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一枪之威
梅县西边，大片高梁地里。
望远镜一直贴着马良眼，什么也没有发现，嘴里发了话：“老吴，前面就是说去好刑场的路！难道，情报有变⋯”
“你别问我，你们整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吴严看着天上的云朵飘过。
“咱们都等了两天，同志们带的干粮不多，没吃的可耗不下去了！”马良声音传来。
“坚持一下吧，青黄不接的时候，老百姓家里，能有余粮么？苏干事的情报线，不会有问题！”吴严无精打采的声音。
“你的意思，你相信苏干事？我也相信，但窝这老长时间，都想往回撤了！”马良有些灰心，难得独自出来，却没想到守了个空，只得努力想，要是哥在，他会如何处理：“这是敌占区，就撸几把高梁充饥行不行么？咱们现在可是在执行重要任务！”
“有我在，你想都别想，咱部队的纪律⋯”
“得，得，当我没说！”
“再呆在这里，迟早会暴露目标，撤不撤你作主，你看着办，让战士们饿着肚子，没了力气，还劫个屁的刑场！”吴严闭眼都快睡着了。
“要不咱们进村？村里说不定有大户呢？”马良跟连长一起，进过数次村，有经验。
“距离县城这么近，就算我们把村子全围了，你觉得能安全？”
“反正他们今天不出现，咱就走，这地蚊子又多⋯噫⋯有情况！”
声音变高，望远镜里，夹在高梁地间，远远的路上出现一股烟尘：“嘿嘿，可能来了！”
吴严一骨碌翻了个身，夺过马良手中的望远镜：“真的么，给我看看！”
“你想要就明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马良知道吴严一直在打望远镜的主意。
“没大没小的，别以为谁都跟你们九连二连一样不要脸！一个破望远镜而已！”
“还而已，你弄个出来看看！”
“我说你小子进了九连，屁本事不学，倒学会损人了？”
“这不跟你学的么？”
“呃⋯不就劫个刑场么，要不是情报是你们提供的，这事跟你这个伤员屁相干！”
“没我们九连，你能出得了山才怪！”
“你就不能稳重一点，进了九连，还真是跟丫头一样学坏了。”
独立团里吴严性子稳，很少以这样口气说话，跟马良因为是老熟人，而马良原是团长通讯员，相处时间长，倒一点不生分。
高梁地距离大路不远，很好的埋伏之地，唯一缺点是距离梅县太近，只要动手就会引来鬼子治安军增援。
环境所限，必须速战速决！
看着前后长长的队伍，李尾巴心里发毛，接了这个倒霉透顶的活。
要不是李有才交待得清楚，怎么也不能接这破事，说表面上行刑，真实目的要把被行刑者放掉。
放人容易，关键是要等八路劫走，说是跟八路约好了，而宪兵队也默许⋯算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以免惹祸上身一
现在主要得想个办法全身而退，都是些什么跟什么破事儿？
就不能直接趁黑夜放人么？
好像不能，牵扯到什么计划。
对于枪毙人犯这样的活，警察们熟门熟路，不过，这回情况不同，鬼子宪兵也许太忙，一个没来。
李尾巴却更是佩服李有才，搞这么大阵势，放掉这伙挨枪子儿的，宪兵队竟然屁都不放一个，当然，这是一个好机会，自己然也顺便在人犯夹了几个，顺点小钱。
估摸着放了这伙人后，导致大牢里几乎要空一半，这可不就断了守牢兄弟们的财路了么？
监里无人犯，不就快成模范县么！
心事重重。
二十几个警察，押了三十几个即将枪决的人犯，这样的大场面，从来就不缺少观众。
一路走，一路锣响，田里地间干活的老百姓，放下手中的活，跟在队伍后，指指点点，四下往刑场汇集。
吴严命令队伍在高梁地里集结，蹲成一团，近半战士换了五花八门的衣服，提着五花八门的枪，在高梁地里气喘吁吁，连滚带爬往行刑队伍相反方向跑，准备在远处以老百姓身份混近行刑队伍，与高梁地里埋伏的队伍夹击。
行刑队伍蜿蜒连绵，五花大绑的死刑犯在前，警察交替在中间，为首之人破衣染血，双手倒绑身后，脸早已被泥糊满，一脸绝望地望着前方，紧跟着的年青人目光坚毅抬头望远方，竟然还有抬了俩担架的四个角色，大群人走过，乌烟瘴气尘土一片，再后面什么都看不清，几个哭得呼天抢地的百姓，被人掺着跟在队伍后面，旁边七嘴八舌的安慰。
队伍后面见不到尾。
李尾巴落在中间，小声跟身边的学生模样的人犯说：“一会儿响枪，趴下后不要乱动！”
“干好你自己的事！”人犯小声呵斥。
“你⋯我只是觉得这个计划很差劲，八路没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
“一开始他们只是会怀疑，他们缺少有文化的人，打探消息不难，你们这帮笨蛋，一事无成！现在，这就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事！做好你自己的事！”年轻人坚定的说。
队伍不断汇合看热闹的老百姓，队伍变得越发庞大。
前方，远远走来一群稀稀拉拉扛了柴禾的村民。
李尾巴心里顿时紧张，如果有才哥说的是真的，对面来人可都会是真真的八路！
“来了？”
问话这人正是那个年青人，听说了八路军总部被鬼子包围之后。
上面派了他想办法混进去打探消息，原本在山里也有埋不少暗桩，为了方便将来收拾这个对手。
没想到的是，这个十八集团军总指挥部竟然被日本人端了，联络员下落不明。
行刑队伍走过吴严埋伏的地方，他一遍遍在心里默念，警察跟人犯夹在一起，如何解救成了难题。
强迫自己不想可能产生的误伤，警察不多，战斗力不用考虑，要的是速战速决。
也许，就当成一场普通战斗，能救多少算多少，至于误伤，打仗嘛，能不死人么！
“打！”吴严犹豫着，枪口瞄准了一个警察的身体，率先开火。
接下来一幕，惊掉了埋伏者下巴。
第一声枪响，就没了第二枪响，精神原本紧张的警察们吓破了胆，没有丝毫犹豫，掉头就跑，根本没有想过找隐蔽还击的事情。
埋伏的战士傻了眼，昏了头，除了少数几个人愣在当场，全都乱哄哄往回跑！
人犯也不例外，跑了几步才想起来，自己不是要被枪毙么？眼下不就是逃跑大好机会，赶紧顺势卧倒。
于是，地上倒了一地，剩下黑衣警察后背，这是什么意思？
战士们盯着吴严，看着马良，没有命令，眼看警察混入老百姓，然后全体向后，消失在滚滚尘土中。
留下一群死刑犯和一具伪警察尸体。
高梁地里，钻出一支队伍，远处扔了柴禾，跑步过来另一支队伍。
没看到行刑队数一二三，也没人喊枪下留人⋯
就这样结束了？
回过神来的马良，拍了一下吴严：“老吴，这不是久留之地，得赶紧撤！”
上去了几个战士，抬了担架，钻进高梁地里消失不见。
现场留下一具被摘了枪、弹的伪警察尸体，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第211章 阴谋
第211章阴谋
“哎⋯马良，你觉得，这是不是在做梦？”吴严眉头无法舒展。
“这都是内线安排好的，有什么奇怪！”马良也没想到结果是这样。
“那，我那一枪，会不会冤枉了好人！”吴严眉头又皱。
“你说呢！”马良幸灾乐祸。
吴严眉毛直接皱成了一团：“这不大对劲，这似乎是个陷阱！”
“本来就是陷阱！”马良毫不在意。
“我的意思是这些人有问题！”吴严对如何处理这些人并不在行。
“我知道，这些人当然有问题！”
“押送的只有警察，没有鬼子，连侦辑队都没有一个，不合常理！”
“那又怎样？人已经送来了，不带回去，难道，你想再送回去！”
“我觉得，这些人是个麻烦，烫手！”
“是，是烫手！”
“情报是你提供，人是你们九连弄回来的，我们只是帮忙，这些人，你们自己处理！”
“你说真的？”
“当然真的，这事太诡异！”
“那支驳壳枪归我？”
“想得美！”
“你们九连抓了俘都怎么处理？”
“他不是俘虏！”
“那⋯你们遇到这些百姓怎么处理？”
“愿意走的发路费，不愿走的拿枪打鬼子！”
“要是有奸细怎么办？”
“我们有土⋯民兵知道怎么审查，并且，就算有奸细，嘿嘿，有老秦在，看不叨死他们！”
“指导员真有那么厉害？”
“你也看到我们的装备，四个人起家，你说呢？”
“四个人起家？不是胡义、流濞涕跟丫头三个，什么时候变四个了？”
“还有我！”
“你们九连脸皮都这么厚？”
“⋯”
队伍绕村穿林，一路上，老百姓远远看着这支队伍，胆大的看热闹，胆小的躲，别怀用心的钻了林，绕道去给侦辑队报信。
⋯
“你说，他们就开了一枪，你们只死了一个？”李有才眼里流露着淡然。
“一个还少了么，可吓死我了，咱们一枪没放！”
“你们，也做的太明显了吧？”
“那枪一响，咱们哪还敢停？”
“你们就是这样把人放了的？”
“那还能怎样？真刀实枪跟八路打一场？你们侦辑队的人都换了几茬，这几天，不断有皇军尸体从山里抬回来，难道能指望我们？”
“行了，这钱拿去喝酒！”说完，李有才丢出厚厚一叠钞票。
事情很顺利，但是顺利的过了分，还得去宪兵队复命，这段时间不大太平。
到处有侦辑队的人被打黑枪，炮楼被袭击，反正，现在的鬼子侦辑队、宪兵都不大出城。
早弄清了是八路在报复，东边的县城闹得更历害，大有不死不休的形势。
“李队长，看你高兴的样子，事情完全办好了？”前田站在桌子后，双手按在椅子上，挂了地图墙前，办公室桌子上摆满了文件。
“完成了！”
“很好，来了多少八路？”
“没多少，就二三十个，有一半是游击队！”
“不错，听说，八路军游击队归八路的县政府管？”
“这个，我不太清楚！”
“好吧，李队长，希望你能好好学习一下，多了解一下我们的对手！”
“是！”
”嗯⋯八路军，最早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只叫了半个月，改成国民革命军第十八集团军，刚成立时只有三个师，因为国府只给了三个师的编制，开始时是红四方面军⋯算了，这个，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刚刚开始，半数的八路只有团、连编制，没有营级，最早进大别山的八路一个师才一千多人，可是，没想到土八路就是靠打游击，三个师没两年就扯了几百个团的农民军，而为不引起国府戒心，编外弄了很多独立团、总队、支队、大队、中队、小队，大多数的部队号称游击队，武器差的要命，差不多都是大刀长矛老破步枪，并没什么战斗力，皇军跟他们比，那就是狮子与蚊子，狮子⋯懂不懂？”
“狮子？活的我没见过，石头的门口不就有俩？”
“不学无术⋯所以，要彻底消灭他们，不太可能，对此，我们要采用新的战法！”
“大尉，这个，我不大明白！”
“呵呵，你不需要明白，你的，只要知道，从现在开始，你要配合林秀她们，你的明白？”
“啊？”
“八路军发展很快，主要是因为他们除了军队，更多的是发展地方政权，这不符合我们的利益，也不是民国政府愿意看到的！”
“大尉，我真的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也要听，去年两党不合，发生摩擦，有了江南事变，所以，我们决定，让他们自己决一雌雄，我们坐山观虎斗，你的知道怎么做了？”
“不知道！”
前田一头黑线，又不能说太多：“你只需要安排人，把更多精力，放在打听八路地方政府消息上，地方政权要工作，就得与老百姓打交道，你要跟老百姓打成一片？这个工作更容易，更轻松，明白了么？”
“打成一片？”
“不是打，是搞好关系！”前田声调渐高，有些抓狂，甚至想抓起指挥刀把狗汉奸给劈了。
“是，一定搞好关系！”李有才心里掀起滔天巨浪，鬼子这是要与国民政府合作？
自己表面上看是如鱼得水，实际上几面不是人，该怎么办？每一方自己都得罪不起！
“你回去，好好想一想，人不可能一直摇摆，你的工作还是不错，去宪兵队领些经费，不能什么事都自己亲自动手，要学会用人，知道么？去吧！”
狗汉奸懵懵从宪兵队出来，想着心事，不知不觉间，被一个身影拦住去路：“李队长，买包烟吧？”
总算回过神来，伸手在面前小子头上拍了一记，拿了两包烟，撕开抽了一支出来点上，然后往兜里掏钱，才发现，兜里有厚厚一捆钞票，随手抽了两张，丢给那小子，那鼻涕泡，立即眼冒绿光，那可是大额10元钞(军）票！
狗汗奸终于想通，自己不知不觉，竟然成了几方的重要联络人！八路与军统肯定以为自己是个汗奸，可以利用，除胡义外，应该都不知道自己与对方之间的关系，而前田，应该只知道自己与军统有瓜葛。
那么，自己现在不就是拿了一副至尊好牌？这副牌怎么打？首先，不能让对手知道自己底牌，这是最重要的，可是，对手又是谁？
这不成了自己一个人玩牌？拿个至尊有屁用！无人知晓，没有对手，又如何大杀四方？想通这一点，立即泄了气，大不了一拍两散，反正这回安排人进山的事已经完成，结果如何，关自己屁事！
至于没对手，那就找。
大不了到时候鸡飞蛋打，谁也别想好！一副好牌，找个合适的对手很重要，现在，先到堵坊那里找个现成的对手！
一场阴谋就此开始蔓延！
第212章 进山路
太行山东南山脚，天色比别的地方黑得更早一些，远处月亮已经挂在树梢。
一支队伍停在一片树林灌木中休息。
原本是以为就劫三五个人，没想到，救回来的竟然三十多，吴严跟马良都傻眼了，此时两人正大眼瞪小眼。
半路上千恩万谢自己走了三个，才从刑场逃出来，跑路都来不及，哪还敢去找死告密，所以并不担心。
大白天队伍在平原行军也是找死之举，单单行踪就很难保密，马良吃准鬼子有阴谋，跑了一下午，屁事没有。
既然按计划动了手，人也“劫”了回来，现在硬着头皮，也得想办法把人带回山里。
三十二个重获新生者，分成四组，两个战士看管一组，每组分了一副担架，受过刑行动不便者已经包扎，却都肚皮咕噜响。
每两人再成一小组，相互监督，方法自然是马良向苏青学的，他相信，奸细一定是少数，如果是自己人，相互帮助，对于奸细，想作手脚，有人在时刻盯着，门都没有！
战士们分散在四周警戒，尖兵放了老远，都知道这伙人中间有奸细，几个战士在核实，初步了解到，有几个是八路军战士，受伤被俘，还有几个是外围情报人员，现在无法贸然相信，反而是受伤的人，满怀警惕，谁知道救自己的这些人是什么身份！
马良坚持按苏青制定的原则，必须先回山再核实身份。
“想要回山，不太容易！”吴严沉声。
“鬼子安排的奸细，现在无法识别出来，既然鬼子明刀明枪敢放人，说明他们有不怕我们的手段！”
“耗在这里不是事。”
“回山并不难！”马良经常走的那条悬崖小道，鬼子不可能发现，队伍有奸细，他只是不想暴露。
“倒是怪了，平时侦辑队的家伙一个不见，一点消息打探不着！”吴严并不怀疑，九连一直在青山村一带活动，知道有小道也正常：“不对，出山前，你说我们出不来，这前后矛盾！”
“鬼子跟治安军被调到山脚，封锁了进山的路，小部分爬崖偷进偷出行，人多目标太大，很难！”
“鬼子在山脚本来就修了炮楼，还封锁什么？”
“鬼子大举进山，就是为了防止我们平原部队进山增援，虽然有阴谋没在山外围剿，但进山的炮楼就立在山口，这几天鬼子进山扫荡，加强了守卫。。”
“你怎么知道？”
“我们有消息来源！”
“呃⋯行吧⋯那，现在粮食问题怎么解决？”
“这⋯先走吧，去落叶村那边碰碰运气！你就当没看见，这些高梁不能吃么？死心眼！”
“你敢！”吴严勃然大怒！
马良经常出入有一条小道，但队伍中有两个伤号，翻山有风险，要是路上遇到鬼子，那就只能提前撕破脸。
独立团主力走后，现在队伍差不多集齐了全部力量。
没吃的，马良倒不是大担心，李有德现成的大财主粮食多得很，能不能搞到，马良没什么把握，但跟李有德联系方法倒是清楚的很。
“都给我老实点！我知道你们中有鬼子的奸细，老子现在不知道谁是奸细，既然你不愿意主动站出来，那好，进了山，让老子查出来，老子让你生死两难！谁要是现在站出来，我也不难为你，要是你有家人在鬼子手中，照样可跟我们进山，也给你救回家人的机会！”
众人死里逃生，现在知道了人群中竟然有奸细，面面相觑，转头盯着身边的人猛看，看脑门上有没奸细二字。
当然，就算有，也不是每个人都认识。
“你看老子干什么？老子像奸细么，我觉得你就是奸细！”才脱离险境，相互间就开始起讧。
都这样说了，真八路自然舒了口气，真正奸细，又有谁敢说自己是奸细？一旦承认，不立马枪毙了才怪。
休息这会儿，几个战士没问出个明白，肚子咕咕响，讪讪走开，不再管相互间猜疑的众人。
好一会儿后，已经赶了一下午路的疲惫队伍，再次在月色里踏上了进山的路。
五十多个人转瞬不见，消失在林间地里。
......
低丘始高，灰、黑悠悠的大山，月色下，看不到崇山峻岭，但谁都知道前边不远处，就是进山的路，却到处是天堑。
天黑前，一支队伍，终于赶到山外十多里处，一行人全骑在马上一旁边不远处有一个灰扑扑的村庄。
领头大汉对旁边的人问：“鬼子的封锁线距离还有多远？”
“鬼子设了两条封锁线，外围的是伪军，要避过他们不难，关键是鬼子卡在山口，我们军分区已经集中力量打了十多天，伤亡很大，根本冲不过去！”
“你们是怎么搞的，这么多的鬼子进山，就没引起你们重视？”
“嘿，这是我能作主的么？鬼子扫荡那么多回，谁能知道，这回鬼子把总指挥部情况摸得那么清楚，也许，这就是命运！”
“你们现在这边集中了多少部队？”
“有一万多，可是，大部分战士连枪都没有!这仗没法打。”
“山口的鬼子有多少人？”
“不多，山口就一个中队，至于山里的情况，不太清楚。”
“一个中队？你是在开玩笑么？咱兵刃五十比一，堆也堆死这些小鬼子！”
“鬼子这回投入了重兵，占了地利，我们没有重武器，人多有屁用，外围还有鬼子部队到处搜索，扫荡，鬼子一处受攻击，四面八方都会有援军出现。”
“这伙鬼子还成了精了？山里没传出消息来？”
“消息倒是有，师部没事，只是总指挥部损失惨重，师里命令所有山里部队，不惜一切代价增援总部！”
“我早知道，都十天前的消息，新的消息呢？”
“师里安排了一支侦察部队去总部那边，传来不少消息，真没搞明白，那侦察部队竟连密码本都没有，全发的明码电报。”
“左参谋长阵亡，你知道不？这个消息现在还在封锁中。”
“我们一个军分区，竟然连一个山口都打不过去，这回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你们为什么不趁机打县城，逼迫鬼子回援！”
“曾团长，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这活早干了，县城都打两座下来了，山口的鬼子无动于衷，根本不理睬，并且，这伙鬼子是外地来的！”
“鬼子下了血本，没别的办法？”
“就山口那辆装甲车，就是难以逾越的难关，说真的，我们打游击，打埋伏习惯了，对于攻坚，根本就同有办法！”
“你们的炮呢？”
“小炮倒是有几门，早前进攻，炮弹早打光了，只把鬼子装甲车干掉一辆。”
“那，附近就没有其他的路么？山道也没有？”
“不知道鬼子怎么准备这么充分，别说小道，甚至悬崖上都有伪军把守，山脚路口，鬼子早修了炮楼，进山的路差不多全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说什么？没记错的话，进山的路千万条，鬼子有那么厉害，能把路全封了？”
“确实如此，如果加上老百姓，我们起码投入了几万人，可是，硬是没找到一条可以进山的路。”
“我不管，现在先休息，明天，集中兵力，无论如何也要打通一条进山的路！”
风仆尘尘的骑兵队伍，进了空无一人的村庄，此时，后面跑的气喘吁吁战士们匆匆赶到。
充当哨兵的游骑四下散开。
第213章 变化
山风从山岗上呼啸而过，九连除了尖兵值哨人员外，大部分躺在地上，裹了行军毯和衣而睡。
小红缨从行军毯里露出头，扯了扯旁边胡义的衣领：“狐狸，你不去看看那游击队长？”
“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别瞎搅和？好好睡一觉，下半夜还要赶路！”
“呸呸，又能是什么时候！跟鬼子打了这么长时间，咱九连日子不都这样过来的么？哎⋯你是不是还在想狐狸精？”
“报告，胡连长，后面追击鬼子来了援兵！打着火把，老长的队伍！”王六斤带了两个战士，急匆匆跑过来汇报，转移了聊天的两人和听众们的注意力，尴尬消失。
胡义坐了起来：“有多少人？距离多远？其他方向，情况如何？”
“估计一个中队，距离嘛，就快要跟后边的鬼子汇合，至于其他方向，暂时没有发现！”
“呃，山路崎岖，咱们现在的位置不错，一路上没有什么岔路，鬼子绕道也没用，就算来了援兵也没有用，大晚上的，他们无法靠拢无法包抄，先休息！“
鬼子就在后边，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怕什么，这些鬼子再多，他们又上不来，让李响他们注意点就行了，暂时不用管，东面北面没有出现敌人，但也要小心警戒，因为鬼子就算得到消息，围上来也没那么快，一定要注意！”
“那个胡连长，要是东、北都没有鬼子出现，我们是不是可以改变一下方向？”陈连长就在不远处，听到说话志，靠了过来，提出自己的看法。
“到时候再说吧，现在改变方向没用，北边有补充团，就算汇合在一起，反而目标大惹眼。”
“北面的补充团，我觉得还是派人去联系一下？实在不行，后面鬼子就一个中队，跟他们合伙，一起吃掉后面这伙鬼子！”
“战斗一旦打响，即使撤退，也基本不可能摆脱，山里的路，大部分就一条线一样，走上十里八里，连个岔路都没有，肯定会跟鬼子陷入拉锯战，而北边的鬼子迟早会闻风而至，到时候偷鸡不着蚀把米，不划算，所以，我觉得没什么必要。”
“那你那个计划不就泡汤了么？”
“不至于，后边这伙鬼子这么快增援上来，说明，已经引起了鬼子们的重视。”
胡义对开始对自己的想法也有些不确定，后方追击的鬼子来了援兵，计划虽然不能调动大部分的鬼子，但总会让鬼子分一部分兵力出来，不出意外，鬼子小部队同样没有电台，在山里引鬼子兜圈子，再想办法向东冲进平原，鬼子援兵快过来得太快，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换句话说，如果前边有鬼子围堵，要想向东冲到平原去，估计也难。
好在，在山里转悠惯了，倒不怕被鬼子包围，因为，九连带有绳子，随便找个绝壁处，向下滑到山脚，就可以摆脱掉鬼子。
两个连长又围着地图，郝运打开了手电，胡义不说话，快速在图上标注，一边凭感觉计算自己遇到的几拨鬼子距离、方位、不时的问王班长一起的尖兵各个方向的地形⋯
几分钟后，王班长得到带着手下战士离开队伍，往东而去。
⋯
每次扫荡之前，井上中尉都会武装到牙齿，他的队伍，来时背着大包小包，每次扫荡结束，手下们的行囊都出发前更多。
这次进山以后，却被安排在东面的山脚外围守山口，除了山外的八路进攻了几次，留下一部分尸体，其他收获不大，连背点不值钱的山货回去的机会都没有捞到。
终于在昨天半夜，等到了进山的机会。
高兴的带着一个中队鬼子，连续行军了接近二十个小时，身心疲惫，往地图上八路最后消失的地方前进，估算了下距离，应该还有三四十里！
山里的路，在地图上标注很清楚，可是，那伙八路所在的位置，地图上却没有标注！只得凭感觉向那个方向靠近。
情报里说八路逃跑的方向东南，却正是自己方向，大山里路就那么几条，要八路真往自己这边逃窜，现在自己迎头上去，正好让那伙八路全都死拉死拉的，也许，八路会送上门来，那样，还可以少走不少山路。
尖兵队伍在前面，偶尔会向后面闪一下手电。
大部队打着火把，跟在尖兵后面，终于又翻上一个山梁，井上看着前面连绵不断的山梁，气喘吁吁的有些泄气，一路上走来，路过的几个村庄，无一例外的破败，空无一人，吃的都是自己带的饭团，没鸡没粮，因此，心里异常失落，空有一身好力气，却没有对手。
既然八路是从包围圈里逃出来，多半也没什么油水，还有几十里山路要走，上山下沟，夜已经深了，再走，手下们折腾不起，而此次行动出发匆忙，目标距离又远，连个向导都没找到，要是八路在山里转了向，可能又是白跑一趟。
半夜行军，绝对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活，派了人向西去通知尖兵就地警戒，命令大部停下就地休息。
北面，月色朦朦胧胧中，同样有队伍在行进，方向，南。
一个大队的鬼子兵，分了三路，正在向南，各部拉开，行进速度很快，随着火把晃动，人流不断向南。
每支队伍，都是一个班十几个鬼子背着步枪，走在大队前面，连火把都没打，在山路上晃悠前进。
最东的那支队伍，走在前面的尖兵刚出一处山谷，疲惫的爬上前面的山坳，走在最前面的鬼子突然发现，远处山腰上好象闪过一丝亮光，是那样的微弱。
军曹上前，扯出望远镜往鬼子指着的方向看，什么也没发现。
看了一会儿，又闪了几下光线出来，慢慢的调整着焦距，终于在月色下，发现有些不一样，山腰上，好象有几子间房，零落分散矮树林中，要不是那闪光，根本就不可能发现。
在空荡荡的山里，山风吹过，带着无尽的萧条，应该是个小村子，仿佛融进了大山。
军曹打了个手势，队伍立即停在山坳里，鬼子们已下步枪，准备好再前进。
目测，目标应该还有两里左右，实际上，山路还要远一半，队伍中分出三个鬼子，两个向前摸，一个往回跑报信，其余立即跟着尖兵保持距开拔，一个个顺成一溜，开始在月色下的山谷阴影中流淌。
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在半夜里，竟然还弄了点光线出来。
第214章 误中副车
一个灰色身影吐出一口烟圈，然后使劲咳嗽了几声。
“你娘的，你一口就整掉小半支，有你那样抽的么？”
接过烟的人咒骂着，把烟接过来憋足了气，更使劲吸了一口，火光往后又跑了一长截，差点没烧着手指，引起了一阵低声却更大的咒骂声，旁边，排着一溜，看样子就一支烟，在轮流着抽。
眼看烟头已经没有了多少，一个灰影麻利的掏出一个六五子弹壳，把烟接了过来，小心塞进装弹头的铜壳里，后边底火位置，早被钻通，塞进嘴里，眼看一支烟屁股又报销大半，发烫的弹壳又转了手。
就在此时，一个铁塔般大汉，柱着拐，转过房角。
二连长高一刀得到消息，一脚踢翻了最后一个抽烟的货，躲在房子后面偷偷抽烟，原本并不算什么事，但在黑夜里，这种低级错误，确实不是应该犯。
部队在鬼子包围圈外围，这种可能暴露目标的作死行为，让高一刀勃然大怒。
房角后又转来几个战士，荷枪实弹，抽烟的几个，全体都看傻了眼：“高连长，不至于吧？”
一阵山风刮过，那张黑脸膛上，眉毛紧凑，高一刀冷峻的视线离开了那几个抽烟的战士，看了看身后的战士，眉角缓缓挑高，一字一字铿锵地发布命令：“把他们全给我绑了，关禁闭！”
发呆的战士们终于醒过来，赶紧求饶：“高连长，这不刚缴获了鬼子的么，同志们一时没，有什么事儿，我一力承担！”
“承担？你承担得起么？要不是你们是补充团的兵，老子现在就崩了你，你信不信？难道你们的连长没过教你，在战场上，夜里，不能点火的么？”
“鬼子还远得很，这算哪门子战场，话说，前几天我...你们不还生了火堆么，咱现在不就是抽两口烟么，至于大惊小怪么？”
“还嘴硬！啊？⋯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地方？咱们现在是鬼子包围圈边上，你还狡辩？”
上去就是一脚，踹了那说话的家伙一个大马爬：“带走！”
一群人慢慢回了屋。
其实，无论他们是否抽烟，部队被鬼子发现，早晚的事！
一个小时后，山脚下山壁处。
“这条小路，不出意外，就是通往上面村庄的路。”鬼子们在山崖边蹲着，一个从后面回来的鬼子在向军曹汇报。
“我们的目标，难道就在这里？不应该啊？那伙八路突围出来，要么向南，要么向东逃跑，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向北来！”
“也有可能，逃跑的土八路慌不择路！”
“会不会是迷路了，所以他们转向了这里！”另一个鬼子小声建议。
“山梁上也有路，通知了后面的大部队从山梁进攻了么？”
“已经汇报！”
“大尉有没有命令派兵过来绕到前面去包抄？”
“大尉说了，如果包抄，时间太长，要防着夜长梦多，大军从山梁直接碾碎土八路，让我们寻找机会突袭！”
看着跟前接近垂直的之字形上去的路，军曹有些犹豫，这围剿也太容易了，八路纯粹是送上门来的，思考片刻，立即命令两个鬼子在月色下继续向南搜索，看是否有别的路，却不报希望。
其他鬼子们相互打着手势，很快，一个鬼子摘下步枪及背包，交给旁边的人，在石壁上试探了一下，然后手脚并用，贴着山壁，慢慢往上爬，没隔多久，又一个鬼子把步枪甩在身后，跟在前边鬼子身后，慢慢跟上。
“上！”又是三四个鬼子，贴着山壁，消失在月色照不到上山小道里。
一长溜人慢慢往上爬，最下边的鬼子，仰着头，端着的步枪枪口对着天，看着上山的勇士小心翼翼往上挪着，不时有些石块带着灰土往下掉，发出些声音，隐藏进山风里不见。
随着一串人影慢慢向上前进，月光好象也渐渐变亮。
山路接近来回之字形，非常陡峭，仅容得下一人贴着山壁上下，弯弯曲曲路边岩石缝隙里，还长着些带刺的灌木，后边的抬头仰望，视线只有头顶上方前进的同个半鞋底。
村子在半山腰上稍平的地方，一个战士趴在地上，正在放哨，此时打着哈欠，强行睁开眼睛，却盯着远方，他根本没想到，会有敌人发现了部队踪迹，并从自己眼皮底下爬上来。
好象突然听得下面传来一声响，然后声音成串，石头在往山下滚动的声音，声音不算大，先是一愣，然后立即一个激灵，抓紧面前的步枪，脖子伸出悬崖，准备往下看。
冷不丁，一个黑呼呼的头从面前冒了出来。
大骇，正要大叫，一把刺刀直接插进了他的脖子！
战士牺牲的动静，引起了躲在后边的暗哨的注意。
在黑暗里，暗哨枪口指向了上山的山口，从前边明哨伸出脖子，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明哨动作好象有些怪，像是在打摆子，身体在抽动。
猛然想起，在战场上的一幕幕，心里猛的一惊，这不是被子弹击中要害后，牺牲前的动作么？
难道，有变故？
暗哨也是个老战士，并没贸然出声问询，也没有动，更没鸣枪示警。
身后就是村子，下边接近是绝壁，如果真出事，哪怕有鬼子能摸上来，问题也不大，不可能有多少鬼子能爬上来。
只是部队没有准备，没人想过，敌人会在半夜无声无息的摸到这里来。
一个黑呼呼的东西冒了出来，比一般人的脑袋大了许多，在不太明亮的月色下，显得怪异。
枪口紧紧瞄着那个黑影，慢慢向后拉动枪栓，细不过察的声音消失在山风里，枪栓再向前推，嗒的一声，子弹上膛。
暗哨半眯眼，死死盯着那个冒出来的黑影，手指压在扳机上，微微有些紧张。
明哨还在那里，好象没有了动静。
黑影并没继续升高，左右转动，似乎在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月色下朦朦胧胧的景物映入眼帘。
不一会儿，黑影快速的翻了上来，蹲在地上，把后面递上的步枪摘下，举枪，警惕的四下观察。
然后，又一个黑影冒了出来…
第215章 攻击
大山地势险峻，面积宽广，对行动影响并不大，鬼子大部在中队长带领下，行进在山梁。
同样一个班，充当尖兵，沿山梁向出现火光的村子前进，派了一个小队从山谷跟上早前的尖兵包抄，上下包夹。
前方道路向山腰绵延，应该是通往山腰那个村子，八路就在前面不远！
“报告团长，发现大批鬼子从北面山梁过来！估计，十几个，后续还有，人数不详！”哨兵发现了从山梁过来的鬼子先头部队，立即赶到指挥部汇报。
“什么？鬼子摸到家门口才发现？命令，立即向南撤退！你们侦察排在搞什么？”陆团长在推门声响起就醒了，一骨碌翻身坐起来，屋里地上和衣而睡的人跟着起身。
“往北侦察的同志一直没有回来，所以⋯”哨兵尴尬的回。
“别说了，赶紧去通知部队，立即向南转移，二连负责断后！回头收拾你们！”
他根本没打算与鬼子硬扛，如果就十多个鬼子，自然无所谓，可是敌情不明，还是先撤再说，在运动中寻找战机。
带哨兵过来的传令兵立即敬礼：“是！”
话音刚落，就立即转身，准备出门。
砰，一声枪响，在月色下颤动着忙乱的心，枪声并不是来自于北面山梁，应该在村东峭壁处！
月光下，先爬上来警戒的鬼子，立即变成尸体，因为他是头部中弹，近距离离膛的子弹掀翻了他的后脑勺，带出一蓬液体飞溅。
枪声震撼了小心翼翼地爬上大半个身子的第二个鬼子，愣了一下，本能放低身段，趴在地上，快速去拽背在身后的步枪。
卡哒，对面黑暗里，子弹上膛的声音传来，鬼子才刚从背后扯过步枪，头皮发麻，魂飞魄散，对面八路枪口肯定对准了自己，距离不到十米！
不可能比八路更快开枪，即使旁边还有哨兵身体，却无法借此隐藏，迫不得已，立即横向滚动，希望躲开八路的射击。
小腿还在崖外，无处借力，滚动中熟练的拉推枪栓，凭感觉向刚才闪了火光的位置开枪射击。
砰、叭，枪声先后响起，接着传来两声闷哼。
村里正在睡觉的战士，在传令兵通知到达前，已经在往响枪处跑，昏暗月光下，隐约看到村口那条上山路悬崖边上，几个人影爬了上来，看不太清晰，那几个黑影立即向黑暗传来脚步声的黑暗射击。
“鬼子上了山！给我打！”跑在前面的是补充团的一个班长，瞪大了眼，看不出更多细节，端在手中的步枪对枪口焰闪现的黑影开了火。
半蹲着的鬼子来不及找掩护，一边射击，一边摘下手雷，手握着黑色家伙，扯掉保险，习惯白在头上敲击，然后扔向冲过来的八路。
短兵相接，可惜就几个鬼子，偏偏一上来就冲进了八路老窝。
枪还在响，一会儿后，手雷轰然炸开，弹片四下飞射，八路死伤一片，鬼子已经趴下。
打头的鬼子军曹，张着嘴，吃惊的看着黑压压冲过来的八路，早打光了步枪中五发子弹，四个手雷全丢进了八路人群，来不及再往枪里压子弹，不得已，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准备上前，跟八路拼刺。
可惜，即使缺少弹药的补充团战士，也没傻着上前，面对端刺刀冲锋的蠢货，几发子弹钻进了军曹身体。
军曹临死前也不解：不是说八路只有四五十个么？不算没出来的人，光自已眼前的八路，起码一百多，从哪冒出这么多？
“立即清除山路上的鬼子！”一个声音在大喊。
可惜，除了打翻了几个刚爬上来的鬼子，下面鬼子退了回去，贴着山壁，双方彼此看不见，胡乱开枪开枪压制。
“我不信他鬼子还能上！守住路口，丢手榴弹！”
“团长命令，北面山上有敌人，立即向南撤退！”通讯员从后面跟了上来，向正在清理战场，抬牺牲、受伤明、暗哨的众人传达命令。
愣了一会，领头的一个排长嘀咕：“咋瞅着不对劲呢？鬼子无声无息包夹过来，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赶紧撤离，服从命令！”
“你们先走，我在这盯着，别让下边鬼子咬上来。”
下面那支鬼子队伍人数不祥，但是，绝对不能容忍他们跟上来。
一个个手榴弹向下飞去。
撤退的队伍，狼狈向南，慢慢又上到山梁，北面也传来与鬼子交火的枪声，手雷、手榴弹爆炸与惨叫声。
阻击队伍压低身体，各自寻找目标，山梁地势不算平坦，到处可以隐藏，双方距离不算远，昏暗月色下，视线再好也没用，朦朦胧胧的彼此看不清，凭感觉对闪出火光的地方开枪射击。
九连与二连，直线距离万米，听到了北面隐约传来枪声。
“胡连长，也许，你是对的，听枪声密集程度，交火双方人数不少，不过，补充团的战斗力⋯”陈连长兴奋，也有些担忧。
“既然上了战场，就要有心里准备！”
“如果先通知他们一声，至少，他们可以做些准备！”
“总部都是生死存亡之际，哪还顾得上那么多！我们这点人，就算跟他们说了，他们会信么？”胡义根本没想过，北面部队竟然会团长带着高一刀，而侦察的王班长报的番号却偏偏是特务班。
“那现在我们下一步怎么办？”陈连长不知不觉把自己位置放得很低。
胡义看着陈连长，这话已经问了千遍，实在不知如何回答。
“等王班长回来，如果东面没有发现鬼子，就向东，直到发现鬼子，往南走再转向东！”
听声音，凭感觉判断，发生战头的地方，直线距离，大约十多里，胡义仔细地往北面观察了一阵，月色下，什么也看不见。
枪声同样传到从西面追击的队伍。
增援的鬼子们也休整得差不多了，增援来的是一个中尉，对少尉带着的追击队伍畏战行为大为恼火，听了少尉汇报，中尉开始重视前面的对手，那绝对不是一般的八路！
旁边站着挨过揍的少尉，脸上带着指印，陪着笑看中尉在地图上标注各部合围扫荡部队大概位置，结合出发前得知的其他部队扫荡方向，仔细思索，偶而修改。
听到枪响，出了行军帐蓬，朝北张望。
难道北面又发现八路队伍？
半晌：“立即出发，向东攻击！”
一帮少尉、军曹立即着手收拾东西，安排下一步的行动。
第217章 全民皆兵
“撤！”高一刀看到大队人马已经离开有一会后，朝后面喊，交替退回来二三十个战士，互相搀扶着，好几个挂了彩。
鬼子进攻更凌厉，歪把子机枪不断的射击，不断将手雷扔向八路狭窄的阵地，炸的乌烟瘴气，硝烟碎石弥漫了山道。
高一刀拄着步枪，剌刀斜插在地面，身体贴着山壁，谨慎向南走，旁边两个战士见状，上前搀扶，架起他飞快往南跑。
高一刀借着鬼子砸过来的手雷爆炸闪光，看到地上留下几具阻击战士们的尸体，远处鬼子步枪射击，枪口焰四下闪烁。
不断有战士倒下，被鬼子紧紧咬着，剩下的偶尔也会对鬼子丢一个手榴弹，延缓鬼子前进的步伐。
可惜鬼子并不畏死，交替开火跟了上来，高一刀大怒，将扶着自己的一个战士推开，掏出一个手榴弹，轮圆了膀子，往鬼子追击的方向扔了过去，过大的动作，牵动没有全愈的伤口，让他龇牙咧嘴，被两个战士架着就往东边跑。
轰...震耳欲聋的响声震憾着山村黑夜。
仅仅稍微延缓了鬼子进攻的步伐，大批鬼子狠狠压上，二连只能在嚣张的弹雨中往南跑路。
终于，慢慢接近了山梁顶，翻上去后，停了下来，十几个战士，趴在山梁上，借有利地形，组织了第二道队防线。
高一刀没有来得及清点少了近半战士的人数，对爬着的陆团长比划了几下，示意准备开火。然后又掏出一个手榴弹，活动了一下胳膊，犹豫了一下，把手榴弹给了身边的战士。
鬼子追击速度很快，沿着崎岖的山路，在月光下前进到距山梁三十来米的距离，趴在山梁埋伏的战士们没有开枪。
“投弹！”随着一声令下，山梁上，两个手榴弹丢了出去，鬼子人群中传来轰轰两声巨响，正在向山梁山冲锋的鬼子，倒下一串，其中两个被掀下了悬崖，惨叫声在山谷里回荡。
前方进攻的鬼子，散乱的停在山道上。
战士们冒出半个头，脸贴在枪托，保持射击姿势，静待，下边鬼子笼罩，在月色下朦朦胧胧硝烟和弥漫的尘土，什么都看不清楚。
都在等待山梁下的烟尘散尽。
慢慢的，哨烟被山风带走，除了地上几个黑影在呻吟，鬼子或蹲或趴，后面远处，一长串的鬼子落在后面，停在那里不再上前。
鬼子并没看明白山梁上八路的情况，不过，不影响鬼子的进攻，随着中队长一声令下，嗵嗵嗵的几声闷响，从还在地上呻吟的鬼子后面传来，掷弹筒抢先开了火。
“隐蔽！”一声大喝，举枪待击的战士们一枪未发，赶紧缩头。
山头上蓬起几团烟雾，爆炸声过后，鬼子嗷嗷大叫着开始猫腰猪突！
八路战士再次探出头，山梁上下，同时响起枪声与子弹的尖啸声，充斥入耳，几十条枪几乎同时响起，山梁上仿佛下起了大雨，子弹在啸叫，碎石在飞迸，子弹来回交错，根本看不见，只能明明白白的看到枪口焰不断的闪烁。
不断有噗嗤子弹入肉声，有战士被击中头部后仰，当场牺牲，有战士被子弹擦伤，被跳弹击中。
停火的随后被扯开，有战士补充上去。
山路上鬼子在痛呼，子弹不断穿过蹲在地上靠着山壁的鬼子身体，终于鬼子的机枪响了，可是连一个弹仓子弹都还没有打完，机枪手被重点照顾，打成了筛子。
场面已经无法控制，高一刀无奈，鬼子前仆后继，好在把进入二三十米范围的鬼子全部干掉，才没挨鬼子手雷。
仰攻的鬼子被压制住，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此刻也许应该撤了：“停火！扔手榴弹！”
七八个黑色的家伙，飞向靠在山壁上开枪的鬼子人群！时间过得很慢，近在咫尺的八路竟然停火，鬼子们稍愣了一下，军曹大喊冲锋，最前面的十几个鬼子立转腾身体，准备冲上八路阵地。
手榴弹爆炸了，震颤了一众鬼子，仿佛进入弹片雨林里，不规则的弹片划过脸颊，切开衣服，豁开皮肤，扎进身体，忍受着冲击波巨大推力，军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身体被撕裂的痛楚。
他狰狞的脸被划开，露出白骨，瞬间被渗出来的血染红，变得恐怖，身体被冲击波带动，狠狠向天上扬起，等待落地的那一瞬。
时间好像变慢，一直没有感觉到落地那一刻，因为他的身躯被冲击波形成的巨大力量，抛向了悬崖外，爆炸的巨响后，耳里还在嗡嗡嗡的响。
感到山风在耳边刮的生疼，身体在急速下坠，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掉下山崖了，这回，完蛋了！
突然感觉到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抽了一下，又一下，哦，是山崖边的树枝，军曹心里又燃起一丝希望。
身体生生撞到山壁上，向下滑出一段距离，最后，挂在一棵树上。
旁边悬崖有个洞口，几双听到山上激烈枪声，紧张的眼睛盯着这个从天而降的货在呻吟，那家伙都这样了竟然都没放下步枪！
戴了钢盔的家伙咳嗽着，嘴里咳出鲜血，被人扯进了山洞，倍受煎熬的时间停止，终于恢复正常。
山崖下还有重物落地的声响，接连不断响起！
枪声变得稀疏，可惜，军曹没有机会感受，他耳朵里什么也听不到，身体到处流着血，脸上、胳膊、肩膀、大腿都在流着血。
一双手用力地卡着他的脖子，稚气尚未褪尽的悠黑脸膛，露出狰狞、恐惧、兴奋，还流着口水！
军曹划了道口子的狰狞脸上泛起了笑容，手上用劲，将半大孩子扔到一边，正要起身，旁边一双白嫩小手，正费劲举起一块石头，狠狠落下，砸到军曹脸上，一下、又一下！
没多久，几个身影，紧张的攀着绳子从山洞口向下滑去，下边，应该还有收获。
只留下一具几乎看不到脑袋，身上连根布条都没有的尸体，到死都还在不甘，在战场被那么多种类的武器照顾，枪林弹雨弹都没有放在他眼里，这是多么大的耻辱，没有比这更窝囊的事情了！在山洞里竟然被几个孩子把头砸成一团⋯
第216章 敌进，我退
中尉估算了一下，到这个时候，距离前方八路中间就隔了一条不深的山谷！
月夜里全速前进，顶多半个小时左右，就可以冲到东面山梁，对面只有一个排的土八路，全力进攻，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
肯定会遇到八路阻击，但那些土八路，兵力四五十左右，火力情况也早被勇士们摸清，难度？勇士刺刀所过之处，会有难度？
如果八路不逃跑，这场仗不难打，勇士们训练有素，情况也很简单，战场环境限制，没有更好进攻战术，顺着山路慢慢往前打就是。
打死一个少一个，不就几十个，能让这么多的帝国勇士们合围，八路应该荣幸！
这种追击的仗同样也不好打，山里进攻，相当于攻坚，一个不好就得一寸一尺地啃，好在榴弹充足，人比八路多。
包围圈北也跑了一伙八路，原本铁桶般合围，竟然被土八路钻了好几个漏洞。
胡义和陈连长不约而同转头，后面传来了枪声！
无奈的看着月色下山梁，如果不是有鬼子增援，后面这伙鬼子其实就是来送枪支弹药的，可惜了，没有先把这伙鬼子给阴掉。
一路走来，山里路过好几个可以打伏击的好地方，基本不用什么战术，往林子里一躲，几挺机枪一开火，要多简单就有多简单，埋伏偷袭，老祖宗的战术，就是好用。
“还打不打？”陈连长兴奋的问。
胡义的想法，是拖着鬼子向东，是想等鬼子追上来，北面有补充团顶着，鬼子无法合围，说明自己一行，引起了鬼子们重视！
大好机会正摆在眼前，此时往东走，再合适不过。
至于补充团跟鬼子打到什么时候，什么程度，根本不用担心，山里的路，看谁大脚板跑得快，只要后面鬼子跟着自己往东跑就不错。
胡义从没想过跟鬼子硬碰硬，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后边的肥肉太大，吃不了只能兜着走，平静道：“夜长梦多，北面能顶多久，不清楚，万一有什么变故，鬼子从东包抄，情况就不大妙！”
“你的意思是往南？”
“往东！”胡义朝陈连长笑了笑：“直到遇到鬼子为止，不然的话，一直到出山！”
“出山？你觉得可能么？各个出山口都有鬼子炮楼，鬼子重兵把守，你们那破电台里不是说地方部队进山都难么？”酸溜溜的味道。
“昨天就说过这个问题，我认为没必要再讨论，师里已经调兵从东面进攻！”
“师里调兵？我怎么不知道？”
“我猜的，师部没有对我们下达新的命令，不过，师部通报平原各部，立即对鬼子县城，铁路，据点发动大规模报复袭击，这事你知道。”
“你指望这个命令？会有部队进攻部攻打鬼子山口的部队？”
“总指挥部被鬼子围了，损失惨重，如果你的部队在平原，刚好距离山脚不算远，接到这命令，你是去打县城还是打围山的鬼子！”
“好吧，你说啥就是啥！”
胡义清楚，就凭九连这点人，冲击鬼子围山部队，不现实，他是想借山外部队反攻之机，里应外合，给山里鬼子部队提供错误判断，鬼子扫荡了这么久，战略目标已经实现，撤退是迟早的事，没有群众基础，鬼子几万人，光吃喝就是个大问题。
到现在为止，都是胡义凭感觉判断，并不知道鬼子过来围剿部队具体规模，所以，没想过能保证计划的成功，结合政委给的那本论游击战，依样画葫芦，敌进，我退！
九连充当诱饵，鱼已经上钩，可是下一步如何行动，胡义并没有详细说明，他自己也不知道，既然是游击，如果东面出现鬼子，就往南跑，实在跑不了，动用最后杀手锏，大部分人通过绳子下悬崖，小部分负责引开鬼子。
满头黑线的陈连长终于知道了胡义全盘计划，他就从没有想过跟鬼子硬拼，真可惜了那么好的装备。
那个卷曲帽檐下的阴冷的脸，所有计划围绕的都是跑路，陈连长根本没想到，八路军中还有这样的一号人物，火力充足，却示敌以弱，面对大规模敌人，却又亮出獠牙给敌人来个狠的，不禁想起九连的那些装备，难道，都是这样阴来的？
一时没说话。
自己，是不是也学一手？想起自己都成了光杆连长，心里一阵难受，有些发堵。
抬脚踢飞一石块，咚咚咚的滚下山去，立即，引来山下一阵密集的枪声。
不多一会儿，几个黑漆漆的东西飞上天空，到达最高点后落了下来。
“榴弹，卧倒！”随着棱线边缘的一声大叫，阵地上一阵慌乱。
轰⋯轰⋯榴弹爆炸开来，震撼了全场，李响一声怪叫，一边吼：“扔手榴弹⋯扔石头！”
山势陡峭，上山路斜着盘山而上，鬼子不开枪，根本就不清楚鬼子位置。
“李响，我们先撤，不要跟鬼子纠缠，扔了手雷快速撤离！”胡义转过头，对刚刚跑回来的王六斤大声命令：“六斤，派一个侦察的战士给断后部队领路，其他人，全部，向东，出！”
鬼子一个少尉亲自领队，看着从天而降的石块，两个勇士被卑鄙的原始武器砸下了山崖，一时间也没想出好办法，进攻山梁，队伍没法展开，就那么巴掌大点地方，自己的手下有五六十号，加上后面部队两三百，而上面八路还不到五十。
偏偏被压在半山腰动弹不得，榴弹打了几轮，也引来了一阵疯狂的石头。
前面是块硬骨头，指望不上别人，只能硬着头皮贴着山壁往上冲。
他不知道八路大部分已经跑了，并且大部分人还抬着伤员，只留了一个班在丢石头打黑枪。
打了这么久，除了被砸下山的倒霉蛋，没人中枪，无人被手榴弹炸伤！
此时跑路的九连，奇葩的队伍，担架上和抬担架者占了三分之二！
也包括了丫头的专架。
而战斗人员，除了受伤的几个，大部分都在，胡义向东撤退的命令，正被坚决的执行。
东面距离出山口还远，六七十里地，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有鬼子包抄，距离还远，岔路又多，九连又有备无患，倒不用担心。
抬着担架的人均匀拉开间距，长长的一溜，在月色下崎岖山路上，向东行进，偶尔碎石滚落山涧的响声，惊动了夜鸟，瞎乱扑楞、枭叫声合在山风里，在山涧回响。
第218章 绕道
时间已经到了深夜。
九连已经走了三四个小时，一直向东，走了近二三十里。
胡义端着望远趴在上梁上，盯着黑黢黢的山沟里看，罗富贵架着机枪靠在胡义侧边不远，静静盯着远远山沟里的火光。
陈冲、唐大狗紧张地休息在高地后面的山坳里，距离胡义不远，王班长和陈连长相互对视了一眼，跟着继续欣赏月下风景。
好一会儿，望远镜被胡义放下，下意识扯下帽子扇，转过头问：“你确定那是鬼子？”
王六斤忍不住伸了伸脖子：“肯定是，有两个同志在下面靠近观察过！”
“有多少人？”
“嗯，只有十几个，还放了哨，不敢靠的太近，要不是他们生了火，都没发现他们！”
“十几个？鬼子不可能分成小股部队扫荡，前面应该还有，至少，有一个小队！”
“胡老大，这下好了，前有鬼子围堵，后有追兵！”罗富贵面对这样的情况，骂咧咧开了。
“那，现在怎么办？”陈连长忍不住开口询问。
“立即后退，从刚刚经过的那个路口转向南，绕过这伙鬼子再向东！”胡义毫不犹豫下令。
鬼子还远远吊在后面，跟断后八路偶尔开枪射击，距离后面山梁上岔路口还有几里地，北面的枪声并没有让鬼子改变追击方向，但又派了一个班的鬼子去侦察。
九连后撤，这样，与追击的鬼子距离反而更近了，胡义也不放心李响断后，派了唐大狗领着他那个班回去增援，王六斤带人监视东面山坡，以防鬼子听到枪声靠过来。
东面出现鬼子，是不是得到消息赶过来的鬼子，情况不清楚，无从判断。
九连有杀手锏，山里到处可行，没什么可担心的，火力也足够，如果只是那十几个鬼子，甚至于可以张开獠牙把那几个鬼子给消灭，敌情不明，惹不起躲得起。
“胡老大，东边也有鬼子，咱们前后受敌，你看要不要找个悬崖，溜下去躲一阵子？”
“躲？几十号人吃什么？”陈冲抢先接了个话头。
“大不了吃两天野菜，我还有几个罐头！”臭不要脸的并不在意早就缺粮的人看法。
“胡连长，真有你的，鬼子还真的包夹来了！”陈连长高兴带着隐忧，心情却不错，原来，打仗并非与敌人面对面硬碰。
“王班长，你带人向南走，绕过东面那伙鬼子，继续向东前进！”
“是！”六斤班长让一个战士去通知观察的特务班战士撤退，自己带了两个战士率先转向南面。
几十个人贴着山边，跟在特务班战士身后，往南而行，一个担架从后面挤了过来：“不就十几个鬼子，跑什么跑？姑奶奶捏死他们！”
“十几个？你什么时候在山里见过十几人的鬼子队伍？哪次人数少于一个小队？”说起鬼子，罗富贵无精打采的回答。
“呃⋯说的也是，这小鬼子胆子就是小，毎次扫荡都是成群结队的！咱们要跑到什么时候？”打着哈欠又倒在了担架上。
“一个小队的鬼子还会怕被埋伏？”旁边的郝运不合时宜的发出疑问，在他的印象中，鬼子一个班都可以撵着国军一个排追击。
“你姥姥的，难道你还真以为鬼子长了三头六臂？”破锣嗓子不屑的看着这夯货。
远处小高地上，唐大狗趴在高地顶上，悠哉地看着李响在下边，跟后面隔了一百来米的鬼子相互放着冷枪，几个身影，边打边往唐大狗这高地上撤退。
鬼子见前面几个八路沐浴在月色下，沿着缓坡，跑上了一个山梁，先头一个班立即小心翼翼猫腰贴近，前方一百多米左右，八路上了上梁消失不见。
这样的情况见得多了，鬼子到了缓坡后，立即散开，最边上的鬼子，快散到两边悬崖边缘，呈扇形向山梁上压。
李响带着的战士到了山梁东面，都停了下来，急促的喘息，转过头，见唐大狗趴在那，直接问：“你怎么在这里？”
“特么的，胡长官让我⋯亲自来支援你们，怎么，你有意见？”
“那我先谢谢你了？”李响转过头：“我们走！”
走的毫不拖泥带水！
“嘿，特么的，你这什么态度？”对着远处李响的背影吼了一嗓子。
“大狗，要不，咱们也撤吧？”
“特么的，叫班长”
“哦，唐班长，要不，咱们跑吧？”
“特么的，你就知道跑，咱们什么时候有便宜不占了？鬼子在下边，老子扔两个石头都砸死他！准备，听我命令，打死一个鬼子赏⋯”
“呃，赏一块大洋？”
“我特么的赏你个大爷！”
“啊⋯”
“听，那是什么声音？”
“什么什么声音？”唐大狗竖了竖耳朵，终于分辨出山风里隐隐约约的嗵嗵声，然后一阵低啸声从天空传来。
“都抱头趴下，是鬼子掷弹筒！”
一众手下都听到了，然后，山梁地面几次微颤，榴弹在山坡上炸响，弹片带着细碎的石屑西下飞溅，冲击波未能带动的较大石块，蹦跳着往坡下滚，逐渐形成磅礴震撼。
“特么的⋯撤⋯撤退⋯”
唐大狗没有想到，第一次单独行动，就挨了鬼子劈头盖脸榴弹猛揍，愣了一下，赶紧下令撤退。
刚起身往回跑，猛转头，朝着那些还抱着脑袋趴在地上的战士大吼：“特么的，赶紧跑！跑啊！”
缩头缩尾的一众战士赶紧起来，撒开脚丫子跟着李响几个人后面往东跑。
鬼子的队伍因为距离高点较远，又在月色下磕磕碰碰追了大半夜，又紧张又累，凭先前的经验，八路多半又会在高地上面埋伏、开冷枪，跟上来的少尉，不禁怒火冲天，刚到高地下，气急败坏的命令掷弹筒抢先向上开了火。
九连留下一个兵在岔路口等待。
“胡连长，再往东有条大河，往南那一带没有桥，老百姓都跑了，渡船多半也没有，可能过不去！”领路的游击战士，转头对胡义说，满脸的恐慌。
“有河？哈哈，有河好啊！”胡义身后的罗富贵又来了精神，一脸喜色，看得那个战士一头雾水。
“过河后距离山口还有多远？”胡义面无表情的问。
“靠北要近一点，有四五十里地，差不多⋯大半个白天的功夫！靠南也有出山口，要多翻几个山头，起码⋯要多走一二十里的路！”
第220章 进与出
天色渐亮。
九连半夜沿着河道，匆匆向南面山区转移，此时，大部份人都躺在一条山沟里睡大觉。
经过简单的休整，胡义决定不能再多耽误，让唐大狗跟陈冲带人下河里去捞鱼。
骡子带着徐小、丫头、郝运单独一伙，削了几根树枝，正在河里忙活。
王小三跟那漂亮的游击队长生火烧水，旁边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伤兵，何根生在给伤兵换绷带，一阵杀猪般的声音响彻山谷。
“何根生，我x你x，你故意的么！”
何根生对骂声根本不在乎，反而动作更粗暴！
队伍并不担心暴露，原本就要引鬼子跟上来。
特务班两个战士爬上了山岗，趴在灌木丛里警戒。
王六斤从北面山脚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停在正在观景的胡义跟陈连长身旁：“胡连长，陈连长，南边来的鬼子停在村里，跟从西面追过来的鬼子已经汇合！”
“汇合？好险，要是这伙鬼子早了半天，咱们就待让鬼子给包了饺子，幸好，咱们先到！”
“西边的鬼子有狗，能追上来，不奇怪，我们这回是从河道里走的，鬼子有狗也没用！”
“哎⋯他们现在追上来没有？”陈连长问。
“鬼子正在四下搜索，大部暂时没有动静！”六斤喘着气回答。
“那，咱们得赶紧弄点吃的，到时候，得给他们留点线索？”胡义想了一下。
“还给他们留线索？咱们调动鬼子在山里瞎转悠，就这样出山多好！”陈连长一头黑线。
“鬼子现在就算跟着我们向南，他们同样没吃的，这大山里，鬼子没那么多的补给点！既然追了咱们这么久，总得给他们点表演的机会。”
“那可是两个中队，你开玩笑么？”陈连长感觉，这纯粹是找死！
“鬼子并不知道我们的情况，但我们呢，也兵力不足，只能让他们在山里疲命追击，我们就算是拖也要拖垮他们！”
王六斤把胡义这几句话细细在心里过了一遍，立即有了信心，这不就是游击战的精髓么，敌进，我退：“这个主意很好，胡连长，你下命令吧！”
“你先去盯着鬼子，如果他们不知道我们动向，先别急，等战士们吃了东西再把他们引过来！”
“是”六斤立即转身，继续安排去观察鬼子的动静。
山沟里生起了火，到处是烤鱼的火堆，加上熬汤的战士，烟雾被山风吹得到处都是。
太阳升起老高。
胡义上了山岗，正举着望远镜，呆呆的看着东面悬崖外，到处是丘陵树林，已经不算山，没有多远，外边就是平原。
王六斤再次回来：“报告，南边山沟十里左右，我们侦察的战士，遇到一批在山里躲避的老百姓！”
“南边有老百姓？那伙鬼子不是正从南边来的么？他们运气还真不错，居然躲过了那伙鬼子！”
“侦察的战士跟老百姓交流过，鬼子行军从山梁上经过，行色匆匆，有可能是发现了他们，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鬼子竟然没有理会他们，保护老百姓只有几个游击队战士，以及一些地方工作人员，呃⋯我觉得，应该是鬼子目标是咱们，老百姓才逃过一劫！”六斤长吁一口气分析。
“要不要过去看看？”陈连长建议。
“老百姓？”胡义心头一硌楞，后边还跟着鬼子，九连如果再将鬼子往南引，就成了带鬼子去祸害老乡，这事好象干不得。
“胡连长，我们不能再向南走，从补充团那边出山的计划得改一下吧？”陈吉实也想到了这一点。
胡义每作一个决定，其实基本上就没十大听过陈连长的意见，这时候，他提的这个建议，与胡义想法一致。
见胡义不说话，盯着地图皱眉，再次建议：“胡连长，这边我倒走过两次，地形我知道一些，如果往东直接去平原，风险太大！”
胡义从地图上收回视线：“从补充团那边出山，至少还要走两天的路，我们现在缺粮，虽然鬼子会被我们带着分散在山里跑路，但南边的情况也难说。”
“如果我们突然消失，鬼子搜索不到我们后，他们没有别的选择，肯定会沿河往上下游搜索，老百姓就会有危险！”
“要不，就从这边悬崖下山？”王班长试探着提出建议。
“山下就是鬼子的炮楼，咱们这点人，要冲出鬼子封锁线，不大可能！”胡义立即否决了这个建议。
“这一带到处是悬崖，就算有鬼子炮楼，他们驻扎的人也不会太多，咱们，总不可能看着鬼子往老百姓那边去吧？”陈连长一脸严肃。
“直接出山，基本没有机会！”胡义摇头。
“山外情况不明，咱们这回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哇！”
“我们打鬼子的时候，有几个时候情况是明明白白的，怕甚？”王班长觉得，总要找个方向突破。
“实在不行，咱们就直接向山外突，毕竟，进山的鬼子那么多，也许这些悬崖外，就一些治安军呢，说不定外面有我们的人呢?”
“哎，咱们不是有电台么，问一问师里不就知道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冒了出来。
“你这个建议不大靠谱，咱们用的是明码，一问不就暴露了么？”陈连长摇头。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咱们问问平原各部队大致分布，鬼子咋知道我们在哪，只通知他们接应，有从山里打出来的队伍，不就行了！”
“哎呀，这个法子好！”陈连长终于想明白，平原地区部队集结了大批部队，可惜，突破不了鬼子各个山口防线，而从东进太行山的路原本不多，找个悬崖突出去，问题不大。
“行吧，丫头说的不错，既然我们可以冲出去，那么，咱们为什么不想办法让平原地区的队伍从这里进山呢？”
“你的意思是我们向东直接打进平原，再带平原的部队进山？”陈吉实问。
“我们的目的是吸引尽量多的鬼子过来，让山里躲藏的同志们多一线希望！”
“胡连长，那⋯是不是先把伤员跟那几个女同志送到南边老百姓那边去？”
“呃，这个想法很好，这事，你来安排！”
“你才是九连连长！”
“实话跟你说了吧，队伍里有个人，我可能安排不动！”胡义苦笑。
“啊？是谁？呃，你们队伍里还有你指挥不动的？这不反天了么，是谁，你说？我来处理！”
“咱们连里还有个代理团长，你就算了！”
“团长？代理？”陈连长下巴掉地上叭叭响：“你们就这几个人，你确定不是在说笑？”
“算了，不说这个了，把伤员送到老百姓那里去，至少，少了包袝，可以跑更快一些！”
“战士们都饿了两天，再不吃点东西，这，走路都成问题！”陈连长有些担心。
第221章 疯狂
“师部回电，建议我们不要去平原！”报务员拿着电文，一脸的懵逼。
“什么？给我看看！”小丫头立即抢过电文，发现没几个字认识她，赶紧又递给胡义：“狐狸，你来！”
“入春以来，一直天旱无雨，夏粮收成无几，春旱一直持续发展，旱情波及了十几个县，许多地方大秋作物无法下种，可以预测秋收所获甚微，平原粮食紧缺！建议你部留在山里游击。”胡义将电文念了出来，对于一个连队，师部没有用命令的语气，少见的用词。
“我就觉得奇怪，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下雨，原本还在高兴，这下事情严重了！”王六斤一脸的严肃，在胡义停顿的时候插了一句。
“山外很多地方水井干涸，河水断流，甚至人畜的饮水都成了问题。……除遇到旱灾还有蝗灾，蝗虫之多，遮天蔽日，非常罕见，蝗虫飞过来，简直像天阴了一样，连太阳都看不见，蝗虫所到之处，寸草不留！”胡义终于把电文念完。
周围围满了战士，在听胡义低沉的声音。
现场一片死寂。
罗富贵率先出声：“这电报里的意思，平原地带也出现了粮食短缺？”
“我们在山里差不多快一个月了，连山里都很少下雨，更别说平原，这下完犊子了！”陈连长忍不住对天感叹。
“就是，我也觉得奇怪，这条河原本上面还有渡船，现在别说船，放个筏子都够呛！”早前带路的游击队战士也赶紧补充。
“那，胡连长，我们是不是先把进山的通道打通？”
“就我们这点人手，你开玩笑的么？”罗富贵撇了撇嘴。
胡义看电报出神，半晌：“丫头，你去通知师里，就说...今天晚上咱们向山外进攻，让外面部队，全力向把守在山口的鬼子部队进攻。”胡义觉得，打鬼子在山口的炮楼的事，又不是只打了一两次。
“胡老大，这事你得考虑仔细，真要打啊？”罗富贵心惊肉跳的问。
“等师里把各处兵力布置通报过来后再说！”
...
九连发来的竟然是战斗请求，让师里一大帮人感到十分震惊，独立团这个胡连长打仗还真是个行家，让他进山去打探个消息，竟然还把鬼子带着在山里团团转，这还真是个打仗的料啊！
听九连发回的消息说指挥部向北已经突围，现在更是说要请求平原的部队配合他们，对一直固若金汤的鬼子东部封锁线进行攻击，可是，他们就一个排的兵力，那得怎么打？
这姓胡的莫不是疯了吧，但他的那个提议，让一直在山外无法进山的部队有了一线希望，九连现在在什么位置，不清楚，明码电报不能发，至于他们问山外的部队分布，这个倒不是什么大问题，鬼子早就知道山外平原到处是八路军，苦于鬼子占领了山口有利地形，打不过。
师部这段时间，也一直在山里转悠，好几次差点跟鬼子搜索部队给撞上，好在战士们都熟悉山里的情况，总算有惊无险。
至于九连的要求，也提醒了师部，原本一直在想怎么躲避鬼子的围剿，都没有想起可以集中兵力直接打到山外去，撕开鬼子封锁线，再把山外的部队拉回山里，对进山的鬼发起进攻！
所以，师里决定集中兵力，从多个地方向山外的鬼子封锁线发动进攻！
至于如何安排，还是先开个会吧！
时间不长，小丫头从报务员那边再次跑了过来，挥着手：“来了！”
胡义接过电文：可从任何地方突围，山外到处都是部队，战斗打响，有接应！
“特么的有那么多人，总指挥部被鬼子围剿，他们为什么不打进山？”旁边的唐大狗顺口问。
小丫头一脸不屑：“你想得美，你不记得？咱们一个连都能把装备精良、成片的鬼子堵在山里，咱们的人要想进山，武器又比不过鬼子，你觉得他们那几支老套筒能打进来？“
“说的也是，鬼子占了地形优势，咱们根本就打不过。”陈连长一脸的落寞。
“那怎么办？”王六斤从军生涯里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说不出个所以然。
“嘿嘿，从山外往山里打，确实不好打，但从山里往外打，那还不简单。”小丫头一脸的得瑟。
“我的个姥姥，鬼子在各个山口的人肯定少不了，咱们就这点人，打个屁！”罗富贵觉得不打最好。
九连一直在逃跑，很久没有如此意气风发地主动向鬼子进攻，从望远镜里看着鬼子向南蜿蜒而来的队伍，慢慢消失在山坳里，山风阵阵，胡义感觉有些悲壮，原本想往补充团驻地那边出山，一想到补充团主力还在山里，自己还给他们挖了个坑，要是被他们知道，也许，会拉来仇恨！
走补充团防区，也许是自己想去看看苏青，她是政工干事，按她的工作习惯，她现在肯定不会在山里，在补充团驻地的可能性更大。
胡义呆在一边看地图。
丫头停在正在出神的胡义身旁，小声问：“狐狸，咱们不再向补充团防区前进，你是不是失望？”
胡义看了丫头一眼，低声反问：“我有什么失望？为什么失望？”
“你心虚了吧，你不就是想去看狐狸精，你以为我不知道？”
“大姐，你能不能想一想，咱们现在怎么打鬼子在山口的炮楼？”
“打了那么多回，还用得着想么？”
“那你说说，这回两眼一抹黑，怎么打？”
“天黑后，咱们虚张声势打他几家伙，平原上那些同志们知道我们在，他们肯定全力进攻，咱们再里应外合不就成了？”
“如果我们不能顺利的配合山外的部队冲破鬼子封锁线，战斗打响后，咱们身后敌人不会跟上来么，你觉得，我们会不会被鬼子给包了饺子？”
“那……咱们能做什么呢？”
“都到这个地步了，要么咱们找个地方躲起来当缩头乌龟，要么博一博！”
众人看着胡义跟那个嚣张的丫头嘀咕了半天，
好一会儿后，胡义起身，对身边众将下达命令。
“王班长，你先带人从悬崖下去，向东侦察，一定要搞清楚鬼子山口把守的兵力部署情况！”胡义转头对陈吉实：“这回得麻烦你，带半仙把伤员送到南边老百姓那边，顺便找两个把熟悉山外情况的游击队战士回来！”
领到任务的众将不再多耽误，立即出发，王六斤下悬崖，向东，陈连长没有反对胡义的安排，直接带人抬着担架向南。
九连被胡义的这一阵安排，直接就去掉了一半兵力，李响举着望远镜，带人趴在山梁，警戒山梁下那些还在村子里的鬼子，唐大狗跟陈冲呆在山梁上看风景。
第222章 重兵
当黑夜再次降临山峦的时候，陈连长带着人回来了，九连驻扎的山梁上，除了送走的伤员，多出了两个生面孔，应该是游击队！
一同回来的，还有那照顾伤员的几个女民兵，当然，也包括了那个女游击队长。
大家分开两边，胡义横着鼻子竖着眼睛，冷冰冰对着看陈连长。
“你别这样看我，我劝不动，那个民兵二妞，更直接表示我管不着她！”陈连长觉得有些尴尬。
罗富贵头一个跳出来：“亏你姥姥的你还是个连长，缺徳丫头你带不走就算了，你怎么还把已经走了的几个娘们给全弄回来了？”
陈连长撇撇嘴：“你瞎咋呼个屁，你有本事，你咋不去把她们劝回去？”
罗富贵鼻子里一哼：“话说反了吧？是你送走的伤员，没完成任务，你还有脸了！”
旁边胡义无奈地摇摇头，反正女兵们回来都已经回来了，再扯这些没用的，顶个屁用，自己的手下大将对友军连长更是瞪鼻子上脸，不大合适。
于是适时开口，不咸不淡地对罗富贵说：“闭嘴，正事要紧！”
罗富贵占了上风，一听胡老大说话了，把自己准备乘胜追击的说辞憋了回去，不再做声。
陈吉时听到胡义开门见山，也就懒得再和那大牲口扯淡，改为直视胡义：“多个人多份力量，对了，老百姓那里，挤了些粮食出来！他们，也不多⋯”
“那你姥姥的怎么不早说！”熊眼放光。
“也没多少，大概能够咱们这些人吃一顿饱饭！”
“王小三，赶紧过来！”熊扯开嗓子吼。
熊屁股上挨了一脚：“咋呼啥，鬼子隔得远么？”
“胡连长，那，咱们研究一下吧，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胡义愣了一下，皱眉：“事情简单，等王班长侦察回来，小部队先佯攻，等山外大部队进攻后，咱们再全体压上强攻，里应外合端掉鬼子山口处的炮楼。”
陈连长一头黑线，被胡义的计划呛住，这么简单？战斗是儿戏么？“咱们⋯没有重火力，凭什么去端炮楼？”
“我们是没有，山外的部队没有么？”
“就算有，我想到一个问题，如果他们有能力打掉炮楼，为什么还要等到现在？”
“因为鬼子那些炮楼可以互相支援，战斗一打响，四下鬼子就会闻风而动增援！”
“难道他们不知道围点打援么？”
“你觉得，咱们的部队，能打得过成群结队的过鬼子装甲车、坦克么？”
“那倒也是！哎⋯还有个事，听南边的那些同志们说，他们可以与上级联系！”
“有用么？给上级汇报个消息来回跑，得差不多一天的功夫，鬼子都不知道追到哪了！”
“咱们这回打的不是山口，是悬崖绝壁外的鬼子封锁线！如果让山里的游击队支援一下，咱们人多力量大，更保险，你看，要不要汇合他们一起行动？”
“游击队？扛长矛提大刀，打个伏击还成，打炮楼，还是算了吧！”
“你怎么对同志这态度呢，你这明显是瞧不起人！”
“别扯那些没用的，赶紧帮忙，吃了饭后立即出发，只要速度够快，最多明天中午，咱们就可以从下面的大路打回来！”
“好吧，也许你说的有道理，如果山外部队包抄到位，这次计划看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胡义的意思很明确，不打鬼子重兵驻守的山口，目标是防守薄弱的地方，务求一次性击穿鬼子封锁线，接应山外部队从悬崖处直接进山，让鬼子增援来的部队干瞪眼，就算鬼子重新建立防线，进了山的八路军，一定是鬼子的噩梦！
“报告，胡连长，后面追击的鬼子开始上山了！”
“距离多少？”
“山路嘛⋯五里左右！”
“呃⋯怎么来得这么快?”
“呃⋯我哪知道⋯连长，咱们是不是打他们一梭子？”九连从来不缺少敢作死的货色！
“你姥姥的知道有多少鬼子在后边？”罗富贵这货开了窍，主动问。
“不清楚，不过，估计就两个中队，三四百号人。”
“你姥姥的，还就两个中队！我们就这么点人，拿什么去跟鬼子打？你个蠢货！”旁观熊立即讥讽。
“又不是没打过！”战士不服气。
“说你笨，你还不服，现在这个地方道路四通八达，鬼子进攻受阻，随便一个迂回，咱们就会被包了饺子！还打个屁！”
“那，你说怎么办吧？”
“你姥姥的，我说个屁，还能怎么办？跑呗！”
“跑路谁不会，要你在这里放屁！”
“那，得听胡老大的！”熊一脸坏笑，只要能不打，干什么都行。
半晌，胡义下达了命令。
“注意警戒，抓紧时间吃饭，然后集合部队。”胡义转头对陈连长：“你找个跑得快的游击队员，回去通知老百姓转移，吃完饭后，立即向东出山，作战斗准备！”
半小时后。
追击的鬼子在山梁上凌乱，刚刚还点了几堆火的八路又没见了踪影，狗子在狂吠，一会儿东，一会儿南。
中尉仔细的看着地上的脚印，向南有近二十的脚印，来回都有，而向东下山的人更多：“土八路这玩的哪一出？”
另一个从南面包抄过来的中尉有些不以为然：“不就几十个八路，我们，分头追击？”
九连全部下了山梁，胡义趴在一个小山坡上，仔细观察着山外北面，炮楼探照灯四下乱扫！炮楼四周，火堆散发出火光。
远处，炮楼、据点林立，有鬼子装甲车在轰鸣，嚣张的往四下黑暗里倾泻子弹！
白天在山梁上，已经大概知道了周围的地形，王六斤趴伏在旁边，给胡义说明情况。
“炮楼外有三辆汽车，一辆坦克，三架偏三轮，如果加上鬼子步兵，应该是一个中队，火力不详，还有一队伪军，有十几个大帐篷，白天只看到三四十人在活动，分散在外面的各个小高地，天黑之前换的防，人数真不少，一个连左右，只设置了两个火力点，机枪两挺，都是捷克式，有没手炮不清楚，卡住了这一带主要出山的大小道路。”
“你确定伪军是两挺机枪？”胡义边观察边问。
“天黑前，用望远镜一个一个的高地，仔细观察过，偏北边的炮楼，卡住的应该就是昨晚上休息的那个村子的主要出山口，治安军卡小道！”王六斤声音有些沙哑，继续：“鬼子炮楼，距离村子那么近，村里的老百姓⋯”
“附近的鬼子增援有多远？”胡义打断了他的唠叨。
“能增援到这里的，最近的是附近的炮楼，南北方向，各有一个，都在十里左右，估计，一个小时！”趴在胡义另一边的游击队员回答，估计以前鬼子修炮楼时，游击队就已经弄清楚了。
“能够联系到山外的部队么？”胡义再次问。
“根本没办法，鬼子跟伪军把路全封死了，外面还有一道伪军的封锁线，我们派了侦察员出山，一共六拨人，到现在，连一个都没有回来！”游击队员哽咽。
这鬼子玩的哪一出？
八百里太行山，鬼子十里一个据点，一个地方投一个中队百多鬼子，再加上治安军，还有二道封锁线，仅仅是山脚外围，鬼子就投入了几万兵力！
这仗还能打么？怎么打！
第223章 里应
“胡连长，这事，真不好办呐！”
胡义随手在旁边捡了几块石头，然后退下山坡，找到熊正在打鼾的帐蓬，将那货赶了出去，在地上简单摆个鬼子阵形图，陈连长也跟着从帐蓬口探了头进来，在一边看着，然后又伸了一群观众的头进来。
一个挤进帐蓬的观众，头顶着根歪歪扭扭的辫子，拧开了手电。
“计划分成三步，首先，陈连长跟王班长去南边，带一挺捷克式，隐蔽接近到距离炮楼一里地左右的伪军帐篷那边，如果你们能够把治安全干掉当然最好！”
“你扯什么淡，那是一个连！就算全是猪，黑灯瞎火的也杀不完！”陈连长惊肉跳，主动权在手，却被胡义大手笔唬住。
“所以，你们就停在那里，做袭扰，步枪先开火，让鬼子混乱，每隔一分钟左右机枪作掩护压制射击，只打三个弹匣，换三个位置目标嘛，地方跟王班长一起，你们自己选！”
“你的意思是我们白瞎六十发子弹？”陈连长终于明白，胡义是让自己不要打得高兴而忘了正事。
“这是给山外部队的信号，我们会给师部发报，让山外部队于你们开枪后，全力进攻！”
“那，然后呢？”
“然后等待！一直等到山外部队进攻，进攻开始后，首先要撕破外围封锁线，如果部队人数足够，攻击顺利，就会向治安军把守的方向攻击，这时候需要你们再打三个弹匣，为进攻部队指引方向！”
“不能点火么？一样可以指引！”
“鬼子或者治安军在晚上都会点火，或者战斗打响爆炸起火，如何让进攻的部队区分？”
“说的是！”
“战斗打响后，我们的任务就是阻止北边炮楼的鬼子，不能让他们出来增援治安军！”
“就这么简单？”陈连长觉得不冲锋，不杀鬼子，不过瘾。
“你觉得能有多复杂？”胡义皱眉想着可能出现的变化，随口回答。
“有个事得先说说。”
“还有什么事？”
“山外部队打进来后，我们要算成两支部队！”
“呃，你的意思是，你那个连？
“对，我就是想让我那个残废连能够恢复建制。
“如果这一仗下来，我们都还活着，那就没有问题。
山外。
一间不透一丝光线的土墙房子内，一大帮人坐在一起。
“山里有部队配合？”为首的问还在喘气的政委。
“对！这师里定的攻击方向。”
“太好了，配合的部队，有一个团的兵力么？”
“呃...没有。”
“一个营？”
“没那么多。”
“你他娘的开玩笑么？那就别管这事，咱们自己想办法打进山去。”
“别发性子，师里什么时候出过晕招？”
“听你那口气，他们就一个连的部队，你别说也没有？嘿嘿，你看，师长他都穷成什么样子了，我看师长可能把他的那个特务连给派出来了吧？”
“呃，不是特务连，因为特务连要保护师部那么多的文职人员，还得联络山里各处的民兵！”
“民兵？你的意思，师部身连的部队就只有那个特务连？”
“差不多这样，其他的差不多是民兵，游击队，还有个补充团在山里硬抗南边的鬼子向总部合围，他们也抽了一部分的部队向山外突围。”
“什么都别说了，准备吧，给师里发报，咱们今天晚上进攻。”
“这事，你说了不算。”
“什么意思？”
“进攻的位置选择，这次能轮不到我们。”
“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
“山里的兵力，可能只有一个排！”政委苦笑。
“哈哈...这当口，我这不应该笑，但我实在忍不住，实在对不起。”
“我也呐闷着，这是唱的哪一出！”
“把电文给我看看！”
“电文就一份，没在我这，电文作为情报已经送到兄弟部队去了！咱们这里，是军分区通讯员过来口述的！”
“你就不知道让他抄一份？”
“哪有时间，况且通讯员一到，咬牙坚持口述完就晕倒了，难道，你怀疑我记性不好？”
“好吧，咱们死马当活马医，全力配合从山里突围之部，由该部率先进攻之方向进山？没错吧？”
“没错！差不多这个意思。”
“我们在山脚，打了半个月都没打进去，呃，当然，师里不会乱下命令，从师里的命令中的意思来说，应该是山里的部队摸到了鬼子封锁线的薄弱之处，这事呐，有点意思...干了！”
“打仗的事你说了算。”
“宋参谋，咱们集结了多少部队？”
“一万多！两个团，三个县大队，附近游击队全到了，还有民兵。”
“政委啊，师里有没有说战斗打响的大概时间及突进方向呢？”
“咱们全部分散在鬼子外围封锁线，就等山里战斗打响，离战斗打响的最近的部队，一举突破第一道封锁线，然后集中优势兵力，向鬼子炮楼进攻，距离战斗打响较远的部队，不惜一切代价，阻敌境援！”
“这事不大好办，撕开第一道大部分是治安军的封锁线不算难，但一冲到山脚的炮楼，附近的鬼子就会增援包抄，关键鬼子这次调了不少的装甲车和坦克还在炮楼旁建立了坚固的阵地，如果在向前攻击的过程中被敌人缠住，那就变成了硬仗，鬼子一旦增援过来，我们就会四面受敌。”
“司令员，我建议，集中火力，一开始就不惜代价硬冲，只要能在半个小时攻破鬼子炮楼据点，这事倒也不难。”参谋建议。
“难就难在鬼子还有炮楼，咱们没有重火力，本就难打，这回还有装甲车，有坦克，不管从哪个方向攻击，鬼子都会快速支援。”
“山口的那坦克，今天好象出去巡逻了，只有一辆装甲车在炮楼旁边，山里的部队真要从我们这里打，那就太好了。”
“别想的太理想，鬼子主要是有汽车，他们机动性太快，留给我们的时间，我看呐，最多不会超过半个小时。半个小时打下一个加强了装甲车的炮楼，你觉得可能么？”
“不大可能，除非咱们有炮！哎，谁让咱们穷呢！”
“看你俩说的，没炮难道就不打仗了么？”
分区司令员点了点头：“如果是这种情况，这场战斗打下来，估计就惨了，但是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我们位置在前，只是打到炮楼后，鬼子增援肯定就来了，县大队他们要想拦住鬼子机动的装甲部队，不太可能，他们最多迟滞一点时间鬼子增援的部队。”
“你说的对，那时候，就算往回跑也照样是挨打。”
哒哒哒......
一梭子连续不断的捷克机枪射击的声音，在零星响着枪声的山里嚣张大作。
第224章 外合
破屋的讨论被突也如其来的机枪声响打断，声音，就在他们位置靠西不远处的山里。
捷克式轻机枪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
“不好，这不像是鬼子在外巡逻的装甲车机枪声，不会是，山里的...他们开火了吧？”
“他娘的，他们动手了，这回好运气落在咱们头上了，那还等什么？各位，立即回去集合部队！作进攻准备！”分区司令员大喜。
差不多一分钟后，又是一梭子机枪声在山里响起。
出了屋的一众大将，更是呈鸟兽散，往各自部队驻地跑的飞快。
此时，山里突然打出了照明弹，伴随着零星的步枪声响起，紧接着，密集的还击机枪点射声从山里传了出来。
山里枪声传得远，连续第三次机枪连续射击声又传了过来，与点射的机枪声音，完全不同。
与命令中情况对照无误。
然后更加密集的枪声，然后响起一阵爆炸声，不知道什么原因，山里机枪声没有再响起，乱七八糟的枪声慢慢又稀疏下来。
平原上，近两千人的队伍发动了攻击，不再考虑进攻过程会被敌人发现，前边的人拿着步枪，提着机枪，快速向山里行进，外围的封锁线，治安军部队建立起的临时据点，开火不到十分钟，就被大批黑压压的人群冲开一个口子，然后大部分分黑影冲过了封锁线，直接往山口的鬼子炮楼冲。
其他地方的封锁线，同样受到攻击，进攻的人员不少，但是力度却要弱了不知道多少，封锁线被冲破，治安军举着手跪在地上，后边跟上一大拔拿着大刀，削尖了的木棍，锄头，树杈的队伍接管了封锁线这个缺口，留下一部分举着老套筒的部队，与从南北增援过来的治安军在黑夜里拼火力，外围封锁线处，战斗胶着。
“连长，他们冲锋的方向不对！”阵冲一手胳膊吊着，一手举着望远镜，紧张的报告。
胡义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早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山外的部队就是因为知道鬼子炮楼位置，所以，既然进攻，肯定会向鬼子炮楼据点方向攻打。
如果真那样，九连的功夫就白做了，不过，九连人不太多，虽然治安军及鬼子已经发现有人从山里往外打枪，还是连射的机枪，却没看到有人向外进攻，因此，没有引起鬼子指挥官的重视。
对于山外的八路又来骚扰，并不放在心上，炮楼旁边那辆装甲车，会让进攻的土八路，流尽最后一滴血！
一轮半月，高悬在繁星璀璨的夜空，一边是隐约的崇山峻岭，另一边是黑漆漆的平原，此时平原上不断的闪着着火光。
两百多个人影，像一条无声无息地滑下的水流，攀着绳索，下了西侧山崖，然后又汇聚成一滩，慢慢地向那些闪着火光的地方浸湿过去。
距离四百米左右的乱石林立灌木从中，王六斤摆了摆手，身边的一个人悄悄抬高身子，猫着腰飞快往后跑。
胡义正趴在土坡后向前观望，气喘吁吁的战士跑了过来。
“报告胡连长，后边山上的鬼子从悬崖上下来了，我过来时，不足五里！”
月光下，勉强辨认着四击点了火堆的炮楼，外边杀声震天，黑压压的人群正在向炮楼前进。
炮楼内外，鬼子在来回在奔跑，紧张的作准备，反而一枪没发。
炮楼外的地面寸草不生，山外的部队到位了，计划第一步完成！
如果他们还是向炮楼进攻，那么与前几次进攻没有两样，只能铩羽而归！
胡义没理会过来的报告的战士，把歪把子机枪枪托顶上肩膀，抬高了身体，拍了拍旁边陈冲的肩膀：“带人过去，阻击山上下来的鬼子部队！”
说完，压下了扳机，三十发子弹从弹仓滑向枪膛，因为屁股上着了火，慌张的从枪口往外跑，跑向北侧炮楼外的鬼子阵地。
地势略比炮楼高，子弹从南面向一个班鬼子子飞支，他们正向南搜索，刚才突然打响的机枪，到底是什么原因。
子弹在嚣张的尖啸，炮楼顶上的哨兵视野开阔，一抬着就看清楚了冒出火舌的机枪阵地，立即向下大声喊着鸟语。
其实，根本不需要他喊，黑夜里，那开枪带着的枪口焰，没人看看不见。
“司令员，机枪又响了起来，好象是歪把子！”紧张张望的战场观察员赶紧汇报。
话音刚落，又是捷克式的响声冒了出来，双方距离不过两三里，机枪在高地，枪口对着山外，枪口焰冒起一大团火光。
“司令员，怎么办？那机枪打响的地方，不在鬼子炮楼那边，要靠南差不多有两里距离，以前侦察过，那是一个小高地，高地后面是悬崖！”旁边的参谋在火把下不忘看着地图。
“那个高地上有多少鬼子？”
“好象没有，以前进攻的时候就准备占领那个高地进行迂回，全是伪军！不少于一个连，占了地利，我们打了几次，距离鬼子炮楼太远，所以，后来几次进攻，干脆就没打了！”
“师里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安排，命令，留下一个营防止鬼子冲出来，其他人员转向那个伪军阵地进攻！”分区司令员根本就不再考虑，山里响枪，也许他们知道些什么！
胡义领着唐大狗，骡子跟丫头，在地面上悄悄地向山崖处爬行，为了稳妥，胡义不敢在一个地方呆的太久，后边的鬼子正从悬崖上下来，这下子差不多三面受敌，总得要找一个靠山，好在山里到处是灌木乱石，在黑夜里找个掩护的地方倒也容易。
一行人刚爬进了一个浅坑，让骡子悄悄架好机枪向南鬼子从山上下来的方向，自己把机枪向北对着鬼子炮楼方向。
时间不长，鬼子炮楼方向，打出一发照明灯，紧接着又是一发，几发迫击炮弹，落在胡义刚才开枪的位置，掀翻了黑夜。
外面进攻喊杀的声音，在向治安军阵地汹涌而来，治安军连长看着黑压压的人群，以及那些在奔跑中偶尔开枪的八路，那得有多少？傻眼了，忘记了下达射击命令。
八路没费几发子弹就占领了那个治安军把守的小高地！
把守炮楼南翼的治安军阵地，就这样丢了，全向北跑了，他们只想去距离大山悬崖峭壁一里来路的鬼子炮楼那里，那里，刚好是两片大山间的进山通道，那里有铁甲车，也许，那里才安全！
第225章 路窄
太行东麓，大山绵延进平原，鬼子炮楼卡在进山的道路北侧。
炮楼顶层，鬼子大尉端着望远镜，看着南侧跑回来的治安军，以及八路的欢呼声，脸上露出狞笑，对身旁边的鬼子吩咐：“命令炮兵开火，让这些土八路全都死拉死拉的！”
“报告，正面进攻的八路上来了！”
“慌什么，土八路的那些破枪，让他们走进了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把那些丢了阵地的中国人安排到正前面去！”
刚跑回来的伪军们慌张的蹲在炮楼四周，却让接到大尉命令的鬼子们赶着，去了向东的沙包阵地外，密密麻麻全趴在装甲车前面的地上，一部分往两边的高地上钻，准备对正面进攻的八路射击，顺便当炮灰。
胡义的将子弹填进供弹斗，紧张的判断着局势。
靠近山壁的战斗突然打响。
枪声从稀疏到密集，直接就到了白热化，应该是陈冲汇合了陈连长，跟山崖上下来的鬼子接上了火。
而此时，炮楼里的机枪也响了，对着山外正面进攻的部队毫不含糊地招呼，胡义扯着机枪缩进坑里，顺便把正在跟报务员嘀咕的丫头也扯了进去。
“狐狸，你就不能轻点。”
“注意安全。”
“嘿嘿，这回打他们打成一锅粥，好象没咱们什么事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对炮楼下手了？”
“这回麻烦了，没想到跟在咱们身后的鬼子也从山上下来了，我们夹在了中间，先躲一阵。”
占领了治安军把守的炮楼南翼，各部开始集结。
“怎么回事，那些治安军不是都跑了么，这山脚又打起来了，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司令员，你听那枪声，靠近山壁的是三八大盖的声音，外边的是七九步枪的声音，还有挺捷克式，那多半是自己人！”
“是自己人？那不就是山里策应的部队么，那还等什么？赶紧派人增援！”
黑压压的部队中，不断有被鬼子炮楼打出来的迫击炮弹掀翻的战士，部队或趴或蹲，立即分了一部分向山崖处正在战斗处增援而去，其他的人立即向北面往鬼子炮楼前进。
两里地，十多分钟后，先头部队就进入三百米，地上趴着的鬼子搜索队仅来得及开了两枪就被打成了筛子！
“什么人？举起手来！”
“别开枪，我们是八路军！奉命配合山外部队反攻!”王六斤举着双手从灌木丛里站了起来。
八路军缺枪少弹，即便是进攻，也尽力的瞄准了再打，能点射的绝对不会连射，所以对故意弄出动静的地方，战士犹豫一了一下，并没有立即开枪。
很快，王六斤被带到司令员面前。
“王六斤？真的是你，都钻到鬼子而肚子里来了，你们特务连还真是厉害！”
“报告首长，别浪费时间，先把那拔鬼子解决了再说，你怎么。”
“别担心，已经安排了部队过去，你们这出戏唱的不错，那边，是什么情况？”
“我们下山后，鬼子从后面追上来了！”
“你是说，咱们能从这悬崖处翻进山？。”
“不大可能，山势太陡，没几个同志体力能够支撑我们攀着绳子上去！”
“上不去？”
“胡连长说了，咱们现在从两个方向进攻，有机会一举拿下鬼子炮楼，我们还有人埋伏在鬼子炮楼附近。”
司令员耳中听着山壁处打的热火朝天，听着正从鬼炮楼方向飞来的榴弹的尖啸声，喃喃道：“他娘的，搞了半天，还是要强攻鬼子的炮楼？”
...
山口西侧的山里，一百多个黑影，正在疾行军。
“团长，山口那边打起来了！”
“我没聋，我听得见。”
身后不远处，一个铁塔般的大汉，被人架着，站在山梁，仔细观察着身后打着火把绵延而来的鬼子追击队伍。
“报告连长，东边山口处有战斗！距离十里左右！团长让你过去。”一个战士跑到大汉身后，扯开嗓子敬礼汇报完，然后慌张地把步枪带抓紧，四下扫了一眼，却没发现有人搭理他，那个大汉甚至没有回头。
真不知道山里怎么冒出那么多的鬼子，高一刀的想法很简单，他在等团长下命令。
高一刀被两个战士抬到陆团长身旁边：“团长，这有些麻烦大了，被鬼子撵了一天，前边又有鬼子！”
“他娘的，都差这点就被鬼子给撵出山去了！这山口又打起来了，两头受敌，麻烦大了。”
“哎，团长，现在东边打的火热！不知道又是哪支部队？”
陆团长继续忙着看地图，两拢眉毛就差一点皱到一起，顺口回答：“听声音，应该是山外的部队在进攻！”
“这你也能听出来？””高一刀大为佩服。
“咱们前边一直都没有发现部队，这还用说么？”
“那是，团长，要不，咱们是去看看？”
“看？有什么好看的？你还真是哪儿有热闹就往哪凑？”
“你的意思，咱们绕道向南走？没道理嘛，嘿嘿，既然有部队攻击山口的炮楼，说明是咱们的人，从外向山里不好打，不过嘛，如果主让我去打两梭子，来个里应外合，说不得会有便宜可占，咱们也发挥点精神，去支援一下？”
陆团想了下，从地图上抬起头来：“行，我给你看着后路，你去吧，想办法把他们接应进山！如果鬼子势大，情况不妙就往南撤！”
“团长，山下有个村子，要不要去看看？”旁边观察的战士上前汇报。
高一刀立即扯着望远镜，在黑夜里，发现远处传来摇曳着火光，仔观察了一会，倒应该是个村子：“距离山口那么近，还有火光，团长，我看有问题！”
“那行，你伤怎么样？还在担架上？”
高一刀立即从担架上翻了下来：“没事，这不为了节省体力么！”
“那好，你带人往山口去，我带人去村子，不出意外，那村子里应该是鬼子！如果你那边进展不顺利，我们就在村外南面汇合！”陆团长知道高一刀伤没好利索，可是眼下手中无将。
当高一刀被抬着，带领部队下山梁时，两个鬼子哨兵正在指指点点，看着身后山口处的炮楼开火的场面。
偶然回头，立即发现了从山梁下来一支十多人的队伍，赶紧拍了拍旁边的鬼子肩膀：“不好，有八路从山里钻出来！你，赶紧去报告！”
一个鬼子立即往山下溜，剩下的那个鬼子赶紧拉栓，让子弹上膛，顾不得距离还远，立即对着山梁上往下而来的的灰色影子们开了火。
枪声，夹在山口炮楼的机枪声里，一点不起眼，根本就没有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