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周家
猴子习惯地把旁边一个人撞了一下，那人往女学生模样的人歪了过去，猴子一个闪身，到了那姑娘另一边，然后把手伸到篮间，把姑娘手中的物事扯了出来。
姑娘紧张的眼盯住前面汉奸们的一举一动，没留意到手中一空，一把小手枪被人给扯走。
赶紧回头，身边的人乱七八糟没有异样。
姑娘心里大急，她手中是一把手枪，竟然被人给抢了。
猴子早闪身到旁边一个人背后，在局外人看来，他就是像想挤到前边去，却又被挤了回来。
那姑娘脸色发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嘴被一块破布堵着的年青人被带走。
猴子紧迈了几步，从旁人一边绕了过去跟在那姑娘身后，随着人群到了镇公所外，人群站在镇公所外，没人再敢往里去，两个保安团的人持枪对前面一大群人。
“侦辑队办事，赶紧起开。”一个黑狗对后面一大群人挥着步枪。
“又抓了一个？”
“可惜了赵队长！”黑狗对旁边两保安团抬着的那具尸体叹息。
人群慢慢散去。
猴子跟杨大个儿站在远处，只剩下那姑娘无助的还站在那里。
一个黑狗眼前一亮，这姑娘可够水灵，都乡里乡亲，赶紧出言相劝：“姑娘，别呆在这，一会要是被太群看见，保不定发生什么事，赶紧走吧。”
猴子肚子里咕咕响，镇公所对面就是一家酒楼，旁边一家小店传来馍香，跟杨大个一人手上拿着一个正往嘴里塞，店家眉开眼笑的伺候着。
一大早，收了一块大洋，满箱子零钱其实都不够找补，这一大一小两人出手阔气，直接叫不用找了，心里高兴：“两位，没什么好看，三天两头就出这此事，估计，那年青人，明天就会被枪毙。”
“这么快？”
“杀人案发生处理得快，别在这呆着，遇上皇军当街杀人的都不在少数。”
猴子心里如同火上浇了油，暗暗地骂道：“杀吧！杀吧！有一天老子会把你们全杀光！”
那姑娘步履蹒跚的离开，两人远远的跟了上去。
“猴子，你别说你看了那姑娘。”
“屁话，老子什么时候是那种人？”
“听他们说你还是个雏？”
“管你屁事，老子在天津混的时候，你小子还在哪跟哪...”
两人填满肚皮，跟着那个姑娘向南转出了小镇。
南边同样是吊桥，小镇一南一北两个出口。
“他们戒备得还挺严！”猴子思忖了一下对杨大个说。
吊桥外，宽阔平坦的公路一直向南延伸，俩人佯装赶紧完回家，此时还早，往回走的人并不多，溜达着远远的跟在那姑娘身后。
南面突然出现突突突的声音，一辆土黄色的三轮魔托车，带着一逢尘雾，远远的开了过来。
前面那姑娘赶紧下了公路，低着头。
猴子两人也赶紧避到路边，三轮摩托突突突的开了过来。
一个头顶钢盔戴着宽边风镜背上背着上了刺刀步枪的鬼子，驾驶着摩托车，挎斗上，架有一挺歪把子机关枪，一个鬼子肩胛抵着托底板，眼睛注视着前方的两人，急速地朝前开，滚滚的尘土，掀起了一人多高，像开玩笑似擦着他俩身旁边驶过。
吓得俩货一个大趔趄，跳下了公路。
猴子攥住枪把伏下身体，一脸怒气抬头看时，车上的鬼子把摩托车煞住：“胆量的，小小的...”
鬼子大声叨念一遍，然后哈哈哈狂的笑着，这样开心解闷的事儿，有趣，一扭车把，摩托车后扬起一大片尘烟，带着鬼子大笑，顺着公路往镇里一溜烟跑了。
尘土湮没了两人的身形，两紧迈几步再次跳上公路。
猴子把扯出的枪再次插进腰里，吃了一嘴的尘土，吐了几口口水，感觉没有了沙子。
骂骂咧咧了几句。
看着前边的那姑娘已经走远，两个人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前边那姑娘转向公路外的一条小路，两人不敢直接跟上去，赶紧直接往旁边窜进了一片杂草间，远远的跟着。
“我们跟着她干什么？”杨大个儿抬头眯着眼，看了眼天上毒辣的太阳，擦了把汗水。
“看热闹。”儿子不慌不忙的说。
“你是想英雄救美？”
“那又怎么样，老子高兴。”
猴子把从那姑娘篮子里抢救来的手枪摸了出来，抽出弹匣：“就三发子弹，这姑娘胆还真不小。”
太阳升的老高，散发着区大的热量，两人猫着腰在灌木林里钻，猴子突然停下了脚步，前方的姑娘正跪在一个坟包前哭。
“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姑娘警觉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到突然出现两个村民打扮的人，赶紧下意识往篮子里摸。
“你别紧张，诺，这是你的东西。”猴子笑嘻嘻的把她的小手枪丢了过去。
那姑娘赶紧一把捡起，拉动枪机，对准突然出现的两个人，想了一下，缩手抽出弹匣，里边的子弹不见踪影，失望的把枪放下。
“你就三发子弹，对方那么多人，你这是送死么？”猴子似笑非笑的问。
“要你管！”姑娘咬牙狠狠的看着猴子跟杨大个儿。
“那小伙子是你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
“你想干什么？”
“你别急，我们是...八路军，只是不想看着你送死。”
“你们真是八路军？”姑娘眼前一亮，将信将疑。
“这还假得了，要是我们是二狗子，在城里不就直接把你给抓了？”
“那，你们跟着我干什么？”姑娘保持着警惕。
“那个我姓候，嘿嘿，八路军独立团的，我看你也想对那汉奸动手，怕你吃亏，顺便过来看看。”
“我姓周，前面周家村的。”姑娘一咬牙。
“我看你应该出身大户人家，你怎么会想到一个人去杀那些黑狗。”
“大户人家又怎么样？还不是全家被杀，我想参加八路军民主政府抗日，他们说我父亲是汉奸，不收。”
“不对，你父亲既然是汉奸，怎么又被杀了？”猴子疑惑的问。
“就是那个保安队长想要强逼我给他当小，我爹不同意，他们污陷我爹通八路，带鬼子进了村....”
姑娘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对方是八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自己遭遇一五一十全说了。
猴子听得半信半疑，这姑娘一见面就全事全抖拉出来，真的个无语。
“哎哎哎，你先别哭，那...你枪哪来的?”
“是我爹以前买的。”
“呃，那捅了人的年青人呢？”
“是我哥。”
“不对吧，为什么你哥有枪不用，却拿了把杀猪刀去捅人？”
“我昨晚上才得到亲戚家捎来的信，说我哥从省城回来，昨天进了城，我知道他去报仇雪恨，所以也一大早进城，想找到他，没想到，就遇到他捅了那狗汉奸，后来的情况你们都知道。”
明明就一小镇，还进什么城，土包子就是土包子。
第308章 东进
一切安排停当，田三七拼命炒了几大锅炒麦粒，各支队伍排队各自领了，往水壶里灌满水。
马良、陈冲跟李响持枪先一步带队出发，各部分别安排了联络兵，带手枪骑马，相领队伍约定联络方式。
尖兵前出，侦察队伍散开，后卫带装备，各自率领人少枪多的队伍，朝各自目标区域开拔。
这哪里是侦察，分明是小规模扫荡！
平原上，鬼子煞费苦心，挖了封锁沟，到处是据点炮楼，胡义一行，向东往两边散开近十里，拉网式朝东前进。
小丫头戴了顶上有个洞草帽，小辫儿从草帽顶钻出，侧骑在一匹温顺的母马背上，东张西望。
前面的骡子苦着脸，牵着马，一直走出十几里地的丘陵地带，时值正午，汗流浃背的众人，看着远方一望无边的平原，秃秃展现在众人的眼前。
太阳高高挂起，炙热的阳光灿烂，毒辣，地上闪耀着一片刺眼光茫。
“看，炮楼！”唐大狗手下猴子指点着自己的新发现，惊异地说。
“那边也有一个！”半仙手下，一个中等身材的人接上了碴。
“过了前面鬼子炮楼及封锁沟，就是鬼子搞出来的‘确保治安’区！”老孟举着望远镜，对旁边的胡义说，然后转头：“大家说话声音小一点！”
鬼子的炮楼，像望乡台似的一个一个地在平原上戳立着，扇面望去，能望到五六个，更远的地方太晃眼看不清。
两个炮楼在村庄附近，围着一圈小树林，平原上偶尔出现几个土包，应该是坟墓。
“先过去两个人搜索，要注意仔细搜索那几棵小树下，是否藏有治安军的人！”
胡义有些愰惚，仿佛又回到了白山黑水间，黄土地上，无人忙碌，没下过雨的土地上，除了成片干死的野草，什么都没有。
下令让大家停了下来，各自找快枯萎的小树灌木下阴凉处休息。
不大一会儿，背向平原的一个山包后面，升起了几个帐篷，在游击队战士羡慕眼神中，一块土坷垃从空中飞过来，落胡义背上。
没有理会，远处炮楼上看不见一个人影，除了膏药旗在无精打采偶尔抖动之外，毫无生气。
“如果大批鬼子南下情况无误，炮楼里应该都是治安军！”胡义对旁边的孟队长小声说。
大白天，无法穿过封锁线！除非向南北走，那样没用，否则，只能等到天黑。
从南边梅县地界，到北面军分区之间，形成了一个诺大的无人区！
?
太阳高挂。
青山村废墟附近的庄稼里，几个酒站民兵在忙碌，炙热的阳光下，小心翼翼地锄草，浇水，看着这些绿色，那是希望。
平原大旱，半年不下雨，谁都知道结果会有多么可怕。
几个人正在嘻打哈笑胡乱说话，一个声音从高处传来：“有人来了！”
几个人从庄稼地里探头，发现北面走来一支穿八路军装的队伍，打头一个战士，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开始朝这里喊：“哎，忙着呐？”
话音刚落，庄稼地里的人就站了起来，提着锄头，挑着桶，背着枪，一溜烟儿的往东跑了！
远处的丁得一看得一头黑线，尖兵讪笑着不敢说话。
“赶路要紧！”丁得一不是第一次遇上，也不意外。
驻守在酒站的是一连，吴严光赤着身子，正在指挥战士在河里游泳，一个班的战士在盖房子，没料到政委突然回来。
吴严赶紧从半人深的河里出来，穿着厚厚的四角短裤，打湿后，很不舒服，赶紧扯了一把，把枪歪到一边，短裤还是对岸酒站村村民用鬼子厚军服改的！
吆喝着几个班长让战士们赶紧上岸，穿裤子，套军装，连滚带爬一团乱，抓起架在一起的步枪，准备集合。
“该干啥干啥！”政委大手一挥。
然后在几间正在修建的木屋四周挨个转悠了一遍，径直往河弯的大帐篷迈步。
刚从掀开挂着的两片帐篷油布间进门，就看见陆团长低着头，一个人正在发呆，赶紧咳嗽一声，待陆团长抬头，政委习惯性敬礼后愣住。
胡须剃的溜光，衣着整洁，头发剪成了流行的大中分，丁德一赶紧揉眼睛，这还真是独立团的陆团长？
好像年轻了十岁，是吃了返老还童药么？
屋里只有他两人，看着政委盯着自己看，陆团长不禁老脸一红，低头看看自己干净的军装，抬手撸了一下头发，感觉有点尴尬。
进门的政委瞪着大眼，不自觉地绕陆团长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头有点晕才停下，不是错觉！
“你这是？”政委傻眼。
“回来了？”两个独立团领导相互客气。
然后政委掉头就出了门。
留下一头黑线的陆团长在帐篷里独自零乱。
出门后直接往吴严那边走，看到小丙和差不多一个班的警卫员也在水里扑腾，仔细瞅了两眼，停下脚步，对还站在水里的小丙招了招手。
然后站定，待穿着短裤的小丙小跑到近前，笔挺立正敬礼：“报告政委?有事么？”
“你们这日子过得挺滋润嘛？”丁得一没看小丙，盯着水里安静下来的警卫员们。
小丙听不出来政委这话的意思，不敢搭茬，再次敬礼：“是！”。
“那么大声干嘛，我没聋，呃?说说，老?陆团长怎么回事？”
“啊？”小丙错鄂，小心翼翼：“没什么事吧?”
“不错，是个好警卫员！”政委转回头，盯着小丙。
“呃?”小丙被盯的发毛，不说话，一只眼睛使劲往一边眨。
自己走了快两个月，这团里怪怪的，顺着小丙眨眼方向，侧过身子转过头。
看到惊人的一幕，一个玲珑曲线有致的身材，左手提着一个暖水瓶，一边走一边用右手撩了一下头发，真的很美！
“宋小瓷？”政委轻声念了一遍！
半个小时后，团里坐了几个人，也许是人少，丁得一坐在上首，陆团长霜打茄子般坐在右侧，左边是吴严，对面是作记录的郑干事，牛大叔照例在帐篷口呛烟。
气氛有些微妙，丁得一终于张口开始说正事：“这次进山，没想到会这么长时间，总部损失惨重，师部在鬼子这次扫荡中，九死一生?”
第307章 前奏
普通人眼中，小镇防范很严密，在猴子眼中，却是漏洞百出。
可惜皎洁的月光，给有伤的猴子、杨大个儿的半夜行动，增加了不小的难度。
刑讯室门上挂着牌子，猴子正爬在屋顶，因为一只手受伤，所以他的动作很慢。
屋里乱七八糟刑具一大堆，一张长桌子后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警官，一个是得到消息赶来的鬼子，旁边站着一是保安团军官。
周兰的哥哥被捆了两手，半吊在梁上，身上斑斑血迹，看样子已经用过型。
“你最好老实把你的同伙交待出来，不然的话，明天就，枪毙。”
鬼子不些不耐烦，这些反抗的中国人都是些硬骨头，到现在，还没弄清楚这家伙姓名来历。
不过不重要，能套得出他的同伙更好，只是他并不抱太大希望，专程从县里请来了资深的警察来协助破案。
那警察终于把卷宗看完，其实也没几页，不外杀人经过，保安队长近期情况调查，有无结仇等。
抬起头，仔细看了看被绑着的那位，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开口问询，先朝旁边的鬼子递了支烟，一起点燃，抽了几口。
半晌，警察懒洋洋终于开口问绑着的年青人：“你不要以为不说，我们就不知道，你也清楚，当街杀人，要么仇杀，要么情杀，而保安队长么，最近抓住了周家村的维持会老爷子通八路的证据，所以我觉得你是寻仇，小伙子。”
说完故意停下，仔细看着年青人的反应。
很明显，绑着的年青人身体一抖。
满意的点点头：“听说姓周的一儿一女下落不明，那么，让我猜测一下，你是不是姓周？”
年青人终于抬起头，眼中尽是怒火。
“你是为了报复杀人，是不是？”警察吐出一口烟雾。
年青人终于抬头，不说话。
“你不说，那么我们可以立即把你那些亲戚全抓了，到时候，你们全族都通八路，下场嘛，你清楚。”警察心情不错，自己判断准确，至于恐吓，他虽然做不出来，但鬼子可做得出来。
“老子就是姓周，为父报仇，天经地义，有本事冲着老了一个人来。”此刻的年青人吐了口血水，不得不自报名号。
“年青人，只要把事情说清楚，啊⋯我们还是可以考虑给你一个机会的。”
“杀人偿命，他杀我全家，我杀他报仇，有什么尽管来，爷爷皱一下眉头，婊子养的。”
“年轻人，话不能这样说，在这地头，大家都得守规矩，对不对？只要你说出你的同伙还有谁，我们可以酌情考虑，啊⋯从轻处理。”
“老子好汉一人作事一人当，要杀要剐，随便你。”
“年青人，不要嘴硬，你现在除了交待出你的同伙，别无出路，你不怕死，你也得为你那些亲戚考虑不是？”警察一看就是个办案老手。
“我给了你机会，你不把握，那我也没有办法。”警察合上文件：“我们已经跟上面联系过，你做的那些事，我们查得清清楚楚。”
死一个小小的保安队长，这警察也刚到，纯粹就是使诈，卷宗里就有周家的调查，知道姓周这去省城读书的年青人，十有八九都参加了地下组织，要么是国军要么是八路。
即使他供出来，立功的也是省城的人，自己什么也捞不着，姓周的说不说都无所谓，能审出来锦上添花。
“你好好想一想，如果你说了，我们给你保密，也没别人知道不是？这样你还可以保住一命，人死了可就什么也没了，你那妹妹也没人照顾，结果会怎么样，哈哈，很难说。”
警察不断诱惑。
这回年青人抬起头，直视着问话警察，做好了心理准备：“呸，狗汉奸。”
“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你好好想想。”警察说完，并不生气，起身看着旁边的鬼子，意思是自己问完了。
“王桑，你的不错，就看看卷宗就弄清事情始末，你，这个。”鬼子翘了大拇指。
出了门，鬼子对警察提出喝酒邀请。
“那里，见得多了，如果他明早不说，那么再用刑就是，不过，以我的经验，象这种情况，至少有一半的人会开口。”
几人转进一间亮灯屋里。
猴子单手从背光一面屋顶顺墙溜了下来，弄出了些响动，镇定的学了声猫叫，躲在镇公所院子里的停着的摩托车旁边。
只要鬼子今晚不直接杀人，就有机会，接下来得等，等所有人都睡觉。
周成内心里在急剧挣扎，这次回乡，虽然得到上级同意，没想到早看好逃跑的路上竟然被汉奸给堵了，苦笑一声。
回想着过往，自己曾经的誓言，无论如何都不能背叛组织，小声的哼着激动人心的歌曲，打倒侵略...
信念坚定，静待命运来临。
猴子一个前滚，进了阴森走廊，仔细看着远处屋顶杨大个儿架着机枪。
对他挥了挥手。
⋯
周成一瘸一拐慢腾腾走在镇外小路上，如在梦中，是组织上安排人营救？
不久后，受过刑的腿疼得让他无法再走：“同志，我实在走不动了。”
“你妹妹就在前边，这么点路都走不了，胆倒不小，敢一个人去到汉奸窝里动刀子。”
那扛着机的大个子骂骂咧咧返回，将他背上，再接过小个子扶着的机枪，快速消失在月色下灌木中。
油灯下。
丁得一相信自己不会看走眼，他很清楚了胡义是个什么样的人，胡义表面上看低调，但军事能力在全团可能仅次于团长，在对敌斗争中，比团长更张扬。
胡义加入八路军肯定跟信仰无关，但绝对跟苏青有关，苏青小腹鼓起，问题有些复杂，这事有点棘手，白天开了一上午的会，下午到附近的村子里溜达了一圈。
看了重新掩埋起来的百人坑，心情沉重。
直到参观了九连的地下工事，心情才稍好了一些。
一面就剩下苏青的情况，感觉有些复杂，也许是自己以前放任，自己有责任，那么不应该趁早解决这件事。
“政委，您还有什么事？”被叫来的苏青看着政委，抬头问。
丁得一勉强笑了笑，指了指桌边的破茶缸先喝口水：“坐吧，好久没看到你了，没想到你倒先到了这里，还习惯么？”
苏青明白政委的脾气，也跟着笑了笑：“原本是被调来准备筹备武装工作的事，才跟地方上的人接上头，也没想到会跟九连撞到一起。”
“嗯，严格上讲，你现在并不属于独立团，我就是...有个事想问问你，你觉得胡义...九连怎么样？”
“九连...情况有些特殊。”苏青短暂地犹豫了一下回答。
丁得一看着苏青，点了点头：“呃，那...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苏青一愣，政委突然问到自己身体，有些感动：“恢复得还不错，过两天就可以拆线。”
“啊？拆线？”
“对啊，上次受伤，弹片还是丫头给帮忙取出来的，没有感染，应该没问题。”
丁得一看着满不在乎的苏青：“你受伤了？”
“前段时间执行任务，遇到逃跑的鬼子，我们一个排遭遇了鬼子一个班，战斗中被手雷爆炸弹片伤了。”苏青疑惑看着政委，忽然想走，这个情况会议上没说。
但是不大明白政委总算自己得体情况，前后矛盾的话是什么意思。
丁得一赶紧转移话题：“你刚才说觉得九连情况特殊，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当前的情况，一要开展地方工作，但这边村里没人无法开展，武装工作跟敌占区小许已经接上头，补充团安排我负责这片工作开展，我倒真不知道游击大队借调到独立团，工作开展很不顺利。”苏青心事重重地低下了头，她并没回答政委关于九连的情况，反而提起武装工作队的事情。
丁得一心里疙瘩被解开，原来苏青不是怀孕，立即心情变好，静静看着低头用铅笔在纸上无意识写划的苏青。
等待了一会儿，才重新将视线投向门外月光：“工作队由九连充任武装部分，地方上工作开展你来负责，老孟他们对这片地方很熟悉，先搭个架子，具体人员安排就按上午宣布的执行。”
政委思路很清晰，对门外喊：“小豆，去把胡义叫回来。”
胡义进屋后，看着坐在上首的政委对自己笑，放下手中的茶缸，指了指凳子：“先坐。”
胡义有些奇怪，政委把苏青单独叫来，对自己态度完全变了，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仔细想了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好象没发现什么不妥。
苏青被调查组带走，后来去了补充团，丫头让陆团长找军分区把秋风游击大队借到独立团，这事不小，并且涉及到防区调整，肯定得在师里报备。
能把苏青莫名其妙调到秋风游击大队，不得不佩服丫头这一番操作。
至于武装工作队的事自己到是听说过，现在领了个配合的任务，还当了副队长，事情越来越杂，放在桌面上的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敲击着桌面。
自己就是一个军人，这些事情没一件会简单，地方工作自己不熟悉，情报工作只有李有才一条线，别的抓瞎，当然还跟李有德和砍九那帮人打过交道，其他的自己什么都不清楚。
政委再次把自己叫来，肯定有事要交待，没必要猜测，以政委的性格，不会不说。
抬头看了旁边低着头那个女人一眼，觉得，应该跟她有关。
“咱们再研究一下，具体的工作。”政委简单的开场白。
胡义正在考虑，有点走神，忽然听到政委再次说话，赶紧仔细的听。
苏青也意识到有点失态，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看了对面的胡义一眼，觉得政委好象有些怪怪的。
丁得一顿了一下，笑了笑：“现在工作不大好开展，咱们第一步还是走的不错，至少先站住了脚根。”
胡义脱口道：“我觉得...先不能乐观，咱们队伍里往东跑了两个兵，一直没有找着。”
“呃，还有这事？”
“那两个家伙走的时候是因为看到...村里百人坑里埋着全村老百姓，两人偷偷跑去找鬼算账，已经走了好几天了，但是，我们加强了防范。”
“既然你这么认为，那这事就以后再说吧。”政委想了想，虽然觉得还是有风险，但总不能出去两人大家就搬家：“从现在起，队伍也要散开，不能全留在村里，别到时候被鬼子一锅端了。”
胡义愣住：政委的说法没错，自己还是大意了。
“既然武装工作队架子已经搭了起来。”丁得一停了一下，把话锋一转自嘲道：“总部命令，武装工作队必须由营以上干部领导，可是谁叫咱们团穷，连个营长都没有，暂时由我亲自兼任。”
“你出来后，那团里的事呢？”
“我呢也不能一直呆在这里，所以，副队长设两名，你跟老孟，兼任九连长，负责武装部分，老孟负责地方工作，指导员由苏青担任，负责敌工、宣传、同时负责组建地方政府，现在就是开展大生产运动，这事情只能让老秦领个头，你们，有没有什么看法？”
“没有看法。”胡义中跟苏青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回答。
政委把跟陆团长量好的安排，还是作了调整：“既然秋风游击大队长牺牲了，我准备让老孟这副队长任大队长。”
“这，不用问我吧？”胡义想了想回答。
“现在工作更重，差不多是三套班子，还要响应上级精兵简政的命令，我还准备让老秦兼任游击大队教导员。”
政委的安排，无处不透着蹊跷，这样安排，明明一套班子，非得分三块，秋风游击大队并入独立团，并不让人奇怪，军分区已经答应，本身就是营级，武装工作队也是营级，如果九连升营，这就是一现在的团！政委这是把规模往大了做。
明显独立团并没有精简人员，反而是要发展。
九连升营暂时无望，政委自亲挂帅任武装工作队队长，这算怎么一回事，不用说，回头他就会当甩手掌柜。
丁得一不管胡义跟苏青目瞪口呆，有没有什么意见，大手一挥：“你们想一想，如果没什么要补充的，你们先商量，一会儿写个计划我看看，我先出去转转。”
说完，起身，出门，叫上警卫员：“去，把小丫头给我找来，这不省心的，我来了这么一整天，连她影子都没看到。”
留下一头雾水的两人，九连，游击大队，武装工作队，全揉搓到一起。
政委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315章 归程
回头看看仿佛巨兽般站在夜幕里，远处黑黝黝的炮楼巍然耸立，老周一直紧攥的拳头总算松开，长出一口气朝胡义和跟前来接应的老秦告别：“胡连长，秦指导员，这些小伙子就交给你们了，别担心，尽管往死里训练！”
“不会让你失望，一定保证苏干事她们的安全。”胡义说完，跟老周紧握的手松开。
“情况特殊，今天就不跟你唠叨了！”老秦也与老周松开手。
看着老周下了封锁沟，爬回沟对面，再次挥手：“保重！”
“保重”
太阳升起没多久，地上变得炙热。
无人的村庄里，井水有些发臭，一群新兵正在忙着洗井，一桶桶水从井里提出来，旁边九连的兵们兴奋的端着水洗脸擦身体，没人在意水是不是干净。
看得走了一晚上的路也不愿意休息的新兵们大惑不解。
连长严令，任何人不得喝那井里的水。
满是尘土的破屋里，胡义跟老秦对坐在破桌子旁边。
“丫头怎么没回来？”
“苏干事那边事情太多，工作范围也还要继续扩大，丫头先留在那边帮忙，老周在那边关系很广，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我这次回来，准备带一部分人过去，新兵训练的事就得你多操点心了。”胡义将早想好的方案说了出来。
苏青并没有跟产着过封锁线，见胡义带着新兵有惊无险的过了封锁沟，等老周慢慢摸了回来，然后就领着李响，徐小，罗富贵和丫头，跟着老周及送新兵的民兵们连夜赶回周村。
“是该出去，咱们那地方，四周老百姓少的可怜，鬼子汉奸隔三岔五又跑来抓人”老秦有些意兴索然。
“驻地训练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胡义皱眉。
“早准备好了，操场是大狗领人按国军标准训练场搭的，咱们缺攀爬的麻绳，找了些山藤对付。”
“政委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走？”
“没说，估计等你把这批新兵接回来，见个面后就会回山里。”
“前几天你派人传来消息说，鬼子又对这一带扫荡，情况怎么样？”
“有些村里，侥幸逃脱的老百娃又偷偷跑了回来，鬼子不知道怎么得到消息，一个中队鬼子，带着一个连的伪军，兵分多路对靠近封锁沟附近十里左右，从北向南进行拉网式搜索，幸好哨兵提前发现情况，组织还这些村民，往西转移躲过了搜索。”
“这些村民身份可不可靠？”
“老孟熟悉这边情，他直接组织那些村民去了西边山脚下挖水渠，就算有奸细，也翻不起大浪。”
“出去这一趟，我觉得工作很不好做，敌我识别太复杂了！”胡义盯着桌子上的茶缸，有些泄气。
“慢慢来，大姑娘上轿，咱们都是头一回，好在老周他们有经验，基础力量也还在，另外，我已经派人去把杜老大他们从酒站叫出来了，至于如何识别奸细，他们也有经验，另外，封锁沟那边也跑过来不少老百姓。”
“我们驻地都穷成那样，还有人来？他们不知道这边的情况吗？”胡义皱眉。
“鬼子在封锁沟附近抓夫，听说是要把封锁沟继续向西扩大，部分村民家里壮劳力都被抓走挖沟修炮楼，只干活又没工钱，家里留下孤儿寡母，本来日子就过不下去，干脆举家往西跑。”
“鬼子有向西发展势头？”
“对，不仅如此，南边梅县也组织了几千人开始挖封锁沟，政委秘密选了一批人，混进了挖沟的队伍。”
“有用么？”
“现在鬼子势大，我们根本阻止不了，总不能光看着，所以决定先安插几个钉子进去，等沟挖完了，鬼子肯定得从民夫中抽人组成保安团守据点，鬼子修了这么多炮楼，咱们只要能控制几个，敌人的搞的封锁线就白忙活了。”
“既要破坏鬼子的封锁线，同时要发展壮大武装力量，我们要打通交通线，仅靠一个位置并不保险，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经过思想教育的战士，直接掺到保安团去。”胡义在想着昨天晚上过封锁沟，有内应就是好办事。
“咱们突然增加这么多的人，粮食可以找李有德，问题不大，村里打的井出水了，打了很深，吃喝应该够了，但用水的问题着实不好解决。”老秦吐出一口烟雾，有些忧心。
然后把那些守炮楼的人争取过来反正，跟鬼子硬碰实属不智，胡义并没有想过真的去打炮楼，铁杆汉奸的名单已统计完成，要交给政委这个挂名队长审核。
并不是九连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形势很恶劣，很多表面上看是汉奸的人，完全有可能是八路军或者国军安插进敌人内部的情报人员，以前还要把名单送到国军联络处核实同意后，再层层下发到各工作队，工作队才能将一部分证实是铁杆汉奸的直接铲除，一些罪大恶极的汉奸要想办法抓起来公审。
国军的锄奸队一般都呆在城里，要么是加入了警察，伪军，保安团，或者本身就是地方乡绅，维持会长，真正的老百姓，国民政府根本就瞧不上。
八路军的工作人员绝大部分是普通老百姓，所以就算杀汉奸，也很少能杀到八路军的人，这个程序还是要走。
靠着大山附近，丘陵地带附近倒是有水源，吃喝可以，但要想浇地，根本不够。
老百姓艰难的生活，就算想逃难，也不知道往哪里去，要求并不高，能活下去就成，能填饱肚子纯粹就是一种奢望。
出来这么久，九连并没有与鬼子伪军发生大的冲突，最大的动作就是打了鬼子铁甲车两发榴弹。
在山里与鬼子作战有地形优势，打不过还可以跑，所以小股鬼子根本就不敢进山。
在平原上伏击训练有素鬼子部队，就算八路军跟鬼子武噐装备差不多，起码也要两三倍于鬼子兵力，才能动手，不然的话被鬼子缠上，就是找死。
人少了打不过，更别说取胜，平原上四通八达的公路网与炮楼间的电活网，消息传递非常迅速，任何一个炮楼被袭击，附近增援基本不超过半小时。
平原上伏击敌人，得先把鬼子行踪摸透，提前安排人把鬼子可能增援到来的路给挖断。
工作量不少，单靠九连根本就没有活动空间，工作队平时看起来就是老百姓，主要工作对汉奸下手，至于条件成熟，也可能给鬼子来个狠的。
根本就没办法进行大规模的战斗，政委送给胡义的那本论游击战，倒是贴合实际。
胡义其实并没有头绪，甚至没有方向，一直以来都是以活着为目的，大部分都是在战斗。
“谁？”前方尖兵在问，
“大青山。”
来人是安排在北面的暗哨，此时跑过来，说明有事。
“怎么了？”胡义还没看清过来的人影，已经开始问。
“北面出现一支队伍，往这边来了。”
不用猜，这是鬼子安排的一支搜索队，这一片地方已经被鬼子清空，但鬼子也会隔一段时间安排人一个村一个村的检查是不是有人。
“距离多远，多少人？”
“五六里左右，有一百多。”
胡义背着步枪，停在一块小高地上，静静的看着旁边前进的队伍，伸手掏出那块怀表，咔嗒一声清脆微弱的金属声，表壳弹了起来。
月光下努力的看清楚了时间，习惯性地把怀表收起来。
没有人说话，只有脚步声在一路向西。
自从大半个中队的鬼子被轮训队袭击过后，鬼子再也不敢随便往村里钻。
甚至连小股部队都不敢往结合部钻，有行动一般都保持一个中队力，带着伪军，分成开后几个小队相互支援行动。
进村搜索的任务，大多数都交给伪军，保安队，待确认无事后再跟着进村。
侥幸逃过鬼子扫荡的老百姓，带着悲伤回到村里多数是老弱妇孺，年轻人要么被鬼子抓夫，要么被鬼子杀害。
更多的年青人加入到抗日的队伍。
第310章 不熟悉的战场
九连打鬼子炮楼的次数并不少。
以前要么被逼，要么为了弄武器弹药，而现在要把这些人炮楼的人团结一部分，清铁杆汉奸，对于胡义来说，根本不擅长。
要不是为了后边那个女人，他绝对不会做这事，他只会想着如何打。
老周一直没有出现。
“应该出事了。”胡义慢慢来到苏青身旁。
猴子才回来，实在有点忍无可忍，眼珠儿一转，跟着爬到胡义身边，小声地给连长出主意：“胡长官，要不我带几个人把炮楼端了！”
苏青面色苍白：“去年三月，周扒皮为了一己之私，调唆鬼子杀害了俩个跟他有过节的乡绅，本身就够枪毙的条件！后来却又放了被抓两个进山的学生，一年来没有继续作恶，所以才把他当成团结对象。”
“你们不是都联系好了么？”胡义挺担心，毕竟来的就这么几个人。
“肯定出了变故。”
“罗富贵，过来！”苏青立即下令。
“那个苏干事，有什么事？”
“你去喊话，这样喊.....”苏青把总结的一套喊话内容说了。
“是！”罗富贵得令，立即提了机枪扯了顶钢盔起身，踹了旁边的猴子一脚，穿过公路就往炮楼方向跑，徐小紧随其后。
距离炮楼三百来米，找了条干涸的排水沟趴好，架上了机枪，仔细看了看身旁边，应该没什么问题。
终于扯开嗓子，一激动：“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
话没说完，就挨了旁边的猴子一脚。
“你姥姥的，敢对我动手？”冲到一边就一把摁住猴子。
“哎哎，干什么呢，你喊错话了。”猴子一头黑线。
呃，好象是喊错了，罗富贵讪笑着松了手。
“跑楼里边的人，那个姓周的，你姥姥的给我听着，我们是八路军武装工作队⋯”
“砰...砰”
话没说完，炮楼里就射来两颗子弹。
“他姥姥的，敢动手！”罗富贵骂骂咧咧低头伏在地上，顺便把徐小兴奋的脑袋压到沟里。
半晌，没有再传来枪声，罗富贵再次抬起头，扯了机枪对准炮楼：“都是乡里乡亲，睁眼不见抬头见，啊⋯山不转路转...”
还想喊两句，不分青红皂白的枪声，就像热锅炒豆子响了起来。
子弹打在旁边土里，噗哧着响，朦朦胧胧的月色下，腾起一阵阵的尘雾。
旁边的猴子手上拿着一个老周他们准备的纸糊话筒：“你们听着，我们是八路军独立团...”
同样话没喊完，哒哒哒，炮楼里的机枪竟然也凑了热闹，一梭子子弹直接打完，估计是原来对着西边的机枪才扯到东面来。
射击终于停了下来。
“姓周的，你别给脸不要脸，别以为你把全家都接到城里，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你等着，老子带人杀你全家。”罗富贵一兴奋，扯过话筒，就把苏青教的喊话内容给全忘记了。
炮楼里终于响起了声音:“外边的土八路听着，你们连老窝都被端了，你们是秋后的蚂蚱，啊，不长了，敢打爷爷的主意，嘿嘿，老子给你一枪两窟窿。”
“跟抗日民主政府作对，死路一条。”旁边的猴子见罗富贵又忘记了苏青的交待，赶紧把那纸糊的喊话筒抢了过来。
“死路一条？你们那几杆老套筒，口气不小，有本事过来，老子的头就在这摆着？你敢过来咬我个球？”声音远远传来。
“哎，你姥姥的，老子是八路正规军，你要再不识相，今天晚上就刨了你家祖坟！”
罗富贵得意的躺在沟里大声的吼，他那嗓门连话筒都不需要。
“你敢，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耗子，老子现在就把把你们给灭了。”
啪！小口径的三八大盖，清脆地打又了一枪。
“他妈的姓周的这个王八旦，骡子，竟然说我们是耗子，你看要不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猴子小声的嘟囔。
“那不行，苏干事说了，老周在他们手里，我们不能动武。”罗富贵想起过来前苏青交待。
“哎，排长，她跟你说了，可没跟我说，把机枪给我。”猴子怒从胆边生，不管不顾。
罗富贵转了转脑子，苏干事刚才是给自己说了，好象可没说不让猴子动手。
犹豫了一下：“这，不大好吧？”
“你懂个屁，这就是敲山震虎。”猴子可管不了那么多，这些人不识抬举，直接摸过去把他们给摸了多好，非得要闹这一出。
“那敢情好，这铁杆汉奸，你就听听他那个调调，跟山大王似的。”罗富贵觉得对付土匪，先吓他们一吓，他们才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猴子趴在罗富贵机枪位：“你再吼两嗓子，老子直接给他来个狠的。”
罗富贵离开机枪位，脑子一下清醒：“姓周的，我们派人跟你接触，就是觉得你这人还可以，那个，改正错误......”
罗富贵记不大清楚，努力的一字一句地吼“你不要，执米那个...不悟，妄想小鬼子现在得了势，就会一直骑在老百姓头上耀武扬威，抗日政府都给你们记着帐！那个小卡片也有你一张。你要是敢再作恶，我们迟早会找你清算总帐，人民也会找你报仇！”
罗富贵觉得自己说的应该很全面，说到得意处，探出了头。
“老子就耀武扬威，你管得着么？”对面传来笑声。
“周队长，你是明白人，什么是忠，什么是义，环境所逼，你当了汉奸，也是为鬼子所逼，鬼子以你家人要挟，干了保安队，那是没有办法的事，别忘了自己是中国人，你要是能做到身在曹营心在汉也行，都是乡里乡亲的，不要把自己弄得众叛亲离……”
喊话的是胡义身边的苏青，两人也跟了过来，清脆的声音在夜空里回荡。
“我觉得还是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不然他们真以为我们都是拿着老套筒，拿他没办法。”胡义建议。
苏青担心老周的安全，想了一下，点头同意，适当给这些汉奸点压力，结果应该会更好。
猴子听到胡长官这样说，心里高兴，虽然在部队里，但机枪还是很少打过，何况又不用打得准。
刚拉枪机，就被罗富贵给挤到一边。
“那个苏干事，就这样打？要不要再说几句？”
据点里的人，听到苏青的叫骂声，安静了不少，都没有了动静。
老周跟另外一个人被绑在炮楼底层，周队长从炮楼顶下来，直接踹了两人一人一脚：“姓周的，都是一个村的，你竟然敢私通八路，还让人来挖老子祖坟，老子明天就把你们送到县里去，让皇军给你们那些泥腿子点颜色瞧瞧。”
“你只要放下屠刀，抗日政府会宽大处理，八路军也可以既往不咎；你才有重新做人的机会，你要是不知好歹……”话没说完，又被踹了一脚。
“老子要你教？土八路都完蛋了，你还在这里充好汉？”
“咳咳，你就算杀了我，抗日政府也要和你清算这笔帐，你全家就成天窝在城里，你的那些亲戚也不走了？那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好，敢威胁人，老子就看你们怎么和我算帐，给老子瞎扯，嘿嘿，老子不用等到明天，现在就送你们一程，来人，把这两蠢货拉出去毙了！”
“姓周的，大家同乡又是同宗，你这是铁心要当汉奸，与人民为敌？”
“爷爷就是铁了心，你能怎样？能前你家仗着读过几天书，把我们那一支欺压的不行，今天，老子看你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你们自己不上进，成天游手好闲，还跑去当土匪，鬼子一来，就当了汉奸，没骨头的怂货。”老周见势不妙，直接开骂。
“行，老子没骨头，老子就看看你骨头有多硬。”对身后两人保安队员开吼：“还愣着干什么？拉出去，到八路对面枪毙！”
两保安团兵有些犹豫：“队长，不大好吧？”
“你两怕了？再不动手，连你两一块点天灯。”
第317章 第三个羊头
侦辑队沈队长认为，副队长李有才肯定跟八路有勾结，原因很简单，这段时间还敢一个人在县城外到处跑，带着上千人挖封锁沟修炮楼，而一直没被打黑枪，明显就不寻常。
不过有前任队长的前车之鉴，他把这茬子忍在了心里，只要前田在梅县的一天，李有才就不会倒，他很清楚，李有才正在执行一个秘密任务的事，没必要跟他一般见识。
这家伙明明脚踏两只船，却比谁都活得嚣张，还跟那个除奸队的女人搅和在一起，前田都睁只眼闭只眼，就凭这一点，就没法跟他比，何况，他还有一个哥哥在山口当营长只手遮天呢。
所以他很明智的把大部分精力放在县城以东，一直到第二条封锁线各个关卡收税上面。
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发你的财，我捞我的钱。
李有才这段时间确实很忙，但很有规律，一要进城给上川汇报工作，还得给宪兵队前田报道，当然还得到侦缉队溜达，到警队去弄些人手，顺便再把弄到手的钱去赌馆挥霍。
前田放了一条线到八路军里，至于如何联络，他并不知道，那是前田自己在负责，他并不关心。
因为他知道，前田远不是表面上那样简单，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天刚亮没多久，骑着摩托车戴着防尘镜，一身黑色衣衫白色的面孔，高调的圆墨镜挂在胸前抖动，几百里外就能知道是他在嚣张。
过了十里荡，往北七八里处，一处僻静村子里，李有才从摩托车上跳下来，摘了防尘镜，吐掉嘴里的沙子，把两圆形墨镜拉上鼻梁一截，拍了拍满身的尘土，看着村口站得笔直的胡义，那张古铜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胡义面无表情地看了李有才好一会：“说吧。”
被一直盯着的狗汉奸心里发毛：“马良没跟你说清楚么？”
“你请我们打李有德，具体计划？”
“我只负责穿线，怎么打是你们的事，这事得保密，李有德身边应该有前田的人。”
胡义一愣：“李有德本身就是前田的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有才回应：“羊头计划，还记得么？”
胡义想了想道：“羊头计划？不是已经全公开了么，你到底什么意思？”
李有才把墨镜摘了，转到树荫下：“前田安排了人，就在马良带回去的人中，具体是谁我不知道，但我肯定有一个或者几个，应该是去接应或者传递消息。”
这个问题大出胡义的意料，不过他的面色不变：“这你不用担心，马良带回去的新人，现在根本没有机会进山。”
李有才想了一会：“其实你可以把你们的人全挑出来，其他的人全部....”
“你的意思是把他们全都处理掉？”
“我什么意思你知道就行了，我知道你们下不了手，不过，我想让你帮我一忙。”
“什么忙？”
“关于羊头，李有德身边应该还有一个。”
“爱莫能助。”胡义直接拒绝。
“我可以交换。”
“说来听听。”
“知道这什么地方吧？这里是无人区，你们在这里活动，不可能一点风声不露，连我都知道，为什么皇军没有扫荡？”
“鬼子兵力不足。”胡义想了一下。
“想得真天真。”
“那你说是为什么？”
“因为天旱，这里不能为皇军提供粮食，所以这片地才留给了你们，而前田却在等待。”
“什么意思？”
“前田在等你们从山里出来。”
“他这个主意不错。”胡义表情还是没有变化。
“山里是你们的天下，几万人把你们老窝都端了，也没见你们少几个人，我甚至怀疑前田给我的是假消息。”李有才抬头对胡义笑了笑。
“不，我们损失很大，可能比你想象中还要大。”胡义皱眉。
“还有什么要说的？”
“你最好不要这么猖狂。”
“我有前田特批持有回心抗战证。”
“那不是我们发的么？”
“我上交了，然后，他在上边盖了个章，又还给了我。”
“你为什么这样做？”
“不要小看前田，他知道的消息可能比你想象的更多。”
“你是说我们的中间还有人有问题？”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从封锁线那边过去了很多人。”
“前田安排的？”
“他手还伸不到那么长。”
“那你什么意思？”
“你们最好不要相信他们，至少你们去了占领区的事情，前田就很清楚，正在查你们的番号。”
两个月不见，胡义没想到这狗汉奸的消息来源居然更加广泛：“还有什么事情我们不知道的，一并说。”
李有才为什么突然给胡义说这么多，从内心里，虽然他不喜欢李有德，但在关键时候，李有德帮过他。
他这样做还有一层深意，他现跟林秀甚至是半公开在一起，前田也根本是个玩太极的高手，他知道八路跟国军不合，乐得看他们互相争斗。
占领区如果没有敌人，那么他这个大尉要想再上层楼，只能靠时间积累，显然他不愿意，并且骑兵中队在他的防区附近被埋伏，他也有责任，因此他是故意的，狗汉奸明显的把握到这一点。
李有才再次开口：“李有德不会跟你联系，因为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所这次是真打。”
“没必要考虑那么多，只要知道李有德死了，谁能顶大梁就行。”胡义很直接。
李有才看着胡义的眼睛：“你不要看着我，我不是那块料。”
“你的意思是李勇？”
“我不知道。”
“可以考虑。”胡义直接答应。
李有才并不糊涂，沉默的思考：“好吧，你有什么条件？”
“帮我们把羊头揪出来。”
“可以，但我不保证，至少我已经帮你们除掉了一个。”
“金疤拉的那师爷？不算。”
李有才笑笑，重新把墨镜从鼻梁上拉下一截，从上面往胡义皱着的眉头看了看。
“就这样定了。”
李有才在树荫下找了块石头坐下来，靠着仅几片树叶的小树，微眯着眼，看着远处越来越高的太阳。
阳光也照在旁边的胡义身上，一个挺拔的八路，沐浴在阳光下，一个汉奸在树荫下，都在看着东边升起的太阳发呆。
胡义在想羊头的事，也在想苏青进了敌占区，连前田都知道八路在活动。
那么，情况比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自己得尽快回去，那个女人虽然做情报是把好手，但对于点头，就连丫头都比她强得多。
而九连现在呆的这片地方，却又是鬼子故意安排的无人区，更是头痛。
“你们连饭都吃不饱，当八路真的那么有劲？”汉奸终于收回视线问。
“有劲。”胡义被说话声扯回思绪，淡淡的说。
“我是狗汉奸，所以我做什么都没劲。”
“你其实活得比我舒服，你没有理...理想，因为我一直觉得，杀鬼子比较有趣。”
“为什么是有趣？”狗汉奸语气变淡。
“因为鬼子杀了我的很多兄弟。”胡义想了想。
“这么说是因为我没有兄弟被杀，所以才没劲？”狗汉奸意兴索然。
“也许吧。”
“能保证李有德的安全么？”
“不能，但是我可以把对他有威胁的危险除掉。”
“谢谢。”
“你第一次谢我。”
“不是第一次。”
第311章 上一课
“外面的土八路你给老子听着，既然你们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老子现在就先给你们点颜色瞧瞧，姓周的私通八路，现在就枪毙！”浑厚的嗓子带着戾气。
“姓周的！你姥姥的既然执迷不悟，现在就给你颜色瞧瞧。”罗富贵也在远处扯了一嗓子就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枪口冒出一团火焰，有规律的机枪声响起，子弹向炮楼顶呼啸而去。
打过去的机枪子弹射得很高。
罗富贵瞄着炮楼顶层，子弹打得很稳，在炮楼上溅起几朵小火花。
在炮楼顶几个保安团的人听到机枪声，第一反应就是缩头，一个看热闹的肩膀中了一枪，正在哇哇大叫。
“八路军有机枪，队长，怎么办？”旁边一个保安团员吓了一大跳，六神无主。
“赶紧去把探照灯给我搬过来，老子还就不信了，这泥腿子八路怎么有机枪？”
“队长，既然他们有机枪，咱们跟八路又没深仇大恨，我看还是算了吧。”
“队长，多个朋友多条路，都乡里乡亲的，事情做绝了对我们没什么好处。”
“就是，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你们都这么想？”
“对对对。”
“就这样放了他们，也太没面子，你，下去打电话呼叫增援。”周队长有些犹豫。
“电话早就打了，估计增援的说不定已经过来了。”
周队身旁边一个别着短枪的人赶紧劝解：“二哥，听说北边炮楼前天晚上就死了几十个，我觉得，咱们没必跟八路结仇，反正皇军教官今天不在，我看，还是放了算了。”
“就算放了他，我们又没损失，我们都不说，谁能知道呢？就算结个善缘，何况，周大棒子还是你本家。”一个保安团员附和。
“对对对，都有是自家人家务事，哪能说杀就杀呢。”另一个也跟着劝说。
下边的老周两人被押着，在机枪声响起的时候，就跟旁边两个保安团的兵一起歪倒在炮楼下的堆土旁，外边就是铁丝网，两人正使劲挣扎，无奈绑的太紧，根本没办法挣脱。
不一会，炮楼里飞快的跑出一个保安团兵，踹了两个趴在土堆后紧张的货。
“咱们回去。”
“二哥，那这两个人还要不要不枪毙？“
“你们难道还想被八路惦记上？你不怕送死？”
“怕，要是周队长怪罪下来怎么办？”一个保安团兵回着的往炮楼上望了一眼。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赶紧回去。”
“我们这么人，我看八路没几个人，我们怕什么？”一个二愣子问。
“你不知道八路三头六臂？听说北边被端掉那个炮楼，人全死光了，只留下一个探照灯兵还是八路军故意没杀的，八路就只有两个人，就能端了一个炮楼，死了好几十个，你不怕死你去把他俩给捅了！”
“哪有那么多，听说只死了十来个，伤了些。”
“就你能，就你消息灵通，皇军说只死了十几个，这你也信？我告诉你，那是皇军在宽我们的心，怕我们逃跑，然后就没人给他们守这封锁线，所以故意往少了的说，知道不知道？”
“哦，原来是这样。”
叫二哥的待两人起身往回走后，走到老周身旁边，扯了把刺往两人面前一丢，然后转身往回跑。
南北两炮楼增援过来的部队还真不少，不过也都听说过北边有个炮楼被八路端了，八路军还玩了套围点打援的把戏，甚至后来保安团跟伪军还差点还自己人打了起来。
前边打的火热，连机枪都抡上了，送死当炮灰的事没人干。
而鬼子教官今天又不在，那还跑那么快干什么？
两里来地的沟交通壕里，蹲满了人，加上巡逻的保安团，近百人，慢吞吞的一步三摇往响枪的那姓周的队长那增援。
鬼子人手不足，隔上十里八里才真正有驻防着鬼子部队。
防守炮楼的队伍五花八门，保安团，伪军，治安军，警察，侦辑队，轮番上阵。
每个炮楼里倒也有两个真正的鬼子，是那那些分散到各个炮楼为数不多的教官，再加上装甲车巡逻的才是真正的鬼子部队。
“这小子还是怂了，要不要再搂他们一梭子。”罗富贵换好了弹匣，在沟里得意得直搓手。
“有人过来了。”猴子眼尖，发现了过来的人影。
“好象是老周。”借着远处炮楼的火光，胡义放下望远镜。
胡义带着众人退回了公路东边荒地。
“老周，情况怎么样？是不是工作不顺利？”苏青皱着眉头，看着远方的铁车又突突的开了过来，车上探照灯也不四下转动，看样子也是得到消息，增援而来。
“这姓周的真不是个人，软硬不吃，要不是你们那机枪响了，差点被他给崩了。”老周劫后余生，表现得非常懊丧。
“怎么会这样？”胡义觉得往保安团把守的炮楼去劝降不可理解，倒有些佩服老周胆量。
“他们认为八路军不是鬼子的对手，一帮墙头草，不过，倒是听到个消息，前天夜里，北边有个炮楼被端了，那个，咱们部队是不是偷袭了他们的炮楼？”
“对啊，我们过来的时候，顺手干了一票！”猴子得意的说。
“听说打死了好几十个汉奸？”老周高兴的问。
“嘿嘿，伪军那些货色，不堪一击，好象，没杀那么多吧，我记得只杀了八个，杨大个子那两梭子打到了多少，夜里哪里顾得上数。”猴子得意洋洋的回答。
“也幸好你们机枪那一梭子，他们害怕了，才放了我们两个，真是从鬼门里走了一趟，这些狗汉奸，不打不长记性。”老周恨恨的说。
胡义在月色下转头看了猴子一眼。
猴子忽然想到自己跟杨大个儿私自行动，不敢搭话，赶紧往罗富贵身后躲。
“鬼子增援部队来了，先离开这里。”胡义把目光收回。
远处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鬼子铁甲车从南边又来了，目光转向远处隐约的灯光。
老周提着把刺刀，赶紧跟上已经往东走的罗富贵。
胡义叫住李响：“咱们走之前，得给这些汉奸上一课。”
李响大概明白了胡义的意思，立即从身后取出掷弹筒。
“两百米，能不能打得准？”胡义眼看着苏青也已经走远，鬼子铁甲车距离这里最多两里地。
“八九不离十。”李响想了一下，快速跑到公路上，一步一步的丈量着快速往东走。
胡义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汉侦因为一挺机枪就怂了，胡义不介意给他们来个大的。
在地上选好的发射位，估算着距离，仔细的调节发射螺丝，伸手单眼吊线瞄了一瞄。
掷弹筒被李响改装过，下边加了两根木头支撑架，不伦不类像个迫击炮。
铁甲车轰鸣着吱呀着开到近前，两百米左右位置。
李响稳定掷弹筒射，放入榴弹，右手狠劲地拉皮带，啪儿！
传来一声不大却沉闷的音响。
轰！一声巨响，一片红光闪过，榴弹飞落在装甲车前方爆炸了，震得车子忽悠一闪。
增援到鬼子炮楼的保安团伪军们，正在看着开过来的铁甲车，立即被这声巨响震得惊呆了。
事情还没完，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一团红光在铁甲车上闪过。
第313章 新兵
胡义对新兵训练不是不熟悉，或者说他很清楚。
只不过他并不是看得很重，在九连，基本就没有系统的训练。
真正喜欢训练的也只有田三七、马良和陈冲，手下的四个排长，训练方式各不相同。
马良喜欢出其不意，基本上走的胡义的路子，田三七继承了二连的风格，以刺刀为主，反倒是陈冲中规中矩，不是他们不愿意，因为胡义这个连长不称职。
九连真正的老兵其实并不多，罗富贵的四排倒真正的是个另类，从不训练！
而四排副李响成天倒弄他的那些零碎，唐大狗习惯性的到处乱窜，半仙那几个人到哪都挖坑，以保命为第一原则。
胡义也不管，因为胡义一直不愿意跟战士们打成一片，不知道哪一天就可能是牺牲的时候，也许是那些战士，也许是他自己。
既然跟战士们不是很熟悉，那么见惯了生死，也就不用那么伤心。
在敌战区根本无法训练，到处是敌人，到处是汉奸，老周招来的新兵让胡义有些头痛，全是新丁，所以他打算先把新兵们都带回去再说。
新兵人数不少，听老周说十里八乡的村里就招了一百多人。
胡义非常惊讶老周他们的效率，看着面前大部分面黄肌瘦，穿得打着补丁的衣服，好几个就套了个褂子，光着膀子，倒是每个都穿着布鞋，暂新。
不过，看着那些年青人腰间都别着一双双的草鞋，知道他们也许是因为参军，才终于有了穿新鞋，也许是老母亲多日辛勤劳作才纳了这么一双双新鞋。
一双双紧张带着胆怯与希望的眼睛，在四周火堆燃烧的光线里，看向前边高大身躯的胡义，可是那个明显是部队领导的人却不说话。
胡义不知道该怎么说，现场很安静。
新兵们心里想法很简单，原来八路军的队伍，第一要学的就是不说话。
才招的新兵在民兵的护送下，还在陆续不断向村里涌来，要在黑夜里要避开炮楼不难，但能不能躲过那些汉奸的眼睛很不好说。
人还没有到齐，高大军人旁边的小丫头就成了战士们偷偷打量的对象，丫头破天荒穿戴整齐，头上还戴着军帽，只不过，军帽上面剪了一个洞，她不喜欢象苏青那样剪个齐耳短发，也不喜欢有两颗黑扣子的军帽，因为她更喜欢闪亮的红色五角星。
要不是因为听说老周招了一百多新兵，要露个脸，估计她连军帽都不会戴。
年青的战士们，看着小丫头平静的目光，终于放下了心，原来八路军中还有小姑娘，心里稍安。
对于丫头来说，出了平原就是好，哪像在山里，走过几十里路说不定连人影都瞧不着几个，几十个新兵们坐在地上，鸦雀无声。
小丫头的小腰里挂了刺刀，斜挎一把盒子炮，那才是吸引着新兵们原因，一个小姑娘都有枪，那自己参军后，还能差到那里去，比以前见过的那些游击队强了不少。
小丫头的家当可不止这些，除了身上的枪和刺刀之外，别的家当都挂在罗富贵身上。
已经夜深，月亮朦朦胧胧升起，在灰暗的天空往大地洒出一清凉的光线。
老周在村外接那些到来的民兵护送的新兵，终于，最后一拨人到齐。
九连大部人安排到了村外放哨，只有苏青和附近几个村的联络员在一间破屋里油灯下，紧张的统计新兵们名单。终于把名单抄完。
留下一份给老周，这些新兵的家属，以后就是军属。
所有的人全部出了院子，老周兴奋的看着这一群稚气未脱站起来乱七八糟的后生们，并不在意，率先讲话：“后生们，你们老是好样的，大家现在参加了八路军，就要好好的学本领，给我们死去亲人们报仇雪恨，争取挺狠狠打小鬼子。”
老周看着这些年青人，有些热泪盈框：“有没有谁愿意出来说说，为什么要参加八路军？”
下边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明都想走出队列，可那脚就是不听使。
一个站在前边的年青人，被后边的人推了一把，打了个趔趄出了队伍。
“谁推我?”说完赶紧往队伍里钻。
“魏水生，来来，说两句。”
老周认得这个年青人，上前扯住他的胳膊：“你以前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怎么怂了？”
年青人脸色通红，一咬牙“我才不怂，说就说。”
转了个身，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那些...汉奸天天威胁我们，说我们要...有人去当八路军抗日，要闹个满门杀光，还得倾家荡产，老子没过门的媳妇，被狗汉奸带着鬼子糟蹋了，小鬼子这仇老子要是不报，我就不姓魏。”
“说的好，这些鬼子都是畜牲，那些汉奸也没一个好人，水生啊这后生不错，一个人拿刀就把带鬼子的汉奸给捅了，是条汉子，可是在村里再也容不下他，他也可以说是被逼的，鬼子后来又去把他父母活活用刺刀刺死，这还是人过的日子么？咱们就要参加八路军，狠狠的打这些狗日的。”
老周停了一会，继续说：“还有没有谁来讲两句....”
......
苏青又回了院子，把点完名的战士名单分页写档案，对面捏了根崭新铅笔的丫头。
“这些后生的身家清白，很多都是家里有亲人被鬼子残害，所以我觉得他们应该都没什么问题。”一个中年民兵仔细回想后起身离开，换下一个。
苏青不置可否：“这个刘家村的叫石二虎的年轻人，他家是什么情况？”
苏青听着在桌旁坐下的另一个中年人讲述，在纸上写下石二虎的名字，然后仔细的写着这些兵的简历。
带队的民兵对这些年青人非常了解，不断的述说，如述家珍。
苏青抬头看着对面扎了个高翘马尾辫子的丫头，此时正伏在桌上，小嘴撅着，手里着铅笔在沙沙响，仔细的写姓名、家是哪乡哪村。
抓耳挠腮的小红缨第一次没有因为写字而恨苏青，心情还很愉快，苏青不时在一张写过的纸背后写上一两个字，丫头转头看两眼继续。
因为苏青答应她这些新丁全补充到九连，一百多人！一个不往团里送，
手很酸，苏青却提了个条件，很简单，要把人名住址单独抄两份，原来以为只写两三百字，应该很快，可是全是人名，村名，好多字根本不认识，有些后悔了。
想到要升营，咬咬牙坚持，一张脸都变了形。
进村两房间的路口。
“站住，干什么的？”猴子看着面前两个剪短了头发，明显是姑娘的身影。
“俺听我二叔说八路军在招兵，我们也要参军。”其中一个姑娘胆并小，鼓气勇气对猴子说。
“我们只招男兵，不招女兵。”猴子在朦胧月色上下打量着这俩姑娘，年纪并不大。
“放屁，那个跟周叔一起来招兵的就是女的，你凭什么说不招？”姑娘瞪大眼睛。
“没有人推荐，一律不招。”
“我这就进村去找我二叔推荐。”
“不行，哎呀，我说你别动手动脚的。”
两姑娘急了：“你一个小兵在这里得瑟什么，赶紧起开。”
姑娘竟然动了手
“哎呀，你两个黄毛丫干啥哩⋯”
猴子手足无措，小身板被挤开。
第318章 各怀鬼胎
傍晚，天色暗红，月亮早早冒出了头。
落叶村外治安军兵营，副营长李勇穿戴整齐，腰上挂着把快慢机枪套，带着一个班的心腹手下，出了军营。
一路上跟村里干活回家的人打着招呼，越过挑着水桶的村民，往李家大院走。
李有德的书房里已经亮着灯，手上拿着本书，坐在书房里，偶尔翻上一页。
桌子上摆着一壶茶，冒着热气。
“大爷！”进屋的李勇走到桌下首，先给李有德面前的茶杯续满，再翻起桌上倒扣的空茶碗，倒上水。
“弟兄们都收到消息了吧？”李有德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着李勇，漫不经心地问。
“都知道了。”李勇回望了李有德一眼，放下喝干了的空茶碗，咂咂嘴：“大爷，山里的八路突然出山，我觉得，他们是想报复？”
“通知了县里宪兵队了没有？”
“还没呢，八路能有多少人，他们就算想过山脚的炮楼都不可能，能翻起什么浪？”李勇满不在乎回答。
李有德歪着头竖着眼看了李勇一眼，忽然笑了：“李勇啊，这一亩三分地上，你觉得我待你如何？”
“没有大爷就没有我的今天。”李勇一怔，赶紧起身。
“很好，那我告诉你吧，八路送了个信来。”
“八路？送了个信来？什么意思？”
“他们要端了我们绿水铺炮楼。”
“明目张胆？就凭他们那几条破枪？欺人太甚。”
“你真这么看？”
李勇楞了一下，赶紧说：“大爷，那，您的意思是……”
“八路真打过来，咱们应该怎么办？”
“如果来的人少，我们让他们有来无回，如果来的人多，咱们不是有电话么，炮楼里人多，随时可以打电话安排增援啊！”
“那好，你去安排吧。”
“啊？是大爷，我这就去。”
待李勇退了出去，李有德站起来，踱步到窗边，看看变暗的院子，自言自语：“没想到啊，养了个白眼狼。”
一行人走出村外，往军营而去。
军营里，两个人在桌旁对坐。
“李营长，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李勇对面的中年人阴测测的建议。
“什么好机会？”李副营长面色暗沉。
“八路打来了，我们正好浑水摸鱼。”中年人说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勇在瞪了他一眼：“放屁！”
“你觉得我们做的这些小动作，李有德会不知道？”那人满不在乎的说。
“你别耍花招，别怪我翻脸！”
“你现在靠上了国军这棵大树，还能轮得到他发号施令？”
“我觉得，这时候八路打过来，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李勇有些担心。
“只要他死了，再除掉李有才，这里就是你说了算。”中年人慢吞吞的说。
“姓刘的，你搞这么多事，对你有什么好处？”李勇悖然大怒。
“因为李有才他坏了我的好事，你要记清楚，我们别动队能放过你，是因为你还有点用处。”中年人并不害怕李勇。
李勇蔫了气儿：“你必须保证把李有才给除掉，他跟八路有染，如果我没记错，你们跟八路也是死敌。”
“包在我身上，说真的，我就不明白了，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你为什么不愿意亲自动手做掉李有才？”
“这不关你事，你要记得你说的事，不然我跟你没完。”
“就你？还跟我没完，你省省吧。”中年人说话竟然瞪鼻子上脸。
李勇竟然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
高一刀站在村口，封锁线上还没完工的炮楼冒着炊烟，从射击孔冒出些光亮。
睡醒了的战士们，从村里各个地方冒出来，打起精神，准备连夜穿封锁线。
“连长，你伤都还没好利索，九连让我们过来，到底什么事？”
“好处不能让姓胡的一个人给占了，团里的命令。”高一刀看着北边慢慢隐入黑暗的大地，眉头紧皱。
“鬼子在这段挖封锁沟，我觉得，是不是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手下一个排长试探性的建议。
高一刀摇摇头：“鬼子在占领区拉网修公路，立炮楼，我们人少，打了也没多少意义。”
“只要不被鬼子咬上，咱们还怕那些保安团治安军么？。”
高一刀眉毛一挑：“先弄点吃的，今天晚上穿过封锁线，先跟胡杂碎汇合。”
距离梅县北面河口营不远的树林里。
高一刀站在胡义对面。
双方带来的人都不少，人枪各自近百，新兵老兵差不多，轻重武器不少，正在树林立睡成一片。
“你让政委把我叫来，跟我闹着玩么？”高一刀靠在一颗树上。
“这本就是是政委下的命令。”胡义淡淡地说。
“扯什么淡，战斗都是团长下令。”
“我们目标是落叶村外李有德治安军军营。”
“你脑子有问题吧？现在据点、炮楼全装有电话，你打山脚下的那些炮楼我没意见，就算你打封锁线我也可以考虑，跑到四周的炮楼的中间打落叶村军营，你脑子有病么！”说完伸手就要去摸胡义的额头。
胡义一把将高一刀伸过来的手拔开：“李勇是前田安排到李有德身边的人。”
“你真会扯淡，那又怎么样？”
“他可能是第三个羊头！”
“怎么可能？”
“凭什么确定？呃那，我们中间那一个呢？”
“你问我，我去问谁？”
“多半就是你们九连那帮烂蒜中的人。”
高一刀接到九连传来的消息，全连大部分出动，虽然三分之二都是才招的新兵，训练的时间也不长，但他相信战场刺刀见红才是最好的训练。
胡义静静的看高一刀一眼：“现在军营里只有治安军一个连。”
“你怎么知道？”
“因为其他部队全在四周的那些炮楼里。”
“你觉得他们的电话当摆设，他们不会过来增援？”
“不会。”
“凭什么这么肯定？”高一刀虽然怀疑，还是对胡义说话相信了一半：“如果是个圈套呢？”
胡义没有回答，紧皱眉头说：“所以我们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理。”
“我指挥，你配合。”高一刀不想再绕弯。
“可以，但我们并不是真打，只是要把落叶村的治安军营里的副营长做掉。”
“搞什么？为什么不对李有德下手？”高一刀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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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晨光
太阳升起，村庄沐浴在晨光中。
“抄完了么？”坐在窗边的苏青对丫头问。
“我觉得你好象故意让我写字？”小红缨恨恨的对苏青做了个鬼脸，然后在纸上画了个羊头，把那耳朵涂尖，倒有点像狐狸精。
“我这是为你好。”苏青并没抬头，仍然在快速的书写。
顶着小辫儿看着老周在外边忙活，徐小挎着个铜号帮忙，扯回目光：“晚上再写行不行？”
“不行，这些都是记录着那些汉奸的情况，你手上写的字，决定了那些汉奸的生死！“苏青淡淡的说。
“真有这么厉害？”丫头看着对面的苏青白晰的面孔，再抬手看看自己有些带着古铜色的细胳膊。
“你说呢？”
“比枪还有用？”
“用枪只能消灭他们的身体，这个纸片可以让他们回头做人。”
“为什么你非得要我写？”
“你看看，咱们中间会写字的有几个人？”
“王小三就会写，狐狸也能写，你为什么非要我写？”
“我这是为你好。”
“好个屁，你把狐狸放回去干什么？”
“他过两天就回来。”
“既然要回来，还去那破地方干什么？”
“他是连长，他就要对新兵负责。”
“不是有老秦么？咱们就成天写这玩意儿，我腻了。”
“等胡义回来，我们就动手铲除那些被批准认定为铁杆汉奸的人。”
“为什么我们不能自己认定？”
“这是纪律，也是程序。”
“我写的那些全部要杀？”
“你一姑娘家，成天喊打喊杀，像什么样子？”
“你是不是想嫁给狐狸？”丫头的话急转。
“瞎说。”苏青终于抬头，现无表情的看碰上那缺德丫头。
“你是狐狸精，嫁给狐狸不好么？”
“赶紧写。”
小红缨露出贼笑：“你真的不嫁？”
“真的。”
“那我嫁。”
嚓——
苏青的钢笔划破了好几张纸。
“哎，你怎么不说话？”小红缨得意的问。
苏青赶紧收起思绪，仔细看了看正在得瑟的丫头。
“你明明写完了，为什么不说？”
“别装了！你就是想嫁给狐狸！”丫头死死盯着苏青的眼睛。
“你觉得可能么？”苏青根本不怵。
“有什么不可能？狐狸当了团长就行。”缺德玩意对八路里的规矩门清。
听到这句话苏青再次沉思。
“苏青姐。”
“嗯。”
“你真的喜欢狐狸。”
“为什么这么说？”
“你针对狐狸全是故意装的？”
“你个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苏青低下头，继续写，却是无意识的写着她自己都不认识的字。
“你写错字了。”
“嗯。”
丫头把小手往桌上一按，随时准备逃跑：“嘿嘿，你跟郑干事坦白说的那些话，我全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了？”苏青一惊。
“你说，狐狸是你爱人。”
苏青再次懵了，这丫头太...
“你脸红了!”小红缨好难得找到这个机会，觉得有趣。
“你写完，现在可以出去了。”
“被我说中了？”
说完，伸手把价衣兜里扯出条毛巾，里边好象包着什么东西，从桌子上推到苏青写字的纸上。
苏青下意识接了过来，打开一看，一块手表。
“你什么意思？”
“师里的人结婚，不是都要送个礼么？”
“你个死丫头。”
缺德丫头从凳子上直接番上桌子，双手在窗户一压，嗖的一声翻了出去，身后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留下刚站起来，作势欲打的苏青一个人在屋里零乱。
见到丫头跑远，苏青才松了一口气，小红缨忽然闹出这一出，让面色有些发红的苏青再次陷入了沉思。
江南。
根据地。
摇摇头，自言自语：“也许，这就是命！”
村外，一个中年民兵，领着一个富商打扮的中年人进了村。
然后把人交给老周，那人跟着老周进了苏青的屋里。
“苏干事，城里传来消息，情况很不好，这位是老钱。”老周对苏青紧张的说。
“什么情况？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不应该亲自来这里。”苏青整理了一下思绪，上下打量了一下进来的陌生中年人。
“鬼子又抓了我们不少的地下人员，我们中间出了叛徒。”中年人一脸的焦急。
“怎么会这样？”苏青皱眉问。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的一个交通员被侦辑队的眼线给盯上了，鬼子并没有立即动手，顺着交通员这条线，一共抓了八个人。”
“我们不是要求单线联系的吗？”苏青无语。
“我们已经按这个要求做了，在城里身份本来就不好弄，要改变也没有那么快，所以城南那边，我们的人彼此都认识，结果，因为交通员出了事，导致城南那一片的人，全部被抓了。”旁边的中年人面色铁青。
苏青紧张的思索，之后：“你是负责哪一块的？”
“我负责城北，也还没来得及按老周的要求布置完，南边就出事了。”
苏青的眼神，再仔细打量了中年人几眼：“你确定你没有暴露？”
“我已经暴露，所以我不得不出城，我的下线一共九个人，我走了三个地方，都发现有汉奸在蹲守，所以根本无法联系，只是我作了撤退命令。”
“你先给我说说你的下线情况。”
“固定位四个，其中两个是餐馆跑堂的，一个卖粮食的，一个开杂货铺的，另外四个流动人员，一个在侦辑队，一个混在伪军守城门口，一个守在鬼子宪兵队外补鞋的，另外还有一个卖菜的。”中年人如数家珍。
“你们这间也是互相都认识？”
“对，我是从侦辑队那里得到消息，现在情况很严重，我已经暴露，但他们八个人我说不准，如果不出问题那么一个都不会出问题，但一旦出问题，就一个也跑不掉。”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暴露。”
“因为我们四个区负责人经常在一起开会，所以相互之间都很熟悉，而叛徒就是那个交通咒，鬼子先对城南动的手，我得到侦辑队的同志消息，提前躲了起来，后来打听到城南区负责人杨长生跟鬼子死拼，子弹打光后，最后那颗子弹是哑弹，他自杀没有成功，也被抓了。”
“你的意思是，现在不能保证他是不是会变节？”
“我相信他。”中年人一脸肯定。
“我们的工作不能光凭相信。”苏青一脸黑线，情报人员如果就这种素质，工作中肯定会出大问题。
“西区和东区的负责人我已经通知了他们撤离，估计，他们可能会晚上过来。”
“不行，我们得立即转移，这里也有风险。”苏青断然下令。
第325章 风云起
几天后的一的个早晨，早饭后。
小丫头离开苏青的办公室，正在考虑是去找昨晚才过来的胡义，还是回自己那个小屋子里睡个大觉。
村里传来一阵喝喊声。
八路军并不是在每个村都可以明目张胆的活动，老百姓见多了鬼子杀人抢劫强行征粮的强盗行径，对鬼子恨这入骨。
这个村里有几个有读过书的老先生，村民团结一致，虽然鬼子加强了占领区的管理，村里老百姓也是表面上顺从，一直在为民兵，工作队，八路军提供掩护。
小丫头出门，到旁边院子里罗富睡觉门口，叫上守在这的跟班徐小，大大咧咧往村中喧嚣的地方走。
王六斤跟丫头是老熟人，此时穿着一件肩头打着补丁的小褂；腰间挂了条白褡布，光着的头上长出细密的短发，没有刮过国字脸上、嘴唇四周满是密匝匝的胡髭。
年纪轻轻好几几条皱纹在额头上显摆，现在这副打扮，完全就是一个地道的庄稼汉。
看起来瘦高，身上的肌肉倒是一坨一坨的，力量感十足。
皮肤黝黑，正在看着战士们进行平原战斗的训练，战士们翻墙跳窗上屋匍匐前进，摸墙根交替前进，一片火热。
看得丫头心里一片火热，寻思自己是不是也要学习一下，至小那个战士在墙上蹬了两下就窜上屋顶的绝活，她就不会。
......
打了李有德一梭子的部队在天亮后消失在平原上。
分了二十条枪的高一刀带人往东自己走了。
根据团长指示，胡义得继续过封锁线进敌占区，配合地下组织开展打击汉奸和开辟新根据地的工作。
迎着初升的太阳，一身老百姓打扮的胡义，身后跟着同样打扮的马良跟朴不焕，三人在村里村外已经转悠了一圈，大致熟悉了一下周边的环境。
太阳刚出来，热浪还没开始出现。
村里村外老百姓对他们抱以友好的微笑，甚至打个招呼，胡义很久没有跟村民这样近距离接触，所以他还是面无表情的看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把几个老百姓瞪的一个激灵，赶紧跑了。
像他这样冰冷的八路军战士，老百姓见过不少，仗打多了，很多战士都养成了面不改色冷傲的神色，村民们也不在意。
反倒是马良，不断的跟远处观望的村民们打着招呼。
村里基本没有壮劳力，大多被鬼子征去挖封锁沟或者修炮楼。
三人在村外的一条大路边树下停了下来，盛夏的田野里，并不是满眼的绿色，而是一片片黄土地点缀着些许色。
胡义心情压抑地取出望远镜，一览四周遍地的荒凉。
眼前的情况，让他又回到了东北的平原，一样的情况，一样的糟糕。
远处的炮楼顶上飘荡的旗帜，胡义知道炮楼里不仅仅有汉奸，也有不少为了生存而迫不得已的同胞。
三人再次从东面转进村里，看着王六斤在训练场他手下的士兵，胡义却突然感觉心里平静，很惬意。
丫头跟徐小的身影在视线里闪过，让胡义以为看花了眼。
“胡连长，老朴，这位是？”王排长看到三人进来，没想到天快亮才到，这么早就起来了。
马良看着训练的战士们别具一格的训练方式，眼前一亮，转过头，立即率先伸出手：“我叫马良，独立团九连一排长，你好！”
“我是师特务排的王六斤。”王排长爽郎一笑，与马良等人一一握手。
胡义跟朴不焕与王排长老熟人，胡义没有说话，朴不焕跟王排长说的火热，对战士们的训练指指点点。
胡义天亮前带着部队到达这里后，跟苏青老周先碰了个头，大概知道了目前的情况。
从训练的战士们身上扭回头：“听说你们过来有几天了，还习惯吗？”
“到平原战斗，我这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都听说胡连长打了挺进队好几次，上次在一起都没听你说过，这回可不能藏着掖着，哈哈。”
胡义客观的评价：“你的兵素质不错。”
“嘿嘿，我这其实只有一个班，其他人是才从师部附近的部队抽调的。”王排长说着话渐渐有些落寞：“可惜出来这么久了，连鬼子都没打过，憋闷得紧。”
胡义没说话。
“怎么，胡连长，你们的队伍不训练么？”王排长再次问。
胡义一愣，老脸微红：“昨天夜里赶了一夜的路，让弟兄们先休息一下。”
不明就理的王排长继续：“就算再忙，咱们的训练也不能拉下啊！”
胡义笑笑：“你们先训练，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马良跟在胡义身后，朴不焕想了一下，也跟着走了。
留下一头雾水的王排长。
九连目前分成了两部分，新兵大部分留在西边，由老秦带着田三七进行训练，那些新兵情愿训练也不愿意上思想课，所以训练积极性很高。
马良从刑场上带回来的那帮新兵，中间肯定有人有问题。
胡义只是把情况给团长照实说了，团长考虑了很久后，决定把那批新兵全部带走，进山。
具体如何处理，团长没说，胡义也没有问，应该是政委去头疼。
过来不久的民兵队长老杜留在了老秦那边，他是土匪出身，不过没有关系，那些逃难过来的人，有他做工作，估计应该能有些收获。
老孟的人全部换了老百姓的衣服，分散老秦训练新兵的村子四周，从那些逃过来的村民中选了不少人组建了民兵。
至于对这些逃难过来的人身份甄别，胡义带着名单，昨晚就交给了苏青跟老周，由他们去秘密调查，人太多，调查的难度很大。
在平原发展兵员很容易，但部队中太容易被鬼子掺沙子。
不过，按团长政委的说法，就算是被鬼子汉奸强迫过来当内应的人，只要他进了八路军，迟早会成为反抗鬼子的一员。
更别说，老秦隔天就把新兵及那些老逃难来的老百姓们，拉到那几个发现的百人坑边作思想工作。
不说别的，光那坑里散发的恶臭，就能让人恨不得把鬼子剥皮抽筋。
胡义透过窗子，看着苏青在写毛笔字，齐耳短发下白晰的脖子，本想离开。
却不知不觉就来到苏青的门口，门并没关。
“你过来了？”苏青在写东西，眼睛余光中看到进来的是胡义，连头都没抬，淡淡的问。
胡义进了门，只有她一个人屋里，桌子上一大摞写好的纸条，看样子她应该一直在写。
老周应该是出去派调查村民的任务，没那么快回来。
跟在身后的朴不焕被马良找借口，要学习什么射击要领给拉走了。
苏青写完最后一张纸，放下笔，揉了揉白晰的手指：“师里批准执行镇压的一批汉奸名单，接下来我们要一个一个把这些汉奸抓起来，或者直接枪毙！”
胡义没吭声，静静看着桌子上的苏青写的字。
字并不多，全写在尺来长巴掌宽的纸条上，字很大：罪大恶极、死不悔改、人民公敌...
“写这个干什么？”胡义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自己这是明知故问。
苏青并没在意：“工作队现在的对敌人政策，目的是要明确目标，专门找最坏的镇压，借此来争取教育更多的伪军、汉奸改邪归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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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跟踪
下午，焦阳似火。
偶尔有村民挑筐、背篓，断断续续经过炮楼边的检查站。
检查站临时搭了个遮阳蓬，几根木头立在地上，黑衣侦辑队员执行检查任务，两排拒马铁丝网间留下一个空隙。
旁边的侦辑队成员打量着一个一个过来的老百姓，对这些衣服褴褛的穷鬼们，推推搡搡检查、搜身，却并不为难。
直到远处过来一个挑担子的货郎，后面远远地跟着两个年轻人。
“站住！干什么的？”
一个挑着小百货针线零碎，小褂子上全是汗，赶紧停在拒马后：“老总，过路，过路。”
“你当我眼瞎，不知道你是过路？我问你，良民证呢？”
“有，有。”说完赶紧从兜子里往外掏出一张黄黑硬纸片递给黑衣人。
“你这是去给八路送东西？”
“啊，老总…您看看我就这点东西，到落叶村这点货估计就换没了，哪能呢？”
“良民证！交税，两角。”
小贩赶紧掏良民证，摸钱，
收了钱的侦辑队员眉开眼笑，简单翻了一下货物，拿了俩用得着的物什，挥挥手让他过去。
货郎赶紧拉了身后一个身材壮实中年男子：“老总，我们，是一起的！”
“你这点破东西还俩人？”
“这不，这边穷，村民们又没有钱，等回来时得一起挑山货哩！”
“这样啊？回来带点好东西，记住了，还走这条道，不然的话，下回别想过去！”
矮个中年人有点意外，这就行了？那个收了钱的侦辑队员对良民证都没查就直接放行？
两人向西走远，货郎笑呵呵道：“行吧？阁下，我早说了，封锁沟形同虚设，我得跟你建议，必须加强检查力度。”
“这些混帐东西，往西再看看，走吧。”
两人后面不远，另外两个年轻精壮的汉子，来到检查站前，上衣晃动，腰间挂着扁圆枪套。
一个侦辑队队员下意识哗啦一声扯出驳壳枪，紧张的枪口发抖，直到来人掏出一本证件，在汉奸面前晃晃，夹杂着半生不熟鸟语：“开路！”
汉奸有些发懵，下意识弯腰。
两人眼色凌厉的盯了眼面前白侦辑队，在汉，直接往炮楼里走，坐在炮楼背阳处的鬼子教官，警惕的站了起来。
嘀咕了一会儿，两人转身离开往西，鬼子教官转身进了炮楼，将换了班正在睡觉的治安军侦辑队员踹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班的治安写军，两个侦辑队员全身批挂，一路小跑，跟着已经走远的两个年轻人方向跑去。
检查站路边挤满了老百姓，面色晦暗，心怀恐惧的看着这一幕。
直到队伍走远，重新放行，无人报怨。
一个挎着篮子胸部微鼓的女人，随着人群上前，侦辑队员看着这个丑女人，随意翻检她挎着的篮子，就几件衣服，大手一挥，立即放行。
顺利经过了炮楼旁检查站，女人快步走出吊桥，直到距离炮楼很远的地方，四下打量，路上老百姓分散到村里，一个人影没见。
快步走到路旁不远处一株树下，刨开地面，露出了一个油纸包。
打开纸包，里面包着一支驳壳抢，一个备用弹匣，一小袋子弹，一把匕首，她将东西依次进篮子里，然后扯着篮子里的衣服遮住，接着将地面恢复原状。
起身往前面向西的队伍追了上去。
前方队伍在夕阳下前行，没想到后面竟然还吊着个尾巴，毫不在意的继续前行。
直到天黑，月光下，前面的队伍进了一个荒废的村庄。
尾随者隐蔽在远处月色下的黑暗里，仔细看着，分析，没有再等待，绕了一圈，消失在村里。
如果再等，那些汉奸在村里肯定会设暗哨，到时候再摸进去，要费事得多。
隐蔽在黑暗里观察那些治安军忙活。
因为要确定领头的那两个人究竟会住在哪里，足足过了一个小时，村里才开始慢慢平静。
那个身影藏在月光也照不到的阴暗处，脱光了衣服，快速换上篮子里的黑色紧身衣裤，将驳壳枪插在腰间，不紧不慢地从篮子夹层里抽出一柄短匕首，收拾好篮子，藏在墙角。
慢慢往黑暗移动，闪过一片月光，出现在那货郎睡觉那屋不远处。
村里静悄悄的，几个因为天热，白天一直在睡觉的治安军，跟黑衣侦辑队员在月光下说笑。
“他们⋯什么来头？”
“不清楚，山下教官都对他们恭恭敬敬，来头肯定不小，八层是皇军！”
“货郎旁边那位才是皇军的头！”另一个治安军仔细想想后说。
“说的也是，那两个年轻人多半只是保镖！他们来干什么呢⋯”
嘀嘀咕咕声音传进女人耳中，凝气无语，果然是鬼子化妆来的。
但却又带着十来个治安军汉奸，这又是为了什么？看来，这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眼下，显然是条大鱼。
这让她心里那份轻视变得沉重起来，既然是鬼子重要人物，那么跟着的那两个人身手绝对不差，更重要的，自己才一个人，要做好这件事，难度太大了。
感觉要干掉领头的鬼子并不难，难在事后如何逃出生天，她在房屋阴影里慢慢向后撤，扯着那支驳壳枪，消失在月色下的一片黑暗中。
不一会儿，差不多摸清了每个人大概位置，到她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鬼子们休息那个院子后面。
屋内点着一支蜡烛，几个声音依次说着鸟语，她听不懂，在意的是那个鬼子头随身带着的公文包，很明显，过检査站时，鬼子空着手，那么，肯定就藏在货郎的担子里。
鬼子过封锁线，却没有表露身份，这中间肯定有问题。
十几米前院治安军说话传来的声音细不可闻。
她顺着围墙继续移动院子侧面，找到一个屋内人视线死角，飞身爬上墙。
无声无息落到院子里，快走几步，到了屋子侧墙，像只胆小的兔子般一点点往后靠上去，匕首压在身下。
再次竖起耳朵，在屋里人说话的声音掩盖下，攀上了屋顶。
第321章 动手
落叶村东，一个没有老百姓的村子里。
村里到处挤满了人，阵营分明，九连二连兵各自作战前准备。
村中一间破屋里，胡义把地图打开，铺在破桌边的油灯下，也不理会站在旁边的高一刀，自顾自站在桌子边，手指点青山村外山口棣绿水铺位置，将指头放在了绿水铺和落叶村之间。
高一刀的目光就随着胡义的指头在铺开地图上移动，看着胡义指着绿水铺与落叶村中间的某个位置，他就基本清楚了胡义的想法。
胡义抬头看着高一刀：“还是老规矩，佯攻绿水铺，引落叶村的治安来援！”
高一刀从地图上收回视线：“你觉得炮楼很好打么？就我们这点兵力，来硬的根本就打不下来，所以，我觉得落叶村甚至不会来增援。”
胡义没有理会高一刀：“绿水铺现在的位置，向西一直到山里青山村，都是无人区，吴严的一连既然驻在酒站，肯定会严防这片地方敌人活动，向南全是险峻的山地，我们出不来，鬼子进不了山，向东同样是无人区。”
坐在另一边的老秦抽了口烟，慢吞吞补充：“李有德这个治安军营长，他就从没打算离开这片人烟稀少的贫瘠土地，正是因为这里很安全，附近的好十里八乡好多村子的村民都跑到李有德的防区安了家。
但这些村民们故土难离，趁着黑夜，又回到原来被鬼子抹平村子，在村子周围的土地上劳作，还有一些人人偷偷摸摸回到无人村里，觉得好象没事，又在无人村里安了家。”
“那鬼子一扫荡，这些缺心眼的不就全完了么？”高一刀心情也不愉快：“说这些干什么，赶紧说怎么个打法。”
“围点打援。”胡义就说了几个字。
“绿水铺是点，等四周的炮楼来援？你这就把行动给说完了？”
“你难道还有什么好主意？”
“直接把落叶村的治安军给连锅端了，用得着搞这么复杂？”高一刀觉得胡义这就是个馊主意。
“你知道附近的落叶村附近炮楼加起来总共有多少兵力？”
“不就一个营么？”高一刀很不喜欢胡义这种说话说一半，心里憋着火。
“你能保证我们这点人能短时间内拿得下落叶村？”
“最多半个晚上，如果你们有内应的话，时间更短。”
“我们的目标是李勇，我应该给你说清楚了。”
“有什么区别？”
“我们要打李勇，不是打李有德，要让他带队从落叶村里出来，要让他增援的绿水铺的炮楼。”
“他要是不出来呢？”
“他必须出来。”
“那行，你打炮楼，我打援军。”
“我们都不打炮楼，炮楼由吴严动手，这一仗的目的并不是要把绿水铺的治安军全灭了，我们也没那个本事。”
“那你把叫过干什么？看热闹？”
“再说一遍，我们的目标是李有德手下的副营长李勇。”
“我觉得你这活不好干，打他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门口一个声音传来。
“枪支弹药归二连...啊，团长，你怎么来了？”高一刀回头，看着陆团长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疲惫。
“还没打就开始分脏？然后让我个团长去喝西北风？”陆团长面色不愉。
“怎么可能，我的意思是九连经常缴获不上交，这要是归了二连，肯定全部上交。”
“呃，不错，那，上次在北边的缴获什么时候交上来？”
“”高一刀沉默。
见从门口进来的团长看向自己，胡义连忙以标准军姿打了一个立正：“团长好。”
陆团长回了个礼，走到桌前：“都准备好了？”
胡义诧异的问：“差不多了，计划里不是说你在山里带吴连长佯攻绿水铺么？”
陆团长没好气说：“你觉得我一个团长就只能打佯攻？”
胡义赶紧转开话题：“呃，那怎么会，对了，你怎么出来的？”
陆团长看着地图：“不复杂，炮楼里有内线，现在说说，你打算如何把李副营长干掉。”
“围点打援。”胡义再次回答，同样干净利落。
“要是来援的不是落叶村的治安军呢？”
“只能是落叶村的治安军！”
“凭什么这么肯定？”
“我们把电话线全给剪掉，炮楼里的电话打不通，只能派人去求救，往其他炮楼方向的路上，我们都安排了人，只放绿水铺求救的人往落叶村过去。”
陆团长叹了口气：“要是李不德的治安军不来援呢？”
高一刀赶紧发表意见：“那我们就顺便把绿水铺这个炮楼给拔了。”
陆团长没好气：“不错，横竖不吃亏。”
高一刀再次发表看法：“我觉得这个主意不好。”
陆长很想踢这说话阴阳怪气的货一脚：“为什么？”
“既然我们有内线，还打李有德干什么，直接把绿水铺的给炮楼拔了不是更好？”
胡义抬着，黑着脸：“这个主意不错，拔了后，再换成一个我们不熟悉的来人守？把独立团困死在山里算了？”
“那样也不错，最多把郝平跟吴严留在山里打游击，这么多年不都习惯了么，反正我们现在又不在山里。”高一刀来劲了。
“看看你那德性，打下炮楼对我们来说，除了多了点人枪外，一点好处没有，现在打的这一仗，有人出钱请我们来做做样子。”
高一刀总算明白来龙去脉，团长跟胡杂碎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好，他们尿到一起去了。
一咬牙：“胡杂碎，你为什么不早说？”
“你又没问。”
高一刀恨得牙痒痒的，得扳回来一局：“我看，最好还是用小股部队对落叶村和周边的炮楼都打一波，然后再让吴严打绿水铺，让治安军以为我们的目标就是绿水铺，最后引落叶村的治安军来援，半渡而击。”
“又不是打渡河部队，还半渡？也不错，长见识了。”陆团长还是表扬了高一刀。
高一刀得意洋洋：“嘿嘿，我连里来了个有文化的学生。
陆团长点了点头：“行吧，这个主意也不错，安排传令兵去准备。”
胡义把守在门外负责传令的战士们叫了进来，一一交待。
陆团长也不说话，看着手下的大将们忙碌。
凌晨三点，二连九连新兵在各自班长排长带领下，进入以落叶村为中心的四周炮楼附近，战斗先后打响。
仅仅一排枪响后，好几个炮楼外，八路的掷弹筒就开始向炮楼砸过去了一波榴弹。
炮楼里发现围攻的八路火力猛，炮楼里的机枪立即还击，各个炮楼里的连排长抓起电话就往落叶村营部报告。
远远传来的枪炮声同样传到落叶村。
时间不长，李有德不来到落叶村军营里，看着乱成一团的指挥部，电话铃声响过不停。
“十几个炮楼全都被袭击？”李勇不断抓起电话又放下，他那点指挥水平，根本就摸不着北。
砰，一声枪响后，守在门军营门口的哨兵被打死。
枪声惊动了军营里的治安军，从各个屋里出来的治安军炸了锅一般抄家伙，上墙，一个个排长班长在连长的催促声中，指挥着各自的手下，各就各位，对军营外还击。
住在军营里的鬼子教官打着酒嗝，穿上衣服来到军营指挥部。
李勇赶紧跑到皇军教官面前，把四周炮楼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土八路哪来的这么多兵力？”听完汇报的鬼子教官一头浆糊。
第324章 变局
天已大亮。
前田队长阴沉着脸坐在办公桌后面，旁边站着一个同样面色阴沉的年轻军官。
李有才老老实实地站在办公桌前。
前田仔细打量了一遍穿戴整齐的李有才一眼，沉声问：“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
李有才赶紧鞠了一躬，带着疑惑的话音回答：“太君，我这刚睡醒，请太君明示。”
“你真不知道？”前田队长脸色更加阴沉，神色中透露出杀机。
李有才心里发毛，一点没底，仔细的想着可能出现的情况，以前田的神色，八路多半对李有德那边动了手：“回太君，我真的不知道，这段时间忙着帮上川太君挖封锁沟，不知太君叫我来，有什么事要吩咐？”
现在只能否认，只要尾巴没有出卖自己，那么这事就不可能出问题，他从没想过怀疑胡义。
而前田一大早安排人把自己请来，不是抓来，那么，事情应该没有败露。
想到这里，他松了一口气，在心里发誓，下次做这种事绝对不能再假手他人，不然一环出了漏子，就再无翻身的机会。
如果没有猜错，旁边那位应该就是新来的特高课的人，而他找自己并没有去侦辑队，那么说明他们也想把事情做的更隐秘。
懒鬼是他的铁杆心腹，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再次下了个决心，这个隐患无论如何得除去！
前田大尉没有说话，旁边的那个鬼子开了口：“李桑是帝国的朋友，那么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不介意吧？”
李有才赶紧转头：“不敢，请吩咐！”
说完不声不响老老实实站着，一脸谄媚的看着那个军官：“羊头计划你到底知道多少？”
李有才心里一紧：不是因为问话，而这个军官的眼神。
狗汉奸并没有这个简单的问题而小看，见惯了大风大浪，哪还不知道眼前再次遇到了难题。
他知道，他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关键，他不清楚前田到底知道哪些情况，但能肯定的是，八路那边应该没出什么问题，不然，那个军官就不会是这么客气。
“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我只是师爷的联系人，后来土匪被灭后，前田太君安排我想办法联系八路里的线人，我安排了，也给八路造成了很大的伤亡，但羊头是谁我根本就不知道。”
“你认识李勇么？”
“他是李有德手下的副营长。”李有才小声回答，然后小心的问了句：“他怎么了？”
“他昨天凌晨被八路伏击，阵亡了？”前田慢悠悠的说，脸色依然阴沉。
“那，李有德有事没有？”李有才心里有点哆嗦，赶紧把话题稍微拉远一点。
“怪就怪这里，李桑，你告诉我，为什么一支部队出击，八路的伏击不打前队，不打后队，却打中间的队伍？”旁边的军官好象并不太在意前田的意见，直接对狗汉奸发问。
“啊，这我哪知道？我又没打过仗，我承认我懒我喜欢赌，这打仗的事，可我一点懂啊！不信你问前田太君。”李有才哭丧着脸把头转向前田。
前田脸色稍变好点，点点头：“李桑在侦辑队也算是个人才，他那枪可能一年没开过火，我们查过了，你这段时间倒是一直在工地上。“
旁边的军官讶然，沉默了一会说：“我问你，你那个内线现在如何跟你联系的？”
李有才不傻，不重要的事往细了说：“呃...这事呐，打我离开绿不铺以后，安排了人混进了八路军，那些消息都是懒鬼把消息送过来，我再送到前田太君这里，后来承蒙太君照顾，我又因为长期在侦辑队，所以太君重新安排了人进山，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一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么？”
“好了，没你的事了。”前田大手一挥。
李有才慢慢一步步退到门口，转身拉开门出去了。
办公室里。
“联系李勇是我亲自安排的人，跟他没有关系。”前田脸色仍然不大好。
“我只想知道八路是如何准确的杀掉线人的？”军官一脸杀气。
“那是一场战斗，死伤六七十个，我觉得，也许是正常的战场伤亡。”前田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不，我觉得有一丝的疑问，我们就要查清楚。”军官并没打算放弃查清原因。
“我明白你的意思，现在嘛，李勇其实已经没有多少用处，有没有他其实关系并不大。”前田想了一下。
“我不认同你的意见，我们应该把情报人员安插到一切对巩固占领区有用的地方。”
“你已经接手情报工作，对你接下来的工作，我不会干涉，希望你能自己处理好侦辑队的事，不要把精力浪费在设卡谋取利益上。”
“前田君，你的工作非常有成效，你是治安模范县的候选人，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你就会高升调走，但是，请别忘记，我们一切都应该以帝国利益为重。”
“你是在教我做事？”
“你不应该与国民政府的私下达成默契。”
“大本营的诱降国府计划，你难道不知道？”
“请你记住，特高课重点工作是对非占领区的渗透，在占领区的工作还请你多费心。”
“需要我配合的地方你尽管说。”
“那个叫林秀我们要利用起来，让中国人自相残杀才符合我们的利益！”
“你可以放手去做。”前田脸色恢复了平静。
“这个李有才是个很好的突破口，但他却掌握着我们的情报线，这很不好。”军官有些无奈。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知道得太多了。”前田手指轻敲着桌面。
“八路里的那条线，必须扩大成网，进山的内线传来消息，他现在联系不上羊头，我们不能把希望放在他一个人身上。”
“这是你目前要开展的工作！”前田已经得到消息，如果不出意外，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高升，调离这个平淡得没一点波澜的县城。
“正因为如此，我们的内线才接触上李勇不久，李勇就突然被杀，我怀疑李有德跟八路有勾结。”
“不不不，你不能这样看，在占领区，你根本就不能保证每一个中国人都跟帝国一条心，他们投靠我们，要么是借我们的势，要么是走投无路，总的来说，利益，利益才是他们跟我们一起的前提，你明白吗？”
“我明白，但作为占领区，梅县的学校至令没有开始进行日文授课，这是你的失职，同时骑兵队在你的防区玉碎，你同样难辞其咎。”
“我是军人，该我承担的责任我承担，骑兵队不是我手下，并且，请你记住，我的工作范围也不包括在占领区进行文化渗透。”前田皱眉。
“帝国现在人员紧张，希望你能协助解决这个问题！”
第323章 配合
东边的天空有些泛白。
院子外几十号人睡在院里，屋顶。
村外各个方向民兵跟王排长带来的特务排战士在值哨。
院子里的一间破屋里面，桌子旁边，四个人在一起讨论。
其中一个打酱油的，穿着灰布衣服的丫头坐在凳子上，背靠着窗口，头顶的小辫儿在夜风中不停的前后晃动，像小鸡啄米般打着瞌睡。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我看要完成你们的任务，只能进城。”苏青一边说着，一边合上面前的一本破笔记本。
“照你们这样说，倒也不是没办法，只是我们才从山里出来，也没什么以经验，真的长了见识。”
“我说说我的看法，首先，你们得先确定一个目标，鬼子当官的，大部分都呆在宪兵队或者军营里，他们的规律我们早就摸透了，但我们的主要工作方向不在这一块，所以一直没动手，当然，也是苦于人手不足。”老周也明白了特务排出来的任务就是搞暗杀，跟工作队的工作方向完全不一样。
“真是太好了，没想到你们工作做的这么好。”王排长听了老周跟苏青的介绍，喜笑颜开。
“关于挺进队的情况，师里通过鬼子的报纸已经确认，是鬼子的第三十六师团也称雪兵团，组织了两支特别挺进队，两支挺进队分别由二二三联队的中队长益子重雄中尉和二二四联队的中队长大川桃吉中尉率领展开的行动。”苏青从旁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王排长接过文件仔细看了会：“看样子我们这回白跑了！”
“为什么？”老周疑惑的问。
“这伙鬼子驻地在太原北边忻州地区，还是总部的消息准确，这回该他们大显身手了。”
“不，事情没这么简单，我们通过内线得知，鬼子因为用挺进队进攻，取得重大效果，已经命令各地方部队都采取这种战法，所以，我们不能眼看着他们继续发展下去。”
“对对，师里也是这个意思，一是要报复，杀一部分鬼子的军官，另外把鬼子准备的挺进队给狠狠的打击。”
“师里还说别的什么没有？”苏青想了一下：“我的意思是师里还有没有别的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
“你别见外，这本来是秘密任务，咱们都是熟人，说给你们知道没什么，我还得指望你们配合呢。”王排长想了一下，如果没有工作队的配合，自己在平原根本是寸步难行：“师里的指示，不惜一切代价，对鬼子华北司令部进行破袭，只不过，任务由总部特务团安排，我们只是在这片地方打掩护，虚张声势。”
“任务有没有时间限制？”苏青皱着眉。
“有，在今年过年前必须完成消灭一部鬼子挺进队的任务。”王排长咬牙切齿的说。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行动？”苏青再次问。
“现在的情况你们也清楚，我们这点人，进城出城都困难，这事还得老周你多帮衬一点。”王排长一脸苦笑。
老周立即应道：“这没有问题，只是我认为这个事急不得，得先想好辙，别杀了一个鬼子当官的，把我们自己给搭进去，赔本的买卖咱不能干。”
小丫头换了个姿势，张开惺松的睡眼：“你们还开，有完没完？”
“没人让你参加会议，你实在困了，自己找地方睡觉去。”苏青没好气的说。
“呃，那你们继续，我继续听...”
老早就让这丫头去睡觉，她却非得要赖在这里，说是现在她是九连最高军事指挥，这会不参加不行，会议开始没十分钟就爬在桌子上打着小鼾，还流着口水。
王排长的视线从丫头身上收了回来：“这丫头，其实也很可怜...”
苏青扭头回来：“具体的情况我先看看，明天早晨我会把目标根据难易程度筛选一下，你到时再看看如何行动，具体细节我跟老周还得把城里的内线叫过来仔细的分析一下。
王排长打了个哈欠：“也行，这事就拜托两位了。”
“都自己人，那么见外干什么？”老周一脸严肃。
......
李有德带着队伍，走在队伍中间，正因为有他在，所以队伍走得很慢，这回连他的小毛驴都没有骑。
他的身后，李勇带着一大帮人紧紧的跟着，把两人围在中间，谁也不敢保证八路会不会躲在道路两旁的坑里打黑枪。
听说皇军骑兵就吃过个亏。
“大爷！”
“嗯。”
“我觉得八路才遭了大难，他们怎么就有胆子又跑出来作乱！”李勇小心的把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李有德慢条斯理道：“李勇啊，不管我们作什么事，都要多动动脑子，你想啊，要是你是八路，如果连老窝都被端了，你能咽下这口气？”
“那倒也是，不过皇军已经过去有一会儿了，我们是不是要加快点速度？”
“哦，你说也对，只是你大爷我现在行动不便，倒是拖累了兄弟们，要不你带一支队伍先走，我随后就来？”
李勇有些愣了，大爷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时候他会问自己的意见了？
这说明自己做的还不错。
“那我就带人先走？”
“嗯，路上注意安全，可要防着点，别被八路钻了空子。”
“那行，我先带两个排先走，我留一个排保护大爷你。”
“去吧，八路主力在打炮楼，这些地方都是小股部队，不碍事。”
这次出来，落叶村里的部队带了一大部分出来，留在军营里的是才从其他炮楼里抽调的一部分兵力守着，看样子八路的目标真的是想打通进山的交通线。
“三啊，你安排两个往道路两边拉开，千万要小心，可别着了八路的道。”
李有德说完，旁边的一个心腹答应了一声：“是！”
然后几个黑影，包括叫三的治安军分别往两边拉开两三百米，从部队两边扯开进了月色里。
三走的距离可能要远些，很快就消失在昏暗的夜色里。
......
“报告团长，李勇在中间那支队伍里，两个排，七十人左右，机枪两挺。”
“一个排向南三里，挖断公路，以防鬼子回援，其他人准备战斗，十分钟内解决来敌！”陆团长大手一挥，看着向南远去的鬼子汽车，心里踏实了不少。
北面，一支队伍小跑着向南，远处五六里外的汽车灯光隐隐可见。
李勇小跑着在队伍中间，这些八路真的不让人省心，你好好的呆在山里不行么？
哒哒哒…哒哒哒...突如其来的机枪声震颤了月夜。
子弹在呼啸，一片机枪子弹嚣张的挥洒过来，带着噗哧的子弹入肉声。
治安军的反应非常快，枪刚响了一梭子，不少人就立即往路旁的沟里跳，把头直接扎在路边坚硬的土里，满嘴泥还带着些血。
“有埋伏！”一个排长扯开喉咙大喊，扯下步枪拉栓对着开火的地方就打了一枪。
还用得着喊么，傻子也知道有埋伏。
“还击，赶紧还击！”
两旁路边呈扇面的步枪射击声有节奏的响，五轮子弹过后，一片雪亮的刺刀闪着寒光，从硝烟里连成一条线从路旁边的月夜里突兀的出现。
遍地的喊杀声，让治安军胆寒，一部分下意识的扯着步枪往冲过来的黑影开枪。
更多的人狠不得把头直接钻进土里，后边的趴着的队伍，爬起身，直接撒开腿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