第四百八十节
“有什么根据吗?!”王保仍是半信半疑,李卫神棍似的言论和行为确实是能蒙过不少人,至少一贯道的那些群众信徒们都是李卫装神弄鬼给彻底搞定,不过真真假假的种种记录,也让一向爱较真的王保也不能确定李卫是在扯蛋还是摆大道理唬人。
“这个!~”李卫摊开双手放在桌上,神色一整道:“日本,是一个社会阶层等级森严的国家,上下级明确,由于日本的岛国主义狭隘性,注定他们是一个可悲又可怜的民族。”
“等一等!”王保听得心理上有些无法接受,连忙道:“可悲又可怜?!用词不当吧。我看小日本嚣张的很!”
“看看当初西方是如何砸开曾和大清一样闭关锁国的日本的,日本这个民族对强者就像是一条狗一样,而对弱者却无毫不怜悯,这种情况在日本人内部也是一样,上级打下级的耳光,下级不仅仅得老老实实的挨个结实,还是陪上笑脸,上级对下级拥有绝对的统驭性,而下级对上级也是绝对的服从性,习惯成为了死板,日本人根本不会去考虑其中的对错,从日军各级军官的管理现状就证明这一点,就因为这种民族特性,一旦日本天皇发布投降的命令,以天皇为最高精神领袖的日军从上到下都会无条件服从,因为这对日本人来说,这是命令,就必需彻底执行,我们去接收日军的控制区,日军只会配合,却不会抵抗,那些依靠日军生存的伪军则是比较头痛的一件事情,他们将会被日本人彻底抛弃,应该在他们成为乱兵,为祸地方之前迅速收编他们,流溃的败兵有时会比侵略者造成更为严重的破坏。”
这些老道理基本上是现代人的老生常谈。日本人一向在研究中国,而中国人也同样的在研究日本人,成千上万的无聊人士你研究一点我研究一点,慢慢拼凑起的资料,李卫随便翻出几个陈芝麻烂谷子的旧帐,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也着实吓人的很。
“战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呢,卫子,你就想着接受日本人投降。你也太乐观了吧?!”作为教导员丁鹤洋一向自认脑子比一般的连排长干部活泛,始终认为李卫弄虚作假的成份居多。
“还剩一年,日本必亡!~”李卫郑重其事地回应了丁鹤洋的质疑,屋外亮光一闪,轰!~一道惊雷在会场上空响起。
天诛!~难道是泄露天机?!李卫瞪大了眼睛,毫不犹豫地矮起身子,时刻准备着往桌子底下钻,英雄好汉也顶不过老天爷的一道天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要下雨了?!”王保抬头不经意看了看屋外阴沉的天色,嘀咕了一声道。转过头突然看见李卫缩头缩脑状,生气道:“喂!你干什么哪?!都几岁了,还怕打雷。”
“泄露了天机!是,是天谴!”李卫脸色有点白,惴惴然往下缩着,任何小说上写着明白,泄露天机者,一律惨遭天谴,有好下场的概率为零。
王保是又好笑又好气,这小子一天到晚不知道想什么东西,战场上杀得几进几出,胆大包天到往敌人老窝里也要闯一闯,这会儿却又说什么怕打雷,希奇古怪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算了吧!打雷下雨,哪儿的什么天谴?!在这儿坐的全是无神论者,干革命的只有信自己,哪儿还信什么老天爷!”王保显然对李卫的解释不太满意,这家伙又不知道哪根筋搭错。
“我原来是不信的,这会儿也不得不信!”屋外又是轰轰几声惊雷炸响,李卫几乎大半个身子缩到桌子下面,战死在战场上他是不怕,就怕是被雷给白白劈了。
“大男人怕什么。被雷劈就劈了!好歹也是死得轰轰烈烈!”坐在李卫边上的一连长康扬抬杠似的硬拉着李卫拖出来坐好。
“就是!几道雷给就怕成这样!平时的威风哪儿去了!”范国文也是漫不在乎,这雷声还远着地,站起身推开门,迎面扑来湿润的冷风席卷了整个会议室,范国文故作姿态指着天空道:“贼老天,你来劈我啊!~哈哈,老子就站在这儿呢劈啊!”
范国文气焰嚣张地指着天空!
轰!~一道闪电劈面挨着办公室十几米的地方劈了下来,蓝紫色的电光照得范国文小脸儿惨白,雷光劈得地面水渍电离化爆一股水烟,几道电花还在地上窜了几窜,被这道惊雷给震蒙了的范国文“妈呀!”一声怪叫着关上门往会议桌子底下就钻,刚才的威风早不知丢到哪里去,被近在咫尺劈面轰下来的炸雷吓得比李卫还要不堪,充分暴露了范国文同志其实是一只纸老虎的事实。
这几声雷劈地倒也真邪乎,几个连长你瞧我我瞧你,却是没人敢作声,生怕又有什么意外发生在自己身上。
“哈哈哈!”王保却是不怕,哈哈大笑着拍着桌面,面色一收道:“别管什么打雷,这都是自然现象,收收心!继续开会!”
王保认为几个部下纯属疑神疑鬼,自己吓唬自己,意志坚定的人根本不会为之所动。
“我不赞同李卫关于日本会投降的说法,但李卫前面所说的尽可能消灭日伪军有生力量,这点我完全同意,这场战争对于两个国家来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一定要彻底消灭对方!不能对日本抱有任何幻想!”王保把目光扫向李卫道:“你这小子是不是杀得敌人太多了,心也变软了?!真是越混越回去了!没出几下个月我给你下指标,亲手干掉一百个鬼子,只能多不能少!不准拿伪军充数!若是做不到,你这个连长也不用做了!让丁弘顶你的位子吧!”
王保对小李子这惫懒小子是一点余地都没留,总惯着这小子可不成,不给这小子点压力,这小子就会蹬鼻子上脸。
“……”被一连长康扬强摁在座位上的李卫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个月一百鬼子,还不成金庸小说里《侠客行》里的丁不三丁不四。杀人每天至少要三四个,上哪儿找那么多鬼子去,难不成还要打进任丘县城,进行屠城!?
“大家的意见讲完了!再听听分区司令部的命令吧!”王保手指敲了敲桌面,让连长们打起精神来,不要再管屋外什么雨大雷响,接着道:“由三连长陈佳瑶宣读一下分区司令部的指示。”
“根据党中央关于山东军区对日伪军全面展开夏季攻势的指示,司令部准备调派所辖主力部队配合山东军区的主力部队对冀鲁地区地伪军进行重点打击。坚决斩掉跟着日本人为虎作伥的这些卖国贼,为保障夏季攻势的胜利,分区主力部队将会同时抽调一区队、四区队、五区队、十一区队和十六区队五个区队的精锐人马,协同分区主力部队在山东军区的战斗任务,因此十一分区的守备兵力将会出现不足,司令部命令我们组织兵力与未抽调的区队一起,对这五个区队的根据地加强监控,避免敌人在主力部队在外转战时趁虚而入。”陈佳瑶宣读并解释了跟着党中央指示而发过来的司令部命令,十二区队虽然有节制着任丘县日伪军的“太郎”,可是“太郎”也不能太过做作照顾十二区队。党中央布下的这个棋子绝对不能平白暴露。有时候十二区队还要互相真刀真枪的打上一仗。
“主力部队作战没我们的份?!没天理啊!不公平!我们要求请战!”李卫不满地大叫起来,在根据地小打小闹那算是欺负敌混成部队的可怜虫,哪儿能和跟着大部队打大规模战役来的过瘾。好久没有跟着主力一起干仗了,人山人海那么扑天盖地的冲上去,耳际那响彻天空的冲锋号,算是男儿身才是没白来这世上一遭。
其他几个连长经四连长李卫这么一说,也是有些不服气,十二区队好歹在分区里也算战斗力数一数二的区队,分区主力作战光叫上别的五个区队,怎么能不叫上他们十二区队呢,不光是连长们,各连地指导员们也有些闹情绪。
“小李子说的没错!上级是不是不信任我们啊!?”一连副连长赖雄也有些不乐意。当兵打仗天经地义,以十二区队的战斗力,留在后面守家,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对,写请战书!让山东的弟兄们见识一下咱们十二区队的厉害!”五连的指导员也跟着起哄!这丫的分明是被范国文的风格给带坏了。
“这是上级的安排,大家要服从,咱们十二区队的任务可是一点儿都不轻,若大的十一分区,那些兄弟区队的根据地可不能让敌人占了便宜去!”三连长陈佳瑶连忙解释道。
作为具有一定工商业经济基础的十二区队根据地。在十一分区司令部眼里也有着相当特殊的地位,当兵打仗耗得是钱粮,而石井镇的贸易集市对活跃十一分区根据地的经济起到相当重要的作用,更不用说石井镇还有一定基础的军工实业,让十二区队留守,同时也是十一分区司令部留作一支奇兵的重要用意所在,司令员和政委可不想让对分区而言,这么重要的一个镇子有什么意外。
陈佳瑶着重加强了上级安排任务的重要性,才让其他几个正副连长的怨气稍稍平息了些。
“那就是说巡逻区域要加大!?我们的兵力够吗?!”二连长胡平志皱起眉头看向区队长王保,十二区队走的是精兵路线,在未正式扩编前,实力还仅限于保障所辖根据地的安全,但是要延伸到其他区队的地盘,就有些捉襟见肘,毕竟区队的战士还不会分身术。
王保早就在会前和陈佳瑶商量过对策,手指自信的敲着桌面,发出笃笃声,胸有成竹地道:“光是区队在编的兵力自然是不够,但是我们可以动员根据地内的民兵,由在编部队带领民兵,支援其他根据地巡防任务。”
众连长们齐点头,区队长说的一点都没错,让十二区队平时凭以自傲的一大原因就是,整个区队根据地的军事训练强度都要比其他根据地强上一筹,在近乎苛刻挑剔的淘汰制度下,即便是经过淘汰后组成的民兵队伍,其战斗力和平时训练程度也是不输于其他正规的八路军战士。
在大部分日伪军高层军官眼里,根据地的民兵战斗力比之土八路还不如,一向都是给予轻视,无形之中十二区队暗中的藏兵于民的计划一直不为外人所知,这股隐藏起来的兵源若是组织起来,恐怕甚至不逊于驻任丘县日伪军。
上级命令各分区主力向日军发动夏季攻势,以牙还牙的报复前几年日伪军的大扫荡,如今强弱易位的形势下,王保的胃口显得一点儿也不小,上级主力部队出动的同时,他们小区队也向各据点的日伪军混成杂牌发动属于自己的夏季攻势,正所谓上面强龙对猛虎,下面小猫战小狗,显耀一下兵力也是不错。
轰隆!~会议室外的大雨已是瓢泼大雨,雷声虽然不停,却是慢慢向远处移去,李卫不时注意着屋外渐渐小去的风雨声,原本泄露天机的心慢慢放了回去,放下心来参与到任务执行细节的讨论中去。
夏季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个多小时后,灿烂的阳光,再次将无数坑洼积水的地面照得像是有无数面小镜子般,湿热的空气中带着雨后的清新。
此时,区队会议也正好结束,几个连长伸展着坐了许久而有些僵直的四肢走出会议室,每个连长手里都有一份份派给各连的任务,计划主名:“大家来找碴!”在一定程度上,王保这个坚定的共产主义革命战士,给李卫这个来自未来的后辈小子给影响了一些。
第四百八十一节
出于最佳的防御就是讲攻的考虑,王保并不想局限于墨守陈规,与其等着敌人趁着主力在外而发兵骚扰,还不如先把敌人整个焦头烂额,自顾不暇,这样敌人哪儿还有功夫来理各片根据地兵力不足困境,待熬到主力部队回来,再干把狠的,又能太平不少日子。
十二区队里安安分分的家伙不太多,四处添乱子捅篓子的家伙绝对少不了,三连长李卫就是其中典型里的大典型,这次更是身负区队长的歼敌个人指标,还得负责给日本人四处放火找碴捣蛋。
李卫不是什么好鸟,王保区队长倒是把这小子的优缺点给发掘了个充分,优点向着区队,缺点全丢给敌人制造麻烦。
“雨后天晴!哈哈!老天爷劈不着我了,哈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难道是传说中的艳福?!”范国文心情愉快,又开始得意忘形,会议上五连领到的任务也不重,无非就是打打冷枪,埋埋小地雷什么的。
轰!~
不远处转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
“妈呀!不要来劈我!”范国文原形毕露,抱头鼠窜回会议室,毫无形象地再次钻进会议桌底下。
仍在收拾着文件的陈佳瑶弯下腰楞楞地看了看缩在桌下的范国文,这个小混蛋今天吃错了什么药。
哈哈哈!几个连长笑得格外大声。
“猪!”李卫从嘴里吐出一个字,营区内一处极为空旷的靶场上,一队战士正在进行实战爆破训练,类似于小据点似的土堡被掀上了天。
这家伙在会议中得意忘形被老天爷一道闪电给吓得仍是惊魂未定,一朝被雷劈,十年怕炸药包,正是范国文此刻真实的写照。
“不要给我留活口!给我杀光,烧光,抢光!”李卫拎着一个日军士兵的脖子极大声地叫嚣着。手上的格斗刺诛魔毫不留情地日军士兵的脖子上抹过,动脉的血压喷射出近两米远的血柱,刚才还满脸狰狞和疯狂地日军士兵随着李卫松开手,瘫软在地上,随着血液不住的喷出,意识渐渐模糊。
战斗任务最重的四连几乎是强势出击,所过之处,鸡犬不留。只要有抵抗,一率就地歼灭,所有的装备物资全数打包带走,昔日侵略者所报以中国的三光政策,被李卫丝毫不动的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全数奉还给日本人。
除了二连留守十二区队自己的根据地外,其他一、三、四和五连几乎倾巢出动,每个连长各领近三个临时组合的民兵连各自奔向指定地作战区域。
显然日伪军的行动要比十二区队意料得要快,还没轮到十二区队打响“找碴计划!”的第一枪。得到十一分区主力前往山东作战的风声的各大小日伪军据点就纠结起几股兵力。往着各区队的根据地扑来,试图趁着分区主力走后,在各根据地搜刮一些油水。作为就地取食的敌混成部队,基本上和土匪没什么区别。
可是无论日本人和汉奸们多么伪善,老百姓们却一点儿都不卖他们的帐,日伪军前脚刚到村里抓鸡捉狗,后脚就有百姓向附近民兵们通风报信。
得到了情报的李卫拉着四连一阵风似的包抄过去,这帮为祸乡里的害虫吃进多少全得给他吐出来,在李卫眼里这些些敌人已经不算是人,只能算是给他完成个人任务的指标。
四连长李卫一马当先,仅凭着手中的诛魔就直接抹杀了四个日本兵,敌人的鲜血几乎喷溅了李卫一身。让他显得更可狰狞可怕,仿佛从血海中走出来地恶魔一般。一般的日伪军士兵几乎都不敢往李卫身旁凑,普通混成部队的杂牌兵在李卫面前,战斗力甚至比小鸡都强不了多少,光是看到李卫军服上的一片红,就已经吓得两股战战,哪儿还有什么战意。
“给我杀!~”李卫赤红着双眼寻找着下一个杀戮对象,身上的杀气甚至让手下的战士都感觉到恐惧,战场外几名神枪手如临大敌般端着精确调校后的三八式步枪随时准备击发。四连长习惯性发飓的时候,那些神枪手防备着那些阴险小人的背后冷枪。
?!~??!~战场边的神枪手也没忘了给身陷险境的战友解围,那些伺机意欲得逞的敌人被横飞过来的冷枪直接放翻,至死都没能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仅仅是半个小时,原本还在村内耀武扬威搜刮百姓家财的一个日伪军中队就被尽数歼灭在村口,在李卫连长只杀不降的士气带动下,一个敌人也没能逃出四连和两支民兵连的围剿。
四连战士们冷着脸包抄住最后几个残敌,这几个敌人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意,面如土色丢开了枪,跪倒在地上哀嚎着求饶。
“不,不要杀我!”最后仅剩的几个伪军完全没有了进村时的威风。
“马老刚曾经在前年杀害葛村的朱家婶子一家,今年一月还伙同日本兵奸污了小河角村何老汉家的翠芳”
“耿喜!伙同保安六中队仇进,在去年四月抢夺杨村村民全富贵祖传象牙雕件一件,去年底十一月期间,醉酒打伤任丘县城外黄铁匠,并致人伤残,至今仍不能干活,导致一家生活窘迫!”
“牛金边……”
三连派来为四连进行情报联络工作的干部陈金火同志,走到那些投降的伪军身边,似在点名似地冷冷的扫过每一个伪军,如数家珍般列举出这些家伙以往犯过的劣绩。
每当点到哪个伪军的名字,说出每一项罪行时,那个伪军有如筛糠般浑身上下剧烈地颤抖着。
几乎许多根据地都对日伪军编制花名册,给每一个日伪军建立档案,他们犯下的任何罪行都会被记录在案,这也是对日伪军的一种威慑手段,当民愤积累到一定程度时,就会将这些罪大恶极的分子进行定点清除,以敬效尤。这种杀鸡给猴看的手段,在相当程度下还是能够约束那些侵略者和汉奸分子的行为。
“一群败类!”陈金火数落完这几个伪军后,直接注上了个人评价,同时也无异于给这几个家伙宣判了死刑。
“拉出去毙了!看着碍眼!”李卫没好气地作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本来四连就不太有留俘虏的规矩,更别替这些平时就糟害群众的垃圾。
“饶命啊!饶命啊!”几名罪大恶极的伪军被战士们毫不留情地拖到了村外,重重一脚踹翻在地,三八枪顶着后脑勺。?一声枪响后,前额头脑被掀掉大半,仅剩下最后的抽搐。
对于欺软怕硬的日伪军来说,十二区队已属凶穷极恶,而四连对日伪军来说更是噩梦中的噩梦。
侥幸想占一下根据地的便宜,抱着日本人的矮腿讨个官赏,浑水摸鱼的敌人不在少数,为了百分之一百利润铤而走险的人从古以来永远不会缺少,敌人的行动都是当的几个据点头头互相一通电话,一拍脑门子。几句牛吹下来脑袋发热的就带着队伍杀奔出来。而四连和其他几个连队一样巡守的根据地又比较大,破坏容易,建设难。敌人无组织无计划的骚扰行动虽和一群乌合之众没什么区别,但是也让十二区队出动巡防的连长有些疲于奔命。
大开杀戒接连收拾了三四股敌人后,李卫带着四连几乎人人都带着或大或小的彩,若说是区队长王保亲自给四连长李卫下达的杀敌指标,在众多日伪军不知死活地作小鸡撞牛刀状下,才四五天的功夫,新作格斗刺诛魔下的亡魂飓升到七十九人,作为监督的情报联络干部陈金火同志几乎是每天都手指发颤地用笔在本子上划下代表着敌人一条条性命的正字,李卫凶神恶煞的杀戮神态太刺激人的精神承受力,落在这家伙手里基本上就意味着不得好死。
在景县附近的一个小村落里。四连与一支偷偷摸摸进村的日军小队发生了遭遇战,当四连士兵与村民们微笑着打着招呼一边进村休整时,在村道内突然看到了日军士兵那眼熟的军服,对方看到四连战士时几乎也是同样一怔,显然没有意料到双方会在这种情况下遭遇。
回过神来的双方士兵立刻后退并向对方开枪,一瞬间爆发的枪战令双方不少士兵倒下了数人,不仅是四连,甚至这个村子里的村民们都不知道,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有一小队日军士兵摸进了村子。
然而心态更加震惊的是,计划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意欲对这个村落突然袭击的日军小队,刚想发动却遇上了进村休整的四连,两下不由分说立刻动手。
狭小的村道给战斗带来极为不利,双方的机枪手拼命抢占村内制高点,火辣辣的弹幕互相飞窜,巷战的第一要诀就是抢占制高点,然后就火力进行压制下方敌人的机动能力,再通过火力指引将敌人分割包围弱化,直至全部解决掉,并同于决斗场上个人能力的高低就能决定胜负。
跟着四连的民兵几乎没能来得及投入战斗,却见到受了惊的村民们暴露在双方交战的弹雨中,拼了老命,甚至用自己的身体去挡子弹,把那些无助的村民拖到安全处保护起来。
轰!~轰!~
丧尽天良的日本兵甚至不顾村民们的死活,就在村内用起了掷弹筒,每一发炮弹落处屋顶被掀开一个大洞,残砖断瓦横飞,渐渐升起的火舌吞噬了村民们的家园。
杀红了眼的四连官兵,直接跟敌人拼起了手榴弹,数名掷弹手在机枪手的掩护下,一排排手榴弹递进丢过去,硬生生把敌人的阵地炸散。
而村内屋顶上更是成了机枪手们对决的战场,空气中密集的子弹啸叫声几乎无法分辨方向,常规火药武器的战场上,杀一个人甚至不需要怎么费力,往往只要一发子弹就足以收割一条人命,四连的神枪手隐在常人无法发现的角落内,将敌人的机枪手从隐蔽处击毙。
一向重视于单兵和配合训练的四连迅速掌握主动,而人数上的优势也逐步发挥出来,形成一个包围圈,将敌人压缩在一个小内,几发还以颜色的迫击炮弹吭吭砸下去,这一小队的日军士兵也没什么刀枪不入的本领,倒下了大半。
“妈的,又一个宁死不屈的!”李卫悻悻丢下一个死鬼子的尸体。
甚至于有些日本兵为了不作李卫手下的亡魂,在李卫动手前抢先自杀毙命,这更添了李卫的凶名。
残余的日军士兵已经被压制在一块很小的宅院内,作负隅顽抗。
“干什么!滚开滚开!”在四连收缩包围圈的时候,从日军残余士兵退守的一间破旧的房子里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和家具碰撞的声音,只是没想到这间破屋子里居然还有女人,看样子是不幸落到仓惶逃窜过来的日军士兵手里,女人正在竭力逃避日军士兵的扑赶。
“妈的,真是死到临头,还想祸害中国人。”战士们的眼睛立时红了,日本人几乎个个都是淫虫转世,专喜糟蹋女人,几乎所有的战士在第一次穿上军装拿起枪的时候,都知道日本人除了视人命如草芥外的另一大凶行,没有人能够忘记被日军兽行糟蹋过的中国妇女身上那挥之不去的梦魇般创伤。
每当想起那些日本人的暴行,战士们就不会再觉得连长李卫杀敌的手段残忍,反而觉得理应如此,这些畜生恐怕凌迟都不足以偿所犯下的滔天罪孽。
“啊!~”女人的尖叫声,夹杂着日军士兵禽兽般的怪叫淫笑,在不时响起枪声的战场上显得异常刺耳,几乎可以想象得出日军士兵打算破罐子破摔,只图最后能爽一爽,作鬼也风流。
第四百八十三节
加上群众意见(也就几个七姑八婶的瞎起哄)几个地方干部一道儿施压一个惨遭日本侵略者迫害苦大仇深的孤女便投身革命事业随军抗日。
号称无所不惧的李卫有一种弄块豆腐撞死的冲动都说贴近群众向群众学习结果给一堆大老爷们里弄进一个姿色还算不赖身材又惹火的妞儿这不成心给火药堆里挂导火索么哪怕就一丁点儿火星后果也够呛。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差点儿被日军士兵的小姑娘跟着四连还能干些啥?!难道当花姑娘钓出那些色迷心窍的傻鬼子?!这种活也就武工队干干人和枪都不缺的四连干这种事儿忒丢面子。
“我说这回有得瞧了!”副连长丁弘也是苦着脸李卫的个人英雄主义招来这一麻烦倒不用说男人么异性相吸天经地义就怕四连那些心高气傲的小伙子们为了能搏得美人归少不得闹出一场风波总不至于把四连上下都阉成太监不成?!
“得先给各排的指导员打打预防针省得出乱子。”连指导员翁同虎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就怕这些小兵拉子耐不住性子逞能爱现作为零件精确的像部战斗机器的四连里任何毫无理性的行为都将给四连带来不必要的损失。
“哪个兔崽子敢有邪心思军法伺候!”李卫绝对对任何不轨行为给予重罚红颜祸水在历史上任何时候都少不了李卫可不能让那些兵仔子变成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蠢货。
四连斩草除根式的巡防行动还是在一定程度震慑了附近那些蠢蠢欲动的日伪军据点在接二连三数支日伪军在倾巢而出却全军覆没后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终于知道了根据地的便宜没那么好占。
在敌人安分了一阵后一个不之客寻上了笑纳了一个日伪军据点作为临时驻地的四连。
身着一身学生制服模样的人高傲地站在李卫面前目光飘移不定地上下打量着这个让日本人都要顾忌的四连长李卫似乎一点也不把这个凶神恶煞放在眼里。
“你是日本人!?学生!”李卫特别对这种穿着日式学生制服的家伙没什么好印象都是一些类似于行事不经过大脑却又自以为事的冲动粪青。
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居然还有胆找上四连给李卫送上一封信件分明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赤井沙树满州里特工大队曾毕业于东京帝国大学!”这个日本人居然还示威似的抬了抬下巴报出自己的身份表示了自己对李卫的轻蔑。
“猪!”李卫对面前这人鉴定完毕低着拆开自己手上的信件。
边上至少有两挺机枪六支步枪瞄着这个小日本的特务只要一声令下四连的神枪手们包管这家伙变成蜂窝。火药武器的时代个人的勇武在战争中起到的作用也越来越有限。
繁体字!小日本居然还算细心考虑到李卫的日语仅限于八嘎、花姑娘之类的程度没写什么七分靠猜的日文。
“哼!~”上下扫了两眼李卫生气的将手下的信件扯个粉碎看向那个送信的赤井沙树嘲讽似地道:“就这点儿条件?!还想收买我!?我呸!真是鄙视你们小日本!一点诚意都没有。”
信里写着许以高官厚禄收买李卫的内容:大队长的职务。二十条小黄鱼。十万银元中日美女各十人还包处*女。另外加送日本本土豪宅一套。
这个条件收买寻常人也算是一极大的诱惑金钱美女权势似乎都有了而且那些金条银元以当时物价来说就算当个富家翁混吃等死都足矣。
然而这么诱人的条件到李卫这儿就糊弄不过关三十年代的地主生活水平恐怕还不如二十一世纪的工薪阶层呢!
日本人的大队长在李卫眼里还不如一只小鸡崽儿挥挥手就给毙了千把号乌合之众糊弄谁啊金条银元对于专抢日本人的李卫来说根本就不在乎。见着狠的多抢几次也就赚到了就根据地加敌占区的经济水平人一天也就吃个三餐饭再有钱也不至于我吃十七八餐而且有钱也不见得买得着好东西燕窝熊掌鲍鱼是想都不用想。
再想想实际对比年龄都可以做自己祖***女人李卫背后是一阵恶寒自从接受林欣雨也不过是费了极大的劲儿才扭转了一些心理阴影好歹生活上还有个细心点的女性照顾着。
边上有其他同志在场李卫却一点也没避嫌大伙儿一块儿出生入死活到现在还不至于为了一封诱降信给生出疑忌而且李卫玩诈降也不算第一回跑到人家任丘县城门口大喊要投降估计也没人敢信真以为小李子会投降的敌人都属于傻鸟级的。
“李卫君只要你能投奔皇军条件一切都好商量银元美女大大的就算让你做联队长旅团长都没有问题!一切都好说。”赤井沙树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施舍认定了李卫一定会动摇似的。
“我呸!~我想做天皇你给不?!打叫花子哪!?你以为我是傻瓜?”李卫是彻头彻尾的瞧不起日本鬼子的小家子气明年就是日本玩完的时候自己就为这点儿好处投降反攻倒算的时候自己还不亏到姥姥家随着既定历史走向是李卫坚定不疑的方针原则。
周围看住赤井沙树的战士们脸上同时浮起笑意能让李卫当天皇跟日本全面缴械投降有什么区别连长也太狮子大开口了日本人怎么可能答应嘛。
赤井沙树认为自己受到了愚弄色厉内荏地恶狠狠威胁道:“八嘎!与大日本帝国的皇军作对你也活不了多久趁皇军雷霆之怒你最好乖乖接受条件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赤井沙树老羞成怒这么好的条件招降一个小小八路军的连长连他自己都觉得太过于小题大作已属于万分的优厚可这小子还偏偏不领情听着语气还是条件太低!八嘎!这家伙真该死啦死啦的。
李卫却把这小日本的威胁当成了最好笑的笑话拍着桌子大笑起来。
“我呸!老子抗战好几年了就算身陷重围也没人能把我怎么的死在我手里的小鬼子我自己都数不过来就你这小白菜帮子还想威胁我!?哼哼!”李卫根本是没好气的手一挥:“送他见阎王!”他跟着小白扯嘴皮子的兴趣是一点儿都没有。
“你你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们不能这样。”一见对方凶相毕露赤井沙树顿时慌了嘴巴再老可是自己的命就一条。
“猪!”李卫再次确认无误草菅人命似地道:“拖出去毙了根本就是一头蠢猪还不斩来使?!日本人都是猪脑子当打仗是过家家呢。”
被枪杆子顶上了脑门子赤井沙树这会儿才开始后悔起来自己居然没听信其他老特工的意见太过武断的以为这家伙一定会感恩于皇军开出来的条件立刻投降这家伙根本不把皇军放在眼里。
事实上李卫可不是什么好鸟!他才不会按着这个年代的人的套路出牌直接下达了格杀令。
赤井沙树明显是高估了李卫原以为在这一带能够成名的家伙也算是一号人物哪想得这家伙不仅油盐不进而且还睚眦必报根本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根本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很不服气的赤井沙树嚎叫着被拖到门外战士们哪儿管这家伙冤枉不冤枉连长命令下来就是彻底执行这家伙哪儿是生死沙场上磨炼下来的四连战士对手顽抗之中就听呯一声枪响济井沙树像截烂木头一样扑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动弹四连的战士甚至不肯为这家伙多浪费一颗子弹直接一枪爆了他的后脑勺。
收到赤井沙树那个送死鬼送来的劝降信后李卫杀掉信使的行为许是触动了日本人相对平静了一段时间内也没有第二头蠢猪冒着必死的危险再给李卫送所谓的劝降信在日本人眼里这个铁杆式的抗日分子只能用武力解决根本没有任何劝诱的可能性不过曾在延安军事大比武获个人武力排名第四的家伙恐怕也是绝对的硬茬子若是那么好搞定李卫当初原任丘县大队长小野二雄拉着三个大队也不至于在石井镇闹了个灰头土脸险些全军覆没。
不仅仅是山东军区动了夏季攻势六月末太行太岳战区也派出两个团进入豫西一带开辟新的敌后根据地趁着日军实力衰弱寻机扩大根据地范围。
与此同时武强、获鹿、定襄、涞源、灵丘、徐水和河间等地被相互呼应行动的八路军主力部队相继收复八路军的战果使日军侵占湖南长沙的小小成绩显得苍白无力得了一个鸡肋似的重要城市背后却变生肘腋之患日本人也预料不到刚咬了中国人一口转眼就被中国人插了一刀。
第四百八十四节
八路军主力部队开展强势攻势的时候,地方上小部队也异常活跃,接二连三的挫败了日伪军企图趁虚而入的阴谋,取得不小的战果。
“专门给你留的红烧肉!吃吧!”林欣雨气鼓鼓地将一只大碗重重地放在李卫面前的桌上。
“肉啊肉啊!”李卫两眼泛起绿光,手上正捧着一大盆白米饭,有这么好的下饭菜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尽管十二区队经济条件比其他根据地好,肉也不是天天吃,根据地里副食奇缺,酱油之类的调料极少,老百姓用得最多的调料就是盐和辣椒,平时做菜连豆油都舍不得放,搞得李卫想长肉都长不了,整个人都有些营养跟不上,只要有点儿油腥荤味也不再挑食。
“吃吧吃吧!吃死你!”林欣雨坐在一旁嘴里自顾自的小声嘀咕着。
李卫伸向红烧肉的筷子还没碰到红润油亮的肉块就凌空定住了,他抬起头看向林欣雨道:“小雨啊,你这是让我吃呢,还是不让我吃!?”他听出林欣雨语气中的不满情绪,女人的心思永远让人猜摸不透。
十二区队四连在发动小规模骚扰的同时,甚至还解救了一批被日本人掳去准备送往东北做苦力矿工的群众,好在河间县被十一分区主力部队赶赴山东参加夏季攻势时顺路给收复,这批身体虚弱带着伤病的群众正好有了一处稳妥的落脚处。
李卫带着那批群众在河间休整,十二区队也同时派出了由林欣雨带队的卫生队对这批健康状况极为糟糕的群众进行诊治,林欣雨专门给他整了一碗香喷喷的红烧肉,这在根据地里可算是主席级待遇,可是林欣雨不冷不热的嘀咕却让李卫面对一大碗红烧肉下不了筷子。
“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林欣雨一脸苦大仇深地盯着李卫,仿佛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南霸天胡汉三。
“不会吧!我没犯什么错误吧!”李卫收回了筷子,顿时没了食欲,自想也没招着惹着这个丫头,怎么在河间会合没一会儿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气势汹汹,好像自己欠了她三十年老帐似的。
“还犯什么错误!?老实交待,什么时候带了个狐狸精在身边?撑地主老财想弄个二姨太还是童养媳!?”林欣雨支着白嫩的下巴,目光不好怀好意地瞥了瞥不远处手里正掐着线脚替战士们缝补衣服的杨家闺女杨妮。
战士们摸抓滚打惯了,身上的衣服破损一向很厉害,大男人大多不善什么针线活儿,自己缝补都是粗针大脚的对付着,即便是区队的军服料子质量很过硬,却还是免不了补丁压着补丁,杨妮主动帮战士们缝补,还是很受战士们的欢迎,女人家干这种事儿比男人更有天赋的多。
“狐狸精?!”李卫顺着林欣雨的目光看去,杨妮专注着自己手上的针线活儿,完全是一副居家淑女风范,两寸长的绣花针在那双异常白嫩的手指间跳跃着,将破口转眼就缝得不留痕迹。
“嗯,是挺像狐狸精的!嗯,红烧肉,好吃!”李卫转过头伸筷子叉向了红烧肉。
夹起一块大的,直接向嘴里丢进去,用力嚼了几嚼。再扒上一口饭,也没管林欣雨那副气鼓鼓的可爱模样,专心至致的对付起这碗红烧肉来。
这会儿在李卫眼里,狐狸精对他的吸引力还没有红烧肉来的大。
“你,吃吃吃,就知道吃,跟猪一样,气死我了!?”林欣雨的女孩儿家脾气见李卫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气恼地伸出细葱般的嫩指在李卫脑袋上用力摁了一下。
“你又怎么了?!”李卫含着肉块,委屈的看向林欣雨。他比窦娥还冤,连吃块红烧肉都不能安生。
“说,什么时候把这个狐狸精带进队伍里的?!”林欣雨脸上似分明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李卫眨巴了几下眼,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若是实话实说。这小丫头片子不夺回这碗红烧肉让他喝西北风才怪。
“你吃醋了?”李卫在情感属于傻大粗型的,但也不是彻头彻尾的傻到家,林欣雨的语气中似乎可以闻到那到一丝酸溜溜的味道。
林欣雨的小嘴上几乎可以挂上醋瓶子了:“是又怎么样?!”
“我喜欢酱油!”李卫继续埋头闷饭,大块夹红烧肉,毛主席喜欢吃红烧肉,向毛主席学习!
“你!你!”林欣雨突然发现,眼前这家伙根本没把这么严重的事情当回事!
一双美目中明显泛起了云气,女人的心总是那么没来由的多愁善感,女人吃醋的天性是不需要理由的。
“得得得,没你想象的那回事儿?!”李卫抬头看了看林欣雨晴转多云的模样,觉着红烧肉怎么越来越像糖醋排骨,好重的醋味儿。
“你欺负我!”林欣雨很干脆地栽赃陷害李卫!
“呃!”李卫被红烧肉噎得直翻白眼,这丫头不去做刑讯逼供简直是委屈这份天赋。他早就知道救了那个姓杨的小姑娘,后面肯定会闹这一场风波,女人是最不理性的生物了,所以他才一直装着天下太平的样子。
边上那些战士们正等着看笑呢!?李卫的食欲再一次被中止了。
“好了好了!”李卫也吃不进红烧肉,干脆的放下碗,没好气道:“你看我像色狼吗?你看我像吃着碗里望着锅里吗?!拜托,我承认杨妮长得确实出众,可我也不是饥不择食的人啊,我要是那么容易被美色诱惑,别的女孩子还不哭着抢着让我泡。”冤枉,天大的冤枉,一定是哪个兵崽子添油加醋的走漏了风声,他一定要找机会好好操练操练这帮唯恐天下不乱的混球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哼!”林欣雨娇哼了一声,扭过身去,李卫的一番说辞还是让她的不满意平息了一些。
“算了算了,日久见人心,我也不费话!”李卫丢下碗筷投降,站起身来想走,还是冷处理一段时间的好,你越解释,女人往往会越来劲儿,李卫可不会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刚转身去,就听林欣雨喊道:“慢着!”
李卫无奈地再转回来,这小姑娘还是不想放过他,没好气地道:“干啥?!”
“吃光了再走!”林欣雨低着头躲闪着李卫的目光,心里不断提醒着自己,不要太惹这心高气傲的男人不开心。林欣雨自己也是亲身体会过,要让这铁石心肠的男人动心,还真得不那么容易,革命儿女也不会那么没信心,还怕争不过别的女人。
“女人真是麻烦!”李卫还是无可奈何的坐回去,重新捧起扒了一半的碗,径直将另一碗里的红烧肉和米饭倒在一起,用筷子搅拌了一下,类似于猪食似地往嘴里扒,即便林欣雨再想闹点儿小脾气也不能阻止他把这碗红烧肉全部吃掉。
“都怪你!”林欣雨手捏上李卫的胳膊,左三圈右三圈,拧煤气灶似的发泄着自己没来由的不满。
“……”李卫仗着自己皮硬肉厚,忍字当头!~眼里只有红烧肉!
拧了三四下,李卫却没半点反应,林欣雨最后那点儿小脾气全消了劲儿,看着眼前这男人扒着碗筷,目光中渐渐带着幸福和温柔,想起佳瑶姐暗授的一句话,想拴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必需先拴住男人的胃,对于李卫面对自己亲手做的红烧肉的表现,林欣雨还是非常满意的。
林欣雨看着李卫吭吃吭吃狼吞虎咽的模样,不时道:“慢点吃!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学医就是学医的,知道这样的进食方式对消化不太好。
“唔!~唔!”李卫翻了翻白眼不为所动地猛往嘴里塞,不就怕你这丫头片子来抢么,早点下肚,免得过一会儿又反悔抢筷子夺碗。
“跟你说一声,那狐狸精我征用了,回头就支一声,让她跟我走!”身为卫生队长的林欣雨一点儿也没浪费了自己手中的权力。
“行行!”李卫实在是不想惹这无妄之灾,而且把杨妮硬塞进四连,都是那些妇救会干部弄出来的事儿,李卫现在纯属代人受过。
“饱了!”来到这个时代,锻炼出惊人饭量的李卫放下了扫完一空的饭碗,连点儿油星儿都没剩下,他倒是没心没肺的抹嘴儿:“去干活去了!”
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丢下了碗筷拍拍屁股走人,林欣雨也是同样理所当然地替李卫收拾起碗筷,这都是让欣雨同志给惯出来的。
十二区队的卫生队所到之处一向是大受欢迎,阎王要的是命,医生治的是病,人吃五谷杂粮,不可能没个三灾五病的。完全从实战中摸爬滚打,用人命磨出来的医术一向让群众们很放心,老红军团卫生队出来的林欣雨在这么些年不断加强学习提高,亲自带队的工作效率极高,迅速将那些从日军手里解救出来的群众进行安置,按伤病进行分类隔离,四连的战士们忙着给他们打下手,煮水消毒,搬动医疗器具,一两天的时间就基本控制住了所有被救群众的伤病情况,将数名濒于死亡线上的重症群众从生死线上挽救了回来。
第四百八十五节
被妇救会干部送入四连的杨妮,直接被卫生队给要了过去,副连长丁弘和指导员翁同虎都在抚额相庆,连队里的不安定因素终于送走了,卫生队队长林欣雨要人要的真是时候。
失去家人和依靠的杨妮在妇救会的推荐下,在十二区队也找到了一份适合自己的岗位,卫生队长林欣雨并没偏心眼儿欺负她,给她安排了一份缝补浆洗的活,离那些男兵们有多远隔多远,反正卫生连的医生护士多是女性,也不怕这“狐狸精”去勾引谁。
延安传来迪克西使团的消息,第二批记者的业务素质显然不及到十一分区来的五名记者,第一批打前站的记者几乎都属胆大包天之辈,战场上都是不顾死的,哪里打得热闹往哪里窜。
而后面来的正式记者团里的记者们,面临真正的战场时,不少记者两腿打颤发软,迈不开步子,需要战士们扶着才能行动,显然被枪林弹雨给吓坏了。这些记者们原本羡慕第一批的记者组采访到那么多真实的第一手资料,现在却不得不想得明白,这些都是拿命换来的,鉴于其中心理素质较弱的记者,延安不得不取消了部分有一定危险性的安排,尽量安排与根据地群众的采访活动,本来还想再安排到冀中一带参观,却因为照顾到这些记者们还不能适应突发性事件的危险,而不得不取消。
山东战区的战斗趋于白热化,十一分区主力与日伪军主力不断发生接触战,运动中不断消灭敌人,将主要矛头指向伪军,山东战区伪军主要成份为原国军投降,被日军收编,作为外战外行,内战内行的伪军不仅成建制,在战斗力上也极具威胁性。尤其是伪军李永平部成为了八路军的重点打击对象。
七月末,八路军与新四军分兵挺进河南,开辟新的抗日根据地,继续稳扎稳打的在日伪军控制区中布下钉子,实现以点带面,组织抗日作战工作。抗日战争的第二阶段相持阶段已经进入了尾声,壮大起来的八路军和新四军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不仅从兵员素质还是装备上都脱离了当初红军七八条老掉牙枪。几个红小鬼当家地时代,迅速形成精锐的战斗力由量变开始向质变进化,不断蚕食着日本人的控制范围,将冈村宁次的柱锁链以牙还牙的还给日本人。
八月四日,日军终止大本营政府联席会议,设立最高战争指导会,预示着日军的侵略步骤已由攻转守,战争已经无法成为日本的侵略手段,而不得不依靠维持战争状态实现尽可能保留当前战争利益。
现在,战争不再由着日军所说了算。
不仅仅是中国,美国也不断寻找着战机,伺机给日本人狠狠地一下子。
十一分区主力部队在外线作战,不断取得战果。分散了兵力的十二区队不仅要照顾着自己的根据地,还要紧盯着被抽调了精锐部队的附近相邻区队的根据地,这又当爹又当妈的,确实让人疲于奔命。
也许是在巡防于各个乡村的十二区队四个连队狠狠地宰掉几支蠢蠢欲动耐不住伸出爪子的日伪军后,根据地附近的日伪军相对老实了许多,偶尔有个别侥幸想出来打打油水的送死鬼,地方上的民兵们也足以对付。
一般情况下小鱼小虾就让民兵们收拾掉,四个主战连队只负责啃硬骨头,歼灭民兵们无法应付的大股敌人,与其他留守地区队相比。十二区队地打法比较强硬,只以全部歼灭为最高目的,虽然极大的震慑了欺软怕硬的敌人,却也让十二区队的弹药消耗大了许多。
让四连副连长丁弘和指导员翁同虎一直惴惴不安,自打上次日本人的特务赤井沙树这个送死鬼给连长李卫送了一份劝降信后,半个月以来日本人方面就再也没了动静,既没有派第二个傻鸟提出更高的招徕条件继续劝降,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特务杀手来暗杀李卫,报复李卫对日本人的渺视。
照理说日本人应该知道了赤井沙树被干掉了消息。即便作为敌手的日本人是不可能作视不理,也不可能说李卫杀了来使,就会怕了李卫。
很显然敌人越是平静,就意味着埋伏下了更大的阴谋,十二区队不敢过于放松警惕,若是李卫这个有着特殊意义的人物有个三长两短发生,恐怕十一分区也会掀起轩然大波,极有可能会影响到十一分区在外线作战的主力部队,至少王保自己都不敢肯定自己能不能控制得住失去李卫节制下的四连和五连长范国文,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在这种心理下,区队长王保和三连长陈佳瑶绷着的心就一直没有放下过。
为了小心提防日本人的阴谋,三连的情报网络默默地进入了外松内紧的重点警戒状态,反复在根据地内搜捕过程中也仅仅是挖出几个日本人的汉奸特务和两个国军中统的线人,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角色,充其量是暴露出来吸引十二区队注意力的替死鬼。
为了保证那批日本人押往东北做苦力的群众安全,四连以河间县城为中心进行重点巡防,有县城做为依据,虽然防御能力大大增加,可是却限制了四连的机动性和活动范围。
不得不说卫生队的医术精湛,适应战场的军方医疗能力应用于民间时,则显现极高的效率,不少被伤病折磨的群众迅速被缓解的病情,取自于民间的各种中医学治疗方法被大量应用于实际治疗过程中,西药虽然见效快,毕竟对于根据地而言太过珍贵,药品的补充有时候也需要用人命去换,对于这一点十二区队是深有体会,哪回运送药品不都是付出牺牲的。
“敌人又有出动了!这回是沙河桥村的地道口被暴露出来了!一伙伪军正在疯狂挖掘地道口,准备用毒气薰灌!”四连指导员翁同虎接到地下情报站传来的紧急求救电话,河间县城附近也秘密的电话网络。
“敌人怎么知道沙河桥的地道口的?!”四连长李卫一惊,根据地内不少村落有地道用于作战和隐藏,这是敌我双方心照不宣的秘密,而地道口几乎就是整条地道的重中之重,抗日军民几乎极度绞尽脑汁对地道口进行伪装隐秘,对于一个有被日伪军偷袭的村子而言,地道口的秘密几乎相当于整个村子的命根子。
普遍视为无能的代名词的伪军居然能找到地道口,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收拾一下!留一个民兵连在河间县城,四连留一个班指挥,其他人马上出发去沙河桥!”李卫立刻作出了决断,一个地道口的暴露,意味着很有可能有更多的地道口会被敌人发现,因为不少村子内的地道几乎是连成片的,在冀中一带村庄下的地道几乎可以用“地下长城”来形容其规模。
一声急促的集结号过后,李卫带着四连出发,十二区队的训练项目本身就是针对快速反应能力,是十一分区内唯一一支具备快速反击的部队,对于突发情况自然驾轻就熟。
沙河桥村离河间县城并不算远,在子牙河水系附近,但由于子牙河水系接连天津,延伸至渤海,可以主是水脉交通比较发达的一个区域。伪军突然出现在沙河桥,李卫判断极有可能对方使用了船只,日本作为倾向于发展海军实力的岛国,对于水上船只的应用能力远胜于中国,八路军最擅长的仅仅是依靠陆军吃遍天下,空军实力几乎等于零,海军完全空白,十一分区所辖的水上武装也仅限于在白洋淀利用广阔无际的芦苇荡做掩护,几艘小渔船架上几挺唬人的大抬杆的雁翎队,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偶尔也会有离根据地很远的敌人用船只针对根据地进行纵深突然袭击。
离着沙河桥村外十几里地,李卫和丁弘就已经能看见极远处村子上空飘荡着不散的浓烟,不比几十年后工业和交通造成的大气污染,这个年代大气环境还是极好,白天只要晴着就能看见蓝色的天空,晚上只要无云就能看见星星,平时的能见度都极好,只要不是近视,肉眼清晰看出个四五公里都不成问题。
远方天空中的烟柱说明敌人正在用烟薰洞口,虽然大部分地道都有防烟防毒防灌措施,但也仅仅是顶得住一时,以简陋的根据地而言,是不可能具备极高的密封效果,而且人也要呼吸,躲在地道内的群众,光依靠地道内分着的少数几个风眼,无法维持多久。
前方进行侦察的战士刚返回向连长李卫报告敌人的兵力和分布情况,李卫迫不及待的下达作战命令:“一排!”
“到!”一排长吴猴儿带着军人独有的铿锵话音应道。
第四百八十六节
“吴猴儿!你给我包抄住村子,给我收拢!别放过一个敌人!老子不要俘虏!”李卫拔出了格斗刺诛魔在手中把弄着,每一次拔出几乎都意味着要见血,下达的命令也是极具四连特色,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区队长王保对李卫这种斩草除根,不留后患的作战风格也是极为头痛,不过优点大于缺点,无奈也只能听之任之。
“二排,三排,分兵两路,从村东口和村西口潜伏过去,要隐蔽,要打个措手不防!”李卫最擅长地是发动突然袭击,阴人阴到底的打法,彻底一击必杀,不给敌人任何回手的机会。
“是!”二排长庄冬荣和三排长汤少明都是跟着李卫的老兵,对李卫的命令没有任何质疑,军人的天职是无条件服从上级。
“四排!”李卫在地上用石头和土块堆了个村子的布局,划了个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的十字,指着村南道:“四排从这里在村南口发动进攻,用火力给我狠狠地冲进去。”
“明白!”四排长铁牛明白李卫摆得是围三阙一的打法,这自己这路是明攻,刚才二排和三排是左右翼的伏兵,负责将敌人打成惊弓之鸟,而村北这条虚留的生路,才是李卫连长的杀手锏所在。
没有出四排长铁牛意料,李卫拍了拍五排长任强肩膀道:“村北口布个口袋,给你们五挺机枪,一定要把口袋扎死!”
跟着李卫的民兵连连长见四连各个排都分配了任务,就剩下他们民兵连还没分到任务,不禁有些着急道:“李连长,我们的任务呢!”
“你们?!”李卫看着这个朴实的汉子笑了笑,民兵们的战斗力虽然不弱,但最大的缺点就是组织力和配合性不足,由于一手拿枪一手拿锄头,不比十二区队的天天团队演练,对付正规日军可能不行。对付伪军还是没有问题,不过李卫也没有忽略手上支力量,他说道:“你们的任务很简单,帮五连把口袋扎死就行!不需要你们冲锋,只要把敌人狠狠的阻击在村口外就算圆满完成任务。”
“是!”民兵连长兴奋地冲着李卫敬了个军礼,正规部队与民兵部队相比,默认都是见官大一级,扎口袋也不算是小活儿。这是四连长在重用他们,渴望战斗的民兵们此刻的心情正如老饕遇上了一桌美食,正巧李卫塞给他们一双筷子。
看来李卫是不打算放过这伙伪军,四面包夹再补一层封锁,这伙伪军是插翅也难飞。
作战计划下达后,各排排长立刻将各自的班长组织起来,将李卫的作战目标细化成实际的作战计划,十五分钟后,各排分别开始进入阵地。
李卫跟在四排后面,负责压阵。这个驱赶敌人的作战任务一点儿也不轻松。就像是挤牙膏一般,要给敌人足够的压力,用强力将敌人挤出村子去。
“咳咳!村长!乡亲们扛不住了!”被烟薰得一脸黑的年轻人扶着地道的洞壁,不停咳嗽着往地道内深处摸去。
仅点着一星半点小油灯的地道内空气混浊不堪,还掺杂着燃烧的焦臭呛人气息,许多揣着细软的村民不安地蹲靠在窄小的地道内,不时互相低语着,幼小的孩童因不适应地道内昏暗环境发出刺耳的哭嚎声,此刻大人们也没有了心思给那几个发出噪音的小兔崽子照着屁股蛋子来上两下,他们更多的注意力却是在地道口的方向。
“村长!让咱们出去跟那帮拼了吧!”几个手里握着步枪的年轻人耐不住性子,不时望着被棉被和藤筐封堵的地道口,外面几乎已经成了熊熊烈火炼狱,抽吸着地道内仅剩的氧气。地道内仅有的几个通风孔,在这么剧烈的燃烧下,向地道内通风的能力也越来越显得无能为力,而封堵地道的那些东西依然不能完全挡住浓烟的倒灌进来,不时一丝丝呛人气息充填进地道内。
“谁都不许动!”花白胡子的沙河桥村村长敲着没有火星的烟杆子,狠狠地瞪了那几个拿着枪的年轻人,咳了几声后恼怒地道:“就你们几个,想去送死吗!?外面火烧得连铁都能化成水,你以为你们几个比铁打的还耐烧吗?!”
因为空气供应不畅。地道内的群众都显得萎靡不振,想要冲去的年轻人们显得很激动:“可,可是,咳,咳,村长,我们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吧!”
灌入地道内的浓烟一旦达到一定的比例,就很有可能从通风口处逸出,最可怕的后果就是仅有的几个通风口暴露,被敌人挖掘甚至直接封堵的话,村民们将面临被困死在地道内的可怕惨境。
村长颤抖着手中的烟杆子,上下气不接地指着这几个年轻人道:“你们都懂什么?你们拿什么跟敌人拼,人家只要在地道口架上一挺机关枪,不管你们有多少人也冲不出去,求援的人已经派出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可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拿着枪的年轻人额头青筋直暴,心中的愤怒不可抑制,洞内几乎可以看见一丝丝的烟气在飘逸,若不是外面的敌人没有军犬,否则这会儿早就嗅到了通风口的烟味儿了吧。
“现在是一村老小就在你们身后,你们冒然行动,自己死了也就算了,那些手无寸铁的乡亲们怎么办?!听说有支八路军驻扎在河间,离我们这里并不远,要相信八路军,他们一定会来救我们的。”村长平时有些昏聩的眼睛中绽放出经历岁月积累的长者威严,这些热血青年怔了怔,慑于村长的气势,一时间静了下来。
长长的地道内类似于共鸣腔般回荡着洞口外毕录的燃烧声音和伪军士兵们的叫嚣,地道内显得异常安静,围在村长身旁年轻人们被村长训斥了后,不再冲动,靠在地道墙壁上,手中死死地握住枪身,等待着最后的时刻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
~哒哒!地道外突然传来有如炒豆般的密集枪声,围在村长身旁的年轻人们一惊,与古井不波的老村长同时露出喜色。
轰……
地道内仿佛掀起轻微地震般微微震颤着,些许土渣灰尘撒落了下来。
“来了!来了!外面打起来了!”刚才还叫嚷着要冲出去的年轻人们欢呼起来,老村长激动地抖着手中的烟杆,也没再阻止年轻人们几乎可以暴露地道位置的声音,外面的枪声和爆炸几乎密集程度,绝不可能是伪军们发泄似的宣泄,那就只有唯一一种可能,有人来救他们了,而且人很多,装备很好,很强大!
原本或靠或座在昏暗的地道内无精打彩村民们被地道外越来越热闹的动静给惊动了,纷纷站起身,抬起头看向地道顶部,仿佛要看穿那几米厚的土石层,一直要看到地表上的那激烈的战斗一般。
地道墙壁上挂着的几盏油灯的灯花不时伴随着外面传来的爆炸声震颤晃动着,不少机灵的村民干脆将耳朵贴在地道墙壁上,地表的动静仿佛更加清晰了许多,枪声,爆炸,甚至不时还可以听到尖锐的惨呼声,踏在地上的脚步声,急促而有力,一会儿而左,一会儿往右,几乎可以肯定的是,有人从村南面冲进来,正一步步往村北推过去。
“敌人,敌人退了!”靠在洞壁听外面动静的一个村民忽然大叫起来,外面的脚步声和枪声似乎一点点远去。
“是的,敌人退了!”其他几条分支地道里的村民也高喊了起来,声音在狭小的地道内不断折射,显得异常宏亮。
正在这时,地道口的方向突然传来几声轰隆巨响,封堵住地道口的那些棉被和家什被一股气浪冲了开来,一股浓烟向地道内涌了进来!
地道内立刻响起一片咳嗽声,地道口被外界强行打开的有些突然,怎么回事!?村长有些惊疑不定,几个有枪的小伙子立刻将村长掩到身后,用打湿的毛巾捂住口鼻,往地道口的方向摸过去,并且警戒着。
随着涌进地道的浓烟,涌进更多的却是大量的新鲜空气,地道口不断传来哧哧的声响,空气中的水汽湿度一下子提高了许多,烟尘裹着水汽后的比重大了许多,涌入地道的烟迅速小了下去。
“你个猪脑子!就会丢手榴弹!难道不会用水浇啊!”地道口外正有人气急败坏地训着某个倒霉蛋,看样子刚才地道口的爆炸就是有人急于灭火,直接用手榴弹将地道口的火给震灭了,当兵的打仗打久了只知道尽快达成目的,不知道选择适用的手段。
“不,不是敌人!”村长在后面听得清楚,伪军可不会那么好心自己主动将地道口的火给灭了。
“老乡!我们是十二区队四连。”地道外有人在喊,“那帮被我们打跑了,快出来吧!”
第四百八十七节
“连长,你说,里面的人会不会熏晕过去了!”似乎有人不合时宜的瞎嘀咕道。
“呸呸!你说什么你,尽乌鸦嘴!滚,给我打扫战场去!”喊话的人显然被刺激到了,地道内的人听到外面??嘭嘭拳拳到肉的声音和怪叫。
“没晕,没晕!”地道里的年轻人高声叫了起来,用力扒拉开被手榴弹爆炸冲散了那些封堵物,一个灰头土脸的年轻人从地道内踉跄地爬了出来,先是深深吸了一口久违了的新鲜空气。
周围的温度依然火烫,但是挡住年轻人求生的希望,左右张望了一眼,原本隐蔽的地道口已经被挖开极大的一个坑,周围布满了焦痕和焦炭状的木料,敌人们从老百姓家里搜罗了门板和家俱焚烧洞口,虽然那点家什尽付一炬,但只要人没有事,一切都会有的。年轻人的目光移到洞口边上的几个人身上时,眼睛不自禁一亮,这一身花花绿绿的却又显得异常彪悍整齐的军服,附近一带只有一支部队有,十二区队!对了刚才那人说自己是十二区队四连了,这一定没错了。
“四连!哈哈!最强的四连!同志!你们可来了!”从地道里钻出来的年轻人兴奋地跳出了坑,走到那几个十二区队的人边上,目光不住的在那些人身上打着转,又是羡慕又是崇拜,整身上下与其他的区部队与众不同的装备,标现出其最强悍的实力,看来四连是声名远播。
李卫看着这个激动得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的年轻人,温和的笑了笑道:“地道里的群众们没事吧?”
“还好,你们要是来晚一步,乡亲们可就惨啦!”回想几分钟之前仍像被闷在地道里的耗子被人用火薰的滋味儿,年轻人就有些心有余悸。
“没事就好!”李卫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道:“把村民们都弄出来吧!里面空气可不怎么好!”当初石井镇开挖地道防御工程的那会儿,李卫对地道内的环境也并不陌生。达到一定长度的地道,如果没多开几个通风孔,里面的空气几乎能难流通,时间长了二氧化碳就会在里面堆积,极易使人窒息。
“任强?任强!”李卫喊道。
五排长任强正指挥着部下清理村内的残敌,听见李卫喊他,便转过头来应道:“连长!啥事儿!”
“带一个班,把地道里的乡亲们接出来!”李卫还是有些不放心。生怕有村民因为空气不畅在地道内晕厥,地道狭小,恐怕把人拖出来也相当费手脚。
“是!”五排长任强立刻作出安排,喊来自己排里的一个战士,道:“告诉六班长,派一个班,下地道,把乡亲们扶出来!”
这时候沙河桥的村长颤微微的被村里的年轻人扶了出来,抬头看了看恍若隔世的天空,脸上露出笑容:“总算是过了这一劫啊!”
“你老就放心吧。那帮没好下场!”李卫冲着刚出地道的老村长打着招呼。
“哎!哎!多亏了你们啊!”老村长感激地点着头。还是自己的子弟兵最亲啊!这帮祸害村子的敌人,就等着下狱为自己的罪行赎罪吧。
带着战士进地道接人的五排六班长在经过老村长身边,道:“老爷爷!这是应该的!”
躲在地道里的沙河桥一百多口村民。在六班战士们的帮助下,逐步从地道内撤了出来,幸好李卫多了一个心眼,地道内气闷异常,村民们一边担惊受怕中早就是精疲力竭,这会儿出地道,大多数人都是手软脚软,再加那些细软,没有那些战士的帮助,想快些出地道,还真得不容易。
过了一会儿,滞留在地道内的村民们都被带了出来,分散坐在周围,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十几名伪军士兵高举着双手从村北口被押送过来,这些既是倒霉鬼,又是幸运儿,倒霉的是撞上四连,幸运的是就仅剩他们还活着,四连的战士们在打扫战场时有补一刺刀的习惯。
村民们看到那些被俘虏的伪军士兵。脸上纷纷露出愤怒的表情,这些敌人刚才还想要村民们命,将村子彻底毁灭,而现在风水轮流转,四连的战士们替他们报了仇,果然是恶有恶报,村民们拿起身旁能捡起的东西,兜头丢了过去,一场血战早就将那些伪军早已是骇得魂不附体,四连的打法实在是太过凶残,村民们砸在俘虏们身上的石头,将那些俘虏砸得头破血流,甚至都不能让这些伪军士兵们有什么反应,更多的是被俘后绝望的麻木。
四连的通讯班将各排的战报收拾了一下,一个通讯班战士走到李卫面前一个敬礼道:“报告,各排共歼敌一百二十七人,俘虏敌十四人,无人逃脱,缴获步枪一百零一支,手枪十二支,轻机枪六挺,掷弹筒五门,各排总计轻伤十九人,重伤三人,无牺牲!”
作为十二区队尖刀的刀尖,区队长王保异常重视这支代表区队锋锐的连队,和其他连队一样,四连也保持着一定的人员流动,却不是表现在战场上的牺牲减员增补,而是平时考核训练中的淘汰制,大部分士兵变动都是因为有更好的战士补进来,能力排在最后的战士被淘汰到其他连队,伤亡的战损率在四连的人员变动中仅占了极少一部分。
“伤了二十二个!真是麻烦,让伤员就地治疗!有没有查出这伙儿敌人是哪里来的!”李卫对战斗减员非常的不满,四连的战士可以以一当十,每减员一个都意味着整体战斗力的大副下降,不过李卫当前还是想尽快找出这股突然出现在沙河桥的敌人的来历。
“已经派出侦察人员进行侦察,据目前几个俘虏的口供看,他们是从水路过来的,确实的来说应该是逃窜过来的,他们原隶属于滨海地区警备军李永平的四团!具体流窜情况可能需要详细审问才能知道。”通讯兵向李卫提供了这伙敌人的第一手资料。
李永平,高密县人,1931年拉杆子占山为王,后于1938年编入国军山东省第八行政督察专员公署十二团,任第一营营长,1940年改编成国民党苏鲁战区游击队第二纵队第六支队,1943年被汪伪政府策动投了日军,改编成滨海地区警备军,几乎是日本人的忠心狗腿子,一直致力于剿共和对百姓的搜刮,并制定如五家连坐等针对共产党八路军的行动。
“原来是李永平的那些残兵败将!可真会找地方!”李卫想起这几天的战报,十一分区主力配合山东军区发动了对李永平手下六个团的战役,解放了滨海一大片地区,将滨海地区的警备军打了个半残。
不过这伙敌人能从水路这么远的流窜过来,实在有些蹊跷!似乎以败兵的给养情况下,维持这么远的距离,没有被监视到,实在是太说不过去。
“审,继续给我审!问他们是怎么过来的!”李卫若有所思的考虑了一番后,再次做出深究到底的决定。
派出去侦察的战士很快返了回来,发现附近南子牙河边有船舶停靠的痕迹,结合俘虏详细审问后的口供,李卫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件,这伙伪军在渤海溃败被打散了编制,像没头苍蝇一样被八路军主力驱赶,在南子牙河入海口一带被一艘在大沽一带巡逻的日军巡逻船发现,并用一艘小型运兵船将这批伪军往陆地内河运送,并将这伙伪军甩下在沙河桥一带后,日军的船只径自返回渤海,连伪军俘虏也说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日军莫名其妙地帮助他们逃跑,却将他们丢这种地方置之不理,为了能抢点值钱的东西作为散伙费,这伙伪军败兵才把主意打在了沙河桥村的身上,没有任何约束的溃兵往往比日军士兵更加可怕,幸好四连赶得及时,否则这一村老小就要遭了毒手。
“这个,似乎有点问题!”副连长丁弘摸着后脑勺,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打仗可不是玩游戏,敌多双方战场博奕拼得是活生生的人命,即便再不看重手下士兵的生命,也不会胡乱下些莫名其妙的招势,这伙伪军败兵明显是被人做的棋子,表现上是丢弃在沙河桥一带,事实上却可能另含深意,丁弘也感觉到了其中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老丁,你说有阴谋?”指导员翁同虎看着丁弘虽然打了胜仗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的表情,也跟着疑虑起来。
“老丁说的没错!我也觉得不太对劲!”李卫也不是不会脑子的人,几个关键事件似乎隐隐被什么阴谋给串连了起来,却怎么也捉摸不到其中隐含的真相,李卫急得直拍着脑袋门,想把答案给拍出来。
“报,报告!”一个通讯兵急匆匆地跑过来,道:“河间县城遭到敌人袭击!”
几乎在通讯兵报告到“河间县”这三个字的同时,仿佛脑中突然一道闪电在李卫和丁弘脑海中一闪而过。
“调虎离山!”
第四百八十八节
“调虎离山!?”李卫双目猛地一瞪,心思急转,一瞬间将之前种种不解的关键事件串连起来,“该死的!”他重重一脚踹在半截木桩之上,枯焦的木桩变得四分五裂,日本人果然心思够毒,居然设下这么一个深局,等着李卫上套,种种不相关的事件串连起来,最终露出来的局却是让李卫不得不主动去上套,河间县的卫生队可不像四连那么强大。
“马上回援河间吧!”丁弘立刻想到了河间县遭袭的严重性,卫生队可说是十二区队苦心经营的一支后备保障队伍,其作用范围,甚至比负责与地方联络,行政规划及情报工作的三连还要广,不仅仅在于维持区队的战斗力,也涉及到十二区队根据地及周边根据地群众的医疗问题,也同时是十一分区仅有的少数几支成建制卫生队伍。
“回援!缴获的物姿和俘虏交给民兵们处理,我们马上走!”李卫显得有些着急上火,林欣雨那小丫头还在河间县城里头呢,就凭着留在县里的一个民兵连和四连的一个班的战士,八成抵不过敌人的偷袭!
除非留守的民兵连个个能像四连那样的兵员素质,不过这是没可能的,十二区队最精锐的已经都跟在李卫身边了。
更何况河间已经发出紧急求援警报,若不是来敌太过强势,留守的那一个班也不会发出这样十万火急的求援,说明事态已经非常严重了。
沙河桥的村民们还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中,正待收拾残余的家什开伙做饭以感谢四连的救援,却见那些战士们在一声急促的军号声中,神色匆忙地集结起来,堆成一大堆的缴获物资反而交给了那些没有统一制服的民兵们。
“怎么,怎么回事?!”沙河桥的老村长有些惊异四连异样的行动,赶到李卫身旁道:“李连长,怎么不让大伙儿喝口水吃点东西?!”
“对不起。村长爷爷,河间出现敌人,我们得马上出发!”李卫收起对部下紧绷着的脸,换上温和的表情解释道,这个时代的人远比现代人要好打交道的多,将心比心,淳朴的人民群众知道对什么人毫无保留的好,对什么人刻骨铭心的恨。
“行!那你们快去吧!”一听到河间有敌情,老村长也不再挽留,接着道:“我们先做饭,等会儿给你们送去!”
“那怎么行,太麻烦了,我们自己在河间会有东西吃的!”李卫一听沙河桥的老村长想不辞辛苦,为他们准备饭菜,有些感动和过意不去。
“别客气啦,八路军为咱们老百姓流血牺牲,咱们不过就是多走几里地罢了,庄稼人就不缺那点力气。让后生们多走两步就是了。咱们村就算穷,过年的腊肉还是存有几块,没便宜了那帮。就给战士们做顿像样的,打仗也好有力气。”老村长执意要给四连备上一顿好饭菜以示谢意。
四连已经整装集合完毕,李卫也不想过多耽搁,对老村长道:“村长爷爷,到时再说吧,事情紧急,我们先去了!”
“出发!”副连长丁弘大声喊道。
补充了弹药的战士们朝着河间的方向撒开了两腿,急速强行军,多赶到一刻,河间的损失就会减少一份。全连上下几乎和连长是一样的心情,卫生队的那些可爱姑娘们,可别遭了敌人们的毒手才是,无形中,战士们的速度又更快了几分。
沙河桥就在河间附近,这也仅仅是在地图上,没有任何机械化交通工具,四连战士们只能用自己的一双腿去量这四十多里的距离,更不用说之前达到沙河桥的时候四连已经经过了一次急行军和到达后的一场战斗。算起来,若是赶到河间,四连当天的行军里程已经达到近九十多里,近乎于高强度的强行军状态,还要算上中等规模的一场战斗,对四连官兵们的体力是一极大考验。
车马痕迹在河间通往沧州的大路上经年累月的形成两条长长的浅沟,路两旁早已经是麦子显现熟黄,麦粒上挺着一针针坚实的麦芒,而只有玉米等作物还是高大茁壮的保持着生长劲头,路边几块农田地庄稼枝杆之间似乎偶尔隐隐折射出一星半点亮光,却又转瞬即逝,如果从高处往下看,有几处庄稼地的农作物间有着不正常稀疏,若不是这几片农田中透着几分诡异,道路两旁可谓是一片美不胜收的田园风光。
这条平时不断有贩夫走卒走过的大路,此刻却很异常地一直没有人经过,哪怕百姓家野惯了四处打闹的狗只都没有见过一条,只是河间县城的方向,不时传来已被距离弱化得有些不可闻的密集枪声和爆炸,若不是距离河间县城太远,由风从远距离送过来的声音中可以了解到,河间县城的战斗有多么激烈。
秋野奈夫少佐眯缝着眼睛,静静地半跪在玉米地中,捏着一块擦枪布正细心地擦拭着手中的三八式步枪,仿佛河间县城外正在发生的战斗与他没有任何一丝关系,依旧将关注于手中的枪上,枪身虽然仅是八成新,在长时间的使用后却是已用到如指臂使,枪的性能有如自己脸上有几颗痣般烂熟于胸。
秋野奈夫和他的这一百多个士兵奉了上级的命令,不远长途距离,从辽宁从海路坐船到天津,再秘密转至内河来到这处陌生的地方。
秋野奈夫也不知道为什么上级会派他和他的战友来到这么远的地方执行任务,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昼伏夜出,白天冒充地方上的伪军,甚至还骗过了自己人,如此大费周张地一路化整为零,再慢慢集结到一起,光光是从下了船到集结完毕,就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上级很重视这次任务,否则也不会将他们这支隶属于关东军的精锐从这么远的地方抽调过来,而且用这么费时费力的方法进行集结和潜入。
秋野奈夫的部下们也在做着和他们长官同样的事情,不厌其烦的细心调校着自己的武器,一次次拆卸零件,一次次装弹,感受着手中枪支待击发前枪机零件动作的感觉,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士平时绝对不会吝啬时间来保养自己的武器,手中的枪支仿佛就是自己的兄弟手足一般,每一丝性能和差异在战场上就关系到自己的生命,就算是有磨损,也是枪支与自己默契达到的最佳磨合状态,身经百战的老兵在面对强敌时,绝对不会冒冒然使用一支虽然崭新却不能完全了解脾性的武器,人有人品,枪有枪性,武器是战士的第二生命,这绝对不是一句虚言。
“但愿这次的对手不会太让人失望!”秋野奈夫一边自信地微笑着继续擦拭着手中的枪,一边替对手表示出同情,这一类的任务已经是不止第一次执行,以前在大兴安岭灭过几支曾不可一世的胡子土匪,也曾在北平镇压过示威游行的学生,甚至参于过围剿抗日联军时对几个村子进行过屠村的威慑行动。上级往往会把难缠的对手交给自己,而秋野奈夫总是不负上级寄望,每次都能圆满干脆的将对手解决掉,因为自己带着队伍是关东军中的精锐,在天皇的荣光下用武士道武装起来的精锐。
“报告秋野阁下,发现目标,东南十五里,人数七十人!”一个满身插着麦子的人出现在秋野奈夫的身旁小声道。
“明白了!”秋野奈夫不动声色的微微点头,胸有成竹般道:“五分钟后开始准备!”风火林山,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秋野奈夫对自己的偶像战国名将武田信玄极度崇拜,也深得个中三味,不过有人说这风火林山是武田信玄学自中国,秋野奈夫总是对此嗤之以鼻,被大日本帝国皇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丢失了大片土地的国家也能创造出这么经典的军事精髓,实在是天大的笑话。
“嗨!”那个士兵点头道,小心地退入身旁的庄稼地,没有压坏一株庄稼,显然也精擅于潜伏和伪装。
“报制目标距离十里!”前面的斥候再次回来报告,秋野奈夫依然点点头,附近那些日军士兵已经不再调校手中的枪支,而是开始子弹上膛,再次检查身上的装备,准备就位。
“报告!五里!”
庄稼地里的日军士兵手指已经扣上了扳机对准了大路方向,似乎敌人马上就会出现在眼前,到时候只要一阵猛烈射击,趁着对手阵脚大乱,发动一次冲锋,几下白刃战就可以像以往那样收工返回军营,继续享受着慰安妇们那曲线诱人的嫩滑胴体。
那些日军士兵扣着板机的手在微微的发抖,不是在害怕,而是对战斗的渴望和对胜利的自信,他们和上司秋野奈夫少佐想得一样,希望这一次的对手不要太弱。
第四百八十九节
大路的东方出现了一队人影正在迅速靠近,急促的脚步声顺着夏日的微风吹入秋野奈夫的耳中,临战前人体肾上腺素猛地加剧分泌让他精神一震。
秋野奈夫少佐深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在望远镜中他几乎已经可以看清来人的面貌长相。
“好奇怪的军服?!”对方身上从未见过的制服让秋野奈夫少佐有些惊奇,他差点错以为这支人马并不是他们要等待的目标,那一身上下显得彪悍的装备明显异于他以往见过的任何部队,不仅在八路军中极为罕见,恐怕一向以装备精良为名的美国人也未必有这样的装备。
宁可有杀错,没放过,秋野奈夫依然决定执行作战计划,手轻轻举起,“准备!”
在传令的低语中,庄稼地里的日军士兵们一齐扣住扳机,眯起一只眼睛与瞄具两点成一线,稳稳地托住枪身保持住姿势对准大路,随时准备给即将进入伏击圈的敌人一记迎头痛击。
啊!一处稻田里惊起一声惨叫!
突然??嘭嘭枪声大作,不过子弹却是对准大路,却是在庄稼地里扫得庄稼枝叶乱飞。
“八嘎,怎么回事?!”秋野奈夫怒得眼眶欲裂,敌人还没进入伏击圈,已方居然有人暴露出来了,真是可恶,此刻秋野奈夫恨不得把这个家伙拖出来大解八块。
“敌袭!”有日本兵尖叫起来转即发出一声惨叫后再无声息。
原本就隐隐约约不见人影的庄稼地里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虽然近似地青纱帐易于隐蔽,其他人也难以看到潜入的来敌,伏击阵的好像遭受到了未知袭击,不断有士兵惨叫起来,流弹毫无目标的在庄稼间乱窜,待秋野奈夫回过神来再度关注他的目标时,却发现仅在惨叫声响起的一两秒钟功夫,大路上来的那队人马人影晃闪之间迅速没入了道路两旁的庄稼地里,仍飘荡着尘埃的大路上已是空无一人。
伏击不成,秋野奈夫迅速转变作战策略,高声叫道:“八嘎!注意,向各自长官集结!”不同的环境上同一种阵形有截然不同的后果,再老老实实的趴在田里摆开交叉火力阵形,那可就是分散兵力的傻瓜,他可不想在这敌我难分的庄稼地里被各个击破。
通~一声凄厉的尖叫破空而来,轰一声巨响。将秋野奈夫附近一名日军士兵炸的腾空而起,惨叫着重重摔进庄稼地里再也没有了动静。
咝!~秋野奈夫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急忙往旁边埋头疾窜数步,后脚刚刚离开,刚才自己所在的位置就被三四发迫击炮弹犁了一遍,若大的麦田里生生被掏出一个焦黑的窟窿,今天绝对是碰上了硬茬子,居然能派出尖兵探路,在发现遇袭后迅速作出反应,阵脚不乱地采用最有利的策略直接散入道路两旁的庄稼地与己方展开混战。这份警惕性和快速反应能力几乎是从未见过。甚至仅仅是秋野奈夫发出一声命令,就让对方的迫击炮手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险险一炮将自己轰杀,这些对手真是厉害到可怕。秋野奈夫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计划赶不上变化,原先的作战计划彻底无法继续执行下去,秋野奈夫只能选择与对方硬碰硬地在这片庄稼地里对决,决定胜利的因素就是各自的单兵素质,原本秋野奈夫还对自己部下颇有些自信,不过自打被对方炮手轰了一炮后,却不敢再小看对手。
玉米,麦子,高梁,几块庄稼地内种植着地不同作物茎干都在急促晃动。没有人敢贸贸然地从田里直起身子,没有了庄稼作物掩护,极易成为对方枪手的目标,就在你看不见我,我看不见你的庄稼地中伺机搏杀。
双方机枪手似乎都达成了默契,在这视觉不清的区域内没有盲目用火力扫射,因为双方地士兵已经完全混杂在一起,乱开火极易扫中自己人,而且暴露了火力的机枪手。在毫无隐蔽遮挡的庄稼地里,和人形靶子没什么区别,那些柔弱的庄稼根本没可能挡住势能强大的子弹。
“好在老子多留一个心眼,差点就让这给围点打援了!”李卫埋头潜在麦田间摸索着,猛的一个人体撞到自己的怀里,一瞅,黄焦焦的鬼子服,他没好气地用格斗刺直接在对方小腹上捅了进去,搅上一搅,唔!~鬼子的脖子被李卫掐了个结实,惨嚎声硬生生刹在了嗓子眼儿。
手里的敌人身体一阵剧烈颤抖,迅速软了下去,没落个好死地下场,李卫甩开敌人渐渐冷去的僵直尸体。
再摸一个,自己的战士,一脚踹开,李卫小声骂骂咧咧地混在庄稼地里混水摸鱼,四连打从建立起玩的就是这个,打伏击和反伏击是行家里手,大路两旁的庄稼地成了生死角逐场,双方士兵提心吊胆地在猛一照面间,四连的士兵往往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一向自认是战场猎杀者,怎么可能会怕了几个躲在庄稼地里打冷枪的敌人,往往是刚一照面,四连的兵就掏着刺刀扑了上去,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分短一分险,狭长的刺刀握在手里比插在枪上更适应混战,就是再老练的老兵也不可能把步枪挥舞地跟自己的手臂一样灵活。
“秋野大人,属下们抵不住了!”跟着秋野奈夫的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不是只凭着一股热血就昏头昏脑拼命的莽夫,审时度势地直接向他们的长官报告战况。
“撤,马上撤!”秋野奈夫也不是傻子,听着惨叫声都是自己的士兵,对方比自己更擅长于打混战,他立刻作出了撤离的命令,上级要求他来歼灭任务目标,而不是和任务目标同归于尽,对方的打法实在是太过于阴险狡猾。
十二区队以牺牲兵力扩张换来的精兵政策,一直以来是扮猪吃老虎的最佳掩饰,否则这次针对四连的日军兵力恐怕要以十倍计。
一发红色的信号弹射向空中,庄稼地间顿时拉出几十个移动的点,向着东北方向迅速移动。
秋野奈夫真的很无奈,伏击不成,反被伏击,这辣手的硬茬子果然如其外表一般不好啃,他实在想不通,在这种地方怎么会建立起这种部队,但是对方出乎意料的强硬反击,让秋野奈夫屈辱地带着部下脱离战斗,这是以往执行任务时从未有过的。
“敌人想跑?!欢送他们一下!”李卫发现敌人开始有溃逃的迹象,一点儿也没放过什么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一向以来他很少有穷寇莫追的记录,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苍白无力,更何况这个武力还是带着阴险的。
在接触战中,李卫发现这伙敌人也是不一般,能设下一连串阴谋,逼他不得不进套的敌人,肯定也会把他们回援河间给考虑进去,设下的伏兵肯定不是什么混成杂牌能充数的,一定是战斗力比较老练的对手,虽然日本人现在身陷与多国开战而兵力短缺,但是抽调个百把十号对付李卫的四连还是能凑得出人,李卫也感觉到这伙敌人的战斗力与以往的对手颇为不一半,不仅战斗力与四连有得一拼不说,杀伐决断果断,稍有不对即丝毫不恋战,一沾即走,显然都是打惯了仗的老兵油子,来历不一般。
四连的战士们很乐意给敌人们一个背后插刀的机会,敌人死一个自是少一个,敌多双方已经开始出现泾渭分明,机枪手的火力几乎是追着逃敌的脚后跟,连接放倒了五六个腿脚慢的敌兵,才目送着这伙儿敌人消失在茫茫的田野中。
秋野奈夫咬牙切齿地带着部下左窜右突,足足跑了数里才摆脱了后方的火力,回过头来一数,这回带过来的一百多号人,只剩下可怜兮兮一半都不到,装备丢失了不少,个个狼狈不堪,他恨恨地回过头来看了看河间方向,道:“该死的,走着瞧!”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他可不想被敌人尾行追击,在这四面都是敌人的根据地里,若是不慎,恐怕就算这一队精锐也要落个全军覆没,能出动多次依然能活到现在,秋野奈夫也不是一般的谨慎小心。
剿灭这伙战斗力较强的伏兵和回援河间相比,毕竟回援河间才是大事,李卫可不想被那些躲起来打冷枪的杂碎给拖在这儿浪费时间,派了弹药齐整的一个班去阴魂不散的吊这伙敌人的脚,兵不贵多,贵精,要让这伙敌人时时刻刻提防着来着不知何处的冷枪,尝尝根据地也不是什么好来的地方。
归整一下建制,四连再度出发,河间的枪声仿佛是在声声求援的警报,在李卫的耳中,只要枪声未停止,就意味着城内的抵抗没有停止,敌人还没未完全占领河间县,四连就还有机会给留守的卫生队解围。
第四百九十节
毕竟河间县城内留守的人数有限,当来敌突然出现在城外时,没有做好多少防御准备的民兵连并没有坚持多久,将近两个中队的日伪军杀将过来,民兵们很快就失去了对城门的控制。
不过李卫留下的那一个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迅速组织民兵连的阻击火力,利用城门的建筑和巷道地形,构筑有效火力网将敌人阻击在城门口附近,使其无法进一步向城门推进,为城内的群众和其他民兵争取到了宝贵的防御时间。
日本人原计划的重点是放在李卫的四连身上,对河间县城并也没有太过重视,舍不得将精锐兵力来攻击县城,而且还怕河间县被轻而易举地打下来后,四连反而不再过来救援,所以仅点了两支地方的混成日伪军中队佯攻,还特意交待了放缓攻击节奏,要把这诱饵味儿给放足了,逼得四连尽快进入伏击圈。
却因为日本人对四连战斗力的错误估计,派去伏击四连的精锐却被击溃,攻城日伪军中队依然按着原计划扣着节奏进攻。敌人没有发动全力进攻,却给了城内军民们机会,并没有因为突然遭袭而阵脚大乱,民兵们组织的防御显得从容不迫,与突然出现的两个日伪军中队打的有声有色。
动员起来的群众依着街道建立起防御工事,砖头沙袋门板,所有能拿起来的资源都被集中起来,建立起节节阻击线,以空间换时间,竭尽所能的拖延敌人的进攻。
县城内所有能参加战斗的人都拿起了武器,丝毫不畏惧来敌疯狂的嚎叫和进攻,即使是民兵连,十二区队的对其基础训练也不亚于一般的八路军,而李卫留下的那一个班起到了临时指挥作战的作用,卫生队也分出一部分能拿枪的人员补充进人手不足的战斗部队,也参与到阻击敌人的战斗中,城里的人知道他们多拖得一刻,四连就近了一步,待十二区队最强的连队赶到时,城外的敌人哪怕再嚣张,只要碰上四连就会变得和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
在复杂的城内环境下,地利永远站在防御的一方,敌人每推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来敌虽然人多势众,却是严重缺乏配合,乱哄哄的挤作一团冲上来,却又被城内民兵们的火力给揍得鬼哭狼嚎地连滚带爬退了回去,民兵们从各个位置射出的子弹却不是能依靠人多才能抵消的。
为避免被战火波及,城里的老百姓都被集中在原河间县城的县政府内,由民兵连派人保护,驻留在城内的卫生队同时开始起接收伤员的准备,打仗总免不了伤亡,但是救死扶伤是医者的天职。作为最专业的卫生队自然是希望从战场上撤下来的伤员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救治。
“报告!林队长!城外突然出现战斗!好像很激烈!”一直保持着对城内外侦察的民兵发现了城南面的枪炮声。
虽然附近不时有其他村子的民兵支援河间县城,却多是各乡各村维持治安的少数人马,人少力孤。最多只能骚扰性质的牵制一下敌人进攻势头,然而却没有城南外那么引人注意的巨大动静,很显然战斗的规模至少有百人以上,这对于敌我双方来说是决定河间战斗最终结果的决定性因素。
四连李卫带队离开后,卫生队长林欣雨就自然成为了河间县城内级别最高的干部,当仁不让担负起领导职责,好在她本身就是在战火中的工作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并没有任何慌乱无措,下达的指令也是中规中据。
“知道了!”林欣雨在得知民兵的回报信息后,仅仅应了一句。头也不转继续组织手上的工作,大声喊着:“快点!组织人多架几口锅,多烧热水,多找些剪子还有尖刀,注意消毒,把城里所有的烧酒都集中起来,还有盐!把床铺架起来,谁都不要闲着,赶紧忙起来!”林欣雨平时特有的娇弱嗓音此刻却有一种不容违抗的威严。
“林队长!”听到报告的林欣雨没有下达进一步指示,那名民兵再次叫了一声。
“还有什么事?!”林欣雨皱了皱眉头,对于医者而言,时间就是生命,而现在人多手杂,卫生队又被抽调了一部分人参加战斗,帮忙的群众缺乏专业医疗知识,需要她时刻盯住并指挥,以避免出现纰漏。
“卫生队还是尽快从地道撤离吧!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民兵说道,卫生队可以说是一支防御能力最弱,却是最为重要的队伍。
河间县城内也有秘密地道通向城外,以前是用于打探情报使用,仅容两人同时通过,不适合大批人马通过,现在河间面临城外敌人兵临城下,狭小的地道却成了救命的活路,不过也只能让少数老弱妇孺先利用地道撤离,而且地道内的行动速度不高,对于整个县城的人来说,这条生路也仅是杯水车薪。
“不行!城里的群众还没有走完,卫生队要是撤了,伤员怎么办,难道丢给敌人送死么!?”林欣雨说的是格外的严肃,战场上早一分抢救,就多一分生的希望,通常情况下卫生队的位置往往与战场非常近,为的就是能够尽可能的抢救那些为国家和民族不惜流血牺牲的战士。
“可,可是……”民兵哪想得林队长这样执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毕竟城内外的双方兵力对比悬殊,外面的敌人正一步步往城内推进,已经有炮弹落入城中,炸倒了几座房子。
“没什么可是的,不要说了!别人没走,我就决不走!”林欣雨斩钉截铁地道,物以类聚,别看她平时柔柔弱弱,但在危急时刻,她和李卫一样都是杀伐决断毫不犹豫的人。
“是!”民兵咬了咬牙,转身离开。
城南的枪声弱了下去,城门一带依然枪声喊杀声不停,林欣雨目光远眺着南方,似乎要穿透那层层建筑和城墙,看到城外之前枪声大作的地方,脸上依然神色坚强,但嘴唇深深的出现咬印,出卖了她心中的不安和担心。
城南的枪声几乎让人揪起心,城外的这支援军怎么样了,打胜了还是打败了?四连现在究竟是在哪个位置?有没有遭遇敌人?虽然林欣雨对李卫十分有信心,但在这情况多变的战场上,再厉害的人也不是刀枪不入,至少林欣雨知道李卫是挡不住子弹的,小女人的心思都是不由自主的会想到那个万一。
城门口已经变成了拉锯战,在四连留下的一个班指挥下,虽然占着地利之便,民兵们打的却很保守,尽量保证己方的战斗力,避免无谓的伤亡,再加上攻城的敌人有意放水,几处阵地前敌人冲上两步又退回一步。
突然,城外敌人的身后猛地响起激烈的枪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就像是一支利刃狠狠地插进敌人的身体,还在肆无忌惮的割来割去。
“四连!是四连回来了!河间有救了。”负责侦察敌情的民兵甚至不惜暴露自己潜伏的位置,高声大呼起自己的发现。
方才还不紧不慢发动攻势的两个日伪军中队一下子就像炸了锅的苍蝇,不仅乱了阵形,进攻县城的士兵立时失去的控制,虽然兵力占优,混成杂牌部队的本质在四连的进攻下原形毕露,迫击炮弹不住的往城门外的敌群投去,炸开一团团火球和血雾,四连有如被烧红的刀子融开了黄油,城门口的敌人禁不住这么猛烈的进攻,隐隐出现溃散。
“卫哥!”林欣雨一直坚持着带领城内军民抵御敌寇的身心疲劳一扫而空,目光中绽放出异常的神彩,城外杀声震天,李卫果然没有辜负她和群众的期望,带队杀了回来。
十二区队的兵贵精不贵多的政策总是让敌人在兵力安排上出现错误估计,杀败了城外伏兵的四连与河间城内的民兵来了个精彩的里外配合,两个中队的日伪军立刻成了夹心饼干,日本人的围点打援变成四连的里应外合,敌我双方在战斗打响前能够预料到的。
十二区队四连凶名之盛,城外的敌人已经顾不得再攻打河间县城,这时候只知道保命要紧,四连的战士所到之处,来不及逃散的伪军士兵,毫不犹豫地丢开枪,双手抱头跪下,生怕丢枪丢的晚了,让四连的战士有借口负隅顽抗将自己给毙了。
而大多数日军士兵面露绝望,发出尖凄嚎叫,拼命顽抗,直到被四连战士击毙,中日战争已经进行这么多年来,许多日本人都明白,中华民族和日本已经成为不死不休的死敌,中国的抗日部队也许会看在同胞的份上,对伪军网开一面,但绝对不会日本兵手软。
当四连长李卫一身灰头土脸带着斑斑血迹出现在林欣雨面前时,林欣雨第一个念头不是劫后余生的欣喜,而是带着泪珠儿扑出李卫的怀中,大声哽咽着,宣泄着压在身上全城军民生死存亡的重担压力。
第四百九十一节
“卫子,卫子……”林欣雨扑在李卫怀里不住地呼着李卫的名字,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担负起全城百姓的安危,压力确实不是常人所能想像的,而此刻眼前正好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宽厚胸膛。
李卫轻轻抚着林欣雨柔弱的后背,感受到林欣雨胸前那两团柔软和微妙触点,他的脸色有点古怪,夏季人都穿得单薄,李卫推开也不是,继续抱着温香软玉也不是。
李卫感觉到鼻子里痒痒的,似有什么抑不住涌出来似的,惹不住小声道:“欣雨!”
周围的军民看到李卫和林欣雨,忙不迭地扭过头去作无视状,只有几个屁大的小鬼头还捂着嘴偷笑着跑开了。
“啊!~”林欣雨惊呼一声,惊觉此时此刻自己和李卫这般举动似乎不适合眼下这个场合,连忙退开一步,看到李卫一身血与泥,小脸儿不禁变了色,道:“卫子,你受伤了~”
“受伤?!”李卫瞅瞅身上,田里滚的敌人身上的血渍,摇了摇头道:“没有!没事儿?!”庄稼地里摸爬滚打,自己的小命要紧,哪里顾得了什么脏不脏的,即便是平常训练的时候,军队的军服破损率也是高的厉害。
林欣雨拍打着李卫身上脏土,心疼地道:“衣服又破了,等会儿到我这儿来,我给你缝补一下。”
“嗯!”李卫乖宝宝状点点头,他看了看城内还没停止的战斗,道:“我去收拾城里的残敌,回头再来找你!”
四连的战士们已经冲入河间城内,与城内的民兵们汇合成一处,将之前攻城县城的日伪军赶成丧家之犬,些许小虾米已经不足以翻起浪,在李卫的带领下,城内与城外的战斗很快结束。
两个中队的敌人仅被逃走了十余人。大多数敌兵都被歼灭在城内和城外,日本兵全军覆没,伪军仅幸存四十余人,早已是失去了斗志,听话得像条狗似。
早在日军新兵训练时,他们的长官就告诉过他们落到中国抗日部队手中的下场,日本兵也早知道自己在中国这片土地上所犯下的罪行,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抵偿其万一。加之语言不通,日军残兵的顽抗犹为激烈,即便是混成杂牌部队,日军士兵拼死反击的战斗力也远胜于伪军士兵,让四连着实费了些功夫。
四连往往会用火力将顽抗的日军士兵压制到死角地形内,再让神枪手一一射杀,或一通手榴弹丢过去直接炸个满堂红,极少会采用与日军残敌硬碰硬的战术,革命战士的生命是宝贵的,并不会浪费在这些人渣身上。
四连以强势粉碎了敌人阴谋。解了河间之围。让城内惊魂未定的群众们终于将一颗心放了下来,重新恢复起城内的正常生活,破坏容易,建设难,因与敌军交战,河间县内许多处被战火波及,成为一片狼藉,四连担负起城内的治安和城外巡防工作的同时,还要与民兵们一起组织群众进行战后的重建工作。
根据党中央的《关于城市工作的指示》,各根据地部队不能再像以前可以将县城作为临时战场,打完后再丢给敌人头痛,以县城为有力依靠,河间的地理位置和军事价值要比寻常村落要高出许多。以前各根据地部队是没有实力占领和控制人口和地理价值较大的县城,而现在经过多年战争的洗礼,成长起来的各根据地武装已经具备了掌控城镇的实力,而像十二区队这类的地方部队,更是凭借着自身过硬的基础,将一个村落升级成一个镇。
河间县被日伪军突袭,四连遭到伏击的消息传回到十二区队驻地,区队长王保大为震怒,日本人居然设下这么阴险的心思。步步为套引诱四连入瓮,若不是错误估计了四连的战力,连长李卫保持着警醒的头脑,恐怕四连也躲不过被敌人设局歼灭,十二区队战斗力遭到重创的局面。
日本人的行动确实耐人寻味,而十二区队在冀中一带是日本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四连更是刺上的毒药,让日本人忌讳异常,明的不成便暗中使坏,借着十一分区主力在外线作战的机会,险些得逞,区队长王保不得不紧急下令给各连的连长,作战策略偏向于保守,虽然不再能灵活主动地四处出击,稳扎稳打的效率虽低,却可以避免疲于奔命,不易被敌人设伏。
秋野奈夫带着自己的部下有如丧家之犬般,匆忙登上前来接应的一艘日军运兵船,顺着南子牙河北上入海。这次任务几乎成为了他的噩梦,简直不敢想象遇到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可怕对手,至少有一点可以确认,对方不仅装备精良,甚至训练有素都不输于自己,阴险狡滑的程度甚至还在自己这支专门执行特殊任务的部队之上,从对方进行中伏出暗哨,发现敌情后迅速散出大路旁的庄稼地里以乱打乱,出色的应变能力和强悍的单兵素质让秋野奈夫都踢在了铁板上。
这并不是平时长官们挂在嘴边的那种一般的土八路,强悍得简直不像是中国应有的士兵。
队伍被击溃后,秋野奈夫的队伍在转移中不断遭到暗中的袭击,仿佛有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练猎手在不紧不慢地逗着一只被打蒙了的熊瞎子,今天损失一名士兵,明天损失一名士兵,值夜,解手,取水,哪怕是一丁点儿机会都不被对方放过,秋野奈夫的队伍一天天被削弱,不断有士兵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倒下,可是偏偏却找不出究竟是何方神圣阴魂不散的盯上了自己。
每当念及自己的士兵不明不白的阵亡,秋野奈夫便不寒而栗,他根本不敢在这敌众我寡的根据地里继续潜伏下去,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任务失败只能撤回去再说。
“开船喽!”运兵船的舵手大声喊。
上了船的日军士兵赶忙往舱中挤了挤,搭在岸边的跳板被抽了回来,船身微微摇晃着,在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声中缓缓离开了岸边。
“离开了!终于可以回去了!”秋野奈夫松了一口气,这次任务的对手实在是太过狡猾,自己所带的兵力并不足以与之交手,无论如何,即便是回去挨上司的责罚,也比毫无建树的全军覆没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次不行,下次仍将有机会,秋野奈夫并不是轻易就放弃的人。
通~呜!~~秋野奈夫在船舱中猛地站起身,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这些家伙,在他们上了船也没有放过他们。
“准备接受冲击!~”掌舵的日本兵惊恐的尖叫起来,他听见天空中那尖锐的啸叫声是迫击炮弹。
船上的士兵立刻抓住船舱内任何可以抓到的固定物,若是被掀到河内几乎是最可怕的结果。
在水上,刚刚启动的船只根本没有什么机动性可言,对于岸上的火炮来说是最佳的活靶子,即便是炮弹没有直接命中船体,掀起的波浪也足以对运兵船造成威胁。
轰!~运兵船右舷炸起一股高高的水柱,船身左右直晃,几乎可以清晰听见细碎弹片撞击在船体钢壳发出的噼叭作响。
靠着船舷的士兵立刻架上枪支对着岸边拼命的火力侦察,试图找出发射炮弹的炮兵位置,可是河边长长的芦苇挡住了迫击炮的高仰角弹道。
“瞄准点!继续开炮!”负责秋野奈夫的四连二排三班黄班长,对着身边操作迫击炮的战士道,刚才浪费了一发炮弹让黄班长显得很恼火,在他眼里,这屁大的小船只要两三发炮弹就足以将这股胆敢伏击四连的家伙全部送进河底喂王八。
这一门迫击炮还是特别调给三班的,却因为三班的携弹量有限,炮弹只有五发。
轰!~运兵船首前方炸起的水柱,冲的船体一起一伏,船首处一名警戒的机枪手没有及时抓住固定物,哇哇大叫着被掀入河里,吃了几口后水手舞足蹈地在水面上狗刨刨地载沉载浮。紧接着又是一发炮弹在船边上炸一团水柱,不过这发炮弹明显离得船体近了,船舷被崩开一道口子,挨着近的两名日军士兵满脸是血惨叫着被气浪撞进船舱内,船外仍在水上挣扎着的日军机枪手却被这记爆炸给震昏了过去,手绝望地伸向天空,很快沉了下去。
“唉呀!往哪儿打啊!笨死了,闪开,让我来!~”眼瞅着三发炮弹就干掉了几个小虾米,黄班长有些发毛,一把推开操迫击炮的战士,亲自上阵,在炮筒子上调了调,手指冲着河道上颠簸不定的运输船比划了几下,捞起一枚炮弹塞进了炮膛。
这一发炮弹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怎么的,一下子掀开了运兵船顶层的铁皮篷子,虽然命中了船体,毕竟是迫击炮炮弹威力有限,运兵船却是金属结构,顶层船舱内仅有部分士兵被突然砸下来的炮弹炸得鬼哭狼嚎。
第四百九十二节
三班的三发迫击炮弹并未对日军运兵船造成致命伤害,反而让日军运兵船有了启动加速的时间,船尾的浪花汹涌翻滚,为船体提供了强劲的推动力。
“,想跑!”急了眼的三班黄班长一把扯下自己的钢盔,抱起滚烫的迫击炮筒,抓起剩下的两枚炮弹,就去追已经顺着河道渐渐加速的运兵船。
“班长!班长!等等我们!”三班的战士急忙追向班长,班长也是急红了眼。
“那边,那边有人!”船上的日本兵发现了岸边芦苇间若隐若现,有一伙人正在追着运兵船,最前面的一人正抗着一支粗粗的迫击炮筒。
“八嘎!”秋野奈夫终于发现了炮击运兵船的那些家伙,立时红了眼,抄起一支步枪,对准了岸边追赶运兵船的那人,同时下达命令喊道:“给我开枪!快,快消灭他们!”秋野奈夫非常后悔没有预留一队士兵在岸上断后掩护运兵船进入河道撤离,可是作为断后的士兵在处处是敌人的根据地里也肯定是有死无生。
这会儿运兵船再靠岸去消灭这些阴魂不散的八路军是非常不现实的举动,船只靠岸会成为最佳的固定炮靶,甚至不需要运兵船靠岸,从岸边丢过来一通手榴弹就足以让日军士兵伤亡惨重。
船上发现岸边有人的日军士兵不断举枪射击,三班战士们迅速弯下身子,压低了身子在芦苇间急速穿行,身旁周围茂盛的芦苇丛炸起一团团碎屑和残叶,却没有伤到他分毫,虽然不再能看清黄班长的身形,可是日军士兵们知道,危险仍然没能离开他们。
即便是柔弱的芦苇,密集的芦苇丛也不是任由子弹能够穿透,碰上又圆又硬的芦苇杆子不断被削弱了势能的子弹最终在芦苇丛中飞得不知所踪。一定程度上掩护了三班前进的身形。
“八嘎!加速!把动力拉到最大!你们这群蠢猪!全速!全速,我需要最大动力!”
甚至不需要秋野奈夫的催促,运兵船船长面露狰狞地不断通过传声管大声喝骂着轮机舱内的水手,为了活命,操纵着运兵船竭尽可能的加速。
在芦苇丛间拼了老命的狂奔了一阵后,追过一道河弯,黄班长抓住日军运兵船转弯时减速的机会,在弯道处迅速架好炮筒进行瞄准。并抽出一枚炮弹放于炮口,带着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正在变向转弯的运兵船,狠狠地咬牙切齿,等待运兵船驶入预设的炮击目标位。
船首眼尖的几个日军士兵隐约发现了刚才追着船的人已经在河道弯道旁的岸上架好了迫击炮等候着他们,纷纷惊恐地大叫起来:“那里,在那里!”
“开火,快开火!打掉他!”秋野奈夫竭力大声叫喊着,船只在水道中机动能力有限,对于岸边的火力来说简直是最佳的炮靶子,他只能寄希望于在自己的士兵们能在对方炮弹发射前将对方击毙。
运兵船的船首枪声大作。弹雨带着尖锐的啸叫扑向三班的位置。可是黄班长挑的位置异常刁钻,充分发挥了迫击炮的曲射能力,日军的子弹纷纷落空。只能无奈地落在芦苇和河泥上。
轰!~三班的第四枚炮弹直接将运兵船首炸出一团火球,船身剧烈晃动,舱内的日军士兵怪叫着东倒西歪,仿佛船只马上就要倾覆一般,面临生死关头,哪怕是心理素质再坚稳的人也禁不住失去平常的冷静,个别日本兵更是发出女人般的尖叫。
靠近船首位置向岸边火力扫射的日本兵最为不幸,惨叫着被爆炸冲击波掀出船外,掉入河中,不断挣扎着。
黄班长边上的战士们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立刻落井下石,举枪击毙落入河中的敌人。
运兵船首驾驶舱的玻璃被爆炸彻底粉碎,操作轮舵的运兵船船长被碎玻璃和弹片割得满脸是血,捂着脸惨叫着在驾驶舱内翻滚着,船只已经失控,缓缓在河道上打着转。
“八嘎!快,快去灭火!”秋野奈夫气急败坏吼叫着,这些八路对武器性能的操控简直是太可怕了。他简直怀疑所谓的八路军才是中国方面掩以后手的精锐。
为了躲避三班的致命火力,日军士兵不得不从另一面汲水扑援船首的被炸开一个洞引发的火势,另一面迅速派人接替受伤的船长,控制住船只。
掂量着手上最后一发炮弹,三班长意犹未尽地道:“真不够劲,再来一发!”正中船体的炮弹只在船首炸了个直径半米小洞,并没有对船体造成致命伤害,引发的燃烧转眼就被船上的日本兵扑灭了火焰。
迫击炮弹原本就是用于对付步兵,对于运兵船来说,仍不足以构成威胁,其曲射能力还无法轻易撕开船舷处的铁甲,口径不足的三八枪弹根本是在船体上蹦豆豆,如果是九二式步兵炮在这里估计两发炮弹就够让整船的鬼子下河喂王八。
炮弹搭上炮口,黄班长再次瞄准准备发射,战士们立刻机灵的捂上耳朵,发射的声音实在是太震耳了,运兵船上的日本人已经不顾三班的步枪火力,用手上任何可以用的东西,拼命给船体增加推动,并向河对岸靠去,希望通过距离来减小迫击炮的命中率。
眼睛紧紧盯着日本人的运兵船,定下心来瞄准着,可是过了好一会儿,黄班长最终叹了口气摇摇头,把炮弹收了回来,小声嘀咕道:“娘的,这生意不划算,四发炮弹才干倒了几个鬼子,亏了!”
黄班长心里打了打小算盘,觉得有点亏大,若是放在平常战斗里,四发迫击炮弹干翻的鬼子至少有两位数,而现在的战果还不如步枪射击的战绩多,而且三班这会儿也没有船,一个班的兵力想全歼一整船的鬼子,基本上不太可能。
就算是再命中一炮,最多也不过是对船体炸个洞,仍不足以将船击沉,这最后一发炮弹对于战斗结果已经没有多少影响。黄班长最后还是放弃了给敌人最后一炮的打算,炮弹可不是用来这样浪费的,每一发都得用在刀刃上。
“班长!怎么不开炮?!”手下的战士对于班长居然放了敌人一马而感到奇怪,以前班长对敌人可没那么好说话,赶尽杀绝可是四连一向的老传统。
“节约炮弹!还不值得让咱把炮弹浪费在这些垃圾身上,用子弹好好欢送他们一下。”黄班长小心翼翼将手中迫击炮弹的引信上扭了扭,关上了引信保险,炮弹可比手榴弹金贵多了,能省点就是一点。
岸边芦苇丛中,不断倾泄出弹雨,扫向日军的运兵船。
日军运兵船哪里还顾得了岸边三班的弹雨,加足了马力破开波浪,脱离了三班的射程,渐渐远去。
南子牙河的水面上,几具日军尸体在水面上载沉载浮,诉说着日军败退的无奈。
八月,预示着收获的季节即将开始,所有的根据地再一次迎来了每年中最最重要的一段时期!
决定着维持根据地军民生存与战力的基本保障,也是与侵略者争夺生存权的最关键一段时期。十二区队区队长王保在四连遭到伏击事件后,审时度势将作战计划由积极进攻调整为积极防御,正好为秋收工作打下了基础。
八月初中旬,各根据地主力部队协同发动的夏季攻势接近了尾声,被揍了个结实的日本人并没有看到中共的新四军和八路军有任何收兵的迹象,恰恰相反,新四军和八路军根本没有见好就收的打算,各支主力部队像是互相商量好了似的,趁势接连发动了大规模秋季攻势战役,为保障秋收行动,尽可能的牵制日伪军兵力。
对于就地取食,依靠地方经济维持的地方日伪军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日本帝国主义穷兵黩武,一切经济倾向于战争化,造成经济发展严重失衡。日本以小小岛国欲蛇吞象,大部分青壮男子都被征兵入伍,基础农业几乎严重停滞,日本本土出现大面积饥荒,日军以战养战从占领区不顾后果的毁灭性大肆掠夺资源以本岛弥补亏空,无可回复的在这种恶性循环下,即便日本政府不断强迫本国百姓迁移至中国本土,企图完全巩固占领区,可是在抗日武装不断袭扰和破坏下,日军在战争之初的优势正在渐渐丧失。
日军在一定程度上依赖于占领区的汉奸维持会来筹措战争物资,即便是占领区日伪军扫荡掠夺,最终也只有极为微薄的一丁点才会落入自己的口袋,大部分从中国掠取的粮食等物资全部用以支援亚洲地区各大战场的需要。
占领区的百姓也不会坐以待毙,俗话说破坏容易建设难,各支抗日武装从没有让日本人安生过一天,在这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战争中,每一分资源都会被双方拼死争夺。
第四百九十三节
自古以来战争拼得就是双方的人口和资源,日本已经全民投入战争,海岛国家本土的资源极为有限,战争导致资源日益缺乏。
而中国还有美国等反法西斯盟国作为后盾,战争物资源源不断地从经过中美英三国部队与日军血战后打通的缅甸交通线输入中国。
然而占据了中国近半壁江山的日本,则毫无任何人性的对占领区进行盘剥不断对根据地发起扫荡,抢掠有限的资源,三光政策就是其典型代表。
六月份初,美英加三国联军渡过英吉利海峡在法国诺曼底发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最为惨烈的登陆战,至七月末,盟军实现近一百五十万兵力胜利登陆,占领了宽一百公里,纵深五十公里的控制带,开辟了欧洲第二战场,三国的强势登陆逼使德军不得不抽调兵力应对,整个欧洲了反法西斯战争开始进入最后的决战阶段。
在河间县城内带领连队的李卫在区队传来的分区简报上看到诺曼底登陆的消息。分区简报十一分区司令部为了鼓舞地方士气专门刊印的,发布一些国际形势和国内战况,虽然发到地方部队手中时,由于设备简陋,直接采用油印,看得时候往往会沾得一手油渍。
折好手上的简报,李卫叹了口气,自打自己莫名来到抗日战争年代,历史的轨迹依然没有任何改变,即便自己曾经努力试图去改变,哪怕去改变一丝,却依旧被历史的车轮无情的辗过,甚至自己都成为了历史的参与者,成为事件的引发关键因素,李卫对自己被坐实了革命先烈的身份,有些无奈,面对天命,只能说是随波逐流。唯一令自己感到心安的,自己算还是知天命,倒也不怕站错位,被历史辗个粉碎。
八月份,十二区队和其他区队一样转入了战略防御状态后,各据点的日伪军仿佛都接到了上级命令,不约而同的再次蠢蠢欲动起来,不再有小股敌人下乡骚扰。表面上地风平浪静,暗下是双方心照不宣的波涛汹涌。
由于十二区队监管着其他几个区队的根据地,由于巡逻的范围扩大,各据点的日伪军兵力数量并不容轻视,因此十二区队也不打算将兵力分散以适应纵深,依然以连为单位,在各村间进行流动巡逻,所有的民兵们都被发动起来,为准备秋收作好准备。
河间县的防御任务转交给十一区队后,李卫的四连护送着卫生队和解救下来地群众返回石井镇。队伍掺杂着大量非战斗人员而显得有些臃肿。四连却是一点都不敢大意,带着这么多人,意味着四连将失去机动力。如果这些手无寸铁的群众受到日伪军的袭击,很有可能会出现重大伤亡。
护送群众返回石井镇的队伍中,看着路旁庄稼地里金黄的麦子,李卫的心情和其他战士一样,格外的好,即便是成长于衣食不愁的未来,经过四二年和四三年饥荒时期的艰苦时期后,粮食一词在李卫眼里等同于生命。
正午时分,夏日灼人的阳光将没有植被地地面烤得干裂,却对大树下的荫凉无可奈何。附近的树荫底下都坐满了随着四连的群众,天气却是异常消耗人地体力,虽然四连的战士们个个身强体壮,体质过人,却也要照顾到这些刚刚脱离大难,健康状况稍有起色的被解救群众。
树荫有限,荫凉儿都被尽可能让给那些身体虚弱的群众,不少战士脱下军服搭在身上,坐在阳光下避着曝晒的阳光。几个战士在河沟边上挖着小坑,准备埋锅造饭,不过随队的群众人数太多,四连派出一个班的战士到附近村子里去买粮。
四连长李卫却是脱光了膀子,显得那一身连姑娘家都得自愧不如的细皮嫩肉,一边地上搜罗着能够烧火的东西,一边在大太阳底下晒着日光浴,结实雪白的健子肉直晃得人眼晕,卫生队长林欣雨躲树荫里脸色微红地看着李卫在丝毫不理阳光灼人地显摆那身板儿,那些黑炭的战士堆里,显得异常惹眼。小李子大病一场后的结果就是晒不黑,怎么晒也是浪里白条似的,比精心保养的姑娘家还要水灵,再加上强悍的武力值,不论男女老少,这光膀子走到哪里都是吸引眼球。
卫生队的几个女卫生员瞅着李卫眉目生春,恨不得扑将上去给生吞活剥了,林欣雨发现自己几个手下的不对劲儿,脸色一板,轰小鸡似地将几个小丫头片子轰到一边,气鼓鼓拿起李卫的衣服一头罩住李卫的身子,红着脸蛋儿道:“显摆什么?都春光外泄了!都是连长了还没个正形。”
李卫摸着后脑勺傻笑。
四连刚开始准备好烧火的柴草,洗好的锅也倒进了水,去附近村落购粮的战士回来了,回来的还不止出去的那些战士,还有许多担着挑子和坛罐热情的村民跟在后面。
李卫看了看那些脸上充满着热情洋溢笑容的村民,笑了,军民鱼水情,这些村民们是主动送食物来了。
“辛苦你们了!”李卫带着几个排长迎了上去。
“不辛苦,不辛苦,你们可是为了咱们老百姓打鬼子啊!这里没什么好东西,一顿饭还是拿得出来的。”正值壮年的村长一双粗糙的大手握上了李卫的手,身后好几个挑着担子的村民乐呵呵的放下挑担,掀开罩在上面的布,大块大块散发着油香的烙饼和凉茶罐露了出来。
抗日部队为百姓们提供武力保护,老百姓为抗日武装提供补给支援,根据地内军民之间更是拿起枪就是兵,拿起锄头就是民,两者唇齿相依。
群众对抗日武装箪食壶浆的热欢迎有如家常便饭,李卫却之不恭,华北一带的群众一向性格直爽,若是推辞恐怕会让村民们感觉做作。
这么多油香焦黄的大烙饼看样子是发动整个村子的锅给烙的,战士们帮着村民将烙饼分发下去。
“好吃!好喝!”中年村长黑里透红的脸上透着好客的豪爽,亲手将饼块分给树荫底下的群众和四连的战士。
“来!长官!喝一口,解解暑!”一个老太太将一个黑陶罐子递给李卫。
鼻子凑到罐口一闻,好香的一股焦香味儿,“咖啡!?”李卫一怔,举起罐子抿了一口,砸巴了几下嘴,李卫露了露一口白牙,看样子罐子里的饮料带给李卫更大的惊喜:“大麦茶!赞!”大热天里这玩意儿比咖啡实在多了,闻起来和咖啡差不多,味道却是清苦降火气,是民间一味与茶叶相若的又便宜又好喝的饮料,曾经十二区队就以此来糊弄洋鬼子飞行员布鲁诺?哈维,这所谓的“中国土咖啡”把这老外唬得一楞一楞。
“谢谢奶奶!”李卫拿着陶罐喝了几口,又递给其他战士,一个接一个痛饮起来,补充着烈日下失去的水份。
“好好!小心呛着!呵呵,多好的孩子啊!”老太太笑得满脸都是皱纹,瞧不出哪儿是眼睛来,好像自己也是喝了蜜似的乐得开怀,这些年轻的战士们在她眼里,仿佛个个都是她的亲孙子一般。
难得有那么多八路军和陌生人从村外经过,附近村子里不少好奇的村民们都赶了过来凑热闹,东摸摸,西看看,战士们身上的装备让他们感觉到很新奇,与那些被解救的群众打着招呼。
看来村民们甚至连饭都不顾着吃就赶过来,村民的人群边上一个小孩手里抓着一个饼子,孩子的母亲轻轻抚着孩子的后背,柔声道:“快点吃,快点吃!吃得壮壮的,早点长大,跟叔叔们一起去打鬼子。”小孩子活泼好动,注意力不集中,吃个饭都不太安生,大人往往都是供祖宗似的哄孩子老老实实吃东西,保证生长发育的需要。
忽然那孩子瞪溜了圆黑白相间的眼珠子楞楞地看着一个方向。
李卫抱着一罐碎米稀粥,仰着脑袋咕咚咕咚直往下灌,连烙饼都省了,这货的装载量都真不是一般的吓人,双颊被太阳晒得红艳艳的林欣雨在边上仔细地给李卫擦着汗。
李卫早就习惯了身边有林欣雨的日子,享受着美人在旁伺候着腐败,大罐清凉的稀粥既作午饭,又当饮料,径直灌了下去,身上失去的水份迅速得到了补充。
小孩子明显被李卫的这种灌法儿给刺激到了,将注意力挪回到手上的饼子,不甘示弱的用力啃咬起来,好像要学李卫那般狼吞虎咽似的。而他的母亲却被李卫这种吃相给着实吓到了,连忙转变了口径道:“慢点吃,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别跟个叔叔学!小心别噎着。”
刚才还被那母亲指为学习榜样的李卫,转眼就被定义为恶劣吃相的反面教材。
第四百九十四节
李卫过瘾地抹着嘴角的粥渍,这一通猛灌了个八分饱,再抓起一块饼子接着往嘴里塞,他的显然胃口好得很,在这个战争年代,为了生存就必需具备过人的体力,当然也需要更多的食物补充,李卫的饭量比在现代更加见涨,以前他还是一身赘肉的时候不会想到比现在这般饭桶还能装的情况下,依然能够保持着身材,不知道要羡煞多少现代美眉。
当兵有三快:吃得快、睡的快和跑得快。其他战士也是同李卫一般狼吞虎咽。
“卫哥!再吃一块吧!”李卫刚嚼完手上的那块饼,一块金黄焦香的大饼伴着一个糯糯的声音递到李卫面前。
“嗯!”李卫看了看那双白嫩得跟自己不相上下的手,理所当然的刚要伸手去接,却听见林欣雨明显ph值低于7的声音响了起来:“给!吃我的!”丝毫不逊于前面一块的烙饼送到李卫面前。
看到同时凑到自己面前的两块饼,自己已经吃得差不多八分饱,再吃一块差不多就全饱,两块的话貌似有点难度,不过勉强可以解决。李卫挠着后脑勺,杨妮一双黑白分明的水汪汪大眼睛,一脸的希冀,林欣雨却是一脸醋坛子打翻了的表情。
李卫抽了抽鼻子,空气中似乎有那么一股火药味儿?
这两块饼几乎都快凑到自己鼻子上去了,两只手的主人都希望他能吃掉手上的饼。
在李卫打算两块饼勉为其难地一起解决掉前,林欣雨却伸手抢过杨妮手里的饼,将自己手上的饼往李卫嘴上一塞,再用力一摁,信手把李卫塞得直翻白眼,她回过头来,像是胜利似的得意地道:“我家卫子从不乱吃别人给的东西!”
“唔!唔!”林欣雨的饼子硬是塞得李卫被噎得直翻白眼,也听不出李卫是同意还是反对,不过眼见着这条枪林弹雨中都不皱眉头的铁打汉子快被林欣雨这小丫头用一块饼就给弄毙了。
林欣雨把从杨妮手中抢过来的饼示威似的咬了一口。抬起下巴高傲地看向杨妮,那神情好似李卫成了林欣雨的禁脔,看来女人的独占欲也不比男人少上多少。
杨妮嘴角嗫嚅了几下,却慑于林欣雨的气势,脸上浮起柔弱委屈,结结巴巴地道:“知,知道了。”声音软糯得让人恨不得好好呵护一番。
可惜小李子还是在林欣雨的手下挣扎着。
“哼!跟我斗!”林欣雨也不知是哪门子的邪火,得意地看着杨妮有些失落地缩回树荫下。扭过头来,一把扯下堵住李卫嘴的饼子,眼中几乎只剩下李卫,极为细心地用手帕擦着李卫的嘴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啊!”仿佛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咳!咳!”李卫抱着一罐大麦茶猛灌了一口,才缓过神来,老夫英雄一世,险些就栽在一娘们儿的饼上。
周围的战士们同样习惯性无视,群众们除了偷偷往李卫和林欣雨这儿飘眼神儿,天知道肚子里是个什么心思。
林欣雨却感觉到气氛有点异样。有些不依不挠地怪罪于李卫。羞红着脸给李卫来一顿女子版天马流星拳,逃回了卫生队。李卫脸上的表情就剩着一个斗大的冤字,吃块饼又招谁惹谁了。
用过了饭,谢别了送饮食的附近村落的村民,队伍接着开拔。
没走出二十里地,前面负责侦察的战士突然发回了警报,队伍里的群众一阵大乱,不过四连在河间时也没忘了训练这些群众,在卫生队那些女兵们的安抚下,迅速分散开来,隐蔽在附近的庄稼地里。
正当躲在庄稼地里的群众们惴惴不安时,远处一条烟尘,顺着大路迅速接近。不久就可以听见燃油发动机的马达轰鸣声。
好久没见着这种先进的机械了,李卫拿起了望远镜张望着,一辆军用大卡车正压着烟尘在公路上疾行,不时发出尖锐的喇叭声,不仅逆行而且有乱窜双黄线的嫌疑,过路口都不见减速,硬是嚣张的很。
群众们或多或少带着些惊惶不安,能这种地方出现军用卡车,与穷凶极恶的日寇扯不开关系。
“嗯!眼熟!”望远镜性能还不错。让李卫看清了卡车上满载的人,这身衣服和自己身上穿的没什么两样,清一色制式十二区队制服。
“自己人!~”李卫挥了挥手喊道,从庄稼地里站起来,既然是自己人,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
“解除警戒!”
副连长丁弘发出命令,同时给一排的一班长打了个手势。
四连战士和其他群众们从庄稼里走了出来,一班的战士依旧伏在草丛里,这是丁弘多留了一个心眼,平时里冒充鬼子兵摸据点,可别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
一路拉风而来的卡车看到前方有不少人站在路边,缓缓减速下来,很没公德地直接将车停在大路中央,按着李卫的价值观,起码让交警叔叔罚他几十张罚单才够,可惜新中国的第一代交警还不知道在哪个娘胎肚子里呢。
“卫哥!”卡车门一开,司机跳了下来,扒拉着太阳镜,威风八面地冲着四连长打着招呼:“今天可巧啊!”
“国文,你这死小子!”李卫疾步走过去,一巴掌拍在范国文的肩头,饭后力气正旺,险些没把这小子拍挂了。
“哎,哎,轻点儿,别把我当鬼子兵啊!”范国文苦着脸揉着自己的肩膀,不知道有多少人就是因为小看了李卫这身板的力气而吃了多少亏。
大卡车边上立刻围满了群众、卫生队员和四连的战士,看看这个神奇的大家伙是怎么载着人又跑得飞快,不知道这家伙是吃什么的,吃马料呢还是灌白开水的,这脚上长轮子的玩意儿稀奇啊,以前有人只是远远地看过这种东西从公路上飞驰而过,可是车上都是满载着日本兵,哪个敢活腻歪了凑上前去摸个明白,现在正好有这么个大家伙就在眼前,个个都想在车身上摸一摸,个别几个碰到了余热未尽仍滚烫的引擎盖,烫地惊叫起来。
李卫指着几个大轱辘的大家伙道:“说说,这哪儿来的?!”
“这玩意儿啊!”范国文在卡车引擎盖上一拍,眉飞色舞起来,拉长了调道:“这话就长了。”摆开了架式准备说书状。
“少废话,老实交待,否则死啦死啦地有!”午后大太阳晒得正猛,李卫可没什么好耐心去听范国文的说大书。
“是是是!”范国文连忙坦白从宽,争取李卫同志的宽大处理。
军用卡车这玩意儿在大城市里的日本军营里有不少,而在县级以下的日伪军驻地就不多了,范国文的五连运气也忒好,碰上一队运兵去石家庄的日军车队,有辆车抛锚掉了队,在路边修理,范国文的五连本就神枪手占得居多,凑得近处摆开了各个射击位,一顿乱枪就给收拾掉了整车的日本兵和司机。
面对停在路边动弹不得的这个大家伙,换成其他人可能最多放把火烧了走人,可偏偏五连长就是范国文,这卡车在中国不多见,可在美国却是家常便饭,范国文这啃资本主义洋面包长大的小子,家里农场里也有农用卡车,他在这辆日军军用卡车上瞎捣鼓了两下子,倒也把这辆日军司机捣腾不起来的卡车又给整得轰轰叫了起来。
范国文干脆就跳上了驾驶位,拉着整连的兵兵挤满了一车,直接跑路转移。
听着范国文添油加醋往自己脸上贴金似的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不错,不错!”李卫摸着卡车的车身点着头,可他绝对不是在夸范国文。
李卫着实有些眼馋,能俘虏汽车的机会可不多,以前的战斗基本上是乱战,战斗结束后大半是车毁人亡,整缴到一辆囫囵完整的车并不太容易,而且经常是打完就撤,就算缴获了也不能在山梁和小道上乱窜,不过要是有了卡车,那可就是升级为机械化部队,牛逼大发了。两条腿就算是再铁打的也抵不过车轱辘那么一转,若是能有机械化设备,战士们就不用长途奔袭,可以有足够的体力迅速投入战斗,部队的战斗力和反应能力可以提高一大截儿。
不过李卫想归想,实际上并不是想象中真得那么美的事儿,有辆大卡车能载着兵力成为移动地火力运输工具,可是后勤保障却会成为最要命的困难,七分质量,三分保养,要是能让大卡车能长时间使用,不光是燃料没处搞不说,机油、滤芯和备件等维护保养件的来源就足够让十二区队头痛的。
即便是算是车子长时间停着不用,当宝来供着,平时也要吸出汽油,清空化油器,还要指不定的查查火花塞是否积炭,气缸是否进水,电瓶是否还有电,负责保养维护的人员在根据地里都不知道上哪儿找去。
第四百九十五节
汽车保养和操作都不易,曾在西北联合大学转抗大机械系毕业的李卫深有所知,他也没有任何驾驶经验,就算一时心血来潮缴辆卡车玩玩,指不定李卫能连人带车都弄进沟里。
也就只有在发达资本主义国家长大的范国文可以弄得动起这玩意儿,毕竟是见过汽车的,和其他仍摸个不休的群众和战士们相比,李卫的新鲜感过得很快,很快把注意力放到正题上。
“商量个事儿?!”李卫揽过范国文的肩跑到一个角落。四连带着一群普通群众要想走回区队营地,实在是有点累赘,眼有这么好的交通工具不用,那就是傻子了。
“老大有什么吩咐?!”范国文一边受宠若惊,一边诚惶诚恐,平常李卫以这种态度时,都没什么好事。
“看见没!”李卫指了指躲在树荫下的那些群众,道:“一百多号人被日本人拉去做矿工的,运气好,半道上被咱连碰上了,给救了下来,现在送到区队营地再做打算,靠两条腿还不知道走到什么时候呢。”
“老大的意思是?!”范国文听出了李卫老大的意思,他的战利品又要被征用。
“没错,借你的车用用,把这些群众尽快送回营区安置!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的五连。”李卫顺便把这一巨大的累赘丢给了范国文,听话的小弟等同于免费劳动力啊!不用白不用!
“呃!”看到李卫虚伪的笑容,范国文哪里敢说个不字,只好乖乖地接下了这个保姆式的活儿,谁愿意带着一堆没什么战斗力的人,又得照顾吃,又得照顾喝的往营区送,迫于李卫的淫威,范国文只能点头,没权力说“no”。
跟着四连步行的那些群众全部得到了优待。一股脑儿挤上军用卡车,车斗也大,可以站上四五十号人,车头还能挤个五六个,不过卡车也是装载量有限,才装了一半不到,就已经超员超载,不过这会儿还没什么多管闲事的交警来开罚单。但还有一部分群众没能挤上车去。也不能只带着一部分人走,不过这也难不倒机械专业毕业的李卫,从附近村子里搜罗了几辆大车,车轱辘临时拼上几对,挂在卡后屁股后面,就像是少数民族的勒勒车队,五六辆串成一起,颇为壮观。
轰鸣声中,装满了人的军用卡车气缸内爆发出畜力所不及的强劲动力,几声尖锐喇叭,范国文启动了车辆,轰隆隆声中,拖着屁股后面一长串群众开始上路。
那些木制的大车实在经不起卡车这种快速行驶,若是颠得厉害。
范国文只能放慢车速,拖着车队在颠簸的大路上行驶。
一条长龙带着滚滚烟尘从大路上驶过,公路附近据点里的日伪军有些不可思议得看着这一幕,起初还以为哪个太君无聊拖着这一大帮子人开车兜风玩,可待近了才发现卡车上挂的日本人的太阳旗而是八路军惯用的红色军旗,而车上架着马克泌的机枪手赫然穿着十二区队的军装,日伪军们这会儿才扒在据点墙头一齐嗫着牙花子,直翻白眼儿。
十二区队也不知从哪儿捣鼓来一辆军用卡车,看样子又有哪儿遭了十二区队的毒手。
“小,小队长!打,还是不打!”一个撸着半挂鼻涕的伪军问着自己的长官,不管怎么说伪军与十二区队也是敌对状态下,这十二区队一向大摇大摆地从据点附近过,这个伪军幻想着能不能占点便宜,好向日本人加官讨赏,对于听话的忠狗,日本人还是不太吝啬那两块骨头的。
“打,打个屁!”伪军小队长厌恶地瞪了一眼这个邋遢的部下,气道:“想找死啊!十二区队的。你也敢动,不想活啦!”升官发财也得有命享才是,一枪放过去,不论有没有打中,不立刻招来十二区队的强攻才怪,十二区队可不比别的八路军那么好说话,还讲什么优待俘虏,尤其是那个四连,敢递爪子的没几个不被赶尽杀绝的,比日本人还要凶悍几分,寻常的十二区队战士遇上日本兵也不见有绕着走的。
“可……”伪军还想说什么被就自己的小队长一巴掌抽在脸上,把下半句话也给抽了回去,脸上立刻浮起一只大红手印。
“可,可是什么?!只许看,不许动!想找死自己去,别拖累别人。”伪军小队长带着几分胆颤,却气势汹汹的威胁着那个伪军士兵,搞不好十二区队就等着哪个楞头青找碴呢!
这些年,公路旁曾布着大大小上地据点,被十二区队连根拔起的不知几何,有不少地方甚至日本人都不敢再派兵驻扎,被十二区队收拾掉的汉奸也不知道有多少,欺软怕硬的敌人相比起十二区队建立前,气焰已经收敛了不少,相当多的伪军和少数日本兵都选择了明哲保身,往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子照过,就算上级有命令,也是胡乱开上几枪应付糊弄过去。
三连的渗透工作一直没有停止过,甚至有出现几个从上至下都被清一色换水,领着日本人军饷,替八路军办事儿的白皮红心据点,在表面上和暗地里在保护人民群众生活生产上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
将李卫甩下的大包袱送回营区后,缴获的军用卡车立刻被两眼放光的区队长王保当场没收、拿下、打包、藏好,好像当成了十二区队的压箱宝似的,话说回来,就算是分区司令部也不见得有这么先进的机械化装备,也够让王保往自己脸上贴上一阵金。
不少区队听说了十二区队缴了一辆日军军用大卡车,那些个区队长个个嫉妒得肠子直抽抽,什么好东西都让十二区队给捞了回去,自己咋就只能捡个破车轱辘回来显摆呢。
夏末,几乎是一年最为繁忙的季节,成熟的小麦田黄灿灿的遍野。收获的号角已经吹响,各根据地的民兵们几乎是三班倒,白天背着枪在庄稼地里抢收,晚上则在田边烧起火堆,趁夜抢收。
日本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对侵略者恨透了的老百姓哪个会替日本人收粮食,让自己辛辛苦苦了一年全部喂这些狼心狗肺的吃人豺狼,而那些跟着日本人的地主汉奸们都是靠惯了喝民血吃民膏的,哪里做得了农家活,可是日本人不管这些,为了自己填饱肚子,收缴军粮才是生存大事,日军把那些维持会、棒棒队甚至伪军都给赶到田里,组成了抢收队,试图不劳而获的抢夺群众们辛苦了一年的劳动成果。
有时候这些社会的蛀虫,人民的败类,也是需要劳动改造的,民兵和百姓们也是这么认为,至于日本人这不这样想就不知道了,他们只知道不多收点粮食,以后一年里能混个饱饭吃就不错了。
群众们手无寸铁,与敌人抢收队的针尖对麦芒的任务就落到了地方抗日武装的身上,民兵、游击队、武工队和八路军们哪里会让敌人这么容易占得群众们的血汗!麻雀战,游击战等各种骚扰战术层出不穷,粮食对双方而言就是生命,抗日军民多抢一点,就意味着侵略者少得一点,抢收行动对双方而言已经上升到了战略级的意义,收获的粮食将对双方的实力产生很长时间的影响。
十二区队各连也是被分配包干到地区,保护当地军民收获粮食,不让一粒粮食落入敌人的手中,各连的连长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无所不用其极,各个地方情况不同,各连的连长各自用自己的智慧与敌人的抢收队较量着。
三连的武工队没事儿就往敌人据点里摸,专门逮着那些抢收队的督工下暗刀子,搞的陈佳瑶负责的这片根据地的抢收队个个人心惶惶,唯恐朝不保夕。
五连的范国文照着老规矩派出若干精锐,对这些抢夺劳动成果的家伙冷枪伺候,五连可不像三连首恶必办那么好说话,那些在田里被鬼子兵的刺刀顶着抢收的地主伪军,冷不丁的被稻田里飞出来的子弹崩掉半个后脑勺,连带着看监工的日本兵都有不少伤亡。
一连和二连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两个连长都是老实人,老实人有老实人的法子,正编战士带着民队,拉起封锁线,将那些据点盯得死死地,规规矩矩的严防死守,让那些抢收队就算是想见缝插针也没地儿插。
十二区队四连长是好主意没有,坏点子倒是一堆一堆的,带了人在深更半夜敲了几口破锣,扯着五音不全的嗓子在敌人抢收队驻地附近鬼哭狼嚎。
若是唱也就唱了,嚎也就嚎了,可偏偏就是跑调跑得离谱,士可忍,孰不可忍,让人几乎有种精神要崩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