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8章 试探
山坡植被不算茂密，灌木茅草近人深。
一眼就能看到下边的灌木丛中不是山风吹动的小树茅草晃动。
但坡上山石嶙峋凹凸不平，并不能看到敌人身体，自然无法确定敌人准确位置。
特务连长挥了挥手。
一名战士扣动了扳机。
砰...一发子弹呼啸着飞向灌木丛中。
突突突...
灌木继续向上晃动。
砰砰...
突突突...突突突...
灌木晃动的范围更大...
对晃动的灌木连续几次试探射击，只是招来了两百米外鬼子用来火力侦察的两挺九六式轻机枪咆哮着还击。
对下边射击与平地射击弹道稍有不同，但在两百米距离偏差并不大。
双方都在试探，枪声在山谷中不时响起，似乎谁也没打中谁。
正面的特务团观察员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看着明显不是山风吹动灌木出现的晃动不断靠近，嘴里终于低喝一声：“一百米，射击准备...”
唐小卫有些兴奋，手榴弹旋开后盖摆在身旁，用一地块石头挡住以防滚走。
拉环直接摆成一条线，满意地看着下边山坡。
听到观察员报敌人距离一百米，心里忽然一动。
这时候的一百米指的敌我双方斜线距离，要是折算成平地...实际距离其实应该只要六七十米。
扔出去的手榴弹在下落到跟自己现在齐平后仍然会继续飞向前方。
教官是怎么说的呢？好像是在接近四十五度角...那个“度”搞不大明白，反正就是一半的坡地，在平地上能扔一百，实际上应该能扔出一百二十米！
能将手榴弹扔出近百米远，指的是立姿！
而现在是卧姿，扔出的距离要打个折扣，估计扔不了那么远。
应该能扔到一百左右吧？
可惜自己文化底子太差，对教官说的那个抛物线着实不大明白，这一回学习一定得好好问个清楚...
算了老半天，脑子里一片浆糊...
算了，还是按以前往山下扔石头的经验办！
早前特连长说...好像射击时只能打自己范围内的目标，好像没说扔手榴弹要不要扔到自己面前的敌人范围...
这事得问一问吧？
正要开口问旁边的战士，观察员声音传来：“那个谁...别乱看，那个能投百米的...就你...赶紧扔两个手榴弹...”
唐小卫愣了一下，赶紧将一枚手榴弹拉火环套进小拇指...
下边的灌木丛却好像停止了晃动。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过去，敌人怎么就没有动静了呢？
特连长先前好像说...没发现目标不能开枪，那能不能扔手榴弹呢？
敌人应该不傻，肯定是看到双方距离逐渐接近，停止了前进！
可是他停下来也不管用啊？
难道他能在下边灌木丛中等到天黑？
这几天月光很好，就算是他等到天黑也没用。
心里有些急，你再动一动啊，让我扔一个手榴弹执行命令不行吗？
不知不觉，抬高了脑袋，想看清楚百米距离的灌木丛中到底有没有动静。
“那个谁，你捏个手榴弹，愣在那里等着下崽啊？”观察骂道。
唐小卫这回听明白了，你不早说，估测了一下距离，就往刚才晃得最厉害的地方扔吧...
握着手榴弹绷紧的手臂打直，挥了接近半圆时松手，手榴弹迅速脱手，勾紧的小拇指将引火绳扯掉...
赶紧抬头看高高飞起的手榴弹...
咻...咻...咻...
三发子弹先后从面前伪装树枝间急速飞过...
头上一凉，军帽被其中一发子弹直接给扯走，帽圈刮得头皮生痛。
跟着才传来突突突的机枪射击声...
手榴弹还在半空，敌人机枪就先响了！
砰...
向机枪还击的子呼啸着飞入灌木丛...
唐小卫顾不得找军帽，也忘了去看手榴弹的落点。
赶紧往后缩头...
心脏急速跳动，全身绷紧。
脸胀得通红，脑子里一片空白。
下边一百多双眼都盯着这条横着的棱线，动作稍大一点，自然会被敌人发现。
自己要是刚才头稍抬高一点或者探出去一点，说不定天灵盖都得被掀开...
“那个谁，别乱动...”旁边特务团观察员低声警告道：“下一次动作小一点...”
轰...
山下终于传来爆炸声。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应该是刚才投弹后头抬得稍高了点，这么小的动静都被敌机枪手发现了...
鬼子机枪只打了一梭子就停止了射击...
至于战友还击的那一枪，有没有打中鬼子，谁也不知道。
手榴弹有没有炸到敌人，自然也不知道，观察员没有说...
仍然处于紧张状态的唐小卫也没问...
山间再次陷入平静。
好一会后，唐小卫找回被击飞的军帽，正面扣子旁边有一个洞，顶上也有一个洞。
山坡一条横坎下。
机枪火力侦察的子弹击打在靠近山梁上方的棱线位置，不时闪出一小团一小团的石屑溅起的尘雾。
然而，山上除了丢下来一个手榴弹外，零星打了几枪，再没有别的动静。
后边的中尉跟助手观察了半天。
八路不大举还击，自然弄不清八路兵力到底有多少。
更弄不清八路火力情况。
幸好早先就知道这伙八路大致情况，中尉判断八路至少有两挺机枪。
八路的机枪一直没响，现在贸然进攻，完全是让精英中的精武去送死！
立即对传令兵下达命令：“全体停止前进...”
助手放下望远镜：“要么是山腰上的八路人不多，要么是这伙八路很狡猾！”
中尉更倾向于八路很狡猾，顺手掏出一块饼干放进嘴里，灌了一口水后道：“看来，还是得等飞机过来侦察后再作决定...”
助手有些不爽：“让精英中的精英这里等待，传出去我们的脸往哪搁？”
中尉摇了摇手：“你太着急了！”
助手想了想，再次建议：“土八路虽然占了有利地形扔手榴弹，他以为我们在下边就拿他没办法了么？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要不让掷弹兵再进行火力侦察一番...”
中尉点头：“这个办法不错...”
充当尖兵的鬼子军曹接到后边传来的命令，立即抬手比划。
趴在灌木丛中的鬼子掷弹兵，立即开始作准备。
稀里哗啦在灌木丛中忙活。
一时间枝叶晃动浮土和沙浮尘随风飘。
谁都知道在灌木丛中活动，上边的八路肯定能看得一清二楚。
旁边的鬼子步兵不傻，赶紧探出步枪在灌木丛左右乱晃一通，给掷弹兵打掩护。
试图让山上的八路判断不出准确方位。
两支掷弹筒先后竖起...
往山坡上射击与在平地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鬼子掷弹兵甚至根本不用计算弹道。
那些弹道参数都记在脑子里！
随着突前的鬼子少尉一挥手...
嗵...嗵...
两发榴弹飞向了半空...
第1099章 少尉的野望
追了逃跑国军一夜的鬼子中尉，气喘吁吁爬上山梁。
先一步到达的挺进队少尉一脸严肃敬礼：“二二三联队挺身队大川中队少尉伊藤高武...”
带队的中尉一脸兴奋：“独立步兵第一二零冈本大队近卫次郞...我部昨夜从通天峡西面山谷追击突围的敌人直到这里，土八路太能跑，勇士们只能凭他们留下的痕迹包抄追击...”
伊藤高武点了点头，对旁边的军曹吩咐：“地图！”
旁边的军曹赶紧扯出地图，近卫中尉赶紧凑到地图前。
鬼子部队上下级等级森严，指的是在同一支部队。
丙种师团跟精锐的挺身队完全是两个档次，以至于伊藤高武根本不鸟比他军衔高一级的近卫次郞中尉。
能跟挺身队联合作战，是荣誉！近卫次郞根本没在意伊藤的态度，指着地图讲解附近情况：“国军溃兵兵力一百余，目前行进方向北...”
伊藤看了看这白痴“近卫中尉，看来你的情报有误，你说的那支溃兵，他们正从北向南逃...”
双方的情报竟然完全相反？近卫愣了一下，却没敢反驳，神情有些尴尬：“我完全听从你的指挥...”
六十九师团是地方警备师团，大多是受过伤而失去部分作战能力的战场老兵，战斗力虽然比不过挺身队，用来伏击国军倒绰绰有余，但也不能对他们要求太高！
想到这里，伊藤高武点头：“行了，你们安排一个小队继续向北追击，其他人立即随我部绕道向西找个地方等他们...”
...
与八路分别后。
友军沷山涉水一路向南。
看山跑死马，走了近一个小时，才翻过一个山头。
听着身后山梁隐隐传来的枪声，副参谋长眉头深皱，抬头看了看偏西的的太阳：“八路善长游击，他们不会坚持太久，命令，加快速度离开...“
跟在旁边的张为民忽然开口：“不出意外，跟在我们后边的那个中队鬼子，很可能会盯上八路...”
听到张为民这么说，旁边的金山川立即露出古怪笑容：“真是老天开眼！让这伙八路给我们当了挡箭牌！哼哼，连毛都没长齐的家伙都能当参谋，我看他们这回估计得玩儿完...”
另一边的魏参谋看着这位恩将仇报幸灾乐祸的家伙，忍不住出言讥讽：“就是因为某些只知道窝里横的蠢货，才导致大片国土沦陷...”
金山川挥了挥手：“鬼子入侵只是芥癣之疾，八路才是祸乱之源...这一次老子不跟你计较，以后你少在老子面前阴阳怪气！”
“如果按早前的计划，战区能同意新五军提前进入山区，新五军也不会被迫投敌...”
“呵呵，你懂个屁，进了八路根据地，那队伍还姓不姓孙都不知道，你根本不明白上头的计划...”
魏参谋愣了下：“什么计划？”
“这事你少打听！”
“呵呵，老子作为军部参谋，竟然两眼一抹黑，你们成天玩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要是集团军部这一次有什么闪失，老子绝对饶不了你！”
“你们丢了东三省，还有脸在老子面前信口雌黄？信不信老子现在把你当通八路给毙了...”也许是觉得自己真的了不起，而这些参谋又全是些怂蛋，金山川胆子越来越大，屡次在参谋们面前嚣张。
“来来来，反正你们的枪从来不敢对着小鬼子，老子这脑袋就给你，看你有没有种拨枪！”
金山川左右看了看，真要在这些大头兵面前动手，自己多半得吃亏，等回去有的是借口收拾这家伙，只得悻悻道：“老子不跟你一般见识...”
旁边的副参谋长怒了：“吵什么吵？北面有八路顶着，现在咱们还要避开跟在张营长后边的鬼子追兵...”
还是他这句话中的“鬼子追兵”几个字管用，金山川闭了嘴，还加快了脚步。
在向南的翻过一道不高的山梁后，一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士兵匆匆跑到张为民前面：“报告，昨天晚上一直追击我们的鬼子出现在东南方向，我们现在必须向西绕道！”
哗啦一声，地图展开。
张为民指着地图对参谋建议：“鬼子昨天从北一直追我们到东南方向，我部在这一带绕了一个圈，但并没有彻底摆脱，现在要么继续向南翻山，要么顺着山谷绕道向西南，都能避开与鬼子正面撞上！”
副参谋长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目前鬼子并不知道你我汇合后已经折向南，那就先向西南方向转进！”
张为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总觉得追我们的鬼子不会那么傻，以鬼子的脾气，要说他们连我们都跑不过，你相信吗？”
副参谋长摇头笑了笑：“呵呵，我还真的相信，因为我们今天跟那些八路一起，比鬼子挺进队还跑得快！”
逃跑跑得快的事，要不是张为民是自己部手下，他还真不好意思说...
还有一个原因才是重点，被伪军俘虏后，队伍中的被子卷等东西大部分都丢了，相当于轻装，而八路还背着粮食、装备！
旁边的金山川忽然开口：“军部失联，我们应该尽快与李铁头部汇合，我觉得现在向南应该能更快！”
副参谋长立即黑脸转头：“老子说事儿，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划脚？”
金山川顺手从上衣兜里掏出一纸电文：“别忘了，这是上头的命令，我要求大伙儿现在立即向南！”
副参谋长手握成拳头，很快又无奈地放开：“娘的...全体向南，速度要快，以防鬼子发现我们后分兵包抄...”
队伍再次加快了速度。
张为民跟在魏参谋身后，小声问：“魏哥，我有一事不明：既然上头有意让新五军投敌，为什么又让你们离开？”
“怎么，老子没有投降当伪军吃香喝辣的，你心里不舒服？”
张为民嘿嘿一笑：“你什么脾气我还不知道？嘿嘿...要是司令让你投鬼子，我看你绝对会当逃兵！”
魏参谋叹一口气：“去年鬼子成功荡平八路总部，让重庆那些家伙看到了希望，他们认为鬼子扫荡得不够狠，山里的八路有死灰复燃的迹象，后来重庆参谋部的那些狗东西就弄出个新的计划，让新五军故意投敌成伪军，然后再名正言顺地进山，将山里的八路一举荡平，到最后让新五军来个拨乱反正...”
张为民听得瞠目结舌：“还能这么无耻？”
“呵呵，要论过河拆桥，有谁玩得过重庆那位，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队伍继续向西，陷入喘息状态后没人愿意在小跑中说话。
身后的与八路分开山梁那边枪声不时传来，并不密集。
走了近两个小时，队伍再次向南翻上一道山梁。
队伍不得不再一次临时休息。
前方又是山谷，山谷对面仍然是山梁。
如果向西，可以顺着山梁走，但要是继续向南，只能下山沟后再次翻山。
当然，也不是没得选择，向西顺着山谷绕道也成，只是太行南峡谷两边全是悬崖，走上一天半天也不见得能绕过去。
这时，断后队伍传令兵气喘吁吁爬上山梁，跑到张为民面前：“报告，追击我们的那支部队，已经转向，应该是发现了我们，目前只发现一个先头小队，距离我们已经没多远啦！”
“一小队长算个屁，他敢追来就灭了他！”金山川一脸豪气，自己这边现在一百多号，占了地利，除了没炮外，装备比鬼子好多了。
在部队里混了这么时间，多少知道些常识。
这位站在山梁上向东看，可惜，山谷弯曲啥也看不到。
听这白痴在这里指手划脚，副参谋长很想笑，可是笑不出来。
在山梁上自然不怕一个小队的鬼子，但以小鬼子脾气，谁知道有没有派人翻过山梁顺着南边的山谷包抄呢？
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用理他们，命令断后排在山腰上找个地方阻击就行了...其他人迅速向南穿过山谷与敌脱离...”
荒凉的大山里。
两支队伍主力分别处于山谷南北两边的山梁。
南边一个小队的鬼子继续顺着山梁南顶向西运动。
目的是先一步到西边再下山谷，提前堵住从北面逃过来的队伍在战斗开始后可能向西的逃路。
另外一个小队守在山谷东侧。
只要逃跑的队伍下了山梁，南面挺身队居高临下，从东北面追击的小队只要占领逃兵身后的山梁。
这伙逃兵将彻底成为瓮中之鳖！
至于这些人，明显是国军，很可惜，不是八路特务团。
－－－－－－题外话－－－－－－
六十九师团由驻扎华北的独立混成第十六旅团改编而成，主要负责占领地的警备和治安，成立于1942年，总共四个步兵大队，主要兵力是一零八师团因伤复员达不到主力部队要求却又没回鸟国的小鬼子！
第1100章 老兵
敌人在东边山谷中出现。
一心想向南撤离的张为民追来的那伙鬼子交过手，很清楚那伙鬼子的战斗力并没有多强。
他甚至想吃掉那伙鬼子。
现在要保护参谋们，如果鬼子不追得太近，他根本没打算对鬼子动手。
真不知道金山川那蠢货凭什么会认为，这伙鬼子大部队会向北去抄阻击鬼子挺队的八路军后路。
扫荡的鬼子各有作战目标，这伙鬼子昨天追了一个晚上，他们的目标摆明是自己！
北边只出现一个小队的鬼子，让他心里隐隐不安，有些担心其他鬼子可能在南边山梁下向西断自己南下之路。
可惜，参谋们行军速度根本快不起来。
向南的尖兵已快上到对面的山梁。
而参谋们还在矮坡上慢悠悠往山下走。
还好，到目前为止，没有在山谷两边以及对面山梁上发现敌人活动的踪迹。
现在拼的是速度，只要能在包抄的敌人到位前，越过对面山梁进入连绵大山，那时候进退自入，最多一天时间，就能进入李铁头部防区...
鬼子少尉目前手上的兵力并不少，，整整一个小队！
现在又占了地利，根本没把正往山梁上而来的国军溃兵尖兵放在眼里。
眼看溃兵尖兵都快到面前，鬼子们才散开进山道两边的灌木茅草丛中。
甚至还有时间将地上留下的踪迹也顺便清理了一遍...
向南的国军尖兵终于爬上山梁。
气喘如牛乱七八糟躺了一地。
带队的班长举着望远镜继续向南边仔细观察。
视野里，群山叠嶂，沟壑遍布。
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有什么异样。
暂时放下心来，直接在茅草边缘上坐下，扯出水壶拧开盖子往嘴里灌。
一个脸如锅底的兵顺手在旁边茅草中扯了一把茅草，试图扯俩茅草根放嘴里嚼那甜味。
忽然...他发现茅草中似乎有人才踩过的痕迹。
长期搞侦察，这位虽然心里大惊，面上却不动声色。
将茅草根叨在嘴里，故意伸了个懒腰，晃着头趁机左右看了看，茅草中绝对有人在不久前走过的痕迹！
越看越心惊，就连现在大伙坐的地面，也有被清理过留下的痕迹！
正常情况下，地上怎么也会积一些灰，而这里，太干净了...
他没敢转头到处打量，眼睛余光中，先前上山时看到路上的有些陈旧的脚印也完全消失不见！
头皮发麻，强迫自己镇定。
再次看了看被压歪的茅草，踩过这些茅草的时间...绝对不超半个小时！
没有人会在山梁干清理地上脚印这么无聊的事！
事出反常即有妖，干完这活还不走，反而钻进茅草丛，其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心都快提到嗓子，手脚肌肉绷紧似乎在颤抖，面色上却故作镇定，提着枪慢慢走到班长旁边，大声吆喝：“哎，班长，现在咱们是不是继续前进？”
没等班长回答，这位继续靠近压低了声音，声音有些颤抖：“千万别四下张望，附近有情况，茅草丛里肯定有敌人，数量还不少！”
班长吓了一跳，都是自己兄弟，对彼此性格自然非常了解，大声回答了一句：“当然要继续向南，今天再赶一个晚上的路，明天天黑前应该就能回到驻地...”
班长没有打任何手势。
昨天才跑了一天，先前上山的时候都说好了，等天黑后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睡一觉。
听班长这么说，旁边的兵立即开始紧张起来，没人四下张望，也没人做出任何异常动作。
心里的真正想法却是：不好，山梁上有敌人！
对方到底有多少人暂时不知道，现在自己这十来人肯定已经陷入了包围，对方没有动手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他们在等后边大队上山时再发动进攻，二是对方确实人手，所以不敢对自己这十来个人动手。
鬼子三五个就敢撵着一个排的国军跑，如果山上的鬼子，那第他绝对是第一种情况。
那么，鬼子很可能已经将山谷两边都给堵了！
班长不经意地看了看北面山坡，参谋部一行人已经进入山谷...
不再犹豫，直接大声命令：“风紧，抄家伙...”
仅仅两秒不到的时间，原本坐在山梁上吹山风晒太阳的国军三四个一组蹿进了旁边齐胸高的茅草丛中。
见到这种情况，鬼子少尉仅愣了一下，立即果断下令开火！
北边的溃兵已经下到山谷，这时候完全插翅难飞。
无论如何也得先把眼皮底下这十余国军给先歼灭！
砰...叭...
突突突...
步枪，冲锋枪，拐把子机枪先后打响。
枪响得非常突然，双方在茅草中隔着不到二十余米距离，立即接上火。
一边是早有准备，一边是临时找的掩蔽。
黑呼呼的手雷开始在天空上打着旋，手榴弹打着转，一上来双方就拿出了压箱子本领！
弹雨纷飞，茅草太深，完全掩盖了双方的踪迹，谁也不敢在弹雨中抬头。
近距离对射，很快就有了惨叫声。
轰轰轰...
手雷、手榴弹先后爆炸，呼啸的弹片激射切断了灌木枝条，震碎了茎叶，乱七八糟随着硝烟四下开腾。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出奇的激烈，子弹呼啸弹片如大风刮如雨点落。
毫无预兆，山梁上出现了疾风骤雨般的喧嚣。
长期在一起友军警卫营虽然战斗力比不过鬼子，但至少在训练上也下过工夫。
班长并没有选择四下接敌，而采用向一个方向突击的方式。
集中全班火力顺着山梁一路向东主动出击，力争与敌近距离接触。
都是老兵油子，对鬼子的火力配置很清楚，如果是一个班，他们除了三个步兵组，就一挺机枪，再加一个投弹组，只要与鬼子搅在一起，就算鬼子有掷弹筒也完全没用。
而自己这一方有一个冲锋机关枪组，只要靠近，在火力上完全可以对敌人形成碾压！
假设鬼子兵力不止一个班，如今已经进入鬼子包围核心区域，不管是进攻或者是撤退，同样没有机会逃走！
如果往南跑，完全是把后背卖给敌人自己当靶子！
友军班长指挥能力并不差。
他选择的进攻方向也并非盲目，因为南边向阳，茅草长得更深。
另一方面，只要自己这边战斗打响，后边的大部队肯定知道山梁上有敌人，所以，他尽量选择猛攻，就算是死，也得将敌人在山梁上布置的兵力情况“打”出来！
同时提醒后面大部队作出应对措施。
至于是立即往后撤回山梁，或者向山谷东西方向转进，完全不在他思考范围。
鬼少尉心里叫糟，原本打算先放过这个班，等后边的溃兵全进入山谷再动手，不得不开火的情况下，忽然发现这伙军人进了茅草丛后，完全像是钻进了烂泥的泥鳅。
并且火力还异常猛。
茅草一片片地倒，手下的机枪组挨了一个手榴弹哑子火。
茅草丛中响起了刺刀入肉的声音。
但对手有冲锋枪这近战神器，一半会儿双方竟然吵分胜负...
双方在茅草丛中乱射一通，子弹乱飞，导致西边原本藏着的三十余精英中的精英，根本不敢前来增援。
对手明明只有一个班，竟然让皇军最精锐的部队拿他没法下嘴，少尉气得嘴都歪了！
然而，现在这种环境，他竟然发现，想不出任何办法！
除了先让皇军稳住阵脚，往有冲锋枪响的地方扔手雷。
再让手下向敌可能过来的方向射击外，似乎别无任何选择。
一群老鼠竟然差点打乱了他的计划。
第1101章 不科学投弹
山梁上枪声急促。
山谷两边跟着传来零星枪声。
往两翼侦察的警戒哨也撞上小鬼子。
急促喘息的金山川吓坏了，连续行军带来的疲惫，让他双腿不受控制颤抖。
他也曾经叱咤风云，一腔热血为了党国宁愿肝脑涂地。
没有根基的他不惜手段拼命往上爬，慢慢地，身居高位后，才发现上层为了各自利益而勾心斗角。
那时候他的手上已沾了太多的血。
不仅有八路...
还有弄钱地方而弄死的地方豪绅...
甚至还有暗下黑手弄死与自己竞争的同僚...
八路被撵走不见踪影。
但要再呆在地方，迟早会被以前得罪的仇家暗杀。
有了钱之后开始惜命，为了保命花了不少钱，通过诸多关系才成功混入军队。
可惜，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军队仍然是铁板一块，除了能保小命之外，谁都不鸟自己这位外来人。
慢慢地，心里又开始不甘。
要么继续沉默当个富家翁软蛋，要么拼一拼出人头地！
他选择了后者，利用自己军统监军的特殊身份，拼命地找存在感觉。
他很清楚，如果不能压住这些大头兵，挨黑枪甚至半夜被人用麻袋装了活埋都有可能！
上战场原本是大头兵的事，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作为“监军”也会有上战场的时候！
心情跟天空上那片一直跟随的乌云一般灰蒙蒙。
在两手下搀扶下，拖在疲惫的双腿跟着警卫往北撤...
刚到半山腰，山梁顶上再次传来枪声...
副参谋长正藏在一块石头后看手表。
赶紧凑了过去，靠在石头后喘气。
副参谋脸色变得严肃：“时间快到了，立即开机...持续联系...”
这时候已到生死关头，再省电池也没用...
电台指示灯开始闪烁，一串电波迅速在大山深处散开。
“报告，一零六回电...”
“念...”
“我部于白云观陷入四面包围，与六倍于我之敌苦战，暂抽不出人手，不要向我部靠拢...”
“你说什么？”副参谋长愣了。
旁边的张为民端着望远镜仔细观察，嘴里不断地发出命令。
好半晌之后，摘下头顶的钢盔，望远镜跟着转回身后的山梁顶。
他心里清楚，南边山梁的尖兵班...已经全部为党国尽忠！
副参谋长的声音传进耳中：“张营长，我命令你，无论如何都必须夺回山头！”
“是！”张为民答应一声，立即对旁边传令兵下令：“一排向左翼运动，二排向右翼展开，三排作预备队，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山头...”
下完命令，张为民心里苦涩：拿下山头后又能怎么样？
死守？
还是突围？
原本以为有八路阻击北边的鬼子追兵，自己对金山川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的举动并没有反对。
自己帮了八路一回，八路救了参谋们一回，算是扯平。
而现在，难道还好意思请人家再来救一次？
土八路一向记仇，他们会有那么好说话？
如今南边驻地不能回，天下这么大，似乎没有了自己这几个人的落脚地！
除非...撤回黄河以南！
但是，在没有得到战区命令，就算撤回去，各级指挥官都得上军事法庭！
而手下的弟兄们，将毫无悬念被编入敢死队当炮灰...
曾经，敢死队也是英勇的代名词。
根本没有多少人知道，面对打阵地战是日军的精准射击，敢死队几乎是必死队！
他听说过一只能很“打”的部队，在某一场大战中出现过八批敢死队全体阵亡，其过程惨烈程度仅看简报就头皮发麻，最后友军在关键时刻增援才艰难取得胜利，战后统计的结果，被炮弹震晕的唯一活口，在战地医院中也没能挺过三天！
望远镜转向西边，一只鬼子队伍在一里外悄悄出现，看不清人数。
山谷东边一里地左右，另一支鬼子队伍锹镐齐飞，正就地建立阵地...
如果打遭遇还有机会冲击一下，现在鬼子建了阵地，自己冲，纯粹是送死，全连拼光，估计也干不过鬼子...
人就是这样，长期打败仗，潜意识认为对手强大。
伤兵满营的九营敢冲击鬼子阵地，论武器并甚至比不过冲锋枪占三分之一的张为民连。
至少，九营兵潜意识中从来不认为小鬼子有多强大。
鬼子的标签就是腿短，人矮，整体射击水平高...
九营射击水平高的其实根本没几个人，很多人打的子弹甚至比不过友军平时训练打的子弹！
九营完全是属鬣狗的，打不过就跑，实在跑不了就跟你拼，实在逼急了跟着就会冒出一股狠劲，就算是狮子我也敢跟你硬干！
对那些治安军、侦辑队老鼠一样的家伙甚至不屑动手。
所以九营跟平原上的很多部队又不一样，上级没有命令，鬼子没来惹的时候，不会主动去打炮楼，招惹小鬼子。
吃饱喝足后，窝在自己鬣狗窝里舔身上的伤口。
马良根本不认为自己这个班能跟特务团比。
靠近山梁上方的阵地不时传来爆炸声。
偶尔探头看一看。
杨疯子忽然开口：“能走不？”
马良愣了一下：“我能走，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走...”
能不能离开？
为什么？
鬼子明显在试探，他们绝对还留了一手...
“小鬼子肯定让飞机过来，这个事我们都知道啊？”
“想当然...”
“什么意思？”
旁边大狗摇了摇脑袋：“他的意思是：以为换上鬼子军装，特么的鬼子就分辨不了，纯属做梦...他们有一套自己的联系方式...”
马良愣了一下：“姓杨的，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习惯了...”杨疯子摇了摇头，忽然站了起来。
马良正要再问，一阵轰鸣声从东边传来。
刘满河正焦急地大叫：“动作再快一点...赶紧将东西送下去，不然来不及了...”
一件件灌木山藤茅草编成的半成品“蓑衣”送往下边棱线阵地。
“其他人立即隐蔽...”刘满河年龄不大，指挥沉着。
山上灰影一大片往身上套同样是半成品的蓑衣，钻茅草，进灌木。
王银枝将一捆茅草丢给杨疯子，赶紧盖起来...
许小梅是为数不多将簑衣编完的人，看着王银枝的背影啐了一口：“狗改不了吃屎！”
唐小卫身上盖上了奇怪的茅草做的蓑衣，一眼就看出这东西根本不能遮风也不能挡雨，但确实是个好东西。
准确来说，这根本不叫蓑衣，叫杂草毯更贴切。
特务连长亲自给他盖好蓑衣，还叮嘱：“天上飞机靠近的时候，千万别动，等飞机飞远调头的时候趁机多扔几个手雷，不要扔手榴弹，明白吗？”
“为啥？”
连长耐心解释：“因为手榴弹屁会冒烟儿...”
“可是，手雷我扔不了那么远...”
“扔到敌人附近就扔，实在扔不到就算了...”
手榴弹有效杀伤范围十米左右，一般部队战士，三十米合格，四十米优秀，能扔上六十米的凤毛麟角！
特务连投弹远且准的人并不少，扔个七八十米自然也没什么问题，但能扔到什么位置，自己都很可能不知道...
关键是，要投得远身体就必须得抬高，白白给射击水平高到一打一个准的鬼子当靶子！
像唐小卫那样，几乎不冒头仍然能扔一个，敌人掷弹筒哑一个，再扔一个敌人机枪哑一挺，根本没有一个人能做到！
这玩意儿就是个怪胎，鬼子两个组四个掷弹筒仅打两轮就被他一个人全敲掉。
其中一个组还发生规模不大的殉爆...
重点是鬼子掷弹组在山道两边，散得很远，西边山坡上的掷弹筒组与唐小卫所处的位置至少得有一百二十米！
刚开始，他认为这他娘的根本不科学！
绝对不可能有人能扔这么远！
曾经一起参加祈县暗杀鬼子挺进队行动，九九五大三粗的罗富贵都不行！
（先更后改...）
第1102章 只能挨打还不了手
天空中响起轰隆隆声音后。
鬼子暂停了进攻。
大川中尉脸阴郁得快滴出水。
山梁上的八路投弹命中率高得离谱！
经验丰富的火力组竟然死了六个，伤了十余！
帝国花了很大代价才训练出来的精锐，被几个连一块大洋都不值的手榴弹给炸没了！
他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好消息也有，不久前，向南包抄的那个小队汇合了另外一个追击中队，已发现向南逃跑的队伍，正在安排合围。
他相信手下少尉的能力。
更相信山梁上的肯定只是断后的八路。
让精英中的精英参加这种类似攻坚战，万万不能！
所以他直接呼叫了空中支援。
现在先来的可能是侦察机！
接着，战斗机将会到来，给八路致命一击。
什么尊重对手的想法，全丢到了旁边散发着臭气的野战茅坑里！
等飞机给山梁上的八路致命一击，然后才会发动冲锋，收拾那些八路残兵败将。
后面的大尉另有作战任务，仍然给他派来一个中队援兵，应该很快就会到达。
山谷中三个火堆点燃早着浓烟给战斗机作指引。
要不然，茫茫大山深处，飞行员要找到现在的位置都不可能。
侦察机终于到了！
中尉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鬼子报务员在旁边鸟语：“报告，飞行员发来电文，说山梁上什么也没有...”
助手跟着嘀咕：“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中尉思索了一会儿：“真是见鬼，难道土八路钻进洞里去了？”
助手摇了摇头：“眼前的山石不是石灰岩，不大可能形成天然溶洞！”
百思不得其解，中尉一把扯掉一片茅草：“这么短的时间，八路不可能临时在石头上掏出个老鼠洞出来。”
旁边助手想了好一会儿：“也许，山上有山洞，我们在下边看不见...”
一直呆在旁边待命的少尉忽然开口：“还有一种可能，八路作了伪装...”
助手摇头晃脑：“就算他再怎么作伪装，也不可能逃得过低空飞行的侦察机上观察员眼睛！”
“也有一个可能，山梁上的八路人数根本就不多...”少尉继续猜测：“到目前为止，八路总共打了不超过二十发子弹，手榴弹扔了九枚，三个人就能办到！”
中尉嗤之以鼻：“你的意思是，三个土八路，挡了我们一个中队近一个小时？”
“我...只是据实际情况分析，也有可能，狡猾的八路故意隐藏了火力！”
再猜测也无用，只能飞机继续盘旋。
好一会儿后，飞机上的观察员再次发报确认位置。
飞机持续在山梁上方盘旋。
仍然一无报获。
中尉怒了：“再发报，让战斗机带上燃烧弹！”
助手吓了一跳：“不能用，如果用燃烧弹引燃山火，我们到时候根本无法追击。”
中尉黑着脸：“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季节...”
助手知道中尉气晕了头，提醒道：“阁下，山里近一年都没下过雨了，你看看咱们身边的茅草，枯枝败叶比新发出来的还要多...”
“那就让侦察机低空侦察...机枪扫射！”
...
侦察飞机几乎是擦着山梁呼啸而过。
好几个人身上盖着的茅草被狂风掀起。
幸好，战士们军服颜色跟山石灰色几乎一模一样，加上视线角度原因，紧贴在飞行员坐位后的观察员并没有看到茅草中的异样。
飞机一个来回后，飞向了山梁北边。
刘满河赶紧扯开嗓子：“全体远离山顶，往南边山坡上溜，再散开一些，相互间用身体将茅草压住...”
山梁上一阵动静后，大片“茅草”开始往南边山坡移动。
身上茅草被弄翻的战士迅速用山藤捆扎...
机仓中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中根本听不到彼此说话，观察员将写好的一张卡片递给前边的飞行员。
掉了个头的飞机开始转了个半圈，再次回来。
这一次，机载机枪直接开火，子弹拉出两条明显的弹道痕迹...
山梁上似乎根本没有人影。
由东向西，再由西向东顺着山梁来回扯了两次，几百发子弹倾泻在山梁灌木茅草丛中。
侦察机山复整平行于山梁顶，以便让观察员看得更仔细...
除了稀疏的灌木茅草被强大气流扰动外，仍然没能发现作踪影。
再顺着而山腰棱线位置飞了一趟，除了一蓬蓬茅草外，同样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观察员身兼多职，不断摁动电台发报按钮。
电文不断发来，山下的中尉根本不相信山上没有八路。
凭直觉，他判断侦察机一定是看漏了。
或者是八路确实像老鼠一样找个洞钻了！
像这种荒山，除非早有准备，根本不可能瞒过天空中飞机上观察员的眼睛。
中尉立即下令，让才被炸过重新补上来手下将掷弹筒再次竖起。
就算再挨一次八路手榴弹炸一通，也要弄清楚山腰棱线位置的真实敌情。
无论怎么样，都比等在下边猜测煎熬要好。
很快，收到电文的侦察机再一次抵近山腰。
藏在山腰灌木丛中的掷弹筒开始发射榴弹。
轰..轰...
榴弹在棱线附近上方。
灌木、碎石乱飞，不断向棱线外洒落。
没有具体目标，自然没有准头。
这一次，榴弹射击几乎没有停，二十余发榴弹先后砸向高处八路阵地。
掷弹筒多打几次就会发热，炮筒与榴弹间隙越来越大。
由于气密性的原因，越是后边打出的榴弹，高度越低！
终于，某个榴弹刚好翻过棱线位置，还没来得及调头，凑巧落在一片茅草上...
这一发榴弹到达棱线位置时已经达到最高点，直接砸在战士后腰处。
奇葩的事情随即出现：鬼子掷弹筒发射的榴弹采用的碰炸引信。
由于动能不足，这一发榴弹竟然没有爆炸！
榴弹停在战士后腰处，被茅草簇拥着不再动弹。
旁边战士目瞪口呆地看这一幕，担心那炸弹随时会炸开...
山棱线处硝烟滚滚。
石头开始顺着山坡往下滚动，带起的一股股尘土跟着山风飞扬。
侦察机来回折腾了半天，仍然没有任何发现。
双机编队的战斗机从东边出现。
机载机枪再次对山梁顶的茅草丛中发泄了一通后，侦察机决定返航。
下边目标很明显，战斗机一过来就能看到。
再留在这里浪费弹药不说，完全是浪费汽油...
要不是下边的传说中的挺进队精英，观察员早就在电文中直接骂下边的指挥官是蠢猪！
两架战斗机开始俯冲。
航空炸弹松开了保险，坠落下来，然后是第二个……
轰...
灌木尘土翻腾，地动山摇...
巨大的气浪在掀开了藏在离山顶山道至少三十余米隐蔽着的战士身上的伪装。
战斗机扔了航弹迅速远去，偏偏没有看到这一幕。
“所有人做好隐蔽，不得还击！”传令兵的声音传开，他在怀疑，根本没有人能听得见
高一刀感觉自己的血在燃烧，小鬼子航弹竟然这么厉害？
战头机带的航弹并不多，机载机枪开始对山道两边灌木丛扫射。
再一次经过山梁顶上空时，机枪打击范围开始扩大延伸。
航空炸弹引燃了灌木丛中的枯枝败叶，山火开始蔓延...
“都藏住了，谁要是敢暴露目标，老子让他滚回老家种田去...”刘满河无奈，面对鬼子飞机，完全是只能挨打还不了手...
几乎能看清楚鬼子飞行员的面孔。
可惜，普通机枪就算对空射击，也很难击中敌人飞机...
按条令，步枪、机枪都不准打飞机...
第1103章 道不同不与为谋？
“报告刘参谋，鬼子有电台，正密集传出信号，有三个信中源！”鬼子飞机再次俯冲后拉高到了北面，报务员冲不远处的刘江河吼了一嗓子。
“什么意思？”刘满河愣了一下。
“天上鬼子飞机这一次应该是装了电台，他不可能同时用两台，基本可以确定北边的鬼子有电台...”报务员再次报告。
“噫，特么你还懂这玩意儿？”大狗的声音在一堆茅草后传出。
“别说话...”藏在大狗旁边的杨疯子开口制止。
旁边的报务员立即解释道：“最基本的电台测向技术而已...”
报务员说完，顺手接过藏在同一条竖缝里发报员递过来的电文。
好一会儿后，一声怪叫：“不好，副参谋长他们被鬼子围了...”
...
三十几个鬼子还没来得及冲山梁就不得不仓惶地往北退下山梁。
在他们身后，一群国军士兵手中的冲锋枪、捷克式枪口不断喷出火舌。
警备部队的鬼子战斗力并不弱。
但跟装备了自动武器的国军士兵相比，完全处于下风。
枪打得再准，也抵不过人多持冲锋机关枪射密集射击的冲锋。
鬼子扔出的手雷，确实炸翻了不少冲锋的国军士兵。
但山上的国军士兵着实太多！
战无不胜的鬼子这才发现，并不是所有的中国军人都会在他们枪口下瑟瑟发抖！
带队的鬼子少尉犯了错误，先摸上山来的只是鬼子尖兵班，而后边的很多鬼子虽然战术意识强，偏偏很多是因伤无法再满足主力部队要求，被勒令退役后才转到警备部队。
不然，也不会在追逃跑的张为民连时，直接被摆脱落。
脑门上再挨个补了一枪后，山梁上十五个鬼子彻底变成尸体。
带队收复山梁的连长下令：“收集弹药...”
一士兵嘀咕道：“这玩意儿大伙用不惯...”
虽然手下这次夺回山梁，付出三十余伤亡，连长心情仍然不错，解释道：“警卫营虽然不缺弹药，但打一发就少一发，谁知道在关键时刻会不会刚好就差那么几发子弹呢？”
“嘿嘿，连长，你跟他说这枪一支在黑市上能卖两百块，谁捡了就是谁的，我保证他们会打架...”
“那照你这么说，你包里藏的那具曹长镜不就归你自己了？”连长一脚踹了过去：“赶紧交出来，老子到现在要用望远镜都得找营长借，你个破排长比老子的谱还大？”
金山川拼命地奔跑，浑身汗透，不停摔倒，挣扎着爬起来艰难地上了山顶。
胸口像风箱一样起伏，看副参谋长举着望远镜，张为民在旁边指挥士兵们急救伤员，喘息着催促：“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向北突围啊！”
张为民顺手操起一支冲锋机关枪，钢盔下森然的眼神不善：“如果你再干涉指挥，老子现在将你打成马蜂窝！”
金山川面色一僵：“山谷两边都有鬼子，目前就北边鬼子少一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张为民讥讽道：“既然你这么着急？那你带人先走啊？”
金山川面色发白：“你...”
“要想活命就给老子闭嘴！”
张为民清楚，这姓金的说的话其实还是有一定的道理。
鬼子刚败退回去，没有时间建立阵地，这时候往北冲是最好的机会。
但是...冲下去之后呢？
他大概明白副参谋长的想法，军部被鬼子围攻失去联系，电台损坏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
很大可能是军部同样被鬼子一锅端了！
而李铁头部却仍然在抵抗，但却拒绝自己一行人过去，中间一定有隐情。
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短短几天时间，形势急转直下，如果李铁头失败，那么陵川及周围的县城全都会落入鬼子手中，从此，中原大地黄河以北，除了还在打游击的八路军外，将全都落入日寇之手！
电台开机，联系战区司令部！
“报告，先前已经试过，战区已经改了密码...”
“发明码...”
嘀嘀嘀...
好一会儿后，报务员跑到副参谋长面前：“报告，战区统一回复：着令滞留各部，散入敌后，与敌游击周旋...”
旁边的魏参谋叹了一口气：“这两年...每一次有部队打败仗，战区发的都是这个内容...”
打游击？旁边的金山川眼前一亮，自己熟悉驻地附近情况，立即上前：“兄弟有个意见，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有屁就放...”
“既然我们暂时回不去，不如向西进入太岳打游击...”
“难道，军部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现在一直联系不上军部，如果担心能解决问题，我们现在这么多人，早就将军部给‘担心’出来了！”
副参谋长抬起头，平静地看了看北面山谷：“顺着山梁向西，进入平原后，再想办法去太岳...”
他不是畏惧金山川，只要他挥挥手，这三位就会立即消失，他并不愿意跟昔日的对头八路碰面。
道不同，不与为谋！
向东是原新五军防区，新五军投了鬼子，自己绝对不可能走回头路。
现在，其实只剩下向西的唯一选择。
只要坚持到天黑，摆脱后边的鬼子追兵应该不难...
副参谋长并不觉得，出现在周围的鬼子会是挺进队那样的精锐。
毕竟，张为民带着伤兵都能摆脱...
前边一个班当尖兵，后边队伍抬了十几个担架。
副参谋长的目光穿过几道山梁，山那边的飞机仍然在嗡嗡的怪叫着盘旋着。
他手中捏着电文下边还有另外两份电文，一份内容是：固守，提供准确位置。
第二份：我部增援于天黑时分到达...
电文被撕成指甲片大小碎片，随山风飘散开。
南面山梁。
山风吹得灌木沙沙响。
茅草丛中传来一阵肉类烧焦后的糊味。
滚下山后再次爬上来的军人钢盔下，无神眼正呆呆的看着一具具战友的尸体。
每个人身上都有被刺刀捅过留下的狭长的洞。
也许是鬼子为了抬走被弄死的鬼子尸体而灭了火。
也许是战友们的流出的鲜血，浇灭了手榴弹炸引燃的枯枝败叶...
他知道，鬼子没有往山下搜索自己，是因为鬼子现在很忙，正向北去追击营长...
所以自己才侥幸捡了一条命。
地上的战友仍然瞪着大眼，无神地看着天空，心有不甘...
将战友身体拖到一起，扯了些枯草，再捡了不少干枯的灌木枝条。
掏出火柴，划燃后，丢进了枯草中。
很快，枯草开始燃烧...
傻傻的看着山火噼哩叭啦响，摘下钢盔敬礼，嘴里喃喃：“吴班长...狗剩...蒋二娃...歪枣...天师...无底洞...”
“只要我不死，每年清明，我都会给你们烧纸，一定会为你们报仇...”
“不让鬼子给你们抵命，老子誓不为人...”
“你们一定要保佑我...别让我死得太快...”
“我不是怕死，我是怕以后没人给你们烧纸，没人给你们买酒...”
鼻涕泡鼓出一大个，军人抬起手臂用衣袖擦了一下：“你们的抚恤金，老子一定会给你们盯着，等以后老子有钱了，给你们修一个大坟包，一定比姓孙挖的那个大坟还要大...”
“你们等着！”军人将步枪举起，对着天空开了一枪。
砰...
拉栓...
砰...
再拉栓...
五声枪响在山梁上空传开...
第1104章 二十一
横着的山梁并不高。
也许是山风不够大，山火蔓延的速度不算快。
一把火将战友遗体烧掉的军人藏在靠北的草丛中。
眼神不断变幻，时而惊喜，时而充满仇恨，在茅草丛中往北张望。
营长取得了胜利，没多久后顺着山梁开始往西走。
他们走的时候，也许是发现了自己这边的山火，隔空对这边行了军礼...
没多久。
大批鬼子冲上北边山梁，开始尾随营长他们。
山谷中。
十余鬼子围成团，其中三个躺在担架上！
看样子，刚才跟鬼子拼命，至少有三个鬼子受伤较重！
两人坐在地上，应该是受了轻伤。
在担架边折腾的肯定是鬼子医护兵...
剩下六七个正持枪向自己所在山梁方向警戒。
有些后悔，刚才一时冲动，点火焚烧战友遗体，白白浪费了五颗子弹不说，还暴露了自己！
忽然，山谷东边又匆匆来了一伙鬼子，军人赶紧缩头。
这伙鬼子稍作停留，然后继续向西匆匆而去。
仔细数了数，得有六七十吧。
好一会儿后，山谷中那十余鬼子仍然留在那里。
好像除了躺着的那几个，其他的鬼子好像换了人？
看不太清楚，他只是凭感觉猜测，因为先前坐在地上胳膊缠着绷带的那两个鬼子不见了！
应该是随大队走了，医护兵继续忙碌...
被打散后找原部队的事，以前并不是没有经历过，现在不能去追营长他们，得等。
这回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一个班的兄弟全死了。
该死的鬼子！
山风中肮脏脸禁不住微微抽动。
拼命压抑住哭泣出声。
明明知道就算哭出声来鬼子也听不到。
眼泪继续顺着脏脸庞往下流，冲出两道沟壑。
双眼赤红。
强忍住直接冲下山找鬼子拼命的冲动。
我还要杀十个鬼子为兄弟们报仇，呃...总得让兄弟们搛一个吧？
那再杀十个...
得杀二十个...
一定要记住这个数字...
那就从今天起，老子改个名，以后就叫...二十！
不对，老子自己还没死，要不要也先搛一个？
得，还是叫二十一算了...
不是有姓“五”的么？
老子以后就姓“二”...
脑子里胡思乱想，腺上素慢慢退去，血红的眼慢慢变成浅红。
一阵无力感传来，手脚似乎有发抖...
扯出水壶往嘴里猛灌了一口，心情渐渐平复。
一个人对付六个抬伤员的鬼子，一个医护兵...
似乎并不难...
可惜，手榴弹全用光了，不然，摸黑凑过去直接炸下边十个王八蛋...
先完成一半目标...
疯狂的想法在心里滋生后，一发不可收拾。
以前一个排见了鬼子一个班，都嫌退短跑得慢。
这位忽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
要说有什么变化，也许是因为...忽然间不怕死...
也许是，有十个兄弟在天上盯着呢！
你们要是不保佑老子，弄不死鬼子可怪不了二十一！
如果只弄死一个，得算我自己的...
心里这么想，这位开始猫着腰，顺着山梁在近人高的灌木丛中往东摸。
不走不行啊，山火烧过来了...
二十一的想法很简单。
既然有鬼子从东边来，鬼子多半会抬着伤员往东边去！
至于什么战场形势，反正他也不懂。
再说，参谋们跟长官商量事，也不会跟自己这些小兵说。
自己只需要服从命令。
也早习惯了服从命令。
现在忽然间要单干，世界忽然间像是重新给他开了一个大门。
大门里边的世界完全不一样。
有些不习惯没有人对自己发号施令...
不习惯没人跟自己插科打浑...
不习惯有事找人商量。
忽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老子是不是成了逃兵？
不行，等弄死这些鬼子后，得去找溃兵收容站！
到时说被是鬼子打散了，他们会将自己送去找营长，老子这得叫英雄，不是逃兵？
想太多没用，还是按以前训练方式，看有没有机会先弄死两个鬼子...
训练时连长说了，如果完成目标比较难，那就先完成一个小目标。
山坡下的鬼子终于抬着伤兵上路，方向还真他娘的是向东...
抬头看了看天色，距离开黑还早，子弹不成问题。
关键是对方有七个能动弹的鬼子...
血往脑袋上涌，什么以卵击石，敌众我寡...不懂...
...
鬼子战斗机走了。
根本不理睬大川中尉要求扩大轰炸范围的命令。
飞行员认为，挺进队精英绝对都是胆小鬼。
因为飞机已经用机枪对山梁上的茅草丛来回扫过三遍。
航弹丢下去后，山梁上的茅草丛开始燃烧蔓延，足以证明上面根本没有人！
八路多半藏进了老鼠洞，飞机能飞，不代表能钻洞。
再说，你挺进队中尉要是请求，还能给你点面子...
还向自己下命令！
地上的精英...能跟天上的精英比？
完全是地上癞蛤蟆对高傲天鹅进行无耻凌辱。
棱线位置。
敌人的飞机终于走了。
“赶紧救人...”特连长低声下令。
一团团的伪装开始慢慢晃动。
可惜，至少有五六个茅草伪装没有动静。
一名战士将身后掷弹筒打来的榴弹慢慢抓到手中。
特务连的一个排长面色严肃：“...动作慢一点，手千万别晃，轻轻丢下山梁...”
轰...
装药近三两的榴弹忽然在棱线下方炸响...
看着腾起的那股尘雾硝烟，下边的鬼子观察员有些不解，好像没打榴弹啊？
报告，北边又出现一伙鬼子，应该是鬼子来了援军...
报告，鬼子在向两翼运动，估计还是想玩两翼包抄...
别慌，咱们就钉在这里，参谋他们肯定早就藏了在上边，这回鬼子飞机已经走了，咱们占了地利，小鬼子仰攻，随便他玩什么花样！
他来再多的人也不怕。
山坡下。
黑着脸的中尉不是傻子，对刚到的一个中队援军指挥官中尉咆哮：“别相信苍蝇们愚蠢的眼睛，立即从两翼向上进攻...”
不走山道，反而从两翼走满是荆棘还要翻有不低悬崖的荒山坡。
援军中尉虽然对大川中尉的命令有些质疑，仍然坚决执行。
山坡并不算陡，就是有一道十来米高的悬崖，不过，这难不到皇军勇士。
机枪警戒，精度射手就位。
工兵快速利用登山绳爬上悬崖上方，开始扯了一捆绳网到悬崖上方。
没多久，固定好上端的绳网抛了下来。
爬绳网是步兵基本训练内容，没什么难度。
一切都按步就班。
增援中尉面色平静，剿了无数次八路。
这一次，应该也不什么有什么意外。
就是看能抓到多少八路，到时候先让他们当苦力搬这些绳索，等出山后找个地方让他们自己挖坑，然后一个一个砍掉脑袋...
到时候是留两个八路收尸...还是只留一个呢？
皇军的杰作，怎么可能不让人宣传呢？
－－－－－－题外话－－－－－－
查了一下，还真有姓“二”的...
第1105章 高一刀要上进
高一刀站在山顶，看着地上的巨坑以及断蔓延向远处的山火，恨恨地往地上啐了一口：“飞机炸弹...确实厉害！”
一心想弄死鬼子挺进队的刘满河心不大好。
留在山梁顶的观察员牺牲。
要不是听了杨疯子建议，提前作了伪装在鬼子来之前就已经向南山坡下隐蔽，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伤亡。
即使如此，棱线附近的战士仍然牺牲了五个，伤了七八个！
面对鬼子飞机，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从北面棱线位置回到山梁上，不紧不慢地走向正在捡石头收敛牺牲战士遗体的秦队长，顺口招呼：“高营长，马连长，麻烦过来商量一下...”
四个人围成一团，刘满河开门见山：“伏击失败，挺进队没上我们的当，不仅招来飞机还叫来援军，他们现在往两翼散开，不直接向上强攻，再守在这里没了意义...”
秦队长点了点头：“友军走了，高营长的任务算是完成，九营已经突围，我看咱们还是先回根据地...”
刘满河摇了摇头：“鬼子挺进队对我们威胁太大，首长让我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消灭挺进队去，好不容易将他们钓出来，我不会放过他们！”
“你就说自怎么办就行了，别那么多废话...”高一刀不耐烦了，手下兵太少，在这里没有发言权。
友军被鬼子截住了，他们正向西转进，我们现在兵分两路，高营长跟秦队长你们差不多能凑两个排，你们先向南缀在鬼子后面...
“不行，我二营还在东边山里，现在我得回去...”
刘满河没理会高一刀的这个理由：“先听我说完...友军队伍中的那个监军金山川，你们都记得吧？”
高一刀总觉得这一次碰到的事情很古怪，完全不受他掌控，有些不耐烦：“你能不能直接点？”
刘满河瞪了高一刀一眼：“总之那货是个祸害，这一次被我们撞上，一定要想办法弄死他，但是我们还不能直接动手，你明白我的意思没有？”
“你让我们这么多人过去？就为了弄死他...”
这姓高的不是省油的灯，就从他明明带了一个营，却故意只带一个排来接应友军，典型的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有些无奈地透露：“不仅仅是这样，鬼子正在围攻友军，中原地区的友军在黄河以北就只剩下这最后一个师，嘿嘿，以后，整个太南以及中原地区，都将成为我们的游击区...”
“啥？”
三个人同时瞪大了眼，秦队长面色震惊：“你是说，国军放弃了黄河以北？”
“没错，我出来前，上级就已经在作安排，这一次，就看李铁头是不是愿意退回黄河以南！”
“你的意思是，要想办法撵他走？”
“他要是死战不退，我们就进平原，暂时放弃太南地区...”
高一刀立即来了兴趣：“那...咱们要不要去煽一把火...”
刘满河正色道：“你别瞎说，我们组织光明磊落，友军虽然屡次与们制造摩擦，但是打鬼子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
好呆在抗大学习了一段时间，马良忽然明白了什么：“电台兵说李铁头正被鬼子四面围攻，也就是他们差不多是秋后的蚂蚱，蹦不长了？”
刘满河点了点头：“没错，重庆那些家伙想玩阴谋，以为我们总部被鬼子端了，然后又故意让新五军投敌妄图将我们一网打尽，但是他们根本没想到，鬼子不仅要吃掉新五军，现在摆明还要吃掉第十九路军，彻底占领黄河以北，他们完全全是与虎谋皮，自食恶果！这是我们情报人员搞到的绝密情报，记住...绝对不能外传...”
“但是，弄死那个金山川跟事有关系吗？”
“如果不出意外，太南沦陷后，重庆那边按惯例仍然会在敌占区成立临时政府，而金山川很可能会留下来，他对组织非常了解，我们根本进不了太南，而且，如果他被鬼子抓了活口，这位肯定会变节成为占领区的伪县长，或者成为汉奸特务，对我们在太南开展工作同样不利！”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刘满河想了想，觉得在坐三位可靠性应该没有问题，解释道：“他原本是军统的人，鼓动阎老西发动晋西事变，杀害我们上千地下同志以及抗日牺盟会成员，还逼得组织全面从太南地区撤走...”
这货真该死！
“这家伙后来不知道怎么混进了军队，如果在挺进队与这家伙之间选择，我宁愿弄死他，知道了吧？
马良很清楚，总参谋长牺牲，消灭鬼子挺进队几乎成了刘满河的执念，他现在分身乏术，直接开口：“那这样，这事让我来做...让秦队长留下吧...”
刘满河摇了摇头，看向秦队长：“你要明白，如果论指挥，你们基层指挥员都不错，但要论战斗力，你们确实比不过马连长手下的这个班，所以，你跟高营长立即向南，还有，让游击队员许小梅给你们带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是！”高一刀面色变得严肃，这才知道刘满河这位参谋，跟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秦队长虽然是学员队长，但高一刀同样是这一批的抗大学员。
所以指挥权直接归了高一刀。
高大营长带着手下跟秦队长的学员队伍抬着担架匆匆向南下山。
高一刀一路上不断想着刘满说的话。
总部出来的人，干的自然不是小事儿！
自己还在人家面前装大头蒜...
格局小了啊。
以前劝团长把团部搬到三家集...
看看九营呢，不仅跟分区打得火热，竟然还跟特务团搭上了线...
完全是井底之蛙...是乡巴佬！
这一次，抗大得好好上！
一行人到山谷后，高一刀立即安排快腿向东，让他到约定的汇合地，去将游击支队他手下全带过来。
手下没人屁事干不了！
长途行军，重伤员自然不能带着。
听许小梅的建议，直接安排了一个班战士，抬着伤员顺着山谷向西，再向北回根据地。
南边与友军相邻的是游击支队，仅从他们装备就能看出来没什么战斗力。
如果能将游击队支队编到二营，以后太南根据地就有一席之地。
像九营跟秋风游击大队打得火热进了平原一样。
至于酒站？自己以前一定是瞎了眼，竟然会看上那么丁点大的破地方...
也难怪，九营直接丢了。
胡杂碎不仅阴险，还特别会用人。
九营的骨干很多都是投过来的伪军老油子。
看来，二营也得想办法弄两个。
友军那个张营长...还是算了，那货一看就是个顽固反动派，倒是那个姓魏的参谋挺顺眼...
前边带路名叫许小梅的游击队员话真多...
“高营长，你能不能再讲一讲你们端鬼子炮楼的战斗故事呢...”
第1106章 内心矛与盾
阳光照射方向原因，山谷北边植被总是比北边长势要好。
蜿蜒行进的队列无精打彩。
鬼子医疗兵走在队伍最后。
斜背着牛皮医疗箱，左臂醒目的白布底红十字袖箍。
连续给三个伤兵处理伤口消耗了他不少精力。
光秃秃的山石之外，灌木茅草被山风吹得如波浪涌动。
二十一穿过山谷，藏在北边茅草丛中。
兴奋满腔，记不清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
有些像当兵后第一次拿枪，这种感觉似乎并不错，即使藏茅草丛中，仍然努力压低身体。
他眼里，这十个鬼子似乎都已成了尸体。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面对训练有素的鬼子，第一念头竟然不是转身逃跑。
也许是...自己不再怕死，也许是殉国的兄弟们在天上给自己打气。
要是有冲锋机关枪就好了，放倒这十个鬼子可能性很大。
可惜，自己是班里的步枪手，兄弟们的冲锋机枪全被鬼子捡走了。
枪口上下左右轻晃。
准星从第一个鬼子脑袋移到最后一个。
藏身处只有一小蓬茅草，这时候只要开枪肯定会暴露，绝对会被鬼子包抄...
如果打鬼子身体，又只能打侧面，要么是胳膊要么是大腿，不好打。
要不要开枪？
二十一犹豫了。
他不认为自己真有以一敌十的本事。
直到十个鬼子慢慢远去，食指在扳机上压了无数次，最终仍然没有压过临界位。
其中三个在担架上，鬼子能打的实际上只有七个！
以前连长说过，日他马公约中对交战双方提出对两个兵种要保护，一是迫降的飞行员，另一个是战地医院和医疗兵。
老子飞机都没有，你搞个公约变相地只保护小鬼子，制定公约的人脑子绝对被驴踢过，或者收过小鬼子钱...
鬼子连俘虏都杀，更别说会保护什么卫生兵。
二十一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关键时刻开小差！胆小鬼...”
兄弟们这时候说不定都在天上看着呢...
猛然起身，半跪，举枪。
调整呼吸节奏。
砰...
枪身向后撞了一下身体，子弹飞出枪口，山风跟着带走那一蓬轻烟。
二十一立即缩回枪口。
担架队伍听到枪声，立即回头看。
血雾喷溅出成一蓬。
正在歪倒的医疗兵胸口军装上出现鸡蛋大一团鲜红。
嘴鼻发出拉风箱的嗬嗬声，不断往外喷小团血雾。
轰，医疗兵倒地，身体立即卷成一团，剧烈抽搐。
抬担架的鬼子立即怪叫：“袭击...”
“警戒...”
说话间下蹲，放下担架，跟着摘枪。
拉栓四下乱瞄一通警戒。
其中一个鬼子冲到医疗兵面前，扯出止血压块试图堵住伤口。
将医疗兵刚捂住伤口的手拉开，撕开军装再扯开衬衣，鬼子立即呆住，鸡蛋大的伤口，能堵得了么？
山谷中一片那肃杀，根本没有人影。
一股淡淡的硝烟被山风带来...
抬伤员的是鬼子主力师团退役下来的老兵，战场经验丰富。
初夏季节刮南风，也就是说卑鄙的偷袭者藏在南面！
医疗兵背后中枪，子弹搅烂了肺部后从胸前钻出。
几个鬼子鸟语一阵后，开始交替向后搜索前进。
砰...
六七十米外茅草丛中。
那个脑袋刚好填满二十一枪口上的照门。
枪口火光一闪。
众鬼子老兵立即下意识闪避...
可惜，距离太兵，刚反应过来还没做出规避动作的时候，子弹已经到了...
领头的鬼子立即前扑倒，直接没了动静。
旁边同样扑倒的鬼子立即还击...
茅草丛并不高，被子弹击断的茎叶不断飘散飞舞。
已经换了位置二十一，面色狰狞地再次推上一粒子弹。
打鬼子...好像没想象中那么难啊？
以前怎么就打不过呢？
藏在茅草丛中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子弹在头顶呼啸。
击打在旁边地上噗哧作响。
飞舞的茅草茎叶也越来越多。
三个鬼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另外两个鬼子仍然趴在地上掩护射击...
冲锋的鬼子冲了十来米后却忽然扑倒，从二十一的枪口准星中消失。
找到早看好的掩蔽后，鬼子跟着举枪往茅草中压制射击。
后边掩护的鬼子刚跟着从地上弹起，左冲右突往前猛冲一阵。
边冲边端着步枪开火，根本不可能有准头，天知道得有多蠢的傻子才会这么干...
不对，有冲锋枪的国军好像也喜欢这样干。
靠火力乱打一气，倒也有可能蒙上一两个对手...
趴着射击的鬼子再次抬枪射击的时候，看到茅草根处再次闪了一下，立即心道不好...
枪口微颤，手指快压...
轰...昨临死前终于听到传说中的炸弹声。
没错，听有些脑袋中枪侥幸活下来的伤兵说，子弹击在脑袋时感觉到轰的一声爆炸的声音...
是感觉，不是听...
这一次他终于感觉到了...
一发子弹击中他的鼻梁，跟着，后脑喷出一大团红白。
鬼子的最后感：声音可真不小...
鬼子射击水平确实不是吹的，子弹击中了步枪外侧，跳弹擦着胳膊扯拦了军装。
胳膊传来一阵巨痛，二十一赶紧横向翻滚，压到一大片茅草后再次换位...
快腿带着一名战士向东一路小跑。
眼看着南边的山梁慢慢变矮，前边不远应该会与南边山谷呈y字形汇合。
快要接近交岔位置，忽然听到不知道隔了几道山梁的南边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
毫不犹豫蹿到旁边灌木丛中，竖起耳朵仔细听。
好一会儿后，南边枪声渐渐激烈。
快腿抬手指着南边山梁，对旁边跟着自己的新兵下令：“散开，上去看看...”
两人刚好处于山梁垭口位置，并不高。
十多分钟后两人爬到垭口。
快腿扯出包里的曹长镜，立即向南边仍然不时传来枪声的方向左右晃动。
忽然，枪声方向山梁顶，一个脑袋出现在望远镜视野中。
看军服，应该是友军。
踉跄的士兵整个身体迅速出现在山梁上。
友军士兵两条腿甩得飞快，没有顺着山梁横向跑。
而是往歪歪扭扭的羊肠小道向山梁下狂跑。
很快，对面矮山梁上再次出现一个身影...
是鬼子！
又出现一个。
鬼子兵正大步追赶。
很快，又是两个鬼子身影出现。
逃跑的友军在山道上跑的不是直线。
以至于后边山梁上不断开枪射击的鬼子并没能击中逃跑的友军。
双方的距离反而越拉越远。
不是鬼子不努力，而是这四个鬼子都是退役的伤兵！
二十一向山上逃跑的时候，还能交替压制让二十一无法迅速奔跑。
到了下山路段后，双方的距离立即迅速拉开。
鬼子有经验，并没有放弃，仍然继续追击。
人的体能有极限！
像前边那家伙不命的跑，最多再跑三五里地，两腿绝对会像灌了一铅一样再也跑不快。
鬼子老兵虽然受过伤，体能爆发力虽然比不过逃兵。
但经验绝对比逃兵更丰富。
这种追逃，双方比的是耐力！
谁能坚持更长的时间，谁才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距离山梁已远。
跑得正欢的二十一偶尔回头，追在后面的鬼子根本没停。
他逃跑是为了保命，追的人只是为了留下他的命。
双方对命的理解不同，造成双方奔跑的速度不同。
子弹不断在身旁边呼啸。
兄弟们保佑啊，可千万别让鬼子的子弹击中了自己...
可千万别崴了脚...
自己才弄死三个鬼子啊！
距离目标还有十八哩...
－－－－－－题外话－－－－－－
射击时不能屏住呼吸，因为身体肌肉会因为缺氧颤抖。
当然...部分新兵及老兵除外（这话好像有毛病）...
第1107章 再回头
新兵趴在正向山下观察的快腿身旁：“快腿哥，咱们还有重要的事，这时候可别节外生枝了？”
像是建议又像是请求，快腿晃了晃头：“既然碰上，还是搭一把手...”
新兵急了：“哥，你哪里是要搭一把手，你分明是看上了鬼子身上的枪跟子弹...”
“既然你都知道你还说个屁...”
“哎呀，他往山上来了...”
“把步枪给我...”
新兵一脸委曲：“你没用过我的枪，摸不清‘他’的脾气...”
“那你能不能打中五十米草靶子的脑袋？”
“我训练时只打了三发复装子弹，昨天晚上又光顾着跑腿，一枪都没放成，我哪儿知道能不能打中？”
“那好你还抱怨个屁？等老子死了，你捡了枪再上！”
“你别这么说，要不，你把驳壳枪给我成不成？”
“滚...”
仗着下山时拉开了近一里的距离，二十一没有顺着山谷往两边跑，而是穿过山谷直接跑向北边山梁。
不出意料，后边追来的只有四个鬼子，看小鬼子速度也不怎么快，这货竟然偶尔故意放慢脚步往南边山梁放上一枪。
距离太远，自然没什么准头。
“寺尾君，南边还有挺进队伤员，是不是应该谨慎一点？”
“用不着，担架上有从国军那里缴获的冲锋枪，如果他们连自保都不能，哪里还能算皇军精英？”
“他们都有伤啊...”
“他们受的那伤暂时死不了，这些家伙竟然敢对医疗兵下手，我们一定要将他抓住大卸八块...”
“万一他们还有别的人呢？”
“有个屁，我看得很清楚，那家伙是在山梁上那个班的国军尖兵漏网之鱼，当时忙着围剿，这货竟然有胆跳出来...”
“那…咱们要不要分头包抄？”
“包抄个屁，你走灌木丛中上山坡，能比走山道还快？”
“那行吧，我跟小野冲锋，你们掩护...”
“记住了，不用追得太急，那家伙一路猛跑，他上了山梁一定会找地方休息！”
“你怎么知道？”
“以他那种不要命的速度连续奔跑，没有人能坚持多久...”
简短对话之后，四个鬼子仍然保持两人开枪压制，两人向前小跑一阵，穿过山谷后开始不紧不慢往山上追。
...
日已偏西。
胡义站在山梁上，合上怀表盖，下午四点！
乔村长带着民兵将伤员抬到附近村里后，很快又转了回来。
还带来了游击支队留守在山区的人员收集到的最新敌人动向。
二营在东面山谷跟鬼子打了一晚上。
向北转进的大部分鬼子已进入根据地，拉开后向北扫荡。
峡谷北面向九营进攻的鬼子似乎没有动静，仍然在通天峡以北山坡上安营扎寨...
二营竟然出现在东面，这事确实出乎胡义意料。
从这些情况判断，马良确实请来了援军，还有四支！
一是正好在南边实训的一个排学员队伍。
二是游击支队的队伍。
再加上北边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支番号不明的队伍。
最后还有高一刀的二营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好在附近。
到了一线天后，鬼子放弃追击。
马良跟游击支队以及二营在一起，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有一点胡义一直没有搞明白，鬼子费了这么大功夫，明显是为了找出特务团行踪。
仅凭马良跟大狗两人的脚印，不大可能放弃对九营追击。
除非...鬼子遇到了比九营更具价值的目标！
也有可能是鬼子认为九营被团团包围，完全是劫难逃。
想了半天也没有弄清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儿。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继续呆在这里都失去了意义。
偏偏丫头被齐老匪鼓动，非得要再杀一个回马枪，打算趁夜翻到某个山梁，炮击喜欢在山谷中扎营的鬼子，挺进队！
王小三手正按着一块从火车站搞到的铜片。
坐在对面的李响双手一上一下用手摇钻在铜片上钻孔。
两人打算做一个八字形的速降绳绳扣。
旁边躺着死活不愿意被民兵抬走的的柳元清，正是他的鼓动，头上缠了绷带的李响才吱吱呀呀一直忙活。
三人嘀嘀咕咕已经捣鼓了小半天。
旁边的万把细手中拿了块破布，正在仔细地擦迫击炮上的瞄具...
旁边围了十几个睡不着觉，对迫击炮非常感兴趣的战士。
紧眉头锁的小红缨正坐在罗富贵旁边，看着南边的山区发愣，忽然抬起眼：“骡子..”
“啥事儿？”
“真是急死个人了，你说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你自己的手下，你问我？”
“都快一天了，他们会不会迷了路...”
“齐老匪在每个路口都留了标记，应该不会...”
“万一他们没看见呢？”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回去看看...”
“我说，大伙儿才从狼窝跑出来，你现在让我陪你去送死？要作死你自己去。”
“你不去算了，我带齐老匪他们回去！”
“不行，胡老大说了，他们现在有可能感染那个...虎烈拉细菌，你最好离他远点...”
都快一天的时间了，我看他们活蹦乱跳屁事没有...
万一他们仍然处于那个啥潜伏期呢？
你就是不想让跟我回去！
你没看到我脚受伤了么？
切，被子弹擦破了点皮，你也好意思...
擦破皮也是受伤！
胡义放下了手里中帽檐已弯成半圆的脏军帽：“收拾东西，全体向北回驻地...”
地上的战士立即开始动了起来，收拾家伙准备出发。
小红缨凑到胡义旁边：“狐狸...”
胡义一脸警惕：“你别跟我说要回去的话！”
“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你知道一来一回，要多长时间？”
“我带就上万把细跟齐老匪走一趟，保证天亮前回来！”
担架上的柳元清在旁边插了一句：“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说明高桥那小鬼子多半没有回鬼子军地，你现在去也没用...”
罗富贵在旁边叹了一口气：“鬼子正由南向北往根据地扫荡，说不定你手下的那些不怕死的跟在鬼子后边正向北走也说不定...”
话音刚落，小红缨的辫子立即翘起来，怒了：“你们都不去，我自己去！”
胡义哭笑不得：“我说姑奶奶，你也不看看现是什么形势！”
“游击支队已经将附近的村民全都转移，鬼子正大举向北扫荡，他们进山这么长时间，粮食肯定不足，他越往北走他的后方补给线越长！
我们正好去抄他们后路，打他后边的伪军，抢他的被给站，伏击他们的辎重队，袭击他们的伤员...”小红缨抗大学了虽然没几天，经验却异常丰富，反扫荡具体方法更是张口就来。
胡义愣了一下：“你记得还挺清楚...”
小红缨双手叉腰左右看：“别废话，你现在就说，去还是不去...”
站在不远处的齐老匪忽然开口：“胡营长，要不你跟丫头向北，我带万把细走一趟？”
还是自己手下的人靠得住，小红缨听得那叫一个感动：“齐叔，不咱们现在就走...”
一心想回根据地的胡义一头黑线，气得差点把手中军帽给扔了。
好一会儿后才转向罗富贵：“骡子，带两挺机枪，跟上...”
罗富贵一脸不情愿：“胡老大，真要去啊？”
旁边的乔村长跟着站了起来，小心翼翼请求：“胡首长！要不我再叫些民兵跟你们一起去，万一你们又有伤员，也好帮着抬一抬？”
罗富贵立即转头狠狠地白了这位一眼：“我说乔老头，赶紧闭上你的乌鸦嘴...”
第1108章 绝配
山道上左摇右晃的二十一祖坟确实冒了青烟。
追击的鬼子不断射击，竟然没一发子弹咬上他。
倒不是鬼子枪法不好，而是双方距离着实有些远。
上气不接下气快爬到山梁顶时，忽然发现一个人影正在茅草丛中向他招手。
吓了个半死，赶紧卧倒、举枪。
是八路！
那家伙好像是八路通讯员，二十一是尖兵，两人照过面。
噗哧一声，后面一发子弹打在身旁溅起一蓬尘雾。
正愣神的二十一身体像是打了鸡血，立即从坡上爬起来一溜烟儿蹿上山梁。
然后直接躺地上扯风箱般般喘气儿，根本站不起来，红眼转了转，才发现对方有两人。
快腿认得二十一：“你怎么在这里...”
二十一继续喘粗气：“我们被鬼子包围...被打散了...对了...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要不是这位当饵引鬼子追，快腿秉承高一刀的脾气，根本不会理睬反动派友军。
见快腿不回答，二十一以为两人在看追击的鬼子，跟着探头往山坡下看了看，跟着解释：“追在我后边的只有四个鬼子，他们在南边的山谷中抬着鬼子伤兵向东...”
快腿这才转头：“向东？你的意思是东边有鬼子...补给点？”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二十一停了一下，补充了一句：“我刚打死三个抬担架的鬼子...”
“还能打的话，赶紧去那边茅草后边藏着...”
二十一愣了一下：这土八路竟然敢指挥自己？
好像还一点不客气...
不过...他说藏身打鬼子的地方倒还将就...
噫...腿脚好像不听使唤，只得双肘支地，慢慢爬了过去，摸出一个弹夹，压进弹仓...
鬼子确实狂妄，不紧不慢的往山梁上追，似乎根本不怕被伏击！
凭借多年战斗经验，知道国军战斗力，很多时候听说有皇军就吓了个半死，除了逃跑还是逃跑。
第一次遇到不怕死敢袭击皇军的国军士兵，鬼子们除了愤怒还是愤怒。
得让国军士兵明白，敢袭击战无不胜的皇军勇士，下场只能死！
山坡上三个人分在山道两边，根本没有时间布置阵地掩体，随便趴在顶一道棱线后。
“快腿哥，等会打死了鬼子，我能不能下去捡一把枪？”
“等鬼子死光了再说...”
“可是，有四个鬼子呢...”
“闭嘴...”
“你把驳壳枪给我，我就闭嘴...”
“你个怂玩意儿...”快腿直接连驳壳枪套一块扔了过去。
山坡上。
知道逃跑的军人跑不远，四鬼子不断往山梁逼近。
不能等太久，不然等山梁上的逃兵体力恢复再次逃跑，那时候要想再追上几乎没有可能。
鬼子胆大包天，却并不意味着鬼子傻。
接近坡顶的时候，一个鬼子趴在坡上举枪警戒带吸引，另外三个鬼子散开到路旁边的灌木丛中，手脚并用往上爬。
仍然是老办法，正在佯攻，两翼包抄。
快腿看着渐追渐近的鬼子，兴奋满满，开放式凹槽照门里鬼子身影越来越大。
五十米！
四十米！
轰...轰...轰...
扔上山坡顶的三个手雷先后炸开。
鬼子不傻，冲上去很可能挨枪子儿，老规矩，手雷开路。
手雷杀伤半径近十米，至少这十米范围内暂时安全。
如果能炸死或者炸伤那逃兵当然更好。
那逃兵即使已经往北跑了也没关系，只要上了山梁，这一次一定能打他个活靶！
砰...
一声枪响。
二十一率先开枪。
散开向上的一个鬼子中枪，发出了一声惨叫。
枪声来自山头左面，往山上冲的鬼子倒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敢留下。
右侧的鬼子立即加快上坡顶的速度。
左侧中枪的鬼子倒在灌木中，旁边的鬼子判断出开枪大概位置，再次扯出一个手榴弹拨保险敲罩冒，抡圆手臂往上扔。
跟着扯起步枪往山坡上胡乱放了一枪。
轰...
后边负责警戒吸引的鬼子看清楚那个逃兵在左边，跟着走身提起步枪往右边灌木丛中蹿，然后跟在前边鬼子身后向上跑。
山梁上再次传来爆炸声。
右路往山梁上跑快到顶的鬼子忽然看到，斜前方十米远不到的灌木丛中，忽然探出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鬼子懵了，什么情况？
身体下意识向旁边扑。
然而，身形刚动，枪声与子弹几乎同时到达。
砰...
噗哧...
一个传进耳，一颗钻进胸膛。
鬼子直接往后仰倒。
这货临死前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刚才在左边开枪，短短几秒的功夫，这家伙横向扯了三四十米？
有跑得这么快的人么？
直到看清步枪后边的八路军帽，这鬼子反应过来，刚才左侧开枪那应该是故意开枪，然后让勇士们主动进入伏击圈！
想要在叫“敌袭”示警，才发现嘴鼻里好像正向外喷着什么，喉咙发梗，根本发不出声。
见同伴被打倒。
后边跟上的鬼子小野吓了一跳，立即原地隐蔽举枪寻找目标。
刚要探出头。
砰...
当...
一发子弹直接在头顶的钢盔上钻了个洞，从脑门心钻进脑袋，子弹没找出口，空腔效应产生的高压气体将血与腥白从弹孔中挤出一道小小的喷泉。
死得不能再死！
原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快腿根本没想到，在旁边的友军开了一枪后，两个鬼子竟然自己先后撞上枪口来送死！
这是传说中战斗力很强训练有素的鬼子？
管不了那么多。
追上来的四个鬼子现在只剩下一个，先弄死再说。
九营那些家伙成天唠叨，什么死了的敌人才是好敌人。
虽然看不起九营那些歪瓜裂枣，这句话倒是有点道理。
立即对旁边新兵命令：“用驳壳枪在敌人脑门上补一枪，再去搞缴获...”
说完身体往外探，将枪口转向右边。
二十一开枪后换位不及时，感觉脑袋胳膊传来钻心的痛。
应该是有弹片钻进了胳膊，脑袋嗡嗡响，凭感觉应该是有弹片击中了钢盔，还好，钢盔虽然防不了近距离的步枪子弹，但是挡住弹片却没什么问题。
趴在地上试图举枪，才发现根本办不到。
扔完手雷的鬼子听右面传来的七九步枪枪声，心往下沉。
右路包抄的同伴很可能遭到伏击，这些家伙真是太阴险了，竟然在山梁上设了埋伏！
根本不知道山梁上到底有多少人，顾不得旁边仍然呻吟的同伴，直接往山坡下溜...
快腿连续开了三枪，却根本没有击中一心想逃跑的鬼子。
快速往枪里压进子弹，举枪往右边跑：“哎，死不了赶紧起来还击...”
二十一痛苦回答：“老子被手雷炸伤了...”
快腿迅速卧倒，探出头，发现逃跑的鬼子已向山下跑远，另外一个被友军击伤的鬼子仍然在呻吟。
想了想，快速举枪起身，瞄准抽搐的鬼子脑袋。
砰...
蜷成一团的鬼子身体慢慢摊开。
没想到打伏击这么容易，快腿犹豫了一下，对远处新兵吼了一句：“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追那鬼子...”
说完，跟着往山坡下蹿，往逃跑的鬼子追去。
不能让那鬼子跑了，不然自己的行踪会暴露。
其实...就他这么几个人，就算鬼子知道，可能也根本没时间理睬...
二十一见友军根本没打算给自己包扎，体力恢复不少，慢慢坐起来。
摘下钢盔看了看，有兄弟们保佑，命还真大，上边一个坑外加一条长长的划痕。
左路胳膊仍然痛，试着活动了一下，能动，看来没有伤到骨头。
伸右手探了探，痛得直咧嘴，一咬牙，手指探进军装破洞，拽住使劲一扯，军装被扯出一个大洞。
手指继续往胳膊上摸索，凭感觉往最痛的位置摸...
糊满鲜血的胳膊只是被弹片划开长长的一道口子，弹片似乎没有嵌进肌肉。
右手赶紧扯出绷带胡乱绕了两圈。
晃了晃脑袋，将钢盔再次扣在脑袋上，拄着步枪起身。
看到另外一个八路背上挂着两只三八大盖，正在鬼子身上折腾：“你能不能把枪放下，等搜完东西再背上！”
“要你管...”新兵抬头盯了二十一一眼，继续忙活。
二十一再次活动胳膊，似乎没那么痛：“哎，这边还有一个...”
“那个是你打死的，归你...”新兵还没学到高一刀精髓，倒是坚持原则。
二十一摇了摇头，看着山下不断开枪的快腿，想了想，跟着慢慢往山下挪动脚步。
快腿不断开枪。
前边逃跑的鬼子见山梁上还有两道身影，却只有一个八路追来，有些不明所以。
被土八路追击，简直是奇耻大辱！
不时开枪还击，当看到山梁上又下来一个军人身影后，这货终于不淡定，赶紧继续往山坡下溜。
两人距离两百多米远，一追一逃运动中，谁也没那个好运气击中对方。
在没有掩蔽的情况下，追击一方优势远高于逃跑一方。
因为要开枪还击，就得转身，跑的时候后背全暴露在对方枪口之下。
身旁边连续呼啸飞南几颗子弹后，刚压往弹仓里压进子弹的鬼子寺尾有些慌了。
作为从主力部队退役的老兵，战场经验绝对没得说，但是受过伤的身体却根本跟不上脑子指挥。
子弹明明能击中对方，可是偏偏一枪过后，对方仍然在活蹦乱跳追击，还不断向自己射击。
难道自己是真的老了？
一狠心，故意放慢脚步，他打算将距离再放近一点！
两人都进了山谷。
快腿趴在一块石头后面，压进一夹子弹后，原地翻滚后直接举枪射击。
跟着起身左右晃动向鬼子逃兵逼近...
他看出来了，对面鬼子射击水平并不咋的。
八路军有新兵，鬼子同样有新兵。
对方既然沦为担架兵，估计也是个新兵！
心理上占了优势，自然信心百倍。
你以为趴在那里不动，老子就拿你没办法？
快腿不断向鬼子藏身处接近。
两人速度慢了下来，二十一也顺着山坡跟了下来。
见快腿猫着腰向鬼子靠近，赶紧提醒：“小心那鬼子，他的枪法准得很...”
快腿听到声音，不明所以第一意识直接往地上趴。
咻...
叭...
一发子弹擦着肩膀军装呼啸而过。
要是慢了那么一丁点，估计胸口就得被鬼子打个对穿！
这鬼子竟然玩阴的！
立即举枪就射，一口气将步枪里子弹打光，然后顺手准备抽驳壳枪。
一摸之下，直接摸了个寂寞，驳壳枪他给了新兵！
懵了一下，赶紧原地打滚...
噗哧...
一发子弹击打在旁边石头上溅起一蓬石屑后跳开。
再次摘步枪到手，横向扯开躺在一块石头后，嘴里骂骂咧咧往弹仓里压子弹...
寺尾看到对方又下来两个，不也纠缠，直接起身往南跑。
他的想法很简单，不管自己是不是回去，对方肯定会对躺在担架上的伤兵动手！
如果能早一点回去，至少还能组织担架上的伤只继续战斗。
担架上的伤员是皇军精英中的精英，就算受了伤，肯定也有一战之力！
没跑多远，发现刚才与自己对射的那土八路竟然又追了上来。
土八路别的本事没有，一双大脚板还真不是盖的。
刚到半山坡，双方的距离就越来越近，估计不超一百米...
回头开了一枪，转身再跑。
快腿看到鬼子转身，赶紧往旁边蹿，偏偏鬼子匆匆射击也没什么准头，反而差点中弹！
“艹”快腿半蹲，举枪，瞄...不准...
胡乱开了一枪后，再次撒开腿往上追...
大山深处也并非全是深山峡谷，山梁并不高。
眼睁睁看着鬼子上了山梁，有前鬼子追击被自己估计的前车之鉴，快接近山梁顶的时候，快腿没有继续走山道，蹿向了旁边灌木丛。
山坡不算陡，绕道上山梁并不困难！
身后。
背着三支步枪，腰里缠了三条皮带，皮带上挂了九个子弹盒，肩头还吊着驳壳枪的新兵，超过了大腿小腿酸胀无比步履艰难的二十一。
看得二十一直咂舌：这位脚下难道踩了风火轮么？
快腿的接班人，速度能慢么？
准备在山梁顶有样学样打伏击的寺尾，发现对方上来了三个，而自己这边就一个人。
看着山谷上两坐一躺仍然在担架上的精英中的精英，犹豫了一下，赶紧起身往南边山坡下溜。
快腿上到山梁顶，看着在山坡上往下跑的鬼子背影，距离至少三百米，悻悻放下步枪。
早知道就该直接走山道...
新兵追了上来。
快腿瞪了这家伙一眼，上前顺手摘下自己的驳壳枪。
再从新兵肩头扯下一支成色不错的三八大盖，将手中的七九步枪丢给新兵。
新兵倒是有眼色，赶紧将腰着的皮带连同沉甸甸的子弹袋解下来，手忙脚乱地递给快腿。
二十一慢悠悠国，喘着粗气总算晃到山顶：“感谢两位相救...还没请教兄弟...该怎么称呼？”
新兵看了看友军一眼：“这是我家快腿哥，我叫绝尘，一骑绝尘的绝尘，在三家集是你们李参谋送给我的外号...”
一骑绝尘？什么玩意儿，不懂，对方不说真名，二十一也不介意，面色诚恳：“我叫...二十一...”
绝尘眼前一亮：“二十一，跟我们营的田三七倒是绝配...”
二十一愣了一下：“田三七？”
“闭嘴...”快腿听不得绝尘跟友军瞎逼逼。
二十一虽然独自弄死了三个鬼子，但一直都是个小兵，这回遇到“友军”，仍然下意识问：“鬼子现在在只剩四个，三个是伤兵，你看...我们要不要将他们给全灭了？”
打伏击他不怕，现在要进攻，快腿犹豫了：“你确定那三个鬼子无法行动？”
“那三个家伙一直呆在担架上，咱们只要能靠近，先弄死正逃向伤兵的那鬼子，剩下打靶的事儿...”
“那行。”快腿好呆也升了排长，虽然大部分时间呆在高一刀身边当通讯员，但要说到指挥战斗，虽然没亲自干过，但是见得不少，转头看向绝尘：“你带一支三八步枪就行了，其他的装备、饭盒在山梁上找个草丛先藏起来...”
很快，三个人先后往山下跑。
落在后边的二十急了：“我说两位...等等我啊...”
（这一段分开看来不爽，直接合成一章，感谢寒江初雪打赏，晚上加一更...）
第1109章 跳弹术
胳膊不时传来钻心的痛，根本阻止不了二十一为兄弟们报仇的心。
三个猥琐的身影穿梭在荒野中。
快腿猫腰正面左右晃，绝尘跟二十一散开在两侧，相互拉开三四十米。
简单的“兵”分三路。
交替前进。
按理来说，山谷中一两个小时左右，就应该有鬼子传令兵往返。
枪声从响起到现在，快半个小时，山谷中愣是没有一个皇军或者皇协军经过！
坐着的鬼子伤兵赶紧央求寺尾给了他一支步枪。
躺在担架上的另外两个鬼子伤兵没办法举步枪，其中一个忍着剧痛将缴获的冲锋枪扯了出来。
另外一个连冲锋枪都没办法用，手里捏着一个手雷，歪着脑袋看向荒凉的山谷，准备在临死前与敌同归于尽。
精英中的精英竟然被土八路给盯上，受伤精英想起一句中国话：狼落平阳被羊欺。
到底谁是狼、谁是羊...谁能说得清？
双方距离不足百米，三人如围食的狼一般从猫腰转为匍匐。
借助山谷中乱石浅沟，谨慎向前爬。
还没前进多远，寺尾小鬼子临时搬了几块石头在灌木丛中做了个简单掩体，架在石头上、藏在草丛后的步枪抢先开火。
距离太远，子弹稍稍偏离了目标。
左侧的二十一举枪往同样处于乱石中的鬼子们放了一枪，跟着扯出一个手雷，拨掉保险砸掉罩帽后使劲往前扔，心里默默数到五。
轰...
泥石雨硝烟翻飞，二十一从地上蹿起。
跑着之字形向前突了近二十米，一个前扑趴在到早看好乱石后间趴下来...
再次举枪，根本不冒头，仅仅是凭感觉往鬼子方向再次开了一枪。
走中间的快腿，紧跟着扯出一颗手榴弹，拽燃引信使劲扔向前方。
轰...
手榴弹爆炸后，从藏身浅沟里蹿出向斜前方猛跑。
这一次，寺尾小鬼子早有准备。
脸上带着狞笑，终于有机会将土八路套进准星！
枪口微调，稍稍打了一个提前量...
快腿牢记着从朴不焕那里偷偷学到的躲闪子弹的口诀：左跑五步，回跑三，跟着前滚翻。
并没有闷头瞎跑，五步急速跑出七八米后立即转向...
咻的一声，子弹从他身旁尖啸而过。
要是向前方再多跑一步，身体肯定会撞上那粒弹头！
快腿没有停下动作，毫不犹豫收枪打横抱怀里，往前来了一个前滚翻，迅速闪进乱石杂草间...
“哎呀...”杂草间忽然传来一声怪叫。
旁边不远处的新兵绝尘扯了嗓子大声问：“快腿哥，你没事吧？”
“没事儿，茅草扎进了老子勾子里...”快腿把军帽挂在刺刀上，往藏身处的石头一侧伸，故意来回晃了两晃...
咻...
军帽被打飞...
叭...枪声紧跟着传来。
趴在地上的二十一，同样刺刀插在地上，刀柄位置上顶着军帽。
军帽上上同样有两个洞...
举着步枪藏在石头另一边长满杂草的浅坑中，准星瞄着藏在乱石后面的鬼子寺尾方向。
在鬼子开火击中快腿军帽的瞬间，他跟着扣动了扳机。
他早就发现，真正有威胁的只有那一个不断开枪的鬼子。
那鬼子开一枪立即缩头，比乌龟还缩得快。
谁也不会开枪后继续将脑袋露出来给敌方当靶子。
让他连续换了好几个位置也没能找到机会。
所以，二十一这次瞄的目标并不是寺尾的脑袋。
根本没有机会开枪打那家伙脑袋。
他不认为自己有一丁点机会命中目标！
所以，他瞄的位置是寺尾鬼子藏身旁边的一块乱石侧面！
在进攻中要想完全避开对方的子弹，谁也不敢说自己有那个本事！
所以，进攻或者防守的时候，一定要尽量放低身体。
至少可以...减少受弹面积，来减少中弹机率！
要想在战场上活得久，其实运气才最重要！
二十一虽然只是普通士兵，但是被鬼子撵着跑了多年，能到警卫营当侦察尖兵，自然也有几把刷子。
老兵们都知道，在战场上，找掩体时，一是阵地前方尽量不要在光滑的石头，更不能在平坦的公路设阵地，当然，能藏人的街垒除外。
二是巷战时除非处于敌方看不到的死角，那就尽量离墙远一点！
因为。
鬼子的子弹射击后近距离弹道非常稳定，只要头胸要害不挨枪子儿，顶多挨一个贯通伤，死不了。
很多兄弟并不是被敌人的子弹直接击中阵亡，反而是被击打在墙面的跳弹所伤，最后伤重不治！
跳弹形成原因很简单，弹头在击中坚硬的墙壁或者石头没能侵入很大可能会跳飞，跳飞的弹头会因为撞击发生变形甚至翻滚，弹头速度虽然大幅降低，一旦被跳弹击中，受的伤可能会更严重。
救治不及时，甚至比中了炮弹或手雷的破片还要严重！
很多时候，战场上击伤敌人比击毙敌人反而可能获得更大的战果！
二十一开枪后立即缩头，根本不管击打在石头上的子弹能不能形成的跳弹，更没管能不能伤到石头后面的鬼子！
他要做的是，持续以这种方法对敌进行压制！
至少要让那鬼子明白，老子打不了你脑袋，就用跳弹来对付你！
打上十发八发子弹，总有一发会跳到你娘的身上！
砰...
又一发子弹击打在并不规则坚硬的石头上后乱蹿...
旁边一直准备给二十掩护的快腿不明所以。
看着二十一不断射击，鬼子藏身处旁边石头上不断蹦起的火星跟石屑。
快腿不由得撇了撇嘴直接怪叫：“姓二的，你娘的赶紧往前突啊，老子给你的打掩护...”
“小鬼子只有一个能跟我们对战，先等一等！”
“那你能不能打得准一点？”
“你懂个屁，以三十度角击中石头表面，形成的跳弹会沿石头着弹点平面以十几度夹角向石头后面横扫...”
很高深的样子，听不懂！
“神经病...”快腿骂了一句后转头向新兵绝尘：“你娘的，愣在那里等死吗？你就算往天上打，也赶紧给老子放两枪...记住把头放低点...开完枪就赶紧缩头...”
寺尾擦着脸上不断往下淌的血，眉头被击打在旁边的弹头溅起的石屑划破了一道口子。
他敢一直呆在这里不走，保护精英中的精英伤员只是一个方面，他坚信，只要呆在山谷里，迟早会有皇军通讯兵从这里经过！
刚开始藏在几块小腿高的乱石间，根本不用担心被子弹击中，然而，完全没有想到，那国军士兵打不中自己，竟然不断往自己藏身处旁边的石头射击！
传说中极为高深的跳弹术！
在实战中让子弹反弹来产生杀伤效果，教科书上确实有这个记录。
但是，在巷子战或者阵地战的时候可以这么用，这里是乱石灌木杂草丛生的山谷，对方是吃错药了么？
其实，二十一只是想让这鬼子不能安心藏在石头后面，那样的话，自己三个人如果不付出伤亡进行冲锋，很难接近鬼子临时在山谷中利用乱石布置的阵地。
疑神疑鬼的寺尾终于觉得，现在这个看似安全的藏身地，随时有可能成致命之地！
所以，他决定换一个位置！
顺手撇下手雷，拨保险砸罩帽向前丢。
轰...
手雷炸响，将山谷中的乱石尘土蹦起一大蓬。
跟着起向往早就看好的另一个方向蹿...
身体刚要隐进乱石后，咻地一声刺耳响。
一发子弹击中他的钢盔侧面。
钢盔里边衬布挺厚实，带着脑袋狠狠地转了半圈，他听到了自己脖子咔嚓响了一声...
立即吓了个魂飞魄散。
身体砸在地上好像砸在家里棉被上，不痛。
眼珠子转了转，没死？
想要转回脖子，才发现脖子一阵麻。
看来，的巨痛传来。
想抬手扶一扶脑袋，发现手根本不听使唤...。
脚...好像也不听使唤，张口要让那藏在乱石中，正坐在担架上的伤兵过来帮忙。
嘴里发出的声音却有些微弱：“*%￥#”
好一会儿后，发麻的手脚似乎恢复了一些感觉。
还好，脖子应该没断！
第1110章 整编计划
夕阳西下。
山里起了薄雾，往南看不出多远，乌黑山廓渐模糊。
胡义站在一线天入口处。
小红缨双手叉腰，站在胡义对面。
像是送行又像依依不舍告别，识相的战士隔得老远。
胡义脸黑如锅底，伸手准备扯掉小红缨脑袋上的杂草：“...真不跟我一起回去？”
小红缨一把拨开胡义的手：“我说...你别打岔，分区政委透露陕北整风的事儿，目前第一阶段试点已接近尾声，接下来各部肯定会进行大规模整风，我们一定要提前做好准备。”
“真有你想的这么严重？”胡义愣了一下，离开时分区政委确实说过这事。
他在六十七军的时候跟红军还是对手，出于军人了解对手的习惯，了解过不少红军过往。
但具体情况，自然没有亲身体会过的小红缨更清楚。
小红缨小脸严肃：“狐狸，你一定要记好了，这件事非常重要...上级要求各部开展的大生产运动，有老秦主持工作，加上老周以及孟队长狐狸精盯着，应该出不了什么漏子。”
胡义点了点头：“那你继续说...”
小红缨扬了扬小辫儿：“除了大生产的事儿，整编的事也得尽快进行，至少九营所有新战士的背景调查得尽快完成，这事狐狸精跟老周能办，难就难在我这个侦察排，齐老匪他们的资料我都准备好了，如果狐狸精一时半会核实不了，就先不上报，反正我带着他们在外边，上边就算来人，也没有办法将他们清除出九营。”
胡义一把抓住小辫儿，将头上的草扯掉：“你咋知道这么多？”
“上次在师里学习时，学员班多开了一个政工班，我就发现不对劲，这次听分区政委那么一说，这两天我算是想明白了，上级这一回明显也是要搞清洗...不对...是要搞整风运动。”
“你不当教导员...真是屈才...”胡义愣了一下，没想到小丫头竟然比自己还嗅觉还要敏锐。
对于目前的局势，胡义自认为比丫头了解得更多。
离开分区前，分区政委跟自己长谈过，他了解北方大国前几年整风对部队的影响以及残酷性！
张部长也曾经暗示过，只是自己当时根本没有听明白！
要论对八路军内部运作情况的了解，他远远比不过小丫头。
自从九营进入平原后，面临的形势就远比在山里复杂。
至于这一次整风运动会怎么进行，进行到什么程度，现在谁也不知道。
作为军人，他很清楚，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连他都很可能会受到影响。
必须将内部关系简单化，部队的战斗力才有可能再上一个台阶！
陆团长跟西政委只是简单地下达各种任务，并没有给九营设置条条框框。
小丫头已不再是那个扎两个小辫儿只知道淘气的孩子。
见胡义沉默，小红缨再次叮嘱：“狐狸，赶紧回吧，你胳膊有伤，一个急行军都可能造成伤情恶化，更别说再使机枪，你跟着我，就是个累赘...除非...你胳膊不想要了。”
被小丫头嫌弃！
胡义一头黑线：“你小心一点，要是真遇到不可避免的危险，可以让齐老匪向鬼子表明他的黄县治安军身份。”
小红缨愣了一下：“嘿嘿，你让我投敌？你知不知道投敌有什么后果？”
“再严重的后果，也比丢掉性命强...”
小红缨摇了摇头：“你不懂...”
胡义明知丫头不会同意，仍然不死心：“要不，你还是跟我回根据地吧？”
小红缨白了胡义一眼：“鬼子正大规模向北扫荡，我现在向南，相当于进敌后，只要尖兵放得远，根本没什么危险。”
胡义虽然很想丫头一直跟着自己，但是军校出身的他却非常清楚，温室的花朵经不起狂风暴雨：“那你小心点...”
小红缨转身要走，总觉得好像漏了什么，再次回头，补充细节：“你一定记住了，回去后让大家伙必须唱红歌，帮老百姓干活的事必须做，思想工作必须提高，识字班必须长期坚持...”
一连四个必须，胡义无语：“你就当个排长...就开始作我的的思想工作？”
“好了，你赶紧回，我走了...”
胡义看着远去的小身板，喃喃自语：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天真无邪”丫头么？
小丫头说的也对，军队中能打仗的人多了去，要想活得久，还活得自由。
第一不能当出头鸟！
这次功劳就交给游击支队！
同时，回去后努力将九营打造成思想统一、能打善战、悍不畏死的队伍。
但又不能被上级贴上拉山头主义标签。
罗富贵极不情愿与胡义分开，带着手下一个排跟李响凑了一个连，到胡义旁边准备也告个别...
还没开口，胡义就瞪了他一眼：“赶紧滚...”
罗富贵心里明白，如果有可能的话，胡老大会一直将丫头带在身边。
他亲耳听到胡老大对滑得像泥鳅的齐老匪交待的内容：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投敌！
听到丫头跟胡义说的这一番话，更是心惊肉跳，没想到自己懒散的作风，很有可能会影响胡老大。
独立团对没有公开投敌的人，好像要求并不怎么严格...
至于事后审查，独立团穷得连个政工干事都没有...
前边丫头带着齐老匪一行十余人先一步向南。
赶紧帮李响吆喝旁边的民兵队伍。
乔村长正亲手将九营给他们的步枪及子弹，一一交到民兵手中。
五个村的民兵，经过李响简单考核后挑出四十余，打散后直接编进李响连。
民兵与游击队员并没有明确的区分，相对来说民兵不脱产，主要活动于自己家附***时种地，抽农闲时间训练，敌人来了拿武器保卫家园。
游击队员会跟着队伍离开家乡转战，平时同样种田地搞生产，走到哪干活干到哪！
胡义很清楚自己手下都是什么情况，李响连还有点样子。
民兵要是跟着罗富贵，迟早会被带歪。
站在一线天上，目送丫头带着李响、罗富贵百余人的队伍慢慢隐入夕阳余晖。
胡义转身：“向北，出！”
鬼子正对根据地大扫荡，各部肯定都缺弹药，必须将仅剩下的子弹尽快送到师里！
胡义仍然在想心事。
小丫头看似人小，但对八路军内部的了解远超自己。
八路军纪律严格，能打是一回事，能不能过得了组织审查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整风运动真的会在近期开展。
自己以前当过土匪的经历很难藏得住。
这一次整风，得提防被有心人翻出来算旧帐！
参加八路军后，打过姓宋的大户，这个不算什么事儿。
跟李有德的关系也得重新理一理。
跟李有才的关系也得交给政工科，自己以后就当个联系络人就行了。
至于砍九，名义上归孙有尚的水利保卫团，事情扯不到自己身上。
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做好准备。
稍有不慎就很可能引起轩然大波。
胡义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回去后，将手下一众友军投过来的人身份解决好。
到时候谁也别想找九营的麻烦！
当然，这种事必须低调提前处理，问题应该不大。
行走在山道上，不知不觉脚步开始变得轻盈...
－－－－－－题外话－－－－－－
有兄弟说要真实，那横霸也麻着胆子...
友邦大清洗，一百三十多万人判刑，六十八万被枪决...
第1111章 大狗出主意
“快腿兄弟，还是让我来吧。”二十一爬过快腿身旁，抽出腰后的刺刀，咔擦一声挂在枪口。
“别过去，小鬼子阴得很，先扔个手雷炸死他再说！”快腿说完，直接从旁边新兵绝尘身上扯下一个手雷，拨保险砸罩帽，抡圆了膀子扔了出去。
黑呼呼的手雷划出一道弧线，落进鬼子伤兵藏身的乱石堆。
轰...
军装碎片着血肉翻腾。
二十一赶紧哗啦一声拉动枪栓，枪口垂低，一步步走向鬼子伤兵藏身的草丛。
“等等...”快腿从旁边站了起来。
“还有么事儿？”
“咱们是不是得先说说缴获的事儿？”
“你说这个？得...鬼子的东西都归你们，不过...你身上的七九子弹全部给我...”
“爽快！你这朋友我交定了...”快腿乐了，一条步枪价值一百多块大洋，这货绝对是个傻子！
隔得老远，二十一直接对被炸得皮开肉绽的鬼子脑袋一一开火。
包括伤员在内，只剩下四个鬼子。
四个脑袋先后开花。
绝尘快速跑向杂草丛中。
刚才有鬼子用冲锋枪还击，他想将冲锋枪弄回来。
正要去扯鬼子身体压着的冲锋枪。
后边的二十一大吼一声：“别动，小心有诈...”
绝尘停了一下手中的动作：“小鬼子都死光了，你是不是...太胆小了？”
说完顺手扯出鬼子身体压住的冲锋枪。
二十一脸色突变，嘴里发出怪叫：“艹...有手雷...”
跟着往前冲，将绝尘扯倒向旁边乱石堆后，嘴里跟着破口大骂：“你娘的，老子叫你别乱动...”
轰...
一阵血肉从天而降。
三人狼狈地从乱石堆中爬起，二十一嘴里仍然不停骂：“你就不能多等一会儿？”
“...”
快腿黑着脸：“这样，这里有三支冲锋枪，要不，你留一支？”
二十一摇了摇头：“不用，我是步兵，冲锋枪对我来说...没用。”
“噫，你这么大方？你真不知道这东西在黑市上能卖多少钱？”
“你们救了我一命，我这人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再说了，这玩意儿就是个吃子弹的货，只有冲锋送死的时候才用得上...”
“你真不要？”
“真不要，不过，这四个鬼子得算我亲手弄死，你们俩没意见吧？”
“当然没意见...”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事儿？快腿脑子有些转不过弯：“那个…问一下，你是不是要拿鬼子的人头回去领赏...”
“不是，我发过誓，要为我死去兄弟报仇，要亲手杀二十一个鬼子，现在，有七个了！”二十一生怕快腿反悔，提着刺刀，在步枪枪托上刻了一个正字，跟着再刻了一横一竖：“还差十四个！”
绝尘正在扒尸体，不时抬头：“快腿哥，这次咱们发了！”
快腿挥挥了手：“发个屁，你知道冲锋枪有多费子弹？到时候上缴...”
“嘿嘿，缺德丫头有一挺，成天显摆...”
站在旁边四下张望的二十一忽然开口：“有人来了，赶紧离开这里...”
快腿立即放低身体：“在哪？有多少？”
“就一个...西边”
快腿摘下望远镜，看了半晌：“不对啊，好像是你们的人...”
...
山梁上的大火仍然在继续冒烟儿，看样子，不将这道山梁烧个精光不算完！
一支队伍正沿着山谷向西。
山梁顶，刘满河跟在王银枝身后，不时举望远镜观察。
试图找一个好地方给后边的鬼子下套。
山谷中，大狗背着马四环跟在一支手吊在胸前的马良身后。
马面色平静，高一刀带着二营走了，九营已经突围，要不是刘满河将他留下来，这时候应该已经在回驻地的路上。
刘参谋布置的伏击手段算是非常高明。
但是鬼子挺进队却偏偏不上当，还招来飞机轰炸，现在又叫来了援军，摆明不想硬拼。
想跟挺进队来个对决都没有机会。
马良给旁边拄着树拐的杨承志递上一支烟：“心情不好？”
“有一点...”
“在想你兄弟？”马良划燃火柴。
杨承志凑上来点燃烟：“不行吗？”
马良点了点头：“咱们一直这样跑，似乎也不是个办法...”
“别问我...”
“真没办法？”
“抽完烟..”杨承志晃着头：“也许有...”
马良眼前一亮：“那你赶紧抽...”
好一会儿后，马良再问：“抽出主意了没？”
“还没有...”
“要不...再来一支？”
“不用了...”杨承志说完，直接吆喝抬担架了李李四，躺士担架不再说话。
马良想了想，转头问身后的大狗：“大狗，有没有办法？”
“特么小鬼子有电台，他随时可以调动山里其他部队对我们包抄，再说我们现在带的粮不多，没办法在山里长时间与鬼子拼体力...”
“你的意思是，咱们现在跑路？”
“特么马良，你就是明白我的心...”
“桂花才明白你的心...”
“你...”大狗立即龇牙。
马良没理会：“赶紧想个撤...到时候老子给你帮忙...”
大狗心情立即大好，眼开始骨碌转。
好一会儿后：“特么挺进队不跟我们硬拼，说明什么？”
见这货一张口就反问，看来似乎想到什么鬼点子，马良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挺进队虽然厉害，特么他也有致命缺点。”
“缺点？还致命？赶紧说。”
“特么他怕死！”
马良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得有道理，以小鬼子的脾气，他们没有主动进攻，确实不合常理。”
大狗似乎陷入回忆：“从淞沪开始，特么的鬼子挺进队就一直存在！他们厉害之处在于化装成对手，深入咱们后方搞破坏，抛开这一点来说，他们的战斗力比其他鬼子并高不了多少。”
“好像...还真是这样...”
“特么决定战场走向有很多因素，表面上看装备最重要，实际上，兵员战斗力才是关键！”
能让大狗说出这么高深的话，马良倒是有些意外：“你这么说，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
大狗信心满满：“打伏击！”
马良一头黑线：“今天下午跟鬼子打了大半天伏击...屁用不顶。”
“我们在逃，鬼子在追对不...”
听这货这么说，肯定憋着什么坏：“你有主意？”
“那就拖死他...”大狗难得动脑筋：“特么挺进队急于特务团身上找回颜面，可以在这上面摆他们一道！”
“我好像听不明白...”
“特么小鬼子他现在就两个中队，硬拼占不了便宜，主动权在我们手上对不对？”
“你说得我有点糊涂。”
“特么小鬼子追击的时候，是不是挺进队总是追在前边？”
“这有关系么？”
“嘿嘿，小鬼子能招来飞机，咱们不跟他白天玩，专挑晚上找机会绕到他后方将后边那个中队给阴了，然后再捅他的腚！”说到得意处，大狗口头禅都忘了。
“你这什么馊主意？咱们擅长伏击，主动进攻...咱们还没那个能力！”
大狗反问了一句：“我们是不是很能跑？”
马良点了点头：“应该比鬼子要跑得快那么一点点...”
“咱们跑快一点，鬼子挺进队为了追上我们，一定会脱离后边增援过来的鬼子，对不对？”
见这货重复说前边的话，马良有些抓狂：“...有那么一点可能！”
“到时咱们趁天黑换上鬼子军装，冒充挺进队偷偷绕回去阴后边那个中队鬼子，怎么样？”
“天黑？这都快十五了，天上的月亮比武大郞家的烧饼还要圆，你说得可真轻巧...呃...哪有那么多鬼子军装？”
“呵呵，你忘了？特么胡长官在南边村后山洞里，藏了不少好东西...”
马良想了想，以挺进队的脾气，确实有可能会脱离鬼子增援，加快速度独自追击。
再找一个能绕着跑圈的山梁，似乎更合适捅鬼子腚。
想到这里，对前边特务团通讯员叫道：“哎，赶紧给刘参谋发个信号，就说有事找他商量...”
第1112章 鬼子没走
快天黑。
荒凉的山谷不再有往日本宁静。
到处都在回荡枪声。
高桥一郞有如惊弓之鸟。
再次停下脚步，钻进一片灌木丛中。
刚走过的地方再次有飞鸟被惊起。
从另外一处钻出来后，他确定了后边有人跟着！
想明白一件事，土八路故意放自己离开！
他们想通过自己找到挺进队。
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挺进队哪！
自己不能死！
家族培养自己花了那么大的代价！
必须尽快离开山区，到时候再想办法布置一个假死的局。
然后重新以新身份出现，家庭在华商会做这种事根本不会有任何破绽。
只要等到天黑月亮升起，摆脱后边追踪的人，他有绝对信心甩开后边跟着的八路。
山里到处都有帝国军队。
必须确保在回到县城前，不能与任何一个帝国军人碰面！
所以，在听到前方有枪声与爆炸声后。
原本准备向东的这货。
再次转了方向，往南边山梁上爬。
一直观察的快腿愣了：“哎，那小子怎么往南走了？”
“也许是落单的...逃兵。”二十一站起来：“咱们最好立即离开这里...”
快腿点了点头：“我们要向东，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人多也好有个照应。”
“东边有没有鬼子？”
“这两天山里到处都是鬼子，你要是怕的话咱们就些别过。”
“怕个屁，我是怕东没有鬼子...”
“哎，我看战斗经验挺丰富...”
“你们也挺能跑...”
“快腿哥，山梁上还有三条步枪呢...”
“你背着一支冲锋枪还不满足？反正咱们咱们还会回来...”
二十一认为沿着这条山谷向东最保险，因为...西边有鬼子，随时可能遇到鬼了传令兵甚至辎重队。
快腿以为走这条路最安全，其实二十一说保险意思是肯定能碰上鬼子！
绝尘没走多远就吃不消，毕竟背的东西太多。
三人停了一会，决定一人一支冲锋枪，外加一支步枪。
鬼子饭盒直接丢弃路边，以后有机会再来取。
快腿背上从鬼子医护兵身上摘下来的牛皮药箱...
...
天终于变黑，月亮早已升起。
原路返回相当于跟在撤退的鬼子后面，自然不妥。
半数是民兵的尖兵班在岔路口一分为二。
八名战士拉开后继续向南。
两名战士跟在两熟悉山路的民兵身后转走西南方向的小路。
齐老匪带着八名战士紧随尖兵走上西南方向的小道。
骂骂咧咧的罗富贵碎嘴了一路。
小红缨没好气：“我又没叫你跟着来，你在这鬼嚎给谁听？”
“要不是胡老大让我来，你以为我会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这次出山弄到多少钱？”
“屁，全拿给李焕章换黄金去了...这事考虑不周全呐...”
“什么意思？”
“你想啊，换那么多金条，迟早会走漏风声...”
小红缨摇头：“你现在才知道？迟早会被狐狸精搜走...”
队伍向西南方向绕山梁，穿深谷。
连续响了好几个晚上的枪声，似乎有了歇息的迹象。
队伍在一条灌木茂密的小溪边停住。
齐老匪决定在这里生火煮点热粥吃了再赶路。
没有人反对。
仅睡了半天的九营战士躺在行军毯上默默地看着天上的星星。
月光照亮了天空，光线却并没能照进山谷。
好几个战士直接跳进冰凉的小溪中洗澡。
小红缨根本不忌讳，倒是几个女民兵开始口无遮拦乱骂了一通。
被齐老匪丢了几块石头到水潭中，然后臭骂了一通后，水里赤条条的战士赶紧上岸抱起军装步枪匆匆往下游跑。
山谷中到处是水潭，要找个洗澡地儿还不容易？
小红缨跟着女民兵，在水潭里匆匆洗了把脸，湿漉漉的头发贴在小脸上。
溪水冰凉，小红缨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红缨排长，赶紧擦把脸...
一位女民兵递过一条毛巾...
“山里夜里冷，擦干好赶紧活动活动身体...”
轰隆隆...
南边隐隐传来爆炸声...
山谷中的人除了民兵抬眼看了看天，其他九营战士根本没人理会。
爆炸声音太遥远，凭感觉...至少得有三十多里！
齐老匪在火堆边展开小红缨给他的地图，标注声音来源。
匆匆往嘴里倒了几口热粥，再嚼了几口干粮，立即下令李响跟罗富贵准备出发！
也许都认为齐老匪跟胡义是同一类人。
所以齐大班长对九营两大连长下命令根本没什么心理压力。
而李响跟罗富贵也对这小了两级的班长言听计从！
队伍中丝毫不觉得有违和之处。
小红缨脑后重新扎了个高马尾，看到齐老匪安排完了，才独自迈着方步靠近齐老匪三米远外站定：“我们走这一边，要是跟回来的人错过了怎么办？”
“你担心完全多余，往南的那个班会有碰到他们...”
“万一他们追上了那支小鬼子队伍了呢？”
“鬼子不到一个大队不进山，那几十个鬼子他绝对跑得比兔子还快...”
“从这边绕道要多走起码两个小时！”
“那有什么样关系？反正在鸡叫一遍的时候应该能赶到。”
“要是围剿我们的鬼子走了呢？”
“走了？大不了白跑一趟而已。”
“你说，鬼子到底有没有中虎烈拉？”
“别的我不敢说，反正被我们喂过水的绝对会中毒...”
“那不是毒，叫细菌。”
“反正差不多，意思一样就行了。”
队伍再次开拨。
半夜时分，又翻过好几道山梁，队伍总算绕回到九营伤员准备与鬼子死磕村子对面。
民兵们的体力并不比九营战士差，跟着爬上山梁，或坐或蹲看着对面的山腰。
对面山腰上村子位置正燃着熊熊大火。
七嘴八舌议论：“该死的鬼子又放火烧房子...
“鬼子太可恶了...”
“幸好乡亲们都提前转移了。”
“就是，不然天知道会死多少人...”
“你说鬼子会不会还在村里？”
“我们走的时候村子都搬空了，一个人都没有，鬼子肯定早走了...”
“我听说，鬼子有时候放完火故意装着走了，偷偷藏在暗处等咱们回去救火，然后趁机杀人...”
“那咱们一定要小心点...”
“咱们又不当侦察兵，听九营同志指挥就行了...”
“你说李连长的脸怎么烧得那么厉害？”
“我哪知道，有本事你自己去问...”
三个战士各带了两民兵慢慢溜下山谷。
一组警戒。
另一组到对面村子里侦察。
还有一组任务是爬对面山梁，去看看山谷中的鬼子还在不在。
要找到生了火堆的鬼子营地并不难。
鬼子营地附近也肯定放了暗哨，要想无声无息接近鬼子营非常困难。
时间不长。
去村里侦察的战士带着留在村子附近的老张气喘吁吁爬上西边山梁。
老张不等有人问，立即走向罗富贵：“罗连长，鬼子在西边山谷中呆着一直没动弹，并且...天黑的时候还来了一个营的伪军...那些该死的伪军放火烧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