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寒星交织
尤贝雷，往昔维尔加的首府。
咚——咚——
沉寂的夜晚，突然，危急而紧张的钟声在城中各处响起，到处都是呼喊的声音，穿行的身影，盔甲和兵器密集的碰撞声在街道上响起，一盏盏辉亮的灯光也在城中亮起，不断来回扫动，照射着天空。
“快！快！快！”
在军官的催促下，一位位士兵和穿着风衣的法师从踏板登上飞艇。
昏暗的夜空下，一艘艘铁灰色的飞艇在指挥下慢慢升起，飞艇的甲板和边沿有着小型的橙红灯光，一闪一闪，按着地上调度员的指示，逐渐排列和错开。
而随着这数百艘飞艇逐渐升空，远方的情景也逐渐浮现在他们视野中。
乌云流淌的夜空中，一只只有着金属鳞甲的奇异巨龙在天空飞翔，发出摄人心魄的吼叫之声。
这些巨龙并没有翅膀，其身形如蛇，但相比蛇，它们的模样要过于威武和狰狞。其身上的鳞甲如钢铁一般，每片直径接近一米，覆盖在身躯之上，而鳞甲上面还有类似倒钩的锋利刺刃，闪烁着危险和锋利的光芒，让人心生寒意。
它们没有后腿，只有一对不大的前爪，而那双前爪就和身上的鳞甲一般，锋利而坚硬。
“龙之序列7·霸空烈甲龙，看来雏月议会是拿出了压箱底的精锐了啊。”一位苍老的法师站在飞艇上，看着远方那不断迫近的空中霸主。
相比那些依靠翅膀飞行的生物，这些巨龙之所以能飞行，依靠的是那身奇异的鳞甲，其内部有着类似反重力的纹络，让它可以借此在空中游动，宛如水中一般。
舍弃翅膀这样脆弱的部位后，这些巨龙飞行的更加迅捷，而那强劲的身躯也足以撕裂任何天空的敌人。其可以说是速度、力量、防御的完美结合。
“不愧是追求毫无死角强大的龙之序列，其形态几乎接近完美。”他不禁如此感叹。
“但这样的生命在自然界中并不存在，而是魔法序列的另一支培养出来的。”另外一位高阶法师靠近飞艇的甲板边沿，看着那择人而噬的凶猛恶龙。
“他们和东方的王朝接触很多，自然也学习了诸多龙之序列的知识和传承。”
“但生物终究是生物，不如机械和工具这般可靠，而我们的数量远胜对方。”
“开火！”
面对这在夜幕中穿梭，不断迫近的100多只钢铁恶龙，尤贝雷上的500多艘飞艇一齐开火。
嘭——
一道道气浪和声波扩散，绯金色的昂贵附魔炮弹随着转弹装置压入炮膛，然后在魔晶炮的纹络共鸣中，爆裂的发射出去。
呼啸的炮弹在空中划过白线般的气流通道，在一片炽烈的火光中直接撞向那钢铁巨龙的身躯。
钢铁鳞片和血肉翻飞，破碎的弹片镶嵌入模糊的血肉之中，不少霸空烈甲龙身受重伤，但这并没有吓退这些狰狞的钢铁巨龙，反而更加激发了其身体内的血性，其在空中飞行的速度更快了。
它们于空中遨游，穿梭在一道道绯金的炮弹洪流中，不断靠近那发射炮火的一艘艘飞艇。
轰——
随着一声巨响，一个距离较近的飞艇被巨龙撞击破碎，其船身和上面的人员也被两眼血红的巨龙撕裂和咬碎。
破碎的残躯和钢铁伴随着浓浓的黑烟从夜空倾斜坠下，砸在城中居民的屋顶上，暴起破碎的巨大火光。
而在残骸的边沿，一位20多岁的年轻法师拖着血迹从墙边缓缓滑下，失去光泽的双眼看着夜空，他的脸庞和身上全是血迹和尘土，而下半身早已不见，只有残留的暗红血肉。
在其视野中，那漆黑的天幕上，一朵朵橙黄的火光亮起，一颗颗炮弹射出，一艘艘飞艇和巨龙从天空翻滚着坠落。
渐渐的，这视野中的一切都变得朦胧，意识也慢慢模糊，直到最后，所有声音离他而去。
夜幕中的一角，一位飞行的女法师看着下方那激烈而残酷的战场，心中唏嘘不已，但作为战争的一方，她并不会因怜悯停手。
迎着清冷的高空，她深深吸口气，眼眸中闪过一道灼灼的光华，紧接着就是一个个深红火焰彗星在其身边逐渐成型。
这些彗星每个直径都接近30米，巨大而暗红，表面燃烧的火焰不断舔舐着空气，散发出摄人心魄的热量。
随着其开始施展法术，下方也有部分敌人发现了高空这陡然亮起的火光。陡然间，一位红发的身影从飞艇中升起，直入漆黑天穹。
横跨数百米的巨大剑芒闪过，劈开数个盘绕的火球，试图打断这位法师的施法。
“是你！柯琳拉。”这个红发的女骑士悬浮在空中，身上的盔甲不断流转着银白的纹络，将其身体托起。
“呀，好久不见了，艾达。”柯琳拉看着这熟悉的面孔。
‘红陨’柯琳拉，“锯血剑”艾达，两人曾在霍普兰尔交锋多次，自然是认识彼此。
“如果没有发生战争，我们或许会成为好朋友吧，但是，遗憾......”柯琳拉陡然张开手臂，于空中握紧，那绯红瞳孔在夜色中宛若流光移动。
而天空那一颗颗散发热量的彗星也陡然压缩，变成狭长的椭圆形，然后如赤红光柱一般射向这名飞空的骑士。
“银光启示4·断空！”
艾达穿着的那身银白盔甲以及手中的纹络长剑突然爆闪，随着其劈砍和瞬移，空中闪过数道裂开的空间缝隙，然后又消失。而与之共同消失的，还有那数道激射过来的炽烈光柱。
作为寒霜联合这边受勋的英雄骑士，艾达身上的这套魔导盔甲，乃是某个专精的法师派系精心打造，附带有各种辅助能力，极大的增强个人的实力。
闪烁着抵挡和躲避过柯琳拉的攻击后，艾达也开始展开反击，锋锐的长剑不断流转光华，一道又一道破魔的附魔特效加持在剑身，随着其挥砍，在空中划过长而惨烈的光弧，直扫那个游动的女法师。
刺啦——
淡金色的护罩宛如脆弱的玻璃被电锯轻易切碎，破碎的光粒和能量散落，而那道剑弧携带着不曾减弱的威势继续横扫向那个身影。
糟！
柯琳拉心中暗念，一种危险之极的感觉感觉在心中升起，而皮肤上的汗毛似乎也感受到了迫近的寒芒。此时她顾不得太多，本能的伸出右手的法杖阻拦。
坚固的法杖直接被劈开，而随着那银白的剑弧闪过，鲜血飞洒，一只白皙的胳膊也随之坠落。
啊——
柯琳拉强忍着剧痛，身形在天空急速向后滑动，险之又险的躲避着艾达的追杀，其生命宛如侧刀下脆弱的蝴蝶。
又是一道寒芒闪过，柯琳拉勉强抬起左手，一道道浅蓝的法阵在空中浮现，试图阻挡后方艾达的追击。
但很快这只胳膊上也出现了一道狭长的豁口，血液流逝、疼痛不断刺激着大脑。
‘要死在这里了吗？’柯琳拉的意识已经有些昏沉了，心中浮起这样的预感。
‘故事中说的都是骗人的，临死前根本不会回想过去的一生，只会有如海水般淹没的疲倦......’
她怀着这最后的一缕思绪坠向大地。
面对这位交锋多次的对手，艾达并没有就此留情，而是继续补上一道飞逝的剑弧，准备在其摔死前将其切成两片。
这就是战争，并不因个人那微末的好感和敬佩而改变。
一道微弱的荧绿光芒将柯琳拉的身躯托住，然后空气中又浮现出绿色枝蔓花纹的圆形护罩，阻拦住急速追逐的银白骑士。
艾达挥动手中的魔导长剑，三道剑弧闪过，但眼前的这个绿色枝蔓屏障仿佛幻影般，被直接穿过，但那散发的鲜活魔力，宛若真实，并不是虚幻。
对此，她不得不转折绕过这个绿色的屏障，悬停在空中。
一位穿着修长风衣法袍的男子缓缓了升起，他身前还有一个漂浮的书本正在不断翻动。而那熟悉的魔力波动，立马让艾达知道，就是他在刚才阻止了自己。
“‘鸢尾书’图格？”她皱起眉头。
“没错，是我。”这位法师拦住艾达的去路，而身后的下方，一个个娇小的妖精仙子将柯琳拉托起，慢慢愈合身上那不断出血的伤口。
“作为柯琳拉的恋人和战友，我不能让你杀她。”他仿佛是在说某个数学或魔法领域里的公式，认真而坦然。
“那就连同你也一齐消失吧！”
艾达大喝一声，身上的魔导盔甲也全力运转起来。
两人再次交战起来，浅绿和银白，来回交锋，而夜空中，那一艘艘铁灰的飞艇和钢铁巨龙，依然在进行着惨烈的战斗。伴随着浓烟和火光，从天空中不时坠落。
夜幕下的城外，一望无际的漆黑旷野。
沉闷的鼓声逐渐响起，然后一个个燃烧的火把也随之点起，露出那黑夜中一个个高大的面孔和身影。
这些两三米高的兽人，穿着钢铁肩甲，手持重斧，尽显荒蛮的勇武之力，缓缓向前，然后露出后方那一个个举着风铃木杖的萨满。
“那这次，就拜托乌努尔大人了。”一个披着兜帽和长袍的少女在火光中对身旁的萨满说道。
“荣耀而荣幸，爱拉妮大人。”乌努尔轻俯身体，微微行礼，然后抬头看向那个被战火笼罩的宏伟城市。
“现在，让我再次颂唱，那征服大地的战歌。”
“嗷呜——”悠长的回应此起彼伏，在荒野上回荡，一个个身穿灰白衣袍的萨满于月下呐喊而高歌。
苍凉古老的词调随着那粗野的喉咙颂唱，手中的高持的木杖上缠绕着黑红白蓝四色丝线，其中又吊坠着金属铭牌、玉石、骨骼，随着其挥舞相互碰撞，发出清脆而奇特的声音。
在火光笼罩的荒野上，近千名萨满齐聚一堂，跟随着大萨满乌努尔的指挥，颂唱起古老祭文中的战歌。
他们抬起右脚，随着战歌的节拍，不断的踩下，发出富有节奏的声音和震动，有一种整齐的美感和韵味。
[穿越荆棘，跨过毒沼]
[头戴铁冠的獠牙之王]
[他扼住毒蛇的咽喉，让其臣服。]
...
[越过荒野，翻过雪山]
[手持巨斧的万兽之王]
[他将猛犸掀翻在地，让其跪下。]
...
[游过七海，跃下峭壁。]
[脚踩草靴的蛮荒之王]
[他抓住苍鹰的翅膀，让其引路。]
...
[啊，客达伦]
[万王之王]
[诸兽之王]
[他是火焰之子]
[他是猎人的庇护者]
[他是万千勇士所追随的永恒之王]
....
[而今，他将再次征服大地！！]
来自古老时光的叹息，其气势随着战歌的颂唱节节攀升，苍凉的呐喊如野火般炸裂，在旷野上扩散。
而随着这越来越猛烈的节奏，大地的颤抖也越来越剧烈，直到最后——
一道细微的裂缝自旷野上显现，并不断向夜色中的城市蔓延。
城墙和房屋震颤，不断有砖石落下，发出阵阵的崩解声。
当裂缝自旷野蔓延向城墙时，高大二三十米的城墙也在撕扯中断裂，同样露出巨大的豁口，而不少在战火中被轰炸的脆弱墙壁，也因此轰然倒塌。
号角声于大地上响起，一位位全副武装的兽人勇士，手持巨斧，在大地的震颤中向着敌阵前进，于火光寒铁中，进入这座昔日的维尔加首都。
“杀啊！”
城中早已戒备的守军也蜂拥赶来，他们在城墙的缺口处，竖立一道道坚实的金属盾牌，于盾牌后伸出一个个黑黝黝的枪口。
“瞄准！——开火。”
连绵的火光和枪声响起，火光和残垣断壁中，新一轮交锋也在此展开。
不少身着盔甲的兽人勇士被特制的魔晶枪射穿，打成筛子倒在碎石和尘埃中，但在狂热的战歌中，这些战士毫无畏惧，如汹涌的洪流般，前赴后继的冲向那一个个银色方阵，挥舞手中的战斧，重重劈下。
“战斗即荣耀，生与死之中，唯有英勇最为崇高。”
流淌在兽人们体内的，依然是客达伦那骄傲而无畏的血液。
第一百六十七章 无穷的远方
火光遍布了黑夜的城市。
四处都是燃烧倒塌的声音，呛人的烟雾、弥漫的火星、嘶吼着战斗的声音，到处都是。
“开火！开火！开火！”
嘶哑的嗓音下，是一个个不断射击的魔晶枪士兵，他们此刻已经疲惫不堪，额头、后背、衣服内侧，几乎都是打湿的汗水。
作为火枪的高阶进化版，魔晶枪的杀伤力十分可怖，其附魔强化后的子弹，可以轻易洞穿绝大部分铠甲和身躯，即便是序列5，面对魔晶枪的集火，也是凶多吉少，但作为代价，其制造和消耗也极为昂贵。
而在如今城中资源物资缺乏的情况下，没有魔晶补充的魔晶枪，很多时候都需要使用者对其附魔法阵充能，并且加以小心引导，以避免不稳定的魔力，导致失灵或炸膛。
能做到如此精细操作的，至少也是魔法序列2的初级法师，而理所当然的，这些士兵原本都是寒霜联合内的法师学徒们。
视万物为工具的鲁尔纳派系，最后也将法师自己作为工具的一部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在前线大量有生力量被消灭后，国内诸多还未毕业的法师学徒就这样被调集起来，就成为了新的士兵。无疑这是种巨大的浪费，透支着国家未来近10年的人才贮备。
但事到如今，在整个国家都不一定能保住的情况下，这样的浪费也不那么令人在意了。
随着战斗的进行，天空中飞艇的数量大幅度减少，而不少受伤较重的霸空烈甲龙也逐渐退出战场的上空，返回后方养伤。
面对如此情况，战场的焦点也逐渐转向地面。
城市的某处街道上，3排魔晶枪手在盾牌手们的保护下，不断阻击着冲锋的兽人战士，绯金色的子弹有的射入身体，有的落在周边的墙壁上，打出一个个炸裂的坑洞。
旁边的房屋上，一个灵敏的身影急速奔跑，身形腾跃飞起，而又闪电般落下，在周围喧嚣的射击和喊叫声掩护下，短短的十多秒时间里，就越过封锁，绕到了下方魔晶枪阵列的后方。
三道撕裂的深红锐爪划过空气，直接将后面的数位士兵杀死，而这位突袭背刺的兽人也让魔晶枪阵列惊骇而慌乱。
“不！不要过来，我开....”一位士兵刚拿起魔晶对准这个长着雪白豹耳的士兵，但身体就被闪过的红芒撕裂，不甘的倒下，周边也是惊恐的呼喊和逃跑声。
他们并不是接受过严格训练，有着坚定意志的军人，当阵列溃散，指挥官阵亡后，就如散沙一般四处逃窜，而被进入城内的兽人战士们直接杀死。
看着着溃散逃逸的魔晶枪手，后方指挥的兽人军官也松了一口气，不然继续下去，这样的伤亡，他也也颇为受不了。
尽管只接受过数个月的训练，这些兽人军官还不够专业，但他们依然记得上课时，那位军方大人物讲述的话。
“作为士兵，要毫无条件的听从和执行命令，他们要足够勇敢、和果敢，但作为指挥官，你们依然不能为任何事情冲昏头脑，时刻保持警惕，保证战争胜利的同时，尽量将更多的士兵带回来。这就是你们的职责。”
随着战斗进入地势复杂的城内，需要空间和距离来列阵射击的魔晶枪被大大压制了，少部分兽人精锐开始借助穿插，偷袭，突刺等瓦解城中的一支支守卫部队。
咔——
就在其中一支守军又被天降的兽人战士突袭后，一道粗大的电光闪过，直接那两位绕后的兽人刺客电成齑粉。
望着这道闪电的方向，两方的士兵抬头搜索，终于在不远处的一栋高楼上，看到一个站立的身影。
他披着一件棕色大氅，宽大的腰带上有着黑绿的玛瑙，其黑色的头发落在肩头，两个眼瞳在夜晚中闪烁着摄人的电光，而身体上还有零星浮动的电光环绕。
“巴帝文大师！是巴帝文大师！”某位士兵认出了这位魔法序列8的存在，其正是来自鲁尔纳的知名大法师。
随着这位大法师的登场，一系列电光在周边的空中闪起，击穿一个个试图突袭的兽人战士。
而这还没有结束，接着又是一阵悠悠的转动声于夜空中响起。那是一个个浮游飞动的古铜色造物，其形体如陀螺仪又像星轨仪，其中有着浅蓝的魔力流光伴随其旋转。
而每当其中的魔力蓄能完毕后，就会射击出一道闪逝的光柱，击穿数位街道中的兽人战士。
这样的古铜色炼金造物，数量上百，一个接一个的悬浮飞起，在城内巡逻，支援着各处的战场，杀死那些冲锋和前进的兽人。
“埃尔森大师也来了吗？”一位中阶法师站在某处城楼上，看着这一幕，原本绝望的内心，开始浮现出希望。
战斗继续打响，原本占据上风的兽人军队开始受挫，而一位接一位魔法序列8的大师在城中浮现。
他们或站立在塔尖，宛如雷神泰坦，电杀敌人，或行走在巷道中，于寂静中带走一个个生命，又或者操纵着众多的炼金造物，击溃一个个敌军阵列。
这些强大的存在，如一个个魔力旋涡的风暴眼，在夜色中呼风唤雨，而在序列9不能下场的如今，超凡序列8的存在，几乎是无敌的存在，扭转原本逐渐倾斜的战局，将天平的另一边再次压下。
夜晚漆黑的高空上，‘鸢尾书’图格依然和‘锯血剑’艾达对峙着，但目前双方的状态都不太好。
图格身前的书本已经破碎，只有十来张残破的纸页飘舞着，堪堪形成屏障。而艾达身上的魔导盔甲，也出现不少残缺的地方，原本光华闪耀的纹络，如今也是明暗不定，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两人又是一轮相互交锋后，终于停了下来。
“你们寒霜玫瑰这次真是肯下本钱，居然把国内这么多法师学徒调往前线，而且还将宝贵的众多序列8也投入进来，要知道，他们当中有些人并不一定适合战斗。”图格的声音中带着点点惊讶。
虽然魔法序列8很强大，但如此拿到前线作战，是有极大风险的。相比其他序列，魔法序列的风格并不适合直接作战，而他们在后方不论是培育、制造、统合、研究等，其实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
“这个就轮不到你来操心了，卑鄙的侵略者。”艾达如此说着。
“虽然艾达小姐很漂亮，但我并不认同你这句话。”图格的眉头微微挑起。
“这场战争是你们挑起来的，如今却来责怪我们这一方，这很是无耻。”
“但现在的进攻，你知道连累了多少城中无辜的人，损害了多少家庭和破坏了多少东西吗？”
“所以呢？”图格缓缓的说着。
“我们退出去，忘掉你们犯下的罪孽，去看自己这边家人的泪水和悲伤吗？”
“任何事情都需要付出代价，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现在轮到你们挨打受苦就知道疼了，昔日轰炸霍普兰尔的时候，面对那死去的数万人，你怎么不叫停军队，直接退兵呢？”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只思考战争给你们带来了不幸，却不想想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发生的。”
“但如今你们已经侵占了寒霜联合的不少土地，为什么不就此放手呢？说到底还不是和我们一样，因为贪婪而忽视士兵的生命和不幸。”艾达激愤的看着图格。
图格看着眼前这个自顾自说的女人，原本愤怒想争辩的心情却慢慢冷却了来。
原来他们是如此看待克兰西亚和星光同盟的吗，真是可笑啊。因为自己的羽毛是黑色的，就推断世界上所有鸟儿的的羽毛是黑色的。
真是可悲呢，因为没有见识过真正的温馨和善良，就认为所有人都是别有用心，都是和自己一样为了利益和贪婪。
这时图格突然也慢慢理解了老一辈雏月议会的法师为什么讨厌鲁尔纳这一派了。
理性的尽头并不温暖，而是无尽的冰冷和残忍。
为了数值、指标、强大，他们可以舍弃很多东西，将任何事物视作工具和可利用的对象。同时在他们心中也理所当然的认为，世界上的人们其实和他们一样，都在追逐着强大和利益。
这也是他们国家上下，能如此一致的认可其国家方阵和计划的缘由吧。
为了强大起来，为了能对抗强大的苍翠帝国，为了从帝国的铁蹄下保留那位时空魔女传承下的火种，所以他们要统一雪华七国，整合所有资源和力量。
于是他们发起了战争，将这个愿望强加于所有人头上，不管不顾别人的想法和情感，一切都因为——
‘我这是为你好，我是正确的，而你们的反抗，是错误和愚昧。如今我为这个伟大的计划牺牲这么多，你们居然不理解，我真是悲哀而心痛。’
这样一想，仿佛钥匙打开锁头一般，一切豁然开朗。图格也慢慢理解了寒霜联合一系列的举动和行为模式。
但可惜的是，理解后，他却更加伤感了，因为这样的国家内，领导者和人民，是不会接受失败的，他们只会走向更加极端的道路，沉浸在自我的感动之中。
‘为什么你们就不能好好牺牲，来成全我的伟大呢？’
[真是令人厌恶啊。]
图格不再争辩，同时他也不再心存侥幸与和谈的想法。
身前的纸页开始燃烧，而其中刻写的咒文却更加闪耀了，一朵朵浅兰的火焰如藤蔓一般在夜空中扩散，然后编织，如一张网罩向对面的那个腾空的对手。
“多说无益。”
“就让我用实际来告诉你吧，艾达。”图格的声音灼灼，似铁似焰。
“我们雏月议会，才是桃乐茜殿下的继承者，而你们，不过是走上邪道的异端！”
随着其话音落下，浩浩的天火坠下，如箭似网射向那个身着魔导铠甲的对手。
同时，漆黑的夜空中仿佛架起了彩色虹桥，一只有着五彩羽翼的鸟儿发出清脆唳叫，挥舞着柔软的翅膀划过夜空。
而在其羽翼划过的夜空，一道浅浅的彩色光晕留下，宛如晴天彩虹般于天空浮现。
紧接其后，一个个闪耀的身影自虹桥中飞速接近，宛若流光一般，毫无阻力。
漆黑的夜空下众多身影不禁抬头，看向那于天空划过的虹桥，然后一个个闪耀的身影在虹桥中变得越发清晰，最后从天空坠落。
那正是来自南方群岛一位位顶级法师。
七彩的颜料作为眼影，穿着半身的羽毛披风，携带着羽毛、枝叶、贝壳、鲜花、皮毛、木雕等样式的饰品，这些风格迥异的魔法大师，自一登场，就吸引了城内外所有人的关注。
七色的烈焰，华丽而绚烂，似骄阳一般在空中凝结，然后砸向下方那挺立的身影。
站在城中钟塔上的巴帝文大师面露沉色，伸出手臂，于虚空中一按，然后脚下的钟塔就突然抖动起来。
无数的灰土和砖石崩塌，于烟尘之中露出一个模糊而宏伟的身躯，其形如巨人，高如泰坦。
战争机械·魔导秘银巨像
随着这具高出周围建筑和房屋的巨像慢慢站立，其身体上金属摩擦和齿轮旋转的声音轰鸣响起，看似僵硬但又宏伟的巨像，伸出可以站立近百人的巨掌，凌空一握，直接捏碎那坠落的七彩烈阳。
而那七彩的火焰散开，一缕缕有如羽毛一般，在天空飞舞旋转，让下方的巨像难以攻击，然后这七彩的羽毛火焰如风一般旋转，奔向那屹立的巨型魔像，钻入其中的各个缝隙和纹络中。
无论其关节处覆盖的盔甲多么紧密，只有有丝毫的缝隙，这些七彩焰羽就无孔不入，进入其中，然后焚烧。
顶立天空的宏伟巨人身上仿佛被涂上了丝丝缕缕的七彩霓虹线，于黑夜中散发阵阵焦糊的味道，然后升起阵阵黑烟。
刺啦——
白光陡然爆开，强劲的雷电在其身躯游走，驱散那些异样的七彩焰羽，宏伟的巨像发出无声的呐喊，风通过甬道给身体各处降温，异样的呼啸声传遍这座城市。
而于此同时，七彩的羽焰再次于天空汇聚，凝结出一只燃烧的小型太阳，其中似乎有某种鸟儿在沉睡。
两位魔法大师分别驾驭着雷神巨像与七彩烈阳相互争斗，而城中各处也接连传来斗法的声音。
同样的魔法大师，同样的魔法序列8，同样传承自奥兹国，两派却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如今他们将再次争论和争斗，延续这近千年以来的相互对立。
第一百六十八章 局势渐缓
夜晚到了最深沉的时候。
长时间的作战让每一个人都疲惫不已，天空的飞艇零零星星，数量已经不多，许多还有破碎，在弹药储备不多、人员多有损伤的情况下，这些飞艇趁着夜色，关闭所有灯火，隐匿在夜色中慢慢退却。
而下方的城市中，战斗双方的主角也从地面的士兵变成了两方的魔法大师，其肆虐的魔力和技能，大肆破坏着周围的环境，街道中到处都是倒塌和逃窜的声音。
锵锵——
密集而尖锐的撞击声密集响起，一个形似贝壳的护罩在各种射击和撞击中纹丝不动，看似薄薄的一层却坚不可摧，一位头戴赤金花萱草的女子行走其中，两手微微张开，而随着她缓步向前，这个浅白的贝壳护罩也随之向前。
“还不够呢，埃尔森。如此弱小的攻击还不足以击碎我的白兰贝壳。”这位女子微微抬头，露出层叠赤金花瓣下的面容，看其模样有种成熟和知性的优雅。
“多年不见，欧尔佳。你还是喜欢用这种平淡的语气，说出挑拨怒火的词句。”
穿着蓝灰色大风衣的埃尔森站在街道对面，看着前方这位女子。两方也算是认识，但关系可说不上好，大概就是即便没有见面也会铭记的敌手吧。
见自己的攻击并不能击穿贝壳的防御，埃尔森此时也渐渐皱起眉头，他伸出右手，其手腕上那个蓝琉璃和铜制成的圆环开始旋转，然后激活其中一个个符文和法阵，随后天空上那些古铜色的炼金造物也一个个排列起来。
最后这些炼金造物形成了一个球形的圆罩，只露出一个小的圆形豁口，对准那位逐渐走近的女子。
奔涌的魔力在炼金造物中流转，大气中隐隐浮现出聚集的那些玛娜粒子，其散发着微光，慢慢转变成魔法序列的魔力，然后又在炼金造物的魔力纹络中转变成更具杀伤力的高能粒子。
这些震颤闪耀的粒子在造物中流转，然后按照特定的轨迹螺旋汇集，在一个焦点中聚集，最后一粒极其微小，却也极其恐怖能量的粒子慢慢形成，在其周围，空间和视线都发生了某种程度的扭曲。
这一系列的过程都是在短短十多秒内进行完成了，而欧儿佳看着那颗出现的恐怖高能微粒，也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不愧是在鲁尔纳专门从事炼金制造、高能粒子射击的魔法大师，其操纵魔力和玩弄这种超凡魔力的技艺已经臻至化境，能在如此恶劣环境和短暂时间下，就制造出这种高能微粒。
欧儿佳于贝壳中急速念涌咒语，手势也快速变幻，一个繁复微小的三角模型逐渐于手心形成，而这一刹那中，那个微粒陡然爆闪，令任何生物目盲的极强白光、如电流般直射那道贝壳。
呲——
炽烈的光柱过后，刚才那名女子站立的周围形成了一个直径约50米，深近百米的巨大空洞，地下深坑中一片漆黑，只能看到少许暗红的热光，还有那呛人的焚烧焦味。
而施展完后的埃尔森，这时也有些发虚，身体微微摇晃。
杀死对方了吗？他并不确定。作为理智和谨慎的研究人员，他不会妄下结论。但目前要是失败，那他的处境可就艰难起来了。
许久之后，坑洞内依然没有反应，而周围也没攻击。
看来情况转向了好的一边，埃尔森调集天空中的古铜色炼金造物，飞向坑洞的上空，向下发射照明的光柱。而他也小心的飞起，于空中观察下方的情景。
而就在坑洞中的情景出现在视野的刹那，他的心陡然收紧。
一位头发损毁，衣着残缺，身体上到处都是烧焦痕迹的身影半跪着站立其中，就在埃尔森出现在空中的时候，一个游移的红蛇自其手腕中螺旋钻出，直扑过来。
其行动看似缓慢，却仿佛模糊了时间，没等埃尔森做出太多反应，这道准备已久的微型红蛇视若无物的穿过层层魔力构建的屏障，进入埃尔森胸口。
他似乎想说什么，然而张了张嘴，再也没发出任何声音，其身体就化作阵阵烟雾灰烬，消散于夜空。而之前那些天空悬浮的炼金造物也胡乱飞行相撞起来，最后杂乱零散的落下，光芒褪去，孤零零的淹没在废墟和尘土之中。
“鲜花之下，隐藏的可是毒蛇呢。”
欧儿佳看着那渐渐消散的身影，喘息着说出这句古老的谚语。虽然埃尔森这些年的研究成果突出，让寒霜联合用上了先进的魔晶巨炮，但她也没有停滞下来，这种新式的技能，可以无视诸多超凡力量的防护手段，造成穿透型的伤害。
虽然有蓄力准备时间长，容易被人针对防御等缺点，但只要把握好时机，就能一击毙命。而这次不得已的豪赌，也是欧儿佳胜利了。
她缓缓于漆黑的坑洞中站起，这时头顶的天空中，一位骑着扫把带着大帽檐的女子驶来。看着那身打扮，就和故事中的魔女差不多，但欧儿佳知道，这位并不是魔女，而是自己的熟人，同样来自雏月议会的魔法序列8·闪光魔法使，蓓姬。
“没事吧，欧儿佳。哇~好黑的欧儿佳，头上的花儿都谢了，哈哈。”这位朋友发来嬉闹和开心的嘲笑声，但声音中也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拉我上去。“欧儿佳有气无力的说着，然后问这位赶来支援的好友。
“其他人怎么样了。”
“鸿正在和巴帝文战斗，两人战斗的声势浩大，其他人一般插不进去，而我们雏月议会和鲁尔纳的战斗有胜有负，好几位熟人都陨落了。”蓓姬的语气中有些伤感。
她操纵着扫把，从空中跃下，一把抓起欧儿佳的胳膊，然后带着她奔向后方安全的地域。
而城中各处的战斗依然在上演着，面对如此情况，星光同盟这边也考虑着派人支援，但被雏月议会这边拒绝了。
“我们想在现实中毫无作假、堂堂正正的击败这些异端，如此才能宣泄怒火，并证明自己所选道路的正确。”那位雏月议会代表是如此述说的。
而对此，洛兰希尔也只好作罢，站在城外的大营中，看着远处城市中不断暴起的火光和碎裂的建筑。
一位位魔法大师在交战中或惨烈死去，化作灰烬，或将敌人电成齑粉，斩却头颅，两种截然不同的法术风格在城市中相互交织，直到其中一方倒下。
这样，当天蒙蒙变亮时，战斗也终于慢慢迎来尾声。
一只七彩的火焰之鸟悬浮在空中，俯瞰着下方倒下那个破碎倒塌的庞大躯体，而操纵这具雷神魔像的巴帝文依然站立于地面。
“如此一来，你便心满意足了吗，鸿。”巴帝文看着天上那只火焰之鸟，他知道这就是来自雏月议会的领头大师，魔法序列8·七色之焰，鸿。
“但你击败的不过是我的盔甲而已，当下的我还有充足的魔力和手段，而你能使用的魔力和技能却寥寥无几了。”他沉声说着，随着一挥手，数道狂耀的紫色雷蛇穿过大气，直接将这只火焰之鸟击散，化作片片消散的七色羽毛。
待其重新凝结时，这只火焰之鸟的个头又小了一些。
“这就是工具的力量，人虽然渺小，但只要能利用好各种器具，终能达成伟业。”他如此述说着，雷光形成一个个锁链将那只火焰之鸟不断绞杀和拘束。
火焰之鸟再次散开又聚拢，不过这次他并没变成之前的鸟型，而是化作的人身。
一位面容安静的男子站在高高的建筑上。
“但工具终究是工具，倘若将一切视为达成目的的手段，这样的目标又有什么意义呢。”
“人终究是为了幸福和美好而活，而不是为了利益最大化和效率而活。”
“呵，还是如此陈旧和复古的话语。是不是安静的岛上生活，让你们忘记了昔日大陆上残酷的竞争与生存。”巴帝文看着上方的那个男子。
“仅仅是活着就是不容易的事，倘若不是我们如此废寝忘食的钻研变强，开发出各种魔导器具，作为抵挡苍翠扩张的城堡和高墙，雪华七国早就覆灭在其铁蹄下了。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们。”
“是的，我不否认过往鲁尔纳所做出的贡献。”鸿眼神也逐渐凝结。
“但是。”
“一切都会过去。”
“战时的危急让我们不得不放弃诸多，为了生存牺牲一些东西。”
“但这终究是不得已的情景，而不能以此为借口，将其变作一种常态，最后将所有人推入那追求效率最大化的深渊。”
“当生存的过程进入永无止境的痛苦时，我们就要询问这忍受痛苦的理由了。”
“人之所以甘心忍耐和付出，是因为前方有着甜美的果实在等待。”
“而你，只看到了这种忍耐和付出带来的好处，最后便将他们推入这永无止境的追逐中，而那颗果实变成了几乎永远吃不到，或者即便吃到也是苦涩的结局。”
“而这，也就违背了生存下去的初衷。”
“人不能，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形如蝼蚁和机器。”
“所以，我不认可你的理由和想法。”鸿一字一句的说着，随后也再次慢慢升起。
而这时太阳也缓缓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橙红色的，温暖的太阳。
丝丝缕缕的阳光附着在七色的羽毛上，火焰如呼吸般在身体上燃烧，这只鸟儿再次于天空翱翔。而随着其飞起，下方一个个雏月议会的魔法大师也紧随而上。
清澈的天空上，万里无云，这只鸟儿携带着众人穿过层层阻拦，飞向那可以直视整个太阳身躯的高空。
煌煌的天之金焰加之于身。他们依照古老而新式的方式联合施展，汇集这广域内的魔力和阳光，将其传导于那领头的七色华鸟。
随着一声清绝的唳啼，这只燃烧着金色烈焰的神鸟再次俯冲而下，划过长长金色焰迹，烧灼着那沿途的一切。
粗大的闪电雷光，坚硬高大的战争机械，诡谲的丝线提偶，遮蔽的空间裂痕，一切的一切都在辉煌的烈焰中焚烧殆尽，横扫一空。
而残垣废墟的大地，也由此变得干净。
第一百六十九章 盛世如海
尤贝雷的战斗结束了。
昔日繁华的城市化作废墟，到处都是倒塌的墙壁、烧焦的砖石、僵硬的尸体、暗红干涸的血迹。
一位位胳膊上绑着白布的士兵，在残破的城市中搜救着，寻找着可能存活的身影，同时也将那些死去的尸体搬到集中点火化，以避免瘟疫和腐烂。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味道，让行走其中的银发身影掩盖住口鼻。洛兰希尔穿着遮掩容貌和身躯的银边兜帽衣袍，行走在满是尘土和血污的街道，脚下是裂开的石砖和碎屑。
而在她的后方则跟着几位教会的高阶祭司和克兰西亚的随军人员。
“城中居民搜救情况进行的如何了？”她看着不远处一个倒在墙角的尸体，逐渐停下脚步。
“洛兰希尔殿下，请您放心，在教会的不少死灵序列超凡者帮助下，我们借助灵魂的感知牵引，可以轻松找到那些还活着的生命，而如今他们也快将整个城市排查完了。”这位祭司长有着如晚霞的美丽头发，面容也格外漂亮，正是洛兰希尔认识的老熟人，朱亚大主教。
随后一位克兰西亚的随军官员也汇报了统计的大致数据。
“尤贝雷主城及周边村落原本有约120万人生活，是过去维尔加最大的城市。在去年我军攻打到城下时，不少富有的居民就开始转移家产和成员，而在今年我们再次进攻前，城中的居民已经不足90万了。”
“另外，战争前期的轰炸，极大的威慑了城内的居民，使其大量外逃，这次许多普通人家也开始行动，直到我们正式攻城时，城中的居民已不足50万。”
“除却攻城中失踪，溃逃的部分居民，大概有10万人在战争过程中不幸去世。”
“其中不少死于坠落的飞艇，焚烧、浓烟窒息，房屋倒塌，炮火、枪弹、魔法、等余波之中。也有许多是因为混乱中的犯罪、踩踏、拥挤等事故。”
这位官员小心的说着，心中有些忐忑，作为贤者大人的追随者，他可是非常清楚，这位少女是何等厌弃这种场景。但战争就是如此，它不是请客吃饭，而是彻彻底底的暴力行为。
好在洛兰希尔也不是那种单纯天真的人，她知道这一切也是无法，但情感并不会因为理性的认知而消散，它依然浮现在心头，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清理完战场和城市后，还得麻烦教会的各位，进行消毒和治疗等后续工作。”
“这是我们教会应有的职责。”后方几位祭司如此回答，然后抬头看向这位身形纤细的少女。即便是听过诸多传闻，他们还是惊讶于这位贤者身上那种纯净的气息，那和上界的天使是如此相似。
在城中视察过一圈后，洛兰希尔也回到了城外的营地中。
高大的帐篷内，洛兰希尔和几人围坐在中央的圆形桌子旁，简略的交谈着。
“感谢雏月议会的支援，不知道你们这边伤亡情况如何，有需要援救了吗？”洛兰希尔将目光转向一边的图格，这位战争中崛起的新星。
“谢谢洛兰希尔贤者大人的关心。“图格先是感谢一番，然后才慢慢说着昨日的战况。
当时尤贝雷城中汇聚了约10位魔法大师，而雏月议会这边出动了12位，战争中期，雏月议会这边逝去了4位，寒霜联合那边逝去了3位，而在那场联合的俯冲之中，雏月议会又逝去了2位，最后只活下来6位。
“而寒霜联合那边，其10位魔法大师，只有2位逃离了城市，活着离开。”他如此述说着。
双方约14位超凡序列8死在尤贝雷城中，这些人可谓是双方法师届的支柱，每个都是一方领域的带头人，精华中的精华。而他们的逝去，也意味着许多技术和领域将陷入暂时的停滞或倒退。
再次表达一番感谢后，几位各方的代表又商讨了下后续的处理方案、进军日程后，才散会离开。
回到自己住的地方，这是一个兰色的高大帐篷，其边角有着金色花边和少许纹络，风格也是模仿红椹宫居住的房子。
洛兰希尔掀开门帘，就听到一个欣喜的声音。
“洛兰回来了。”
克缇从帐篷大厅中的沙发上起身，揉了揉眼睛，似乎是等待洛兰希尔很久了。
“克缇饿了。”这位火焰魔女有点眼巴巴的看着洛兰希尔，似乎是在说，快带我去吃好吃的东西。
即便昨晚外面打得火热，场面混乱而激烈，但这位魔女依然睡的很香，完全没有在意，似乎在她眼中，那些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不值得关注，还是听洛兰的吩咐好好睡觉才是重要的事情。
“知道啦，克缇。”洛兰希尔抱了抱这位走近的少女，然后两人离开帐篷，走向大营外的海边。
往昔游人遍布的沙滩，此刻却安静无比，而没有往日的喧嚣后，海水缓缓拍打着细白的沙粒，带起些许泡沫，然后又回落到海中。
“克缇能想起过去的事情吗？”
洛兰找了块海边的石头，和克缇背靠背坐在上面，看着远处的海面，看着那在太阳下波光粼粼的夕红色海面。
“想不起来。”背后的克缇摇摇头。
“那克缇最开始为什么叫克缇呢，克莉丝有告诉过你吗？”
洛兰希尔回想着那遥远尘埃中的记忆，曾经作为‘原初之心’派系的实验产物，那四个原初支柱，其中代表火焰的克洛亚缇，其发音和克缇很是相似，似乎就是其缩写。这也让她不得不猜测，克缇的来历是否和自己一样。
“克莉丝没有说过这个，她只是说，既然是新的开始，就不要继续背负过去的东西。”克缇如此说着，其后背传递给洛兰希尔微微温暖的感觉。
“这样啊...”
洛兰希尔仰头看着天空中隐约浮现的星辰，又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肌肤上吹拂而过的微微海风。
“往日已不可追，唯有当下的一切如此真实而宝贵。”她轻声感慨，自我开导着。
几分钟过后，洛兰希尔再次睁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沙滩和大海，从石头上轻轻跃下。
“克缇，我们去抓螃蟹吧。”她突然如此说道。
“螃蟹，那是什么？好吃吗？”克缇转过身来，好奇的看着洛兰希尔，眼神中突然有着期待。
“不知道好不好吃，但肯定很好玩。”
洛兰希尔牵着克缇的手，来到沙滩边上，看着下方潮水不断起来又落下。
“我们先把鞋子脱了吧，避免打湿。”
洛兰希尔转身对克缇如此说着，然后两人脱下脚上的鞋子，露出光洁的脚丫。
将鞋子收进指环后，洛兰希尔提着裙子，和克缇牵着手走在细腻的沙粒中，偶尔有海水淹没脚踝，带来一阵阵清凉的感觉。
“哪里有螃蟹呢，洛兰。”克缇好奇的问着前方的银发少女，两人在沙滩上踩过浅浅的足迹。
“就在这里。”
提着裙摆，又向前走了几步，洛兰希尔停下来，慢慢蹲下。
“克缇点个灯。”
“好的。”
三个橙子大小、胖乎乎的火球，绕着两人缓缓旋转起来，散发出不大的光亮。
和洛兰希尔一起生活时间久了以后，克缇逐渐也明白洛兰平时说点灯，是需要多大的火焰了，而不会和开始的那般，造出看似微小，却能焚干湖泊的火焰。
洛兰希尔蹲在沙滩上，将裙子收在腰间，然后腾出双手，慢慢扒开下方的沙粒，而克缇也慢慢走了过来，将一个胖乎乎的小火球放在两人之间，照亮逐渐昏暗的沙滩。
随着沙粒的分开，而一只青色的螃蟹也显露出来，其个头大概有手掌大小，腹部的颜色很白，边缘还有着浅蓝色。
似乎是被这突然的火光惊醒，这只螃蟹高举着两只钳子，慢慢爬动起来，其身体上残留的湿润沙粒也随之滑落部分。
“这就是螃蟹哟。”
洛兰希尔伸出手指，小心的触碰着这只螃蟹，看着，在它试图夹住自己时又把手收回来。
看着这只在浅滩中横走，准备逃跑的螃蟹，洛兰希尔突然想起一件有趣的事。
“克缇，你知道吗，许多人都会下意识以为螃蟹都是红色的，各种绘画和介绍中的螃蟹也多是红色。。”
“但事实上只有煮熟的螃蟹是红色的，活着的都是青黑色的。”
可惜克缇此刻并没有在意这样的小知识，她也开始学着洛兰碰碰这个张牙舞爪的家伙，然后又伸出手准备拦住这个向逃跑的家伙。
“痛。”
螃蟹的钳子夹住了克缇的手指，后者想将其甩下来，但那只螃蟹却死活不肯松开钳子。
“咯咯咯~”
看着水珠乱溅，克缇手忙脚乱的模样，洛兰希尔忍不住笑起来，然后又帮克缇按住螃蟹，将其重新放入水中，这才见螃蟹将钳子松开。
好在这个螃蟹不大，克缇身为魔女，身体素质还不错，倒也没破皮，只是一时有些被吓到。
毕竟在没接触过的旁人眼中，螃蟹这么小的个头，力气应该不大才对，怎么会夹的这么紧呢。
“好啦，不要紧了。”
洛兰希尔摸着克缇的手指，仔细的检查着，然后又用治愈能力，过了下，才将其放下，然后摸摸克缇温热的头发，轻声安慰。
“今晚我们就试试烤螃蟹吧。”
“嗯嗯。”克缇很快就忘了痛，转而期待起洛兰给她烤螃蟹吃。
不知道会不会比蘑菇汤要好吃一些呢，她跟在洛兰希尔身后，如此想着。
迎着夕暮的晚霞和舒适的海风，两人缓缓走在沙滩上。
第一百七十章 直至死亡
三个月后，原鲁尔纳首都，莫兹瓦。
晨风在空气中流淌，带来远方的水雾和清凉。
高高耸立的城墙上一片寂静，并非是毫无人烟，事实上，城墙上几乎已经站满了严阵以待的士兵和超凡者，他们衣着整齐，手持火枪，腰侧佩剑，身上穿戴着的是寒霜联合内最为优良的铠甲，不仅轻便，且防御力也不低。
如今这些城内的士兵汇聚在延绵十多公里的层叠城墙上，正望着城外的方向。
晨雾弥漫的旷野上，能从那稍微显露的轮廓中看到那一个个整齐到可怕的方阵，即便偶尔云雾中显露的冰山一角，也昭显出其中那庞大的人数。
当100个人列队前行时，人们会觉得很整齐美观，当1000个人列队时，人们会觉得这很英勇，当10000人整齐列队前进时，会让人感到一种沉重的压迫感，而当10万人列成数公里长的阵线、充斥你的视野、践踏大地时，那就会有种震撼的窒息感。
而最后，当人数达到100万时，其层层推进的大军，宛如漫山遍野，永无尽头，飘扬的旗旌旗会如真正的海洋烈烈起伏，而个人渺小的存在感就会被这近乎绝望的庞大所吞噬。
难以想象这么庞大的军队和战士，是如何做到如此整齐一致的，在那恐怖的纪律下，一个个挺立的身姿和长枪，宛如铁铸一般，而那一排排锋利的枪刃和盔甲，在晨曦的微光中，折射出骇人的粼粼波光，钢铁之洋，刀锋之浪，永无尽头的层层军阵。
即便这些大军还没有进攻，只是静静的站立在城外的原野上，那种压迫感，就如天空坠下一般，压在所有守军的心中。
“我...我们...真的...要和这样的...敌.敌人..作战吗？”一位年轻的士兵牙齿打颤，颤颤惊惊的问着身旁的同伴。即便是手中那新发下李的优良火枪和盔甲，也无法给他带来任何安全感。
“我祈祷....不要这样。”旁边的士兵，颤颤的深呼吸，然后闭上眼睛祈求着，希望上面的大人物能干脆认输。毕竟都曾是雪华七国的一员，应该不会像苍翠帝国那般虐待对手。
另一边，莫兹瓦的十二钟塔上，数位穿着深色衣服派系代表看着远处的场景。
“这一天终于来临了吗？”某位法师代表的声音有着伤感、失落、悲哀。
“克兰西亚的120万大军已经将整个城市包围了，除了南侧的海岸，我们别无退路。”
“海路恐怕也不过是另一个深渊吧。别忘了我们的老朋友和对手，雏月议会的那些人，肯定在海上等着我们呢。”
“事到如今，即便请那几位序列9的殿下下场，恐怕也无法挽回了。根据我们的情报以及那城外那隐约的感知中，对方的阵列后也有四位序列9压阵。”
“新任教皇也来了，虽然教会不能干涉世俗，但她可以接贤者会的名义制止我方的几位大人下场。”
“如此一来，我们最后的抵抗似乎也变成了笑话，哈哈...咳咳咳。”笑声中带着苦涩与咳嗽，这位法师怕打着身前的护栏，苍老的脸庞上不知何时流下了泪水。
“为什么，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呢。”声音中带着仿徨、失落、不甘。
“难道传承十多代学说和理念，就要在我等手中断绝吗。”另一位法师代表颓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茫然的看着塔中的穹顶，往昔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
儿时的天真活泼，少时被父母夸赞时的骄傲，青年时进入大师门下的自豪，娶得老师女儿为妻时的幸福，成为学派新的领导者，大大扩展技术的进步，自己设计的造物于国内大规模推广时的愉悦。
曾经的一切是多么美好和顺利，而这些却即将如幻梦般破碎，和这个国家一起沉入深渊。
和那些底层士兵、中层的普通法师不同，他们这些派系的领头人，鲁尔纳国权力的顶点，战争的倡导和发起者，是注定不会被敌人原谅的存在，而一旦寒霜联合战败，他们将再无容身之所。即便逃脱这里，今后的伴生也将老鼠一般被敌人追杀不休，直到生命的末路。
“不，不，不！我们不能接受这样的失败，一定还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他的声音痛苦、不甘、又疯狂。
“我要去见那两位殿下。”这位派系的代表跌跌撞撞的走下楼梯，向着城中一个隐秘的角落跑去。
城外，当太阳慢慢从地平线的一方升起时，淡淡的辉光刺破原野上的雾霭，而那漫山遍野的枪尖和盔甲也在阳光的辉照下，反射出明晃晃的亮光。
高达近二十米的长杆排列在军阵之中，这些旗杆的顶端，悬挂着宛如宛如条幅的旗帜，纯白为底，金穗为边，中间是克兰西亚的徽章图案。同时条幅的两侧，还有鲜明的红色飘带。
随着海风微微吹拂，这一面面旗帜在空中拉开一个倾斜的弧度，红色的丝带尽显风的轨迹，发出烈烈的风声。而这样的条幅旗帜，排列一线，就如风幕一般，淹没所有人的视野。
每隔百米，就是连成一线，如风幕一般的旌旗，如此一层又一层，这些层层推进的白底金穗风旗下方则是一望无际的铁铸军阵。
面对穷极视野也无法数尽的军团，守军当中不少人开始双腿发颤，站立不稳，仿佛随时都会被这近乎绝望的大军碾压成碎泥一般。
而至此，随着苍凉而悠远的号角响起，这些挺立宛若铁铸的军阵缓缓前进起来。
踏——
整齐的脚步声宛如天神手中的巨锤，敲打这不平的大地。而随着这些士兵的前进，那一面面旗帜也随之前移，如排山倒海一般，带来震撼的压迫。
广袤的原野上，玛娜的辉光连成一片，汹涌的魔力如沸腾的火焰海洋，即便城头有不少魔导大炮和法师射击，但这样的攻击，就如大海中扔下石子一般，立刻被绞碎和淹没。
即便是当年西风的开国之君-罗兰也没达成的宏伟之军，却在西风破灭短短几年后，由一个新的国家达成了。
也正如诗歌中描绘的那般。
如风一般的旌旗，于旷野上形成白色的海洋。
而他们向着荣耀和信念前进，直到世界的尽头。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天空之瞳
钟塔之都，莫兹瓦。
“填弹！”
一颗数十公斤的沉重金色炮弹，被压入炮膛，然后合上栓口，滚烫发红的炮管上在魔力的运转下，一道道繁复的纹络随之明亮，和炮膛内的附魔炮弹相互共鸣，沸腾的魔力隐隐散发，然后在陡然迸发的巨响中，这颗炽热绯金的炮弹发射出去。
破开大气中的层层阻碍，带起尖啸和声浪，这枚炮弹在刹那间，划过笔直的轨迹冲入城外的旷野上。
喧嚣的城墙上是不断开火射击的火枪手，呛人的烟雾和火光在城头弥漫，连绵的射击声似乎从不停歇。
如此猛烈的攻击，按照寒霜联合昔日的评估，应该足以撕裂任何敌阵，但这次却成了徒劳。
战争序列，这个超凡序列正如其名，一切发展和改进，都是为了战争而准备的。而在共同信念聚合的共鸣联合下，其个体的实力层层提升，而整个军阵将聚合成一个整体，如同前进的史前巨兽。
浩荡的寒锋下，那些炮弹如同撞在刀锋枪尖之上炸裂，然后残余的碎片也被下方的军阵绞碎，如萤火般消散。
众多俯射的火枪，其子弹大多在空气中就逐渐失去动能，最后落在盔甲和盾牌上就如细雨一般，也只能发出叮叮的响声。
面对这整齐一致，缓缓前进，却又不可阻挡的大军，城墙的众多士兵和超凡者开始感到绝望而疯狂，只能依靠不断的攻击来麻痹那恐惧的内心和情绪。
“射击！射击！射击！”
“啊啊啊啊啊！”
其声音宛若癫狂，而手中的火枪也逐渐过热发红，最后子弹刚放进去，就直接被引爆炸膛。
在城外的大军还没接近城墙时，不少守军就因为这样原因直接死在城头，而这又进一步打击了守军的士气。
啪，一位士兵将手中的火枪扔下，靠着后方的墙壁缓缓瘫坐在地上。
“赢不了的....我们死定了.....死定了....”
看着他那绝望放弃的模样，旁边不少还在攻击的士兵也沉默下来，装填射击的动作也逐渐麻木和缓慢，仿佛只是机械的重复。
“坚持住，我们还有坚固高大的城墙，我们还有那层叠的交叉射击堡垒。”一位军官见此情况，不得不发声打气，即便他如今也感到一阵阵心悸和不安。但这又能如何呢，他的家人就在城后，他能当上军官也是因为有个叔叔是某位大师门下的法师，如此关系缠绕下，他脱离了这个国家，只怕会活的更惨吧。
“没错，我们还有城墙，没问题的。”
他如此呢喃重复着这些话语，不知是在安慰士兵还是在安慰自己，但如今他也没有办法了不是吗？倘若逃跑，恐怕会立马被后方的督战队击毙吧。
耳边响着不绝炮火声，他拉低帽檐，沉默而沉重的看着那渐渐迫近的风幕之旗。
当克兰西亚那白底金穗的旌旗逐渐临近城墙时，其突然顿住，让城墙上的士兵惊讶而又感到一阵劫后余生。
但这样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远方旷野的山丘传来一阵沉重牙酸的转动声，仿佛是踩踏大地的沉重战车缓缓入场。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微微朝天的巨大撞角，那让人不得不仰视的巨大撞角上，是灰色钙质的层层螺纹，粗糙而细腻，微微透着古老苍凉的灰蓝色。
这令人生畏巨大撞角足足有20层楼高，下方的士兵在其对比下，显得低矮而渺小。
而当这个装载巨型撞角的战车登场后，广袤军阵则如潮水般整齐分开，给其留出前进的通道。
莫兹瓦城墙上的攻击也因此短暂停下，诸多法师和士兵震撼于这恐怖的战争机械，那种古老生命的畏惧仿佛自血液中被唤醒。
【超古灰青角石】：远古生命和超凡力量结合后的产物，即便其身死，那残留的巨型身躯，依然令人震慑。
（角石：地球约4.6亿年前奥陶纪时的海洋霸主，如今唯一存活的亚种是鹦鹉螺。
洛兰希尔骑着马，站在山丘上，前方那遮蔽视野中天空的巨大角石，心中也不禁升起感慨。
这个巨型的角石躯壳正是来自南方群岛的赠礼，是多年前他们在海底发现的，而一个月前，她派遣了六艘阿莱克娅级战舰，数十位超凡序列6的存在，才将这个巨型的家伙从海底拉上来，拖到陆地上。
之后又召集近千名工匠和炼金术士，专门为其设计了一个战车底座，安置上去，为的就是在今天使用。
在奥陶纪的远古时代，众多原始生命还很渺小不足毫米时，巨型角石数米长的大小可谓是古代巨兽了。
不过随着亿万年的发展，其慢慢消逝在历史中，而后来的生命也逐渐变得巨大，其大小才显得不起眼。
如今正在缓缓登上山坡的角石并不是几亿年前的化石，根据洛兰希尔用系统分析得出的结论，这或许是当年‘生命之树教派’在复原古生物上做的尝试，而其在超凡力量的影响下才能长到如此巨大的身躯。
真是好奇当年的那几大派系都在各自领域做出了什么尝试和研究，洛兰希尔如此感叹着。
“生命之树教派”热衷于生命和改造和变革，使其更加适应和利用超凡力量。
“原初之心”渴望达到内在的无瑕，建立地上的天国。
“机械议会”依然希望用AI、机械化，电子化解决世间的问题。
“追溯之云”穿梭于空间的缝隙中，隐匿自身，如水一般融入各个组织和派系，观察和记录着一切。
“深海联合”抛弃了广阔的社会架构，以少数与个体遨游于星河宇宙之间，孤独前行。
脑海中那过往一幕幕再次浮现，即便洛兰希尔没有亲身经历那个时代，但其中波澜壮阔的变革与起伏也足以让人怀念和惊叹。
战场的另一边，当这如犀牛撞角一般的巨大角石登上山丘后，后方军阵的一位位兽人萨满出列，而在他们的联合施法下，山丘下到城墙的大地缓缓抖动起伏，最后形成笔直倾斜的跑道。
而这时，在近千高阶兽人勇士的合力推动下，这架沉重的巨型也随之缓缓向前，然后滑向那宽敞的巨型通道。
城墙上的守军见到这一幕，心情也随着那巨型战车的缓缓启动而不断下沉。
“炸了它！”急切的声音中有着恐惧和愤怒。
十多门魔晶炮对转那个如犀牛般缓缓起步的战车，然后绯金色的炮弹倾泻而出，笔直的划过轨迹射向那个巨型角石。
而这次由于大军分开，战车周围也没有密集的军阵保护，炮弹划破空气时并没有受到太多阻碍，直接撞在上面，炸裂开来。
如同压抑的闷雷炸裂，破开的气流和热浪，让耳膜一阵失聪，即便身处几千米外的城墙上也能感受到迸发的能量。
数秒之后，火浪和烟雾散去，城墙上的守军急切的看着那轰炸后的情景，但脸上并没有浮现欣喜，有的只是沉默和压抑。
沉重的角石呈现出灰青色，其螺旋的纹路上有着细小的坑洞，如气泡消失后凝结，但摸起来又比较光滑，沉重而坚硬的钙质凝结，这数万年前的巨型角石外壳依然完好无损。
其在坡道上的前进的速度越来越快，即便城墙上的射击不断，将地面炸出些许坑洞，但那势不可挡的沉重车轮碾压下，似乎都是无关痛痒的小事。
最后，这沉重的撞角携带着摄人的动能直接撞在高耸的城墙上，砖石破碎倒塌的声音传来，坚固高耸的城墙也由此破开一个巨大豁口。
万千旌旗再次前进，手执长枪的披甲战士如潮水般涌入城中，而从天空俯瞰，就仿佛一块多棱的圆形钟盘被插入一颗深深的铁钉，钢铁与长枪就此进入表盘的内部。
硝烟和枪声在城市中响起，不少钟塔和城楼上还有抵抗的法师和士兵，街道上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奔走、哭喊、战斗的声音。
在面临城破的时候，往日的秩序开始崩塌，一些军官试图命令那些逃窜的士兵反击，但如今已经没有几人肯听从命令。一些法师紧闭家门和庭院，启动一个个沉睡的魔像，在自己的房间里做着最后的祈祷，哪怕这是无用的心理安慰。
而一些胆大而心狠的人士，也趁着战乱冲入昔日富豪的家中，准备在逃走前搜刮一笔横财，由此改变人生。
如今中央的铭刻之塔下，一位位高级将领正紧皱眉头，盯着眼前的这几位法师。
“那几位大人还是不肯出来吗？”他说的是鲁尔纳的几大派系代表和领头人。
“抱歉，将军大人，几位大人正在里面做最后的抉择。”这位序列7的法师穿着白色和蓝色相间的风衣，额头冒汗的挡在门口。
情况已经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急转直下，而这时寒霜联合里侧的高层却不见身影，让众多将士心忧和愤怒。
“让开吧，谎言也好，真实也罢，如今已是最后的时刻了。”一位有着花白胡子的老将走上前来，他将手缓缓的按在刀柄上，眼神冷厉而坚定。
“抱歉......”话语被劈开的刀锋打住。
一柄流转着淡金色纹络的直刀直接劈在浮现的淡蓝屏障上，颤抖不已，而交锋接触的地方不断传来魔力交织的火花和细碎炸裂声。
看到这副场景，旁边的几位将军也不再沉默，同样拔出了刀，对准这几位守在门前的精锐法师。
“看来几位将军大人是决定造反了吗。”身穿蓝白风衣的法师如此开口，语气中似乎有着某种解脱。
“背叛人民的是你们才对吧。”后方一位身穿暗鳞盔甲的将军上前，其手中还握着一把古朴的暗金长枪。
“在那些大人的倡议和命令下，国家发起战争，而如今到了最后一刻，他们却不见身影，没有任何交待。”
“哪怕是出来带着家逃命和投降都可以接受，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如今连人都找不到在哪里。他们是胆怯的懦夫吗！”
“大人们自有他们的决断，我无可告知。”这位守门的蓝白法师依然如此回答，他似乎早已下定决心。
“那你就去死吧！开火！”
在这位将军命令下，身后三排魔晶枪手对准这塔下的一齐射击。
绯红短炽的火光密集响起，如此近的距离下，即便是这些精锐法师也承受不住，之前坚固的屏障上传来破碎的纷飞的场景，其光华也迅速减弱。
刷——
终于，一颗子弹穿过淡蓝的屏障，射入那位法师的胸口，一朵血花冒起，那是子弹穿过血肉和骨骼的声音。
紧接着，更多的血花在其前胸、手臂、双腿、冒起，而他也如破布娃娃一般缓缓倒下。
嘴角和牙齿见满是鲜血，他看着那逐渐模糊灰暗天空，口中呢喃自语。
“你们，什么都不懂......”
手臂微微抬起，似乎想抓住什么，但最后又无力倒下，再无声息。
士兵们上前将这几位法师的尸体拖到一旁，然后用炮炸开这座高塔的大门冲入其中。
塔中的空气有阴冷，而又十分安静，数百位士兵登上长长的阶梯，向着顶层及各个房间搜索。
十多分钟后。
“报告将军，里面没有人。”
城中依然是不息的战斗和炮火声，而身处中央的这几位领军将领却沉下心来。
“他们逃走了吗......”其中一位如此说着，声音中满是不解。
“或许吧，但现在的话，我们也就成为这个国家和城市的最高指挥者了。”那位苍老的将军如此述说。
“给士兵们下令吧，收缩防线，准备投降。”
他缓缓走出阴暗的塔内，看着外面满是硝烟的灰色天空，声音中充满着疲惫和失落。
“是，将军。”
下面的士兵听到后，其神情也松了一口气，而这样的场景让其他几位将军微微叹息，然后摆手让其他人也照做。
“给孩子们一条活路吧。”
战火弥漫的天穹下，这几位将军坐在高塔外的长椅上，看着身前那沾染尘土的鲜花和青草，其容貌和神态突然苍老了很多，其身影在长椅背后拉的长而模糊，慢慢迎接最后时刻的到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返校与再会
失去城墙的阻挡和保护后，城内的守军变得岌岌可危。
早期的燧发枪，装填速度并不快，而且若是没有良好的纪律维持阵线，零星的射击威慑力并不大。在之后的巷战中，克兰西亚的军队一路前进，势如破竹，先是冲上城墙，将城墙上各个要点占据，然后再俯瞰城市内部，一步步向中心推进。
“走啊！蠢货。”
一名守军丢下手中的火枪，拉扯着身边的战友，希望对方能和自己一起离开，但这位昔日的战友似乎早已在炮火中丧失听觉，魔怔一般的不断重复着装填射击的动作，将一颗颗子弹发射到不知道哪个地方。
就在两人拉扯挣扎时，一群举着精钢盾牌的战士已经冲上了城墙。子弹射击在盾牌上发出叮叮的声响，而他们却依然前进。
不少守军见着四下那如潮水般涌上的军队终于忍受不住士气奔溃，无处可逃的情况下，纷纷丢下火枪和武器投降。
而城中钟塔和高楼上，不少法师扔在抵抗，他们操纵着魔像和炸裂的火焰，攻击着靠近自己的所有敌人。
“不要管那个魔像，对准那个法师。”
下方的军官指挥着，然后一支支黑色的魔晶枪高举，将其瞄准。
“开火！”短促的火光亮起，然后那位法师身上冒出阵阵血花，从高楼上栽倒下来，砸落地面，形成一滩暗红的血迹。
自从战胜寒霜联合数次后，克兰西亚也缴获了不少完好的魔晶枪，在经过两个月的培训后，这些士兵也能很好的运用起来。
战争是快速学习的过程，而与寒霜联合交战数次后，克兰西亚也逐渐有了不少火枪部队，他们甚至作战效率比敌人更高，而且纪律更加优秀，意志更加坚定。
双方的火枪在街道上射击，弥漫的烟雾笼罩着城市，到处都是被击碎的玻璃、木头，墙壁等，地面上几乎都是灰尘和碎石。
一阵阵交火后，穿戴着整齐长靴的士兵踏过石砖地面，向着中间的钟塔前进前进，那里正是莫兹瓦的中心。
整个城市形状如同表盘，十二个钟点的方向是十二座高塔，他们是鲁尔纳早期的十二所大学，虽然有的在之后衰落与合并，只剩下八所，但这八所大学也代表了其国内法师最大的八个派系与领域。
而中央的铭刻之塔则是位于‘表盘’中心，是平日里办公和开会的地方。
当前方的大军进入城市内部后，洛兰希尔也骑着马缓缓走近这座宏伟的城市。斑驳的墙壁上能看到灰色的石砖，还有那缝隙中的少许青苔水痕等。
鲁尔纳国在遥远的过去并不强大，而是个靠海的小型王国，在奥兹国破灭后，诸多法师向西迁徙，在此停驻下来。他们建设自己的法师塔、炼金工坊等，开始招收学徒或学生，然后慢慢强盛起来。
直到几百年前，其中人数最多，实力最强的十二个派系联合在一起，重新构架了这个国家的权力秩序，并选定莫兹瓦作为其首都。
也是因此，这个国家的首都被设计的很前沿且具有一种法师欣赏的美感，规律而又整齐，外围的城墙也可以视作36棱分割的圆形，其内部也有数层交叉的城墙，将城市整齐的划成一个个区域，方便管理和规划。其中围绕着中央的铭刻之塔的是十二所宏伟的大学。
“殿下，前方有情况向您汇报。”
进入城市后，洛兰希尔正准备等上城墙，一位士兵骑着马赶了过来。
“什么事情？”她抬头看向这位气喘吁吁的士兵。
“寒霜联合那边表示愿意无条件投降，希望我们能暂停开火，减少不必要的死伤。”
这么快吗？少女心想，她听着前方逐渐稀疏的枪声，估计还有意志作战的敌人确实不多了。
“可以接受，但若要投降的，需要事先喊话，放下所有武器和防具，然后高举双手走出掩体。”
“之后我们这边再派人挨个将其绑起来，让后续部队统一看管。”
“是，贤者殿下。”这位士兵大声敬礼，然后又继续赶往前方。
随着寒霜联合的高级将领联合下令，城内的士兵也终于接受现实，挨个走出城楼和堡垒，在火枪的监视下，高举双手，接受对方的捆绑和关押。
洛兰希尔放弃骑马，步行在这满是残垣废墟的城市中，周边是破碎凌乱的商铺、还有不少倒在地面逐渐僵硬的尸体。
她穿着灰色的长靴，轻轻跃过一块横在街道上的柱子，继续向前，浅灰的兜帽下露出少许银色发丝。
一些克兰西亚的士兵正在搜索和清理街道旁的建筑，偶尔也会有零星的居民从中走出，惊惶的看着这群异国士兵。
好在克兰西亚目前的军纪十分严明，倒也没人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他们先是简单盘问一番，这位居民是城中从事什么工作，为什么会在这里。
如果没有问题的，就会被带到一个地方集中管理起来，那里有专门的士兵看守，还有食物、水、及医疗人员。
突然一片废墟中传来轻微的声响，伴随着石子滚落的声音，一个被掩埋的身影慢慢爬了出来。
看着那满是灰尘的制服和上面残留的血迹，应该是城破时，被炮火和战斗波及的寒霜联合士兵。
还没等他挣扎着站起，十来位克兰西亚的战士就已经将其围住。
“放下武器，然后举起手来。”
“不要试图抵抗，那只会让你自己白白死去。”
“寒霜联合投降了，战争结束了。”
一个个声音如重磅炸弹一般轰入这位士兵的脑海，他那还不清醒的双眼，迷茫而无措的看着周围这群围上来的敌人。
好在那锋利异常的枪尖和刀锋，终于让意识清醒过来，他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来。
“求求你们....不要....不要杀我...”他的声音紧张而不安，那是生命的一切失去掌控后的恐惧。
“稍微放松，然后后退，远离手边的武器，这样对你我都好。”一位克兰西亚士兵耐心的引导着，虽然己方有绝对优势，但也不想因此大意而让某位成员受伤。
“我....我动不了....我，我的腿没了...“
这位士兵的声音中带着湿润的哽咽和惊慌，他不知道自己今天会不会死在这里，不知道会不会被别人抛弃，也不知道自己怎样在没有腿的情况下度过余生。
几位克兰西亚士兵看着那碎石尘土下暗红的血迹，还有那扭曲的肢体，无声叹息，但又无法。
最后一位队长出头，让其他两名士兵小心靠近，将其手边的武器拿走，才围上去，将他下半身从碎石中刨了出来。
“将他送到安置点去吧，好好清理伤口，做截肢，估计还能保住一命。”队长对抬起担架的士兵如此说，他们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这时，一个清澈的嗓音响起。
“先停一下。”穿着浅灰兜帽外袍的洛兰希尔走了过来。
望着着突然出现的纤细少女，几位士兵有些惊讶，好在那胸前的小巧徽章表明其来自克兰西亚，他们才没有过分紧张。
“我可以先为他治疗下。”洛兰希尔暂时还不想暴露身份。
“但这有些不和规矩，你必须证明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否则胡乱的尝试只会让患者更加.....”这位队长还没说完，洛兰希尔就从衣袖中拿出一块小巧的铜牌，上面还有着细小的红绳。
“鼠尾草学院的毕业生吗？”这位队长看着那个小巧的铜牌，上面有着浮刻花纹，其中淡淡的小花瓣和叶子，正是鼠尾草的图案。
鼠尾草花瓣多为蓝色紫色，其生长对病虫害有很大耐性，在过往被视为万用的灵药，虽然这是夸张的说法，但确实是有着杀菌消毒防腐等各种作用的药材。
而洛兰希尔在索兰德建立第一个超凡的医疗学院后，就以此命名，每位毕业生都会配发一枚象征身份的铜牌，他们行走在山间田野，为那些偏远贫瘠地区的人民提供最为基础也是最为急需的医疗支持。
而见到这枚铜牌后，这位队长似乎也放下心来，让两位队员暂且放下这名受伤的敌军士兵，让这位面容一半隐藏在兜帽中的神秘少女查看。
洛兰希尔走上前去，伸出白皙的手掌，遥遥覆盖在这位士兵的上空，眼瞳中浮现淡淡的光华，检查其身体的伤势。
虽然其一只小腿已经扭曲，但还好时间拖得不是很久，还没完全坏死，以她目前的实力，治疗起来并不是件难事。
微微的白光自掌心浮现，之后丝丝缕缕的白焰轻轻的勾勒和缠绕其小腿处，先是给其清除血污，尘土、灭菌消毒等，然后手腕微微一转，下方的腿骨也被操纵着隔空扶正，发出轻微的声响。
“啊——”这位躺在担架的士兵发出疼痛的大喊。
“稍微忍耐一下，等会就好了。”少女的清晰的声音如山间微风和流水，让人心绪放缓和安定下来。
原本暗红的伤口处随着一缕缕的白色光丝渗入，慢慢恢复成正常的颜色，而内部的神经和肌肉在精密之极的治疗下，恢复原样。
躺在地上士兵只感觉小腿处传来一阵清凉的感觉，然后脚踝又慢慢有了知觉。一股真切难耐的喜悦在心头升起，他充满感激的看向这位少女。
虽然因为角度只能看到那张精致的下巴，但在他心中，这位素不相识的神秘少女，比教堂里的任何天使都要美丽和亲切。
“这样就好了。”
再次检查完一遍后，洛兰希尔放下手来，眨了眨眼睛，如此说着。
“谢谢，谢谢，谢谢.....”这名士兵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着，他贫乏的学识找不到什么优雅和更好的词语，只能不断重复，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让我怎样报答您都行。”
“没什么。”洛兰希尔微微摇头。
“如果以后你见到那些陷入困境，真的需要帮助的人，也帮一把就好了。那么，再见了，这位先生。”
这位银发而灰袍的少女轻轻越过街道，在身后几人的感谢、探知的眼光中轻灵的离去。
走在满是碎石的街道上，她因为战争有些压抑心情，此刻也突然好了点。
自己的所做作为，并非毫无价值，在战争结束后，这个国家也会迎来新的开始吧，她如此设想着。
随着天色夜色渐近，莫兹瓦内也终于慢慢恢复安静。
街道上架着燃烧的火盆或火把，大部分区域回归于沉寂的安静中，而少部分人员集中的地方依然很是喧闹。
“大家排好队，一个个来。”
某个安置难民的营地内，一位掌厨的大婶拿着勺子，让人群排好队，然后挨个发放煮好的粥，以补充水分和食物。劫后的人们则在夜色中小声的谈论着。
他们有的庆幸自己在战争中活了下来，有的想念着还没见到其他家人，也有的在考虑今后该怎样生活。
另一边城中的铭刻之塔内。
高塔内的烛灯挨个点亮，将塔顶的议事大厅照亮，四下的窗户可以俯瞰整个夜色笼罩的城市，其正沉浸在清冷的色调中，只有少许灯火能被看到。
“寒霜联合的几位将军也不知道那群人的下落吗？”
洛兰希尔和几位星光同盟内的代表围坐在桌子旁，询问着军中的几位情报官。
“是的，我们询问了城中的士兵及各方军官等，均不清楚那群核心的法师们去了哪里。“
“是逃走了吗？可我们海上巡逻的船只和魔兽并没有发现其踪迹。”一位来自雏月议会的法师微微皱眉。
“不确定，如果是逃走的话，他们应该把一些重要的东西和人员带上，但实际上并没有。我们甚至在中央的大厅内发现了许多有价值的炼金造物，虽然不少还是实验体，但也是极为珍贵的东西了。”
“而且他们的家人也不知道这群法师去哪里了，仿佛是凭空消失一般。”
“凭空消失？会不会是使用了某些空间穿梭的能力。”一位将军如此猜测。
“这个应该没有，根据那几位序列9的殿下所言，他们并没有发现大规模的空间波动。”
“也就是说他们还隐藏在城里。”一名老将如此肯定的说着。
“说不定下面就有什么地下设施或通道，当年我们和西风的贵族打仗时，经常可以在城堡里找到地窖或逃逸的通道。而这群法师如此奸猾，肯定会给自己留下退路和后手。”
“看来，搜查还得继续。不过这次得向教会那边申请一批死灵序列的超凡者过来，无论是穿梭实体的幽灵，还是对灵魂之火的感应，他们都更加适合这个工作。”
“那就麻烦碧涅丝冕下了。”尽管碧涅丝并不在这里，但洛兰希尔还是如此说着，仿佛认定对方会听到这句话。
而随着这位贤者的话音落下，一轮金色的弯月于桌面浮现，然后缓缓散去，信息的沟通也在此达成。
第一百七十三章 毕业前的晚会
两天后，莫兹瓦城内来了一群‘黑袍子’。
这些身穿黑袍袍，脸部有着蒙布，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士，看着颇为神秘，而他们也正是棣属于教会十二宫之漆夜宫的祭司和牧师，死灵序列的存在。
生与死是生命旅途的两头，相互映照和对立，而在水银王朝结束后的这千年里，不少死灵序列也已经成为了教会的一部分。
不过在许多外人眼中，这群人依然神秘，他们极少抛头露面，因为所修序列的原因，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在执行公务时大多也不会表露真容。
至于平时，他们一般会作为墓园的守陵人或教会的巡夜者，巡查周边的领地，以防有邪恶的死灵法师干扰死者的安宁，并以特殊的死灵序列法术作恶。
当然，有时候他们也会兼任手术医生，或者解刨相关的工作，但这样的场景看起来并不美观，所以也常常被人畏惧。
战后的城市依然在戒严中，街道上时常能看到巡逻的队伍，一些特别的地点也被拉上封条和隔板，限制出入。地面的碎石和残垣依然残留不少，但好在如今能大致走人了。
难民安置点内，原本担心受怕的许多原居民在经过这两天相处后，情绪也逐渐安定下来。虽然克兰西亚的军队对他们管理严格，但好在并没有发生什么出格的事，这让众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在历史和记忆中，不少城市被攻破后，总会发生骇人听闻的烧杀，抢夺，奸淫事件，而这也是他们最为担心和恐慌的。
安置点内的某个临时帐篷里。
“呼，没想到这群人是真的纪律严明，要是没亲眼见，以前他们这么和我说，我肯定是不信的。”一个刚回到帐篷的老男人对同伴如此说着。
“是吧，我就说你不用天天疑神疑鬼的，安心下来，好好休息，想想战争结束后该怎么生活吧。”帐篷内另一位三十出头的男子正躺在毯子上，将手枕在脑后。
“依我看，要是让克兰西亚这样弄下去，不少下层的人很快就会忘记过去鲁尔纳国和寒霜联合的事。毕竟那时享福的也是法师老爷们，国家发展再好，我们生活也不会改变多少。”
“而如今，克兰西亚只要稍微公正点，不那么苛刻让人活下去，我觉得那些在码头和巷子角讨食的人根本不会在乎是谁在统治这个国家。”
“反正都是那些大老爷们的事，与我们这些下等人有什么关系呢，呵呵。”他略为自嘲的笑了笑。相比那些20出头的青年，这位也算是饱经'毒打'的老油条了。
“唉.....”一旁的老男人听完后，只能默默的赞同。
相比身边这位，他原本过得还算不错，是个家庭殷实的商人，来往于莫兹瓦和周边的城镇，算是处于社会的中层。
而在炼金和法师的国度，像他这样的人，是属于向上够不着，但向下的话又不屑于和那些粗俗之人共处，毕竟衣食生活都还不错。
如今城破之后，寒霜联合几乎已经败亡，而他的许多家产和财物也在战争中流失，而之前的建立的人际关系网估计也会被全部推倒，而以后想和过去那般滋润，恐怕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所以，相比这些原本一无所有的人，他更加惶恐和失落。
“不知道我这把年纪了，还能做点什么事情。”他怅然的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帽子下方的头发也早已稀疏。
“老大哥你还算不错了，起码女儿还活着不是吗，今天还特意让你们见了一面，就在隔壁的女性安置点。”
回想自己十岁的可爱女儿，这位老男人的心又柔软起来，是啊，自己还得撑起这个家，起码得看到女儿幸福的嫁人，如此才能圆满吧。
逐渐平复心情后，他也稍稍安定下来，坐在帐篷里。
“你说，他们只会怎么处置或安排我们呢。”这个老男人通过帐篷门帘的缝隙，看着外面远处，那站立笔直的士兵。
“败给这样的敌人，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些意志和纪律坚定的军人，是可敬与可怖的对手。
“谁知道呢，或许会组织我们先干活，然后赎身？据说克兰西亚内，不存在奴隶，只要你没犯罪，就不会被关押限制自由。”
“那看来，还得过一段艰苦的日子。”这位老男人也是如此赞同，他可是见过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法师老爷们，使唤起人来，那叫一个随心所欲。
处于他这样社会中层的人，算是比较清醒的那种，因为他既能看到上层的奢华和繁荣，也能体会周边下层人士艰难和悲苦。
唯一惋惜的是，他也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很难够到上层，而滑向下层也会更加令人恐惧，毕竟他见过那些美好舒适生活，更难接受如此剧烈的落差。
如此想着、想着他也逐渐感到一阵困意，进入午休的小憩中。
“喂，快醒醒！”许久之后，身边传来推动的声音。
这位老男人意识有点模糊的睁开眼，好几秒才完全醒来。
“发生什么了？”他不禁开口问道。
“嘘，小声点，你过来看看。”
那位30多岁的男子蹲在帐篷门帘处，看着外面那走过的一位位身穿黑袍的人士。而这位老男人也慢慢走了过来，吃力的蹲下，看着外面。
“这些是.....？”他有些疑问，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商人，这时也感到一阵奇怪和好奇。
“不知道，但我刚才听那位军官吩咐，要让我们这个安置点内的士兵配合这些黑袍人的行动，似乎是在搜索和寻找什么。”
“啊，他们过来了。”一个带着蒙布，容貌隐藏在兜帽中的黑袍人走了过来。
或许是他俩说话的声音有点大，又或许是想警告下这些胡乱猜测的人，当这位黑袍的超凡者走近后，一阵阴冷刺骨的感觉拂过身体表侧，让人不知不觉起了鸡皮疙瘩。
那双兜帽下的银灰色眼瞳，仅仅是轻微一撇，就仿佛看穿他的身心和灵魂，让这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震慑呆住，然后瘫坐在地面，直到对方走开许久之后，才逐渐恢复过来。
“呼——呼——”他按着剧烈跳动的心脏，脑海中的那副场景简直挥之不去。
而安置点的另一边。
“哎呀，扎克利，你又吓唬别人了，我们死灵序列的名声就是这样变坏的啦。”一位同样穿着黑衣的女子对同伴说着。她那饱满的身材，即便是被包裹的严实，也透露出几分魅惑。
“现在不是在裁决司，来，眼神稍微柔和点，不然这样你很难找到女朋友的。”这位女子用加密的语音和身边同伴交流着，而在外人眼中，他们就只是普通的走在安置点内，挨个搜索。
“我的人生就不用塞西娜学姐操心了，另外如果可以的话，学姐做我的恋人我也是不介意的。”
“呀，真是犀利的反击，不愧是令人闻风丧胆拷问官，如果我们结婚的话，你也会天天拷问我吗？”
这位女子依然不忘说着令人浮想联翩的词句，好在这些话语并不会被旁人察觉，否则他们那身黑袍神秘高冷的形象就立马破碎了。
在接到教皇的指令后，漆夜宫派遣了不少死灵序列的法师过来，其中甚至裁决司也派了下属的人过来，因为根据情报，他们发现寒霜联合内也有不少‘背光者’活动的踪迹。
而这两人就是出自裁决司的小队，他们的任务不仅有搜查城市地下和周边，寻找那些法师的隐秘藏身处，还有寻找‘背光者’活动的踪迹。所以这几位也更倾向于来人比较多的难民安置点，而不是和其他死灵法师那般，操纵着幽灵穿透层层的大地，搜寻地下的广袤空间。
而在走着走着的时候，那位眼神冷厉死灵法师突然停了下来，很快他身边的同伴也反应过来。
“啧，没想到，还真有大鱼呢。”刚才不着边际的女子也神情严肃起来。
在两人的前方，也就是安置点的某个角落帐篷里，一阵低微的祈祷声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那种异样的微微扭曲感。
不过两人倒是没有立刻动手，停顿数秒依然如常的继续前进，只是这次要沉默和慎重的很多。他们不仅要抓捕此人，还要事先搜查下，看看有没有漏网的同伙，以免到时走失其中一个。
夜晚，白天时被惊吓到的男子此刻在帐篷内安睡，看来似乎已经从那种震慑中慢慢缓过来了。而他身边的那个老男人倒是失眠了。此时不得不坐立起身，惆怅的看着那个打呼噜的室友。
陡然，外面传来一阵渗人的喊叫声，然后又戛然而止，接着就是士兵们急促的脚步声和盔甲碰撞声。
他不禁小心爬起，轻轻拉开帐篷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火光映照的宽敞道路上，几个不断挣扎的人正被士兵们牢牢捆绑和按住，押往外面，他们神情狰狞又可怕，而后方几位身穿黑袍的人则紧跟其后，随着其走过，地面的些许落叶也由之卷起，在空中打了小转，然后落下，一种熟悉的阴冷感袭过他的身体。
一位黑袍人点了下被捆绑的其中一人，指尖落在额头，然后那人就突然昏死过去，不再挣扎，而这样也就安静了许多。
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这位老男人才慢慢想起那个罕见的超凡序列，专注于尸体、骸骨、灵魂的死灵序列。
他恐惧的捂住自己的嘴巴，慢慢后退，然后瘫坐在帐篷内的地毯上，这才敢稍微大声呼吸。
在这些黑袍的死灵法师搜索下，诸多隐匿的存在被发现，其中有的是躲在地窖深处的法师，有的是隐匿行动的‘背光者’，有的是一些富豪藏在家中地窖的财宝，有的是盗贼收缩的据点，甚至还有一些曾经不见光的地下娱乐场所等等。
这些发现大大超乎之前官方的设想，本来是准备找敌人的大人物和大的隐秘空间之类的，不想却处处是意外收获。
对此，他们也只好加大力度，继续清扫这所城市阴暗污秽地方，并还设想着，是不是之前占据的几个城市也要这样过一遍。
铭刻之塔内，洛兰希尔坐在宽大的桌子旁，看着身前那厚厚的各种资料，这都是最近各种发现的报告书。
望着那密密麻麻的字迹和描述，即便是这位尽责的少女，也感到有些疲惫。
她微微摇头，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下，然后想着是否能借助其他力量来辅助工作，而这样想着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唤起了脑海中的系统。
可以帮忙分析下这些报告书吗。她在心中默念，然后期待着。
[语言分析中，可以依靠关键词和逻辑链进行基础推断，但并不能保证结果的完全正确，仍然需要宿主自行检测。]
呼，这样也挺好了呀。少女心中微微雀跃，眨眨眼睛，身前的纸页陡然被风吹起，宛如天女散花一般飘向空中，然后又被风拉直，挨个整齐铺开，形成一个满是纸页的平面。
紧接着，这个平面的一行飞到少女的视线前方，如火车头一样，带着身后长长的轨迹，在她身前滚过，而那一张张纸页上的内容也被少女脑海中的系统快速记录。
十几秒后，所有的纸页就这样过了一遍，然后那机械感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系统分析中，请稍等.....]
[分析完毕，建模开始]
之后一个淡蓝色的透明立体模型浮现在洛兰希尔的视野中，当然，在其他人看来她身前依然空无一物。
而这个透明的模型精确的构建了莫兹瓦的各个区域和建筑，而之前发现的报告，则以一个个红点呈现在其中，展示出来。
看着这繁复而清晰的模型，洛兰希尔再次感激系统的方便，然后目光开始搜索这其中事件的联系。
而在一段时间的检测和排查后，她也渐渐发现了一处略为可疑的地点，那是处于城市南侧的边缘区域，这里意外的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红点，而周围也少有难民的存在。
看来，这里很值得去查看一下呢。她在心中默念，然后看着模型上，那片区域中心的废弃的建筑。
那个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咖啡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冬祭前赛
街道上冷冷清清，没有行人，洛兰希尔向着之前标记的那片区域走去。
脚下的石砖还有些湿润，昨夜城里下了场小雨，其中的水迹还未干透。相比前几天，今天空气似乎也清新了一些，不再有那种烧焦和硝烟的味道。
街道周边的店面目前都还没有开门，目前依然是在戒严和宵禁当中，估计得仔细甄选筛掉一遍后，城中的居民才会慢慢释放，恢复往日的生活。
穿过少许士兵把守的路口，洛兰希尔转到一个街边的咖啡馆前，这里的门扉也是紧闭。
她并没立刻进去，而是先站在街道中间，微微闭上眼眸，放开自己对周围感知，探寻着周围的一切。
数秒中过后，洛兰希尔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前方的咖啡馆。
虽然没有感知到什么异样，但最大的异样就是，前方的这个店铺内她感知不到，如同黑色的空洞，呈现在她的感知之中。
果然还是有点问题吧。她如此想着，然后划过一道红芒，切断内部的锁栓，推开了门扉。
原本已经上锁的大门突然打开，沉闷的空气释放出来。
她走入其中，先是转了一圈，大厅、前台、后厨，、仓库、休息室、里面自然都没有人，最后她打开杂物室的房间，一个杂乱摆放的房间映入眼帘。
似乎是正常的店员胡乱放置的东西，洛兰希尔眨了眨眼睛，扫过一遍，然后一挥手，浮动的风将这些东西全部清理出去，露出房间的原貌。
脚下是格子形状的地板，她用脚跺了跺，并没有传来什么回音。
搞破坏不是她擅长的领域呢，洛兰希尔如此想着，然后蹲下身来，将手按在地面上，进一步感知地下的场景。
可惜她的权能是风和大气，对地下感知的效果就比较一般了，如果布伦纳德在这里就好了。不知为何，洛兰希尔突然浮起这样的想法。虽然她们从未在现世交流过，但在过往里，那种无意识的相处几百年后，其实对彼此有着一种莫名的熟悉和亲切。
许久之后，洛兰希尔松开手，站立起身，后退几步。
一支锋利的血红长枪在身前浮现，然后被少女单手握在手心。
轻松的在手中挥舞旋转，划过数道光痕，如切豆腐一般，锋利的枪尖直接破开层层地面，然后在少女的投射中，直接没入地下。
数道红光从地面的缝隙射出，然后就是一阵砂石松落的声音。
等待一会，等其中滑落的差不多后，一个两米来宽的洞口出现在洛兰希尔跟前。
她从上面一跃而下，身体在坑洞中缓缓下滑，最后降落在下方数百米的一块平整空地上。
这里是似乎是某个地下通道的一部分，通往地下更深的地方。
洛兰希尔站立起身，看了看头顶那稀疏而昏暗的宝石灯，缓步向阶梯下方走去。
四周墙壁都是空白的灰色石壁，阶梯每隔数十阶就会有个小型平台，来转折和过渡，整个地下通道如同不断来回的之字形。
她穿着灰色的靴子踩在阶梯上，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脚步在过道内的回音。
起初洛兰希尔还担心会被敌人察觉，但在她的感知下，前方并没有活着的生命，甚至也没有看守。
而就这样又向下数百米后，终于一个装饰精美的圆厅出现在洛兰希尔眼中，这个圆厅如一个小型广场一般，直径约有一个篮球场大，地面有着白色和褚红色的砖块，中间摆放着一座女性雕像。
雕像的模样大概是位漂亮的年轻女子，她一手握着月型的法杖，另一只手高举着一颗小小的星星，头微微仰起，其神情似乎在凝望那颗小小的星辰。
上身是穿着小披肩的古典外套，下身则是一件短裙，一只脚站立，另一只脚微微后抬，脚尖触地，有种少女纤细的美感。
而在雕像脚下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铭牌，上面用流线型的文字勾勒出优美的一个名字。
『桃乐茜·鹓·阿尔兰塔』
这就是桃乐茜后来的模样吗？洛兰希尔如此想着，然后慢慢走近，微微抬头看着底座上的这座雕刻栩栩如生的雕像。
她第一次见到桃乐茜的模样，还是在拉格蒂丝的日记中，那时的桃乐茜还不大，只有十来岁，然后就是拉格蒂丝苏醒后，成年模样的桃乐茜。
相比娇小的拉格蒂丝，桃乐茜倒是正常的长大了，然后身体年龄停留在20岁左右。这样看的话，其模样比洛兰希尔还要略高一点。
围着雕像细细观察一圈，没有什么多余的发现后，洛兰希尔将目光转向了周围，那里有五扇门和一个通道口，其中通道口是自己进来的方向，而其他五道门就不知道通往哪里了。
这里似乎用某种特殊手段加固过，即便是她的感知能力也被限制住，察觉不到太远的地方。
她先是走近左边的门扉，上面有个待插入的钥匙孔。
虽然没有钥匙，但少女将手握在门把手上，准备试着拉一下，然后一种熟悉的权能边浮现在她脑海中，那是在学院时见过的，阿加莎的能力，隐秘。
心中微微一转，然后将那股权能中和掉，而手中门把手也变了模样。原本的钥匙孔消失，变成了向另一侧滑动的模样。
原来不需要插钥匙的吗？少女如此心想，然后将门划开，露出其中的模样。
第一个房间是展览室，这个百来平方米的房间内，墙壁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图画，从各个角度描绘着一个热闹繁华的城市。
城市中的房屋有着各种颜色的瓦片，高低层叠，典雅而美观，天空中是驾驭着各种小型飞行器的法师，她们穿行在高楼之间，其中偶尔还能看到龙的身影。
城市的中央是几座拔地而起的高塔，它们高低不等，最高的在北侧，对矮的在南侧，这些高塔环绕的中间，是一个悬浮的巨型镂空球体，似乎是用来模拟星辰运转的轨迹。
其中一张图中，一群刚毕业的学生兴奋站在学校正门前，高兴的跳起，举着手中的证书，然后时光就定格在这一刻。
还有一张图中，是一位穿着黑衣黑裙的黑发少女，她用手轻轻划过图书馆的书架，走在其中，神情恬静而美好。如果没错的话，这位就应该是桃乐茜了。
最后，房间的中央，也是最显眼的地方，有一个用玻璃隔住的小型城市模型，其正是图画中描绘的那个城市。而下方的铭牌上也是如此描述。
『奥兹国·星仪之都·阿尔兰塔』
不亚于埃梅纳斯的学院，观星秘仪学院所在地，直到其毁灭前，数百年里都是大陆南侧的一颗明星。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临别
走出那间展览室后，洛兰希尔来到一旁的另一个房间。
刚走进这间房，出现在眼中的就是悬浮于中央的那个缩小数千倍的天空战舰模型。其富有科技感的哑光黑色，表面隐隐浮现的纹路，宛如精密的电路，其中央有上下两座双联主炮，倾斜的侧面装甲上也可以露出可以射击的炮孔。
这艘模型的出现，让洛兰希尔不禁联想到过往众多科幻构想中的造型，修长，简洁，而又高效。
而四周的墙壁上则是一个个摆满书本的书架，其中大大小小形色各异的书本放置在其中。洛兰希尔走上前去，拿下一本，翻开观看。
许多都是当年研发的设计草图，还有理念基础等，一步步讲述了这艘天空战舰是如何制造和运行的。即便有黄昏时代的发掘，但为了进一步适应这个时代的制造能力，其中也作出了许多改进、优化、或者妥协。
可以看的出来，奥兹国当年制造天空战舰只是第一步，而他们更大的目标是造出星际旅行的船只，准备驶向太空，探索星河宇宙。
许久之后，洛兰希尔走出这个房间，然后打开了右侧的一个房间。这里同样摆放着许多书籍，但和之前不同的是，这里的摆放明显是按照年份来排的。书架上也有着各个时代的年代标记。
随手取下几本打开，洛兰希尔翻看其中的文字和绘图，之后又继续打开几本观看。
这些书籍中记载了不少早期的魔导技术雏形，还有一步步发展中遇到的分叉和构想，然后历史又是怎样选择和前进的。如同清晰的脉络一般，讲述着魔法序列由初期的贫瘠，到后来的繁花似锦，全面发展的辉煌过程。
看着那些历史中的一位位大师和先驱的故事，不禁让人心潮澎湃。他们当中不少确实为了研究和开拓奉献了一生。
而这也让洛兰希尔感叹，感叹时光的无情和人心的变迁。即便是当年那个满怀着期望的国度，也一步步步向偏激的极端，慢慢堕落。
在失去桃乐茜这位魔女后，奥兹国的后裔们，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魔法序列的开拓者，还失去了长久以来的掌舵人，以至于而最后这群法师的后裔们慢慢迷航在技术和知识的海洋里，不复往日的那般目光清明。
走出房间后，洛兰希尔转向中间那处门扉，但奇怪的是这扇门无法打开，而在洛兰希尔的感知中，其门后也是实心的土壤和岩石，并没有房间。
暂且按耐住心中的好奇和不解，她来到了角落最后一个房间。
这扇门的周边有着独特的金色花纹，正门的上方还镶嵌了一颗切削精准的黑曜石，象征其主人与黑色的缘分。
将手握在把手上后，突然，一种奇异的清凉感，顺着把手向胳膊蔓延，而在少女的眼中，自己的手指也在瞬间变成了结晶般的白色。
一种熟悉而危险的权能急速涌上心间。
糟，是陷阱。但危急之下，她已经没有任何机会躲避。
浅蓝的眼瞳中陡然升起璀璨的星光，然后只听见崩的一声碎响，洛兰希尔挣脱开来后退几步，半蹲在地上。
而等她再次抬头看时，一座白色的结晶雕像出现在身前。
那个雕像的模样和自己一模一样，简直就是等身复制一般。而这具雕像正惊愕的握着门把手，一动不动。
她心有余悸的喘息着，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这才发现提黛丝之前送给自己的吊坠已经碎裂了。
回想起提黛丝临走前的告诫，也就是说这个吊坠替自己抵挡了这次侵害。其仿佛是幻影替换一般，将影子换成自己，代替承受，被结晶石化，而自己则短暂的成为了影子，从这次诅咒中解脱出来。
当她再次缓和情绪然后站起时，身前自己的这具雕像已经化作灰白的结晶粉末，堆积在地面。
每一位魔女都不能小视，毕竟比超凡力量更概念化的权能啊。洛兰希尔在心中暗自念道着，然后后退十多步，一柄血红的长枪自空中浮现。
她将翠娜莎留给她的发夹握在手心，然后将长枪投射出去。
果然，在长枪射入门上的时候，其瞬间结晶化，变成了雪白的盐粒。
不过越是阻拦，越是激发了洛兰希尔想一探究竟的念头。
她再次凝聚血红的长枪，而这次也不仅仅是一柄，而是漫漫的近百支长枪自虚空浮现，对准前方，密集的投射出去。
宛如红色的流光闪逝，一道道红痕划破这地下空间，射在墙壁中、门框里。
雪白的颜色不断浮现，而周围的墙壁也被进一步切割，最后，只有单单的一个门框留在原地，周围3米多厚的墙壁全部倒塌，露出后方那个狭小的空间。
小心绕过这个覆盖诅咒的门扉，洛兰希尔来到了后方的房间里。
如果不是刚才的大肆破坏，这里应该是个很温馨的房间吧，她如此想着。
房间内的装扮比较简约，其家具的色调也多为浅蓝和白色，而观看里面的摆设，大概是间卧室，而且应该有些年头了，洛兰希尔能在边角看到些许磨损的痕迹。
这里是过去桃乐茜住的地方吗？她不禁如此想着，看着那个熟悉样式的梳妆台，走上前去，不自觉拉开抽屉，仿佛是本能一般熟练。
而抽屉内那出现的日记本，也仿佛是回应了脑海中那种熟悉的感觉。
果然，桃乐茜也留下自己的记录，这是拉格蒂丝的教导呢，还是她不自觉的模仿。
怀着怀念的心情，洛兰希尔摸了摸这本镶嵌黑色宝石的日记本。将其翻过来，看了看日记本的背后的纸条，她微微睁大眼睛。
[如果这张纸条和日记被你看到，那肯定是我不在了。真是遗憾呢，明明还有许多想做的事情，可惜已经无法看到。即便如此，我还是留下了这本日记，希望能有后来者来完成那个未尽的梦想吧。
如果你想挣脱历史的迷雾，看清那背后的真实。
那么大声念出这启动的咒语吧，我将告诉你这个世界残酷的真相。]
第一百七十六章 返回
魔女都是这么中二的吗？洛兰希尔如此想到，在她认识的几位魔女中，好像平时都挺随意或爱玩的，比如提黛丝和克莉丝，即便是看起来比较正经的司夜，在第一次见自己的时候，也有种想捉弄下自己的感觉。
她试图从心理学分析这样的行为，大概就是因为自身的实力和寿命，让她们的性格可以不受拘束的成长，所以才显得更加任性和自我吧。
这么一想也能理解那些前辈的所作所为了。
而这样的任性演化到最后，便是对自己喜好事物的一种极致的追求和爱。
果然这就是魔女呢，不受常理所束缚，极端任性的存在。
如此想着的时候，洛兰希尔也转过这本厚厚的日记本，念诵起纸条上的文字。
[摘星落月，横穿七海，跨越世界的见证者，遨游天地的星之不死鸟，天星地轨的观测者，此世最强的魔法使，那么她会是谁呢？]
[答案就是我，桃乐茜·鹓·阿尔兰塔！]
随着这霸气的宣言念动，这个日记本随之翻开，无数彩色的流光争先恐后的从书页中涌出，将洛兰希尔淹没。
而她也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世界陡然变幻。
“累了吗，要不要姐姐抱你走。”
当洛兰希尔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靠在森林中的树干上，而身前一位美丽的少女正俯身看着自己。
四肢和身高似乎都几句缩水了，现在她不得不仰头看向身前这位女子。
而这位少女也有着让洛兰希尔熟悉的面孔，而那双透明的眼瞳宛若淡紫色的宝石，其正是荆棘剧毒的魔女，柯瑞丝。
此时柯瑞丝正关切又好笑的看着靠在树下休息的女孩。
“桃乐茜真是坚强呢，总是说着不要别人的帮忙，想自己走路。”
....
“你在小瞧姐姐我，我之前不是和你说了吗，我可是大名鼎鼎的魔女哟，带你飞着赶路并不是件麻烦的事。”柯瑞丝摆了摆手指。
....
“我的能力吗？当然用毒啦。”柯瑞丝随手一转，手中就出现了一朵黑红的玫瑰，其花枝上有着让人畏惧的紫红色钩刺。
....
“再坚持下吧，到前方那个湖泊处，我们就能去拉格蒂丝的家了，那个魔女姐姐家里可是有很多好吃的糖果呢，而且花样特别多，你肯定会喜欢上那里的。”柯瑞丝摸了摸洛兰希尔（桃乐茜）的脑袋，然后牵着她的手继续向前。
....
“来认识一下，这位是拉格蒂丝姐姐。”
“拉格蒂丝，姐姐，好。”
洛兰希尔本能的如此说着，这似乎就是当时桃乐茜的回答。她看着眼前的拉格蒂丝，这位糖果魔女宛如居住在童话城堡中的公主一般，穿着蓝白相间裙子，头发也是粉蓝渐变的色彩
“嗯，桃乐茜真乖。”柯瑞丝笑了笑。
“这个孩子叫桃乐茜，是真红帝国王都的幸存者，同时也有可能是位魔女，所以想暂时寄养在你这里，你看可以吗？”
此刻和桃乐茜一样娇小的洛兰希尔，看着眼前这位衣着华丽的少女，一种淡淡的自卑和忐忑在心头浮现，仿佛是受当年桃乐茜的心绪影响一般。
“我知道你怕麻烦，不过桃乐茜很听话的，是个好孩子。”柯瑞丝用双手将洛兰希尔环抱，有点怜爱的说道。
“没问题，我会照顾她的。”拉格蒂丝弯身下来，递出一根大大波板糖，放入洛兰希尔手中，眼睛中有一种真切的开心和快乐。
眼前的视野忽然模糊，沉寂，然后再次清晰，身前的景色也再次变幻。
天空格外的悠远和清澈，风中传来潮湿的气息，而脚下的地板也微微起伏，此刻洛兰希尔正身处一艘航行的大船上。
“还习惯吗，桃乐茜，晕船的症状好点了没。”一位容姿典雅的女子来到桃乐茜身侧，和她一起遥望着远处的海洋。
“目前西大陆并不安全，所以要去东大陆生活一段时间。那边也有我们魔女同伴，所以不用担心。”
两人简单的交流着，洛兰希尔也由此得知，此刻身处地点和时间。
正是真红帝国破灭后，几位魔女带着幸存的人类前往东大陆避难的路途。她回望身后，随行的船只大概有20多艘，上面都是乘客。
此刻站在她身边的正是记忆紫月的魔女，塞勒涅。
“翠娜莎姐姐呢？”她有点好奇此刻翠娜莎的动向。
塞勒涅有点惊讶这个问题，但还是做了回答：“她正带着部分人躲避兽人们的追捕，目前身边还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孩呢，名字前段时间才取好，叫黑蒂丝。”
“以后有机会的话，你们可以相互认识下，作为年龄相差不大的魔女，肯定会成为好朋友，就像柯瑞丝和拉格蒂丝一样。”塞勒涅如此说着。
...
就在洛兰希尔回忆这个时间线的时候，周边突然传来一声声惊呼，然后她抬头就看见海平面的远方一大群战士正破浪而来。
这些人手持三叉长戟，头发黑色或棕色，皮肤格外光滑，正骑着一只只黑白的虎鲸突袭而来。
尽管衣着打扮颇为简单、粗蛮，但随着他们的靠近，海浪也随之翻涌而起，并且一步步攀升，直到浪头的甚至盖过船身桅杆的高度。
后方的船只上一个个身穿红色风衣的身影急速跃起，手持锋利带毒的血槽利剑，直扑这些赶到的追兵。
“该死，又是逆戟鲸一族！”船上不少人员如此痛骂着，看来这一路以来没少受这群人的袭击和侵害。
身旁的塞勒涅摸了摸洛兰希尔的头发，看她似乎有些不解，于是解释道：“逆戟鲸一族是兽人的分支，他们生活在海中，也可以短暂的生活在陆地，其皮肤可以用来呼吸，另外在水中穿行受到的阻力也会变小。”
“虽然个体实力一般，但最令人可怕的是他们的数量，这群海上的兽族，其踪迹几乎遍布七海各处。”
而在塞勒涅说完后，仿佛是收到信号一般，越来越多的逆戟鲸一族赶到。
这群破浪而行兽人大多修习的是战争序列，而随着其数量遍布视野中海洋时，海水宛若沸腾一般，每一处都是不断跃起和落下的浪花，那一支支三叉戟在海流中挥舞，将一艘艘船只击穿、破碎，红色的血迹在海水中不断扩散。
而天空上，塞勒涅也和两位序列9的圣者萨满对峙，虽然略占上风，但此刻被缠住的她，暂时也无法脱身支援下方的船队了。
海浪不断的拍打船舷，阵阵海水也在激荡的海流涌上甲板，相比平日里那种潮湿的味道，这次增添了一种浓郁的血腥味。
洛兰希尔一只手抓着护栏，另一只手遮挡着那不断翻涌的浪花，眼睛艰难的睁开，看着四周的环境。
真红帝国的战士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不得不以一敌多，以命换命的高效杀戮，在这危急中保留住少量船只。
呜————
就在众人绝望时，一阵悠长的海螺号角声传来，然后洛兰希尔就看到海边一侧涌来一群截然不同的游鱼。
这些游鱼的骨骼十分显眼和狰狞，背鳍处宛如锯齿一般，其长1-3米不等，在海水中急速穿梭，割破一个个对手的肌肤、血肉、将大海染的更加沉郁血红。
而在这群赶到的锯鳍鱼的背后，一些半人半鱼的存在于海中浮现，似乎是他们在驱使和指挥这些锯鳍鱼支援这只船队。
看着突然冒出的这些人鱼一族，天空的两位圣者萨满也皱起了眉头。
果然。不久之后，一位兰色秀发的女子自海中升起，她轻轻一挥手，仿佛指挥音乐一般，直接在船队两侧升起高高的海浪之墙，然后手腕一推，整片海域中的逆戟鲸一族仿佛遭遇某种急促的洋流一般，直接被席卷到遥远的后方，再也追不上来。
“是海之魔女，菲碧大人！”无数人欣喜的呐喊着，声音中满是喜悦。
此刻，天空中两位圣者萨满急速退走，塞勒涅也缓缓降落在甲板上。
“好久不见了菲碧。”
洛兰希尔也抬起头来，看着这位站在贝壳之中，兰色秀发，身着浅蓝衣裙的女子。
这就是菲碧吗，不过她似乎并不是人鱼，也是人类，难怪会帮助这些真红帝国的遗民。
“桃乐茜，过来。”塞勒涅和菲碧交流几句后，转过身来，让桃乐茜走过去，和其打招呼。
“你好呀，新生的小家伙~”菲碧蹲在洛兰希尔身前，眼神好奇而灵动。
相比薇弥雅的恬静，菲碧似乎更加活泼一些?洛兰希尔如此想着。
...
“暂时也没什么好的礼物送给你，就送给你一个祝福吧。”菲碧弹动着手中的七弦琴，其优美空灵的歌声在海面回绕，许久之后才重新睁开眼睛。
“这样的话，即便是你，可以在海水中自由呼吸和穿梭了，大海将成为你的乐园和避风港。”
“欢迎来到深海，桃乐茜。”菲碧的眼眸中闪烁着辉煌的光华。
时间仿佛急速流逝，当洛兰希尔再次醒来时，身边的场景也不再一样。
她似乎是刚从午睡中醒来，天空中的太阳依然处于上方，四周也是某处山林中，一个安静的午后。周围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的偶尔鸟鸣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零零散散的落在下方的地面。
“小鹓，你又睡着了。”当洛兰希尔站立起身时，头上的树枝中传来一个声音。
“因为我还在成长嘛。”这似乎就是当时桃乐茜的答复。
头顶的那个身影摇了摇头，然后从空中跃下，缓缓落在洛兰希尔的身前。这位少女穿着黑底紫边的华服，给人一种极其尊贵的感觉。
“我们过去吧，下午的学习要开始了，不然去晚了，妈妈又要担心了。”说完后这位黑服的少女向前方走去。
洛兰希尔好奇而惊讶的眨眨眼睛，什么时候桃乐茜又多了个‘妈妈’了，历史上似乎并没有记载啊，即便有家人应该也消失在真红帝国的破灭中了吧。
但洛兰希尔这时也不好多问，只是慢慢的跟在这位黑服少女的背后，看着四周的景色。
这里似乎是山间某处，阳光明媚而安宁，一片祥和。
“今天的小鹓怎么这么安静了？”走了一会，前方那位少女转过身来，其黑色发间插着的一根珠钗也随之摇曳。
....
“刚刚睡醒吗？你最近还真是贪睡啊，难道觉醒还没结束吗？”
“用你们西方魔女的说法，时间这么长很少见的吧。”
“不过现在时间不多了。”
这位黑服的少女似乎想快点过去，于是将洛兰希尔的手腕拉住，然后——
周围的一切瞬间变的模糊，刹那间，洛兰希尔便落在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这是空间转移吗，还是时间加速，洛兰希尔还来不及细想，就被眼前的一幕所惊讶和震撼了。
眼前是一处山谷中极为宽敞的空地，而空地的中间，是一棵繁盛而高大无比的树木，其枝干是红色，叶子是红色，花朵也是红色。层层叠叠的红色相加，将下方的广阔的树荫也染上一层淡淡的红色。
而在这颗大树的下方，一位一位美丽之极的女子坐在其中，其身着七色羽衣，华美无比，仪容恬静，眉心有着一朵明焰般的红点。
此刻她正轻抬手臂，看着停驻在衣袖上的一只黄色雀鸟，似乎是在聆听着什么。而身后那颗火红的巨树上，则停驻着数百种颜色、形态、种类各异的鸟儿，此刻它们都安安静静的呆在树丫中，看着下方的那位女子。其神态似乎是在朝拜，又似乎在听候吩咐。
少许时间过后，她手腕上的这只黄雀飞起，而这位仪容华美的女子轻轻拍手，众多鸟儿也一齐跃入天空，围着大树旋转三圈，鸣叫数声，才飞往天空的一角。
“鸑和小鵷回来了。”她看向归来的黑服少女和洛兰希尔，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让人感觉整个夏天也由此温柔，不再炎热。
而这位女子的身份，也在交谈中逐渐为洛兰希尔所知。
其正是东之大陆，淹没在历史尘埃中的古老领导者，凤凰的魔女，彩华。
第一百七十七章 重临边境
“鸾已经到了吗？”
层层的霞红树荫下，另一位女孩已经早早伫立在一旁。她穿着一身天水碧纱衣，身形和眉宇很淡，有种悠然离世的气质。
被称作鸑的黑服少女走上前去，似乎想去和这位女孩打个招呼，但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最后只是站立在一旁，一起静静的看着中央那位穿着七色羽衣的女子。
看着三位少女都已经到了，中央这位华美无比的女子才开口说道。
“今日山下和往年一样，依然来了不少祈愿的人们，这次就由你们去回应大家的愿望吧。”
...
“你们天生都有着超越常人的能力，这是苍天与大地的馈赠，所以你们也将要承担起相应的天命与职责。”
...
“不过你们如今还小，许多事情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所以现在就慢慢适应和学习吧。”
...
这位凤凰的魔女说完后，将手轻轻一挥，如同红色轻纱将三人拂过，之后三位少女就出现一处山峰上。
这里似乎是某个高大山峰的顶点，周围是雾色环绕的云海，周边是少数略低的山峰，也同样被云雾环绕，如同海上的一个个岛屿。
洛兰希尔到这里后，就听到山腰处传来一道悠长的钟声，然后就是模糊不清的低吟颂唱声，其声音来自各方，有如祭文又如祈愿。
她跟在前方两位少女向山下走去，进入那白雾弥漫的山路中。
走在崎岖狭窄的山道中，在青石和草叶中穿行，周围的空间也变的模糊，而当她越来越靠近山腰时，仿佛是从隔绝的世界中进入广阔的尘世，喧哗，烟火，人声，牲畜、等各种声音边传入耳中。
最后她们三人站在那崎岖山路的尽头，俯瞰下方。
数千米高的山峰之下，是一望无际的山川与大河，大地上的行人们千千万万，他们穿着各色各样的衣服，男女老少，士农工商，沿着无数分支小路，如江河入海一般，汇聚到山下的九个主干道上。
随后这些人继续向前，登上一级级台阶，一步步攀登，进入山道中的第一个庙宇，这座庙宇白墙青瓦，里面不知供奉着哪位存在，但其中不时传来钟声和香火烟气。
而之后顺着慢慢山路继续向上，接着是红墙黑瓦的第二所庙宇。随后是红墙碧瓦的第三所庙宇，木墙金瓦的第四所庙宇，以及最后黑墙黑瓦的第五所庙宇。每座庙宇之间是来回曲折的数千米山路，而山路中每隔数百米就会有一个巨大的香炉，其中散发阵阵烟火。
每一处庙宇前，都是跪拜祈愿的人们，而庙宇中有穿着与墙壁颜色一样衣服的祭祀主导者。
他们手持玉牌，写着今年祈祷的事物，其中有风调雨顺，镇压妖邪，长寿无害，风平波息，等等。
洛兰希尔静静的站立在树荫下，俯瞰着下方那香火蕴绕的滚滚红尘，其中不尽的祈祷之声传入耳中。
“末昭国妩毒，恳请隐山之仙为吾儿恢复伤患，复得健朗。”
“竭海之滨，巳南。希望这次赤楼斗剑，能博得紫穗，登烧尾化龙之宴。”
“慕幽城，晦晴。愿为府君前往毒虫百越之南，筚路蓝缕，以启山林，回赎谬杀之罪。”
.....
无数的人们，无数的声音，无数的祈愿，顺着山间的金线风铎传来，清脆的铜片在风中微微传响，宛如潮水般，往复不息。
而就在这众多祈愿声中，声势最为浩大的是下方一位带领数百人的男人，他身穿黑衣紫带，长袖飘飘，面色诚切，声音灼灼。
“吾是有辛国春官之长，骛夷。代有辛之君登黄海之山，祭五德之庙，祈请七凰应天真焰府君，拔除刈雷七洲之毒泽，成清流湖河之地。而有辛国内，万万子民，愿为府君景从，奉玉言金说，伐山破庙，立连山之社。”
随着其语毕，一道金锤敲响，悠长而响彻的声音在山间回荡，久久不息。
而那数百人的诚切的心意和意志仿佛在这锣声中化作实质，沿着山道向上蔓延，而到洛兰希尔这里时，她感觉整个身体和意识也随之一清。
面对这样的声势，洛兰希尔还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而身旁那位黑服的少女，却已经高高跃起。
那身影在空中宛若真龙游走，缥缈诡谲，随着一道清鸣响起，一只遮天的黑羽凤鸟出现在山峰之上。
其翎羽漆黑，微微反射着阳光，头部有优美的深紫冠冕，而随着其展开羽翼，深沉的紫色火焰覆盖其身，烈烈燃烧。
当其飞行于空中时，山间的阳光都被其短暂的遮蔽，下方无数拜山的人纷纷跪下，低头祈祷。
“吾乃鸑鷟，代天行罚，回应尔等的祈求！”
尽管这只黑色的凤鸟没有开口，但下方的数万人都已经在脑海中听到这震彻天地的声音。一时间，香火如炽，人烟如海。
等洛兰希尔再次醒来时，仿佛已经是过去很多岁月了。
此时她依然站在那颗火红的巨树之下，但和往昔不同的是，这颗巨树已经逐渐枯萎了，枝叶凋零，山间的树木也荒芜了许多。
除她之外，还有一位陌生的莹白少女，这位少女举着伞，站立在树下，缓缓抚摸着树干，似乎在怀恋什么。
“小鵷今年也回来看母亲大人吗。”
许久之后这位少女转过身来，其脸庞如玉瓷一般柔和美丽，而眉宇间则有一个浅兰色小点。
...
“我？不用担心，虽然在之前的大劫中受了重伤，但还死不了。”她的声音如轻烟一般悠远。
“倒是你，和素沁在海的另一边好好生活吧。那里本来就是你的家乡，如今也算是安定下来。”
....
“可惜我们五人如今只余其三，而母亲大人也逝去在那席卷的渊海中。”
....
“现在改名字了吗，还是说这才是你的本名，桃乐茜。”
....
“有趣的名字，让我想起以前鸾在山上种的桃子。那清脆的味道我一直都很喜欢。”
....
“那么，下个百年再见吧，鵷。”
说完后，这位莹白的少女轻轻挥动手中的纸伞，身形如细雨一般消散在这巨树之下。
“再见了，鹄。”洛兰希尔仿佛听到自己如此回答。
宛如悠长的梦再次醒来，洛兰希尔看到此刻自己身处在一个熟悉而陌生的观星室内。
她从窗外望去，埃梅纳斯那熟悉的校园和设施，几乎也和后世一样。
她走到一面镜子前，打量着自己，这时桃乐茜的打扮基本就和后世描述的一样，穿着黑色衣裙，头上戴着大大的帽子。
回想这几段时光碎片，洛兰希尔如今也算是知道了桃乐茜当年成长的过程。
在真红帝国破灭后，她被塞勒涅带到了东大陆，由那位贤明的凤凰魔女抚养。而与她一同被那位魔女抚养的，还有其他四个孩子。
而在东大陆的上古传说中，这五个孩子，也就后来五凤之国的起源。
其中桃乐茜为黄羽之凤，鹓鶵，素沁是赤羽之凤。
另外还有黑羽之凤，鸑鷟，青羽之凤，鸾，以及最后一幕中桃乐茜见到的白羽之凤，鹄。
通过最后的那场对话与历史结合推断，凤凰的魔女应该是消逝在第三纪初的混沌灾厄中，而鸑鷟和鸾也先后死去，最后只有桃乐茜（鹓），素沁（凤），以及那位莹白少女（鹄）活了下来。
而如今桃乐茜也不在了，或许只有凤和鹄还活着了。
洛兰希尔在观星室内的书桌上写写画画，整理着从桃乐茜记忆中看到的场景，这时才发现桌上摆放的其他东西。
<驳回：关于黄昏时代秘术的复原请求>
这似乎是贤者会内部决定的某个文件，洛兰希尔好奇的拿起来翻看。
尽管有4位魔女和贤者担保，但经过贤者会其他成员的慎重考虑，依然驳回上述请求。黄昏时代的技艺中确实有值得学习的部分，但经过种种尘埃中迹象表明，古代的智慧种族，也正是因为其秘术而毁灭自己。
在如今尚且弱小的智慧生命前，我们还不足以辨别其中的危险与否，贸然扩散，只会引发下一个混沌灾厄的到来。
至此，给予申请拒绝，请勿在十年内再次申请相关议题。
目光看到纸页的下方，那里似乎写着愚蠢、保守、复古、愚昧，难以忍受的拘束等词句。似乎是桃乐茜当时怀着不爽的心情写下的。
为此洛兰希尔也只好摇摇头，而这时观星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四位熟悉而陌生的女子走了进来，她们似乎是熟悉的好朋友，而其中一位正是洛兰希尔熟悉人，提黛丝。
“桃乐茜还躲在这里生闷气吗？依我看还不如去吃点好吃的，我最近培养出了一种美味的扇贝，你应该会喜欢的。”一位带着眼镜的女子走了过来，她手中还夹着一本书，似乎是刚刚教完课。
“我又不是海星，才不喜欢吃贝类。”这似乎是桃乐茜当时的回答。
“啊哈哈，也对。不过你以前不是龙吗，就没下海玩玩吗？”
“埃德文娜，要我说多少次，虽然我以前修的是龙之序列，但变化并不是龙，而是凤凰，是腾飞天地的不死之鸟。”桃乐茜那种自信嗓音自自己口中发出时，让洛兰希尔感到一种奇异而不好意思的感觉。
“咯咯，我就说娜娜拿这个开玩笑，桃乐茜肯定会反驳的。”另一位穿着白底金边衣服的女子笑掩住嘴，发出宛如风铃的笑声。
“桃乐茜要不要打打素沁这个妹妹出气，我帮你抓住她。“提黛丝也在一旁起哄，她宛如分成两个一般，两个一模一样的提黛丝站在白底金边服饰的女子身旁，将她两只胳膊抓起。
“唔，窝错了，鹓姐姐。”素沁发出求饶的声音，而桃乐茜此刻正捏着她的脸颊，向两侧扯动。
在几人的旁边，一位穿着紫色衣裙的女子也在静静观看，她眼神中也带着微微笑意。这位安静的少女便是阿加莎。
五位魔女在观星室内嬉闹着，一点也没有外界描绘的那种神秘和强大，就如同普通少女一般。一时间内观星室里满是欢声笑语，然后几人携手走向塔下，准备去一起去吃晚餐。
周围的场景再次变幻，但这次似乎是在某个宽敞的地下。
周围是工业化的建筑构造，穹顶上数道光柱照下，照亮下方静静躺在船坞中的战舰。
这艘正在组装的战舰上，一个个浮空的仪器在法师们的操纵下来回穿梭，将一个个组件精密的安置和焊接在船身，然后又反复检查和打磨，力求每一个模块都完美无瑕。
尽管这艘战舰还在施工之中，但那光洁而哑光的材料就让其看着极具威力，众多繁复的纹络微微亮起，尽显其工艺的卓越和超前。
这时一位年轻的法师走上前来，他胸前佩戴着齿轮的徽章。
首先是俯身行礼，然后这位优秀的青年问道。
“尊敬的桃乐茜殿下。我恳请询问几个问题。”
.....
“目前的空天战舰虽然即将造出来，但我还是很不解，为何不多造一些可以量产的普通战舰，这样在面对北方的苍翠王国时，也能形成更大的战力，也利于普及。”
....
“您是说，这些战舰不是为了对付北方的苍翠王国建立的吗？那哪里还有如此强大的敌人呢。”这位天才青年的眼中有着不解。
....
“啊，难道说，我们最后是要在星河之中与那样的存在作战吗？”
....
“如此恐怖数量的混沌幻影竟然盘旋在星河各处吗？只要我们走出这个恒星系，外界就是地狱之海吗？”
....
“为何您不公开这个秘密呢，这样我们也能获得更多理解。”
....
“不相信和不愿相信吗？”
....
“我知道了，殿下。我一定会实现这个伟大的复兴之梦。哪怕我做不到，我也会将其传承下去，让一代代人去不断靠近。”
“直到在黑暗中开辟一条通往昔日庭院的航路，直到世界的尽头，直到人类的光辉重新照耀这片浑浊的星河。”
其神情坚定无比，声音铿锵有力。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夜火战歌
当洛兰希尔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处高塔内的房间里。
昏暗的灯光照在桌子上，窗外已经是深夜，静寂一片。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她自己。
稍微等了一会，不见任何事情的发生，洛兰希尔才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前的书桌上。
一本铜壳的厚书本正静静摆放在那里，其边角磨损的有些发亮，似乎是使用了很长时间了。
她打开这本书，缓缓翻阅起来。
其中大部分都是繁复的公式，计算过程，一些设计草图，灵感等，直到翻到最后一部分，才出现一部分类似日记的记录。
突然感到一种疲惫，原来即便是我，也有厌倦和力不从心的时候。
奥兹国内的大大小小的事务，不曾断绝，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是时候下放一些权力了，就像埃德文娜说的那样，一切都要平衡才好。
但这些也是只是稍微麻烦点的小事罢了，更让我疲惫的是，那无尽寻找中的绝望。
......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短暂的见过翠娜莎一面，这位同样有着时光名号的蝴蝶魔女。
也不知为何，明明是一次短暂的，普通的，不到半天的见面，但那天的场景一直记在我心中。
当时我被塞勒涅姐姐带着，碰上了她。那时她也带着一个小女孩，也就是黑蒂丝。
“你就是桃乐茜吗？”那双眼睛看着我，并没有把我当做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
“想追求知识和真实吗？可那并不一定是幸福的道路哟。”那时的蝴蝶魔女牵着我和黑蒂丝走在树林间的花丛里。
“接触的越多，知道的越多，就会发现更多的空洞和丑陋。”
“从而越发怀疑过去的见解和看法，最后对一切都保持怀疑态度，从而拒绝和不相信任何美好的事情。因为那是偏离利益和理智的。”
“但是啊，尽管如此，见识过诸多不幸和丑陋后，我依然怀念和感激那少许不理智的温暖。”
“至少它们的存在让我感到一种心安。”
.....
这便是我和那位蝴蝶魔女短暂相处时所听到的所有话语。
短短的几句，我曾经并不在意，因为知识的探索是如此美妙，实力的变强是如此开心，我可以随意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一切直到如今的前几年，我都是如此认为的。
然而直到最近，我才逐渐接触到自己的天花板和极限，才明白自己的无力和渺小。
奥兹国虽然在一天天变得强大，但随着其人数达到数千万时，我再也无法再把握到每一个方方面面。这种逐渐失控的感觉是真是难受。
而在关于星河宇宙的探索也传来诸多不利的消息。
伊瓦尔星系位于银河旋臂的末端，周围恒星系少的可怜，而且都相隔很远，如果我们今后想开辟更多的适宜星球，就得向旋臂的中央进发。
然而旋臂那一侧的情况.......（洛兰希尔看着这里桃乐茜似乎停顿了很久，落了数个的深深的原点。）
古代人真是伟大而疯狂。
他们究竟在多少恒星系进行过殖民和建设，以至于那庞大数量的尸骸，形成了阻拦一切的叹息之墙。那些虚空中游走的幻影，宛如不死的幽灵一般，永远徘徊，永远追逐着活着的智慧生灵。
或许这个星球才是唯一的乐土和家园。真是幸福而悲哀的话语。
如今知道这一切的我也开始犹豫起来。是继续维系这数千年的虚幻幸福吗，还是告诉所有人残酷的真相，我们不过是困在笼子里生活的渺小动物。
真实并不一定美好，他甚至会带来更大的伤害，而对生活毫无益处。好比你告诉一位年轻的母亲，你的孩子肯定会死去，这是必然的宿命。她应该会很难受和不开心吧。
但如今，我也无法回头了。
道路既成，无数的人和朋友，都已经绑上这启动的列车，奔向那必然的未来....
洛兰希尔看着后续那潦草和凌乱的记载，里面是桃乐茜不断的反思和自我争论的语句。
在奥兹国后期，桃乐茜心中的想法出现了分裂。
一部分仍坚持奔向星空和那漫无尽头的幻影作战，即便这会导致一切的灭亡。
另一部分则认为，维系当下的安宁和幸福才是重要的事，星空上的事情，太多遥远，人们或许并不需要。
为此，她也拜托提黛丝给自己做了一个相似的幻影，两人经常在学术讨论会上相互争辩，相互述说，将两种观点都传达下去，让国内的法师们自行选择。
这样的行为，理所当然的导致国内法师分裂，最后在奥兹国破灭后，两方也走到了相互对立的局面。
而在苍翠的威胁和远大目标的压力下，鲁尔纳这一派也越发重视起效率和数据，逐渐走向追求力量的偏激极端。这几乎就是历史的必然。
当这本铜壳书本翻完后，洛兰希尔眼前一暗，身边的景色变幻，出现在另一个房间里。
此刻她正在镜子前，看着镜子中那位同样穿着黑色短裙和长袜的少女。
突然，镜子中的黑发女孩露出笑容。
“你就是在未来翻看我日记的人吗。”仿佛桃乐茜就站在镜子另一侧对她说话。
“会是谁呢？素沁，提黛丝，埃德文娜，阿加莎，还是即将和我打架的司夜。”
“不过你能拿到这本日记，那也就说明我不在了吧。”
“其实日记的前面记载了不少废话，那些都是和真相无关的事情。”
“你是不是看的很仔细，还猜测其中有什么蛛丝马迹，哈哈。”
“其实嘛，这些虽然是和真相无关的事迹，但却是我个人成长的重要经历。不告诉你的话，怎么会明白这本日记的主人是如何伟大呢。”
“好啦，现在让我们步入正题吧。我们究竟生活在怎样的世界里。”
“毫无疑问，这是个有过辉煌文明的世界，他们生活的时代离现在大概有5-6万年了吧。这群过往的存在创造了世界上诸多种族，如今的人类、精灵、兽人、都可以说是其分支。”
“是不是听着有些不可置信，但事实确实如此，那不可想象的古代文明，宛如神明一般，改造这个世界，创造出新的生命。”
“可这样的文明并没有延续下来，他们似乎是灭绝的了，又似乎是离开了这个星求，所以只留下我们这些残留的存在。”
“而导致这样强大的文明灭绝，一定是某种强大的灾厄吧。”
“没错，正是大陆上耳熟能详的混沌灾厄。”
“其源头正是古代那些智慧的生命，他们如同被病毒感染一样，死在那场遍布一切的灾难中。而死去的那些生灵，其灵魂也破碎污浊，成为了新的混沌幻影。”
“如果仅仅是如此还好，尸体和幽灵都会慢慢腐化和消散。”
“但事实上并没有，它们似乎又被什么所维系着，并没有完全死去，也就是说，还存在着些许本能和无意识。”
“这是常理难以理解的事情，好比某条鱼砍成三段，应该就是死透了。但灵魂并非如此，残破的灵魂依然是灵魂，在一种特殊的权能或力量影响下，这些存在依然保留着微弱的活性，也就意味着，即便成为碎片，他们也会慢慢增长和复制。”
“这就是其可怕的地方了。”
“而古代的文明，其人口和数量是伊瓦尔世界所不能比拟的，其子民不可计数，如此庞大的存在，哪怕只剩下百分之一，也是我们的数百上千倍。”
“那时的生命之强大，也不是如今脆弱的人类可以抗衡的。”
“这样就导致，我最后的设想慢慢破产。即便我们飞出了这个世界，前往星河其他处，也得面临那无休无止的灾厄。”
“智慧生灵的存在，宛如黑夜里的灯火明灯一般，吸引着这些幻影不断接近。”
“其存在越是强大，越是活跃，就越会招来更多的幻影。”
“根据我的观察，或许是因为这颗星球上的超凡者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大，而混沌幻影也逐渐被吸引，在星河中慢慢靠近，短则数百年，长则数千年。终有一天他们会抵达这最后的乐土。”
“另外，大地和海洋上的混沌旋涡，正是古代人通往其他星球的时空之门。”
“能被古代人直接连通首都的星球，想必都是重要且繁华的存在吧，或许那边有着适合生命居住的环境。”
“如果某一天实在支撑不住，那我们也只好背水一战，打开其中一扇门，开辟出一个新的家园，将生命转移到另一个星球上去。”
“这样就能继续维系数千年的安宁，直到下一次那些幻影大军跨越星河袭来。”
.....
“牺牲在所难免，即便我们魔女也是如此。”
“另外，蛮荒时代的兽人或许是对的，我们这些魔女，正是神灵的碎片，宛如黑夜里的明焰，吸引着那些混沌幻影的追逐。”
“而杀死魔女，就能最大程度上的保持黑暗，让灾厄延缓到来。”
“真是可悲而残酷的事实呢，明明神灵是古代人最为辉煌的结晶，如今却是一切灾厄的源头。”
.....
“终于说完了。”镜子中的桃乐茜眨了下一只眼睛，似乎放松了很多。
“现在我任务和使命已经结束了。而你，得知这一切真相的你，会如何应对和解决呢。”
“和我一样，不顾一切的强大起来，试图用那弱小的力量破局，还是，把这个真相告诉所有人，让所有人和你一起承担这个残酷的现实，然后考虑最后的选择。”
“另外我得提醒你，如果告诉真相，我想魔女会成为人人喊打的受害者吧，就和过往兽人所做的那样。”
镜子中的桃乐茜将双眼微微闭上，深深呼吸，然后口中轻轻吐出几个字。
“辛苦了，我的后继者啊。”
话音落下的时候，洛兰希尔眼前的世界迅速黯淡下来，最后只在镜子中看到那模糊的面容，以及脸庞上落下的一滴泪水。
一切都在远去，一切都在消失，等洛兰希尔回过神时，她已经重新站在了那个地下狭小的房间里。
一道轻微的碎裂声响起，她手中那个日记本在崩解声中化作一粒粒微小的颗粒，然后消散在空气中，再无踪迹。
这似乎是桃乐茜留下的手段，以防其中记录的事情无止境的扩散。
看着那逐渐空无一物的双手，洛兰希尔有种不真切的感觉，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如一场幻梦。可确实又是历史中某个真实的瞬间。
风雨飘摇的真红帝国，横跨大海的船队，凤凰飞舞的东之大陆，众人传颂的法师之国，传说中的时空魔女，即将到来的灾厄真相。
静静站立在原地，许久之后，洛兰希尔才缓缓平复心中的情绪。
“桃乐茜，鵷......”她缓缓念诵着那个女孩的名字，回想那精彩而传奇的一生。
东之国的五凤之一，水银王朝的执政官，魔法序列的开拓者，奥兹国的大魔女，时代前沿的领导者，危机真相的预言者。
难怪她如此自信而自豪。
洛兰希尔微微摆头，慢慢走出这个房间，这时她又来到最后一扇门前。
虽然门后之后是石头和土壤，但她此刻已经知道这扇门的打开方式了。
仿佛记忆中桃乐茜经常使用的动作一番，将手握在门把上，然后默念。
‘打开门扉吧，约定之人已经到来。’
门的缝隙中微微透出光芒，然后打开，露出后方延伸向下的通道。
莫兹瓦地下数千米的某处，一位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子惊讶的抬起头来，看了看头顶。
“怎么了，姐姐？”在她身旁，还有一位穿着黑裙的女子，两人的衣着相互对应，宛如双胞胎一般。
“没什么，似乎是哪位打开了我留下的门。”
“嗯，是哪个迟到的家伙吗？”这名黑裙的女子歪头问道。
“不，我们最后邀请的那几位都已经到场了，不存在有人缺席。”
“那也就是说，有不知道的外人知道了门扉的暗语。”
“奇怪，还会有谁知道呢，即便当年在奥兹国时，也只有桃乐茜姐姐知道，而她也答应不会告诉别人。”黑裙的女子如此说着。
“算了，不要想了。不管是哪位贤者和魔女的到来，都已经无法阻止我们了。而我们将要在此开启崭新世界的大门，让死亡与革新带到这个世界，这个桃乐茜姐姐已经不在的世界。”白裙的女子站立起身。
“就从我们开始吧。”一旁的黑裙女子也如此回答。
两人走出房间，外面的地下广场上已经站满人影，一具具高大的魔像，一位位领佩霜焰的精锐法师，皆静立等待，而在其地下空间的尽头，是一个竖立起来的巨型圆环，其直径有近百层楼高。
一条铁轨从地面铺设，然后一路延伸向上，直通那个圆环的中心处。铁轨的尽头，满载着寒霜联合精锐的列车已经准备就绪。
约七位超凡序列9的存在，此刻正在广场上静静站立，等待最后一刻的到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七色焰羽
苍翠帝都，媞泰妮亚，蔷薇宫中。
洁白的大理石在地面铺设成道路，周边是深色且整齐无比的草坪，一个个细腻白石雕刻的花坛分布在道路两侧，其中盛放着纯白的蔷薇。这些白蔷薇的花朵有大有小，有的还是翠叶包裹的花苞，相互交织和簇拥，优雅而明净。
相比往日，今日的宫殿内要热闹一些，因为今天正是帝国的王太子和其未婚妻，兰兹华斯家的嫡女结婚的日子。
如今这位兰兹华斯家的大小姐，芙萝茜娅，正在梳妆室接受女仆们的帮助，整理好头发，画上淡而美丽的妆容，穿上华丽而繁复的雍容礼裙。
宛如太阳的金色长发被轻轻挽起，金丝银线编织的花藤发夹将其固定，白皙的脸庞上是淡淡的黛色双眉。薄薄的嘴唇抹上唇膏，其颜色宛如美丽而圆润的珍珠。
礼裙整体为白色，上半身点缀着众多白色蕾丝和金色叶子，下半身的宽大裙子微微撑起，其中是一朵朵精致无比而栩栩如生的白色玫瑰。
一双有着鲜花和藤蔓的蕾丝手套将双手包裹，可以从其中细小的花纹缝隙中看到那柔美的手腕。
一根金色细叶项链被轻轻拿起，放在这位绝世的女子身前，绕过天鹅般脖子，撩起后方的金色发丝，为其仔细系好，然后轻轻调整，露出前胸那个镶嵌着宝石的吊坠，其形状正是苍翠的标志，红绿两色的蔷薇。
最后再由几位宫廷女仆和女官检查数遍后，这位宛若太阳般美丽的少女才缓缓起身，而在其身后，一位位女仆早已待命，将那长而美丽的裙摆轻轻托起。
当这位少女和众多女仆们来到花园门口时，已有数十辆马车在安静等待，这些马车统一用名贵的木材所造，其边角还有鎏金的花饰。随同这些马车的，是数百名骑着洁白独角兽的骑士。
作为四大公爵家的兰兹华斯家，其封地大小和西风相差不大，而且很是富裕，而这些家族内的精锐独角兽骑士也格外强大，其每一名都是序列6以上的存在。
如今这些骑士穿着精美的全身银色盔甲，头盔顶部插着长长的白色翎羽，独角兽的脖子下，也系着白色丝绢的玫瑰花饰，其蹄掌偶尔在石板上踩动，就有青绿的细草嫩芽从石板的缝隙中冒出。
当兰兹华斯家的随行人员都一一登上马车后，这些骑士也随之行动，一部分人在前方开路，一部分人则护卫在马车两侧，缓步前行。
车队缓缓的前进，走出宫殿后，数百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孩子跟上车队的尾部。这些12-15岁的孩子，手中皆提着花篮，随着其前进，将无数的花瓣抛向空中。
今天的帝都不用担心堵车，因为所有的街道都已经为他们空置出来。而其前进道路两侧是早已翘首以盼的帝都人们。这些人手中系着白色丝巾，向着车队挥手，形成热闹的海洋。同时一位位早就准备的乐手也在道路两侧开始演奏，热闹而欢庆的乐声和着人们的祝福声，喧闹的想起。
帝都的街道上每一处都插着彩色的旗帜，在马车前行的地方皆已经铺好干净整洁的红色地毯。如此奢华的行为不仅是皇家威严的体现，也是这个国家骄傲与自豪的彰显。
当马车进如帝都的中央大街主干道时，就更加热闹了。
那一双双挥舞的手臂，那一双双热切好奇的眼睛，在道路两侧拥挤簇拥着。人们争先恐后的踮起脚，看着那走进道路的马车。
在这十多万人争相观看的道路两侧，约两万数量的长戟守卫组成了两条整齐无比的分隔线，而在这些银色铠甲的长戟守卫的内侧，还有2000名精锐的仪仗骑士，他们身穿红绿两色罩袍，手中持着长长的旗杆，每一个旗杆上都是一个贵族的家纹。
当车队来到主干道时，两侧房屋上也响起庆贺的音乐声，红绿两色的蔷薇花瓣被微风托起，飘向下方那热闹喧哗的人群，落在中央的红地毯或随行的人员身上。
一时间，整个城市都笼罩在这欢庆的婚礼中，娇艳的花瓣随风飘动，与之一起的，还有那悠扬欢乐的歌声。即便是那些城市的边角，今天也安稳了很多，没有人会在今天闹事，众多生活贫苦的人，也能领到大贵族们施舍的优质食物，让他们为这个国家的未来欢呼。
最后，这只白色玫瑰装饰的车队缓缓停在中央的宫殿门口，身穿白色礼服的王太子早已在此等待。他的衣领和袖口上有着金色藤蔓花纹，胸口插着两支刚摘下的鲜艳玫瑰，一只为红色，一只为绿色。
一位位衣着得体的贵族侍从从两侧上前，铺上从马车门到宫殿台阶的白绒地毯。如此洁白纯净的皮毛，让人不忍亵渎，但如今却只是作为一件供人踩踏的地毯。
侍女们拉开车门，然后扶着这位雍容华美的少女小心的走下马车，白底金花的珐琅高跟鞋轻轻落在柔软的地毯上。
这位提着白色礼裙的少女站在阳光下，发丝如太阳般折射着流转明暗的光辉，其美丽到令人窒息的容颜，宛如世间最为惊叹的宝钻。
于此，欢呼的声音淹没了一切，整个城市也由此沸腾。
钟塔之都，莫兹瓦地下。
通道悠长而安静，悠长而安静。
走在其中时，视野中的一切不断重复，毫无变化，如同行走静止的画面中，在时空回廊里不断徘徊。
少女灰色的靴子踩在石阶梯上，能听到脚底与石板表面的颗粒摩擦的细腻声音。
衣裙在空中摆动，那轻微的晃动声也是如此清晰。
走在这漫长无比的通道内，洛兰希尔能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还有胸口轻微的呼吸声，阴凉的空气也让她的皮肤感到阵阵寒意。
沉寂的地下通道内似乎隔绝了外界的一切，里面任何的微小波动都是如此清晰。而这样不断重复的回音让人感到一阵孤寂和不安，前方的道路也似乎没有尽头。
走过不知多深的阶梯后，洛兰希尔突然听到前方传来的一阵争吵和打斗声，她随即加快速度，向下方冲去。
“你这个该死的蠢货，你这样做只会让大家的心血白流！”
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说话的主人穿着一身深蓝风衣法袍，其手中挥舞着一把冰做的锋利刀刃，在狭窄的通道内和对方不断交击着，顺带释放出迅捷的冰风法术，封住对手逃离的方向。
“我坚决不认可这样的行为，这是背叛！这是对奥兹国以来所有魔法序列先贤的背叛！你们这群疯子！”
另一位男子穿着棕色的法师袍，其衣服上还有着金属锁扣，在空气翻舞时，发出叮叮的碰撞声。而紧急施展的立场护盾，也弹开对手激射的冰刀。但不想还是有一柄穿过护盾插入肩头，让他不由得发出闷哼。
两人似乎对彼此很是熟悉，所以争斗起来也格外激烈。
“你什么都不懂，懦夫！任何伟大的成就都必定伴随着牺牲，即便世人不理解又能怎样，我们终将以我们的方式打开新的道路！”
“不，你错了。这样的行为不会带来任何美好的结果，这不过是你们无能的愤怒而已。”穿棕衣的法师沉声回答，然后突然用手直接握住对方的兵刃，并将另一个拳头砸入对方的胸口。
“你！呕——”鲜血自口中喷出，那穿着深蓝风衣的男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随后瞳孔一缩，两道细小尖锐的寒芒自眼睛中射出，射入对方近在咫尺的面容，刺瞎对方的眼睛。但此后，他自己的双眼也失去焦点，茫然一片。
“啊！！”
棕衣的法师松开手，痛苦的捂着着自己的双眼，而这时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哈哈哈，你.....你现在也看不见了，而成为瞎子的你如同废人，还会有谁会相信你呢，只要过了今天，最后的终末到来，你也改变不了，哈哈哈哈，咳咳.....”又是一阵鲜血咳出，这名深蓝衣着的男子倒在地上，逐渐停止呼吸。直到这时暗红的鲜血才从胸口晕染，显示出他心脏受损破灭的事实。
冰霜的寒冷将眼睛包裹，暂且缓解疼痛，棕衣的男子慢慢从地上站起，他摸索着墙壁，然后用魔法立场，击碎那封印的寒冰屏障，想着上方爬去。
“不要，我还不能死，如果我死了，鲁尔纳一系的法师就会永远的成为历史的罪人。”他嘴里呢喃着，两只手掌摸索着墙壁和阶梯，跌跌撞撞的走在通道内。此刻他身上还残留着不少冰刀划过的伤口，随着一路前行，地上也留下一滴滴血迹。
鲜血和灰尘混合在一起，呈现出暗淡的颜色，慢慢浸染。
等洛兰希尔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他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步履蹒跚了，整个人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扶着墙壁倒下。其走过的通道内，墙壁上也满是手指划过的血痕，狼狈而凄凉。
似乎是在微弱的意识中听到前方的脚步声，这位男子抬起头来，尽管此时他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你是谁？你是从外面来的吗?”声音虚弱而急切，还带着一丝紧张的颤抖。
“我是从面来的，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洛兰希尔看着这位站立不稳的男人，伸出手心，丝丝缕缕的白色光丝自空中凝结，然后环绕着这个男人的身体，帮其之血和治疗。
“你是教会的，教会的牧师，对不对！”他的声音中带着惊喜和激动。
“嗯，我是。”少女声音清澈而空灵。
“求求你，快点，快点汇报给当今的教皇，就说有一部分法师走上了邪路，他们已经背叛了人类，他们想重新打开混沌大门，给这个世界带来灭顶之灾。”
“快点，我说的绝对是真的，时间已经快了，他们已经决定今天就要开始仪式，而到时如果不阻止他们，一切都完了。”
“一切都完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悲伤。
“我知道了，我会阻止他们的。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洛兰希尔郑重的点头，然后拿出衣服里侧的怀表。
“我？没有了，就这些，这个消息非常重要，请一定要快速汇报上去，并直接通知贤者会的总部，因为有几位贤者也背叛了。”他喘息着坐在地上，快速思考着还有什么漏洞。
洛兰希尔手中的怀表泛起淡淡的光晕，其中的指针也开始转动。
“那你呢，你自己还有什么心愿吗，如果我去汇报或者前进，恐怕没有时间继续为你治疗了。”
“我.....”
棕衣男子停住对各种非常规未来的各种想象，短暂的沉默，他回想着自己这一生，一生中对他最好的导师，还有那亲如家人的同门师兄弟，以及最后，那死在自己手中的不可置信的面孔。
“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家人，也没有后代，所以不用为我担心和考虑。“
“如果真要说愿望，我只希望您能在汇报时说，这是一位良心未泯法师的最后醒悟。即便以后所有鲁尔纳派系的法师都将受到审判，也希望能给其中一部分无辜的人留一条生路。”
“并不是所有的法师都是这样的，也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许久之前的魔法序列，也是如此新颖和充满希望的超凡序列，象征着崭新的未来，无限的可能.......”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微弱，最后逐渐停歇。
“我明白了。”
洛兰希尔看着这个逐渐安息的男人，深深呼吸一次，然后收起手中的怀表，想着通道下方急速奔去。
刚才她已经通过怀表将事情告知了另一端的克缇，而克缇将带着碧涅丝等人随后赶到。
如今，她已无法按耐住急切的心情去等待，只能先行一步，直接抵达地下的最深处，去事先干扰和阻止那即将发生的悲剧。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和缘由，让鲁尔纳一系的法师们最后选择了这样的道路。
但在她的认知中，那扇门扉的背后，并非希望的应许之地，而是无尽的悲痛源头。
如同她在过往时空的信息中看到的那般，也如同那烛火之书中所记载的那般。
‘那位天使长归来后，只有更加失落和无言的悲伤。’
第一百八十章 天之辉焰
一道风穿过深而悠长的通道，那道身影只是在地上轻轻一点，就宛如流光划过夜幕，消逝在昏暗的地下空间。
洛兰希尔感到一种压抑的沉闷越来越近，周围的空间也似乎变的越来约黏稠，似乎被高浓度压缩一般，一阵压抑的感觉自身体肌肤和意识涌上心间。
而在这样的环境里，很多空间类的法术或能力，其施展起来也会受到更大的干扰和阻力。而就算普通的行动，也如同遇到层层滞力一般，速度越快越是困难和吃力。
短短几分钟的高速前行，就消耗了她大部分体力。
胸口不断起伏，洛兰希尔此刻能听到自己那带着疲惫的喘息声，她微微抬头，看向那昏暗的通道尽头。
终于，一扇关闭的门扉出现在视野中。
这座门扉用灰色的钢铁制造，其门上和四周还有缓缓转动的齿轮，虽然不大，给人一种极为坚固的感觉。
她暂且放缓速度，灰色的靴子踩在黑白的台阶上，一步步的走上去，此刻那清晰的脚步声，在空寂的空间内回荡。
随着洛兰希尔靠近，她能逐渐感知到这扇门扉上的齿轮连接众多庞大而沉重的传动机构，那钢铁齿轮缓缓而有力的转动着。
手心握在冰凉的门把手上，一阵冰凉和粗糙的感觉也随之传来。
她默念暗语，随后缓缓转动这实心钢铁的把手，轻微的咔咔声从门上的构造中传来。
一个个齿轮随着把手转动，带动一个个拉杆，收缩门扉和墙壁结合的结构，然后这扇门终于慢慢拉开。
狂风肆虐，碎屑飞舞，一个广袤无比的地下世界映入眼中。
而那昏暗的世界中，一个慢慢浮现的黑色旋涡逐渐倒映在少女的眼瞳中。
不——
她不自禁的想制止那广场中密密麻麻的法师们，但一切似乎都已经来不及了，在发现异常后，他们举行仪式的时间似乎又提前了。
暗淡的穹顶上，一黑一白两位魔女并肩而立，她们逐渐松开相互握紧的十指，身体向两侧飘去，之后两人如黑白双鱼一般，围绕着中间的点缓缓旋转。
在空间相关的权能下，一个小小的黑点出现在两人中间，然后她们向中心缓缓伸出苍白的手臂。
撕拉——
两只手分别伸入那微小旋涡中，陡然撕开，然后一种阴冷、陈腐、扭曲的灰色气息自其中倾泻涌出。
随着这些灰色的气流涌出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剧烈，中间这个黑色的旋涡也在不断扩大，宛如来自深渊的黑暗眼瞳慢慢睁开，凝视在场所有的存在。
混乱溢散的浑浊气流如同污水一般，让洛兰希尔感到恶心和难受，她不得不撑起纯白纹络的球形护罩，抵挡这来自深渊的气息。而这污浊气流中传来的那种扭曲和疯狂，却依然刺激着她那敏锐的感知和意识。
就在她快被这灰黑的浊流淹没，看不清前方时，腰间的怀表终于亮起，一个温暖的手臂将她拥抱。
明亮火焰在这漆黑的世界中陡然炸裂。那灼热到白炽的火焰宛若实质，在急速的灰黑浊流中摇晃，然后膨胀、炸裂、爆发。
无论是有形还是无形的存在，皆被这炽烈到顶点的火焰焚尽，从而在这漆黑的世界中扫出一片干净的空间。
一位身着黑色衣裙的女子缓缓漂浮在洛兰希尔身前，她的头发宛若流动的瑰丽火焰，无数微小的火星自其中溢散，而其中只要一粒碰到物质，就会将其湮灭为淡淡的青烟，消散无形。
昏暗漆黑的世界中，这位火焰魔女有着一双千万红色相叠加的眼瞳，随着其一抬手，层层热浪宛如海潮一般涌向前方的空间，无数浊流都被焚尽，烧灼，化为黑灰烟烬飘散在空中。
在她身侧一个直径近千米的炎流领域逐渐形成，凡是靠近其中的物质，都会被那扭曲视线的炽烈热浪所淹没。
“火之魔女，克缇！？”广场中几位超凡序列9惊讶的喊出这个名字，这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存在。
随着克缇的出现，那灼热绯红的气浪不断向四周排开，冲刷着这地下空间里浑浊的气流，就连那个刚形成的黑色旋涡，也在这扭曲的热浪中摇摇欲坠。
“不能让她再这样下去了。”
一位有着灰蓝眼瞳的老者走了出来，如果有熟悉的人，自然会认出，这位就是常驻埃梅纳斯的贤者之一，桥墩学院的海洋序列9，威杜鲁。
数年前，他向贤者会汇报，需要查看无尽海中的混沌封印，所以暂时离开了学校，也巧合的造成了那年埃梅纳斯的空虚。没想到如今却出现在了这里。
广场上的四位超凡序列9开始帮忙稳定这个刚出现的混沌旋涡，而另外两位序列9则和威杜鲁一同出手，准备压制住这位突然到场的火焰魔女。
空气中似乎飘起了淡淡的水雾，然后这些水雾越来越沉，越来越凝聚，最后形成倾盆的暴雨。裹挟着旋涡内涌出的浑浊气息，这污浊的雨水在空气中流动，宛如数十条巨蟒一般，扑向那个圆形的火焰领域。
沸腾的白色烟雾陡然升起，双方在相遇的的瞬间就爆发出剧烈的反应，闪蒸的气浪肆意的在地下空间内膨胀，让人如伸出潮湿闷热无比的房间，而每一次呼吸，都会让肺部如灼烧般疼痛。
不少广场上的法师就此倒下。
而对此，一位魔法序列9的存在伸出手，一个宽大无比的银色钟盘覆盖在广场上，如同屏障一般隔开外面险恶的环境。
而这污浊的雨水巨蟒暂且压制住火焰的领域后，天空中的黑色旋涡也在黑白两位魔女的引导下，慢慢扩大，甚至能看到其中隐隐浮现的扭曲身影。
“去阻止他们吧，克缇，不用担心我。”
洛兰希尔站在这绯红的火焰世界里，似乎感觉不到炎热，反而会有种舒适的感觉，她看着前方那个火焰长发的背影，如此说着。
“可是，洛兰......”
那双万千红色相叠的眼瞳转过身来，看着自己背后的这位女孩，眼神中有着犹豫和不安，似乎在她心中，身边这位的安全，比其他任何事情都要重要。
“好了，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克缇快去吧，晚了就不好了。”
尽管外界依然在剧烈的交锋，但洛兰希尔还是如此述说着，她看着这位大发神威的伙伴，眼神清澈而认真。
“好的。”似乎是看出洛兰希尔的决心，克缇只好答应。她拥抱着这位平日里照顾自己的同伴，然后身体如火焰流丝般散开。
在三位超凡序列9的一同干预下，地下世界的这场暴雨，越来越猛烈，也越来越冰冷。之前狂舞的数十条浑浊巨蟒也逐渐凝结成半冰半水的黏稠状态，而且一道浑浊的黑冰之墙也开始凝结。
在无数浊流的补充下，这道黑冰之墙将之前的火焰领域封在角落里，并层层叠加，不断增加着厚度。
眼看这道墙壁浓郁到看不见其中包裹的火光时，几位序列9才微微松口气，而他们也只要再坚持十几秒就行。到时混沌的旋涡打开，一切就会成为定局。
就在他们放下不安的心时，那厚重的黑冰之墙陡然裂开，一道道赤红色火焰之雨从空中洒落，烧灼着遇到的一切，无论是金属、岩石，还是液体。这些火焰宛若活物一般，游动和追逐着一切目标，将其吞噬，然后转化为剧烈的光与热。
而广场上少部分法师被这些火焰粘上，即便是序列8的存在，也会在束手无策的状态中，挣扎着绝望死去。
“可恶，这就是魔女吗？”一位魔法序列9很是不甘心，他再次伸出手，一轮轮银色的时钟自背后的大气中一一浮现，似乎是想停滞这片空间内的火焰扩散。
然后，还没等他完全展开，一阵绯红的火焰光粒就直扑而来，穿过他的身躯。
时间仿佛在此静止和模糊，数秒之后，这位序列9的身躯才轰然裂开，化作消散的灰黑余烬。
威杜鲁紧张的盯着那流转如风的火焰，阵阵汗珠从额头上流下，压缩到极致的水流环绕其身，浓郁沉闷的水雾笼罩身体周围数千米的领域，以作为阻拦和减速的屏障。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感到一种惶恐和不安。这种感觉在他成为序列9之后，几乎两百年没体验过了。
但此刻他确实感知到了传说的分量，作为魔女中也是极为可怖的火焰魔女，这位在历史上留下了赫赫凶名，被其杀死的序列9，如今怕是要超过十人了。
战场的另一角，洛兰希尔正艰难的抵抗这那奔涌而来的浑浊污流。在失去克缇的火焰领域保护后，她不得不独自面对这惊涛骇浪般的袭击，宛如随时会翻船的小舟。
好在这漆黑的世界中，总是会不时飞来一股汹涌的炎流，帮她抵挡这狰狞的污浊巨蟒。
克缇还是没有全心全意作战呢。洛兰希尔如此想着，耳边的发夹也被她捏在手心，慢慢绽放光华。
不安定的环境，又是深渊地下，让她花费了不少时间才逐渐感知到星世的存在。
身形逐渐升起，宛若虚幻之物，隐隐绰绰，眼眸中满是闪烁的星光。
当洛兰希尔慢慢升起时，远处广场上的几位超凡序列9也感知到了这个突然冒出的存在，那逐渐挣脱世界与空间束缚，破开层层阻扰升起的身影，顿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克兰西亚的星辰魔女，洛兰希尔。”他们缓缓说出这个名字，只见一颗星星在漆黑的地下空间升起。
“住手吧，代表星光的魔女。”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再次在空中浮现，正是打开混沌旋涡的两位魔女。随着她们的话语，整个空间仿佛被无形的波动掠过，为之一滞，然后一道道锁链自虚空中伸出，它们来回交织穿梭，将那颗冉冉升起的星星紧紧绑住。
星光摇曳，锁链紧绷，咔咔的声音不断在空间会回荡。
“停下吧，这是关闭的门扉。”那位白衣的魔女如此启言。
“束缚吧，这是禁止的锁链。”那位黑衣的魔女如此结尾。。
随着两位魔女权能的全力施展施展，星光逐渐暗淡，而洛兰希尔的身影也再次在空中显现，由虚幻重新化为实质。
她终究只有序列6的实力，即便有翠娜莎留下的发夹辅助，也只能抵挡一时，长时间权能的对抗下，以一敌二终究还是无法挣脱那层层的束缚。
那一道道暗金色的锁链正是是权能的产物，不仅束缚着洛兰希尔移动，也阻止了她关于奇迹与星光的权能。
眼见那位银发少女被锁链绑住慢慢从空中坠落，空气中流动的无数绯红炎流再次向这位银发的少女处汇聚。
洛兰希尔只感到身体一阵温暖，然后那暗金色的锁链熔化为点点光粒青烟，消散在空中。克缇的身影也再次出现她的身旁，将其保护在身后。
虽然自己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但可惜的是，手中翠娜莎的发夹也逐渐暗淡下来，无法再次使用。
眼见这位星光的魔女被制止，其他超凡序列9的存在也松了口气，虽然没能杀死这位新生的魔女，但好在洛兰希尔的存在，也终于让克缇那焚烧一切的热浪稍微安定下来。
空中那个黑色的旋涡依然在不断扩大，其中倾泻的浑浊气流溢满整个地下世界。
广场上的剩下的四位魔法序列9也完成施法，一个个银色的时钟自空中浮现，遍布着昏暗的地下空间。
这些银色时钟自浮现后，就快速吸收着四周那不断涌现的灰色混乱气息，将其排到未知的空间另一侧，而这个广袤的地下空间内，虽然也是灰暗压抑，但至少还保持着微弱的清明，以至于那些广场上的法师们可以较为安全的躲在屏障之后，不受那些灰色气息的侵蚀。
从洛兰希尔进入这个地下空间，短短三十几秒内，这个黑色旋涡就从出现扩散到逐渐覆盖地下竖立的那个巨型圆环中。终于，一些模糊而扭曲的身影开始成千上万在旋涡中出现。
他们扭动着，哀嚎着，发出无声的悲泣呐喊，那种诡异扭曲的景象，宛如数十万可怖蛆虫拥挤在沸腾的油锅内挣扎。
呕——
广场上一部分法师接受不了这个场面，捂着嘴跪倒在地上，眼神中满是惊恐，兴奋、不安、疯狂。
洛兰希尔看着眼前严峻的一幕，眼神逐渐坚定，她握住克缇的手轻声说道。
“看来已经无法逃避这个最坏的结果了，就让我们做最后一搏吧。”
她略为颤抖的深深呼吸，一对雪白的羽翼自身后慢慢张开，白色的羽翼上有着淡青色的纹络，宛若风的脉络。
随着两人慢慢抬升，一种浩大的威势也节节攀升，克缇身侧那原本绯红的火焰热浪也逐渐变成淡淡的白色。火焰似乎在欢呼，欢呼这个最好的时代，那翻涌燃烧的热量烘烤着一切想靠近的灰黑浊流，四周的石壁上也慢慢融化成流动的半透明存在。
膨胀的气压压迫着当下空间内每一个人，地上的铁轨也逐渐变红和软化，灼热的大气足以让任何随便呼吸的人化作青烟。
有了风的权能协助后，克缇火焰开始威胁到在场所有人的存在。
面对这样恐怖的湮灭气浪，另一侧的几位序列9不得不开始全力协助威杜鲁，让几人当中这唯一的海洋序列9，来抵御这迫近的热浪。
暴雨和潮水再次沸腾翻涌，浑浊的巨蟒比巨龙还粗，狂舞着从地下空间扑向空中那携手站立的两位魔女。
“污泥和雨水不可悬于空中。“一只白皙的手自空中伸出，那轻灵的声音宛若咏叹。
随着话语的显现，空中原本不断冒出的云雾雨水陡然坠落，消失一空，而自下方飞起的浊流巨蟒也轰然倒塌，重新散落大地。
随着相握的双手，克缇那澎湃火热的魔力传导自洛兰希尔身体中，也终于使她得以施展自己作为风和大气的权能。
在暂且压制住下方的数位序列9之后，两人的目光再次转向空中的另一端，那边也是两位携手的魔女。
开辟之门的魔女。禁止之锁的魔女，虽然两者出生的时代并不一样，但她们似乎也成为了极好的朋友。
“尽管如此，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暂且收手，而新世界也会给你们留下位置。毕竟我们是仅有的同类。”那位白衣的门之魔女开口劝说。
“这并非毫无理智的灭世，而是一次伟大而值得的冒险。”那位黑衣的魔女为之补充。
望着表达善意的两位魔女，克缇的那双火瞳微微眨动，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回头看向身边的同伴。
“不可以，有些事注定不能拿来做试验和冒险。”银发的少女微微摇头，蓝色的眼瞳清澈而宁静。
“为什么呢？你有什么资格来阻止我们，以此来限制我们的自由。”黑衣的魔女如此回应。
魔女的权能仿佛是个人的伤痛一般，或许正是因为对束缚的厌恶让她拥有了锁链的权能。
“因为你们的猜测，只是虚幻而美丽的谎言。”洛兰希尔说着打破幻想的残忍话语。
“旋涡后的另一侧，只是更大的废墟和灾厄。”银发少女说着揭露真实的坦诚之言。
“那不过是你们无知而顽固的保守想法罢了！谁又能否认奇迹的存在呢！”面对这样的回应，这位黑衣的魔女无法接受，无法接受自己数百年来做着毫无用处的事情，人生的一切行为毫无意义。
面对那愤怒的神情，洛兰希尔微微闭眼，也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大气和风如弓弦一般震荡，火焰和热如箭矢一般激射。扭曲空间的焚尽之焰席卷向黑白的两位魔女。
一道道透明的门扉自空中打开，然后又将这些光和焰泯灭。
“即便你们不愿意相信，但我们依然会去做，因为这已经成为了我们的宿命。”这位白衣的门扉魔女缓缓回应。之后两人再次分开，环绕在旋涡的两侧，将其不断拉开，越来越多的混沌幻影争先恐后的蜂拥而出，他们成为了抵挡火焰侵袭的盾牌，拖延着时间。
而就在洛兰希尔和克缇奋力烧灭这些扭曲的幻影时，一束光终于从天空照下。
宛如穿透所有黑暗与阻碍，那一对对洁白宽大的羽翼自深渊地下显现。
“我将化作焚烧的纯白之焰”
“驱散迷乱的阴霾”
“守卫这个世界最后的秩序”
“无论多少次”
“从黑夜之中”
“从万恶之下”
“从所有绝望和混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