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9章 本质
从月色下悄悄流淌的队伍,距离治安军阵地已不足五十米,渐渐成型。
发现身后异样的治安军,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赶紧抬手擂眼细看,终于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
下意识的吼道:“哎?你们是什么人…站住...赶紧停下...我说你们这是…”
五十米的距离有多远?
就算没有枪声,他大声吆喝...对方听到的声音也会变得模糊,何况此刻到处是枪声与子弹破空声。
这位有些慌,再次大叫:“四哥…不好了...不好了...咱们后边有人!”
根本没人理会他,这货赶紧调转枪口直接扣动了扳机,然后再次发出慌张吼叫的声音,可他的声音却怎么也没办法穿透密集的枪声:
只得不断的嘶吼,手中麻利的边拉枪栓边往后边那片黑影不断开枪射击。
一直在四望的治观察员终于注意到,枪声闪光传来的位置有些异样,转回头,看到那位正在闪光中不往枪匣里压子弹的那位,顺着他的枪口,立即发现了那片在河堤外低处快速奔跑着向阵地接近黑影。
仿佛能听到黑影奔跑时嘈杂的脚步声,观察员瞪大了眼,立即非常专业的向吴老四报告情况:“敌袭...方位...北...距离四十...”
正盘算着能收回到多少兄弟的吴老四听到观察员声音中的方位,立即猛回头观瞧,手下们向南射击的枪口焰正乱闪得欢,北面低处三十米左右,他只看到一团闪光。
闪光掩盖了过来的那片流淌。
砰...
熟悉的步枪声传进耳里。
紧接着更多闪光撕裂黑夜,无数亮斑在吴老四眼球上飘荡,这货的反应并不慢,这时候可能是搞忘了恐惧,立即调转手上橹子枪口,直接对北边搂了火,嘴上也没闲着:“这哪来的家伙...兄弟们...赶紧调转枪口给我狠狠地打!”
枪声成片的黑暗中终于崩出早憋了半天的“冲啊”“杀啊”...
拖出那长长的尾音与枪声奏成乐章...
瞬间,治安军后路被照得如同闪电划过夜空般一片惨白,没有等吴老四身边听到命令的治安军们调转枪口,那片黑影枪口中飞出的一片子弹就已经到达河堤。
河堤上向南射击的枪口闪光早照亮了治安军们的后背,掩护突袭队进攻的战士们半蹲在地上瞄准射击,目标如此之近,简单瞄准即扣动扳机。
子弹来得如此的猛烈,刚从河床上逃回的治安军气都没喘匀即纷纷中弹。
举着手枪抢先射击的吴老四,就因为他开枪快,手枪枪管短,枪口焰更为明显!
直接招来一阵报复性射击
连续十好几发子弹都在向他招呼。
以至于他连中数弹,都搞忘记了吭一声就直接把头趴在河堤上抽搐。
吴进善手下的这些治安军,经过狗叛徒按八路军要求进行日常训练,再加上鬼子教官的指导,战斗力比匪兵绝对高了不止一个档次,甚至一般八路游击队伍战士,都不是这些汉奸们的对手!
即使遭遇突如其来的袭击,指挥官阵亡,治安军队伍虽然有些慌却仍然没有乱,各班排长立即下意识按鬼子教官训练时应对方案,一排长接过了指挥权,立即组织一众手下调转枪口,向偷袭者还以颜色。
可惜,双方距离太近,短短几秒钟,偷袭的队伍已到了河堤下,双方距离十余米!
前边的十余突袭组,每小组两条驳壳枪、一条步枪,沿着河堤北面缓坡展开仰攻。
近距离子弹不断交错而过,不时有突袭者中枪倒在进攻路上,但突袭组之间空隙处,充当掩护的战士立即冲上去补上空位。
双方兵力相当,治安军这波还击,却根本没能阻止三人一组的突袭者的脚步。
因为冲锋过来的队伍驳壳枪太多了,最少有二十余去,远距离没什么用处的驳壳枪,在近战中的优势几乎发挥到极点!
扯枪还击的治安军顶多能打翻一个冲上来的黑影,就立即被黑影驳壳枪连续射出的子弹所覆盖。
河堤东西两端还得留下战士警戒可能突围的治安军,参加突袭队伍人数并不多,两个排五六十号分成突袭组与掩护组。
近距离几乎面对面射击,无法形容的闪光密集,闪光在眼睛里产生留滞,短暂的两秒钟,双方谁也看不清对方目标。
只能凭感觉向最近一次最亮的闪光射击。
终于,某个挺着刺刀战士冲上河堤...
而此时,河对岸机枪停了,步枪也停止了。
一大片黑影从南河堤往下冲,没有气势汹汹的喊杀声,队伍排着整齐的一条线,消无声息的冲进河床,刺刀向河床中没来得及逃跑的黑影猛刺,一下...又一下...
地上死了的再死一次,没死的早吓傻了,下意识的想在刺刀入体前躲开,拼命地挪动身体,试图没能躲过那碜人的冰凉...
没有例外,地上那些早因为恐惧而只知道怪叫的身体开始蜷缩,直到抽出的刺刀再次入体。
被兵线淌过,瞪着恐惧大眼的治安军们绷紧的神经终于松开,死不瞑目,眼中大片黑影的星空,终于留下天空那轮弯月的影子,最后慢慢失去光泽。
河床上喧嚣,刺刀噗哧穿透声,惨叫声,鲜血在黑暗里飞溅,然后流淌,最后弥漫。
兵线漫过河床一直向北,推进的速度并不快,不时有人留在河床上,开始翻找地上那些死不瞑目者身上的家当。
抱头仓惶摔倒,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地上再次爬起想冲向北岸堤,试图在河床找一个洞钻进去,可是地上板结结坚硬下全是沙子!
装死根本骗不过,因为对方这回真的没打算留活口,就算死尸也被补刀!
怕死的劣根性再次占了上峰,不得不跪在地上举手投降,希望对方能有一丝怜悯之心。
可惜,除了刺刀锋利噗哧入肉响,混合着痛苦的喘息惊叫...
身体抽搐,放大瞳孔凸眼球,也没能改变那些一边呕吐,一边搜身的灰影。
汇合了河床上从两边挤压过来的队伍,南面包围圈迅速成型,某些拄着木棍的伤兵也加入到打扫战场的队伍,喘息着开始将地上掉落的步枪拢在一起。
九营队伍不断向北河堤施压,治安军们眼睁睁看到那些游击队攻上来,跪在地上报以恐惧的眼神,希望对方能对投降者会报以仁慈之心...
河堤上。
负隅顽抗的治安军,面对有“自动武器”猛烈进攻再也组织不起像样的防线。
在吴老四及三个排长先后中枪后,失去指挥的治安军终于溃败。
自安军败了,败在外围警戒哨失去了应有的作用,直到九营都进入阵地后方五十余米才发现情况,治安军哪里遇到过这种两面受敌的情况!根本没能组织起防线,九营就已经攻上阵地。
河提上的枪声慢慢稀疏。
九营河堤东西两端的队伍,开始向中间快速辗压时,战斗结果已经没了悬念。
治安军们发现到处是枪声,四下无头苍蝇般到处逃窜,却终于发现哪一个方向都没办法跑,开枪的比较谁都死得快,只要有枪口闪光,就会招来子弹疯狂射击。
于是,怕死的念头终于再次涌上心头,好像除了投降之外再无别的选择。
至于投降后能不能活,这时候早不在考虑的范围,至少,眼下不用被当场打死...
即使经过鬼子训练,治安军打不了硬仗的本质并没有改变。
第850章 心乱如麻
老耿跟着队伍跑下河床,一路上看着九连战士豪不留情的清除俘虏血腥场面,一时间只觉得手足无措、头皮发麻。
直到跟在某个战士后边从地上捡拾了一条步枪后,心情由紧张转为兴奋。
眼见九营战士继续向北推进,好像没人注意他捡枪的动作,赶紧又在地上扯了一条步枪背上。
手心与端着的步枪金属的冰凉摩挲着开始出汗,再扯了两条子弹带挂在身上后,兴奋劲完全压过了紧张,两眼放光紧紧跟在向北推进的队伍后边跑。
前方人声鼎沸,只是偶尔有枪声传来,看来...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当他气喘吁吁跑上河堤时,看到九营卫生兵正在给伤员扎绷缝伤口,怪叫声响成一片。
大部分战士都在有条不紊的打扫战场。
一部分战士把那些缴了械的治安军押到河堤北面的荒野集中。
一部分人抬着治安军尸体走向黑暗...
看着在地上蹲成一大片的俘虏,老耿内心兴奋转成了恨意,他着实憎恨那那些为虎作伥的汉奸!
好多的同志就是死在他们的手中,看到昔日骑在老百姓头上作福作威的那些治安军熟悉的面孔,他攥紧了手中的步枪,浑身似乎在发抖,内心只有一个声音:狗r的你们也有今天。
几步就跑到那些跪在地上的俘虏面前,一一看清那些眼底全是恐惧的面孔。
都是一个镇上的人,治安军中有也两个人认识老耿,见老耿手中步枪刺刀雪亮,赶紧低下头,跪在地上像待宰的羔羊瑟瑟发抖,根本不敢与老耿的目光对视。
就这样来来回回看了好一会儿,很想像九营战士那样捅死几个治安军,可惜,他却根本没下手的胆量...
俘虏又抬过来几个治安军伤兵,听到那些伤兵痛苦的哀号,惨叫,呻吟...
他心里忽然间没有了快感,更多的反而是沉重。
慢慢冷静下来。
不管死的是哪一方的人,都是国人的力量!
即使对方当了汉奸,也应该还可以挽救挽救,想到这里,直接转身上了河堤。
老耿一路小跑,很快找到了胡义,直接开口:“胡营长...能不能手下留情...”
站在河堤上吹冷风的胡义转过头,面无表情:“你说什么?”
老耿有些不忍:“我觉得...是不是可以...将这些人接收过来...毕竟...他们也是中国人...”
“有必要么?”
“其实...我刚才也真的很想将这些人全部弄死...为死去的同志们报仇...”老耿有些语无伦次:“我承认...在昨天...我都以为你们只是路...那时候我真的希望你们能顺手除掉这些汉奸...”
胡义有些无语:“你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你刚才对我说的话吧?”
“那时候...我心里只有仇恨...也许我应该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说到这里,老耿停顿了一下:“我觉得...上级要求我们团结一切抗日力量,我认为...应该可以把他们拉到抗日队伍中来。”
胡义摇了摇头,声音中不带一丝情感:“别忘了他们是敌人,你刚才跟我说过,他们每一个人手上都沾了血。”
老耿想着往事,喃喃道:“他们中很多人也是被狗叛徒逼的,一切都是那叛徒为了防止这些人反水,逼着他们每一个人都必须用刺刀捅我们的同志...”
“你是老地下工作...应该知道放虎归山与农夫与蛇的故事!”
老耿鼓起勇气:“我明白...你是营长,你也应该清楚,咱们八项注意的最后一条:不虐待俘虏...”
话说到这份上,自己要是再坚持动手绝对是犯错误!所以,胡义明智的没有再说话。
站在胡义身后的罗富贵忍不住了:“姥姥的...把他们全枪毙掉...哪来的虐待?”
没能享受么亲自搜刮俘虏尸体的快感,他心情不大好,语气中充满了戾气。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九营有文化的人不多,这个理解好像...也没有问题。
熊这次破天荒没有亲自去翻捡尸体,因为自从小红缨受伤后,他就被胡义要求时刻盯着丫头。
所以在严令他手下那些战士必须坚决执行他的命令后,他自己则跟着丫头上了北河堤。
罗富贵自己也知道这话不靠谱,几人站着的小范围立即陷入沉默。
都装作不经意的看到处打扫战场抬尸体押俘虏的战士忙碌。
老耿其实...也没什么文化,所以在听到罗富贵的话后,直接愣在当场,罗连长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给个痛快到底算不算虐待?
好半晌后。
两个灰影匆匆而来。
马良带着一名战士快步走到胡义面前敬礼:“营长!”
胡义上下打量了马良一番,皱眉:“怎么回事儿?”
马良看了看一眼自己缠着绷带的胳膊,咧开嘴笑:“嘿嘿,没什么事儿...被子弹打了个对穿,没伤着骨头,已经包扎好了!”
胡义点了点头:“下次小心一点!”
马良跟着问:“现在动手?”
旁边听着的老耿明白马良问话的意思!
可是,他心里确实有些不忍,再次问胡义:“能不能...让我再跟他们沟通一下?”
胡义跟马良都转头看向老耿。
老耿像是忽然作出个的决定:“八路军不能杀俘!这对你们也不好...”
胡义转过头看了一眼马良,然后才对老耿说:“你看着办!”
差不多所有的俘虏全被带到河堤下集中,总计四十余,带伤没带伤的差不多各一半,看着周围黑洞洞的枪口瑟瑟发抖,没人敢说话...
现在没死就还有一丝希望,心里却无不都希望对方能手下留情。
刚被押过来抱着头蹲在地上的吴老九,看到老耿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视线中,立即心如死灰,好似跌进九天寒窟。
他再次到来,终于引起俘虏们一阵骚动。
三个应该是认识老耿的的治安军,跪在地上用膝盖当腿拼命往老耿身边爬:“老耿饶命啊,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
“别动...”
“蹲好...”
“老实点...”
旁边看押的战士几枪托下去,地上的其他治安军们安静下来,都看着那三位到底能不能保命。
俘虏们根本没有反抗,怕死的劣根性暴露无遗。
被打倒在地上的某一位,直接抱住老耿的小腿,鼻子眼泪全往外淌,抽泣着:“你知道的啊,以前那些事全是吴进善逼着干的啊...”
“我们可从来没有抢过你们的粮...”平原上人都没了,还抢个屁...
“我们还给灾民施过粥...”这话说的倒是事实,但事实不一定是真相...
“你看...我们这回来没烧一间房...”烧了房子没了人...还怎么收税?
“对对对...我们没拿村里一根毛...”村里什么都没有,难道大老远来,背几块门板回去?
“你给八路收尸,我还帮过你的忙啊...”这货好像忘了,老耿给被治安军杀害的那些烈士收尸,每一具都给了他三块大洋...
至于现在,命都快没了,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面子?三个治安军头磕得像小鸡,拼命地求饶...
老耿看着乱哄哄的场面,心绪回到从前,好多次,他跟乡亲们一起,被治安军驱赶到镇上,亲眼看到同志们死在这些汉奸的手上。
他记得非常清楚,他的下线被汉奸们折磨得不成人样,在看到他时,只是不经意地对他点头,没有出卖他!被汉奸确认八路身份后,变了一个人般大声怒斥那些汉奸不得好死,然后慷慨赴死!
同志被活埋活活被憋闷而死...
汉奸放狗被活活咬死...
被活活吊死...
被汉奸们泼上油点天灯活活烧死...
这些汉奸心里何时又有手下留过情?
罗连长说的话,不虐待俘虏...
枪毙到底算不算虐待?
应该不算吧!
到区上开会时,上级多次强调过,对这些伪军、汉奸核实身份后才能作处理,该不该枪毙也应该由工作队作主!
他作为一个地下交通员,他还没那个资格决定这些人的生死。
虽然没资格,但他心里很清楚,武装工作队的同志没人在这里,以九营铁血的手段,到底杀不杀这些人,完全就是他一句话!
老耿脸上阴情不定的看着地上那一片带着期望的眼神...
如果他们能是自己人,那该得有多好,这可是一只不小的武装力量!
在这里扎根工作多年,他深深地知道,要在敌占区要发展一块根据地是多么艰难的事,而现在那治安军的几个排长都被打死...
如果上级能派人来领导这支队伍,这一切...不都迎刃而解了么?
但这些人到底能不能用?
他也没把握!
胡营长说的放虎归山,农夫与蛇的故事他都听说过!
如果不是他刚才插进胡营长跟马连长的对话,眼前的这些汉奸,现在可能应该差不多快往土里埋了。
长期工作在基层,他比谁都清楚,生而为人,谁又不是父母含辛茹苦二十年一把屎一把尿才拉扯大的,一刺刀下去,一切就尘归尘,土归土...
很多人其实跟吴进善并没有关系,原本也是穷人,只是因为确实过不下去,才投靠了吴进善当了治安军。
又想到那些牺牲的同志在临死前的绝望却又坚定的眼神,这些人手上全沾满了同志们的血,他的血以往头上涌:这些投敌当汉奸都该死!
一时间,周围的嘈杂好像渐渐远去,他只觉得心乱如麻!
到底要不要留下这些治安军的性命,他在犹豫...
脑子中两个声音不断在脑子里交错,一个让杀,一个让留下这些人...
这事着实太大了,他只是一个交通员,哪里经受过这么大的场面!
几十条人命就掌握在他手里!
老耿是真的懵了...
第852章 抢生意
没多久,郝运将摩托车再次发动,大灯射出的光线划破黑夜,顺着公路边上田间小路上下左右晃动着直接开进荒野地,往喊话的方向而来。
发动机仍然突突突响,摩托车慢慢停下大灯灭了,亮着小灯。
仍然警惕的大狗端着马四环来到小路中间:“特么你胆可真大,要是老子刚才在这里,嘿嘿…说不定某些人都见阎王去了。”
“刚才开枪的是你手下的兵?哎…胡长官在哪?”
“特么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去年你们离开后,我们一直在附近几个县村子里活动,今早接到分区命令,赶了一天的路!”
大狗有些诧异:“特么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你以为咱没点真功夫,能在敌占区建立的根据地?”
“那你来干什么?”
看着车小灯光线范围内,大狗身后端着步枪警戒的战士跟着大狗收了步枪背着,郝运跳下摩托车:“我?嘿嘿…我来揍人…”
大狗绕着摩托车转了一圈,咧开嘴笑:“特么才收的兄弟,枪法不咋的,不然你小子这回真有可能死在自己人手里,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还敢端着枪?”郝运上前,飞起身,连蹬两脚直接将那两位刚才打黑枪的战士给踹翻在地。
两战士心头火起,从地上爬起来就要挺枪就要找回场子。
旁边大狗的声音传来:“哎...特么的现在给你俩上第二堂课,动手之前一定要先弄清对方的底细!”
两战士愣了,缺根筋瞪着大眼问:“排长...你的意思是这家伙是自己人,可是...他先动的...脚啊!”
新兵明显比缺根筋要聪明,赶紧问大狗:“唐排长...你的意思是他很厉害?”
大狗不怀好意:“特么我哪知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没多会儿。
郝运坐在摩托车车斗里:“哎,我说...你油门别搞那么大...哎哎哎...那么大一个坑你狗眼瞎了么?”
留在黑暗中的两战士鼻青脸肿,新兵两鼻子里塞了棉花,转过头问:“不是说...八路军...不体罚...战士么?”
缺根筋浑没被揍过后的沮丧,一脸得意:“嘿嘿,你知道个屁,被老兵揍,那是荣誉!你注意刚才‘好运’用的那一招没有?咱们两人一起连续进攻了他三次,他都只用了一招,这就叫本事,懂不懂?”
“你是说抬腿踹胸口那一招?”
“对啊,你想想为什么咱们不管怎么进攻,都会被踹上?”
新兵点了点头:“我以前也练过...第一回他偷袭是我们没有准备,第二回我们先攻的他左路,他明明应该后退,但他好像知道我要进攻的路线一样,拼着腿上被我打了一拳仍然踹在了我胸口!第三回我非常小心,仍然被他给踹上...”
“嘿嘿,以前九连有个朴教官,据说很厉害,跟总部的特务团刘参谋身手不相上下,咱们得好好学学!”
“有多厉害?”新兵瞪着大眼,忘了身上的痛。
“听说十个八个根本近不了他的身...还能躲开子弹!”
“哈哈哈...”
“小声点...你笑什么?”
“能躲子弹?你吹牛前能不能先打个稿?”
缺根筋严肃:“我亲眼见过!田三七连长就学会了那一手!两百米外开枪,他就能避过!”
“那你跟我说说。”
“那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
“说重点!”新兵学着胡义的口气。
“呃...你嚷嚷个屁...那天,田连长藏身在一堵墙后边探出脑袋,让远在二百米外的战士对他开枪射击,田连长在看到战士开枪的火光后缩头,那子弹愣是没打中!”
“真能扯,说不定他们合伙演给你看的!再说了,两百米,打不中也正常!”
“呃...子弹出膛速度六百多米,在空中飞过两百米要零点儿三秒,人的反应速度零点二秒,所以他能看到闪光缩头,这根本没什么难的!”缺根筋立即拿出自己好不容易背得熟练的词,必须镇住这新兵蛋子!
新兵果然如他所料般眼冒星星:“缺根筋哥,我说...你懂得可真多!要不...你什么时候也教教我呗?”
缺根筋一巴掌拍在新兵脖子上:“你叫我什么?”
“那丫头不是都叫你缺根筋么?”
“她...当然能叫,但你个新兵鸟蛋这是你能叫的么?”
“那你为什么叫我鸟蛋?”
“你不是跟那半仙一个姓,你姓廖那不叫鸟蛋还能叫什么?要不叫你卵蛋?”
“我要告状!”
“嘿嘿,你告吧,找罗连长也成,找丫头也可以,实在不怕挨揍去找营长也没问题!”
“营长?我可不敢。”
“注意,南边有人来了!”
...
白道口镇。
早在听到南边传来密集的枪声后,镇上的一众赌徒们立即没了赌钱的心思,抓起靠在墙边的步枪,全都撒开腿奔向镇南。
小镇外并没有单独的城墙,各个院子围墙连成一圈,一条大路直通南北,镇南镇北相应的修了简易的城门。
平原上的白道口镇由于早些年人口急增,加上镇南有小运河,南门外的大路边也有老百姓近几十年才修建的不少院落。
隐隐传来的枪声一阵紧似一阵,谁也不知道南边情况,天知道有没有漏网的游击队晕头转向跑这来不是?
这时候,自然没人愿意到没治安军防守的镇外。
众赌徒直接踹开南门街边一个院门,也不管院里住着的某人喝斥,窜进去后一窝蜂直接上了平房屋顶。
此时。
不少人都上了屋顶,全都扯长脖子往南瞧。
可惜除了远处隐隐的闪光不断划破挂着半月的夜幕外,别的什么也看不到。
都知道明天要处决八路,一众治安军们立即叽叽喳喳各自发表自己的看法,猜测南边发生的情况...
好半晌后,两侦察员溜到平房顶一边。
“你要干什么?”听到旁边那位抽出驳壳枪哗啦一声压下机头,略显稚嫩的声音压低了问。
“刚才我赢了他五十多块,我看了他们身上的钱加起来至少得有一百多,趁这机会得把这几个家伙给收拾了!”
“我刚才看到有个家伙身上有短枪,你看到时候能不能分我一把?”
八路军中,很多排级指挥员都没有驳壳枪!
很多战士甚至仍然拿着铡刀与梭标与敌人拼命。
九营新补充的战士,大部分自然没有驳壳枪,作为侦察员,背着长枪着实太显眼,大灾之年平原上人少,这位背了长枪的才有机会当了侦察员。
敌后侦察,短枪自然比长枪方便。
看着前边仍然吵闹不休那几个新结交的赌友,两侦察员即使担心身份暴露,也仍然打起了这几位的敌人的主意。
枪声仍然持续。
旁边几个院子屋顶,同样早挤满了从镇公所以及一些商号里出来的人,动手的难度很大,两位仔细商量了半天,决定把那位身上有短枪的家伙想办法引到一边去动手。
某位赌徒肩膀上被人轻轻拍了一下,那家伙立即转过头。
一侦察员立即对那赌徒小声道:“大哥,借一步说话!”
那货也没在意,跟着走到一边:“你俩货今天手气真不错,赢了不少钱吧?怎么,要请哥哥吃一顿?”
“哎,就那么点钱...再说...现在这么晚了,哪里还有吃的?”
“嘿嘿,只要有钱,还能搞不到吃的?走,老子带你去一个地方。”这货说完就准备去叫其他的人。
旁边的侦察员赶紧拉住那位:“哎哎,别声张,就咱们三个去就行了!”
“我们三个?呃...难道你俩小子还想找地方乐呵乐呵?”这蠢货根本就会错了意,在他的意识中,这些做买卖的家伙,都好那一口!
“全凭大哥作主!”侦察员挺诚恳。
“对了,你们是谁介绍过来的?”这货随口问。
旁边的侦察员心里一惊,暗叫不好,这位怎么突然问起了两人的底细?
小心的把才从赌桌上听到人名...一个应该很吃得开叫九哥的人给抬了出来:“嘿嘿,我们掌柜的跟九哥有那么点关系!”
那货听后愣了一下,立即吹嘘:“嘿嘿,我说,以后你们到这来就报我吴中昌的号,不管是以前的国军,还是现在的皇军都会给老子几分薄面!”
毕竟,这年月做生意,到地头报谁的号,就相当于拜谁的码头,自然得给些茶水钱、过节礼,显然,这位敢公然抢九哥的生意,自然也应该有些来头。
外站看书白嫖的兄弟们,下个“起·点看书”支持一下…
顺便咱们互相扔几个鸡蛋,研究一下逃兵如何继续写下去…
第853章 侦察员必备演技
这年月,还能做生意的人原本就少,一心想结交新朋友,吴中昌赶紧跟其他几个赌徒打了招呼,直接领着两侦察员下屋顶。
屋顶那几治安军根本不以为意:“吴中昌这小子,估计这回又能搛不少钱。”
“这货不守团长规矩,靠私下贩大烟开养暗娼挣钱,嘿嘿,哪天被团长逮到不剥了他的皮才怪。”
“这话可不敢乱说,到明天晚上,他口袋中的钱...还不就是哥几个的钱?”
“哈哈哈…就是,就算他哪天出了事儿也跟我们没关系...”
旁边几位立即纷纷点头称是。
一个黑影忽然吆喝:“不对,我想起来了,刚才咱们忙着出来看情况,那两个家伙好像赢了咱们哥几个不少的钱!”
现场立即安静,另一黑影有些疑惑:“我也注意到了,他娘的,这俩生蛋子哪来的?还能从哥几个手上赢走钱?”
“会不会他跟吴中昌是一伙的?”
“不是,我早注意到了,只是他们下注的方式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一直是我们在坐庄!他能玩什么花样儿?”
“早些年去山里收货的时候,我曾经在山脚遇到一个高手...”
旁边一位立即打断了那位讲故事:“哈哈哈,你咋不说你遇到一个白胡子白眉毛的老爷爷?”
另一位接上茬:“我看他多半是遇到个白蛇精...”
又一位加入话题,声音挺严肃:“不是白蛇精...”
旁边立即有人插诨打科:“那是什么?”
“是白狐狸!就是不知道是公的还母的”那说话原本挺严肃的货,说完这话,自己先笑了起来。
“哈哈哈...”众人哄笑成一团。
一位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公狐狸你怎么上的...赶紧给哥几个说说...”
“滚蛋,那家伙开了个赌坊…”
...
吴中昌带着两侦察员,借着微弱的月光从屋顶摸黑下到院子,还不忘对着厢房窗口鬼叫了一声:“曾老爷,赶紧起来尿尿...”
屋里立即传来一声骂声:“吴中昌你个短命鬼,半夜跑老子院里大呼小叫,小心老子把你那些破事传得满镇皆知!”
三人出了院子,直接来到大街上。
院子所在位置临近南门,此时,小镇南边的破大门紧闭。
值夜的是留在镇上的治安军老弱,吴中昌跟那站在对面楼顶简易哨棚里打了个招呼后,三人沿着并不宽的小街往北走。
没走多远,三人鬼鬼崇崇祟拐进了一条小巷子。
南门外。
俩黑影跑得气喘吁吁,沉闷脚步声在月色下凌乱,很快穿过镇外那片民房。
接近镇南门时,一个黑影扯开嗓子大叫:“不好了...赶紧开门...四哥中了...游击队埋伏...”
听到熟悉声音没头没脑的叫唤,守着南门的治安军立即紧张起来,屋顶的一位问:“哎,我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大门外的声音慌张:“我入你娘的...赶紧开门...四哥被游击队围了!咱得赶紧去镇公所...打电话到县里求援!”
小镇上的电话,并不能直接打到八里营,得在县里进行人工转接!
刚从小巷里转出来俩侦察员,贴在巷口刚好听到大门外回来的治安军嚷嚷的声音,立即紧张起来。
老侦察员一把扯回探头往外看的那位:“坏了,按李连长先前的布署,应该并没有安排人破坏镇上的电话线!”
手中提着才搞到的驳壳枪,正在高兴的顺口回:“那...如果我们现在绕道去破坏电话线...应该还来得及...”
“你知道电话线在哪?”
“镇公所外边那电线杆子不就有一条么?”
“我好像看到北边还有一条!”
“那,咋办?”
“我想想...”
“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报信吧?”
“你别打岔,现在回去只能给营他们报个信,屁用不顶!”
“刚才...我看到从镇公所里跑出来不少的人在南边另外院子屋顶,那镇公所里不正空虚着么?要不咱们先摸进去看看?”
“呃...这么好个主意...你咋不早说?”
“嘿嘿,主意好不好,那得看那镇公所里到底有多少人才知道。”
“他娘的,看样子...咱们这回得拼了,有了!他既然要打电话求援,总得亲自去说明情况,咱们就跟在外边报信说要打电话求援的那货身后,直接去镇公所把镇上的电话给抢了!”
“这才是好主意...”
吱呀声中,小镇南大门刚被留守治安军打开了一条缝,两个黑影立即闪身进来,径直往北边镇公所方向跑。
小镇规模并不大,镇公所也不远。
报信的两治安军已跑了很长一段距离,所以奔跑的速度并没多快。
根本没留意身后多了四个身影。
没错,多了四个,最后那俩是早前在镇公所值班,听到枪声跑出来到看热闹的。
没多会儿,前后三拔六个人直直冲向镇公所。
通电话却没通电的镇公所大门外,挂着一个马灯,散发出阴恻恻昏黄的光线,根本照不亮黑夜。
“谁?站住!”虚掩着镇公所大门被推开,院子里忽然出现一个声音叫嚣。
“是老子,赶紧滚开!”
院里的那声音有些诧异:“噫,你们怎么回来了...”
没等他问完,俩黑影直接从他身边跑过,跑进某个还亮着灯的屋里。
紧接着,又跑进来两人,他赶紧再次开口:“哎,停下,我说你们这是…”
一阴恻恻的声音摆了摆手中的驳壳枪:“滚!”
“哎,站住,你是谁?”
对方其中一位倒真的站住了,并且还扬起手中的刺刀,紧跟着是一声噗哧锋利入肉响...和着痛苦的惨叫。
另一位继续跟着先进院的那两位,窜进亮着灯的门。
最后边还跟着两位...应该不是普通人,也许是仗着身份,并没有在大街上全力奔跑。
刚到镇公所大门外,却听到院子里突然传来惨叫声,吓了一大跳,赶紧将脚步放得更慢,开始警惕。
“哎哟喂...你鬼叫个球...害老子歪了脚...”侦察员用胳膊勒紧了被他从腹部捅了个对穿的黑影脖子,拖进镇公所大门后边的黑暗里,嘴里还在大声怪叫。
听到镇公所里传来的怪叫声章后,大门外那俩放慢的脚步,再次加快,快速窜进镇公所大门。
被勒着脖子的那位正拼命蹬腿。
才进大门的俩立即转头看向大门后。
由于才从光亮处进入院子,暂时没看清门背后到底什么情况。
门背后的声音断断续续:“我说...你能不能轻点...老子...这脚崴了...你摸老子...裤裆干什么?”
看来,大狗手下那帮人对侦察员的训练还算不错,此时不仅要勒紧那正垂死挣扎那位的脖子,还得断断续续扯嗓子伪装...
为了减少出血量,侦察员没有抽出还插在被勒住脖子的那位腹部的刺刀,如果那临死的那位真是个狠角色,把刺刀再往后捅,立即就能一刀串俩蚂蚱...
听到门背后那说话内容,其中一位立即啐了一口:“你俩跑到门背后去干什么?赶紧出来!”
这位说完,这位再次抬腿往院里亮着灯的屋里走。
而另一位却停下脚步,这正叫唤的陌生声音,他倒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在鬼叫!
当然,他也有些生气,崴个脚摸裤裆...这两位竟然敢在镇公所大门玩花活!
门背后黑暗中,被勒着脖子的那位终于放大瞳孔凸起眼、伸出舌头伸直腿只有出气没进气儿。
停在门口的那位,眼睛也慢慢适应了门背后的黑暗,下意识抽了抽鼻子:“怎么有血腥味儿?”
“呃,是刀上的!”地上那位说完,一团黑影从地上弹起,直接冲向正准备凑近看情况的那位。
在闻到血腥味时,留下的那位心里开始警惕,他发现情况好像不大对劲...
面对突然而来的袭击,这位反应可算是不慢,直接原地起跳,并且还顺势抬腿飞踹。
噗哧一声,锋利的刺刀扎穿了布鞋...直接透过脚板。
看来,脚板上多了个洞的这位应该练过,竟然没有倒地,而且还怪叫着来了个金鸡独立:“啊...”。
痛苦的声音有些颤抖,厉声喝道:“你是谁?”
地上被踹了一脚的那位,手中握紧从对方脚底板上拔回来的刺刀,根本不答话,再次扑了过去。
脚底板中了一刀,虽然痛,但对长年习武的人来说,并不算什么。
看着扑过来的黑影,挨了一刀的那位怒喝一声:“找死!”
第854章 缴枪不杀
镇公所大院,一个亮着灯的屋里。
一个治安军站在桌子旁边,歪脖子夹着话筒,一只手按着电话机,另一只手使劲的摇动电话摇柄刷刷响。
另一个治安军背对着门口,坐在凳子上喘气儿喝水。
屋里还有第三个人,一个年青女人,面向门口,坐在喝水的治安军桌子对面,正磕着瓜子儿…应该是接线员。
听到外边传来的声音,半天没摇通电话那位转头看向门外:“什么声音?是谁在外边鬼叫?”
喝水那位头也不回:“你耳聋了么?那守门的倒霉蛋崴了脚。”
问话的治安军收回目光转回头,继续摇电话…
女接线员忽然抬头,看向门口:“哎?你谁啊?”
女人对面那治安军抬头,诧异的看着女人:“你说啥?”
女人没理会这货,继续看着他背后:“哎…我说你聋了么?”
门口站着一直紧随着治安军的侦察员,他没有直接跟进屋,在门口观察了一下,直到看清了屋里的情况后,手中的驳壳枪平放,正准备大叫缴枪不杀...
年轻的侦察员虽然参加过很多次行动,但却很少...跟女人说话,被那女人这么一问,竟然着了急,脑子开始发懵...
驳壳枪机头也忘了压下来,鬼使神差之下还顺口答了一句:“呃…我是...吴中昌派来...打电话的…”
两治安军一转头、一回头,立即看到门口站着的年轻人竟然把枪口对着屋里,吓了一跳,立即警惕,正要喝斥...
“吴中昌?那狗东西?...怎么?你们又接到了大买卖?”女人听到侦察员的话,眼珠子立即发亮,语气中带着惊喜,连珠炮似的问话生生将治安军喝斥声憋了回去。
侦察员咬了咬舌头,总算回过神来,立即明白了这女人把他当成吴中昌的同伙,说明这女人肯定跟吴中昌有啥关系。
侦察员好呆经过大狗手下的人训练,并且还上过战场,胆量、随机应变能力都不差,关键是九营搞到的电话也全上缴到了团部,所以,他除了看到过平原上的电话线...压根儿就没见过什么是电话!
更没见到有人在“打”那叫电话的那什么玩意儿...
“哎...问你话呢小子!你看着姑奶奶发什么愣?”
得先弄清楚情况再作打算,侦察员脸上忽然挂了个笑容:“呃...他刚刚...倒确实接了个大买卖...”
女接线员点了点头:“那你得排队等会儿,等这电话打完了,姐姐就给你摇电话...”
排队?侦察员愣了一下,老子来...就是要让你们打不成电话…
老子是要来抢电话的...
可是电话...在哪呢?
院里怪叫声不断,后边的老兵被跟上来的敌人缠住,自己一个人对付三个...
俩治安军的步枪都靠在墙边,现在动手的话...那女的暂且抛开不算...倒是直接开枪将屋里的个敌人打死,然后再审问这女人,好像是个好办法!
屋里三位都以为他是吴中昌一伙的,根本不理他,侦察员觉得正是动手好时机,立即抬起枪口,酝酿了一下…咳咳…准备扯嗓子叫这几位不许动...
此时,跟在他后边又窜过来一位。
这位应该是镇公所某个小官,正准备进门,见有人背对着自己挡在门口,直接伸手,一把将在门侦察员推了个趔趄:“你挡在门口干什么...”
桌子上的电话被摇得快冒烟,焦急的治安军不断对着话筒,喂喂了半天也没接通。
刚进来那位抢了门口位置,根本没理会被他推到一边提着驳壳枪的侦察员,直接对打电话的那位嚷嚷:“哎哎...电话打通了没有?”
“没有,俺觉得,可能是电话线被游击队给破坏了。”站在桌子边旁边治安军继续摇电话,嘴里赶紧回答。谷
门口那位皱眉:“我马上安排人去查看线路!”
说完,一阵风似的转身离开。
完全将提着驳壳枪的侦察员直接晾在一边。
脖子上夹话筒的那治安军仍然不死心摇电话。
背对门喝完水的那治安军,这时候竟然开始对女人打趣:“我说四嫂子,你就真不担心四哥他们?”
“有什么好担心的,在这一带,有谁敢打俺当家的主意?”女人继续嗑瓜子,也没理会门口那提着驳壳枪的侦察员。
“四哥他被游击围了!”见这女人还不知道情况,坐着的那位心里似乎...有些得意。
“被游击队围了?你扯吧...游击队敢跟俺当家叫板?”女人根本不相信。
屋门外院子里嘶吼怪叫声继续传来,摇了没电没摇通电话的治安军心情不好,对门外吼了一嗓子:“俺说这大半夜的鬼叫了这么久,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回答他的...
却是一声重物跌倒声与惨叫声,那叫声凄凉而悲壮。
坐着的那位忽然意识到那叫声不大对劲,立即转身,顺手将他身后刚站稳抬起的驳壳枪一巴掌给推开:“你小子玩个破枪可别把枪口对着老子!”
说完直接跑到门口,还没等他来得及探头查看状况,一个黑影踉跄着直接冲进他的怀里。
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这货吓了一跳,这大半夜的尽出怪事,赶紧把来人推开。
借着屋里光线,看清摔倒的这位面孔...这不是治安军的国术教官么?
下意识对地上满身上血的教官敬礼:“教官好!”
说完后才发现他扯着的教官双手正捂着脖子,有些惊讶地问:“哎,我说你崴个脚怎么搞得脖子上出了个喷泉?”
紧接着,黑暗中又冒出个人影,一把刺刀带着一串血珠划了过来,直接划过站在门口说话的这位脖子。
两个身影先后摔倒在门口,看呆了屋里的一男一女。
直到一个满身是血的陌生面孔出现在门口,看了看了屋里情况,直接质问门口提着驳壳枪那位:“你都进屋半天了,愣在这里干什么?看热闹当观众?”
在屋里还活着的两个人惊异目光中,门口年轻有些不好意思:“嘿嘿,我看了,院里除了这其他屋好像没别的人,那电话线应该是被李响他们给剪了,我就是看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拿着刺刀的侦察员厉声:“赶紧干活,你忘了老子平时怎么跟你交待的?很多人都是占了上风后,没有及时动手弄死敌人反而死在敌人手中。”
“那好吧!”在屋里剩下的一女两男惊恐的眼神中,年轻的这位终于举起驳壳枪:“都别动,老子是八路军!嘿嘿,眼下...这里由老子接管了!”
电话哐当一声掉在桌子上,摇电话的那位举起手瑟瑟发抖,那女人更是直接吓得瘫坐到地上。
刚进来的老兵怒了:“老子让你弄死他们!你鬼叫什么缴枪不杀?”
“你看...他们都投降了,老秦说了,咱们不杀俘虏!”
“老秦?他好像没在吧?”
“没在也不行!”
“刚才捅吴中昌的是谁?”
“那时候...他还不是俘虏!”
第855章 敌人也厉害
咣当一声响。
年轻侦察员一直想抢的电话,却被桌子后边的那治安军再次抓起,直接扔了过来!
对于这种场面侦察员见得多了!
大狗手下训练侦察员有很重要一条,在面对常规危机的时候,最好的办法不是闪避,而是抢先却手开枪!
被桌子上的那物事砸中绝对死不了,如果因为闪避而让敌人抢了先手,后果难料!
侦察员虽然年纪轻轻,依然按平时训练般根本不闪不避,抬手就是一枪。
果然,扔掉电话后的治安军,一个闪身伸手就去扯靠在他旁边的步枪。
如他所想,他成功避开了那年轻人近在咫尺的第一发子弹,并且,丢出去的电话也如他所愿般直接砸在了对方额头上。
很可惜,这一回他却失算了,那位额头破砸的年轻人只是头往后仰了仰,好像根本没有闪避。
手中举着的驳壳枪如影随行,枪口跟着再次转向他,具备连发功能的驳壳枪口闪出一团火光,又一发子弹冲出枪口。
治安军动作可谓非常麻利,此时已经扯起他靠在身旁边的步枪,快速端平,右手拉动枪栓,正在向推枪栓准备让子弹上膛的时刻,第二粒子弹直接钻进了他同时在闪避的肩膀。
紧接着,第三发子弹呼啸而至...
砰砰砰…
侦查员根本连眼都不眨一下,一口气连放十枪!
直接打空弹仓…
带着股狠劲的脸上,眉毛处一条被电话砸开的伤口,此时才开始往外渗血。
年轻的侦察员甚至连大气都没喘...
直接退向门口,因为,他不得不退...
老兵此时跟原本地上屋里那女人打斗在一起!
在治安军扔电话同时,地上那一直表现得惊慌的瘫在地上的女人,却忽然嘶声裂肺叫了一声:“爹…”
然后像豹子般从地上弹起,挥拳直击手中提着刺刀的侦察员面门。
老侦察员确实大意了!
刚进来的时候见那女人瘫在地上,还以为她是被吓的...
结果他刚才在外院偷袭那位身手不俗的老东西,竟然是这女人父亲,他还当着她的面又抹了一个治安军的脖子,那女人只是悲痛得有些发懵。
导致侦察员视线转向旁边被驳壳枪打成蜂窝的那治安军,完全忽略了地上那女人反应过来直接向他送出一拳。
这回,完全成了他教育新兵处理现场要果断的现场版!
只不过,这回被打脸的却是他自己...
当他做出反应刚抬起刺刀时。
嗵,女人那一拳已经结结实实击中他的面门。
侦察员也算经验老道,所以,他在对方老拳砸来时根本没有躲闪,反而将头前倾,以昼减少对方拳势达到最佳的程度。
所以,面门中拳的他身体只是晃了晃,仍然静静地站在女人面前,手上拎着的刺刀乱舞,甚至是...不声不响。
他完全被打懵了,甚至忘记了怪叫...
也许女人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几乎全力的一拳...竟然没能将对方打倒!
因为父亲死在对方手上,此时完全不顾生死再次抢攻,手上动作一刻没停,直拳之后紧跟着又是一记摆拳…
她相信自己的力量并不比一般男人弱,如果这一拳击中耳门子,就算对方是地上躺着的是治安军教官...也得被直接打爬下!
发懵的侦察员知道此时面临危机,从发懵中清醒,满脸是血眼冒星星,明知再抬胳膊抵挡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只得下意识猛地偏头,用头顶去迎接那女人的拳头,头骨再怎么说也比拳头要硬!
就算被这女人击中头顶…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他还真不信那女人的着手能比脑袋还硬!
头部挨了一拳,紧靠接着连续几声闷响,女人发疯一般的拳头仍然继续,结结实实击打在侦查员曲肘抱头没防住房的身体各处。
侦察员手中握着刺刀,但却被那女人抢了先机,完全落在下风。
他的每一个反应,似乎完全在对面那女人意料之中,他刺刀的每一次挥舞,女人都能轻易闪开。
而开完枪的那侦察员,眼看那女人大发神威,他自知自己几斤几两,根本没打算插手,他决定退回门口,因为,在他先前进屋前,将背着的步枪靠在了门外的墙上!
屋里的侦察员在那女人击打之下不断后退,只是偶尔挥刺刀乱划,但无论他怎么做,却总落后那么一点!
完全是在看到女人攻击后才再做出的反应,以至于每一次都会慢上那么半拍。
终于,后背贴上了墙...退无可退!
而那女人更是得势不饶人,行云流水般蹬地跳起。
曲肘、弯膝。
打算肘砸头顶、膝顶对方下巴,向早晕晕厄万的侦察员头部作最后一击!
侦察员背靠墙,心里立即叫糟,上过战场的他也不是善茬,立即发了狠,也瞅准了这个机会打算拼命,所以,根本不闪不避,弓背地墙上借力,反而直接前冲,双手张开往对方扑去!
拼着头被肘砸晕,下巴被女人膝盖顶碎,他也要在晕倒前把那女人给抱住!
电光火石之间,悲催的连续挨揍,他心里很清楚,面前女人仗着的无非是身体灵活敏捷,手上的动作熟练,显然,力量并不是她强项,不然的话他早被打趴下!
只要能压缩她的活动空间,等旁边的战友腾出手来,绝对能制住这女人!
女人确实练过武,但这种生死相博的场面却没经历过,眼见对方前冲,心里反而大惊,如果此时不收腿,就算肘击将这家伙打晕,膝盖撞碎这货下巴,两人最后也会被撞在一起!
而对方中门大开,但那手中还紧握着刺刀,她根本无法保证近身时,不被那刺刀所伤,并且,那退到外边的那年轻人,绝对不是无缘无故,肯定还有后手!
到时候会出现什么情况,她根本无法掌握。
所以,在她看来,必须要忙弄晕面前这位,再收拾外边那家伙!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并没有打算立即弄死面前这人,杀父之仇,怎么能让他死得这么痛快?
双方思维不断调转,她略一犹豫,最终还是略微收膝,伸出左手去抓对方所至刺刀手腕,右肘下击的力量随之也变小。
侦察员仍然保持着全力前冲,他刚刚完全靠偷袭先伤了那治安军教官,手中又有刺刀占了很大的便宜,才勉强把那老家伙给弄死。
此时体力早已不济,现在更是失了先机,对面的女人身手不弱,甚至是朴教官口中说的那种高手!
即使现在他手中拿着刺刀,也根本无法给对面的女人造成任何伤害!
他心里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跟敌人缠在一起!能不护住要害已经不重要,只要手中握紧的刺刀不被对方抢过去,最后的胜利一定是自己跟战友!
可是两人打了这么久,那小子为什么还没来?
侦察员头顶如预料般被胳膊肘重击,他直接被打得低下头...
女人忽略了一个问题,大冷天的她衣服穿得厚,而侦查员又戴着厚厚的狗皮帽,以致于她猛烈的肘击对方头部,也只是让对方受到重创,却未能直接将对方完全打晕!
她还得防侦察员右手握的刺刀,以致于在她抓紧侦察手腕时…两人直接撞在一起!
第856章 小镇秩事
月色下,一支百人队伍快速接近白道口镇南门。
此时,时间距离先一步回镇上报信那两位进镇,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
马良一挥手,身后一片黑影立即散开,开始对小镇进行包围。
以一百多人的规模包围一个小镇,其实...并不难,镇上原本没多少人,何况又不是真要把小镇围个水泄不通。
只需要在镇外各个位置间隔几十米放上一队人就行。
一队抬着担架的黑影开始向镇南门靠近。
连县城大门都摸过,现在队伍中还有投降过来的治安军作内应,在马良看来,拿下这个只有低矮院墙围着的小镇南大门,根本没有什么问题。
镇南边院子屋顶上的治安军以及从镇公所跑过来,正呆在屋顶看热闹的人群,立即发现从南边过来了几个人影。
屋顶上的一帮人立即吵吵嚷嚷议论成一片。
月色下,过来人影中冒出治安军班长的声音:“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开门,有兄弟受伤了!”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屋顶哨棚中的治安军仍然有些疑惑:“哎,不是听说你们被游击队包围了么?你们怎么也回来了?”
“刘拐腿,别在那瞎罗嗦,赶紧开门,连长突围的时候也受伤了。”投降过来的治安军班长对平房上吼了一声。
马良放心让这位叫门,倒是因为老耿知道这位班长原本就是镇上的人,一家老小都在镇长上,根本不怕他玩什么小聪明,就算他敢临阵再次反水,以九营目前的兵力,拿下这个小镇也没什么瓿。。
屋顶却突然出现了一束手电光亮,朝着外边的人晃动。
治安军也不是傻子,守门的并没敢贸然开门,直到看到清最前边那排熟悉的面孔,以及抬着的担架,屋顶上才出现一个声音:“开门!”
吱呀呀...
令人牙酸的声音中,大门被掀开半边,紧接着,另一边大门被抬着担架的人急不可耐的推开。
十余副担架急匆匆地往大门里窜。
砰...砰...砰...
镇里突然传来枪声。
凭声音应该是驳壳枪发出的声音,并且一开枪就是急促的十连发,是谁直接一梭子打空了弹仓!
难道,敌人发现了情况?
或者是包围小镇的兄弟部队被敌人发现接上了火?
抬着担架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躺在担架上的某位突然一声低喝:“动手!”
担架上的“伤号”立即翻身下而下,跟抬担架的一起,冲向站在大门旁边的开门的那两位。
根本没喊什么缴枪不杀,直接捂嘴勒脖子,跟着刺刀入肉。
紧接着,一片黑影快速冲向靠近大门内街道两边院子,然后直接上屋顶。
屋顶不断的惊慌怪叫带着重物着地的声音,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一群黑影立即向响枪以及还有人大声嚷嚷的地方跑。
...
老侦察员仰起头,却发现自己好像什么也看不见,握着刺刀的手此时被对方抓住,他只得用尽浑身的力气,紧紧的抱住对方,刺刀横在对方的身后,想捅也没办法。
这下倒不用防着对方抢去他手中的刺刀。
于是,两人踉跄几步,摔倒向那女人身后。
刺刀横着,两人幸运的没有被刺刀直接给窜成一串蚂蚱...
侦察员只感觉头顶在一处软绵绵的地方,根本无法呼吸!
甚至能感觉得到对方的心跳。
他有些生气,因为他带的那新兵,今天竟然在现场出现不应该有的失误:他不应该将手中驳壳枪的子弹对着治安军一古脑儿全打光!
他现在很紧张,只是暂时控制住了这个变态的女人,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挣扎与极度愤怒的叫喊声。
推了子弹上膛端着步枪进门的侦察员,此时心跳得快出嗓子眼儿。
头一回遇到战友跟敌人抱在一起翻滚的这种情况,低垂的枪口随着两人翻滚不断移动。
思索了一下,快速将步枪反转,瞅准一个时机,看到那被战友压在身下的女人终于露出的半个脑袋,早举了半天的枪托立即对那半边脑袋狠狠砸下。
势大力沉的撞击,直接将那女人砸晕。
地上的侦察员耳边传来一声闷响,从那女人身上传来一股后扯力道,知道战友终于动手,早筋疲力竭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懈,直接跟着晕了过去。
双手抱着那女人的那服劲也松了。
砸了女人一枪托后,赶紧蹲下摇晃还握着刺刀的胳膊:“哥...你怎么样?”
没有回应。
“你不要吓我...”赶紧将手伸到脖子上摸了摸,还好...跳动得挺起劲,放心不少...
抽出随身的刺刀,准备将地上那女人捅了,忽然想起八路军上纪律,刺刀在女人白得晃眼的脖子边停下。,
犹豫了好半晌,最后把目光投向旁边旁边治安军尸体,赶紧上前解下尸体小腿上的绑腿带,开始绑俘虏...
镇公所大门外。
枪声引来了住在镇公所附近的某些伪政府人员。
出去叫上人准备查线路的那位,自然也听到枪声。
他忽然想起,在屋里看到那一直提着驳壳枪的陌生人,心下立道坏了,赶紧抽出一把撸子大叫:“快跟我来!镇公所出事了...”
准备出去查线路队伍立即又跟着他往镇公所跑。
这位也是瞎,他出去的时候,看到门背后在地上缠斗那两位,一直以为是跟他一起回来的教官在给崴脚的那家伙活筋骨!
以至于那教官脖子被割了一刀,他都根本没有留意。
屋里侦察新兵听到外边有人叫唤以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心里猛地一沉。
赶紧将老侦察员的一只手扯上自己肩膀,打算半扛着他离开这里。
刚走两步到门口,借着镇公所大门汽灯映进院里微弱的光线,发现几个黑影已经冲进院来。
不得不将战友放下,拖到墙角,自己一个箭步跳到桌子边,将固定在墙上还亮着的腊烛直接吹灭。
然后立即缩头,藏在屋门旁边墙后边,手里有些哆嗦,扯过步枪靠在身边,仔细听院子里的动静。
亮着灯房间忽然变黑...屋里有人!
进院打算查看情况的黑影们吓了一跳,没敢向那屋里靠近,赶紧往两边分开,打算顺着墙根摸过去。
一个声音有些颤抖着响起:“四嫂...四嫂...你还好么?”
屋里一片死寂,没人回答。
声音再次传来:“刘教官...刘教官...刚才那枪声是怎么回事儿?”
院里依然安静得落针可闻。
忽然,另一个声音惊叫:“会长...不好...这里有个死人,地上全是血...”
原本快靠近电话房门口的几个黑影吓了一跳,下意识离开那间屋。
屋里。
旁边的仍然战友晕迷不醒,心里虽然叫糟的侦察员仔细听着外边大院杂乱脚步声,他并没有开枪射击,紧张的思索对策!
被敌人包围,按训练时要求,侦察员首要目标应该是完成侦察任务,也就是说...此时他应该放弃战友,先离开这里...
这种情况训练过多次,只要往外边丢个手榴弹,黑灯瞎火中趁乱往外跑再翻墙离开,脱离的机会很大!
带着晕迷的队友,绝对一个都走不了!
没有人真不怕死!
他犹豫了,镇里的情况对九营来说,不算很重要,他如果弄死俘虏离开后,战友最后的结果...想都不用想!
现在有一个女俘虏当人质,从刚才那女人跟治安军说话的口气,她绝对是个重要人物,对方应该不会直接往屋里扔手榴弹!
靠在门旁墙后面黑暗中,从兜里将手枪子弹摸出来,一粒粒往弹仓里压,这才想起刚才一紧张,驳壳枪里的子弹直接给打了个空...
等了一会儿,见外边大院里也没什么动静,赶紧伸手,将旁边侦察员后腰上的驳枪也扯了出来。
随着外边的人嚷嚷声,小心翼翼探头看了看门外,也许来人胆子并不大,这老长时间了,也没有人冲进来。
好像反而离得更远了些,他抓紧时机,将屋里死了的治安军两支步枪扯过来,靠在门与窗之间墙上。
小心地将地上那三具敌人尸体也拖到门口,组成一个掩体…
第857章 仇恨之源
感谢兄弟们打赏!
外边众人忙活了一会,院子中突然点亮了几个火把。
院子中亮着灯的那屋突然变黑,肯定有人故意灭灯,那么,响枪的地方自然也就是那屋。
终于再次有人喊话:“里边的人听着,赶紧出来!”
屋里根本没有反应...
一个声音疑惑的问:“哎...会不会里边的人全死了?”
“那你赶紧靠过去看看...”
“呃,好吧...”一个黑影极不情愿的顺着墙根往那屋里凑。
对于屋里出现枪声,然后再没有动静,黑影手上用棍子挑了个马灯,伸在前边小心翼翼的往屋门旁边的窗子边靠近,以便让其他藏在院子花坛后边人能看清屋里情况。
也许因为窗外的可能只是镇公所伪警察,甚至连治安军都不是,所以,屋里的侦察员非常冷静的根本没有胡乱开枪的意思。
他在等待,希望战友能醒过来。
眼看那被棍子挑着的马灯快伸到门口。
砰...
屋里侦察员再也没办法忍,抬手一枪将伸到门口的马灯打碎。
唯独没有意识到他成长了,已经可以从容面对擦肩而过的死亡。
花坛后边藏着的一个个猥琐的黑衣人,看清了门口的尸体。
一片惊呼声中。
举了半天的长短枪在屋里再次响枪后,立即一齐对着屋门口地上的人影开火。
砰...叭...砰
弹壳跳出枪膛翻滚到一旁。
子弹钻进了屋门口地上的尸体中噗哧着响...
从门口打进屋里将桌子打得噼哩叭啦乱响...
“我看到了....一个...两个...有三具尸体...”枪声中,有人在大声叫唤。
侦察员在门口开枪打烂那马灯后,就立即换了位置,直接来到窗旁边。
镇公所并不穷,所以窗子上并不是糊的纸,而是装着寻常百姓家很少用得起的玻璃。
步枪枪托顶在肩窝,透过有些模糊的窗玻璃,准星瞄准了花坛边缘被火把照着的半个头。
砰...
一枚弹壳从枪膛跳出,窗格子上玻璃被子弹打烂一块,碎玻璃纷纷摔落在地面哗哗响。
窗子对面花坛,一个黑衣人头部中弹,立即歪倒在地,身体从花坛边缘处显露出来。
花坛后边的人再也无法忍受,全都转动枪口往窗子招呼。
子弹击碎了窗子上剩下五张玻璃一阵哗啦乱响,子弹击打在窗框上木屑乱飞。
“停火...赶紧停火...”一个愤怒的声音再次叫唤。
枪声平息。
花坛后边声音再次响起:“哎...屋里的是哪路英雄?如果只是为财,兄弟可以做主送你一笔钱,可千万别伤了和气...”
打死的治安军就在屋门口摆着,现在又弄死他们一个人,哪里还有伤不伤和气的说法?
这货摆明睁眼说瞎话。
只是因为没有看到那女人的尸体,所以外边的汉奸们还抱有一线希望。
屋里的人仍然没有说话。
所谓不叫的狗才吓人,屋里那位心狠手辣,直接就下黑手。
关键是他什么条件也不提!
有人靠近他就开枪乱打,这是得了失心疯么?
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寻仇,还是有别的目的一概不知...
花坛后的声音再次响起:“里边的兄弟你就该明白现在的形势,你已经被包围,如果你能放了屋里那个女人,我可以作主给你一条活路!”
“如果你再不说话,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兄弟们,手榴弹准备!”院子中的那位发了狠,老子好心好意跟你说了半天,你真当老子没脾气?
侦察员脏脸上平静,敌在明我在暗,偶尔快速探头往外观察情况,心里叫苦不已。
不断有人从入镇公所后门进院子,此时,院子里拿枪的人差不多已经有十多位。
火把照顾高的范围有限,人多了,汉奸们动起了脑筋,开始在远处点了一堆火,没多会儿,院子里渐渐变得明亮起来。
现在他就算想要离开也几乎不大可能。
他忽然想起,来这里的目的是破坏电话,只要占据这间屋,那这些治安军就打不了电话,也算是完成破坏任务!
所以,能把时间拖得越久自然越好。
外边的人见屋里的人油盐不进,这下也没别的办法,立即大叫:“兄弟们都给我听好了,呆会儿听我命令!大伙儿一起往你冲,他只有一杆枪,咱们跑快点,他不中咱们要害死不了,一举将屋里的人给抓了!”
他这么说,实际上也是在警告、威胁屋里的人:老子现在人多,你就一杆枪你能打死几个?
意思是你要是再闷着不说话,老子直接就打进来弄死你!
所以,他打算引屋里那位开枪,再趁机让手下的弟兄们一窝蜂冲进屋里救人。
这汉奸头目说完,从旁边的一个黑影手中接过一个手榴弹,直接拉了火,扔向屋门口。
距离十来米,就算将手榴弹扔进那屋里出没问题!
但他却没有那样做,因为,他怕误伤了屋里的那女人。
那女人身份不简单,吴连长即将娶过门的媳妇,她爹是吴副团长给治安军请来的国术教官!
至于已死了的两治安军跟教官,这能比得上镇长老婆重要么?
手榴弹落在窗外在地上蹦跳了几下。
轰。
手榴弹炸响,腾起一阵硝烟。
“兄弟们,给我冲啊,一举拿下屋里的人!”
...
马良带着队伍“劫道”,吹了一下午冷风。
天黑后带着队伍包抄治安军,又被子弹在胳膊上咬了一口,流了不少血,他感觉有些疲惫。
在听到镇里的枪声后,他紧跟着进了南门。
前边不远处的枪声响过不停,现在又传来爆炸声,靠在小街上一个院墙边,转头问旁边的通讯员:“前边是谁在负责?到底是什么情况?”
通讯员缩了缩脖子:“我也不知道,我这就过去看看...”
...
手榴弹爆炸声让地上的女人醒了过来。
此时,她发现自己头痛得厉害,手脚都被绑得个结结实实。
仔细回想自己晕迷前发生的一切。
借着枪口不断闪光,终于看清了门口父亲的尸体,也看清了杀害她父亲的仇人,那家伙在墙角同样一动不动。
父亲死了,一想到她就想哭,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她不断警告自己,一定要冷静,也现在要做的是报仇,仇人就有她前边的地上不远处。
这时候绝对不能发出声音!
不然,门口那位一刺刀就能结果她的性命。
她听到屋外边镇公的人不少,此时仍然在不断嘶喊,外边的人是想救她!
屋里的敌人只有一个!所以,她认为自己不能闲着,得想办法先弄掉绑缚自己的绳子。
稍微一活动,被枪托撞过的头有些疼得厉害。
不知道靠在墙根举着驳壳枪的那家伙是怎么绑的,以至她挣扎半天也没能挣脱。
看到杀父仇人就在旁边不远,她眼中似乎有一团愤怒的火,不断蜷曲身体,慢慢向晕迷的侦察员位置移动身体。
她根本不能等,哪怕是一分一秒都不能再等。
一定要将那家伙的心给掏出来喂狗…
第858章 上策
乱七八糟的弹雨倾泻进屋。
院子里火焰晃动,照亮了门口腾起的那团慢慢扩散的硝烟,几个黑影趁乱冲进屋。
紧接着。
屋里一阵驳壳枪与橹子的声音密集响起,然后传来一连串惨叫声。
“哎哟喂...”
“老子中弹了...”
两只火把紧跟着来到门口。
猛然间...屋里传来女人的怒吼:“杀千刀的王八蛋...敢摸姑奶奶胸部...”
不大的屋里地上三堆人,活着的一堆,摆在门口早死透了的一堆,受伤的叫唤的好几个。
中弹的都是站着的,地上躺着的那女人竟然毫发无伤。
年轻的侦察员身中数弹,即使倒在地上,仍然死死的挡在那女人与战友之间!
握着的驳壳枪挂在指头,左手连带驳壳枪无力的耷拉在女人胸口。
弹仓里的子弹全都打空。
地上那女人看清来人面孔,立即对门口打着火把的人大叫:“那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用刺刀把绑姑奶奶绳子割了...”
站在门口的黑衣人仍然警惕,并没理会地上的女人。
挺着步枪打算先将那年轻的侦察员给捅了。
地上那女人却忽然叫道:“先别动手...这样杀了他太便宜了他,姑奶奶要让他生死两难!”
一位看起来挺富态的中年男人匆匆忙忙来到门口:“赶紧让一让!”
旁边几个黑衣赶紧闪开一条路,放中年男人进来。
看了看被绑着的女人,再看看那地上的治安军以及教官的尸体,中年人紧皱的眉头一点没舒展:“哎呀...教官他怎么...四嫂...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地上那年轻女人对站在门边的黑衣人骂道:“叫你们先把老娘身上的绳子解开,你聋了么?”
中年人对那黑衣人点了点头,黑衣人从旁边治安军尸体身上扯下刺刀,这才上前,小心的将侦察员手中的驳壳枪踢开,然后弯下割绑着女人的绑腿。
女人将身上的绑腿扯掉,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咬牙切齿一脚踩在年轻侦察员中枪的伤口处:“我会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啊...”侦察员发出一声惨叫。
富态男人看着地上那年轻人痛苦嘶叫,皱眉问:“呃...知道这两个家伙什么来路?”
“八路!”
“是八路?”中年要愣了一下,转头对旁边手中还握着刺刀的那位下令:“捅了!”
...
一群治安军在小街上匆匆往镇公所响枪的方向跑,脚步声凌乱。
很快,队伍跑进镇公所大门。
看着跑回到院子里治安军,院里的那中年人从后门处收回目光,看着进来的治安军,声音有些冷:“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们不去军营...跑镇公所来干什么?”
带队的治班长挤出一丝古怪的笑容:“嘿嘿,听到这边响枪,过来看看!”
中年人点了点头:“不是说你们被游击队围了么...”
治班长早想好了词:“呃...就凭游击队...怎么可能围住我们?”
“哎...我说你们连长呢?
“连长在后边的担架上躺着!”
“这里没你们的事了,赶紧滚。”富态中年人说完,立即招呼身后的人准备处理院子中的尸体:“赶紧把尸体抬出来,通知家属!”
中年人说完,见院里的大头兵们仍然拎着枪不声不响没动静,心里立即来了气儿:“呵呵...你们竟然敢把老子的话当耳边风?让你们滚蛋...耳聋了么?”
“您是……”从大门外走进一个胳膊上缠着绷带的黑衣年轻人,可惜,那英俊的脸上却有个疤。
中年人看这位面生,忽然又觉得这气氛好像不大对:“本人是民主政府镇长,你是谁?我好像没见过你?”
“民主政府?老百姓都差不多跑光了,你这镇长还在这耍个狗屁的威风!”
中年人愣了一下,有些生气:“哦?那你说说,你是从哪冒出来的?县城里来的?”
年轻人笑嘻嘻朝院子里的中年人道:“我是你祖宗!”
富态中年人愣了一下,这位脑子有问题?
他凭什么怎么敢在老子面说这话?
一个五大三粗熊一般壮的黑衣人出现在门口:“姥姥的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干活!”
话音刚落,站在一边,治班长后边的几个治安军二话不说,举枪就朝院子里提着枪的人开打。
砰砰砰…
不带喘气,麻利拉栓,一口气放空弹仓。
直到地上站着的人再没一个立着的。
马良拧着眉毛看着那搜刮熊:“我的话都还没问完呢!”
“你可以继续问!”那熊头也不回,继续在那富态的中年人身上翻捡。
一头小辫儿从大门溜进院子,手上提着把大眼撸子,在她身后,还跟着俩极不情愿的狗腿子。
队伍开始散开,在镇公所院里搜索。
小辫儿根本不罗索,直接带着两跟班再揪着一个治安军,跑向镇公所后院仓库。
看着仓库里堆着一包又一包的麻袋,小辫儿闻着有些刺鼻的儿,转头对那跟上来的治安军问:“你给我说,镇公所到底藏着什么好东西?”
那治安军得意的道:“盐!”
“这里哪来的盐?”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现在还留在村里的那些村民,他们能靠什么活?”
“别废话!”
“他们靠的就是熬盐,咱们这里虽然受了大灾,但咱们这里产盐!村民们熬好盐后由各村保长统一收缴,趁着黑夜交到镇公所,吴团长就是靠这个买卖发了大财!”
小辫儿不敢相信,愣了半晌:“你说...这里全是盐?”
...
前院。
一名战士跑到马良面前:“报告连长,屋里发现我们侦察员的尸体!”
马良面色一变,跟着快步过去,一名战士站在门框边警戒,屋里三具尸体,两具治安军尸体,一名老百姓打扮的正是九营那年轻的侦察员。
马良黑着脸:“到底什么情况?”
旁边的战士缩了缩脖子:“不...不清楚,刚才罗连长下令动手的时候,没留活口...不过,他在我们进来前就死了...应该是被刺刀捅死的!”
马良来到那战士身前,蹲下,用手抹上战士的眼睛,红眼转头:“立即查明原因!”
旁边战士赶紧补充了一句:“地上这位...是李响连长安排到镇上的侦察员,他们应该是两人一组,带队的老兵没见到...”
马良站起来厉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马良快步回到院中,抬腿踹了那搜刮熊一脚:“里边有咱们的人...在我们来之前就被敌人杀害了...”
被踹的熊火冒三仗,除了胡老大,谁敢踹他?立即从地上站起来:“马良你姥姥的...你说...我们来之前有人先打这里主意?”
马良点了点头:“是镇里侦察的侦察员!牺牲了一个,还有一个暂时没有找到...”
熊嘀咕着:“那你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你还不去赶紧去找...”
马良无语:“是你手下的兵!只不过这回是李响安排过来侦察”
一个声音在后门处突然大叫:“有人从后门跑了!”
第859章 渔翁那么好当
移动的门板上,一死一晕躺着。
抬着两扇门板的黑影一行人,转进镇北一条小巷。
沉浸在悲痛中的女人,提着驳壳枪的手指松了又紧走在最后,前边门板上一是她爹的尸体,另一位五花大绑是杀父仇人晕迷不醒的八路。
原本想直接将那八路捅死,她觉得不甘心…就这样弄死他,无痛无苦太便宜他了!
所以,她改变主意,先设灵堂,让那八路尝遍人世间所有的酷刑,问清他家里的情况灭他满门!再砍下头来在爹灵前祭奠。
必须要让他后悔这一世投胎为了人!
身后不远镇公所忽然再次传来密集枪声,让她有些疑惑更是不解,莫非...镇公所那边还有八路?
对现在的她来说...八路就是死敌!
所以她立即改变主意,对前边的黑影吩咐:“你们先回去,招集咱们的人手,然后找城西王半仙过来搭灵堂,把门板上那小子绑好关到柴房,记住,一定要看好了!”
前边一个黑影放慢脚步,转头,犹豫着劝道:“师姐,我觉得镇上的事...你还是少掺合一点好!”
“我的事不用你管!”女人冲口而出,她心情不大好,但并不傻,白道门要济世救民发扬光大,还得仰仗这些师兄弟,于是警告道:“吴家投靠日本人当汉奸不假,但至少让十里八乡的老百姓还有一条活路!你跟着重庆的那些混帐,他们对百姓死活怎么样...难道还要再跟你说道说道?发生这么严重的灾害,都快一年,没有余粮的百姓都开始吃人了,他们仍然不闻不问!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脸让我少掺合一点?”
“师姐…现在形势非常复杂,咱们应该先藏在暗处积蓄力量...”
“暗处?”女人冷笑:“爹就是听了你的话,藏在暗处给这狗汉奸当什么教官,现在爹死了,没人管得了你了,你要是觉得翅膀硬了,要自立门户...我现在就同意。”
“师姐你这说什么话呢…我是那种无情无意的人吗?”
“那你就少废话!”女人说完,原地转身,顺着街边旁边的铺子往回跑。
父亲遇害,她心里燃起全是熊熊的复仇之火。
在这里呆了几个月,对镇里情况了如指掌,平时后门没人看守,平日里肯定没什么问题,但要是真碰上八路麻烦,后门说不定定有人把守!
所以,动作麻利从后门旁边攀上了后院屋顶。
前院后院到处有人,让她有些疑惑不解,院子中站着的大部分是治安军!
好些人她都认识?
正打算跳下去,忽然听到隐隐约约破锣声音:“姥姥的这回发了…吴老四这狗叛徒竟然屯积了这么多盐…”
赶紧屏着气,小翼翼地在屋顶往有亮光发出声音那屋移动脚步。
...
也许是镇公所风水不好,以至于在这个黑夜里枪声不断。
仍然留在镇上的人们不禁猜测,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响枪就意味着出了事儿!
这年月,还留在镇上的人,谁又没几分应对乱世的本事?
家业在镇上的人家在开始响枪的时候举家钻进地窖。
镇公所附近的院子,没下地窖的紧张的从门缝往外瞪着大眼看情况...
可惜,镇公所大门除了那盏马灯及来来往往的人影,什么也看不见。
枪声激烈,没人愿意去凑这个热闹。
行商赶紧背着货物从客栈屋里往外跑,这时候不趁乱离开,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长期在乱世中摸爬打滚,谁都知道小镇南北大门虽然只是个摆设,但无论是土匪、鬼子或者游击队到来,都会先占南门!
按以前多年的经验,只要翻出居民院墙,就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才是上策。
不断有相熟悉的人相互招呼,提心吊胆朝镇外疯跑,一队队人影像老鼠般在镇里巷子里窜动,进了某个小院后,直接搬开堵住后门的杂物,扛着货物出后门,跑向月夜。
黑暗就像张开大嘴的巨兽,正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包围到位的九营战士早等得不耐烦,看着不断靠近黑影,兴奋的推动枪栓,对准那些黑影。
“站住!口令...”月夜中的地上忽然传出一个声音,见无人回令,那声音继续吼:“枪子不长眼,赶紧给老子蹲下。”
跑在前边的人立即被截下。
往外跑的人其实并不多,战士们准备充分,抓住逃跑的这些人并没多大的难度。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老实。
几个提着枪的家伙听到声音后,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对黑暗中声音传来的地方举枪就打。
砰...砰...砰...
包围小镇的战士提前预料到这种情况,喊话的人叫唤了一声立即就缩了头。
举枪的战士却埋伏在旁边,接到的命令是有敢反抗的立即执行战场纪律。
枪口早瞄准了这些黑影,枪口闪出几朵火花撕开了黑夜,子弹直接钻进跑在最前头的黑影身体。
跟在后边的人惊恐地瞪大眼,赶紧停下脚步卧倒。
可惜,黑暗中埋伏的人根本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冲上来的刺刀已经顶住地上的黑影,冰冷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中传来:“再动一下就打死你!”
...
并不是所有人遇到危机都会跑。
某个院子二楼。
几个黑影凑在屋里窗根下,探头看向镇公所前边那片空地。
两声猫叫过后,一个黑影鬼鬼崇崇的翻进院子。
黑影麻利的上了二楼,跟藏在黑暗处警戒的人打了个招呼,直接进了屋。
黑影慢慢适应屋里的黑暗,看着屋里的几个人影,淡淡一笑:“没想到,小鬼子才扫荡过后,这八路比咱们动作还快,竟然卷土重来。”
“你能确定来的是八路?”
“据治安军报信的人说,八路袭击了吴老四的治安军…”
“这事对我们倒是有利,刚才…那边枪声怎么回事?”
“镇里来了两个八路探子,应该是撵在治安军报信的后面偷偷而来,在镇公所电话房袭击了报信的…被镇联防队打死一个,活捉了一个…”回话这位说的并不清楚,九营大队人马被他回话搞混了。
“嗯…咱们得加快计划节奏,尽快弄死吴老四,以后这就落在咱们手心。”显然,这伙人得到的情报有些滞后。
“我总觉得这八路早不来,晚不来,中间绝对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儿。”
“呵呵,姓吴的那家伙从八路中叛逃出来,杀起八路来比我们还狠,这难道不叫天助我们么!”
“哈哈哈...有道理。”
“依我看这回八路多半是铁了心要对姓吴的下手。”
“呵呵,这谁又能说得清楚?兴许八路故意让吴进善投了小鬼子也说不定呢...”
“你小子见识还是浅了...那姓吴的杀了八路近千人,你觉得以八路的性子,这事可能么?”
“嘿嘿,他们鹤蚌相争,咱们这回就当个渔翁,岂不快哉?”
祝福逃兵们,春节快乐,万事如意!
第868章 声东击西?
二师兄带着人在后院猫着,有些紧张的对外边突然出现的队伍警戒。
在他看来,八路游击队的战斗力就是个渣,以他们这帮兄弟的身手...根本不惧。
只不过这伙八路从治安军那搞到不少的枪,倒是个麻烦事儿,功夫再高,遇到乱枪也不敢托大。
严肃的压低声音:“兄弟们都藏好了,可别死在这些土八路游击队手里,阴沟里翻船让人笑话。”
“二师兄,这些人跑咱们这来干什么?”某个年轻的声音小声问。
另一个更是紧张:“会不会是小莲那那边出事儿了?”
“闭嘴...出你娘的事,镇公所那边一枪没放,能出什么事儿...”
话音刚落,院外突然出一破锣嗓音:“里边的人听着,我们是滑县治安军,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紧放下枪出来投降...”
“哎呀,这家伙真不要脸,竟然敢说是他们是滑县治安军...”二师兄旁边的一位话刚说完,举枪就朝院墙外打。
枪声一响,院里其他有枪的家伙立即跟着炸庙,藏身在各处的人立即跟着开枪,子弹雨点院墙外声音处招呼。
喊话的脏脸赶紧抱着脑袋缩进花台后。
乱七八糟的枪声响了一轮,院外却没有还击,子弹不是大风刮来的,院里的人也慢慢停止射击。
“姥姥的你瞎咋呼个屁!”院外墙根缩着头的罗富贵下巴都气歪了,隔着墙小声叫骂:“说好的偷袭,你狗日的倒好,鬼叫个屁。”
“反正他们都发现了我们,这院里他藏再多的人,咱们直接打过去不就完事儿?”
“小...”说话声太大可能被院里的人听到,赶紧改了口:“缺德冒烟的现在跟他们在一起,黑灯瞎火枪子不长眼,她要是少了一根毛,老子扒了你的皮!”
“那还不简单,让她藏着别冒头就行了...”
“说得好像有道理...可是咱们这要是一叫,敌人不也知道了?”
“哎呀,你觉得那缺德冒烟的难道会比你还笨?”
这话好像有道理,罗富贵心情一松:“那你继续喊...!”
脏脸赶紧建议:“你拿机枪先打一梭子,吓唬吓唬他们...”
“这倒是个好主意!”罗富贵点了点头,然后顺手把机枪托斜对着天空打了一梭子。
哒哒哒...
捷克式特有的声音三撕破了黎明前小镇的宁静。
打完一梭子后,把机枪给撇在墙根,顺手从背包里扯出一个手榴弹,隔着墙对院里脏脸低吼一声:“脏脸你藏好了,我扔个手榴弹...”
说完,不等院里脏脸回话,直接将手榴弹拉环扯掉,离开院墙一米来远,顺手扔进了院子。
“你把手榴弹扔到大门不行么?”看着头顶一个黑呼呼的家伙尾巴上带着导火索燃烧冒出的火光打旋飞进院子,脏脸下意识的赶紧抱头,惊慌怪叫:“你就不能用手榴弹去炸那大门...”
话未喊完...
轰...
花台前边亮光骤闪,巨响震颤了黑夜。
院里的人有些发懵,游击队有机枪!
竟然连手榴弹也用上了...
...
镇公所。
院里还在搬东西的百姓将在门口的帘子全都扯掉后,跑了个精光。
只有那火堆还仍然在熊熊燃烧...
好在百姓没有放火烧房子的胆儿。
看着刚回到院里的那伙人明显是治安军打扮,埋伏在屋顶的李小莲有些不解,正准备下令让手下想办法抓个舌头问话...
西边大院那边的枪声,机枪声,爆炸声先后传来。
李小莲心里一惊:不好,中了八路调虎离山...声东击西之计!
赶紧招集手下,匆匆往回跑。
其实完全想多了,八路除了知道她的名字外,根本不知道她要袭击镇公所!
甚至在半仙发现桌上小红缨写下她名字前,甚至不清楚镇上还有她这样一位人物!
完全是因为她一直想打八路的主意,还以为八路故意在玩花样!
实际上,她完全隐藏在暗处,八路哪有那么厉害,还能玩出个声东击西?
同样被镇西枪声惊动的半仙,立即明白罗长官那边肯定遇到了事儿,跟着大声招呼手下集合,准备立即过去增援。
却忽然听到屋顶上传来一阵仓惶脚步声。
赶紧麻利的贴上墙根抬头张望,可惜出了屋檐他什么也看不到。
遇到突发情况的半仙...
对指挥战斗纯粹就是个半罐水立即怪叫一声:“屋顶有人!”
倒是他身边那几位听到屋顶声音的兵油子,下意识扯枪指向屋顶,在听到半仙怪叫声后更是毫不犹豫的对屋檐扣动扳机。
砰砰砰...
子弹击碎了几片屋瓦,碎片哗啦声往下掉...
直接掉在开枪的几位笨蛋跟着仙头上,几位赶紧怪叫着顺着墙根往旁边躲闪。
屋顶。
背刀的几个黑衣人开始紧张,直接扯出驳壳枪准备还击,李小莲摇了摇头低喝一声:“都紧张个什么劲...他们在下根本看不到我们,不要节外生枝,赶紧回去再说...”
说完,继续在月光下往西跑。
到了院墙边扯着勾绳直接滑向院镍。
后边的人赶紧跟上,不时有人落地在地上,发出掌闷的声响。
院子里远处到处寻找丫头的几个听到声音,一位直接顺着院墙怪叫着跑向大门边警戒。
咔嗒枪栓再次扯动,铛啷弹壳掉落在地面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滚动。
根本不需要半仙下命令,几个端着枪的兵猫着腰贴着墙根直接窜出镇公所大门,快速往院外有人从屋顶下来发出的声响位置那边跑。
白道门这些人都经过训练,离开并不是一窝蜂瞎跑。
往西的某条小巷里,留下断后的家伙右手握着大刀,左手握着一支驳壳枪。
贴着墙根惊恐地瞪着大眼。
手中的驳壳枪口在颤抖,这时候...功夫再高也比不过枪子儿。
他有些犹豫,想要开枪,又觉得要是万一误伤了治安军,这事就玩大发了。
但是如果不阻止,小巷并没有更多能藏身的地方,那些人很快就会搜索到他这里。
却突然发现,绕到镇公所西边的那些人好像并没往他所在的巷子中来,甚至没有去查看他刚从屋顶溜下来的地方,而是沿着前边那条大街直接向西跑。
贴在转角处墙根一手持枪一手握刀的年轻人慢慢收了枪进腰间,两手紧紧的攥着刀柄。
慢慢贴着墙根,打算隐进黑暗。
镇公所是个完全独立的院子。
从另一边绕过来的一老兵油子紧紧攥着手中的步枪,藏在月光照不到的黑暗中,看着前边转角处的黑影,对旁边的年轻人吩咐:“他们只有两人,你去对面墙根弄出些动静,咱们抓个活口。”
第861章 勤奋小红缨
小镇内外终于平静下来,再没有传出过枪声。
镇外不远一村里某个大院中火堆晓得正旺,不时有人被带进院子。
逃出小镇的人并不少,大部分身上都带着防身武器,不少人带了短枪,可惜,随身全被搜了个干净。
问题很简单...
姓名...
家在哪...
从哪里来?
在这干什么?
到哪去?大半夜为什么要跑…
认识维持政府人员名字...
认识八路或者抗日政府人员?
认识的人姓名,活动在哪些地方?
问题五花八门...
敢半夜逃往镇外的都是老江湖,在没弄清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之前,面对这样的问题…没人敢随便作答。
即使看到问话的人治安军打扮,也没敢放松警惕,谁知道这些人安的什么心?
对方问话倒有些像土匪绑票索底,这时候可不敢说谎。
要是说谎,这些家伙真派人送信去让家人赎票,送不到信就真麻烦了,没有人愿意去冒这个风险。
这时节保持沉默虽然是明智之举,但对方问话却不敢胡乱回答,再说,明晃晃的刺刀下,要是睁眼说瞎话,谁知道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会不会真的去派人去证实?
脑袋缺根筋实话实说的...几乎没有,选些无关紧要的话交待。
至于跟八路的关系...众人自然异口同声说一个都不认识…
治安军干什么的?那跟八路死对头…
无不表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襁褓中几个月大嗷嗷待哺的婴儿...
问话简单粗暴…
审问速度极快,问完直接带走。
旁边某个院子,钉死了窗户的屋里关押着十几位,中间某位“碰巧”与看守他们的治安军相熟。
透过门缝,壮起胆问门外治安军:“我说大兄弟,这回你们又玩哪一出?”
外这那位看来也没忘记屋里这位,压低声音:“你别担心…为了加强小镇治安,团长安排搞治安演习...你记好了啊,这事谁要是敢说出去,一律枪毙...”
不担心?老子能不担心么?屋里那位急了:“哎,那我们随身带的货...”
“呸,你个混球,半夜三更你好好呆屋里不行吗?还带刀带枪,真当我们团长好糊弄?”
“哎,老子不要枪只要货总行了吧?”
“货?什么货?”
门外那位矢口否认…
屋里的众人面面相觑,相互熟悉的开始聚在一起商量对策:“治安军这么干,多半是那姓吴的借机敛财,吞了咱们的货...”
“咱们这回既然撞上人家枪口...看来...不出血是不行的了。”
“对,这事他以前就干过...”夹杂在嗡嗡声中,并没人注意,这个声音带着兴奋,根本没有丢货的慌张…
“眼下这种情况下,咱们一定要咬定良民的身份事…”
“对,绝口不能提货的,要不然那姓吴的很可能会像上次那样下黑手…”
“上回?你们俩都说上回,难道姓吴的真干过?我怎么没听说过?”
被人疑问,文五全乐了:“特么那是一个伸手不见指头的夜晚…”
说的人口若悬河,听的人提心吊胆…
某些人的货却根本损失不起,壮着胆儿凑到屋里认识外边治安军那位身边:“我说大兄弟,能不能帮个忙?”
“帮忙?帮什么忙?”
一摞大洋塞进对方手里:“你看…能不给外边那位说一声,看能不能出钱赎回咱们的货?”
“你什么货?”
“烟土!”
“哼,你胆可真大,敢在吴团长治下贩卖违禁物品...”
“我这货只是从他们防区过境,又没在他们防区买卖…再说我交了税…”
“这事老子可不敢说…”
“我那大烟原本在吴家相熟的关系户手买的,他们想黑吃黑,嘿嘿,我看你们这回得吃不了兜着走…”看来…这位来头不小,不是善茬,赎回至少比再买花的钱要少,并且不用交税,至少便宜一半!
“那刚才他们问话你不说?”
“刚才我哪知道他们是演习?”
“那行吧,我问问!”这位有些疑惑,都搜过身了,这货大洋从何而来?
又一位凑了过来:“呃…那我那批货是药材,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只有一块大洋!撇了撇嘴:“这十里八乡人都死光了…你做这买卖…是不是缺心眼儿?”
“嘿嘿,有人出高价…”
“卖山里去?”
惊慌的声音:“你怎么…你怎么瞎说?”
“行吧,我一块说说…”
…
镇里。
…喔…喔…喔…
某得瑟的公鸡叫响了第一遍。
镇公所二楼某间屋仍然亮着灯。
靠在门边墙根裹着行军毯打盹的罗富贵立即惊醒,擂着眼:“...哪里跑!”
一直坐在灯旁包着头翘着小辫儿,握笔写着什么的小红缨被吓了一跳:“大半夜你鬼叫个什么?”
回过神来的罗富贵有些无语:“你还没睡?头不痛了?”
“写完这一段就完事儿…”
熊砸巴着嘴:“我明明都逮了七只鸡,怎么这一睁眼…却一个也没见了?”
丫头翻了翻白眼:“继续作你的美梦吧...”
屋顶。
吹了半夜冷风的女人不甘心就此放弃,仍然在寻找机会,被冷风冻僵了装满的仇恨脑袋,听到下边两人对话,差点笑出声来。
“我说丫头...你听到没有,屋顶好像有动静!”
丫头侧耳细听,除了一楼连夜赶到,还在审问那些抓到的镇公所人说话的声音,什么都没听到:“你别在这疑神疑鬼的,赶紧继续作你春秋大梦去!”
罗富贵没有反驳,打了个哈欠:“你说,这要真有鬼该咋办?”
“上抗大时你尽打瞌睡,教官都说了...这世上根本没有鬼...”
“我是说...万一...万一有咋办?”
“那就捉了下油锅炸...”
“我总觉得脖子上凉叟叟,好像是被鬼盯着一样!”
“那门漏风!”
门不就是死了十几个伪政府的帮凶么?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我总觉得这里怪怪的,屋顶好像真有鬼一样。”
“鬼?死在你手下的鬼子都比这回打死的多,活的你都不怕,死的你反而怕了?”
“要不…你继续在这儿盯着,我带人去帮马良找那侦察员?”
又一阵鸡叫传来。
丫头终于明白了什么:“你是想去抓鸡?”
“你...不是,我怎么会有那想法...”熊心像猫抓:“那倒霉鸡大半夜怪叫,摆明在给敌人通风报信,我去灭掉它姥姥的...”
“让那班长去就行了,用得着你亲自动手?”
“你这里又没什么事,我一会儿就回来!”罗富贵转了个身,快速出了门。
她懂什么,抓鸡过程那种快感,没亲自抓过...怎么可能体会到那至高无上的享受?
在屋顶隐藏着的某双仇恨目光注视下,罗富贵从镇公所二楼窜到一楼,推开一间屋门,抬腿踹醒几个正呼呼大睡的兵,嘀咕怪叫骂骂咧咧声中,七八个黑影全副武装,溜出镇公所后门。
屋顶上那女人,攀着屋檐顺墙溜下来,顺着二楼走廊无声无息摸向亮着灯那屋。
探头凑到窗角向屋内张望。
第866章 龙潭虎穴
灵堂里,点燃的香烛散发出的烟雾到处缭绕,有些呛人...
盘腿坐在蒲团上守灵的小红缨哪里能坐得住!
开始时她还有些好奇,八路军战士牺牲后一般都是直接埋了,很多战士在战场上牺牲后坟头甚至连个木板都没竖一块。
还是第一回碰上这样大张旗鼓操办,坐了一会儿后,她就没了什么兴趣,反而觉得这些人...全都婆婆妈妈的没一点出息,死了人埋了不就完事儿?
更何况,那棺材里躺着的还是被八路军打死的敌人!
贼眉鼠眼悄悄站起来想窜到院子里,旁边的二师兄一伸手直接拉住她胳膊:“你去哪?”
小红缨一巴掌拍开拉她胳膊的手:“这屋里熏得厉害,出去透口气儿。”
“哎,我说你现在不能离开,这里边可是你干爹,他尸骨未寒...”
“那这得要坐到什么时候?”
“等你姐回来或者坐到天亮!”
灵堂里的诸位倒真把小红缨当成了李小莲的妹妹,李小莲带人去寻八路晦气,小红缨这个师父的“亲人”当然得留下来守灵!
再说,在死气沉沉的灵堂,有个小姑娘逗着说说话也不显得那么冷清。
小红缨没理会二师兄,开始在原本是堂屋的灵堂里到处窜。
二师兄身手不错,起身后三两下再次将藏在棺材边的丫头给拿住,故意压低吓唬:“我说小丫头,这里可是灵堂,你不害怕?”
小丫头抬头四下看了看,不就一口薄木棺材么,被二师兄扯着胳膊,抬起小脚直接踢在那棺材板底,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你不是说这里躺着的是小莲姐她爹,他都死了有什么可怕的?”
扯着小红缨的二师兄怒了:“你个小丫头片子敢对师父不敬...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小红缨侧着头竖着眼:“嘿嘿,你师父?小莲姐说了,这是我干爹,我跟他打个招呼,关你什么事儿?”
二师兄不由得愣在当场,跟死去的师父打招呼?
说的好像也是那么回事儿。
胆大包天的丫头片子说完话,还顺手将供台上的一块饼塞进了嘴里,二师更是兄一头黑线语气严厉:“我说...你就不能安份点?”
“我饿了...”
“这是师父的灵堂,你就不能先忍忍?”
小红缨继续嚣张:“小莲姐说这里就是我家,我吃点我爹的东西,你有意见?”
“你要是敢再拿一个,我真动手了啊!”二师兄扬起另一只手作势要打。
“哎哎哎,你别动手,我不吃总成了吧?”
“那你好好坐着别乱跑...”
屋里几个坐在蒲团上的人再次瞪着大眼发呆。
话说小镇前半夜枪声响得厉害,夜深人静,屋里摆着灵堂,气氛显得有些阴森。
没坐多会儿。
小红缨再次闹幺蛾子:“我要解手!”
二师兄甚是无语:“得得得,我叫人带你去。”
小红缨怒了:“姑奶奶却解手你叫人带我去?这屋里有一个女人么?”
“得得得,我怕你找不到路,让人给你掌个灯带路总成了吧?”
“我说你还真啰嗦,我自己不知道去么?”
二师兄没想到这丫头这么胆大难缠,跟以前见到的那些像鹌鹑的小丫头片子完全不一样:“赶紧滚蛋...茅房有两处,前院是众师兄们用的,臭得很,你去后院那个...”
“我说你说得这么详细,你恶心不恶心...”小红缨说完,撒开腿跑了。
没多会儿,后院传出小辫儿到处溜达的脚步声。
藏在屋檐下暗处杂物中的一位负责警戒的黑衣人,双手拢在袖子中,百无聊赖的看着院子中那丫头翘着小辫披着白孝布走墙根溜屋角,一路流窜在后院各间房门口溜进去又窜出来,不禁有些佩服她的胆量。
寻常人家小姑娘哪敢在有灵堂的院子里到处乱窜?
一阵冷风刮过,黑衣人赶紧裹紧外套,将狗皮帽子下边的系绳也紧了紧,再次抬头时,却发现那小丫头没见了踪影。
赶紧转头四下张望,却仍然没看到那丫头的踪影,想到院子周围到处都有师兄弟们守着,这丫头也许钻进了小莲师妹房里睡觉,他也不以为意,继续靠在黑暗中打盹。
小红缨小手揣在怀里,顺着墙根匆匆溜出后院,窜向前院厨房旁边的柴房,隐藏在月亮照不到的黑暗中,像老鼠般往柴房那边靠近。
忽然,一个黑影从柴房门口柴禾堆中钻出:“站住,你是谁?到这来干什么?”
小红缨被吓了一跳,顺口答:“嘿嘿,是我,小莲姐的妹妹,我饿了,来找点吃的...”
“去去去...找吃的你跑柴房来干什么?你说啥...你是师妹的妹妹?噫,还真是你...”看到小红缨故意走出黑暗站在月光下,李小莲回来时,这位刚好见过小丫头。
小红缨早想好说词:“我要弄点柴去灶房...”
“这大半夜里...你要做饭?”
“怎么...不行么?”
“嘿嘿,还真不行,按咱们门内的规矩,要吃饭得等天亮拜过祖师爷大伙一块吃早饭。”
“我还没吃晚饭...”
“那就先饿着...”
“呃...对了,你窝在这柴禾堆里干什么?”“你是不是没找到睡觉的地方,准备在柴禾堆里对付一晚上?”
黑影觉得跟这丫头再罗嗦会影响自己智商:“赶紧离开这儿!”
小红缨故作关心:“要不我给你找床被子?”
“你看我像那怕冷的人么?”
“那你为什么流清鼻涕泡儿...”
黑衣年轻人呆了一呆:“赶紧离开这...”
小红缨理直气壮:“我姐不在,现在这里我作主!”
黑衣人愣了一下,这新来的丫头片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一时还没法反驳:“呃...那我给你抱一捆柴禾去厨房。”
“那个...先不忙,我想看看杀了我爹的那家伙。”
“啊?”黑衣人有些懵:“你看他干什么?”
“我看他醒了没有!”
“不行,师姐说了,要好生看管。”
“我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偷懒,要是他被冻死了怎么办?”小丫头完全把自己当成了李小莲的妹妹,见这位好像不敢对她怎么样,直接蛇随棍上,对这位开始指使逸气。
“这...那好吧。”黑衣人无奈,转身到旁边的敲响了柴房门:“哎,开一下门!”
这么顺利?
看来...会道门也就那样子,还是山寨式的管理...
这些家伙可真单纯...真不知道他们在这乱世中怎么活下来的...
紧握着怀里的手枪,小红缨仍然有些紧张,幸好先前没有直接往柴房里钻,不仅外边,柴房里边竟然也还有一个人守着。
屋里的人打着哈欠嘀咕:“开门干什么?师姐回来了?”
有些冷,外边黑衣人耐着性子:“师姐还没有回来...你动作麻利点儿,是小师妹...”
屋里的人头脑可能还没清醒,有些懵:“小师妹?咱们哪来的小师妹?”
“你快点儿,师姐才收的。”
门吱呀一声向内拉开,屋里烧着个炉子,炉子上的铜水壶被屋里那位提到一边,暗红色的炉火光立即线充满大个柴房,一股呛人的煤烟冲出门来。
屋里这位倒是忠于职守,一直在这守着,所以他还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情况,探出头好奇的问:“师姐新收的小师妹在哪?”
外边那位解释道:“师姐去寻八路晦气,从八路手中救出来的一个小姑娘收为义妹,我跟你说...别看她人小那胆子可大得很...”
“从八路手中救出来的...这应该叫来历不明,你让我开门...你要干什么?”
“她说要看看屋里那八路死了没有!”
“这货死不死跟她有什么关系...”
“我发现你怎么这么罗嗦?”
“他一直晕到现在,有什么好看的...”那位堵在门口,并没有让开。
外边那位满不在乎:“我说...你用不着这么紧张吧?以咱们师兄弟的身手,这儿跟龙潭虎穴有什么差别?就她一丫头片子估计好奇看一看,能闹出什么乱子?”
跟在后边的小红缨瞪着大眼盘算,要是现在掏出枪...不换弹夹就能把你俩给打成筛子,你这能叫龙潭虎穴?
第860章 不明任务
镇公所附近的大街上,除了荷枪实弹的治安军外空无一人。
一群治安军吆五喝六逐院搜索,搜索完空无一人的客栈后开始列队准备去下一家。
客栈掌柜的小心翼翼拉住认识的治班长胳膊,塞了包烟进兜里:“我说大兄弟,今儿个夜到底发生了啥事儿?”
治班长故作思索状,好一会儿后才压低声音:“我就告诉你一个人,你可千万别对外人说...八路袭击镇公所,会长跟俺们连长都死被打死了!”
掌柜的可不是什么善茬,赶紧作大惊失色状:“啊,会长?你是说会长跟吴镇长都事儿?坏了,小的这客栈可怎么办啊...”
治班长见这位挺上道:“你少在老子面前装模作样,要是你没意见的话以后这客栈的大东家就换成我们治安军...呃...治安费四哥那份就由我负责,老子少收一成,好好做你的生意。”
“可是,我投在盐行的本钱...”
“呵呵,那事可怨不得我,你要是有胆就去跟吴副团长说。”
掌柜的面如死灰:“你这不是埋汰我么,听说去年有人觉得不公去找过吴团长,后来连人都没了消息...”
治班长大手一挥:“这世道,能活下去就不错了!”
掌柜的能滋润的活到现在,得失之间早看得通透,吴老四的干股…呵呵,赶紧调整情绪:“现在镇上谁作主?”
“吴河贵。”
掌柜一惊:“你是说经常给你们送粮的那位?凭他胆小如鼠的性子?能当镇长...呃...能当维持治安的会长?”
“怎么,你有意见?”
掌柜的闻到言立即眉眼带笑:“人家是吴团长远亲,我哪敢有意见?”
“如果既然你没意见,那我看你这客栈也没有什么问题...”治班长对屋里的人招呼一声:“兄弟们,收工!”
治班长带头,十个治安军兴奋尾随,疾奔向下一个院子,跑得那叫一个舒畅!
另一组。
负责侦察的战士翻墙进大院然后打开大门,十余战士冲进大院后停住,探头探脑四下张望。
“哎石,排长,这就是吴老四的家。”吴河贵得知自己不用死,还被游击队委任成新的镇长,即使他知道自己只是个提线木偶,仍然高兴得合不拢嘴,只要过了远房堂哥吴河修那一关,这个镇长他就当定了!
除了有堂兄那层关系,还跟八路攀上关系!至于堂兄跟八路水火不容…只要自己不说,这些八路只是路过,根本不会影响他发财!
石承看着面前汉奸家气派的大院,甚是无语:“吴老四家里有多少人?”
“呃…他打算娶白教官家的姑娘为妻,休了原配,气得他父亲搬去了县里,这屋里平时也没什么人,平日里他大部分时间也住在军营,这屋平时也没人住...”
“你的意思是就他一个人,霸占了这么大一座院落...等等,什么吴镇长吴连长,你说明白点。”
“吴镇长就是吴连长啊?”
“那镇公所打死的那位镇长呢?”
“呃?你说他啊...他是维持会长,平时咱们也叫他镇长。”
...
杨队长在黑暗中等了许久,终于再次听到发地火车吭哧声从北而来。
火车在经过一个弯道处,放慢了速度,那速度慢得跟小跑差不多。
砍九带着一个瘦小的手下,俩人抬着一个有些沉重的皮箱,紧跟着前边的黑影跳下火车。
七八个黑影猫着腰奔跑在的朦朦胧胧月色中,很快会合上前来接应的队伍后。
双方握手对上暗号。
杨队长问跟砍九一起来的那位:“好久没见你了,我说,你们真牛气,都坐上火车了!什么时候带我们见识见识?”
“嘿嘿…你这什么话,我也是中午接到命令,赶紧联系打进敌人内部的火车司机,带着他们两位南下…”
“听你的意思…你也不知道他们来路?”谷
“上级没说,咱们最好也别问…他们满嘴黑话…”
“那咱们的任务是什么?”
“我们负责保卫…我说…你不会也不知道这次任务情况吧?”
“…”
一行十余人队伍在春寒中一路向东,避开了铁路沿线的炮楼,越过封锁沟,翻过封锁墙...
一位推着自行车等在路边的战士迎上前来,跟杨队长嘀咕一会继续向东。
提着皮箱步行的砍九眼前一亮,忍不住对接应领头那位问:“哎…同志,你自行车能不能借来使使?”
杨队长声音冰冷:“别叫我同志,难道上级没跟你说过敌后工作纪律么?”
砍九愣了一下,说个话都能碰个钉子,一时火大:“老子可不是八路,你招子最好放亮点!”
“你真不是…八路?”前边的黑影愣了。
砍九立即还以颜色:“难道你的破上级没跟你交待?”
咔嗒一声,月色下传出细微的声音,即使是在寂静的夜里,仍然听得很清晰,那是驳壳枪上的保险被关闭。
“你最好把那玩意儿收起来!”砍九忽然停下脚步。
“我不知道上级为什么会安排你跟我们一起行动,但你在我面前说上级的时候,最好不要说那个‘破’字!”
“要不是大爷欠了某个人情,老子根本不会淌这趟浑水,你们全都空着手,凭什么让老子当苦力提这破箱子?”
原来…这位是因为这事,杨队长收起驳壳枪:“得,把你手上箱子给我吧…”
“给你?哈哈…你知道这里边装的是啥玩意儿么?爷爷又凭什么相信你?”
“你…要是不愿意…就自己扛!”
砍九不由得怒了:“这话可是你说的,赶紧给大爷打个条子,箱子现在就给你,大伙一拍两散…”
“行行行,今晚还要赶八十里路…自行车…你们都会骑吧?”杨队长无语,这么点事就摞挑子,真不知道这俩位是上级从哪找来的货色…
砍九接过自行车,将皮箱交给他那跟班,推着自行车小跑几步,腿一抬坐了上去,那跟班也跟麻利挎上车后座。
后边月色下,杨队长无语的摇了摇头,这两位脾气如鞭炮,一点就炸!
他只不过故意试探了一下而已,前边沟里藏着好几辆自行车,他早准备好了,两人一辆。
队伍在平原上行进的速度很快。
砍九满头是汗,停在路边休息,蛤蟆眼已经眯成了一条线,气喘吁吁的看着后座上坐着个人,仍然超过他的自行车队伍。
满脸横肉在抖,无数种颜色在脸上飘,这些人不知道从哪搞来的自行车...一点都不好骑。
别人两人一辆自行车,可以轮换着骑,他后边带着的那位兄弟却不会骑自行车,他一直一个人蹬着自行车,速度已经有些跟不上其他人。
骑这种自行车,在平原上连续蹬上个七八十里,根本都没什么问题,可是黑灯瞎火一直保持这种速度,那可也不容易。
要知道大伙平时伙食也不咋的,真要连续以这种速度骑上七八十里,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杨队长在砍九旁边停下:“前边过了河就进入滑县境地,敌人防得很严,不能这么大张旗鼓前进。”
“你什么意思?”
“呵呵,过了前边那条河没多远到就县城,咱们得靠两条腿走路。”
“现在,距离天放亮还有多久?”
“还有三个小时左右,你可以去前边那棚子睡一觉,待天亮后我再安排你进县城,我得先休息一会儿。”
第867章 匪声
三人在门口对话声中,屋里被丢在炉子旁边侦察员被冻醒过来...也许应该叫炙热烤醒。
火炉散着昏黄的光线,炉火烤得他胸前发烫,后背没烤到的地方一片冰凉。
只感觉头痛欲裂,长期训练的本能,让他即使醒来,也没像一般人那样哼哼出声。
睁开模糊的眼慢慢看着陌生的环境,剧烈的头痛让他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努力想要活动活动身体,却发现手脚全都被绑得结结实实根本无法动弹。
肿得像馒头的眼小心翼翼的睁开一条缝...
直到看到有些模糊的小辫儿在屋里晃,侦察员终于回想起晕倒前部分场面。
下意识就要开口,却忽然听到让他心惊肉跳的说话声:“地上这家伙要死不活的,等天亮就把他头砍下来给师父祭奠...”
丫头稚嫩的声音传来:“不是说师父功夫高强么,怎么就死在他手上?”
“哼,这家伙使阴招...”说话的人声音非常陌生,带着跟老耿差不多的口音,应该不是九营里的人!
“你怎么知道他是八路?”小红缨那稚嫩的声音再次发问。
“他自已说的,对了,小师妹,你已经看过了,赶紧回去吧。”另外一个声音有些不耐烦。
地上的侦察员听得有些糊涂,八路军中可不兴什么师兄师妹的叫法,他心理素质不错,立即明白这事有古怪,干脆闭上眼继续躺在地上装死。
小红缨却慢慢到他面前蹲下,还伸出小手探了探鼻息...
还有气儿。
炉火中,小红缨忽然看到地上那位嘴唇动了动,小红缨吓了一跳:“哎呀...”
“怎么,有啥事儿?他胸膛还在起伏,肯定没死。”
小红缨心里大喜,脸上却没事人一般:“呃...天这么冷,赶紧给他盖点东西,可别让他给冻死了。”
“就你事多!”屋里说话的一黑衣人从旁边墙角扯了一堆草,直接扔在地上侦察员身上。
丫头身上没带刀子,有些着急,听这两位说话,除了开枪将两人打死别无办法,但枪声一响,这院里还有不少人,要跑掉很难...
忽然看到炉子边有个小凳,上边摆着碗。
眼前不由得一亮,立即起身,不经意地走到凳子旁边,脚下故意一歪,凳子立即被她撞歪,那碗从凳子上直接滑到洋铁桶做的炉子上,哐当哗啦声中,那碗被撞破。
小红缨屏呼吸,趁机将一块碎片踢到侦察员身下。
所谓灯下黑,意思是在灯的下方刚好有一块光线照不着的地方。
炉子下边刚好就是这样的地方。
屋里两人见这丫头毛手毛脚的打烂了个碗,虽然有些无语,但也没有过多留意。
刚放下柴禾的那位转身,抬脚将地碎片拢到一起,一切收拾停当,挥了挥手骂骂咧咧:“真晦气,你一来就打烂一只碗,看完了吧?还不赶紧走?”
小红缨跟在那门外的黑衣年轻人出门,嘀咕了几句转身走进月色里。
月色仍然深沉。
院子挺大,估计平时是道门这些人练功的地方。
除了灵堂那边偶尔传出些声音,四周寂静一片。
翘着小辫儿大摇大摆窜回灵堂。
在镇公所留下那本子上,她写了李小莲的名字,以李小莲是治安军教官女儿的名头,估计很快就有人能发现问题。
要找到这里,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让姑奶奶给你破教官守灵?
嘿嘿,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怎么能解姑奶奶心头之气?
她根本不认为李小莲带那些背刀的人到镇公所,真能寻着留下来半仙那个班大半是老兵油子的人晦气。
...
时间没过多久。
脏脸猫腰,垫脚,老鼠般靠近某个院墙下。
大门紧闭...话说老兵进门,有谁会去走大门挨枪子儿?
微不可闻的声音中,一个人头大的影子探上院墙,脏脸正瞪着贼眼往里看。
虽有有月光照耀,院子里的可见度依然不高,模模糊糊的一个人影没有。
院子不远处那正屋里倒是还亮着灯,隐隐还有细微的声音传来。
藏在院子角落里某个黑影同样瞪着大眼看院墙,赶紧揉了揉眼,发现院墙上那人头在晃动。
心里一紧,赶紧学了声猫叫...紧接着又是一声...然后又是一声...
附近的鸡开始叫第三遍,屋里睡眼朦胧的人立即却被那猫叫声惊动。
二师兄看了看旁边全都瞪大眼的众师兄弟,抬手打了个“出”的手势,六个黑影无声无息窜向门口。
冷不丁发现旁边刚回来的那丫头也瞪着贼溜溜的大眼,二师兄靠近小红缨,压低声音:“你呆在这里别乱跑,外边有人来了!”
脏脸翻上墙头,然后自认为是无声无息的溜进院子。
可惜,他早被院里的人发现,并且还发出了警告声。
踩在两战士肩头的罗富贵听到猫叫声,看到亮着灯的堂屋人影晃动,立即心里一紧:里边有“熟脉子”(同行)发现了情况异常。
土匪发现情况都喜欢学夜猫子叫,这回“起皮子”不顺,坏事儿了!
赶紧压低声音扯嗓子:“风紧,脏脸你小心!”
趴在地上的脏脸直接匍匐到一个花台后边再不冒头,要多猥琐有多猥琐,像只老鼠般慢慢探出增头。
在微弱的月光下,其实根本没人能看到他!
二师兄带着六位黑衣人并没有从正门出来,反而全都窜到偏房,打算翻窗子到后院再绕墙到前院。
黑暗是公平的,谁也发现不了谁。
谁有动静谁就失了先机。
其实,如果罗富贵直接带人强攻,完全可以直接将院里的人一网打尽。
可是他却偏偏想玩个隐蔽接近偷袭,没想到直接惊动了院子里白道门藏在暗处的眼。
罗富贵同样挺鸡贼,他安排准备翻院墙进去的战士也并非只有一个。
朦胧月色下,从后院窗子中翻出来的黑影,同样落到包抄到后院战士眼里。
二师兄突然发现,那小丫头竟然也跟在自己身后,声音压得极低:“哎,你跟着来干什么?”
“你们都走了,我害怕...”
“我说姑奶奶...你小声点儿...赶紧回去,这事你掺和不了!”
趴在后院门槛下,眼贴着门缝往院里张望的战士有些懵,头顶小辫儿,稚嫩的声音化成灰他都认得!
小丫头竟然还真在这里!
可是,她半夜三更跟在那些黑衣人身后...那些人可没什么善茬!
她在干什么?
这缺德冒烟儿孩子好像跟那些人还挺熟...
从她失踪被发现到现在,估计没两个小时,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跟敌人搅在了一起,难道她投降叛变了?
可是,这也说不通啊...就算她投敌,也肯定不会让她独自一人到处乱跑吧?
脑子一团浆的战士犹豫了一下,眼睛赶紧离开门缝,身体无声无息慢慢从门槛处离开。
罗富贵看着刚跑过来汇报情况的战士,愣了:“...你说啥?丫头跟院子里那些人混在一起?”
“她头顶着破辫儿,再加上她应该是故意没压住那缺德冒烟儿的声音,要是认错了,我把眼抠出来给你当炮踩,把耳朵割下来给你下酒!”
罗富贵在院墙外往四下里看了半晌,压低匪声先前窜进院子里脏脸耳中:“脏脸儿...风紧...扯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