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又是宁璃！（三更）
叶瓷攥着手机的手收的更紧。
其他人都是一脸意外。
客厅迅速安静下来，连叶晟也察觉到了叶明情绪的不对，停下了脚步，有些畏惧和紧张的看向苏媛。
他太熟悉他爸这个样子了。
每次他闯祸，他爸要教训他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这个语调。
但他姐姐向来是爸爸的掌上明珠，印象中，甚至连句重话都不舍得说。
今天这是......怎么了？
而且看起来，他爸好像还不是一般的生气。
什么事儿这么严重？
苏媛直觉不好：
“老公，我们这刚回来，小瓷还累着呢......”
叶明没有看她，只转身上了楼。
苏媛顿时尴尬。
她走到叶瓷旁边，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胳膊：
“小瓷，这怎么了？”
叶瓷没说话，沉默的跟着叶明上了楼。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门后，剩下苏媛等人留在客厅，气氛冷凝。
叶晟小声问道：
“妈妈，爸爸怎么生气了？”
苏媛皱着眉。
她怎么知道？
一家人这么久没见了，今天又是除夕，本来以为能好好过个年。
谁知道——
她烦躁的拿出手机，却发现有两条未读短信。
是二中发来的学生成绩。
她点开第一条，是宁璃的。
尽管耿海帆如今已经极少会因为宁璃的事儿和苏媛联系，但她毕竟是宁璃的生母，电话也还在学校留着，自然会收到这短信。
看着那一行分数，苏媛心情复杂，好一会儿没说话。
宁璃不仅是二中全校第一，也是所有单科第一。
这样的成绩，拿出去，当然是极长脸的。
可宁璃不是她带着长大的，这份成绩，和她也没有任何关系。
——甚至，宁璃宁可一个人留在京城，也不肯跟她回叶家过除夕。
她们之间，有着十年之久的深深隔阂。
像是有着一堵墙，横在那里，无论如何无法跨越。
苏媛退出，点开了第二条。
这是叶瓷的成绩。
然而当看清上面的分数和排名，苏媛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次的期末考试，叶瓷的分数比期中考试下滑了一大截。
而她的排名，更是直接排在了全年级284！
苏媛第一反应就是这成绩肯定是搞错了！
叶瓷以前一直都是年级前列，基本稳在前二十。
就算之前的考试，她的成绩有所下降，也不至于会落到这个名次啊！
她走到一旁，直接给耿海帆打了电话。
耿海帆很快接了。
“喂，叶夫人？”
苏媛努力让自己的声调平静。
“耿老师，除夕打扰，实在是不好意思。但有件事儿，我实在是得找您核实一下。叶瓷的成绩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搞错了？”
耿海帆早就料到她会打这个电话，叹了口气，道：
“叶夫人，那的确是叶瓷期末考试的真实成绩，我们之前已经复审过，甚至调出了她的卷子，绝不是搞错。”
不是加错分数，不是改错，不是其他任何原因，就是单纯的她就考成了这样！
这话他没说出口，但苏媛听明白了。
她愣愣的站在那儿，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个名次，别说西京大，就是全国排名靠前的重点高校，都未必能上！
这些年来，叶瓷成绩一直很好，各方面也优秀，突然来了这么一下，苏媛难以接受。
耿海帆也知道这个事儿会给苏媛造成多大的冲击，便劝道：
“叶夫人，我觉得这一次，您和叶先生，真的得和叶瓷好好谈谈了。您也看出来了，这个学期，叶瓷的成绩下滑的非常厉害。”
尤其是搞物竞赛之后，简直是直线下降。
但现在叶瓷连冬令营都参加了，耿海帆不好在这上面多说什么，只能旁敲侧击。
“高三生压力大，偶尔难免有发挥失常的时候。但叶瓷这个情况......叶夫人，你们得重视起来了。现在距离高考就剩下最后的一个学期，如果她还是这种状态，不能及时调整的话，那怕是很危险啊。”
苏媛抬头看向二楼的书房。
她这才明白，为何叶明把叶瓷叫了上去。
他肯定是已经看到了她这次的成绩。
“我.......我知道了。”苏媛深吸口气，“我会和她爸爸好好问问的。”
耿海帆道：
“那就好。不过，这个成绩，打击最大的，肯定还是叶瓷。您和叶先生可以试着和她沟通，但一定注意方式方法，不要再给孩子太大负担了。我带了叶瓷好几年了，这孩子一直优秀，基础都在，只要好好引导，肯定还是没问题的。”
耿海帆也算苦口婆心了。
尽管苏媛区别对待两个女儿的做法，他很是看不惯，但该说的该做的，他也不会落下。
“好的，我知道，谢谢耿老师。”
苏媛挂了电话。
叶晟看她脸色好像比之前更不好了，也不敢多闹，一个人跑回房间玩儿游戏去了。
苏媛本想上楼，但她知道这种时候，去了肯定会引得叶明不高兴。
她思来想去，干脆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等着那父女两人谈完。
.......
书房。
叶明坐在书桌后，脸色沉沉的看着叶瓷。
“小瓷，你们的期末成绩出来了，你已经看过了吧。”
叶瓷微微低头，看着地板上的纹路，其实心里脑里已经乱成一团。
“嗯。”
她低低应了声。
“那你说说，这成绩和排名，你是怎么考出来的？”叶明脸上没有表情，就那么看着她，“别跟我说什么状态不好，发挥失常。我已经看过你所有的成绩，这一整个高三上学期，几次月考和期中考，你考的一次比一次差！”
这怎么可能是一句“没发挥好”能解释的！？
叶瓷浑身发僵。
叶明对她一直十分宠爱，这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
他的眼神和话语，如同刀子从她身上刮过，令她难受至极。
她眼眶发红：
“我......我这段时间，在学习上放的心思，的确少了。物竞赛特别占时间，我、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叶明眉头皱得更紧，忽然打断了她的话。
“宁璃也上了物竞班，怎么她就没有受到影响，还考了第一？”
第331章 陆淮与的房间（四更）
又是宁璃。
又是宁璃！
她就知道，这个成绩出来，所有人又会把她和宁璃放在一起比较！
凭什么！？
分明宁璃和他们叶家没有半点关系，她也不是叶家人！
怎么人人都要将她们两个的名字放在一起？
宁璃怎么能有资格和她相提并论？！
之前在二中的时候是这样，去了冬令营还是逃不脱！
叶瓷气血上涌，胸口似有火焰在一拱一拱的，所有激烈情绪疯狂撞击，几乎要击溃那条名为“理智”的边界。
在京城一中的时候，她被所有人轻鄙排挤，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本就难受至极。
结果刚一回来，又发现自己的期末成绩考的极差。
年级总成绩单是上传到了群里的，所有人都会知道，她这次考的有多烂！
偏偏宁璃又是第一。
叶瓷不用想都知道，学校里的那些人会怎么说。
她深吸口气。
“爸爸，我承认这次是我没有考好，我认错。但是，宁璃是宁璃，我是我。我希望您不要总把我们两个放在一起比较。毕竟，她不是您的孩子，和叶家也毫无关系，不是吗？”
叶明看着她。
他纵横商界多年，是极精明的。
叶瓷的心思，他怎么看不出来？
“小瓷，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但你以为，是我非要把你们放在一起比吗？”
“她现在住在叶家，在外面人看来，她就是叶家人！你们两个又是同校同班，大家当然都会这么做。何况，就算不和宁璃比，你总也是要和其他人比的。这道理，难道你不懂么？”
叶瓷低着头不说话。
实在是她这次的成绩，考的太差了。
她现在连反驳叶明的底气都没有。
“距离高考就剩下最后三个多月的时间了，你如果还是不能把成绩提上来......”
叶明缓声，
“小瓷，你别忘了，你之前说过是想上西京大的。”
事实上，所有人都以为叶瓷一只脚已经稳稳踏入了西京大的大门。
可谁能想到，会成了现在的状况？
叶瓷唇瓣紧抿：
“嗯，我知道。”
叶明看她这样，站起身，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知道又有什么用？
就叶瓷如今这状态，别说把成绩重新提上来，说不定下次考的还不如这次！
“除了这个，还有一件事儿。”
某一刻，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叶明看向她，
“你们在冬令营的综合测试评定结果，也已经反馈给了学校。”
叶瓷一惊，猛地抬头。
怎么会这么快！？
“爸爸，你......你已经知道了？”
叶明看她这个反应，脸色更沉。
“这么说，反馈结果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这是全国集训，所有过程和结果全部透明。
“看到你的期末成绩后，我给你们学校副校长打了电话。”
叶家在云州是顶级豪门，叶明的人脉关系也广，想打听这些消息，自然不是难事。
知道叶瓷这次的分数后，他第一反应就是：她怕是很难通过高考，考上西京大了。
不只是西京大，全国最顶级的高校，怕是都难。
但她是他叶明的女儿，何况从小到大，在外人眼中，叶瓷一直都很优秀。
如果最后来了这么一个结果......
叶明不愿意接受。
所以他立刻想到了另一条路：竞赛保送。
之前的初赛，叶瓷考了全省第五。
只要她能保持住这个水平，就算上不了西京大，也不会差太多。
所以他打了那个电话，想先问问情况。
结果却让他整个人都懵了。
——冬令营期间的所有考试，叶瓷全部都是倒数第一！
甚至连倒数第二，都和她远远的拉开了一段距离！
叶明当然不愿意相信会是这样的结果，但冬令营那边的反馈，是要同时递给各大高校以作参考的，绝不可能出错。
那位副校长在电话里没有多做评论，但叶明很清楚这份反馈成绩代表了什么。
他紧盯着叶瓷：
“你之前初赛的成绩，到底是怎么考的？”
......
期末成绩在除夕这天发布，年级群和班级群都是一片鬼哭狼嚎。
【我还以为成绩要等到过完年才公布了呜呜呜！学校这是存心不让我过这个年啊！】
【大过年的，鲨了我给大家助助兴吧！】
【先等等，林周扬这次英语又没及格，还是先他来吧！他人呢？怎么一直没说话？】
【嘿嘿，人家现在哪儿顾得上自己的成绩？忙着安慰女神去了吧？】
群里大家都是匿名说话的，所以大胆放肆很多。
这话一出，氛围顿时变得微妙。
本以为叶瓷上次考的就够差了，谁知道这次直接排在了二百多名。
她算是二中的风云人物，关注她的人格外多，这事儿当然也就闹得很大。
片刻，有人出来反驳。
【人家考的再不好，那也是物竞赛全省第五，倒也不用这么说人家吧？】
【林周扬你有本事别匿名。】
【我不是林周扬，我就是说句公道话。人家叶瓷也没做什么吧，有些人至于那么酸，话说的那么难听么？】
下面一个人发了个捶地大笑的表情包。
【笑死。她那省第五有多少水分，自己不知道吗？上次我问她一道电场题，她愣是做不出来，省第五就这个水准？】
后面又有几个人附和，内容几乎都是类似的事。
上面那个帮叶瓷说话的匿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了一句。
【等决赛成绩出来，打脸可不要喊疼。】
下面的人很快接上。
【说真的，目前只有宁校花打脸，我是心服口服，人这次又是第一！我躺平了。至于叶瓷......她这次考的还不如我呢，我倒真想看看，她决赛能考多全国第几？】
关于叶瓷的这个全省第五，二中一直有不少人质疑。
所以这话一出，很快得到不少人的声援。
先前帮叶瓷说话的那个，再没开口。
众人很快又聊起来其他话题。
......
陆家。
宁璃扫了一眼群里的聊天内容，就很快退出了。
陆老爷子欣赏完她的成绩单，在陆淮与的劝阻下，总算克制住了发朋友圈的冲动。
陆淮与手机响起来，起身去旁边接了个电话。
陆老爷子忽然想起了什么：
“阿璃，帮我去淮与房间拿个印章，应该就在书架上，一眼就能看到。”
宁璃一愣。
去陆淮与的.....房间？
第332章 除夕（五更）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陆淮与。
陆淮与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对话，点了点头。
宁璃这才起身，往陆淮与的卧室走去。
门没有锁。
她走了进去。
上辈子她没有来过陆家，自然也没进过陆淮与在这里的卧室。
这个宅院的装修风格是中式的，他的房间也不例外。
简洁干净，透着古色古香的韵味。
空气中透着淡淡的雪松香气，是他身上的味道。
西边靠墙的位置是一个梨花木圆形书架。
上面摆着一些书，还有一些摆件。
她走过去，视线从书架上扫过，却并未找到陆老爷子要的印章。
她又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一本书上。
那是夹杂在几本书中间的，猛地看去，和其他的书并没有什么不同。
宁璃之所以会注意到，是因为她以前也有这本书。
《ThePhysicalUnverse》。
这是她十一岁的时候，奶奶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那时候她开始对这些生出兴趣，有时会去书店淘一些相关的书。
但家里没钱，她就不会买，只在书店一待就是半天。
好在她看书也快，这样倒是也能看不少。
但这也有一个坏处：有些装帧精美的书，没有拆封，她就看不了。
当时这本书放在书店书架的最上面，价格昂贵。
她看了很久，但从没有碰过。
后来生日的时候，奶奶就把这本买了下来，偷偷放在了她的枕头下面。
老人家不懂英语，也不懂物理，但她知道宁璃想那本书想了很久。
而那本书，宁璃也一直好好的保存着。
只是——
忽然，她目光一凝，这才发现那本书的书脊上，有一抹淡淡的红色痕迹。
好像是......半个血指头印？
这本书上怎么会有血迹？
宁璃眉头微皱，下意识伸手想去把书拿下来。
吱呀——
房门被人推开，陆淮与走了进来。
“阿璃？”
宁璃动作一顿，回头。
“二哥。”
陆淮与的视线不动声色的从书架上扫过。
“没找到吗？”
宁璃点点头。
陆淮与长腿迈开，走到她身旁。
他从上面拿下一个盒子。
“忘了跟你说了，那印章是收在这里面的。”
宁璃松了口气。
“那我去给陆爷爷送过去。”
陆淮与把盒子递给她，似是无意的问道：
“我刚刚看你在盯着书架发呆，在看什么？”
宁璃抬手指了下。
“没什么，就是那本书，我以前也有一本。”
陆淮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以前？”
“嗯，后来不小心丢了。”
宁璃神色淡淡。
陆淮与一顿。
“怎么会丢？”
“挺长时间了。”宁璃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却没有继续解释的打算。
她并不是很想提起这件事。
陆淮与望着她，凤眸深邃。
“不然，这本送你？”
宁璃笑着摇摇头。
“不用了，谢谢二哥。”
如果她想要，现在随时都可以买，但......已经没有那个必要。
何况这本能被陆淮与放在这里，显然是十分珍视的。
她不好夺人所爱。
陆淮与忽然轻轻揉了揉她的头。
“好。”
......
宁璃离开他的房间，出去找陆老爷子了。
房门虚掩。
陆淮与将那本书拿了下来。
封面的边角位置，也有一枚淡淡的血色拇指印。
似是有人紧紧抓着，才在上面留下这样的痕迹。
他看了会儿，翻开。
扉页之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母。
——NL。
是用钢笔写的，似乎是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墨色已经褪了许多，只剩下浅淡的古旧蓝色。
他把书合上，重新放了回去。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不过今晚月亮极圆，院子里堆积了厚厚的雪，月色与雪色交融，晶莹剔透，清浅明亮。
宁璃在回复各种祝福消息。
何晓晨打了电话过来。
“宁璃！除夕快乐！”
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欢快。
宁璃唇角微弯。
“除夕快乐。”
何晓晨碎碎念：
“呜呜呜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听说你这次是留在京城过年的呀？京城我还没去过呢，好不好玩儿？”
天知道这么久没有宁大美人这张脸养眼，她的生活有多么的枯燥乏味啊！
宁璃“嗯”了声。
“这里挺好的。”
何晓晨羡慕的哭了。
“连你都说好，那肯定特别好！呜呜呜呜！等高考完我一定要去！”
以何晓晨的成绩，全国的大学几乎是随便挑，来京城当然是没问题的。
“对了对了，宁璃，你今天是和谁一起过的呀？”
她就是担心宁璃太孤单，才特意打了这个电话。
宁璃顿了顿，正要开口，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声响。
咻——砰！
她抬眼看去，就见到黑色的夜空上，绽放了一朵灿烂的烟花。
随后，各色烟花接二连三的出现。
就在这时，一双手忽然从后面捂住了她的耳朵。
下一刻，院子里，方青云点了一串鞭炮。
噼里啪啦的声响热闹响起，却都被隔远。
只剩下明亮璀璨的烟花，热烈绽放的星火。
还有，他。
第333章 你怎么这么娇啊（一更）
爆竹声响了很久才停下，不过远处天空上依然有各色烟火绽放。
陆淮与这才松开手，轻笑着揉了揉她的头。
“吃饭了。”
宁璃点头。
“好，我跟我同学说一声，这就过去。”
陆淮与颔首。
宁璃重新把手机贴到耳边，尚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何晓晨激动到结巴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刚刚那个声音好熟悉！是你家二哥吧！？是他吧！？呜呜呜亲亲宁璃你今天是和你家二哥一起过年的嘛嘛嘛嘛？”
宁璃下意识去捂听筒，然而已经晚了，何晓晨这一句实在是太过清晰响亮，想装作听不到都不行。
她立刻抬头看了陆淮与一眼，就见他微微挑眉，玩味的笑了。
“......”
很好，尖叫声冲破屏幕了，被听了个一清二楚。
宁璃扶额：
“我——”
她尚未想清楚该怎么回，陆淮与忽然抬手，将她手机拿了过去。
她一时不查，手机就落在了陆淮与的手里。
他轻笑着开口，声色低沉悦耳，带着散漫笑意：
“对，亲亲宁璃是在我家，跟我一起过年。”
话音落下，对面一直在疯狂输出激动万分的何晓晨顿时安静如鸡。
一片死寂。
空气凝固。
过了好一会儿，何晓晨才回神一般开口，因为紧张，声音都变了调：
“亲亲宁璃二哥新年好！我我我是亲亲宁璃的同同同同桌——”
宁璃绝望的捂脸。
丢人的是何晓晨，为何尴尬的却是她？
何晓晨似乎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这表现的实在是太没见过世面，越发结巴起来。
“我我我——”
“新年好。”
陆淮与道。
何晓晨忙不迭的道：
“新新新年好！祝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白头偕早生贵——”
宁璃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打断了她。
“晓晨，我们要去吃饭了，我就先挂了？”
何晓晨这才打住。
反应了一瞬之后，她轻轻的“啊”了一声，魂游天外般的喃喃问道：
“......我刚刚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她都说了什么啊啊啊啊啊！
宁璃默了一下。
“没事儿。”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何晓晨那边沉默半晌，呜嘤呜嘤的哭了起来：
“啊！”
“我死了！”
“刚刚绝世大帅比跟我打电话，我都说了些什么啊啊啊啊啊！”
宁璃：“......”
陆淮与挑眉：
“同学，你刚刚说的我都听见了，谢谢你的祝福。”
何晓晨的哭声戛然而止，因为太过突然，还打了个嗝。
沉默中，宁璃声调没什么起伏的开口：
“......刚才是公放。”
何晓晨：谢谢，我走的很安详.jpg。
宁璃又说了两句，这才挂了电话。
气氛尴尬，宁璃甚至不敢去看陆淮与的眼睛。
刚才的每个字，他都听见了吧？
好一会儿，陆淮与才貌似无意的笑了声。
“走了，吃饭。”
......
陆家今晚的年夜饭格外丰盛。
陆老爷子坐在主位，陆淮与坐在左手边，宁璃坐在对面。
方青云和张春兰忙完就回家，和自家孩子团圆去了。
陆老爷子侧头看向宁璃，不断给她夹菜。
“阿璃啊，你太瘦了，多吃点啊！”
宁璃的饭碗里已经堆了一座小山。
老人家满腔热情，她当然不好拒绝，只能全数接受。
陆老爷子又问起其他的事，大多是关于她的喜好。
宁璃也都一一作答。
“对了，阿璃今天晚上就睡一楼的客卧吧？”
知道人要过来，陆老爷子早就让人把房间收拾了出来，床单枕套之类全都换了新的。
宁璃顿了下。
那间客卧好像就挨着陆淮与的卧室......
不过这毕竟是在陆家。
她点点头：
“好。谢谢陆爷爷。”
......
吃过晚饭，陆老爷子又拉着宁璃在客厅看春晚。
陆淮与也在一旁陪着。
不过陆老爷子年龄大了，过了十点就发困，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陆淮与看了眼，扶着他回了房间休息。
过了会儿，陆淮与回来。
“困吗？”
他问道。
宁璃摇摇头：“还好。”
陆淮与也在沙发上坐下，中间与她隔了一个位置，看她正认真的看着电视，便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笑着问道：
“这么好看？”
宁璃沉默片刻，轻轻颔首：
“嗯。”
其实好看的不是春晚，这些屏幕上的人的悲欢喜乐，与她也并无任何牵涉。
只是，她的记忆里，很少有这样热闹又安宁的除夕。
所以，好看。
......
时间缓缓流逝。
宁璃似乎也困了，脑袋一点一点的。
陆淮与瞧见，便将客厅的灯关了，只留下沙发旁的一盏落地灯。
随后他站起身，往她这边移了些，坐在了她旁边，抬手扶着她的头，让她靠在了肩上。
时针指向了十二点。
零点钟声响起。
陆淮与侧首，下颌轻轻抵在她的额头，声音极轻。
“新年快乐，阿璃。”
宁璃似乎已经睡得沉了。
陆淮与去抱她，打算把人送回房间。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她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想要拒绝。
陆淮与低声哄道：
“乖。”
听到这一声，宁璃抗拒的动作才停了下来，眉头也渐渐舒展开。
陆淮与把她打横抱起。
宁璃的房间就在他隔壁。
陆淮与来到床边，把人放下。
宁璃的手指还紧紧抓着他的衬衫。
似是察觉到他要走，她轻轻皱起眉，眉眼间略过一抹慌张。
随后，她微微挺直了身子，将额头抵在了他的胸膛。
嗅到那股清冷熟悉的雪松气息，她依赖的蹭了蹭，这才渐渐安定下来。
陆淮与喉结滚动了下，忍不住笑了。
“宁璃。”
“你怎么这么娇啊。”
第334章 兔崽子！（二更）
陷入沉眠的宁璃并未听到这一句。
她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呼吸清浅，乖巧的不得了。
陆淮与没忍住，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又帮她盖好被子，这才离开。
......
第二天，宁璃醒的很早。
她先去给陆老爷子拜了年，结果被塞了一个超厚红包。
看着手里那几乎要将红包封撑开的“压岁钱”，宁璃迟疑开口：
“陆爷爷，这个......您给的太多了......”
“不多不多！”
陆老爷子连连摆手。
哎，好可惜，淮与那小子通知消息太晚，以至于他都没来得及去定制个超大红包封。
“爷爷给你的，都是心意，拿着吧。”
陆淮与在一旁，笑着道。
宁璃只得收下。
“谢谢陆爷爷。”
陆老爷子乐呵呵。
“谢什么！阿璃期末考的这么好，本来就该给奖励的嘛！”
哎，好可惜，阿璃还在上高三，这见面礼都不好送。
宁璃的手机响了下，她拿出来看了眼。
陆老爷子随口问道：
“这么早，谁找阿璃啊？”
宁璃道：
“是俞老师。”
哦，对，阿璃在京城过年，还得去给那个不靠谱的拜年。
陆老爷子现在想起这个名字就无语，要不是看在宁璃的面子上，真是懒得搭理。
“那阿璃是要过去拜年？”
宁璃点头。
陆老爷子很是舍不得，但很明显，宁璃和俞平川的关系是非常亲近的。
他这也没有扣着人不放的道理。
“那让青云去送你，淮与，你一起。”
宁璃本想婉拒，但实在是争不过陆老爷子，最后只能答应。
......
黑色帕拉梅拉驶离陆家。
陆老爷子站在院子门口，依依不舍的张望着，直到连车尾气都看不见了，这才背着手转身回去。
其实他舍得放人回去，还有个原因。
每年来陆家拜年的人也很多，陆老爷子想着，宁璃现在还在读高三，怕人太多打扰她。
许家是第一个来的。
许如峰夫妻两个，带着许旖旎，亲自登门了。
陆老爷子其实有点意外。
陆家和许家是世交，这几年虽然也有走动，但没有以前频繁了。
不过，看到许旖旎，陆老爷子多少也能猜到他们的意思。
这要是放在以前，陆老爷子可能不会太在意。
许旖旎喜欢陆淮与，都是孙辈儿的事儿，陆淮与自己心里有数，他也就懒得管那么多。
但现在不一样啊！
自家孙子都已经把孙媳妇儿带回家了，那还有许旖旎什么事儿？
怎么说，两家多年交情，许旖旎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觉得还是尽早把事儿说清楚，让许旖旎歇了这份心思比较好。
果然，几个人来了，首先就是去找陆淮与。
“陆老爷子，淮与今天不在家吗？”
许如峰环视一圈。
不是说陆淮与今年是在京城过的年吗？
这大年初一，他却不在家？
“哦，淮与去送——送个朋友，等会儿才回来。”
陆老爷子一边解释，一边在心里暗暗琢磨着如何开这个口。
许如峰夫妻两人对视一眼，而后，似是下定了决心般，忐忑的开口：
“陆老爷子，其实今天我们过来，主要是想跟您和淮与道个歉。”
陆老爷子一愣：
“道歉？”
看来那事儿还没传到陆老爷子这。
但许如峰心里清楚，就算现在不说，以后陆老爷子肯定也会听到的。
与其那么被动，还不如他们先来解释和道歉，或许还能挽回一点儿。
徐如峰双手交握，斟酌着：
“这个......事情是这样的。前几天，席霖在拉图酒庄举办了一场酒会，那天淮与和旖旎都在。席间，旖旎喝多了酒，非要去看淮与带过去的一本书，一时冲动，就不小心把那本书摔在了地上。”
陆老爷子微微皱眉。
这事儿他有印象，当天陆淮与的确派易斌回来取过一本书。
他自己孙子，他最是了解。
陆淮与对那本书显然十分在意，许旖旎这么做，就是碰了他的底线。
不过，这似乎也不值当徐如峰他们亲自上门道歉吧？
许如峰硬着头皮，继续道：
“更重要的是，淮与那本书里，夹了一张手绘。看起来，似乎是他十分看重的一个人.....”
陆老爷子一怔。
许旖旎咬着唇，神色歉疚：
“陆爷爷，对不起，我那天真的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其实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因为这个事儿，她彻底得罪了陆淮与。
这段时间，她思来想去，觉得只能请父母出面了。
圈子里现在传的沸沸扬扬，都说陆淮与喜欢男人，心里还有个白月光。
而陆淮与居然一直也没出来澄清。
当然，就那天那个场景，他说什么，好像也不是很有用。
大家终究只相信自己看见的。
陆老爷子想了会儿，道：
“就是一张手绘，也没.......”
“陆爷爷。”
许旖旎忍不住开了口，
“那手绘上画的，好像是一个少年。”
陆老爷子猛然睁大眼。
这兔崽子！
敢欺负阿璃！？
第335章 从开始到现在，都是她（三更）
他深吸口气，冷着声道：
“我去给他打个电话。”
说着，他站起身。
许旖旎看他脸色不好，心下也是紧张：
“陆爷爷，这件事都是我的错，您不要怪淮与——”
陆老爷子压着火：
“这个你别管。”
毕竟是将领出身，陆老爷子当真生起气来，身上的气势依旧摄人。
许旖旎心尖儿颤了颤，剩下的话就不敢说出口了。
许如峰冲她使了个眼色。
陆老爷子似乎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在意这事儿。
不过仔细想想，陆老爷子这么大年龄了，思想传统，哪儿能接受自己孙子喜欢男人？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似乎也很正常。
他就是再疼陆淮与，这次估计也是要来真格的了。
许旖旎心慌又担忧。
她愧疚自己一时冲动，给陆淮与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可另一方面，她心里还有着一层说不出的委屈。
她喜欢陆淮与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回应。
不是不累的，但她一直劝自己，陆淮与不喜欢她没关系，反正他也不喜欢其他人。
那她就还有机会。
但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陆淮与早有放在心尖儿上的人。
她的所有付出和真心，都成了笑话！
所以，哪怕知道捅破这层纸，会给陆老爷子造成极大的冲击，会在陆家掀起一场风浪，她也还是来了。
她想知道，陆淮与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她更想搞明白，那个被他珍藏的人，到底是谁！
......
陆老爷子进了房间，将门反锁，立刻拨通了陆淮与的电话。
此时，陆淮与刚刚将宁璃送回水苑世家。
手机响起，陆淮与拿起看了眼：
“爷爷的电话。”
宁璃点点头，也没在意，推门下车，隔着窗户跟他挥手。
“那，二哥再见。”
陆淮与等她转身走了，才按了接通。
“爷爷？”
他刚喊了一声，就遭受到了陆老爷子的猛烈炮火攻击。
“别喊我爷爷！”
陆老爷子中气十足，恨不得破口大骂，
“我没有你这样的孙子！你个兔崽子！我看你是要上天！”
陆淮与：“......”
“你说！那什么夹在书里的手绘，怎么回事儿！？”
原来是因为这个。
陆淮与瞬间了然。
“许家人来了？”
“你别管谁家人来了！怎么，他们不来，你还不肯跟我说这事儿呢？”
陆老爷子恼的不行，
“你现在就给我滚回来！”
陆淮与无奈的按了按眉心。
“爷爷，这就是个误会......”
“什么误会！人家都上门跟我说的清清楚楚了！好小子，你现在是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了啊你！”
陆淮与轻叹。
“我没喜欢男人。”
“你喜不喜欢男人关我屁事儿！”
陆老爷子脾气上来，直接爆了粗，
“你早就有喜欢的人了，你还去招惹阿璃？你个兔崽子，你疯了吧！我之前怎么警告你的你是全忘了！？“
陆淮与：“......”
“你现在！现在就回来！我倒是要看看，什么人你这么——”
“那个人是阿璃。”
对面陆老爷子骤然哑声，好一会儿，才扬着调儿问道：“你说什么！？”
陆淮与侧首，看向窗外那道纤细单薄的背影。
他道：
“从开始到现在，都是她。”
......
宁璃上了楼，俞平川和林耀辉已经在等着她了。
见到她来，俞平川立刻道：
“阿璃回来了，那咱们这就走吧。”
宁璃点点头：
“那您等我下，我去把拜年礼带上。”
“就还是那老三样，记得吧？可千万别多带啊！”
俞平川叮嘱道。
宁璃应声：“您放心，我知道的。”
过了二十分钟，三人驱车前往锦瑟湾。
路上还挺堵。
宁璃看着外面排成长队的车，问道：
“今天去那边拜年的人应该挺多的吧？”
俞平川笑起来。
“放心吧，知道你要去，锦瑟湾那边特意把今天腾出来了，就等你呢。”
宁璃有些无奈的弯了弯唇角。
“倒是给那边添了麻烦。”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俞平川听到她这么说，嘿了声，“你不知道，那边其实每年最烦的就是这些人情往来。今年总算是等你过来，可算有理由拒绝了。”
他回头看向宁璃，笑呵呵道：
“放心，到了都是自家人。”
宁璃颔首。
过了会儿，俞平川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哎，对了，我还没问，昨天你在陆家过的怎么样？”
宁璃想了想，唇角漩了小小的梨涡。
“嗯，挺好的。”
俞平川听她这么说，悬着的半颗心总算落下，感叹的笑着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
宁璃奶奶去世后，这是她过的第一个春节。
她一个人，又是在京城，他当然心里多几分担心和疼惜。
好在看起来，她这两天在陆家过的不错。
在这方面，陆淮与的确是挺靠得住，他没看错人啊！
......
陆家。
客厅，许旖旎一家三口还在等着，时不时往某个方向看去。
许如峰眉头皱着，喃喃：
“陆老爷子这都进去好一会儿了，电话还没打完吗？”
他们距离那边比较远，加上房门紧锁，所以不太能听清陆老爷子都说了些什么，只能勉强听出，最开始的时候，陆老爷子的确是发了好大的火，后来又安静了许久，但人一直没出来。
许旖旎满心担忧，心下开始反思今天这么过来是不是不对。
万一真的惹得陆老爷子把陆淮与怎样了，那......
吱呀——
房门终于被打开。
许旖旎三人立刻抬眼看去。
陆老爷子走了出来，脸上神色却和他们预想的不太一样。
那模样，瞧着......倒好像是不怎么生气了？
“陆爷爷。”
许旖旎率先上前一步，
“这里面或许有什么误会，您先别气，还是等淮与回来再好好说吧？说到底，这件事还是怪我......”
陆老爷子背着手，闻言，咳嗽一声。
“不用不用。那个......旖旎啊，这事儿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不怪你。我已经训过那小子了。”
许旖旎几人都是一愣。
这事儿毕竟是许旖旎发酒疯捅出来的，如今风言风语，陆老爷子真的一点儿不怪她？
陆老爷子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吹了吹，这才道：
“没事儿，都说清楚了，淮与是真喜欢那孩子。既然这样——随他去吧！”
第336章 上心（四更）
随他去吧？
许旖旎几人全都愣住，几乎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陆老爷子最开始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明明那么生气，那一通电话也打了很久，怎么现在忽然又说——随他去吧？
这态度转变也太大太快了吧？
何况，那可是个男人啊！
陆老爷子居然真的......愿意接受？
许旖旎喃喃：
“可是......陆爷爷，那个人——那个人和淮与，应该、应该不太合适吧？”
陆家到底是功勋世家，怎么可能真的半点不在意这种事儿？
陆老爷子抿了口茶，方才不疾不徐的看向许旖旎，心里叹了口气，有些失望。
她抱得是什么心思，他当然看的清清楚楚。
从前他只觉得这孩子聪明漂亮，虽然有些任性，但毕竟是许家独女，被惯得骄纵了点也无可厚非。
但是，任性过头，就是自私了。
且不说她发酒疯，不经允许碰了淮与的书，就今天她过来这趟，哪儿是诚心道歉，分明是还没有彻底死心，仍想再试探试探。
为此，还拉上了自己父母。
这样的小手段，陆老爷子实在是不喜欢。
从前，所有人都当陆淮与没有喜欢的人，她追他，很正常，甚至说的上是挺有勇气。
但现在，消息传开，大家都明白了陆淮与心有所属，她却还是来了。
这事儿闹的沸沸扬扬，但陆淮与听之任之，半点没有澄清的意思。
——这不就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他就是喜欢那手绘上的人？
偏偏许旖旎不肯放弃，还要再来。
陆老爷子神色淡了些，道：
“哪儿有什么合适不合适，淮与喜欢就是。”
此言一出，态度已经表的明明确确。
客厅一片死寂。
许旖旎之前想好的诸多说辞，此刻都被陆老爷子这一句话，彻底的堵了回去。
“你们也知道，淮与打小就极有主意，骨子里又是个傲的，做什么不做什么，全屏自己喜恶，别说他爸妈，就是我，那也管不住他。”
陆老爷子将茶杯放下，不轻不重的一声，
“他以前从没喜欢过谁，眼下总算有个上心的，我也没理由拦着不是。”
话说到这一步，就没什么可继续的了。
许旖旎脸色红白交错，好久没回过神来。
她知道陆老爷子疼陆淮与，却也没想到，居然......
许如峰看了她一眼，又说了好一番道歉的话。
陆老爷子摆手，表示不在意。
许如峰三人也不好继续待下去，很快起身离开。
看着他们开车走了，陆老爷子回了客厅，站着沉思了好一会儿，忍不住笑骂出声。
“这臭小子，总算干了回聪明事儿。”
那些谣言什么的，传来传去，其实也就那样。
反正孙媳妇儿保住了，他才懒得管其他！
......
车上，许旖旎坐在后排，望着窗外，失魂落魄的。
来之前，她设想了很多可能，但唯独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陆老爷子的话不断在她耳边回响。
——随他去吧。
——他以前从没喜欢过谁，眼下总算有个上心的，我也没理由拦着不是。
言下之意，他根本不在乎陆淮与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陆淮与喜欢就行。
他宁可如此纵着陆淮与，也不愿考虑其他人。
比如......她。
哪怕门当户对，哪怕在所有人看来，他们都很般配。
哪怕她对陆淮与痴心一片，辛辛苦苦追了这么多年。
在对方眼里，依旧一文不值。
她忍不住红了眼眶，眼泪无声落下。
坐在副驾驶的郝芸看自己女儿这样伤心，哪儿能不心疼。
“旖旎，你和淮与确实没缘分，还是算了吧！”
陆淮与的确优秀，不然这些年，她和许如峰也不会默许许旖旎一直跟在他后面追。
如果能和陆家联姻，那是再好不过。
但现在不行了。
整个京圈的人都知道陆淮与喜欢男人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喜欢。
这种情况下，如果许旖旎继续追，无疑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话。
许旖旎不言语，但那神色分明是不愿意，也不甘心。
许如峰沉声道：
“你妈说的没错，以后你也尽量少和他往来。京城的青年才俊那么多，何必非要吊死在这一棵树上？”
许旖旎听到这，咬着唇拒绝。
“我做不到。”
许如峰恨铁不成钢，脸色更加难看。
“你做不到？怎么就做不到！你不过是摔了他一本书，他是怎么对你的？今天登门道歉，陆老爷子又那么说——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你难道还不死心！？”
“你好歹是许家的女儿，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陆淮与就那么好！？”
许旖旎眼泪掉的更凶。
郝芸瞪了许如峰一眼。
“现在最伤心的就是旖旎，你凶她作什么！”
她喜欢陆淮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可能真的说死心就死心？
再说，整个京城，的确只有一个陆淮与。
许如峰还是恼。
“你喜欢他，可他不喜欢你，这又有什么用！？”
陆家甚至愿意接受陆淮与和男人在一起，都半句不提许旖旎，这什么意思，不是清清楚楚？
要不是还有许家撑腰，陆淮与上次估计就要直接彻底封杀许旖旎了！
多少人在暗地里嘲笑她，她自己难道不知道？
许旖旎不肯再说话，紧紧咬着唇。
这些她当然都懂。
但懂归懂，真正要做到，却没那么简单。
郝芸叹了口气，道：
“旖旎啊，正好这段时间你行程安排不多，不如跟妈妈一起出国散散心？”
许旖旎闭上眼，靠在了椅背上。
这就是拒绝了。
郝芸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
大年初一，本该是极热闹欢喜的。
然而云州的叶家，却并非如此。
从昨天苏媛等人回来，整个别墅的气氛就十分压抑。
本来苏媛是想等父女两个谈完，再分别找他们聊聊的。
但他们在书房谈了很久，甚至连在吃年夜饭的时候，叶明和叶瓷都无人说话。
苏媛就没找到机会。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早上。
餐桌上，叶明看着摆出的四副碗筷，忽然问道：
“宁璃呢？”
第337章 记忆中的半道侧影（五更）
昨天他只顾着操心叶瓷的成绩了，哪儿还有心思去想其他。
这会儿才念起，宁璃好像没有跟着一起回来。
餐桌上安静了一瞬。
叶晟撇撇嘴。
“爸爸总提她干什么？”
她不在不是正好吗？
叶明看了叶晟一眼，叶晟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
苏媛动作一顿。
“她留在京城过年了。”
她的神色有些僵硬，声音也放轻了些。
这是把宁璃从临城接过来叶家后，过的第一个春节，结果宁璃一个人留在了京城，也不愿回来。
传出去，总归是不好听。
叶明眉头极轻的皱了下。
这事儿显然令他有些不悦，可也不好发火。
“她一个人在那边人生地不熟的，怎么过的？”
“好像是有朋友也在那边吧。”苏媛对这些其实也不是很了解，加上她并不想在叶明这多聊关于宁璃的事儿，就回答的比较含糊，“再说，她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叶明这才想起，之前宁璃的确曾自己去过一趟京城。
他点点头。
“那就行。不过大过年的，总在外面待着也不合适，你回头再给她打个电话。”
“嗯。”
听他似乎没有追究的意思，而且也没有迁怒自己，苏媛心里松了口气。
她给叶瓷夹了菜。
“小瓷，昨天晚上休息的好吗？”
叶瓷不知在想些什么，正在出神。
苏媛又喊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来。
“啊？哦，挺好的，谢谢妈妈。”
叶瓷勉强笑了笑。
苏媛看她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眼睛里好像还有点红血丝，就知道她肯定是没睡好。
那期末成绩，的确是......她会难受也正常。
何况昨天在书房，父女两个谈了很久，也不知道叶明都跟她说了些什么。
“小瓷，你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这几天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过年的时候，叶家往往格外忙碌。
人来人往，叶瓷免不了要被人问起成绩。
叶瓷沉默着点点头。
叶明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
陆淮与一回到陆家，就看陆老爷子正在院子里来回转悠。
一看就是在等他。
“回来了？”
陆老爷子拖长了尾音，眼神落在陆淮与身上，欲言又止的样子。
陆淮与颔首。
“许家人走了？”
“早就走了。”
陆老爷子想起这个，就忍不住轻哼一声，
“你是早就知道他们要来，才故意出去，等他们走了才回来的吧？”
“去送阿璃比较要紧。”陆淮与说着，又笑了声，“不想见他们，只是附带。”
他向来清傲难伺候，哪怕是许家，他不愿给面子，也就不给。
陆老爷子被噎了一下，却也拿他没办法。
“你小子倒是清闲了！留我在这应付麻烦！”
陆淮与挑眉。
“我以为您应该挺乐意做这事儿的。”
陆老爷子被戳破心思，脸上有点挂不住。
“要不是为了阿璃，你当我愿意帮你收拾这烂摊子！？”
他说着，又瞄了陆淮与两眼。
“不过，那个手绘......”
陆淮与道：
“在融越公馆，您今天是看不着了。”
“谁说我要看了！”
陆老爷子当即反驳，
“我、我就是随口问问！不是你说那是阿璃的吗？那么多人认错，你也不知道反思反思！”
陆淮与眼帘微垂，深邃凤眸深处似有波澜涌动。
片刻，他笑了声。
“那时候她是短发，年龄又小，清瘦的很，会认错也正常。”
陆老爷子没见过那张手绘，对这里面的情况也不了解，但阿璃他见了啊，那孩子清艳漂亮，就算是短头发，也不该被认错成男孩子吧？
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陆淮与笑着解释：
“那张手绘只是她半个侧影，没画她的模样。”
陆老爷子了然。
“原来如此......但你念人家这么久，我还以为是整个的模样，结果就——半个侧影？”
陆淮与眉心微动，却是没说话。
良久，他薄唇微微弯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他只记得她的半个侧影，当然只能如此。
陆老爷子看着他，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神色微敛。
好一会儿，才感叹道：
“没事儿，都是她就好。”
......
陆淮与回了自己的卧室。
他来到书架前，将那本书拿了下来。
这本书有些年头了，且被翻过不少次，但看得出来，它的主人对它十分珍视。
这是天体物理的入门级书籍。
他想起之前宁璃接走的那些书，以及那天姜然说，是她送宁璃去的泰和......
他的手指在书上轻轻敲了敲，良久，终于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对方很快接了。
“淮与？”
第338章 陆师兄指导的吧（一更）
费诺实验室京城分部的人，都是认识陆淮与的。
或者说，他们都听过这个名字。
所以，陆淮与想来打听一些消息，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我想问一个人。”陆淮与道。
对方打趣问道：
“能让你亲自来问.....莫非是姜师妹？”
毕竟最近姜然刚刚回国，又是从总部来的，陆淮与这一通电话，卡的时间点太巧，
“你要真是想知道，直接问她不是更好？”
陆淮与神色平静：
“不是她。我要问的人，叫宁璃。”
对方有些惊讶。
“宁璃？你是说......前几天进了数据处理房的那个？”
陆淮与一顿，不动声色的应了声。
“嗯。”
费诺实验室的数据处理房保密规格极高，就算是内部自己人，也未必有资格进入到里面。
他猜到宁璃去了那边，却没想到她居然直接进入了数据处理房。
“你认识她？”
“嗯。”
“这个......”对方的声音有些为难，“淮与，她的实验保密级别是S级，所有相关数据和内容，抱歉我不能透露。”
陆淮与现在已经不是费诺实验室的人员，何况这个级别，也不是普通科员能够接触和了解的。
“我只听雷亚提过一次，她之前在《Universe》的子刊发表了一篇一作。”
《Universe》是物理界最顶级的杂志期刊。
即便是子刊，审核标准也是极其严格的。
不过，也因为这种杂志的专业性太强，只有相关研究人员会注意。
出了那个圈子，外界可能根本不会在意。
陆淮与眸子微眯。
“哪一期？”
“我这边正好有一本，回头给你寄过去？”
“不用，我去拿。”
“这么着急？那行，你来吧。”
“不过，你既然专门打了这个电话过来，跟她关系应该不一般吧？怎么连这个都不清楚？”
闻言，陆淮与唇角掀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这不是开始清楚了么。”
......
春节假期，费诺实验室只有一部分人在轮值。
陆淮与到的时候，杨勋已经在门口等着。
他也是西京大的学生，和陆淮与同届，博士毕业后就进入到了费诺实验室京城分部。
看到陆淮与，他笑着迎了上来。
“真是想不到啊，一本书居然也值得你陆二少亲自跑一趟。”
陆淮与挑了挑眉。
“陆师兄？”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杨勋闻声，扭头冲着姜然打了个招呼。
“姜师妹，这是下班了？”
姜然没想到会在这碰见陆淮与，脸上划过一抹讶然。
她冲着杨勋点点头。
“杨师兄。”
她走过来，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虽然没化妆，但大方温婉，还带着点书卷气，给人感觉很舒服，属于气质型美人。
“陆师兄，又见面了。”
杨勋虽然也是西京大的，但跟他们不是一个高中，所以没去。
“陆师兄今天怎么想起到这来？”
姜然好奇问道。
杨勋笑道：
“你肯定想不到，他就是来借书的。”
姜然的视线落在他手上，果然看他袋子里装着一本书。
好像......还有点熟悉。
“这不是——”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笑了起来，
“这本书，陆师兄应该是有的吧，怎么还要找杨师兄借？”
陆淮与眼帘微抬：
“我为什么该有？”
“嗯？”
听到他这么说，姜然也有点意外，
“这......宁璃在这上面发表的那篇论文，不是陆师兄指导的吗？”
聚会那天，陆淮与说宁璃是自家小孩儿，她很意外。
但回去之后，她仔细回想了一番，却又觉得这很合理。
她就说，宁璃才十七岁，能写出那个水准的论文来，肯定是有人指点的。
之前她以为这个人是徐寅，但徐寅的研究方向和宁璃那篇论文是不太一样的。
现在看，应该就是陆淮与了。
尽管陆淮与已经离开柏城总部好几年了，如今也不从事相关研究，但他当初毕竟是被总部破格录取的第二位华人。
他的资历和能力摆在那。
姜然笑道：
“那天她过来，我听着她的英语口音和陆师兄很像，还以为是巧合。没想到——”
她的酒窝深了些。
“我那时候还开玩笑，有机会要介绍你们见见呢。结果这孩子也没说你们认识，倒是我闹了个乌龙了。”
陆淮与眸子微眯。
姜然弯了弯眼睛：
“我就说，怎么会那么像，估计是陆师兄亲自教的？”
陆淮与沉默片刻，淡声：
“不是。”
姜然一愣：“什么？”
“她的口语不是我教的，她的论文——也不是我指导的。”
姜然一脸错愕。
陆淮与从杨勋手里接过那本杂志，似乎没有兴趣多聊。
“东西我先带走了。”
杨勋指了指后面：
“不进去看看？”
陆淮与这好不容易来一趟，他还想趁机让陆淮与帮忙看看他的实验进程呢，最近卡在一个点，卡了挺长时间了都没进展。
陆淮与扬了扬手里的书。
“不了。”
杨勋有点遗憾，但也知道如今陆淮与的重心并不在这，也就没继续劝了。
“那改天再聚。”
陆淮与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姜然忍不住喊了一声：
“陆师兄。”
陆淮与站定，侧头淡淡看了她一眼。
姜然其实有很多话想说。
那天聚会，从头到尾，她只跟他说了寥寥几句，还是因为宁璃。
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热烈追逐。
因为她很清楚，那对陆淮与而言，是看惯了的东西，不值一提。
有时候，保持适当的距离，会更合适。
她笑着道：
“陆师兄，改日见。”
......
陆淮与回到陆家，进了自己的卧室，把那本书拿了出来。
他盯着封面看了一会儿。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起来。
是宁璃的电话。
他按了接通，另一只手放在了书上，翻开了第一页。
“二哥。”
宁璃的声音传来，
“你现在方便吗？我有点事儿想跟你说。”
陆淮与手一顿。
“嗯，你说。”
宁璃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
陆淮与似有所觉，很有耐心的等着。
随后，宁璃才继续说道：
“之前你在书房问我的那件事......那天之所以是姜然送我，是因为，我当天正好去费诺实验室拿数据处理结果了。”
第339章 面试（二更)
这件事说起来，其实很简单。
前些年，徐寅实验室在临城建立了一个小型天文观测站，用以记录数据。
机缘巧合，宁璃被破格招收，帮他完成相关记录。
后来徐寅回京，这个小型观测站，就由宁璃全权接手了。
她那篇论文的数据，也全都是来自于此。
这才有了那篇论文的诞生。
而这一次去费诺实验室，就因为那个观测站的设备太过老旧，且无法运行处理那些数据。
其实从一开始，关于这件事，宁璃就没想故意隐瞒，尤其是对陆淮与。
他和费诺实验室关系匪浅，他如果想查，实在是花不了什么力气。
只是没想到，居然是因为姜然，才无意撞破了这事儿。
“......大概就是这样了。”
宁璃道。
陆淮与已经将书翻开。
第二篇就是她的论文，占据了极大的版面。
第一作者：NingLi。
通讯作者：XuYin。
陆淮与盯着宁璃的名字，看了好一会儿。
其实早该察觉的。
从在云州的时候，她借走那本德文原著。
听着他这边一直没声音，宁璃有点紧张：
“二哥？你还在听吗？”
陆淮与“嗯”了声，而后忽然笑了笑。
“所以那时候，你还故意连中文译本也带走了？”
宁璃：“......”
难道不是他自己担心她看不懂，才主动这么提的吗？
但这事儿说到底还是她理亏。
“所以现在，还是跟着徐寅老师？”陆淮与问道。
宁璃顿了顿。
“算是吧。”
其实徐寅只是提供一个大体方向，具体思路和实验方案，都还是她自己设计。
不过这些不用说，陆淮与应该也猜得到。
宁璃声音放轻了些：
“二哥，你生气了？”
陆淮与笑了声。
“为什么生气。”
他说着，将那本杂志合上，又抬眸看向书架。
那本带着血色拇指印的书，静静放着。
“你既然喜欢，只管去做就是。不过——”
陆淮与话锋一转，
“听姜然说，你的英语口音和我有点像？”
宁璃心神一紧。
“这个......她之前也跟我说过，应该是巧合吧。”
陆淮与唇角微弯。
“那是挺巧的。”
......
挂了电话，宁璃把手机放下。
她起身来到阳台。
此时已是傍晚，天边云层被晕染成了暖橙色。
宁璃站了会儿，发现路上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
行人来来往往。
——你的口音，和他好像啊。
姜然当时应该真的觉得是巧合。
陆淮与好像也没太在意。
只有她知道——不是。
不是巧合。
......
之后的几天，宁璃几乎都待在水苑世家。
一部分时间拿来做题，一部分时间用来画画。
另外，也和乔西就GS今年春夏系列发布会的一些内容，进行了沟通。
苏媛打来了两个电话，催她回去。
宁璃没理会。
初七这一天早上，宁璃打车去了GS总部。
......
刚抵达大门口，宁璃就看到旁边的侧门排了长长的队。
在排队的都是年轻高挑的女孩。
今天京城依旧很冷，但这些女孩大多穿的都很少，一眼看去，全是笔直纤细的大长腿。
有些已经冻得嘴唇发紫了，却还是在坚持着。
她们手里还拿着简历。
宁璃明白过来。
——GS春夏系列发布会正在筹备，这些都是来参加面试模特的。
宁璃有点头疼——她和乔西约好了，今天会有人从侧门来接她，走专门的通道，直接去到里面的发布会办公室。
但她不知道他们的面试居然也放在了今天，而且就在这。
但不去也不行。
宁璃背着包走了过去。
很快有人注意到了她。
宁璃如今的身高已经接近一米七，加上身材比例极好，看起来就更高挑。
即便是和这些来面试的女孩比起来，她的身高也是很够看的。
最关键的是，她那张脸，实在是太惹眼了。
一些女生顿时警惕起来，不断打量着她，眼底带着几分隐隐敌意。
宁璃只作看不见，直接往前面走去。
她来到侧门，正打算进去，被人拦住。
“等等。”
一个女生挡在了她身前，
“没人教你要排队吗？”
宁璃微微皱眉，往侧门里面看了一眼。
接她的人好像还没来。
那个女生脸色更加不善。
“大家都在排队呢，你就这么直接过来了，不合适吧？”
这女孩儿没化妆，但长得实在是漂亮。
宁璃解释道：
“我不是来参加面试的。”
那女生将信将疑。
不是参加面试的，那还能是来干什么的？
她这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又是这样的身材样貌.......
“那你说说，你是来干什么的？总不能是来工作的吧？”
宁璃一顿，一时间倒是也不好回。
见她不说话，那女生抱着胳膊，嗤笑一声。
“你以为，用点小手段提前进去，就能有希望入选？”
正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粉丝的尖叫声。
大家都看了过去，就见一辆保姆车正缓缓驶向GS大门。
几个保镖护着一个人从里面下来。
周围粉丝更加热情。
竟是许旖旎。
第340章 先等等（三更）
她穿着一件修身挺括的红色大衣，露出纤细的小腿，脚上瞪着一双黑色细高跟皮靴，脸上扣着一副墨镜，涂着姨妈色口红，栗色长卷发散落肩上，气质又漂亮。
几个保镖将她护在中间，周围的粉丝围了好几圈，举着应援棒和横幅，喊着许旖旎的名字。
“啊啊啊啊旖旎！”
“旖旎新年好！”
“呜呜呜呜旖旎好漂亮！”
许旖旎唇角极浅的弯了下，冲着左右分别轻轻挥了下手，便在经济人的带领下，朝着GS大门走去。
忽然，她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往这边看了一眼。
那女生上前半步，挡住了宁璃的半道身影，毫不掩饰的嘲讽出声：
“看什么呢？以为自己是许旖旎，能随便进出GS么？”
宁璃收回视线。
许旖旎微微蹙眉。
梅里看她停顿了下，立刻问道：
“旖旎，怎么了？”
许旖旎回过神来：
“没什么。”
估计是看错了，宁璃怎么会来这？
她说着，不再停留，快步迈进大门。
里面是粉丝不能进入的，那些喧闹声很快被隔离开。
走了几步，许旖旎问道：
“刚才外面那些，都是参加这次春夏系列发布会模特面试的？”
梅里点点头：
“是的。GS对这次的大秀十分重视，从设计团队到模特，全都是精挑细选。尤其是模特，Ning是这次大秀唯一的主设计师，GS这边为了最高程度的契合其设计理念，特地举办了这一场海选，竞争十分激烈。”
GS本就是顶奢品牌，无数模特奋斗一生，也未必能得到为GS走秀的机会。
更不用说，这次的主设计师还是Ning。
之前的“花与月”系列大获成功，也让这位名不见经传的设计师一炮而红。
现在，不仅是时尚圈，便是模特圈甚至娱乐圈，都有无数人都想和Ning搭上关系。
没看唐薇走完那一场大秀后，就直接提咖了吗？
现如今，各种时尚和商务资源纷至沓来，不知道让多少人眼红。
所以这次的模特海选，吸引了无数人前来竞争。
“除了这些模特，圈子里还有一些女星，也都很有上场走秀的合作意向。”
梅里压低了声音，
“目前就我知道的，就有好几个二线。”
一线女星正当红，是不太好意思来走GS的秀的，因为GS已经有了唐薇这个品牌大使。
如果来了，和唐薇同台，那就是自降咖位。
何况她们自己本身也大多有其他代言的奢侈品牌，那就更不方便和GS合作了。
但二线就不一样了。
对于她们而言，哪怕是上场给唐薇作配，也是值得的。
毕竟这是GS。
能够和他们搭上线，就是彻彻底底的赚了。
再说，如果能在场上大出风头，艳压唐薇，那就更能出出通稿，把自身热度炒上去了。
这样稳赚不赔的生意，谁不想做？
许旖旎听了，轻嗤一声。
以她如今的地位，稳坐一线，当然是不需要和这些人一样，去争夺一个走秀的机会的。
她今天来，是为另一件事。
梅里看她一眼，轻声叮嘱道：
“放心，我已经提前打听好了，GS太子爷最近一直都在京城，另外，Ning今天也会来，共同商讨GS春夏系列发布会。艾德蒙说，如果有机会，可以为我们引荐。”
听到这话，许旖旎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
是的，她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一是乔西，二是Ning。
拉图酒庄那天的事情发生后，HG全国所有店面连夜撤掉了她的所有代言宣广。
包括Esya高奢珠宝系列在内，她身上背的七个代言广告物料全部被撤。
她家世不凡，出道起点极高，所以签订的代言也都很有逼格。
比如Esya珠宝，以及几个知名大牌的墨镜、彩妆系列等等。
如今HG这么做，这些品牌也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加之陆淮与已经责令整个陆氏集团停止与环星娱乐的所有合作，对其旗下所有艺人采取半封杀政策，许旖旎得罪陆家二少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许家和陆家多年世交，但说到底，还是陆家压许家一头。
从前都传，许旖旎极有可能和陆二少联姻，大家也就多给几分面子。
谁知道忽然闹了这么一出。
谁不知道陆家二少才是陆氏真正的掌权人。
这次陆氏这么大的动作，摆明了就是他的意思。
——若不是许旖旎真正惹恼了他，他怎么会半点情面都没留？
要不是还有许家撑着，这次许旖旎估计就直接从娱乐圈消失了。
可即便如此，这次的事情还是让许旖旎元气大伤。
她有好几个代言合作方，都已经明确表示，等合约到期，将不会再和她续约。
所以她现在也很着急，需要尽快找同等级甚至更高的代言来补上。
GS就是最好的选择。
唐薇是他们家的品牌大使，但其实只限于高定成衣系列。
他们家的珠宝、箱包等等，都还是空缺。
许旖旎今天来，就是想试着和他们谈一谈这方面的合作。
另外，她也希望能够和Ning搭上线。
如果能够和那位攀上关系，更甚至达成合作，起码能把时尚资源拉回来。
几个工作人员出来迎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
“许小姐，不好意思，艾德蒙先生目前还在忙，暂时脱不开身，所以先让我来带您去休息室。”
许旖旎眉头轻轻皱了下。
再忙，难道连出来见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梅里察觉出她的不悦，立刻笑着道：
“没关系，我们可以等。请带路吧。”
那年轻女人颔首：
“这边请。”
......
侧门外。
宁璃又往大门方向看了一眼，许旖旎的身影已经消失。
她来GS......
“还看呢？人家可是许旖旎，你要是有和她一样的资本，也能直接进去。没有的话，现在就到最后面去排队，懂么？”
宁璃神色平静的看向身前的女生。
“我说了我不是来面试的。”
但对方显然不信，又上下打量了宁璃一圈，嗤笑。
“不是来面试的，那就更不能进去了。”
“下一位。”
里面的工作人员喊道。
那女生眼睛一亮：“来了！”
说着她走了过去，有意无意的撞过宁璃的肩膀。
宁璃微微蹙眉，但也不想招惹这些无所谓的麻烦，就退后半步，让开了位置。
毕竟她的确不是来和她们争这个的。
那女生见状，一声冷笑，旋即就要推门进去。
一道脚步声从里面匆匆传来：
“先等等！”
第341章 Ning也来（四更）
来人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八九岁的年轻男人。
穿着得体的西装，头发干净利落的梳向脑后，长相俊秀，浑身上下都透着股精英的气质。
看到他来，正在门口负责审核的一圈工作人员全都站了起来，客气而殷切的打招呼：
“梁助理。”
听到这个称呼，距离这边最近的十几个女孩都是神色一喜。
梁助理，那应该就是太子爷乔西的高级助理，梁阅？
梁阅冲着那几人轻轻颔首，而后就朝着门外看来。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女生立刻挺直了肩背，下颌轻抬，唇角扬起完美的弧度，声音甜软：
“梁助理好。”
梁阅是乔西的身边人，当然也是有着不小的话语权的。
如果能得他青睐，说不定后面就能多几分入选的希望。
然而梁阅的目光只是匆匆从她身上扫过，便很快看向了她的身后。
像是在找什么人。
那女生愣了下。
她自认条件不错，可这位梁助理怎么半点都没多看她？
接着，梁阅冲着她右侧方的位置喊了一声：
“宁小姐？”
这声一出，附近所有人全都看了过来。
宁璃看到梁阅出来，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她冲着他轻轻颔首：
“梁助理。”
梁河上前几步，越过那站在最前面的一脸错愕的女生，在宁璃身前站定，神色歉疚，躬身道：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还望见谅。”
侧门内外，顿时一片死寂。
最开始拦宁璃的女生，神色更是震惊。
这、这女孩......
宁璃摇摇头。
“没事儿。”
她本来以为乔西会随便找个人来，谁知道直接派了梁阅。
果然是他一贯的张扬作风。
梁阅侧身抬手：
“请——”
宁璃颔首，往里面走去。
梁阅冲着那几个工作人员道：
“你们继续。”
“是。”
几人立刻应了。
梁阅交代完，便快走几步，追上了宁璃，走在她前面半步，为她引路，态度恭敬。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内，只留下现场众人还陷入深深的错愕与不可思议之中，许久未能回神。
“下一个。”
负责审核的一个工作人员重复喊了一遍，又冲着还在愣神的那个女生提醒道：
“简历。”
那女生这才猛然清醒，下意识递上了自己的简历。
工作人员看了眼：
“米尚？”
那女生有些紧张的点点头。
不过她的视线还在不断往宁璃二人离开的方向看去。
终于，她忍不住问道：
“你好，我想请问下，刚才那女孩......就这么直接进去了？”
工作人员抬眸瞟了她一眼，笑了。
“梁助理亲自来接的人，你说呢？”
这都看不出来，未免也太没眼色。
米尚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问题问的太蠢，脸色红白交错。
“可、可是......”
那女孩看起来才十七八岁啊，到底是什么身份，居然这么大排场？
那她刚才——岂不是把人彻底得罪了！？
......
梁阅带着宁璃来到了十六楼的大会议室。
这一层，只有GS主管以上级别的人可以上来。
梁阅敲了敲门，带着宁璃走了进去。
乔西已经在会议室等待。
看到宁璃，他漂亮的脸孔上浮现笑容，显得格外温柔多情。
“亲爱的，你可算来了，知道我等你等的多辛苦吗？“
宁璃对他这套攻势免疫，径自走了过去，在会议桌旁边坐下。
梁阅退了出去，将门关上。
“我时间挺紧的。”
宁璃直白道，
“所以，希望贵司效率高一些。”
“你这么见外，可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乔西“啧”了声，
“你才是这场大秀的主设计师啊，怎么好像搞得全是我们负责一样？”
宁璃唇角极轻的弯了下。
“如果你愿意多让我一成利润，我倒是也可以更上心。”
乔西笑容依旧，眨了眨眼，清澈干净的天蓝色眼眸光芒闪动。
“你我之间，说这么见外的话做什么？来来，一起看看发布会的策划案。”
说着，他拿起一个小的遥控器，按了一下。
会议室的投屏上，立刻出现了一张巨大的海报。
“这次的主题，是根据你之前送来的画稿选定的，这是主题海报，你看下。”
宁璃抬眼看了过去，点了点头。
这些是之前就沟通过的，GS给她送去了好几版让她选，目前这个是最后的精修版本。
GS在这方面的审美和效率，水准一直都是极高的。
乔西换到下一张。
“这是会场布置概念图，我做了一些修改，你看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的？”
宁璃看了眼，忽然瞧见屏幕右下角，还有一个小的屏幕窗口。
“那是什么？”
乔西笑起来。
“你说这个？这是今天模特面试的监控啊。”
宁璃看向他。
乔西耸肩。
“你是主设计师，当然最清楚那些衣服应该什么样的人来穿最为合适。”
“这次共需要二十位模特，除了唐薇，还剩下十九位待定。艾德蒙他们负责现场面试，但最终选择权，都在你手里。”
“你看，可以开始了吗？”
......
与此同时，九楼的面试现场。
已经有不少模特进来，每个人的腰侧都贴了号码牌，按照顺序依次排开。
中间坐着包括艾德蒙在内的五位GS面试官。
房间内十分安静。
米尚贴上自己的牌子，在倒数第二排坐下候场。
她环视一圈，忍不住看向旁边的一个比她早来的模特，小声问道：
“你好，我想请问下，这面试是还没有开始吗？”
那女生点点头，神色兴奋又紧张。
“听说今天Ning也要来，亲自筛选模特！大家都在等呢！”
第342章 请你出去（五更）
米尚一惊，有些不敢置信：
“Ning？花与月系列的那位设计师？”
“对啊，不是那位还能是谁？”
那模特压低了声音：
“最开始进来的，都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但Ning没来，这面试就迟迟没有开始。你看，全在等呢！”
Ning今天要来的消息，一开始她们是不知道的。
也是在这等了一段时间后，才打探到一点消息。
GS的面试，别说半个小时，就是再久，她们也能等。
何况这次Ning也会来？
米尚也跟着忐忑兴奋起来。
“不是说Ning不愿公开的吗？上次发布会，直到毕场都没出现，这次怎么......”
她一边问，一边往四周小心张望，想要见识见识那位传闻中的设计师。
旁边的模特见她这反应，忍不住笑了一声。
“别看了，人家来是来，却不会出现在这。”
“什么？”
“看到那边的摄像头了吗？我们这边的所有情况，都会被实时直播。表面上看，是艾德蒙他们负责面试，但其实说到底，还是那位拍板。“
听到这话，米尚终于明白过来。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包括她旁边这位在内，前面那些已经在这等了挺长时间的模特，姿态始终保持在最佳。
原来是因为那位还在看着，难怪呢......
她立刻噤声，腰背挺得更直了些，生怕有哪里表现不好，被那位看见，从而将她淘汰。
就在这时，坐在最中间位置的艾德蒙摸了下耳朵上的蓝牙耳机，点头应了一声。
安静的房间内，他的这个回答声显得格外清晰。
众人纷纷集中精神。
艾德蒙抬头看了过来，道：
“开始吧。”
......
休息室。
许旖旎在沙发上坐下，将墨镜摘下。
她今天化的妆比较浓，但仔细看，还是能瞧出来眼睛有点红肿，整个人精神也不太好，很是憔悴的感觉。
那天从陆家回去后，她好几天都没睡好。
无论是陆淮与这次雷厉风行的手段，还是陆老爷子的态度，都让她很难接受。
加上陆氏施压，她最近不少合作都谈崩了，整个人的压力也很大。
今天来GS，她特意换了红色的大衣和姨妈色口红，就为了能让气色看起来好一些。
不过效果有限。
带着墨镜还好，一旦去掉，近距离看，就很明显了。
梅里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旖旎，昨天又没睡好？”
许旖旎没什么精神的点点头，眉眼间浮现几分倦意和不耐。
梅里神色迟疑。
她虽然对陆家和许家的情况不是特别了解，但她是圈子里的金牌经济人，人脉不少，所以也打听到了拉图酒庄那晚发生的事儿。
本来她还觉得奇怪，陆二少虽然不喜欢许旖旎，但之前也从没用过这样的手段。
如今居然直接半封杀......
直到问了那天的情况，她才明白。
那事儿闹得沸沸扬扬，难怪陆二少会这么不留情分了。
而且，也因为这个，许旖旎这段时间的状态也一直很不好。
说起来，这的确怪许旖旎。
可她是许旖旎的经纪人，当然还是得站在许旖旎的立场。
“旖旎，你也别想太多，公关部已经在尽量把消息压下来了。只要处理的好，后续不会有太大影响的。尤其是今天和GS的这场谈判，如果顺利谈成，完全可以弥补你之前掉的那些代言。”
“时间长了，你再出点作品，大家自然而然就会忘了这段时间的事儿了。”
许旖旎恹恹点头。
道理她当然都懂，就是心里难受，过不去那个槛。
她看了眼时间，情绪越发烦躁。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艾德蒙怎么还没来？”
梅里道：
“我刚听他们的人说，今天艾德蒙是面试官，所以可能会比较晚过来。”
这样的话，那就实在是没办法了。
只能等。
许旖旎只得把那口气咽回去，继续等。
......
又过了半个小时，许旖旎觉得等不下去了。
“他们面试的地方是在哪儿？我过去看看。”
梅里觉得不太合适。
“旖旎，你和她们不一样，何必过去？咱们就在这等着就行。”
但许旖旎最近情绪一直不好，在这等的窝火，实在是不愿意继续等了。
她戴上墨镜。
“不就是一场面试，我去看看又怎么了？”
她说着，就拉开了门。
外面走廊里传来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还有几个年轻女孩在说着什么。
“好可惜，我还以为今天能见到Ning呢！就算不能入选，亲眼看一眼真人，这趟也不算亏啊！”
“哎，别说见了，连个声音都没听到。”
“真羡慕那两个已经入选的，能被Ning看上，参加这次GS的大秀，以后身价可就不一样啊......”
她们说着话走远了。
许旖旎拉开房门，朝着九楼的面试房间走去。
梅里连忙跟上。
......
面试会场的大门留着一个缝。
被选中的模特都留了下来，被淘汰的则是陆续离开。
许旖旎敲了敲门，而后没等回答，就直接推门而进。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许旖旎看向艾德蒙，扬唇一笑。
“嗨，艾德蒙，还没忙完吗？”
说着，她往里面走来。
艾德蒙的手在蓝牙耳机上扶了一下，而后道：
“不好意思许小姐，这里是面试会场，非面试人员不得进来。”
“所以，请你出去。”
第343章 淘汰（一更）
会场内十分安静，所以艾德蒙的这句话格外清晰。
他说的是德语，大部分人都没听懂，但许旖旎能懂。
她唇角的笑容顿时僵住，一瞬间，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这段时间以来，她和艾德蒙的关系处的很不错，他不止一次的表达过对她的欣赏。
她想不到艾德蒙居然会在这个场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半分面子都没给她留。
周围不少模特暗暗交换眼神。
“那不是许旖旎吗？她怎么也来这了，难道也是想走GS这场大秀的？”
“怎么可能？人家现在可是正当红，怎么会来争这么个小机会？”
“那可未必。我听说她之前还和唐薇争过GS的品牌大使，但最后没成，今天这么招摇的来了，肯定还是为了和GS的合作啊！不过，人家是一线，家世又好，咱们是没法比的咯！”
“刚刚艾德蒙跟她说的什么？你们谁听懂了？我看他们好像关系不错——”
各种议论声响起，许旖旎听的七七八八，脸色更是难看。
“许小姐？”
见她没反应，坐在艾德蒙旁边的一个女面试官又喊了一声。
她以为许旖旎没听懂，就将艾德蒙的话翻译了一遍。
“艾德蒙先生说，这里是面试会场，非面试人员不得入场，还请您先出去。”
这话一出，会场内所有声音顷刻消散。
空气凝固。
所有人都看向了许旖旎，神色各异。
有人惊讶，有人嘲讽，有人幸灾乐祸。
还以为多厉害呢，就这么随意的直接进来了，还表现的和艾德蒙那么熟稔，结果......就这么被当众赶出去了？
许旖旎咬了咬牙，却见艾德蒙并未为她说话的意思。
十六层会议室，宁璃神色平静的看着这一幕。
乔西靠在椅子里，俊朗精致如雕塑的容颜上带着笑。
“艾德蒙，看来这位许小姐，对你还不够了解哦。”
艾德蒙很有才华，创作热情丰沛，同时爱恨分明，格外固执。
他的喜欢和不喜欢，通常都表现的十分明显。
无论是对一块布料，一颗纽扣，一张手稿，还是一个人。
之前艾德蒙的确是对许旖旎印象不错。
毕竟她长得清纯漂亮，谈吐素养也都很好。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答允，有机会帮许旖旎引荐。
但他有一条底线：工作的时候，决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许旖旎不守规则，就这么直接进来了，便是踩了红线。
在许旖旎看来，自己和艾德蒙关系很好，不过是过来打个招呼，也没什么要紧。
可对艾德蒙而言，却并非如此。
乔西这句话，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许旖旎这段时间和艾德蒙频繁接触，能讨他如此喜欢，显然是故意用了些心思手段的。
他这边睁只眼闭只眼，因为他知道艾德蒙公私分明，所以并不在意。
但现在许旖旎竟以为，凭靠着这点交情，就能随意进出GS的面试会场，也实在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艾德蒙眉头皱得更紧，又将第二句话重复了一遍。
这次，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许旖旎终于清醒过来，勉强笑了下。
“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
说着，她转身离开，背挺的很直，下巴微抬。
高跟鞋踩在地上，哒哒作响，极有规律。
一如她进来时候的高傲。
然而对于在场众人来说，她再如何表现，都不过是强撑罢了。
许旖旎出道以来，一路顺风顺水，各路资源加持，去哪儿都是风风光光。
谁能想到她今天居然在GS总部大楼，被狠狠打了脸？
艾德蒙旁边的女面试官喊道：
“57号，米尚。”
听到自己的名字，米尚心里一紧，立刻深吸口气，调整身姿与表情，走上前去。
面试环节共考察两项。
一项是台步展示，一项是随机问答。
米尚走完，便在中间的位置停下。
几个面试官陆续提了三个问题。
宁璃的视线从监控画面上淡淡扫过。
隔着屏幕，都能看出她的紧绷。
这样心态不及格的模特，是不会被选上的。
果然，下一刻，那位女面试官就给出了第一个意见。
——淘汰。
米尚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和慌张。
剩下的几位也都陆续给出了意见。
五位面试官，全都是淘汰。
“很遗憾，米尚小姐，你和GS并不合适。”
那位女面试官说道。
米尚红着眼圈，难受至极。
前面面试了那么多个，绝大多数都是被淘汰了的，但如她一般，拿到五个淘汰的，她是头一个。
没有比这更让人感到羞耻和丢脸的。
她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谢谢，我知道了。”
说完，她便匆匆转身，低着头离开了会场。
宁璃坐在会议室，始终神色淡淡，什么都没说。
这场面试，其实是分为两轮的。
第一轮就是艾德蒙等五位面试官，他们是GS的代表，也是时尚领域绝对的权威。
他们对模特的要求，本就是极其严苛的。
拿到过半通过票的，才会自动进入第二轮的筛选——也就是乔西和宁璃这一关。
但米尚显然没有进入第二轮的资本。
面试继续进行。
......
许旖旎回到了休息室。
刚关上门，她就摘下了墨镜，一把甩了出去，压抑的满腔怒意，终于在此时爆发：
“不过就是一场面试罢了，至于这样吗！拽什么！”
啪！
墨镜摔在墙上，又掉落在沙发上，左边的镜片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梅里见状，立刻走了过去将墨镜捡了起来，无奈又头疼的劝道：
“好了旖旎，别忘了这里是GS！有火气咱们回去发行不行？”
许旖旎咬着牙，一把拿过放在桌上的包，就要走人。
梅里连忙拉她：
“哎！旖旎！你这是要去那儿！？”
许旖旎冷笑。
“去那儿？你没听到他们说的话吗？让我出去！那我还留在这干什么！？”
她所有的脸面，今天都丢尽了！
她要继续留下，那真不知道要给人笑话成什么样！
梅里死死拉着她，也是急的不行：
“我的小姑奶奶，咱们冷静冷静行不行？你难道忘了今天咱们过来是干什么的了？“
第344章 自取其辱（二更）
许旖旎动作一顿。
她当然记得，今天是为和GS谈合作而来。
要不是为了这个，她之前都不会在这巴巴的等上那么长时间！
可——GS的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刚刚在面试会场，他们是怎么对我的，梅姐你都看到了吧？”
许旖旎气的脸色发青。
她从小被娇惯，周围人都顺着她，这才养的大小姐脾气。
这些年，除了在陆淮与那率屡屡碰壁，她几乎从没有被人这样当面驳过面子。
“人家要赶我走，难道我还要舔着脸继续待在这！？”
因为生气，许旖旎死死抓着包，修剪精致的指甲在皮子上留下了好几道印子，指节泛白。
梅里只得拼命哄着：
“好了好了，艾德蒙这么说，不也是事出有因吗？毕竟是GS的面试，你就这么进去了，是不太合适......”
她说着，就看许旖旎的脸色变得更差，连忙打住，
“我的意思是，他这是对事儿不对人，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你可千万别想太多。这么久了，他对你一直很有好感，你不是都知道的吗？要知道，圈子里多少人想和他打好关系，用尽手段都没能成呢！你想想，哪个能跟你比？”
说到这，许旖旎的脸色才总算好了些。
梅里继续劝道：
“另外，咱们能不能拿下他们家的合作，可还要看他呢。”
艾德蒙是GS的时尚设计总监，极有话语权。
不然许旖旎也不能在他这花费这么多心思。
许旖旎声音里依然带着恼怒：
“就算是这样，他刚才也太不不给我面子了！那么多人，全都在场，看的清清楚楚！”
要是传出去，她丢不起这个人！
梅里对这个倒似乎不太担心：
“这个你放心，GS的面试审查非常严格，任何人都不得携带包括手机在内的一切通讯以及摄像录音设备。所以今天的事儿，不会闹开。就算有几个人嘴巴不牢，也顶多就是小范围的，没有证据，根本不用在意。”
眼看许旖旎态度终于松动了些，梅里又苦口婆心的劝道：
“另外，还有Ning呢。”
上次秋冬发布会，Ning并未出席，许旖旎就一直在想着这个事儿。
今天好不容易碰上，怎么说不能再错过。
许旖旎深吸口气。
她等就是！
只要能拿到她想要的，其他的......再说就是！
......
这场面试一共持续了三个小时。
虽说是海选，但其实先前的简历那一关就已经筛掉了绝大多数。
能进面试会场的，更是其中佼佼者。
最后，一共定下了十九位。
面试结束后，宁璃和乔西又对一些细节进行了商讨。
包括每一套秀场高定所用的布料、颜色，甚至重工部分需要上身的宝石种类等等。
......
而另一边，艾德蒙也来到了休息室。
“许小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许旖旎站起身。
她心里余怒未消，但现在不好发火。
她脸上浮现一抹歉疚之色：
“该是我道歉才是，刚才我不该擅自闯入面试会场。”
她的道歉看起来很有诚意。
当然，也只是看起来。
艾德蒙看着她，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
之前他一直很看好许旖旎，所以才屡次帮忙牵线。
但她今天做的事儿，实在是让他大跌眼镜，且十分失望。
梅里看向艾德蒙身后，发现没有其他人过来，不由奇怪。
怎么就他自己来的？
不是说好了要谈合作的吗？
许旖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艾德蒙，怎么只有你来？”
艾德蒙看着她，停顿片刻，道：
“市场部主管和公关部主管不来了。”
“不来了？”
许旖旎惊愕，
“为什么？”
先前不是说的好好的吗？
关于GS其他产品线系列的品牌推广，他们对她很有意向。
怎么现在——
“因为那两位已经见过你了。”艾德蒙面无表情，“就在刚才的面试会场。”
许旖旎先是一愣，而后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那两位，也是面试官！
那么，她刚才突然闯进去，发生的一切，他们当然也是知道的！
艾德蒙淡淡道：
“当时为你翻译的那位女面试官，就是市场部主管艾米，她旁边的那位，是公关部主管柳非。”
许旖旎的心快速下沉，浑身发冷。
她和GS总部这边的人接触其实并不多，之前并未见过那两人，此时听艾德蒙说了，才总算对上号。
——她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她居然当着这几个人的面，做出了强闯面试会场的事儿！
“他们托我转达，说既然已经在九楼见过，那么就没有必要进行第二次的会面了：许小姐你，并不是我们此次合作的最佳人选。”
艾德蒙看着她，眼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欣赏与赞扬，
“很遗憾，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许旖旎好一会儿没说话，脸上似是被扇了两巴掌，火辣辣的疼。
她就是傻子也听得出来，艾德蒙这是代表GS拒绝她了！
而且没有半分余地！
如果她早知道，他们那时候都在场，她怎么会......
可现在说这些，显然已经晚了。
梅里在旁边，虽然听不懂，但不难从许旖旎的脸色揣摩出艾德蒙的意思。
她心下也着急起来。
“旖旎，快问问Ning那边的情况！”
就算不能和GS合作，能和Ning搭上关系，也算没有白来啊。
许旖旎深吸口气。
“我知道了。其实合作的事儿，本来也是要看缘分的。只能说太遗憾了。对了，艾德蒙，Ning现在应该还在这吧？不知道你能不能......”
艾德蒙耸了耸肩。
“Ning当时也看到了会场的情况，这样的话，你还要坚持去见吗？”
许旖旎顿时觉得心里被什么扎了一下。
艾德蒙这意思很明显，Ning对她当时的表现，肯定也是没什么好感的，这种情况下，还要去见面，对方八成会拒绝。
许旖旎——何必自取其辱？
但越是如此，许旖旎越是不甘。
她抓紧了手包，点了点头。
艾德蒙看了她一眼。
“看在我们之前的情分上，我帮你问问。但能不能成，就不在我了。”
许旖旎脸色发白。
艾德蒙这意思，这通电话后，他不会再和她有任何过多往来了！
正想着，艾德蒙拨通了乔西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