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3章、再见银月魔熊
李燃等人感受着陆风透出的气势尽皆一怔,心底莫名涌现慌意。
但很快这份慌意便被贪婪所占据。
目光无不投向了悬在陆风跟前的九柄宝剑之上。
杀!
随着一声喝令,二十四人默契出剑,围攻向陆风。
一个个恨不得立刻将剑夺到手的架势。
寒渊剑阵成型的那刻,二十四人周身散发的冰寒气息瞬间将整片山门区域凝结成了遮天蔽日的寒霜风暴。
呼啸的山风仿佛被冻成了无尽的冰刃。
陆风对于寒渊剑阁的寒渊剑阵素来有着耳闻,了然其威势虚实,贸然闯入的话,不管置身于何处方位,都会同时遭受二十四人所袭出的二十四道剑芒攻击。
可以说,乃是一座以杀代困的大阵。
入阵之人就算勉强抵抗得住不断袭来的剑芒,也断难抽得出间隙去破阵,最终势必会被困杀于阵内。
就眼前这些人所组成的寒渊剑阵,对付寻常天魂境七息,乃至短暂围困天魂境八息强者都不在话下。
然。
在陆风如今实力面前却还差了不少火候,更别提其手中的九柄天外之剑,本身就带着隔绝气息的特殊之效,轻松便能让这二十四人彼此间的气息无法共鸣同步,阵法不攻自破。
随着九剑飞出。
在绝对实力碾压下,寒渊剑阵所凝现的恐怖寒霜风暴,瞬间如被撕开的纯白雪幕,摧枯拉朽的崩散。
浑然阻拦不了九剑的势头。
九剑化作流光,快速闪烁在人群之中,勾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刁钻而又致命。
近乎瞬间。
那二十四名寒渊剑阁的魂师便尽皆倒在了血泊之中,喉间全都浮现着一抹血线。
陆风顾不得收敛所有人的纳具,仅是随手将为首之人的纳具揣入了手中,便径直朝着清河宗内闯了过去。
沿途遇见不少正在各处收刮宝物欺凌清河宗弟子的别派势力魂师,均被他瞬间灭杀在了剑下。
从被救下的清河宗弟子口中得知,清河宗十余个山头近乎已经全都沦陷,核心的人员均被逼入了主山之中,正在背靠大阵死死支撑着。
陆风脸色瞬时变得无比阴沉,尤其是在赶往主山路上,陆续瞧见不少熟悉的尸体后,那都是昔日同他有过接触的长老和师兄们,有些甚至还是当年同他一起修习剑术互相喂招,一起晨练,一起抢饭吃偷酒喝的存在。
这一瞬间,陆风心中的杀意险些再度失控般疯涌,直将临旁拦阻的几名宵小生生震慑的昏死了过去。
陆风刚要快步朝主山靠去,突然一声凄冽暴怒的兽吼声自后山方向传来。
这让他不由一怔,只觉这兽吼声无比的熟悉,像是能直抵他内心深处一般。
略微恍神之下,便即反应过来,眉头不由一挑。
银月魔熊!
绝不会有错,此般兽吼定然是当初他收养的那只小熊所发,当初自曲阜山被师兄带回清河宗抚养,定是收容在了后山那片地界。
想到那声凄冽的兽吼。
陆风近乎本能的朝着后山掠了过去。
还未靠近,便是远远瞧见有着人影被重重的抛飞到半空,轰成了成片的血雾,期间还伴随有愤怒的熊吼传出。
‘好大只!’
陆风一怔,望着前方那小山一般高大的熊影,嘴角不由一抽。
银月魔熊相较于当初分别时,体型至少大了三倍不止,浑身暗银色的毛发也蜕变成了白雪一般鲜明的茸毛,说不出的漂亮可爱。
尽管看上去毛茸茸的,但举手投足间却给人以一股充满力量的线条感。
只是此刻这漂亮的毛发上沾了不少的血迹,有它自己的,也有着来犯敌人的。
而在银月魔熊四周,有着形象分明的数伙势力,除了冰泉宗麾下的雪灵谷和寒渊剑阁都有部分人马在此外,还有着另外两波。
一伙是于仪涵所率的清河宗小队,各自都负伤不轻,连带着寒酥的天野白云鹤都折了翅膀躺在地上,虚弱的发着凄切嘶鸣。
另一伙人马穿着扮相十分杂乱,看不出具体势力,像是散修队伍组成。
“别挣扎了,再怎么反抗结局都是一样的!”
“乖乖跟着我们雪灵谷走,他清河宗饲养你的资源,来了我雪灵谷只会更丰盛!”
一名穿着貂裘大衣的妇女冲着银月魔熊放声大喝,见银月魔熊只是愤怒的吼了一声表示着抗拒,妇人进一步喝道:“你不过只是他清河宗的一头战兽,没必要为了他们死,要不了多久清河宗就会被彻底覆灭,只有跟我们雪灵谷走,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于仪涵撑着伤势起身,怒道:“你们雪灵谷休要痴人说梦,小银就算回归山野,也绝对不会和你们走的,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图的什么心,休想要小银陪着你雪灵谷的那些畜生战斗,沦为只知厮杀的工具。”
吼——
银月魔熊突然发出一声咆哮,继而猛地双掌捶地,震得整片大地为之一颤。
其后一名黑衣男子悄然想要靠近,但在这一声怒吼和撼地之下,吓得连忙退了回去,一阵心惊胆颤。
这要是再往前,遭受这股撼地之势震荡,出现恍惚的话,怕是他也要同此前那人一样,被银月魔熊猛地抓取,一拳轰上天。
黑衣男子退到远处,感受着雪灵谷愤怒质问的目光,冷笑说道:“这头畜生既然不愿妥协跟着你雪灵谷走,那便能者居之,大伙各凭本事说话!”
不理会雪灵谷一众阴沉的脸色,黑衣男子继而朝银月魔熊看去。
“跟我走如何?”
“此物你可曾识得?”
黑衣男子于生灵袋中掏出一颗脑袋大小的兽丹,其上还沾着不少血迹。
兽丹出现的那刻,一股凶戾狂暴的兽息陡然弥漫开来。
银月魔熊本不在意的目光陡然一沉,继而接连发出愤怒的咆哮,作势就要往黑衣男子冲去。
“站住!”
男子一声喝令,将手中兽丹高抬,一副要将之碾碎的架势。
果不其然成功震慑住银月魔熊。
这一幕顿时引得全场目光齐齐汇聚。
“你这是……”雪灵谷为首的妇人目光灼灼的盯向黑衣男子的手,惊道:“是银月魔熊的兽丹?”
作为一名经验老道的驯兽师,她非常清楚银月魔熊的修炼提升之道,是可以直接汲取同族兽丹能量进行修炼的,且吞噬的兽丹越强,带来的提升便越大。
就黑衣男子手中这颗兽丹散发的气息来看,生前明显达到了天魂境后息层面,比眼前这头银月魔熊可强了不知道多少。
若是以此物为诱饵……
难保眼前这头银月魔熊不会倒戈向男子这边。
雪灵谷一众顿时都有些焦躁不安起来。
却见银月魔熊吼声不止,并没有被吸引的架势,反而愈发愤怒,连带着眼睛似都红了不少。
陆风赶至时恰好捕捉到这一幕,感应下瞬间便了然银月魔熊愤怒源头。
黑衣男子手中的这颗兽丹,散发的气息同银月魔熊有着同根同源之性。
很可能并不止于从一头强大的银月魔熊所获那么简单,可能直接杀了银月魔熊的父母辈存在,亦或是遇上了濒死的银月魔熊父母,在其死后取走了兽丹。
陆风下意识想到了当初带走银月魔熊的情形,那时只见其母,不见其父,考虑到银月魔熊一族的习性,便有过怀疑其父风流过后离开了东元山脉的可能。
而今看来,怕还真是如此。
甚至很可能就是圣宗的那头战兽!
毕竟天魂境后息层面的银月魔熊,可并不常见。
许是因前阵子于血族战场厮杀负伤,回去后不治而亡,适才留下了这颗兽丹。
黑衣男子这是打着让银月魔熊继承它父亲衣钵,继续去当圣宗战兽来了!
雪灵谷为首的妇人明显也后知后觉间意识到了这点,面对可能是圣宗背景的黑衣男子,态度明显好转不少,不再争锋相对的打银月魔熊主意。
反倒是同黑衣男子站在一块的一名赤袍客,冷笑出声:“用它父母的兽丹来威胁,这可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手段!就算它跟你走,我手中的刀可不答应。”
轰——
正在这时,前山演武场方向传来一声巨响。
所有人脸色尽皆一怔。
“迟则生变!”
“快结束这里的事情!”
寒渊剑阁的一名老者催促,他们本就是奉命来料理藏在清河宗后山的这些人的,本该是很快就能结束的纷争,却没想跳出来这么一只巨大的魔熊,和黑衣男子这些意图抢熊的人干预,适才耽搁到了现在。
嗷呜——
正在这时,银月魔熊突然发生一声有别于之前的吼声。
众人目光看去,只见银月魔熊半昂着身子望向着远处。
“这畜生是怎么了?”
“吓傻了不成?嗷呜乱叫什么?”
“怎么感觉它的叫声很激动开心啊?”
众人愕然间,却见银月魔熊嗷呜嗷呜叫得节奏更快了不少,从最开始的激动喜悦,到最后明显的委屈哽咽。
像是一个终于等来自己父母的小孩。
众人倏得意识到什么,目光齐齐转看向银月魔熊昂首的那个方位。
只见一道身影正信步踏来,浑身散发着一股睥睨绝伦的气势。
于仪涵远远看见,心头蓦然一颤,苍白的脸上止不住的惊喜。
虽然没有太过看清来者的长相,但就这份从容不迫,疏狂松弛的姿态,她非常清楚……
定是他回来了!
第2224章、阵名:四时轮转
一眼之下。
于仪涵下意识低下了头,双手十分无措的整理着仪容,生怕自己此刻狼狈不好看的一幕被来人看见一般。
一颗心简直比面对众多势力来犯还要来得慌张,七上八下的跳着。
陆风径直落于银月魔熊身侧,落地震出的气浪直将雪灵谷等势力吓得连连后退。
银月魔熊巨大的体型晃了晃,随即满是亲昵的匍匐下了身子,不住的往着陆风身上蹭,嘴中还不断发出着轻微呢喃的嗷呜声,似在述说着内心的委屈一般。
“素尘~”
一声久违了的亲切呼唤自后方传来。
陆风眼中满是感怀动容之色,柔声回了一句:“师姐。”
望着于仪涵依托着拐杖支撑,平稳站立的模样,明白其当年被武夷明治砍断双腿的伤势应当已经恢复不少,心中的一块大石不由落了下去。
“小子!你又是何人?”
寒渊剑阁的老者目光不善的瞪着陆风,“后山脚下有我寒渊剑阁驻守,你是如何来到的此地?”
陆风没有理会,自顾自以着精纯的生灵之气帮银月魔熊疗愈着皮毛下的伤势,见其中不乏有寒渊剑阁的寒阴剑气所伤的口子,眼神蓦然冰冷下来。
“去师姐那~”
陆风拍了拍银月魔熊宽大柔软的熊掌,示意其朝后退去。
如今已经有着不少灵智的银月魔熊当即照做,退后间嘴中发出几声低沉的吼声,像是明白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在为陆风鼓舞打气一般,说不出的憨态可爱。
陆风冷厉的目光看向寒渊剑阁老者,一字一句喝道:“你寒渊剑阁的那些个看门狗如今已成了看门死狗,你们很快也会去陪着他们。”
“今日在场的,一个也休要离开!欺我清河宗的代价,需得以血来洗,以命来还!”
寒渊剑阁为首的老者满是不屑:“小子好大的口气!老夫可是寒渊剑阁的阁主,在老夫面前,就算是你宗清河七子也断不敢说出如此狂妄的话来。”
雪灵谷为首的妇人拍了拍身边的冰原虎狼,不屑道:“就凭你?怕是连我家阿狼都打不过!”
圣宗黑衣男子讥讽附和:“有什么手段你倒是使出来!看看怎么让我们这么多人都折在这里?说大话小心回头皮都给你掀了。”
陆风目光冷厉的瞪向众人,“诸位到现在都还没察觉吗?”
“察觉什么?”雪灵谷的妇人愣了愣,满是不解。
寒渊剑阁阁主隐隐意识到什么,连忙感应向周遭。
“你,你何时布下的阵法?”
最终竟是散修队伍中的赤袍客率先察觉到端倪,眼神躲闪间满是惊色。
“阵法?”雪灵谷妇人一怔,警惕的望向四周,“哪有阵法?”
寒渊剑阁阁主忽然拔剑,往着西南方向的半空一剑劈去,冰寒剑势直将空气划出一道冰晶长弧,凌厉的锋芒似要将远处的灵气都给冻结。
咔嚓——
破碎的细微动静在这一剑下自四面八方传出,犹似天空一道隐形的冰雪帷幕给破碎一般。
众人惊疑的目光朝着上空四周望去。
只见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同时出现一道长达数丈的环形光门,氤氲灵气笼罩在光门外延,说不出的神秘玄异。
四道环形光门连成的巨大灵蕴长环,恰好足以笼罩这片后山之地,将他们所有人都覆盖其中。
雪灵谷妇人反应过来,惊道:“是方才……你落下的那刻就布下了此般大阵?”
“这悄无声息的布阵手段……怕是连玲珑阁那些老家伙也未必能办到。”
“你到底是谁?怎会拥有如此阵道造诣?”
圣宗的黑衣男子隐隐猜到什么,眼中闪过一抹忌惮惊芒,已是心生退意。
此般在他们一众天魂境后息层面魂师眼皮底下悄无声息布阵的手段,可不止是阵道造诣高低能说得过去的,实力同样十分重要。
唯一的解释便是眼前之人不仅有着极强的阵道造诣,实力也远在他们之上。
适才能避开他们所有人的感知。
寒渊剑阁阁主见识到陆风此般手段下,虽然有所忌惮,但更多的还是想到了陆风先前的话,恐怕他寒渊剑阁负责守卫山门的那部分人马,真的已经全部被坑杀了。
念及此,寒渊剑阁阁主的脸上顿时布满杀意,怒喝道:“别让他阵法彻底成势,一起上,拿下他!”
“晚了!”
随着陆风冷蔑一笑,磅礴的气息自其身所在骤然绽放,上空四个环形光门应势而动,呈现出股股截然不同的气息。
率先落下的乃是一股沁人心脾的生灵之气。
本还满脸警惕的众人,神色瞬间变得玩味起来。
“他这莫不是掏错了阵法?”
“怎么感觉是座辅助阵?来帮着咱们恢复灵气来了?”
“别说,这股气息落下后还整得挺舒服的,我这身上的伤势都在肉眼可见的恢复。”
“你们快看上空——”
随着一声惊疑,众人很快便瞧见四道环形光门的异常,竟是呈现出了一幅幅完全不同的场景。
东门柳絮纷飞,西门莲影摇曳,南门枫红似火,北门冰雪盘旋。
相应的也有着四顾不同的气息正在弥漫覆盖而来。
他们此前所感应到的便是东门的磅礴生机,只是此刻已然衍化作炽热爆裂的天地阳气。
若是冷不丁接触这股炽热爆裂之势,他们或都可抵抗得住,但在优先经历过那般生灵之气,敞开了自身的灵气运转,比之正常状态要快上几分下,却是一下没能适应这爆裂气息的突然覆盖,经络都被灼烧的隐隐作痛。
但很快,这股炽烈气息又衍化作了枯萎的死寂,灵气运转骤然变缓。
再到最后凛冽的寒意侵袭。
仅是短短瞬息功夫,众人便好似经历了四季的轮转,体内气息受到影响疯狂转化,都险些有些难以自控。
“春之生发,夏之炽盛,秋之肃杀,冬之凝寂。”
“这是辅助类阵法——四时辅灵阵?”
“被他给加速了四时阵纹的运转速度?”
寒渊剑阁阁主察觉异常下,放声提醒道:“都别被阵势给影响了,稳住自己的气息,这是一座不直接杀伤,而是通过时序错乱干扰灵力运转的阵法,他想叫我们灵气出现紊乱,好趁机一举灭杀我们。”
“万不可叫他得逞,随我一起破了这四道光门,此阵便会散去,届时在一起将他大卸八块。”
陆风望着众人强攻向四道光门的架势,嘴角扬起一抹清冷笑意。
他这手大阵可不是什么四时辅灵阵,而是学自鬼门玄魁所留下的那些阵法典籍之中的大阵。
名为——‘四时轮转’。
根基虽然有着同四时辅灵阵大差不差的布局,但实际所呈现的威势却是天上地下。
一百座四时辅灵阵也抵不过一座四时轮转阵,更别提此阵核心所敛的还是他这独一无二的天地玄气,更是一定程度上极限化的拉升了大阵最终所能呈现的威势。
随着四道光门受到攻击,大阵气息骤然变得冷肃起来。
寒渊剑阁阁主脸色一变,惊呼一声:“不好!”
众人察觉不妙,纷纷惊慌后掠。
但却已然为时晚矣。
近乎在那‘不好’二字脱口的瞬间,四道光门所在便同时涌现出了一股骇人的杀机。
那是四股截然不同的恐怖剑意!
梅之剑的高洁傲岸;
兰之剑的幽雅空灵;
竹之剑的虚心直节;
菊之剑的冷艳清贞。
郝然正是陆风所敛的青山剑宗四景一脉所对应四景剑法的四种剑意。
这并不是玄魁留下的四时轮转之阵所自带的阵势,而是他在研习该阵时,将寻常灵气为基替换作自身玄气后,发现根基扎实足以容纳更强攻势手段下,所做的改良提升。
可堪锦上添花如虎添翼一般,大幅提升了四时轮转之阵直面攻击时所呈现的反手杀招,当能轰得自不量力破阵之人一个措手不及。
四股剑意均匀的笼罩向四处区域强攻的敌人,无数剑芒应势而现。
刁钻、诡谲、迅疾、狠厉,各类剑芒如炸开的刺猬飞针,疯狂的刺向众人。
仅是瞬间,那凌于半空的几十道身影便有超过大半都被密集的剑势给搅成了血雾,血腥味弥漫四野。
死里逃生的寒渊剑阁阁主望着身边仅剩的两三人,还都是遍体伤势的存在,脸上却并不是愤怒而是深深的害怕。
什么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他真正的体会到了。
在强攻之前,他怎么也没想竟会是此般下场。
“这,这绝不是四时辅灵阵!”
雪灵谷为首的妇人捂着胸口破洞创伤,狰狞的瞪向寒渊剑阁这边,眼中满是责怪。
若非听信了寒渊剑阁阁主的话,她断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她这边同样死得只剩下寥寥几人,好在各自的战兽没有腾空,尚且都安然匍匐在地上,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跑——”
圣宗那黑衣男子不顾身上的剑痕,闪身便要朝远处逃去。
自这一手恐怖大阵,他已是彻底确信陆风的身份!
那可是连他背后的圣君都挂在嘴边的人物,万不是他所能对付的。
吼——
一声愤怒的熊吼这时传出。
陆风会意一笑,连银月魔熊都不想放过这些人,他又如何会手软。
望着四散而逃的众人,陆风随手往着四道光门一拨。
光门疾速旋转,新的阵势陡然衍化。
青帝回春势;
朱明焚天势。
悄然落下!
这才是四时轮转之阵原本的威势。
那逃跑的黑衣男子还未来得及跑出四道光门笼罩范围,便被一股恐怖的灵气虹吸给扯了回来,凝实的灵气似化作一根根藤蔓迅速将他包裹。
黑衣男子还想挣扎反抗,却是惊愕发现在被缠裹上的那刹,自己体内灵气运转速度快了十余倍都不止,异常的狂暴躁动,远远超出了他所能掌控的范畴,仿佛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一般,根本操控不了多少力气,别说反抗了,就连维系体内灵气不让其爆体都很难办到。
最终连半个呼吸都没撑过,便死在了这股绞杀之势中。
残魂离体的那刹还想着逃离,却是冷不丁受到一股炽热袭卷,焚化在了半空之中。
其余逃离的众人面临的局面大差不差,一声声凄冽的惨叫接连传出。
转瞬之间便已死得只剩下寒渊剑阁的阁主一人。
其仗着天魂境七息的实力,勉强抗住了这股阵势的绞杀。
但在陆风猛然一指点出,以着四景归一之势,强行拧合阵内余威下,还是被洞穿了躯体,横死当场。
“小银!剩下的这些畜生,交给你了。”
陆风解决完所有敌人后,冲着银月魔熊示意了一声,凭后者如今实力,对付几只没了主人掌控的冰原虎狼还是十分轻松的。
“素尘~”
于仪涵自惊愕中回过神来,止不住的惊喜:“素尘~你如今的实力竟已经这般强了?”
说着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急道:“素尘,快,快去前山,父亲他们有危险。”
陆风一怔,顾不得叙旧,急忙朝着前山掠去。
只是途径那圣宗黑衣男子身边时,随手拂过了其手上的纳戒,将之丢给了于仪涵。
后者瞬间会意,里头的兽丹于银月魔熊而言,可有着不少的作用以及意义。
顺带的,陆风还将临旁赤袍客的纳戒引入了手中,自方才交手,他感应到后者的气息有着几分怪异。
于奔掠途中抽得间隙扫了一眼。
果不其然!
有着血族的诸多修行功法,此人乃是血族的眼线。
甚至于在一封信函中,陆风还知道了此人来此的目的。
竟是直接冲着银月魔熊而来,背后指使的还是锦官裴裴。
陆风瞬间联想到锦官裴裴用在幻手鬼刀上的那般试验。
此举图谋银月魔熊,怕也是冲着带回去搞什么肢体相互桥接的手段,让得人类桥接上兽类的肢体,从而战力大幅提升的目的。
想来时隔多日,锦官裴裴已是解决掉了桥接所带来的那份排斥,能完美的创造出兽人来了,这才迫切需求各类强大的兽类。
念及此,陆风眼中不禁闪过一抹寒意。
如此有违人伦道义的行径,他决然不能坐视不管!
更不容血族仗着此般行径大幅提升整体实力。
第2225章、清河宗危机
于仪涵望着陆风离去的背影,久久难以回过神。
她心中又何尝不想与之多待上一会,可实在是太过担心前山的局势,那里的凶险程度可比这儿强多了。
除了担心父亲他们的安危外,她也想趁此间隙好好的梳洗一番,以最好看的姿态去给陆风看。
毕竟,她可不想被此前来宗内的那两个女人给比下去!
前山大殿外的广场上。
于清河为首的清河宗众人背靠大殿而立,两侧有着不少长老尸体横陈。
清河七子之二的飞花与寒酥挺身站在最前,二人白衣染血,各自都负伤不轻。
擅使暗器的飞花被折断了数根手指,双臂也都无力的垂落着;
一箫二鹤三剑的寒酥,玉箫断裂成了两截,白鹤惨死在了血泊,三剑皆已被毁。
大有一副弹尽粮绝的凄惨之态。
习幽梦所率的影阁众人和纪兰珺所率的部分卫道盟成员被安顿在人群后方,虽然各自并没有受伤太多,但覆巢之下无完卵,一旦清河宗失利,她们选择站在清河宗这边,定也难以善全。
广场上围聚着十余个势力,除了个别中立以外,其余人几乎都虎视眈眈的盯着清河宗这边,似一群待要瓜分肉块的豺狼,眼中满是贪婪。
其中以冰泉宗为首,包括各峰峰主以及藏锋十三杀剩余活着的人等等,他们是清河宗此番劫难最大的始作俑者。
在冰泉宗两翼则是少数雪灵谷和寒渊剑阁的强者。
除了这部分核心战力外。
还有着诸如寒江十三坞,青霜殿等附庸他们冰泉宗的势力,此刻也都在他们的阵营之中,一起对抗着清河宗。
这部分人一直以来都是清河宗的劲敌,一起围攻清河宗并不是什么意外之事。
然,除了本就是冰泉宗所属的势力外。
此番联合围攻清河宗的还有着以往雪域地界不少中立的势力,许是见冰泉宗势大选择的谄媚附庸,又许是收了冰泉宗承诺的诸般好处。
这部分势力较之清河宗和冰泉宗虽然差了一些,但也算是雪域中数一数二的势力。
龙隐宗、玄魄斋、冰炎古殿、岐山寒潭等等。
这些势力放在往日里可都是能于清河宗说得上话,乃至一定程度上掰一掰手腕的存在。
难怪清河宗会沦陷得这般快,如此阵仗的围攻大军,确实轻易不好阻挡。
陆风赶至前山时,正好撞见另一个方向赶来的琼华以及六出等人,自然而然的便跟在了队伍之中。
还未临近,他便感应到了藏于冰炎古殿队伍中,正在人群掩护下疗伤的武夷明治。
想到血色战尸那边感应到的情景,情墓此刻正遭受圣宗等势力压迫,但局面还算稳定,像是武夷泊有意在等着他前来一般。
陆风心中确信传至鬼域的消息乃是刻意引他赶赴,他若不出现,江若云短时间内当不会有太大危险下,不由将主意转投向了武夷明治身上。
若是以圣宗少主的性命作挟,料想就算是武夷泊想动江若云,也要衡量一二!
陆风暗自盘算着,眼下局面该如何从众多势力庇护下将武夷明治给拿下。
远处突然传出冰泉宗宗主的叫喝声:
“你清河宗可还有人能战的?”
“若是没有,这雪域第一宗的名头可归我冰泉宗了!”
于清河撑着肥硕的身子,愤怒道:“一群臭不要脸的东西,围攻重伤吾等在前,趁我们有伤之际发起挑战,算什么好汉,有胆的待我们休养过后,再决生死,保管叫你们一个个都死在本宗主的饕餮滚元功下,将你们统统碾成肉泥!”
说话间嘴角无意识的淌出一口鲜血,俨然已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于胖子,事到如今,你就别死撑着了!”
冰泉宗宗主满是戏谑开口:“就算是你全盛时期,可也绝不是本宗主的对手,你之所以能坐稳清河宗宗主之位,完全是凭着父辈萌荫罢了,没有你那死去父亲奠定的人脉,清河宗这些个老骨头哪会服你!”
“休要辱我们宗主!”一名站在于清河后边的老者怒道:“我宗宗主之位素来不只是看实力,于宗主各方面都是我宗宗主的最佳人选,哪是你们冰泉宗以蛮力夺权所能理解的!”
飞花和寒酥二人连声附和:“说得不错!于宗主可比你个老家伙厉害多了!”
“没有于宗主,就没有我们清河七子,谁敢不服,我们便打到他服!”
冰泉宗宗主冷蔑笑道:“就凭你们两个残废?如今还能打得过谁?”
“还有我们!”
琼华尖锐愤怒的叫喝声自远处传来。
虽然外圈有着不少势力围堵,谨防清河宗的人逃离,但见琼华等清河宗人朝圈内走去,认出其身份下却是都没有拦阻。
在他们看来,如今局面,琼华这支小队赶回,无疑是来陪葬送死的,根本起不了半点作用。
飞花和寒酥见到来人,同时一喜,但随即皆是满目担忧之色。
“四妹!你怎么回来了?”
“你不该回来的啊,还带六出回来做什么……”
二人满是黯然神伤,虽然都有留意到人群中的陆风,但介于距离关系加上多年未见陆风容貌大变不说,此刻脸上多少还有着些许血污掩饰,并未对应上其身份,只当成了寻常弟子。
冰泉宗宗主满是不屑的啐道:“琼华仙子!他们说得不错,你来与不来可没什么差别,无非就是多死一人罢了。”
琼华瞪向冰泉宗队伍旁的几人,“我有没有用他们最清楚,方才可是被我打的落荒而逃!”
寒江十三坞仅存的几人脸上无不浮现尴尬之色,为首之人怒道:“你不过是凭着阵法算计了我们,算得上什么本事!”
“住口!”冰泉宗宗主目光不善的瞪了几人一眼,此般话语虽是冲着琼华,但听在他耳中却同样莫名刺耳的很。
他此前可同样凭着阵法重创了清河宗那一群老家伙,若非如此,当还不至于形成眼下有恃无恐的局面。
“上去会会她。”
冰泉宗宗主朝身边几名中年男子使了个眼色。
瞬间四道身影闪身来到琼华面前。
“待撂翻了她,你清河宗若再不俯首,尊我冰泉宗为雪域之主,本宗主可就不客气了!”
冰泉宗宗主厉声威胁,眼下局面他已然都可以一举覆灭整个清河宗,将于清河等人全都灭杀了。
但为了那一声雪域之主,他选择一步步破碎对方内心所有防线。
相较于覆灭清河宗,让其俯首称臣,要更具成就感。
这也是彼此斗争千百年来,世代宗主的心愿。
终于,到他这一代要实现了!
琼华挺身而出,喝道:“谁撂翻谁可还不一定!我们若是撂翻了他们,你冰泉宗是不是也要尊我们一声雪域之主?然后乖乖认怂滚蛋?”
冰泉宗宗主脸色一沉,“那你也要有这本事才行,先敌得过我宗的藏锋客再说。”
“谁说是我上了?”
琼华满是玩味一笑,“小师弟!
远处的于清河、飞花和寒酥等人听言,身子皆是一震,目光齐齐落向缓步走出的陆风,隐隐意识到后者身份下,眼中止不住的惊喜。
人群后的习幽梦和纪兰珺本忧心忡忡的脸色在认出陆风后,激动的双手都不禁紧紧抓握在了一起。
第2226章、清河无定式,剑意化寒川!
“你又是什么东西?”
冰泉宗宗主冷眸瞪向走出的陆风,眼中充满了不屑。
一眼过后,朝琼华啐道:“琼华仙子这是病急乱投医了?指望着这么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琼华扫了冰泉宗宗主一眼,连话都懒得回应,径直带着六出等人回归到于清河所在区域。
她相信此般场面陆风自己足以应付。
毕竟,据她了解到的消息中,如今的陆风可不比当年了,不管是曲阜山上的传道,还是青山剑宗的重立,场面可都非同一般,更别提统一鬼域,坐稳鬼门之主的位置。
较之这些,眼下情景,于他而言只能说是小场面了。
“在下素尘!”
陆风目光直视冰泉宗宗主,毫无半分怯场,疏狂回道:“今日有我在,清河宗便不会覆灭,你冰泉宗也没资格成为雪域之主!”
冰泉宗宗主听言不由被气笑:“年轻人好大的口气,希望你等会还能这么猖狂!”
场上的四名中年男子瞬时闪身上前,以四方之态分站,将陆风围困在中央。
寒酥和飞花二人见此情景,急忙拖着走近的琼华一通询问:“你和小师弟怎么回事?怎么让他独自面对李鬼四人。”
“李鬼他们在藏锋十三杀中的实力你又不是不清楚,算是剩下活着的人中最强的四个了,小师弟就算炼化有玄气,想敌得过他们也不容易吧?”
“就算勉强胜了,他冰泉宗还有着那么多峰主在……”
琼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俩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了,我还会害小师弟不成?你们呀……对咱们这位小师弟如今的实力,可一无所知!”
话语到最后脸上的自豪已是溢于言表,简直恨不得昭告天下一般。
冰炎古殿领头的一名中年男子这时突然冲场上李鬼四人喊道:“都小心些,这人乃是他清河宗四年前的首席弟子,号称百年不遇的天骄!”
李鬼四人一怔。
随即戏谑讥讽的看向陆风:“你小子就是当年夜鸦岭上喂了乌鸦的那货?”
“居然还活着?命可真够硬的!”
“可惜,再硬也硬不过你爷爷我手中的剑,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冰泉宗宗主兀自皱了皱眉头,回想起素尘二字,当年可给他冰泉宗年轻一代带来不小的震慑。
转念又想到这段时日来关于陆风的种种消息,心中竟莫名的闪过一抹不安。
朝身边一名中年妇人使了个眼色后。
妇人站出身喝道:“素尘小子,你既代表清河宗出战,那便让我们见识见识到底是你宗清河剑法厉害,还是我宗冰泉剑法更强。”
此般话语俨然是想以宗门大义来给陆风定下约束,不让其施展别的手段!
将可能的威胁都扼杀在摇篮之中。
飞花听言,骂道:“你们还要不要脸,方才与我们相斗,可不见你们纯粹使用冰泉剑法。”
琼华嘴角带着几分玩味:“你们这是怂了?怕了?怕我们小师弟随便施展出些厉害手段来,就将你们这四条爬虫给踩死了?”
“臭婆娘!你骂谁爬虫?”李虎四人脸色霎时一沉,愤怒的朝陆风攻去。
“小子,你要为你的张狂,付出代价!”
飞花望着李鬼四人急攻架势,下意识喝了一声:“小心,别让他们成阵!”
说话间本能的想要捻住一枚飞镖,但却忘了指骨被折断的伤势还未愈合多少,痛得额头都不禁爆出了冷汗。
但下一刻。
这股疼痛便被远处的情景给惊得忘却到了脑后。
只见陆风仅是脚步一踏,身子便悄然出现在了李虎身侧,甚至于连他都没能看清陆风到底怎么出的手,鬼使神差的便夺过了李虎手中的剑。
咻——
随着剑鸣声乍响,寒光闪过的瞬间,李虎四人的眉心便即各自都多出了一点雪花状红点。
凌厉的剑气直接轰穿了他们的脑门。
“这……”飞花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这是寒星点月!清河剑法中的寒星点月!”
寒酥眼中满是惊色,同为剑修,这一式寒星点月他同样了熟于心,可方才那等情景,他根本做不到这般程度,顶多点破一人的脑袋已是极限。
就算亲眼所见,他也有些愕然反应不过来,“小师弟他是怎么做到的?”
饶是对陆风实力有所知悉的琼华,此刻脸上也遍布着惊色。
一剑四杀!
实在太过震撼!
这一剑,可以说乃是她从未见过的清河剑法!
简直颠覆了她对于清河剑法的认知。
“小师叔太强了!”六出激动的握紧着拳头,眼中满是痴迷与火热。
这一刻他于陆风的崇拜之情,简直快要让他的小心脏都给爆炸开来。
于清河毕竟作为一宗之主,凭着实力和对清河剑法与清河步的理解,还是瞧出了不少端倪。
赞叹解释道:“素尘这一剑可不单单只是寒星点月,更是清河步领会到极致的表现,达到了守势化形的境界。”
飞花一惊:“老大他过了第一季年才达到的境界?小师弟他如今就……”
眼中已是止不住的惊色。
同样遍布惊色的还有几人身后的老一辈长老与弟子,其中不少看着素尘长大的存在,望着素尘如今成就,一个个忍不住老泪纵横,满含欣慰。
习幽梦和纪兰珺远远看着,脸上满是倾慕之色,饶是李虎四人已经倒下,她们仍旧在陆风那惊艳一剑中回味着,久久难以回神。
相较于清河宗这边的惊喜,冰泉宗和其他势力这边则显得有些死气沉沉了,每个人脸色都无比的难看,阴沉到了极致。
尤其是中断伤势恢复的武夷明治,方才便是他示意冰炎古殿的人出声提醒,却没想竟还是此般结果,李鬼四人可真够废物的。
冰泉宗宗主眼中满是杀意,自陆风方才的表现,他感应到了对方少说有着不弱于天魂境七息层面的境界,如此年纪,如此实力,如此剑道造诣,他都有些萌生爱才之心了。
可这样的天骄,不属于他们冰泉宗所有,也无归顺的可能,那么唯有残忍的灭杀,方可杜绝后患!
龙隐宗、玄魄斋、岐山寒潭等势力的人见此一幕,不由议论纷纷。
“没想到这清河宗竟还有着如此厉害的年轻人,于胖子藏得可够深的。”
“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今日注定要折在这了。”
“以此人的天赋,绝对不能放任其成长下去,今日他若是不死,回头咱们可都要担惊受怕了。”
议论声并未刻意掩饰,反而明晃晃的传入了冰泉宗宗主耳中,充满了暗示意味。
“诸位峰主。”
冰泉宗宗主望向自己宗内的核心战力,神色无比严肃。
三名老者同时站出身,“且让我们去会一会这小子。”
飞花远远瞧见冰泉宗这边走出的身影,不由急道:“不好,是王老狗他们仨!每一个实力都在那李鬼之上。小师弟怕是不好对付了。”
琼华朝冰泉宗宗主愤怒喝道:“你们冰泉宗还要不要脸,输了一轮又来一轮,不是单打独斗也就罢了,居然还想玩车轮战是吗?”
冰泉宗宗主不屑冷笑:“是有如何?你清河宗若是有人可上,尽管上便是。”
龙隐宗宗主帮着说道:“大宗相斗,又岂有车轮战一说,自然是要斗得对方再无人可用才行。”
冰炎古殿得到武夷明治示意后,也开口说道:“这才哪跟哪,就算你清河宗侥幸胜了这一场,接下来可还有着我们。”
“不错!”岐山寒潭为首之人喝道:“你清河宗既有如此天骄强者,那我等自然是要与之较量较量,以便见识贵宗的能耐底蕴。”
“素尘,我来助你!”寒酥调息好了部分伤势,勉强提了一口气便要往前走去。
王老狗三人的实力他很清楚,就算自己全盛时期也未必是对手,眼下能做的,便唯有拼死换下一个两个的,给素尘减少些压力,让外界知道他们清河宗绝非孬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欺负的。
“寒酥师兄~”陆风遥相看了一眼,眼中满是感怀,这一声师兄,他可已有三四年不曾唤过了。
深知寒酥性格的他,岂会不明白寒酥此举想做什么。
“不过是几个行将就木的老东西罢了,师弟应付得来!”
喊住意图上场的寒酥后,陆风眼中冷意顿显。
凌空一跃,便已闪身至云霄上空。
“清河宗不容野狗撒野,老东西,有胆的滚上来!”
陆风冲着冰泉宗几名老者怒喝,就方才解决李鬼几人的架势,若非出其不意,怕是免不了碰撞几轮。
如今宗门没有大阵庇护,他可不想余威将这座自幼生长的山头给毁去。
天空才是最适合天魂境后息魂师的战场。
王骁山几人见状,各个面露凶狠,朝上空掠去。
然。
还不待他们逼近,密集的剑芒便已是如暴雨般朝他们落来。
冰河绕指、寒星点月、千山暮雪、寒江掠影……
无一不是清河剑法中的杀招。
每一道剑芒都是这些杀招具象化的攻击表现。
整个战斗场景简直犹如艺术般完美,一招一式苛刻的犹似教科书一般。
“小师弟的清河剑法……已远超于我。”
寒酥自愧不如的站回到了于清河身边,没有丝毫嫉妒,眼中满是欣慰。
想到方才自己还想帮衬有如此实力的素尘,不禁有些自惭形秽。
飞花下意识拍了下手掌,顾不得手骨的疼痛,惊喜道:“小师弟好样的啊,这清河剑法耍的,怕是都不逊色玉尘老大了。”
寒酥心中刚想来上一句‘那还是差了些许,玉尘已是达到清河寒川之境’,转念想到陆风此刻或许还未展现出全部本事,不由打消了念头。
眼神更为热切和专注的望向上空战场,期待着更多惊喜呈现。
一时间整个清河宗不管是长老还是弟子,都彻底惊艳在了这般招式之下,个别弟子更是心有所悟,进入了奇异的顿悟之态,于清河剑法的领会飞一般的提升。
砰——
王骁山三人抵御着袭来的剑芒,脸色满是肃然:“区区清河剑法,可还伤不到我们!”
“让他见识一下冰泉剑阵的厉害!”
“列阵!”
只听得上空传来陆风冷傲喝声:“剑法伤不到你们,那剑意呢!”
随着话落,上空突然垂落三道犹似瀑布一般的剑势洪流,齐齐卷缚向王骁山三人。
犹似三条寒川落下,将三人的列阵节奏生生打乱,逼得三人不得不自御闪避,放弃合攻念头。
冰泉宗宗主远远看见这一幕,眼中的杀意犹似快要溢出来一般,目光满是狠厉。
同样的剑意,他当年在玉尘身上领教过,还一度险些被劈断胳膊。
这一直以来都是他心魔一般的存在。
原以为如此剑道造诣,普天之下只有玉尘一人能达到,而今随着其出现变故,将再无人能呈现,却没想在一个后生手上看到了。
且隐隐呈现的势头似乎还在玉尘之上!
这让他如何不震撼。
“清河无定式,剑意化寒川!”
寒酥眼中同样震撼连连,幸亏没有话说太早,自己这位小师弟还真给了他新的惊喜,果然同玉尘一样,领会到了清河剑法的终极奥义。
只是……
寒酥心中不免有些疑虑,光就这份清河剑意的感应来看,似乎比之玉尘所呈现的还要来得成熟,甚至是……亘古!
不像是朝夕之间所领会出来的,更像是经过了岁月沉淀后的结果。
这让他甚感莫名,摸不着头脑。
但介于自己同玉尘乃至如今的素尘之间,已然存着不少的剑道造诣差距下,一时也没多想,暗道许是只有达到了那等层面,方能更好的领会这一剑的真意。
不——
伴随着一声声年迈嘶吼。
王骁山三人遭受清河剑意所化的冰河山川洗礼,近乎没撑片刻便都被冻成了冰雕。
还不待自上空落下,便被无形剑意搅成了齑粉,化作漫天冰晶消散于虚无之中。
“可恶!”
冰泉宗宗主见自己这边核心战力再一次折在陆风手中,心中的杀意再也压抑不住。
第2227章、戮世鬼眸
玄魄斋的斋主这时站出身,邪笑道:“樊宗主,区区一个后生,还不值得您亲自动手,不妨由我玄魄斋去会一会他如何?”
冰泉宗宗主樊黯天愣了愣,想到玄魄斋手段的特殊性,当下应诺道:“任斋主若是能解决这小子,本宗主承诺的那些条件,翻倍!”
此话顿时引得龙隐宗、岐山寒潭等势力一阵眼红。
原本说好的助力冰泉宗成为雪域之主,他们这些势力平起平坐各自雄霸一方的,而今玄魄斋整这一出,摆明了是想站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高他们一等。
龙隐宗宗主有些不忿道:“你玄魄斋的玄阴瞳固然能杀人于无形,但面对实力强的存在可未必能讨得着好,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步李虎他们的后尘。”
樊黯天脸色一沉,不喜的瞪了龙隐宗宗主一眼,直将后者震慑的低下头不敢对视。
冰炎古殿因为背后同圣宗来往密切,两边逢源下,对于雪域权势倒是并不是特别看重,得见眼下情景,不由打起圆场:“宁斋主的玄阴瞳就连本殿主都忌惮三分,那小子仓促遇上,断然抵挡不住,且看着他惨死于宁斋主手下吧。”
武夷明治插话道:“还请宁斋主留他半口气,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明白,”宁桐冷笑应下,闪身来到陆风跟前。
随着到来,浑身散发的阴冷气场直将四周本就冰寒的环境激得飘起无数雪花。
没有任何言语,甚至在陆风都还未来得及看清他长相的那刻。
一股凛冽阴寒的气势轰然覆盖而至。
于那瞬间,陆风只瞧见了宁桐双眸所散发的一股灰芒,像是有着一团灰烟点燃在了双眸之中一般,透着一股渗人的气息。
在这一眼之下,磅礴的灵魂之力弥漫,四周飘荡的雪花突然全部凝滞,诡异的定格在了半空。
连带着灵气都不再运转,像是被他这一眼给瞪的驱散开了一般。
一股股极其阴寒的力量从四面八方不住的往陆风魂海钻去,势要将他的命魂都给凝结。
武夷明治、樊黯天等人望着宁桐得逞的一幕,脸上不由都浮现出浓浓的得意之色,仿佛已是瞧见陆风即将被重创的画面。
“不好——”
远处飞花见状,惊得脱口:“是玄魄斋的玄阴瞳,小师弟这下麻烦了。”
琼华满脸凝霜,对于玄魄斋的手段她早有耳闻,几年前诸多势力大比上,玄魄斋的年轻一辈便没少出风头,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以魂炼魄,化魄为玄!
饶是那些修炼没到家的年轻辈弟子,都能于大比之上压榨自身灵魂力震慑得对手短暂失神,无法动弹。
宁桐这一眼下,怕是足以让得天魂境八息乃至九息的魂师意识出现短暂涣散。
若是对手不懂强悍的灵魂类防御手段,轻易怕很难于这一招下幸免。
正在所有人心都悬到嗓子眼的时候。
却见陆风双眼之中陡然闪过一抹紫芒。
仅是瞬间,紫芒又朝黑眸衍化,最终一丝暗金之色凝练。
而随着双瞳熔金的那刹,四周雪花倏然而动,像是突然被狂风给刮过一般,呼啸着全都震散了开去。
呃——
一声悲戚的惨叫声传出。
却不是陆风所发,而是本占着上风的宁桐。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反转的一幕给惊呆在了原地。
“这怎么回事……”
饶是龙隐宗宗主也不例外,他虽不忿于宁桐的上场,心中一万个希望后者死去,可真瞧见此般情景,又觉实在不可思议。
玄魄斋的玄阴瞳他是清楚的,就方才那般情景,宁桐都已全面压制施展出了玄阴瞳下,按说怎么也不可能被破开那股灵魂攻势才对。
“难道是太久没出手,生疏下运转出了岔子?”
众人只觉百思不解。
“他的眼睛——”
武夷明治这时惊惧的声音传出。
众人望向场上,不由皆是一怔。
原以为宁桐仅是玄阴瞳施展出岔,可眼下,其眼中的那抹灰烬竟然散了开去,眼角流下了两行血水。
这是……功法被破,受到反噬的征兆!
“这怎么可能?”
“那小子到底做了什么,竟能破得了玄阴瞳!”
众人眼中无不闪过惊骇之色。
“杀意!”
樊黯天阴沉的脸上闪过一抹忌惮,虽不知陆风到底耍了什么手段破开的玄阴瞳,但自这股气势之中,他感应到了一股非常可怕的杀意,一股让他性命都受到威胁的杀意。
若非亲身感应,他绝难想象这样的杀意竟会是出现在一个小辈身上。
“小师弟他做了什么?”
飞花怔怔出神,愕然的望着场上的一切。
琼华同样满是茫然:“素尘方才眼中好似闪现了一抹骇人的金光,是那道金光破碎了宁桐施展的玄阴瞳势头。”
于清河隐隐猜到什么,意味深长道:“那是一门极其罕见厉害的瞳术,是素尘他母亲留给他的本事。”
众人听言皆是一惊。
陆风望着跟前此刻已彻底陷入痴傻的宁桐,抬手一震,断绝了他的痛苦,也断绝了他的性命。
确如于清河所言不错,他在应对宁桐突然出手施展的玄阴瞳,虽然有着不错的灵魂防御手段,但却并没有施展,而是选择了直接硬碰硬。
施展出了一套由他母亲留在鬼门中的功法。
同样是一门瞳术,名为‘戮世鬼眸’!
紫渊惑心;
玄渊噬魂;
熔金戮世!
这是一门基于灵魂之力和杀意的无上瞳术,一眼之下,能叫人如坠深渊,陷入施展者营造的杀意深渊之中。
施展者灵魂强度越高,杀意越强,所成就的杀戮深渊便越恐怖。
陆风尽管才接触修炼不久,但也不知是不是魂海中曾经一直存在着的那双紫眸之故,还是因为他本身对杀意的领会已经到了一个极深的层面,于修行戮世鬼眸一途可以说毫无桎梏,速度可称一日千里。
在他几近达到熔金戮世境界下的戮世鬼眸面前,宁桐的玄阴瞳几乎以摧枯拉朽的态势被破开,二者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若是宁桐实力再强一些,达到天魂境十息,或是九息层面,那兴许还有几分可能挡下戮世鬼眸的冲击。
不过陆风施展戮世鬼眸消耗也不小,那一瞬间几乎耗去了他六七成灵魂之力,很难接连的施展。
眼下故作平静,全然是在不动声色的以十二莲魂诀快速恢复着损耗的灵魂之力。
武夷明治这时突然出声:“他能破开玄阴瞳必然消耗不小,快,别给他恢复的机会。”
剩下的龙隐宗、冰炎古殿、岐山寒潭等势力面面相觑,均不敢再出头。
先灭藏锋客,后诛多位峰主,如今连玄魄斋的斋主都死在了陆风手下,他们只要不傻,都明白陆风实力不可小觑,没人想赶趟着去送死。
“你们,一起上!”
樊黯天阴郁的目光扫向众人,“事成后,属于清河宗的地界,由你们瓜分!”
眼下情景,他只要陆风死,只要覆灭清河宗,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就算将这部分利益让出也无所谓,只要没有势力能再威胁到他冰泉宗就行。
换作此前他还不至于如此退让,但在感受到陆风表露的实力怕是不下天魂境九息,乃至已经达到十息之境,已然足以威胁到他,而他又因此前同于清河等人交手留下了不少伤势,未必有把握应对下,只得依托于龙隐宗宗主等人。
巨大的利益下,众势力果不其然有所意动。
“宗主你不上我可上了!”
龙隐宗宗主身后一名赤袍长老一副跃跃欲试之态。
他早已暗中归顺血族,乃是血族谋划雪域布局中一颗重要棋子,但如今这份谋划因为武夷明治的这手操作,使得二宗突然提前矛盾激化,几乎不可能再有实现机会,没了上位机会的他,巴不得天下大乱,越乱越好。
“还轮不到你!”
受此挑唆下,龙隐宗宗主火气陡然上涌,径直朝陆风攻去。
擒冰龙爪功施展下,探手间一个巨大的寒冰手印呈爪型抓向陆风所在。
冰炎古殿和岐山寒潭等势力生怕功劳被抢一般,继龙隐宗宗主出手后,急忙也跟了过去。
轰!
却没想,不待他们逼近陆风,龙隐宗宗主的攻势便被土崩瓦解了下来,巨大的冰爪瞬间被轰得化作漫天的冰屑,而其整个人也被震得倒飞了出去,脸色涨得通红。
更让他们惊骇的是,轰飞龙隐宗宗主的同样也是一只巨大的手印,隐隐还透着恐怖的龙威。
“他,他怎么也会这类功夫?”
众人心中的震惊还来不及消退,突然见平稳落地的龙隐宗宗主竟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气息陡然萎靡大半,再也顾不得战斗,急忙盘膝恢复起来,像是受了极重内伤一般。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陆风不过只是灵魂之力有所消耗罢了,可还不是龙隐宗宗主这等天魂境七八息层面的魂师所能造次的。
在擒龙诀面前,他的那手龙爪功更是不足一提。
更何况陆风在这一手擒龙诀之中,还暗自施展了神戮古劲。
这才于震退龙隐宗宗主后,让他遭受了更猛烈的二次创伤,体内被撕裂的经络就算根基不毁,至少也要好几年才能恢复了。
一击解决掉龙隐宗宗主后,还不待岐山寒潭的人阵法成势,数柄飞剑便已是逼近跟前,生生截断了为首老者意图布阵的念头,将之逼退回了原先所处之地。
冰炎古殿殿主因为站位靠后的关系,躲过了陆风后续天瀑剑阵的攻势,手中倏然凝聚一团银白色的魂火,透着一股炽热但却夹着一丝阴冷的诡异气息。
陆风一眼识出乃是道衍劫火品阶中的阴冰魂火下,一股冰寒到极致的气息兀自凝现于左手之中,右手控剑的同时,将冰寒魂火径直甩出,迎向攻来的那道阴冰魂火。
“呵,不自量力……”
冰炎古殿殿主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他这手阴冰魂火可有着奇异的粘连特性,一经被他缠住不仅能轻易化去对方魂火,甚至能借这股化力反哺自身。
在他看来,陆风甩出的这股天道魂火不过是基础性的万相魂火中的一种,断然不会是他阴冰魂火的对手。
然。
当二者接触的那刹,陆风随手掷出的这股魂火却是突然分裂,化作了一道道小一号有序的魂火。
准确的说是一连分化出了九道完全不一样的魂火。
虽然依旧都只是万相魂火级别,但每一道魂火散发的气息却都十分有针对性,且排列出奇的有序。
这些魂火无一不是外冷内热型。
与之阴冰魂火的外热内冷截然不同。
换作一对一的情况下,或许会是阴冰魂火更甚几分,毕竟本身魂火品阶摆在那里。
但在以一敌九,且是呈现被包裹撕扯之态下,冰炎古殿殿主的这手阴冰魂火瞬间便被九道魂火给瓦解了开来,徒留无尽的滋滋声响彻,似在昭告着这一切都不是幻象。
“怎么会这样……”
冰炎古殿殿主嘴角沁出一丝鲜血,魂火的反噬让他只觉脑袋都快裂开一般,魂海翻天覆地的难受到了极致。
但相比于这份痛苦,他更骇然于陆风的手段。
寻常魂师掌控一类、两类魂火的并不奇怪,四类、五类的也挺常见,就算真有人掌控十余类魂火,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现象。
只是……这些魂火无一不是针对他阴冰魂火的存在!
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冰炎古殿殿主自是不会傻到认为自己太过倒霉,遇上了天克的敌人,而且陆风操控魂火的手段,那分裂有序的态势,也绝不像是巧合,俨然是门极其厉害的魂火手段。
正是基于这奇异手段下,本该势弱的九道万相魂火才能如此轻易的瓦解他的道衍劫火。
基于此,唯一的可能便是只有一个!
陆风所掌控的魂火,远不止这九道,其真正底蕴怕是难以想象。
轰——
陆风施展熵诀信手解决完冰炎古殿殿主后,右手所控的天瀑剑阵也完成了它的使命。
攻击岐山寒潭等人是假,真正的目的自一开始便在于这些人背后的武夷明治!
没了冰炎古殿庇护下落单的武夷明治近乎瞬间便被天瀑剑阵所伤,狼狈的朝前跌去。
最终被无数长剑死死钉在地面之上,犹似捆缚在了一个满是剑锋的铁血牢笼之中,动弹不得。
恰逢此时。
于仪涵等人自远处走来。
第2228章、小师弟不大对劲!
于仪涵经过简单的梳妆后,模样已是全无半点先前的狼狈,一袭淡黄长裙,雅致而又秀丽,鹅蛋娇颜,美得胜似朝阳下垂着露珠的花朵。
“师姐,来得正好!”
陆风傲然一笑,剑指点向远处的武夷明治,“正是这畜生当年在幕后谋划的夜鸦岭一事。”
于仪涵本轻快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将近四年的断腿之痛简直可以说让她痛不欲生,如今就算勉强恢复行走,双腿的经络也再难愈合,她这一生算是彻底毁了。
知晓始作俑者竟是武夷明治后,眼中尽是冰寒杀意。
“素尘,杀了他!”
作为年轻辈大师姐一般的存在,于仪涵做事虽然不会太雷厉风行,但遇事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陆风本还想着拿武夷明治的命去往情墓谈判,眼下得见师姐如此仇恨,不由改了几分念头,打算退而求其次,囚禁武夷明治的残魂去谈判亦有同样效果。
“不可!”
陆风刚要手起剑落,突听得冰炎古殿队伍中传来焦急喝声,“他乃是圣宗少宗主,何人敢动他!”
岐山寒潭领头的有意示好,连声说道:“今日乃是我们雪域自己的纷争,莫要牵扯进圣域少主来,你们的恩怨他日再行处理。”
武夷明治狰狞的跪爬在地,目光凶厉的瞪向陆风:“众目睽睽,你若敢动我,圣宗绝不会放过你!”
冰泉宗宗主樊黯天迟疑一瞬后,冲陆风喝令道:“将他给放了!本宗来领教领教你的手段!”
却见陆风冷哼一声,目光直视众多势力领头,“圣宗少主……那又如何?”
“诸位上赶着去奉承圣宗,给人家当狗,那是诸位的自由,但是……”
话语顿下的那刻,所有人心头都蓦然一紧。
“他害苦了师姐!”
“那便饶他不得!”
随着冰冷的声音落下,数柄利剑直接贯穿武夷明治的双腿,连番绞动!
将他双腿的血肉生生削了下来。
武夷明治碍于脖颈处悬着利剑,根本不敢反抗,痛得龇牙咧嘴面色狰狞,浑身冷汗直冒,身子狂颤痉挛间下身竟是迎来了失禁。
“住手,住手……”
武夷明治咬牙歇斯底里的怒吼着,见陆风毫不停手,直将他双腿血肉全都削去,红着眼怒骂道:“你给本少主等着,本少主定要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定要叫你身边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找死!”
陆风神色一寒,眼看于仪涵的仇已得报,待要下杀手之际。
武夷明治终是感受到了恐惧,吓得连忙喊道:“轻雪!轻雪在我手里!”
见悬于自己身上的无数长剑戛然凝滞没有落下。
武夷明治似寻到希望一般,脸上露出狰狞的笑:“你若敢再伤我,就永远也别想再见着轻雪。”
“轻雪消失那么久原来与你有关!”
陆风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随即目光变得更为冰冷下来,恐怖的杀意直冲武夷明治盖去,“说!你将轻雪怎么样了?她人现在在何处?”
武夷明治猖狂笑道:“想知道?除非你自断双腿,再如当年那般自废七魄,否则你此生都别想知晓轻雪下落,本少主若是有什么闪失,她也会随之陪葬!”
陆风见武夷明治如此态度,明白威吓定是难以问出具体,强行搜魂又恐其有着什么反制手段。
迟疑下,毅然甩出四相罪业牢笼,将其囚禁了起来。
有着照罪剖心等炼狱手段,不愁武夷明治不吐露轻雪下落。
相比于将其一剑杀之,让其身心饱受四相罪业牢笼的各种刑罚,无疑更为适合。
就算回头谈判得逞将其放回,历经罪业牢笼的诸般折磨下,其心性也定然饱受摧残,再也构不成半点威胁。
整个过程不过须臾功夫。
待众人反应过来之际,武夷明治的身影已是消失在场上。
这一幕顿时惊得冰炎古殿众人怒火直冒,他们可还指望着同圣宗暗中交好这层关系,以便更好的于两域发展。
自是不容陆风对武夷明治下如此黑手。
当下齐声怒喝道:“快将圣宗少主放了!”
“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们清河宗!”
“你这是坏了两域的规矩,你想害死大伙不成?”
陆风眸中寒光一凝,仅是一个眼神便震慑得众人不敢再开口。
而后才冷冷说道:“他圣宗犯我鬼域在先,要坏也是他先坏了规矩。”
“且不说此地乃是雪域,他圣宗少主跑来送死,本就已是不守规矩之事,就算是在他圣域遇上,我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至于圣宗的威胁……”陆风眸中冷意更胜,语不惊人死不休道:“不用他跑来清算,他日我自会亲赴!”
一番话语直震慑得全场鸦雀无声。
不少被其目光无意间掠过的存在,更是吓得脊背发凉。
樊黯天冲身边龙隐宗、玄魄斋等势力使了个眼色。
众人会意下齐齐目露凶光。
均明白经此一役,清河宗只要有陆风在一日,怕就会回到当年玉尘横空出世耀眼整片雪域一般,想再对付清河宗怕是难了。
一定程度上而言,陆风的耀眼程度,甚至更在当年的玉尘之上。
毕竟二者公然闪耀的年纪可差了很多。
且陆风所展露的手段,也非玉尘可比,仅是剑道一途便已不输玉尘,更别提还深谙着阵道、掌法、身法、瞳术等等,甚至于连魂火领会的都远超他们专修魂火一途的存在。
集那么多能耐于一身,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饶是亲眼目睹和经历,他们都依旧有些难以明了,陆风到底是如何做到的这一切?
如此年纪,就算天赋再强,打娘胎里便开始修炼,也不该如此才对。
别说是他们这些对立面的敌人。
就连寒酥和飞花等亲近陆风的存在,后知后觉间反应过来后,脸上也布满了惊色。
‘小师弟不大对劲啊!’
寒酥近乎笃定的开口,他平素便与玉尘最为亲近,深知天赋妖孽的存在是什么样子的,但就算再妖孽的人也是有极限的,顶多也就在一两个领域内有着惊人耀眼的成就。
可陆风表现出的,已然不能用常理来形容。
别说是打娘胎里修炼,就算那些修炼了几百年的老怪物,怕也未必能达到如此成就。
除非是某些得道的强者,借身夺舍重修,方有着几分可能。
但这也不太现实,他们可以说是一路看着陆风成长起来的,也就三四年的光景不见而已,就算真遭人夺了舍,短短时日里按说也断不可能达到如此地步。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不由都朝于清河看了过去。
场上要说谁最为了解陆风,无疑便数他了,当年便是他外出一趟后将陆风带上的清河宗,一度还传出着不少私生子的笑话。
于清河此刻脸上同样带着几分愕然,但还算是能在接受的范畴之中,他是知道陆风父母是何等存在的,有那样的父母,传承下如此妖孽的修炼天赋,并不是什么奇怪之事。
只是于陆风方才展现的清河剑意一途,同样有些隐隐的在意,那份亘古久远的意境,明显是长年累月的沉淀所致,确实不大像是刚领会的,而是有种像是刻在记忆深处的存在,莫名记起来了一般。
顾不得回应寒酥等人的目光。
于清河倏得感应到什么,不由看向远处的天际。
此时,樊黯天等人杀心攒动下,已是按捺不住,齐齐朝陆风逼近。
他们已然深知陆风所带来的威胁,眼下已是如此,假以时日怕是再没人是他的对手。
一旦报复,他们在场所有人都承受不住。
所以,陆风必须死!
正当众人铆足劲打算不顾一切冲杀,将陆风和清河宗所有人全都杀死的结点。
远处天际雾霾霾的云层似被一只无形大手给强行撕裂开来一般。
无数带着面具的身影从那云层裂痕中穿出,傲然立于天际,说不出的威风。
乍一看,就好似一支穿越时间长河而来的军队一般,神秘而又肃杀。
“鬼,鬼门!”
于清河神色一怔,激动的双手都不由颤了一下。
尤其是得见站在最前的两道身影,认出乃是昔日好友老大哥匠心游侠与风森后,更是眼眶都湿红了几分。
“不好,他们还有支援!”
岐山寒潭一名老者惊骇叫嚷,感受着风森和匠心游侠刻意散发的旁边恐怖气息,吓得手中阵盘都险些掉落。
“是鬼域的势力!”
樊黯天毕竟是金字塔顶尖的存在,尽管当年鬼域之事被圣宗遮掩的密不透风,鲜有外人窒知悉,但他对于鬼门还是有着不少了解的,也深知当年那鬼君鬼后的可怕。
“好端端的鬼域势力怎么会来这里?”
岐山寒潭等人满是不解,“莫不是也要来分一杯羹?”
这些人因为深居雪域,且这段时日忙于围攻清河宗之事,消息有着些许闭塞,并没有接收到远在圣域地界不归峡一役发生的种种,更不知陆风成了鬼君之事。
就算依稀听闻也没当回事,毕竟就算知道陆风何人,一时也不会联想到他清河宗的身份。
以至于当匠心游侠等人齐齐落到陆风跟前,恭敬请礼的那刹,所有人都惊呆在了当场,整片广场再度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驰援清河宗又怎么少得了我们!”
天莲宗和影阁的人马紧随其后也自天际云层穿出,来到陆风两侧。
局势陡然间反转。
冰泉宗等势力对于清河宗形成的压制,荡然无存!
远处。
还有着势力陆续赶来。
是卫道盟和灵澜剑府。
二者尽管素来中立,但到场后明显倾向于清河宗这边的站位表现,无疑已经表明太多。
最后边竟是连天舞教等小势力也都赶了过来。
樊黯天脸色死一般沉寂,难看到了极致,苦心经营的布局,至此已经彻底宣告终结。
他们再无可能覆灭得了清河宗。
只是让他在意的是,这些势力分明早就应该收到他们进攻清河宗的消息,何以至此刻才争先出现?
‘难道是因为……’
樊黯天的目光鬼使神差的望向鬼门众人簇拥中心的陆风身上,一股不寒而栗的念头直达心间。
风森请礼过后,来到于清河身侧,满是玩味笑道:“小于,混的不行啊,被欺负成这样。”
于清河顶着肥胖的身躯神色满是尴尬,自嘲道:“确实,这回可被算计的不轻,老底都快被掀了。”
匠心游侠一副老大哥的姿态,示意了一句:“保住了老底,还不赶紧来谢过君上。”
飞花、寒酥等人一个个都还木讷着,有些错愕于自家宗主何时多了这么两个强大的朋友。
突然得见于清河肥腻的脸上满是笑意的来到陆风跟前,直接一个大躬身弯了下去。
尽管肥胖的腰肢还未来得及彻底弯下,便被陆风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
但这一幕还是将他们内心震撼的不行。
‘小师弟这身份,了不得啊!’
六出眼中更是止不住的崇拜。
陆风见此情景,扶着于清河的同时多少有些惶恐,眼前之人可以说是他自幼最崇敬的长辈,犹似父亲一般的存在,他如何能受得起此般大礼。
这真要躬身下来,于清河宗整体而言,可要受到不少的非议,折损宗主的威严。
他可不想被外界谣传清河宗成了鬼门附庸之类的难听话语。
风森笑了笑,化解二人僵持的这份尴尬,“小于,不用来这套繁文缛节的,你这一来可要折煞君上了。”
“您永远是我的宗主!”陆风表态了一句,浑然没有因为实力或鬼君身份有半点自傲。
这让得寒酥、琼华等人无不投来赞赏欣慰的目光,至少自家小师弟还是十分懂事谦和的。
要真让自家宗主躬身行礼,他们可同样会觉得异常别扭。
“这些人要怎么处置?”
匠心游侠望着远处蠢蠢欲动的势力,出声请示。
风森等人立马收起脸上的笑意,严阵以待。
樊黯天等人同样察觉到气氛的变化,一个个都进入了备战姿态。
局势再一次剑拔弩张起来。
第2229章、半圣
两边近千百号人就这样杵在广场之上,互相干瞪着,谁也没有主动出手。
不管是清河宗这边还是冰泉宗等人,于眼下局势都没有十足把握。
陆风虽然有着信心将此刻负伤状态的樊黯天拿下,但必然会是场激烈大战,贸然出手,此处山头必然无法保全,甚至会牵连害死不少同门。
樊黯天所想亦是如此,他有把握拖住陆风,可并没有把握短时间内将之除去,久战之下,他这边伤亡必然也不会少。
就算届时仍旧强行覆灭了清河宗,凭着一群伤病残将怕也很难坐稳霸主位置。
他可不想忙活一场到头来被渔翁得利,便宜了别的势力!
望着远处于清河身后缓缓起身,已经恢复不少伤势的清河三老,樊黯天心中退意陡生。
此前他布局暗算加上齐攻下,才分而破之重伤了那三个同他齐名,并列天榜第二的老家伙。
眼下三人稳住伤势,若是合力出手,强行与他以伤换伤的拼杀的话,于他的局面可极为不利。
反观清河宗这边,望着暂时稳住伤势的三老,一个个都犹似有了主心骨一般,顿时变得无比安心。
陆风恭敬的朝三人行了一礼,打小他便知道宗内这三尊活化石一般的存在有多么可怕,如果说玉尘大师兄是明面上的定海神针,那么这三老便是背后的大海。
清河宗之所以能屹立多年,有着同冰泉宗这等老牌势力针锋相对的底气,三老的存在功不可没。
也正因三老的存在,圣域也好玄域也罢,才不敢太过得寸进尺。
二域虽然都有着天榜第一级别的半圣强者存在,但来了雪域这片环境下,受天地环境的影响,真拼杀起来,未必有百分百把握能杀得死天魂境十息层面的清河三老,适才有着各域互不侵犯的潜规则条约。
和平二字,永远是建立在实力底蕴上的!
若是清河宗没有清河三老,冰泉宗没有樊黯天,雪域的格局怕是早就变了。
作为清河宗宗主的于清河在瞧见三老走出的那刻,同样表现的异常恭敬,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用孩子一词来评价丝毫不为过,当年的于清河刚刚从外边历练回来,可是死活不肯接任父亲留下的这个宗主之位的,奈何犟不过三老的‘苦口婆心’。
那阵子他可算是体会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棍棒底下出孝子。
尽管一万个声称自己什么也不会,但还是被推到了宗主之位,事后问及缘由,却仅仅只有一句,‘清河宗的宗主,不需要会什么治理宗门的手段,仅需知道怎么和门人相处就行,其他的自会有旁人来处理。’
事实证明,三老的选择是对的。
这些年来,于清河虽然没有真正的管理过宗门,但于各峰主各堂主之间却相处的比之亲兄弟还要来得熟悉,掏心窝子程度都不在话下。
以至于所有的实事都是由着他们分担着处理得井然有序,出了岔子,那些人可比当宗主的于清河还要着急。
更别提曾经三番五次舍命相救过的清河七子了,彼此间那简直就是亦师亦友一般的存在。
七人遇事向来也是绝不含糊的,对外就是于清河这个当宗主的手中一杆最锋利无比的银枪。
清河三老来到于清河身侧,投以一个定心的眼神后,凌厉的目光齐齐朝樊黯天所在看去。
他们眼下虽然伤势未愈,严格而言不适宜再行动手,但若是樊黯天鱼死网破的强攻,他们就算拼得留下不可逆的负荷,也定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樊黯天望着清河三老投来的目光,脸色显得无比僵硬难看。
“撤!”
权衡利弊下,终是无奈选择了放弃。
冰泉宗所属剩下的长老峰主各个面露不甘,但也明白在陆风和灵澜剑府这些势力来到后,属于他们的机会已然彻底没了。
个别长老心中甚至都开始责怪起樊黯天来,觉得若不是后者一意孤行想要打压清河宗,让其蒙羞俯首,而是一鼓作气选择冲杀覆灭杀光所有人的话,清河宗断然不会有迎来驰援的机会。
事已至此,他们再多的不甘也无济于事了,之所以没有一开始阻拦,也完全是存着侥幸,觉得没有势力胆敢来趟浑水。
龙隐宗、玄魄斋、冰炎古殿、岐山寒潭等势力或多或少都吃了亏,眼见局势如此,一个个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此番可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好不容易谋划设局率先搞定了清河宗麾下的几大附庸势力,又借苦情戏美人计毁了玉尘这么一大尊战力,结果竟还是没能剿灭对方,这让他们多少有些无力感,隐隐觉得清河宗像是一座再难逾越的高山,深感挫败。
“就这么让他们跑了吗?”
飞花有些忿忿不平的啐了一声,倒不是他嗜杀好战,而是想着宗内此番死了那么多的同门,这笔账怎么也该寻敌人清算一二,不该如此便宜草率的收场才对。
“自是不能如此就算了!”于清河目光深邃的望着远处退去的人潮,严肃道:“眼下只是属于他们的回合结束了!
飞花顿时一喜,眼中直冒热切的战意。
“传令下去,全宗休整,三日后剑指冰泉!”
各峰主长老连声应下,他们心中同样压抑万分,急需发泄,若非顾及门内兄弟伤重,就连这三日他们都不想等。
于清河目光转看向陆风所在,心中盘算着可否借鬼门之力,一起解决掉冰泉宗这个麻烦,却见陆风不知何时陷入了一副入定态势,犹似假寐般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师弟?”
琼华愕然望着这一幕,有些不明所以。
这大战都结束了,怎么主角还在发愣?
风森笑着打岔:“君上估摸着在分心洞察旁物,先别打扰他。”
事实也确实如此。
陆风感应到此间纷争暂时平息后,他的思绪注意便完全投到了四相罪业牢笼之中,给武夷明治安排上一套又一套契合的惩治手段后,又感应着远在玄域地界的血色战尸去往了情墓。
因为距离太远的关系,他需十分专注才行,待得彻底适应掌控血色战尸,才缓过神来,一边迎合着众人的话题,一边帮着打扫战场。
……
玄域地界。
情墓宗门所在的城池如今已经被毁去大半,从被轰成碎石的城门和破碎的街道可以瞧出存于此地的战斗何等激烈。
走进城镇,放眼望去尽是狼藉,再无往日繁华热闹,甚至荒凉的鲜有人烟出现。
陆风望着此般情景,心中的担心无以复加。
他是知晓江若云体内有着一股奇异力量的,早在青龙镇时便被这股力量震慑的不轻,一路走来,也能清晰感应到这股力量在不断加强。
他也曾怀疑过江若云与血族有着关系,但从那股力量归根结底的探究来看,又不太像是血族独有的气息。
‘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算计!’
饶是所控的乃是分身,陆风仍旧展露出了一股骇人的杀意。
自鬼域出走那刻,对于此般消息的传开他便一直心存疑虑,并不相信是武夷明治之流所为,后者若是知道此般辛秘,怕是早在绛楠秘境之中,便让月焱等亲信以此威胁了。
就此前雪域相遇的表现来看,也足以证实这点,若真是武夷明治在背后谋划,在瞧见他出现在雪域而不是赶赴情墓时,断然会有所意外,而不是只字不提。
就此来看,背后以江若云身世做局的,俨然另有其人。
轰——
容不得多想。
远处情墓宗门所在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远远望去,宗门主殿于一片冲天的尘埃之中轰然倒塌。
陆风预感到不妙,莫不是背后之人等不及他到来,想先一步毁了情墓,拿下江若云再行更直接的威胁?
念及此,陆风近乎控着血色战尸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情墓所在靠了过去。
随着临近,一股远超他目前感知的恐怖气息愈发明显。
在这样的气息面前,战尸之力实在太过微不足道。
陆风内心陡然无比凝重。
没有半点迟疑,远在雪域的真身有所感应下,顾不得叙旧,简短的落下一句有顶顶要紧的事情要去处理后,也开始快速的朝玄域靠去。
徒留一众清河宗的亲友以及习幽梦等人面面相觑,脸上满是惆怅与无奈。
后续赶来再次扑了个空的白冰白雪更是苦闷的垂下了头。
好在匠心游侠声称君上处理完后会再回此地,才消下众人心中的不舍。
然。
还不待陆风真身走出数里。
万里之外的情墓所在,一股恐怖的威压突然落在了血色战尸身上。
陆风留存于战尸身上的九狱令禁制运转瞬间凝滞,再也感应不到后者半分,只得眼睁睁看着其被死死定格在原地,无法动弹。
‘半圣!’
这是陆风最后感应到的气息!
迫使的他敛于战尸内的那股魂识,都被逼得无限凝缩,最终藏在了小指骨节之中。
好在有着战尸所炼化的那部分圣蕴掩护,才并未被那股威压所察觉,而后抹去。
让他依稀还能感应一二四周的动静。
第2230章、谁生?谁死?
血色战尸失控前夕。
情墓宗门主殿的废墟前。
情墓五大墓主之一的清凰,也就是江若云的生母江清儿气息奄奄的躺在地上,身上遍布伤痕。
江若云无助的蹲在其身侧,双手无措的帮着止着伤口处的血。
在二人一侧是情墓其他的几大墓主以及长老等人,每个人脸上都布满着寒霜与憎恶之色。
红蝎也在其列,只是此刻的她被一名老者死死按着,浑然动弹不了,只能双眼湿红爱莫能助的望着绝望的江若云。
江若云母女二人的另一侧,则是武夷泊所率的众多圣宗长老执事,以及玄域君秦孙洛四大家族的不少家主和客卿,还有着诸如八大刀宗、寒芒宗等本土势力来人。
他们大多都是受圣宗之邀而来,打着联合声讨情墓藏匿血族之人的旗帜而来。
不少同血族有着深仇,在战场上有同门惨死在血族手中的势力,更是带着杀意而来,势必要将江若云这个身怀血族的逆乱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至于生下此般孽种的江清儿,虽是他们同族,但光是委身血族这一条便已足够让他们将之看作荡妇一类,不少更是扬言要将江清儿的衣服给扒光,送去青楼妓馆给人玩弄等等下流低俗的话。
“我女儿是无辜的!救救她!”
江清儿祈求的目光看向另外四名墓主。
最为年长的一名老妪叹息摇头:“清凰,认命吧。”
其侧妇人同情的望向江清儿,“清凰,不是我们不愿帮忙,你也看到了,方才我们出手的下场,毁了整座大殿还不够,你是要让我们将整个情墓都为你搭进去吗?”
又一人开口:“清凰,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要怪就怪你当年的糊涂事,跟错了人吧。”
江清儿见到众人如此态度,苍白的脸上不禁满是绝望。
“母亲~”江若云哽咽的依偎在江清儿身侧,眸底深处隐有猩红闪烁,浑身气息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不可!’
江清儿隐晦的冲江若云使了个眼色,她自是清楚江若云想要做什么。
正因如此,她才一万个不愿看到。
当年锦官雄,也就是江若云父亲留下的那股力量,固然能带来恐怖的力量爆发,可在眼下情景,有着半圣级别的武夷泊亲自坐镇下,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强行激发,只会让得江若云这段时日来的付出功亏一篑,将好不容易平息掌控的这部分力量,再度放逐至失控之态。
就如今那股力量的强盛,一经再度失控,江若云恐怕就很难再维系体内双族血脉的平衡了,怕是会彻底沦作血族修士,被那股血族血脉占据主导。
江若云死命摇头,眼底的猩红愈发昌盛,凶狠的目光瞪向武夷泊所在:“你到底想做什么!要杀便杀!如此折辱我们,还算什么名门正宗!”
早在此前动手之时,她体内的那股血气便被武夷泊公然证实了下来,原以为会被当场轻易抹除,却没想竟拖到了现在,像是在等候着什么一般。
“当然是在等你的那位相好!”
武夷泊并未有丝毫掩饰,堂而皇之的道出自己的算计,“你们两口子狼狈为奸,一个身怀外域血脉,一个身怀血族血脉,还真是绝配!今日正好将你们一网打尽,全给诛了,还世间一片清明!”
江若云脸色一怔,听得‘外域血脉’一词,她瞬间便想到了当日清修禅宗镇魔林那个蚌壳中的情景,一下便联想到了武夷泊所指乃是陆风。
“我与他早已形同陌路,再无瓜葛!”
江若云竭力维持着神色的镇定,讥讽道:“你的此般算计注定是要落空了!”
若是换作以前,她相信陆风肯定会来,但如今,她前有狠心分离,后又亲手缔造出那般出嫁误会,后者理当早已对她死心,心灰意冷下又岂会赶来送死。
“他会来的!”
一道身影倏得自后方来到武夷泊身侧,请礼过后,阴冷笑道:“他已离开鬼域,按说也该到这片地界了。”
来人正是岳无涯,鬼域瞧见陆风离开后,他后脚安顿好人马便第一时间跟了过来,介于怕错过这番好戏,几乎全程都以着最快的速度奔掠着,完全不顾自身消耗。
终是赶在陆风到来前,先一步来到了这里,能亲眼瞧见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上路了。
江清儿听言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柔和的欣慰,有关陆风近段时日来的消息她同样有着关注,得知其当上鬼门之主,还以一己之力,力敌无数强者,已然超额完成她当日给的两个条件,她内心是十分宽慰和满意的。
而今不顾一切赶来,料想是瞧见了她第三个锦囊中的内容,才做出如此表现。
至此,江清儿内心已是没有半点排斥了,甚至希望后者早些率领鬼门杀来,将她女儿带走,以护周全。
如此,那她就算是死,也没有遗憾了。
“不,不会的,”江若云听得岳无涯的话,强撑着的神色却是表露出了无数慌色。
她虽知陆风这段时日来提升不少,但就眼下局面而言,就算赶来也绝对改变不了任何结果,只会白白送死。
‘要是契阵还在就好了……’
江若云心中懊悔,若是鸳鸯合合阵还在,她当能传出些求死的信号出去,以免陆风莽撞赶来,落入了此般圈套。
“宗主,反正眼下闲着……”
岳无涯望着前方美艳母女,脸上满是阴狠:“不妨给她些苦头吃如何?折断四肢,再剔除她的人族血脉?她这样肮脏的血族杂种,可不配有我们圣灵族的血脉。”
武夷泊轻笑一声,没有表态。
不表态,不拦阻,已是足以说明态度。
岳无涯狞笑一声,待要靠向江若云之际。
武夷泊突然开口:“他来了!”
岳无涯一怔,当即撤回脚步,眼神陡然阴狠,想着待陆风赶至,当着他面折辱他心爱之人,效果似乎要更好。
“属下这就去将他带来。”
岳无涯领命便要寻去。
武夷泊不屑说道:“一个废物罢了,他也配我们亲赴去抓。”
说话间恐怖的威压直冲情墓外边盖去。
而这,也正是陆风所控血色战尸此前突然迎来的威压震慑。
将自身那缕隐晦的魂识凝于战尸小指后。
陆风任凭着这股威压催动四周藏匿的阵法,将血色战尸给牵引了过去,最终被重重的砸在江若云母女身边。
“风哥哥~”
江若云心头一紧,下意识的脱口,惨白的脸上挂满了紧张担心之色。
江清儿强撑着身上的伤势扫向被逮来的陆风,见其孤身而来,毫无应对准备,心中是倍感失望的。
不过基于陆风这份敢为爱赴死的举动,她内心也是无论如何责备不起来的。
若是有重来机会的话,她那时见面或许会再客套和善一些,不会给出那般苛刻条件,以让二人能有更多平静相处的日子。
“放开我!”
陆风洞察四周局势后,有意将那缕凝聚的魂识展露了出来,冲武夷泊喝道:“放了她们,不然你永远见不着你儿子!”
武夷泊目光扫向被他威压盖在地上无法动弹的陆风,在后者魂识出现的那刻,他本能的闪过一抹疑虑,觉得有些违和,不像是自魂海所发,反而像是墨玉藏魂一类的奇怪感受。
但不容深思,便被陆风传达之意给转移了注意。
岳无涯更是直接叫骂出声:“你说什么?我宗少主被你抓了?少在这给我信口雌黄!少主他压根没去鬼域。”
“谁说他是在鬼域被逮住的?”陆风讥讽一笑,“用不了多久,雪域那边的消息你们便会收到。”
岳无涯一惊,听得雪域二字的那刻,对于陆风的扬言不由信了几分。
武夷泊脸色无比阴沉,他虽然很是宝贵自己的儿子,这些年来也一直以雪藏的方式保护着后者,让其有好的生长环境,但却并不代表有人能拿此威胁他!
以他的实力,再活个百来年都不在话下,儿子什么的若是想要,有的是机会再生。
反正他于武夷明治的秉性和为人也不是非常满意。
下一个只会更好!
武夷泊冷眼瞪着陆风,心中虽然不太在乎武夷明治死活,但眼下众目睽睽,他若是表现出冷漠凉薄来,难免引人诟病落得不好的名声,影响到他圣域之主的威望。
“小子!”
武夷泊收起脸上的迟疑,阴厉开口:“你这要求未免太过了一些,吾儿虽贵为圣子,但终究也是芸芸众生的一员,想以他的命来换你们三人苟活,本君同意,场上大伙也绝不会应允。”
此话一出,顿时引得场上诸多势力投来敬重的目光。
诸如‘圣君大义’之类赞誉的话语络绎不绝的响起。
武夷泊暗自听着,嘴角勾勒一抹满意微笑,目光扫了江若云一眼,暗自思量着开口:“但本宗主也非冷血之人,清凰墓主死罪可免,但却需废去一身修为,由我宗监管十载。”
“至于你们两个身怀异族血脉的,至多仅有一人可活,且活着的那人,需得终身留在我宗,接受监管!”
众人听言纷纷考虑起此般处置之法,一个个不由面露赞佩之色,由圣宗出面监管,抗下异族可能犯乱之责,属实十分妥当。
只有君家等个别势力的强者,眼中闪过精光,觉得武夷泊此举,似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像是基于监管,更像是想要囚禁和报复,乃至于……基于异族血脉的另外图谋!
陆风同江若云母女均未回应,眼中无不透着怒色,此举于她们而言,同死了并没有任何差别,甚至还不如当场就死。
武夷泊望着陆风面无表情的模样,心中终还是起了疑虑。
他的目的可不是直接杀死对方那么简单,而是想看到对方那张熟悉的面容上,展露出绝望、痛不欲生的神采,以报当年恩怨,如此,他心头才能快意。
本盘算着让陆风亲眼见到自己爱人被抓,被夺甚至最后当面被欺辱的情景,但就眼下后者漠然的神情来看,似乎并不怎么在意江若云死活,这让他多少有些失算。
‘难道真如江若云所言,二人形同陌路了?’
武夷泊心中狐疑,进一步开口试探:“你二人可有想好?谁生?谁死?若再不开口,便一起死!”
“冲我来!”
陆风和江若云同时出声。
生死关头,江若云终究抵不过内心,万千的谎言都在这一刻不攻自破。
反而是陆风满是疑惑,俨然没想到事到如今,江若云竟还会如此义无反顾的为他挺身。
此前的那声‘风哥哥’,此刻的挺身表现,一切的一切都彰显着他的云儿似乎依旧是从前的那个云儿,彼此间似乎从未有过改变。
脑海蓦然间两股截然不同的思绪疯狂对撞,当日出嫁的一幕、绝情断离的一幕,与之眼下情景不断交织。
让得陆风不管是战尸体内的魂识还是正疾速奔行的本体都陷入了深深的混乱之中,理不清这错乱的思绪。
反观武夷泊,得见二人如此默契的为对方赴死,嘴角不由露出一抹满意微笑。
只是在这份微笑之下,却藏着一份狠戾。
当年的他,望着自己深爱的女子同他人也是如此恩爱,却无能为力。
而今,却是不同。
是该报仇出口恶气的时候了。
‘父债子偿,因果报应。’
‘可怪不得本君!’
武夷泊憎怒下,抬手一震,直接将被威压盖在地上的陆风四肢生生折断。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咔嚓声。
江若云双眼霎时变得血红,眼角隐有血色纹路缓缓浮现,浑身燃起一股骇然凶意。
陆风瘫痪倒地,却是未发半点痛声。
武夷泊短暂的得逞惊喜后,兀自皱了皱眉,随即眼中满是怒火。
自方才那一掌扭曲四肢骨骼传回的感应,他已然洞察出眼前这个陆风的具体虚实。
那副身子,完全都是假态,里面的血肉虽然依托阵法自成一体,可明显浮现于内里的骸骨之上,顶多算是衣服一般的外壳,根本不是正常的血肉。
而那具骸骨更是充满了死气,毫无半点生机,完完全全不是正常活人该有的模样。
这些发现让他近乎瞬间得出推论。
眼前之人,乃是假的!
乃是一具傀儡所扮!
“岂有此理!”
一股被戏耍的愤怒直冲脑门。
武夷泊愤怒的一掌拍出,直接将血色战尸震得浑身骨节全部碎裂,散成了一地。
第2231章、冥门浮水印!
‘好强的硬度!’
岳无涯并不知详情,得见自家宗主这恐怖的一掌下,竟没有将陆风拍成齑粉,而仅是震断了他浑身骨骼,不由深感诧异。
此般骸骨强度,怕是连体宗那些修炼大半辈子炼体之术的长老都未必能有。
“不——”
同样不知内情的江若云亲眼目睹陆风惨死的一幕,望着那遍地鲜红碎肉中的尸骨碎片,理智终是彻底失控。
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后,整张面容已是大变。
猩红的双眼像是燃着一团妖冶的邪火,白皙的脸上遍布着狰狞鲜红的血纹,近乎覆盖了整张脸蛋,看上去要多骇人有多骇人。
浑身散发的凶戾气息,比之修行多年的凶兽都犹有过之,瞪向武夷泊的目光更是像要吃人一般。
“我要你死!”
江若云沙哑的声音犹似一道闷雷乍响,身形一闪,化作一道红芒直冲武夷泊而去。
然。
尽管她借助血族秘法和体内那股力量的助益,实力一度攀升到了天魂境八九息层面,但在面对半圣存在的武夷泊,却仍旧差得太多太多。
轰——
恐怖的一掌轰出之下,迎来的却仅是武夷泊轻描淡写的一记抬手。
轻松便接了下来。
甚至连身子都不曾撼动半步。
砰!
恐怖的反震之力爆发。
江若云对掌的手腕迎来一股剧痛,骨骼生生开裂出数道血痕,恐怖的力道激荡下,整个人被震飞了出去。
好巧不巧落在了陆风惨死的血泊之中。
绝望、痛苦、无助的情绪如潮水疯涌,一下便压垮了她的心境,浑身力量在这一刻似都被抽走一般。
不顾散乱的头发,不顾手骨碎裂的剧痛,江若云犹似疯魔般跪爬在地,不断收罗起陆风的尸骨。
直到捡起一截小指骨,感受着里面残留的那一丝几近快要完全散尽的魂识,确信真的是陆风所有后,她内心的防线终是彻底崩塌。
‘不,不会的……’
江若云猩红的双眼中不断有泪水滑落,血纹遍布的脸上满是自责与懊悔。
‘风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都是云儿的错,云儿不该自作主张的离开你……’
‘云儿没有嫁人,假的,那些都是假的,都是云儿害怕自己身世会牵连风哥哥才狠下心来离开的,那都是为了保护风哥哥……’
‘云儿不是真正的绝情,只是想借这段时日的闭关,想借体内的那股力量来提升实力,以便将来能更好的保护风哥哥,云儿知晓风哥哥身世会迎来大麻烦,想要足够的本事来保护风哥哥……’
‘可是云儿没用,云儿直到前两日才堪堪稳住驾驭这股力量,因为闭关,连风哥哥前阵子遭遇围剿,都没有来得及赶去驰援……’
话语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她想过一万种可能,都是基于陆风将来会迎来的敌人,可怎么也没想到,还不待她实力提升,一切就都已经结束了。
脑海中幻想的有朝一日正道势力会针对陆风血脉之事对他不利的画面就发生在眼前,而她却完全无能为力,半点作用都帮不上。
武夷泊愕然望着情绪崩塌的江若云,原本轰杀陆风这具傀儡后,他还想道上两句,逼真身出现,但见连江若云都蒙混其中,不由打消了念头,这份绝望,他甚是满意。
且当作他真正报复前的利息了。
只是……他感应四周,乃至方圆数里,却都没有察觉陆风真身所处。
这让他颇为在意。
按说傀儡一道,想要控制成如真人无异的地步,本尊理当无法相隔太远才是。
随着魂识继续扩散……
武夷泊脸色突然一变。
“戒备!”
一声惊喝下,浑身气息瞬间再无收敛,如临大敌般望向西南方向。
离得最近的岳无涯瞬间应命,不明所以的他还以为宗主是发现了鬼门势力靠近,近乎本能想要领功下,身子一闪便已是凌至半空,想要瞧清来人具体。
“下来!”
却听武夷泊喝声冷不丁传出。
岳无涯只觉浑身一怔,脸上的疑惑还未呈现,一股强烈的不安已直逼心头。
下一刻。
一道红色匹练突然出现在极远处的云霄上空。
近乎眨眼的功夫便已逼近他跟前。
临得近了岳无涯才感应到这道红影的具体,竟是一名浑身燃着血气的威严男子。
砰——
岳无涯近乎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来人重重的一记手印拍在了胸前,整个人如炮弹般砸向地面。
武夷泊在道出‘下来’二字后,察觉来人意图应是冲着江若云母女而来,近乎第一时间闪身到了江若云二人跟前,想要先行扣下二人,以钳制上空来人。
然。
却没想半撑在地面的江清儿突然回光返照般爆发出一股恐怖势头,直冲他而来,强行给他逼离了江若云身前。
“不——”
江若云回首的刹那,正好撞见母亲被武夷泊一掌拍碎脑门的画面,周身凶戾气息犹似点燃的油桶爆开,连带着脸上的血纹都深了几分。
但还不待出手同武夷泊拼杀,一道身影便已是来到跟前,先一步同武夷泊对了一掌。
正是赶来的锦官长恨!
轰退岳无涯的瞬间,他便闪身来到了江若云跟前,仓促间硬接下武夷泊一掌后,脸上血纹惊现,气血翻涌。
二人对掌的恐怖势头,直将脚下的大地都掀了开来,气浪想着四周扩散足有百来丈开外,逼得四周无数看客纷纷提气自御。
个别反应慢的更是直接被这股半圣级别的碰撞给震的喷出了大口鲜血。
气浪袭卷的漫天尘埃之中,锦官长恨的身影毫不迟疑护着被震晕的江若云,闪身逃向天际。
武夷泊气得脸色铁青,待要出手拦截的那刹,体内气息却是猛地一晃,险些让他行气出岔。
“冥门浮水印!”
武夷泊感应出锦官长恨所施展的这门狠厉手段下,眼中闪过一抹忌惮与后怕。
忽然意识到什么,回头看去。
只见岳无涯此刻整个人都显得无比臃肿,像是在水中浸泡了三天,体内气息完全失控的乱窜,像是要将他整个人都给撑爆一样。
“宗,宗主,”岳无涯恐惧的目光投向武夷泊:“救,救我。”
虚弱的道完这一句后,双脚竟是诡异的脱离了地面。
就犹似落入水中缓缓漂浮起来一般,最终悬在了离地半丈的高度。
“别去抵抗你体内这股力量!”
武夷泊连忙叫喝,“你越反抗他的这股力量,体内气息虚化的速度越快,试着逐步去散掉他的这股力量。”
岳无涯此刻就犹似溺水之人一般,悬在半沉的一片浮萍上,大气也不敢喘,惊慌叫嚷:“我散不掉,我散不掉它,宗主救我……”
话语到最后愈发虚弱,犹似一口水堵在喉咙一般,再难发出声响。
武夷泊脸色一寒,取出一颗赤红色丹药。
“将这吞了!”
岳无涯没有丝毫迟疑,急忙照做。
很快,体内虚浮膨胀的气息快速散去。
平稳落地的那刹,岳无涯劫后余生的松了口气,“多谢宗……”
宗主的主字还未道出口的那刹,脸色突然剧变。
“我的实力……”
岳无涯惊慌无措的望向武夷泊,“你给我吃的什么?我的实力怎么正在不断散去!”
“散源丹。”
听得武夷泊轻描淡写的三字,岳无涯整个人如遭雷击,神情顿时癫狂无比。
“你害我!你为何要害我,这些年我为你当牛做马,可没少干见不得光的事情,不带你这么卸磨杀驴的……”
“当年鬼域那些事情,若不是我……”
砰!
岳无涯话语还未来得及说完,便被一直站在后头月焱一掌贯穿了心脉,“宗主又岂是你可以肆意污蔑的!”
武夷泊望着绝望倒地,还死死捂着心口的岳无涯,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自打确定岳无涯实打实中了冥门浮水印,且还是半圣级别九成力道下的掌势后,他便知道岳无涯彻底没救了。
就算消耗大量资源拯救,最终也至多留下天魂境一二息的实力,于他而言,已经没有多少用处。
给出一颗散源丹完全是看在多年情分,以及眼下众目睽睽下不好见死不救罢了。
“你是圣子身边的那个护卫?”
武夷泊赞赏的扫了眼果断出手的月焱,如此会审时度势替他着想的人,深得他心。
见月焱恭敬点头。
武夷泊赞许道:“此后你便跟在本宗主身边,听后调令,逐步开始熟悉岳老负责的事情。”
月焱受宠若惊急忙跪地叩恩。
君家的君六爻,洛家的一指屠等人缓步靠上前来,听得武夷泊提及冥门浮水印一词,不由脸色都变得十分沉重。
“方才救人的……是那血族少帝锦官长恨?”
“他怎么敢孤身闯来,如此行事,气焰未免太嚣张了一些,简直不将我族放在眼中!”
武夷泊阴沉着脸点头,“以他半圣的实力,何处去不得,就算是本君,毫无准备下,可也没有丝毫把握留下他。”
“不过,他受了本君那一掌,也绝不会好受,短期内断不敢再露头。”
众人听言皆是一喜。
“太好了!如今正值局势紧张,圣君这一掌直接延缓了血族来犯的势头。”
“趁他血族眼下双圣有缺,我们赶紧商讨商讨如何反制?”
“定要把握此番机会将他们消灭殆尽。”
第2232章、谶力
锦官长恨带着江若云一路西行,拉开足够远的距离,确信并没有人追来,这才停下。
还未来得及平稳自身气息,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确如武夷泊所言,他此前为了轰杀岳无涯,扫除圣宗一员顶尖战力下,出手完全没有保留用足了力道,完全是奔着一击必杀去的。
也因此后续疲力,没能完全扛住武夷泊的那一掌。
但就结果来看,俨然是值得他去这么做的。
圣宗没了岳无涯这个顶尖层面的战力,于他血族接下来的战场推进无疑能起到极大帮助,少了很多阻碍。
只是很快,锦官长恨的脸色便沉了下来,眉宇间透出一股难言的沉重。
受掌势影响,他此刻体内的灵气竟出现了污秽化,像是一滩干净的灵水之中突然晕染开了一滴墨水一般。
受污染的这一小块水域灵气,他完全失去了掌控,感应间还传来阵阵难言的刺痛。
且这份污染还在潜移默化的扩散着。
若非他仗着半圣层面的实力,本身灵气质地非常人可比,此刻怕是周身灵气都已遭受污染。
五异秽神掌!
锦官长恨洞察体内伤势虚实下,惊得连带着帮江若云稳住气息的手都不由一顿,中断了下来。
同他所获的冥门浮水印一样,五异秽神掌同样是这世道最顶尖的功法之一,修炼大成下,施展时有着直抵天道的谶力表现!
所谓谶力,乃是如同阵师布阵可借天地之力一般的存在,甚至一定程度上而言比之阵师更为直接霸道,乃是一种直接于功法之中共鸣天道法则的存在。
比如他的冥门浮水印,所对应的天道谶力便是‘浮’字,能使得中掌的敌人体内灵气虚浮化,犹似鹅绒入水,怎么也压不住,会逐渐浮于水面,绝望死去。
天道谶力具体有多少无人可知,就他所了解到的便已不下八种。
而武夷泊所施展的这门五异秽神掌,便是他所了解的那八种之一,其对应的谶力乃是——秽字!
若是中掌后坐视不管,周身灵气很快都会污秽化,虽然不至于完全失去掌控,但会变得犹似饮鸩止渴一般,每运转一次污秽化的灵气,便会离死亡更进一步。
尽管如此,知晓五异秽神掌的可怕作用,锦官长恨望了眼伤重的江若云,还是毅然选择了后者。
父亲亏欠她们母女的实在太多太多。
他这个当哥哥的自当要竭力弥补,以圆父亲生前的遗憾。
就算抛开这些,前段时日的相处下来,他在江若云身上感受到的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也早已让他有了一份当哥哥的责任。
然。
经过数个时辰的疗伤。
江若云却仍旧没有半点苏醒过来的迹象。
这让得锦官长恨的脸色越来越差。
尤其是帮江若云稳定住体内那股圣蕴血气后,发觉其自身灵气竟也已开始污秽化,更是恨不得折返去灭了武夷泊那老东西。
又将近一个时辰的尝试后。
锦官长恨虚弱的咳嗽了两声,嘴角隐有血丝出现。
从其脸上的凝重可以看出,他又失败了。
江若云体内污秽化的灵气就像是顽固的黏性膏药一般,无论他如何尝试,哪怕牺牲自己精血以半圣级别的圣蕴净化,都起不到太大效果,根本抵不过其继续污秽化的速度。
就此情景下去,不稍数日,江若云怕就会全身灵气污秽化而亡。
除非是找到更强层面的灵气予以净化才行。
锦官长恨兀自叹了一声,连他这样的半圣层面强者出手,还拼上了同根同源的精血相助,都起不到效果,普天之下又哪会再有更强……
如是念着,锦官长恨突然一怔,眼中精光陡现。
天地玄气!
‘看来,还是要去寻那姓陆的小子。’
……
与此同时。
陆风藏身在雪域和玄域边界处的一座荒山山洞之中。
早前通过战尸体内残留的那一丁点魂识感应到的最后画面,让他清楚知道了江若云的去向。
了然其应该是被血族之人所救后,悬着的心终于缓了下来。
那人既然敢于闯那般龙潭虎穴,正面硬刚武夷泊那等半圣强者,无疑是极其重视江若云的。
他再赶去情墓已然没有多少意义,至于去追寻锦官长恨和江若云的去向,他倒是想,可江若云一股脑将血色战尸骨结全都藏在纳具后,他根本再难感应,想追寻也无迹可循。
更何况,现下的他也抽身乏术。
自听得江若云发自肺腑的那番呢喃话语后,陆风一直以来心中的郁结终是彻底释怀,明白江若云的苦衷后,他桎梏多日的心关终是攻破。
留于命魂处的锁心劫叩心印禁制,如同年久失修的墙皮逐渐脱落。
尽管没有让他一举突破,但经过数个时辰的适应修炼下来,他的气息已是彻底稳固在了天魂境七息层面的巅峰。
距离天魂境八息,仅一步之遥。
陆风并未一鼓作气的继续修炼突破,而是取出四相罪业牢笼感应起了武夷明治的动静。
轻雪的下落安危,同样也是他心中一直以来所担心的存在。
于公于私,他都不想看到这么一位为了人族大义牺牲的女子,不声不响的消失。
牢笼空间内。
武夷明治躺在一片灰雾朦胧的环境之中,因遭受剧痛摧残导致昏迷的意识再一次被野蛮的拽回。
睁眼的那刻,眼中瞧见的依旧是自己再一次恢复如初的双腿和衣衫。
只是四肢百骸残留着上一次化作白骨的战栗感,让他清楚自己依旧还是在这片该死的牢狱空间之中,即将迎来的依旧是那惨绝人寰的酷刑折磨。
无形的巨力亦如此前那般死死的将他按在冰冷的大地上,动弹不得。
呼吸间,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腥臭——那是他新鲜血液的气味、是骨髓外溢的气味、还有……他无数次失禁所残留的污浊气味。
这些味道无孔不入,亦如此般空间之中陆风所化的那双无形之手,一直扼制着他,让他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
嗡——
熟悉的剑鸣声再次震荡在耳边。
亦如此前一模一样的数柄飞剑悬停在他丈许开外的半空,剑身看上去都十分厚重,乌沉沉的,不见多少锋芒隐露,唯有那震颤的嗡鸣,让他发自内心的恐惧。
那是一种近乎饥渴的残忍快意。
隐隐给他以一种错愕的感觉,这些飞剑像是在朝他传达着一句话——‘我识得你!’
若有画面,那这些飞剑便即是一个个袒露胳膊浑身毛发的粗犷糙汉,正狰狞咧嘴的冲他淫笑着,告诉着他即将迎来的地狱。
“不——不要再来了——”
武夷明治近乎抓狂的冲着灰蒙蒙的虚空呐喊,声音充满了无助又绝望。
“你快叫这些飞剑停下,我马上告诉你轻雪的下落。”
陆风感应着此般动静,平静的脸上没有半点波澜,漠然程度甚至比之此前锁心劫封禁还在时都要来得冰冷。
相较于武夷明治这些年所做恶事,于仪涵所遭受的痛苦,轻雪被囚禁的折磨……区区剐刑,实在是太过便宜他了。
嗡——
沉闷的剑鸣再次传出,比之此前都要来得厚重。
武夷明治浑身一颤,清楚这是刑罚即将落下的征兆。
唰——
靠近他小腿的其中一柄飞剑陡然化作一道扭曲的流光。
不再是整齐的削片,而是带着残虐的恶意反复搅动刮擦。
剧烈的痛感让他心神瞬间失守,身子再一次不受控的迎来失禁,黑黄色的污秽瞬间染透了他的云锦长裤。
“啊——”
凄冽愤怒的惨叫不断传出。
剑锋切开血肉,剜过骨骼,发出刺耳的呲啦声。
每一次切割筋肉、腱鞘、骸骨的黏腻刮擦都清晰可闻,赤红色的鲜血不断喷涌,鲜红的肉片被剑尖优雅地挑起、抛飞,犹似朵朵落花凋零。
武夷明治的身子痛得不住发颤,浑身控制不住的痉挛,脸色说不出的狰狞。
这是养尊处优的他从未经历过的,真正触及灵魂的痛!
又数柄飞剑加入剐刑阵营,落向他的双手和另一条腿。
武夷明治彻底绝望,死死昂着头,眼球拼命翻动,脖子青筋暴突,如同一条濒死的鱼,死命挣扎着想要避开这如影随形的痛。
牙齿无意识的深深嵌入嘴唇的软肉,血水混着涎沫顺着嘴角不住蜿蜒淌下。
“快些——再快些!”
这一刻的他只觉落向自己身上的飞剑是那么的慢,慢得他近乎能感受到每一丝痛觉在他身体上传递蔓延。
他迫切的想快些结束这一切,想快些痛死过去才好。
可随着一次次的经历,他的抗痛程度也在愈发的持久,每一次遭受凌迟剐刑的次数都在逐渐增加着,想尽快昏死过去都是一件奢求的事情。
绝望无助到极限的关头,脑海中混乱的闪过他曾经过往的种种。
曾几何时的他是何等的风光无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向来只有他凌辱折磨别人的份,一言一语便可定人生死。
又怎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落得如此地步。
昔日的光辉荣耀和此刻的狼狈凄惨让他内心涌上一股难言的怒火。
“陆风!!!”
愤怒夹杂着剧痛的咆哮卡在武夷明治的喉咙中,那邪戾的眼眸此刻已完全被暴突的血丝淹没,显得无比狰狞可怖。
随着剧痛达到峰值。
武夷明治身子猛然一僵,一股滚烫腥臊的液体沿着破开的裤管蔓延,浇灌在刚刚被剐掉血肉的苍白腿骨之上,瞧着触目惊心。
难言的屈辱感比剧痛更为猛烈的刺激着他的内心。
四周的剑鸣陡然拔高。
那无数柄乌沉沉的飞剑被彻底点燃凶性一般,不再精准切割,而是化身成了一道道暴走的獠牙毒蛇,疯狂地在武夷明治裸露的四肢骸骨上反复戳刺、搅动、刮擦,发出不间断的刺耳嘎吱声。
“啊啊啊——”
“!!!”
武夷明治的悲痛咆哮已变了样。
此般痛楚简直比直接杀了他还要来得可怕!
感受到下体突然传来的一股刺痛。
武夷明治狰狞的脸色一怔,继而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
他,竟是被阉割了!
这是此前所不曾经历过的。
剐刑程度,提升了!
一股难言的后怕恐惧感弥漫心头。
武夷明治终是彻底破防,再也承受不住,阴怒的冲着虚空吼道:“姓陆的,你给我等着,我父亲定要你不得好死!你这辈子都别想知道轻雪在哪里!”
“我要拉着她陪葬!”
咆哮过后。
竟是决然的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口腔爆开的腥热如决堤洪流狂涌而出,伴随着声声‘嗬嗬’的气流声,武夷明治的生机快速消散。
解脱了……
终于解脱了……
死了……就不用再这么痛苦了……
武夷明治带着一股撕裂的麻木痛感,意识逐渐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陆风感应着四相罪业牢笼中的此般情景,嘴角不由扬起一抹清冷的讥笑。
在他所主导的这片牢狱空间之中,想死,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别说是咬断舌头这么天真的死法,就算是贯穿心脏,破碎魂海,只要他不答应,那就死不掉。
在武夷明治倒下后不久。
其惨不忍睹的破碎身躯便连带着四周的鲜血与肉块全都消失在了虚无之中,犹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但很快,一具完好的武夷明治的身躯便凝现在了场上。
云锦衣服完好,四肢血肉健全,身上也无半点腥臊。
一抹黯淡的白光受到召引,再一次没入这幅特殊的躯壳之中。
半晌后。
“咳……呃……”
新躯壳状态下的武夷明治再一次从黑暗中苏醒过来,微弱的、像破旧风箱一样的抽气声从他口中传出,看清眼前景象后,眼中说不出的绝望与恐惧。
剐刑!
没有尽头!
他,连死都做不到!
这一刻,他真正的感到了恐惧。
无尽的恐惧!
第2233章、轻雪下落
“说!”
“轻雪在哪?”
亘古的声音自虚空传出。
武夷明治刚缓过来的神色猛然一怔,眼中竟是闪过一抹希冀,“放过我,我马上告诉你。”
嗡——
一柄飞剑倏得悬至跟前,发出低沉的剑鸣。
武夷明治吓得浑身一颤,急忙说道:“别动手,我这就带你去救她。”
呲——
悬着的飞剑一闪掠过。
啊——
武夷明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左臂被连根削了下来,鲜血不住的激荡。
眼看飞剑折返,朝他右臂落来。
武夷明治再也没了半点使诈的念头,慌不择路般脱口:“她在十里红山的一处地下古墓之中。”
“她为何会在那?”
“她……”
武夷明治迟疑了一瞬,望着悬于跟前的利刃,还是颤声回道:“她被父亲剥夺圣蕴后,我负责处理,我没下杀手,偷偷将她藏了起来。”
见陆风脸色一沉,杀意隐露。
武夷明治连忙解释:“放心,我没半点轻薄于她,之所以囚禁也是想着有朝一日能胜过你,堂堂正正的夺得她的芳心!”
陆风一怔,终是恍然明白过来当年夜鸦岭一役的祸端源头。
敢情竟是源自他与轻雪的交情,惹来了武夷明治这个小人的误会和嫉妒。
武夷明治见陆风神色缓和,心思再起,试探着问道:“那处古墓有着禁制,需要一枚特殊的阴阳龙纹阵符才能开启,那阵符我存放在了宗内,你放了我,我可立誓三日内交于你如何?”
陆风愣了愣,没有应下,反而戏谑问道:“除了那特殊阵符,可还需要别物?”
武夷明治立马承诺:“保证没有,单是那个特殊阵符便能去往轻雪所在的墓室之中,那古墓很深,饶是我也未曾全部勘探,你若答应的话,或许能借此得到一番机缘。”
“如此,那便多谢了!”
陆风邪傲笑了一声。
武夷明治心头一松,刚缓下的那刻。
一道寒芒突然闪过。
“你——”
武夷明治惊得瞪大了双眼,满是不可置信。
一道血红赫然出现于脖颈之间。
陆风望着被其一剑灭杀命魂的武夷明治,眼中尽是冷意。
抬手一引,将其真身召了出来。
自打一开始,武夷明治所承受的诸多剐刑剧痛,便都是虚实相合的幻象所致。
仅是加大了作用在其真身上的一部分疼痛,便让其命魂所处的幻象傀儡承受了十几二十倍的剧痛。
一次次被削成白骨又还原如初的也都是幻象傀儡,而非其真身。
至于武夷明治口中所言的古墓阵符,早在其关入四相罪业牢笼的那刻,陆风便已经在他真身所佩戴的纳戒之中见到了,还顺带着收罗走了一大部分源石。
不得不说,不愧是圣宗少主存在,底蕴比之莫千秋之流都要来得雄厚。
凭此二人的纳具资源供给,陆风都有把握冲击天魂境八息之境了,加之雪域一行收罗的其他人的纳戒,保不准都有冲击天魂境九息的机会。
但眼下当务之急俨然是去一趟圣域地界,寻到那十里红山之中的古墓,将轻雪给带出来。
若是其愿意出面证实武夷泊抢夺圣蕴的恶行,势必能让其失信天下。
届时,他再对付起来就容易多了。
然。
还不待他朝着圣域方向赶赴多远,于雪域边界的一座荒山上,突然传来的打斗动静将他给吸引了过去。
范腾?
范琳琳?
总狱的人?
感应到有着不少熟悉的气息出现,陆风毫不迟疑连忙寻去。
待得临近一片积雪刚刚化去的山坳,愕然瞧见范腾正与一名手持长枪的男子凌空对战着,战况十分激烈。
范琳琳负伤靠在地面的一块大石旁,脸色煞白。
在其四周横陈着几十具尸体,看扮相应该均是总狱之人,其中不乏有着熟悉的面孔。
当初星煞尸毒一役对峙过的贤烊尊和冰镰等人赫然在列,只是如今已是阴阳两隔。
砰——
随着激战的范腾二人逐渐朝他所在靠来。
陆风也瞧清了另一人的相貌,竟是同他不久前才在不归峡一役中见过的萧无策!
犹记得那时的萧无策还是伙同着岳无涯、君六爻等人,若不是鬼门众人及时出现,他怕是保不准会帮着圣域的人出手。
眼看范腾不敌,落于下风,快要被萧无策一枪洞穿身躯。
陆风连忙出手,将萧无策震退到了山坳的岩壁之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得全身心激战的二人都一个恍惚,没能反应过来。
萧无策饶是被重重的轰砸在岩壁上,震得岩壁上的积雪落得满头都是,才愕然惊觉有着旁人临近。
不由深感诧异,他可半点都没有感应到!
“快带着琳琳离开!”
范腾认出来人是陆风后,连忙催促着其保护范琳琳。
在他看来,陆风不过是仗着出其不意的偷袭,才轰退的萧无策,待后者缓过神来,再想逃可就难了。
“放心,范叔。”
陆风傲然一笑,“他还构不成威胁。”
虽短短月余,但如今陆风的实力可远不是当日不归峡之时所能比的,那时的他尚且还很是忌惮萧无策之流,但今日的他,却已完全不会再将对方放在眼中。
方才那一拳,就算不是偷袭,萧无策也断然扛不住。
“是你?”
被轰得七荤八素的萧无策抖了抖身上的雪花,眼神阴郁的瞪向陆风。
此刻的神态哪里还有当日所见的正义凛然,妥妥一个被揭开伪装面具的阴险小人态势。
“本座还未来寻你,你反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萧无策手中长枪一震,邪笑道:“既然来了,正好以你这一身悬红来为本座的将来铺路!”
范腾怒斥:“你吃里扒外的行径很快便会传扬开去,已经没有什么将来!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吃里扒外?”陆风一怔,扫了地面上的那些尸体一眼。
范琳琳于远处喊道:“前线战场的失利,就是他纵容手底下的人泄露战局部署,战宗少主那些人都是被他们所牵连的。”
陆风听得此般话语,眼神骤然冰冷下来,无形的杀意瞬间笼罩四野。
脑海之中回想起了君子默曾经说过的话语,怀疑总狱存在血族内应一事。
没曾想不止一个内应,为首的竟还是萧无策这样于总狱之中地位都超然的存在。
难怪前线战场会那般的一败涂地,不仅楚云荆、君子默重伤,连带着轻雪的变故,或许都是他们所导致的。
愤怒愣神间,萧无策的长枪已是逼近跟前。
“小心!”范腾惊愕叫喝。
陆风手腕轻柔的翻转,以一个侧身轻松避开萧无策的长枪穿刺,继而手掌犹似翩飞的蝴蝶,十分轻盈柔美的落向萧无策胸膛。
那掌势看似轻柔缓慢,甚至出手的动作都不快,但萧无策却是惊惧的发现,自己竟然闪不开这股掌势。
仿佛在陆风出手的那瞬间,他所身处的这片区域内所有的灵气都被他那轻盈的一掌给引了过去一般,整个人变得无比沉重。
直到掌势实打实的落在胸膛,这股压迫才散去。
萧无策重重的沉了口气,身子冷不丁被轰退数丈开外。
“就这?”
站稳的那刻,感应着自己胸膛完好无损,甚至连拍击感都没有重到哪去,萧无策不由很是错愕。
“是个纸老虎?”
萧无策嘴角的讥讽还未展开,脸色骤然一变。
“你——”
话语一顿,已是惊得不敢再多说半字,全身灵气急忙朝着胸膛区域汇去。
然。
任凭他如何围堵,那胸膛处的灵气却都好似决了堤的洪水一样,疯狂的涣散宣泄开来。
冲击四肢百骸的那刹,其他区域的灵气瞬间也为之涣散开来,好似化作了一只只四处翩飞的蝴蝶,一下就炸了锅。
不管他如何调息引渡,都难以把控体内灵气涣散的势头。
仅是须臾功夫,他一身灵气至少超过六成都已不受控制,变得极其涣散。
萧无策脸上满是惊惧的冷汗,竭尽全力想要去凝聚剩下的那部分灵气,可奈何传来的感受就好似架在火堆上的冰雕,正在快速消融着,消融的那部分并未散出体内,而是化作了一只只不受控的蝴蝶在他体内不断飞舞着,影响着其他区域的灵气。
“这是……天道谶力!”
萧无策因为有幸在半圣层面的司御天身边待过一阵,偶然听闻过有关谶力的讲述,其中一类所呈现的效果,似就是眼下自己体内的情景。
犹记得那股谶力的概述为——散字!
只是他想不明白能领会天道谶力的功法,无一不是早已失传不知道多少岁月的古传承,陆风如此年纪又是自何处学得的这般手段?
范腾同样震惊的望着这一幕。
原本见萧无策被震退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势的模样,他的心还不由为之悬了一下。
得见萧无策神色变化,以及体内气息飞速涣散的架势,他才反应确信下来,陆风的这一掌,绝对不简单!
更不简单的还是阔别多日不见的陆风的实力。
而今给他的感觉,竟已浑然不输他们总狱最强的司御天。
这也是他最为震撼的存在,要知道那可是半圣层面的存在!
萧无策短暂的惊惧后,急声喝道:“范腾,快叫他给我解开这股谶力,你没资格杀我,按总狱规矩,只有狱君能审判我。”
范腾阴沉着脸怒斥道:“你纵下叛族,做出那么多吃里扒外的恶行,害死那么多同仁和无辜魂师,万死都难辞其咎。”
萧无策满是阴怒:“就算那样你也没资格杀我,如今正值用人之际,杀了我你没法向狱君交代!”
砰——
话音落下的那刻,陆风突然一拳轰出。
萧无策被霸道的拳势生生砸得嵌进了后方的山壁,脊椎被震得粉碎,捅穿了血肉。
“他没资格,我有!”
耳边传来陆风冰冷肃杀的声音。
萧无策还想挣扎,却是猛然惊觉,那股拳势之中竟蕴含有恐怖的暗劲,直接撕裂了他的五脏六腑,瓦解了他的生机。
范腾见状,快步上前,将萧无策残存的一缕魂识强行敛入了墨玉之中。
“我需带他回去复命,给魂师界一个交代。”
范腾认真的看向陆风:“这事算范叔欠你一个人情。”
“范叔客气,”陆风谦逊一笑,对于一道迟早会散去的残魂,他抹不抹去的意义并不大,自是不会在意交由范腾处置。
范腾迟疑了一瞬,还是忍不住内心的好奇,过问道:“你方才这掌法是……”
毕竟关乎修行,问话间多少有着几分扭捏。
“紫府蝶灵舞。”
陆风对此却很是坦诚,也并不觉有什么稀罕。
直到听范腾讲述有关谶力之事,才惊愕反应,当初领会的那副铁卷是何等逆天存在。
范琳琳挪步走到陆风跟前,还不待开口叙旧,突见陆风取出一卷手札。
正是当日顺手灭杀司明礼后,自其纳具之中所获。
范琳琳接过翻阅,神色从错愕逐渐阴沉,到最后已是说不出的愠怒与后怕。
再次待要开口说话之际。
山坳深处,积雪未曾化尽的一处旮沓角落突然传来一声震荡,紧接着四周大地开始不停的震颤,碎石连番滚落,一道道巨大的裂痕接连出现。
“小心!”
“那里有人!”
陆风和范腾同时出声。
范琳琳收起手札,满是警惕:“那里并没有藏身之地啊?哪来的人?”
迎着她的声音,一道身影犹似泼猴从石块蹦出一般,自那旮沓角落之中一跃而出,于地面上空翻腾了好几个跟斗这才稳住身形落下。
“那人是……”
陆风望着尘埃中愈发清晰的身影。
嘴角不由一抽。
竟,还是他相熟的一位好友!
第2234章、油尽灯枯
吴影?!
陆风俨然也是没想到竟会于此般情景下相逢。
从地底窜出的吴影足足适应了好一会,这才缓过来。
同样的,吴影瞧见出现在自己跟前的陆风,也是愣了好一会。
“快快,老陆~”
吴影僵愣过后,急忙朝着陆风招手:“快来帮我捋一捋气息,可折腾死我了。”
陆风愕然靠上前去,搭上吴影身子的那刻,眼中不由闪过一抹诧异,“你这身子怎么一半冰寒彻骨,一半由灼热如火?你莫非吃了什么阴阳类灵丹药草不成?”
“别提了,”吴影脸色满是郁闷,“好不容易得来的墓境消息,结果是个乌龙局,里头压根就是个坑死人不偿命的歹毒陷阱,险些折在里头。”
陆风帮着捋顺气息后,笑着拍了拍吴影的肩膀,帮着掸去一些灰尘的同时,笑着说道:“我这倒是有个真的古墓,可有兴趣一同走一遭?”
“哦?”吴影顿时一扫阴霾,双眼都放出了精光,“快说说,什么类型的墓境?”
范腾和范琳琳二人好奇的目光也都投了过来。
陆风并没有隐瞒,当下将武夷明治口中得来的消息一五一十述说了一通。
三人听得一阵目瞪口呆。
“所以你是宰了那圣宗少主?”吴影惊骇确认,见陆风点头,不仅没有忌惮害怕,反而满是钦佩的笑道:“行啊老陆,不愧是你,连圣宗少主也都说宰就宰了。”
范腾在意的点则在轻雪身上,他算是少数后知后觉查出轻雪假扮夜羽剑主之事的存在,对于后者那段时间突然消失一直颇为在意,当下关切开口:“那十里红山算得上是一处标志性的特殊地界了,方圆十里山峦叠嶂,不管是大地还是岩壁均呈现着赤红之色,连带着里头生长的植物和出现的兽类,都呈现着赤红色泽,很多修士过去看了都说是天地间的异像,没想到那等鬼地方竟然还藏着一处大墓?”
范琳琳担心道:“能囚禁得了圣女那等实力的墓境,恐怕很危险吧?”
陆风分析道:“倒也未必,轻雪她被抽离圣蕴,实力恐怕已经十不存一,加之可能还被打入有别的什么封禁,适才会被武夷明治这样的人摆布关押。”
吴影松了口气,“要是这样,以我如今的实力倒是可以去闯上一闯。”
陆风平和一笑,自方才帮着调息时,他便发现了吴影如今实力的提升,竟是已经接近天魂境后息层面,料想其这段时日来定也有着非凡的机遇。
当下,陆风将得来的阴阳龙纹阵符交到了吴影手中。
而当瞧见这黑白二色,打造异常精美的龙纹阵符出现的那刻,吴影的脸色陡然大变,像是瞧见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一般,瞳孔都放大了不少。
“怎么了?”陆风自是捕捉到了吴影的这份失态,心中下意识猜想吴影应是发现了什么,许是因他盗门传人的身份,对于这阴阳龙纹阵符有着什么知情的信息。
“没,”吴影掩饰的笑了笑,“就是想到了过往的一些事情。”
顿了顿,似觉得藏着掩着有些不妥,遂将陆风拉至一侧,悄声说道:“老陆,这阴阳龙纹阵符……其实并不是单独存在的,有龙必然有凤。”
陆风一惊,结合武夷明治透露的信息,对于吴影的话深信不疑,想来武夷明治口中未曾探寻的古墓区域,不是他不想探寻,而是少了开启后续墓境的阵符,没法深入探究,适才舍得大度让出。
吴影又道:“那墓境许是内外双墓的结构,圣女应该被囚禁在龙墓之中,救她出来料想不难,但想进一步勘探墓境,怕是需先寻得那配套的凤纹阵符才行。”
“这样,”吴影神色十分认真,“老陆,我随你先一并去往墓境,将圣女救出,而后给我个把月的时间,我依据这龙纹阵符留下的信息,争取去将那凤符找出来,然后来寻你,咱们一起深入探一探那个墓境。”
生怕陆风会拒绝,吴影接连说道:“龙凤之墓按理都是鸳鸯合合墓的构造居多,鲜少有龙在外凤在内的布局,除非是凤为尊龙为卑的存在,这也就意味着凤墓之中定有稀世珍宝。”
陆风笑了笑:“以我如今的实力,珍宝之类并无多少兴趣,不过源石资源一类却十分渴求,且不管这龙凤墓也好,还是别的什么墓境,你若有需要且管来寻我。”
吴影听言顿时一喜,‘兴趣’二字让他蓦然间想到了瓶灵宗司空彤之事,如今重逢下,理当是天意使然。
正当吴影盘算着要将司空彤怀有身孕,如今兴许都可能临盆的消息透露给陆风听时。
远处两道身影的出现,打断了他的话语。
来人正是锦官长恨和江若云。
二人原本是奔着雪域的清河宗去寻陆风的,却不想半路突然感应到了陆风的气息,追寻而来下,果真于此瞧见了后者。
江若云经过锦官长恨一路不计代价的调息,体内污秽化的势头堪堪放缓了许多,也苏醒了过来,但整体情况仍旧非常不乐观,气息说不出的羸弱,像是随时会油尽灯枯一般。
“风哥哥~”
“真的还活着~”
江若云远远瞧见记忆深处的那道身影再一次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泪水不受控的顺着脸颊滑落。
此前她听锦官长恨说要带她去找陆风,一度还以为是在宽慰着她,想让她生出活下去的心念来,没想到竟是真的。
这也得亏了锦官长恨是知晓陆风有着一副极其特殊的血色战尸的,介于同根同源的关系,也自那些骸骨骨节中感应辨别出了存有他血族特有的部分骨质,还有着蛊雕、圣人骸骨等多重复杂的气息,这才判定下来,这被震碎的骸骨并不是陆风真身。
范腾、范琳琳和吴影三人碍于锦官长恨展露的可怕实力气息,以及那浓郁的血族血气,下意识都退后了数丈,一个个如临大敌之态。
陆风尽管同样对于锦官长恨十分忌惮,但在瞧见江若云脸色惨白至如此地步下,心中的担心已是胜过一切。
“云儿~”
千言万语均归结到了这两字之中。
误会述清之下的重逢,让得二人紧紧簇拥在了一起,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温存。
二人均好似要将对方融入自己身体一般,半点也不舍得分开。
没有任何言语,彼此已是能通过传来的心跳声,感受到对方最赤忱的心意。
锦官长恨不满的瞪着陆风,大有一种自家养的好好的闺女,被外面流浪的小子给祸祸的郁闷烦躁的感觉。
但饶是如此,也并未开口打断二人的重逢。
他知二人一路走来并不容易,而今又可能迎来阴阳两隔的局面。
良久。
见二人缓缓松开,江若云十分虚弱的依偎在陆风怀中。
锦官长恨这才缓缓说道:“阿云他中了武夷泊那个老匹夫的五异秽神掌,体内气息受谶力影响,唯有你的玄气能帮着缓和那份污秽化的进度。”
说着突然感应到什么,脸色蓦然一寒。
“阿云就交给你了!”
说完立马转身掠向半空,消失前的那刻,又撇下了威胁性十足的一句话语:“阿云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帝定不会放过你!”
“放心!她于我而言,比你更重要!”
陆风眼神坚决而又温柔,感应着后方快速逼近的身影,明白锦官长恨如此快离去的缘由。
来人并没有半刻逗留,自他们几人头上掠过后,便径直朝着锦官长恨离开方向追了过去。
范腾恭敬作揖,行着注目礼。
能让他如此敬重的,放眼天下,也就唯有一人——狱君,司御天。
陆风虽然猜到了来人身份,但却浑然没有太过关注,此刻他的注意完完全全都在江若云身上,已是再顾不得其他。
经过方才的接触,他已是验证锦官长恨所言,江若云身体状况简直糟糕透了。
饶是他以着自身玄气为引,所能起到的效果也十分微弱。
“风哥哥~”
江若云依偎在陆风怀中,虚弱的望着后者的脸颊,满眼皆是柔情爱意,“云儿想回水竹轩看看。”
她比谁都清楚自己的状态,已然时日无多,若没有锦官长恨的这口气吊着,怕是早已撒手人寰。
而今固然陆风能以玄气再帮她支撑一阵,但也顶多几日的光景罢了。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能在这人生的最后关头,放下一切同最爱的人厮守一阵,她死也知足了。
陆风对此自然没有半点迟疑,一把便将江若云抱了起来,朝吴影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轻雪之事就拜托你和范叔了。”
吴影拍着胸脯保证:“放心,保管将那圣女给你救出来,别忘了方才我和你说的话,回头我来寻你。”
有关司空彤一事,他只得再一次憋在心中,眼下俨然不是提及的好时机,他就不去煞风景了。
范腾没有开口,只是郑重的点了下头,营救人族的英雄本就是他们总狱当仁不让的职责。
……
翌日。
由于雪域边境距离青龙镇实在太远的关系,陆风接连辗转坐了数回传送阵。
途中还顺道去了一趟曲阜山。
本意是想着看看书老近日来的恢复情况,但却来晚了一步。
从依旧帮着守山的冯渊口中得知,书老已经被唐元和他那御魂族的媳妇给护送去了体宗。
想到体宗有着强健体魄和灵魂层面的阵法,陆风当即明白,二人想来是想借此帮着书老更好的恢复。
略微耽搁一阵后。
陆风于傍晚时分终是抵达青龙镇。
当初离开时满目疮痍的小镇,如今已经恢复生机,街道上人来人往,甚是热闹。
陆风径直来到水竹轩后,顾不得同隐居于此的邵父邵母寒暄太多,简单述说了几句后,便带着江若云来到了当初那间用以修炼和休息的小阁楼。
不得不说邵父邵母还是挺懂人情世故的,不仅没有占据江若云当初休息的主卧,还帮着打扫的一尘不染,这让得二人不免都感受到了一股来自长辈的关怀。
陆风随手布下数座防护类大阵后,开始展开对江若云根本性的调息。
虽然来时路上他从未间断过化解江若云体内的那股谶力,但始终有些不着法门,每一次调息灌入的十分力道有九分都是没有使到关键点上,以至于江若云的状况始终没有任何好转。
“风哥哥~”
“不要再为云儿损耗灵气了。”
江若云苦涩的抓着陆风的手,不想再让后者傻傻付出,如此不计代价的消耗下去,是很容易对身子造成不可逆的负荷的。
陆风死死抓握住江若云的手,没有言语,仅是凝重且严肃的摇了摇头,眼中甚至都透出了祈求的光芒。
眼下情景,若是阻止他相救,那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要来得难受。
然。
无论他如何尝试,甚至一度都冒险将那份秽字谶力引渡到自己体内,结果都没有起到太大作用。
反倒是险些让自身灵气也遭受侵蚀。
“风哥哥~算了~云儿命中注定有此一劫,能在死前陪在风哥哥身边,云儿已经心满意足了。”
江若云脸色惨白,半倚在窗边,望着水竹轩内被开垦出来的两片地上,生长的大片绿油油的蔬菜,心情蓦然都好了不少。
“风哥哥,如果有来世,咱们一起做个普普通通的世俗之人吧,一起淘米做饭,一起种菜浇花,过一辈子平平静静的生活好吗?”
尽管说及此话时,脑海不自觉会想到司空彤和陆风的关系,但如今的她,已是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至少这一刻的陆风,是只属于她的。
那便足够了。
陆风脸色无比的沉重,眼中透着浓浓的不甘。
“云儿,别说丧气的话。”
“就算豁出这条性命,我也不会让你死的!”
“咱们不用等下辈子,此生,此生就可以!”
“只要云儿想,风哥哥愿意陪着云儿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第2235章、程知书
转眼,一月过去。
在这过去的一个月里,陆风凭着耗尽所有资源终是半只脚成功跨入到天魂境九息层面。
勉强以九息强度下的玄气为江若云强撑到了现在。
然。
玄气终究只是天地间的产物,再强也有着极限,终究扛不住不断恶化扩散的那股天道谶力。
“风哥哥~”
“你说云儿死后,也会化作天上的一颗星星吗?”
江若云依偎在陆风身边,二人静谧的躺在阁楼顶上,遥看着漫天星辰。
陆风微微垂首望着紧紧贴在自己身边的江若云,那因为伤势显得无比瘦弱的身姿,此刻微微蜷曲着,像是一只可怜的小猫,惹人垂怜。
陆风轻轻吻了吻江若云沁凉的秀发,喉间哽着千万不舍的话语,但到了嘴边却仅仅化作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今夜星光很好,明儿会是个晴朗的日子,云霞肯定很美,我抱你来看~”
江若云淡淡轻笑,笑容带着一丝怆然苦涩。
此般话语,她近段时日已是听过好多回了,她知道陆风这是在害怕,害怕她突然伤势彻底恶化,一下子就撑不下去了。
时至今日,她这周身的气息已经近乎不再属于她了,稍有异动,怕就会打破那份静谧的平衡,踏上黄泉之路。
“老陆~”唐元的呼唤声忽然自水竹轩底下传来。
在这过去的一个月里,他同叶梵都曾经来过此地,也都看过江若云的伤势。
“是老唐回来了,”陆风轻轻抱起江若云的身子,温柔的飘然而下,将之放回地面上的木制轮椅上。
“唐大哥,”江若云见唐元这次是独行而来,不由有些失落:“乔姐姐没来吗?”
唐元连道:“雪儿她本想跟过来的,奈何出门的那刻迎来了实力突破的契机。”
江若云一喜。
陆风正色道:“此番回来可有什么好消息?”
自上次唐元和叶梵寻来,他便有委托二人找寻根治谶力伤势的法子。
唐元苦涩的叹了一声,“老叶那边传来消息称他翻遍了所有药谷典籍,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除非能寻齐所有的九龙鼎,那或许还有几分把握。”
“书老呢?”陆风关切开口:“他状态怎么样了?可有提及谶力之事?”
唐元点头:“书老倒是知道不少,但他的状况还不稳定,每每好几日才能苏醒那么一小会,根本说不了太多的话。前几日他醒来时间长些,明确指明了一点,称谶力乃是这一方天地下的无上伟力,让我转述给你,若实在走投无路,可去道域界地试试。”
陆风一怔,细思下反应过来。
这是想要让他前往道域界地,去寻外域之力来抗衡这股本土的天道谶力?
尽管自己血脉特殊,贸然过去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纷争,但近乎瞬间,陆风心中便已下定决心,事关江若云的生死,不管刀山火海,他都必须闯上一闯。
唐元正了正神色,严肃道:“老陆,此番我来,还带来了另外一个消息,事关我们人族和血族局势的。”
陆风疑惑望去。
唐元沉声道:“血族这段时日来全面反扑,大军已经成功开拔至玄域边界了。”
“不仅如此,雪域中部分血族隐匿的人马联合起冰泉宗等势力,同清河宗再一次展开了大战。但因这次清河宗有着准备下,双方打得昏天黑地,暗无天日,整个雪域都变得鸡犬不宁,人心惶惶,混乱到了极致。”
“除了雪域,玄域和圣域,乃至你的鬼域,都有类似的情景出现,蛰伏各地的血族势力拉拢收买各方势力,于各域全面展开激斗,像是一头头疯狗一样,见人就咬。”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他们的意图是想从内部分化瓦解我们,好回头配合大军一鼓作气拿下各域。”
“难道不是?”陆风诧异了一下。
“并不止于此,”唐元脸色更为严肃,“血族所谋,可堪人神共愤。他们竟妄图以我们修士的性命为祭,来助他们那两个半圣突破至圣境,好一举彻底将我们人族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
陆风和江若云同时一惊。
“这消息哪来的?准确吗?”
江若云质疑了一瞬,她这段时日同锦官长恨接触下来,并不觉后者会做出如此惨无人道之事。
唐元怆然说道:“老陆,云妹子,你们可还记得程知书?”
江若云一愣:“当初这小镇上的程家的那个程知书?”
唐元点头。
“他怎么了吗?”江若云对其虽然并不相熟,但程知书毕竟是当初青龙镇上年轻辈的佼佼者,她还是知晓一些的。
陆风好奇目光也朝唐元看去,对于程知书,他印象并不多,唯一的两个片段便是当初青龙镇上,听唐元所述的他与程知书那惊险一战,以及后来程知书辗转加入六合宗后,在曲阜山处同邵阳的那一战。
自六合宗被覆灭后,他一度还以为程知书已经不在人世,却没想眼下这般节骨眼还会听到他的名字。
唐元沉声解释道:“在讲述他的贡献之前,我先重新介绍一下他的身份,这些都是我前两日自总狱那些狱司口中听来的。”
“当日青龙镇之难后不久,程知书便被总狱前来调查的人给盯上了,觉得他身怀血海深仇,十分适合收作内应培养,训练了一阵后,将之安插进了六合宗之中,初衷是想要让他查清六合宗勾结血族的事情,后来机缘巧合下,他搭上了血族这条线,顺利加入了血族之中。”
陆风一惊,“没想到此人竟还有如此际遇。”
起初他知晓程知书加入六合宗,又知晓六合宗和血族不清不楚下,一度还有些不忿其行为,想着青龙镇他程家也被血族害得那么惨,他却反过来认贼作父,属实不耻。
而今知晓内情,他竟是如此的忍辱负重,心中不由生起一抹敬佩。
江若云在意问了一句:“他具体做了什么贡献?”
唐元解释道:“血族意图拿我族修士性命献祭,以打开破圣之道的消息,就是他拼死传出来的,光是这点,便足以让他受我族千万修士的敬重。”
“只是具体如何个献祭法,又是怎么打开破圣之道,他并不知情,那时身负重伤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他也不足以支撑他传达太多消息。”
“总狱对于他拿命换来的消息十分重视,如今已经开始着手布局,任何对抗血族的修士,一旦尸体下落不明,或者意外失踪之类,都必须第一时间上报,任何有关血族的风吹草动,如今都会被我们人族联盟百分百的重视。”
唐元顿了顿,凝重道:“但此事我觉得并没有那么简单,尤其是血族最近的动静实在有些古怪。”
“如何古怪?”陆风在意过问。
“他们……”唐元想了想,分析道:“他们的来犯势头有些怪,虽然闹出的动静非常大,近乎暴露了他们无数年来蛰伏各地域的所有暗子,四处争斗不休,杀害我们人族修士,可大有一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若是他们血族大军推进深入不了,这些四散各地的人都恐怕会成为弃子,除非他们有着绝对的把握。”
陆风短暂思考后,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就雪域那边的战况而言,血族蛰伏的这股势力大可趁清河宗此前陷入绝境时,帮着冰泉宗一鼓作气拿下,那时选择隐匿,如今冰泉宗被赶跑后反倒现身,实在有违常理。
且现下联合还不是全面压制性的展开反扑,而是选择打起持久战,单是这点便很令人狐疑。
此举,更像是想借大宗间的争斗,来转移世人的注意一般。
莫不是背地里偷摸着再行什么其他不诡之事?
第2236章、道域界地
三日后。
东部圣域和南部鬼域交界处的尽头。
一处绵延超百里渺无人烟寸草不生的荒芜地带,各处都是焦土,各处都是腐朽气息。
陆风背负江若云平稳的奔行着,沿途可见无数散落的骸骨,有兽类的也有人类的。
前方尽头所在,便是传说中的道域界地!
一览无遗的开阔大地上,一眼就能看到几十里开外的横陈着的高山虚影,隐于薄雾中若隐若现的山峦,像是一道天然的防线,阻拦着外域来人的侵犯,也是本域修士望而止步的警戒线。
奔行至最后十余里左右。
三道身影突然凌空而来,将陆风截停了下来。
三人皆是三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一胖、一瘦、一矮,相貌差异很大。
穿着也是截然不同,一黄、一黑、一赤。
站在中央的黑衣精瘦男子率先出声:“阁下何故来此?若是求医,便且前往药谷去。”
矮个赤衣男子接着开口:“此处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速速退去。”
陆风见二人态度还算和善,耐心回应道:“在下爱人受了伤,特来道域界地,想寻外域之力相助。”
黑衣精瘦男子一惊,皱眉道:“你如此年纪,竟也知晓道域界地?”
他起初还以为陆风二人是无知无畏游历大陆的侠侣,不小心来到的这片地界,本着冒险看看这方世界的尽头是什么样子的。
但就眼下看来,俨然并非他所料这般。
矮个的赤衣男子警惕道:“你莫不是也想来闯道界帷幕?”
不待陆风回应。
一直没有吭声的黄衣男子突然开口:“小心!他体内有着外域血脉气息!”
话语十分激昂,像是发现了什么震怖事情一般,连带着周身肥肉都在震颤。
另外两人顿时戒备的往后拉开十余丈,严阵以待的瞪向陆风。
陆风满是意外的看来黄衣男子一眼,说实话,面对来的这三名天魂境六七息层面魂师,他都不屑去施展龟息神龙秘术来掩盖自身气息和实力,自问三人断然瞧不出他的虚实来。
却不曾想,黄衣男子竟有这本事,连他存着外域血脉的气息都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揪出来。
“既然来了,那便留下吧!”
黑衣精瘦男子手中突然出现一柄长剑。
长剑无锋,剑尖平整,准确的说更像是一柄剑状戒尺更为合适。
“能死在我这律令道尺下,你也不算白来一遭。”
黑衣男子厉喝一声,手中道尺猛然朝天一指,环形的奇异纹路凝现周身,于指天的那刹,纷纷聚集至道尺尺身之上,如一条灵气所化长龙盘旋。
下一刻。
阴霾的天空突现一道惊雷,直劈陆风所在而去。
陆风眼中闪过一抹惊诧,如此奇异的攻击手段,他倒还是头一回见。
有些同瞬间成就一座雷霆之阵似得,但可以肯定,黑衣男子那凝聚周身的环形纹路,并非阵纹一类,最终聚合至律令道尺的一幕,也不是成阵之势,更像是某类禁制在其道尺的作用下得到了激发,引渡下了一道雷霆。
世界之大还真是无奇不有。
这还没到道域界地,便已出现他所认知之外的存在。
料想一路走下去,冲击他认知的事情会愈发的多。
这让他不由对救治江若云一事多了几分信心。
轰——
雷霆精准的劈在陆风所处区域。
然,却仅仅炸开一大块焦土。
“好快的速度!”
黑衣男子一惊,心中暗叫不妙。
怎么也没想到陆风背负着一个人的情况下,竟还能如此轻易的避开他这一式‘律令天裁’。
“小心!”
矮个的赤衣男子突然一声惊喝。
只见陆风避开那一击雷霆后,已然凭着远超三人感知的速度,来到了黑衣男子身后。
手中律令道尺还未完全放下的黑衣男子俨然反应不过来陆风的逼近。
眼看就要被一掌拍中的那刹。
矮个赤衣男子惊呼的同时,一股浓稠黑雾突然自其身弥漫,迅速笼罩至黑衣男子的后方,正好迎上陆风轰来的一记掌力。
陆风惊疑了一声,果断闪身拉开距离。
他这一掌本就没下杀手,仅仅用了两三成的力道,但理论上也不该是一名天魂境六息魂师所能轻易挡下的存在。
可当掌势拍在那股浓稠黑雾上的那刻,他却惊奇的发现掌势竟在瞬间被分化了开来,就好比一块猪肉突然落入了腐化的毒液之中一般,被侵蚀溶解的骨头渣滓都不剩。
那黑雾给他的感觉即是如此。
赤衣男子见陆风退去,悄声同身边的两人说了些什么。
而后冲陆风喝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身怀外域血脉?”
黑衣男子有些烦躁的打断,“别拐弯抹角的,直接点。”
赤衣男子一怔,而后改口喝道:“说,你爹妈是谁?”
陆风迟疑了一瞬,而后直言:“家父鬼域鬼君,家母……”
话还未说完,便见那三人惊得各自后退了一步。
赤衣男子撇下一句‘我回去禀告’后,身影快速朝着远处掠去。
黑衣男子神色严肃,脸上依旧存着十足的戒备。
“轩辕,放轻松些,”黄衣男子肥腻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一改此前态度,玩味道:“他既然是那二位的孩子,那就不是我们能干涉处理的。”
见轩辕浩依旧紧绷着脸。
姬月半讪笑道:“你就算不服,你也拿人家没办法,方才你也看到了,要不是皇甫他及时出手,你可就栽人家手里了,这还只是人家实力的冰山一角。”
轩辕浩终是胯下脸来。
姬月半脸色一松,缓步走到陆风最开始所处的区域,一股翠绿色的灵光自其掌心流转,而后贴合向底下焦黑的大地。
下一刻,那被雷霆轰出一个凹坑,满是狰狞裂痕的大地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起来。
片刻功夫,便已恢复如初,完全看不出多少被破坏过的痕迹。
姬月半掸了掸手上的灰,“浩啊,下回你这律令天裁可得劈准些,我这山河息壤术消耗可大了,这要吃多少才能补得回来。”
轩辕浩无语的白了一眼,自是清楚区区一个凹坑的修复,尚还不至于让姬月半消耗多少,他可亲眼见过后者半日光景就平地起高楼般修复了一座被轰塌的高山来着。
陆风愕然望着姬月半的表现,俨然又一次被惊到了。
姬月半像是有着自来熟的特性一般,调侃完轩辕浩后,便径直来到了陆风跟前,一副像是多年不见的好友一般,熟络道:“小友这次来道域界地,是也想着同你父亲当年那样,撕裂道界帷幕?去往外域的世界?”
“他敢!”轩辕浩于一侧听着,暴脾气陡然又涌了上来。
姬月半肥胖的身子不动声色的挪了挪,似想要遮住陆风看向轩辕浩的视线一样。
陆风开口问道:“阁下如何称呼?”
姬月半笑了笑,“这道域界地共有三脉,复灵师一脉的姬氏;执掌界律的轩辕氏;擅长蚀源之术的皇甫氏。”
“老哥我正是姬氏的一份子,你唤我一声姬老哥即可,方才我所展现的本事乃我姬家独门绝学山河息壤术;”
“皇甫所施展的是他皇甫家的绝活——蚀灭黑域;”
“轩辕方才劈你的那一记雷霆,则是他轩辕一族的界律天罚手段中的一种,名为律令天裁。”
脸色铁青的轩辕浩听言,冲陆风纠正了一句:“方才那一击落空,乃我修行不到家,非我轩辕一族的律令天裁不行。”
得,还是个挺要面子的主。
陆风莞尔,并没有同其较真,心中对于姬月半的介绍暗暗称奇。
见姬月半如此熟络热心态势。
陆风趁机问道:“可否告知在下父亲当年在此的经历?”
姬月半甩了甩手,“不用着急,就算你不问,我也是要同你说的。”
“正是因为你父亲当年在这做的那些事情,我才会同你介绍方才的那些。”
“不然这些辛秘可都不是你一个外人能有资格听去的。”
陆风一愣,不由有些好奇父亲当年于此到底经历了什么?
竟会让得其中一脉如此相待于他?
第2237章、白老,黑老
姬月半长长的叹了口气,颇为感慨道:“那年我不过十岁上下,你父亲率人强闯道域的势头,可把我吓得不轻,索性他的目的并不是冲着我们这些戍卫道界的人来的。”
“那时的道域界地算得上是数百年来最危险的阶段,道域帷幕遭受外域势力冲击,族老他们豁出性命去修复,都仍旧无济于事,被一波又一波的外域敌人闯了进来。”
“那时我们道域界地守卫不足,不少巡境使都在大陆四方巡查,未能第一时间赶至,险些被彻底冲破防线,好在你父亲所率的鬼门众人及时赶至。”
“是他们帮着赶跑了那些外域来的敌人,保全了这一方世界的和平,让得我们博得足够多的时间修复并加固了道域帷幕的禁制防护。”
轩辕浩不满打断:“别把人说得这么伟大,我可听族老说了,是那鬼君娶了个外域凶兽所化人形的女子,正是因为那女子的缘故,才引来的那一波又一波外域敌人的强闯。”
“那鬼君后来之所以来到这里,也不是冲着帮我们来的,而是他本身就想去外域寻那女子,完全是个被外域之人迷了心智的家伙,要不是正巧赶上外域之人来犯,那他保不准会真的成为主动强闯道域的人。”
姬月半连忙纠正:“话也不能这么说,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娶外域女子?他又怎么会接触的了外域之人?还不是因为我们爷爷辈戍卫失利,曾经大意放跑进来一批外域之敌的缘故。”
“所以,归根结底这里头都是存着因果在的,真要追究起来,咱们双方可都有着责任。”
轩辕浩一时哑口,不知如何反驳,严格而言,这还真是事实。
陆风暗自听着二人的话语,心中大致捋顺了一些经过。
他母亲应是很多年前道域界地的一次戍卫不利,而随着她外域族人一起闯到的这片大陆上来的,然后机缘巧合下结识了他的父亲。
但是好景不长,没有多少年头,那些外域族人便不惜一切代价强闯道域界地,来到这片大陆上将母亲给带了回去。
然后才有的父亲后来率着鬼门赶至道域界地的一幕。
而那些适时闯入的外域之敌,许是因为他们救回了母亲后留下负责断后的存在,正好拦截住了父亲,彼此发生了一场大战。
阴差阳错下,帮着道域界地的人戍卫住了这方土地。
“风哥哥~”一直昏睡在陆风背上的江若云这时醒了过来,声音十分虚弱的呢喃了一句:“云儿感觉身子好重~”
“没事的,云儿再坚持会,”陆风满目忧心,明白江若云这是大限越来越近的征兆,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此刻后者体内的气息已是彻底失控秽化,若再无延缓之术,怕也就只剩这一两日的光景了。
轩辕浩近距离扫了眼江若云,眼中暗自闪过一抹惊芒,‘好美的女子!’
饶是江若云此刻脸上毫无血色,面容憔悴,依旧掩盖不住那份灵韵美感。
反倒因这份病态,让她多了一丝难言的娇弱破碎感,让人忍不住心生垂怜。
轩辕浩短暂的失神后,朝着姬月半使了个眼色。
二人共事多年,姬月半近乎瞬间意会,笑着摇头:“别多想,她体内血脉虽然也混杂了一些,但并非源自外域。”
作为复灵师一脉的他,天生便对于血脉有着超乎常人的感知。
轩辕浩眼中闪过一抹尴尬,他本还以为如此绝艳女子,当不该是这世间产物。
姬月半想到陆风此前解释的来意,为难道:“小友若真是冲着救人而来,恐怕要白来一遭了。”
陆风一惊,急道:“只要能救云儿,什么条件你们尽管开口。”
姬月半摇头:“不是条件不条件的事,你也说了来此是想借外域之力,那无非就是冲着我们道域界地这些年捕获囚禁的那些外域来犯之敌来的,若是你早些来,出于救人,我们或许还会帮你一二,给你抽取一部分外域之力,看看你能不能予以调用,可如今……道域界地囚禁的那些外域物种,不管是化形成人的还是各种奇异的兽类,都已经在月前放逐回去了。”
“放逐?”陆风一惊,“道域帷幕不久前刚开启过一次?”
轩辕浩插话道:“有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想要闯去外域,鉴于他们秉承了道域界地的规矩,手中有着神图,又有人帮着作保,才勉为其难放任了他们。”
姬月半憨笑一声:“也算是那伙人赶巧了,正好凑上了我们考虑何时开启帷幕放逐那些外域囚犯的节点,由他们代劳,也省得我们族人为此牺牲……”
轩辕浩一个凌厉的眼神扫去,打断了姬月半的话。
后者这才反应过来,有些说得过头了,事关道域界地的谋划,属实不该轻易外言。
陆风暗自听着,也不知为何心头莫名跳了一下,有种隐隐的不安。
实力到了他这个层面,已是一定程度上能感应共鸣天道,心境往往轻易不会再起莫名的波澜,此番突然涌上的不安之感,冥冥之中定有着什么缘由。
正当打算开口进一步询问之时。
此前离去的皇甫折返了回来,同其一道赶来的还有二三十号人。
那浩浩荡荡的架势,乍一看就好似来围剿的一般。
陆风顾及心中的那抹不安,下意识生出戒备。
然。
当那伙人凑近,却是于人群中瞧见不止一道熟悉的身影。
准确的说,该是有着六道熟悉身影。
除了当日鬼域鬼门山脚下见过的那三位巡境使外,还有着当初扮作林力云时,相互交好的姬家姬智。
结合姬家的特殊性,对于姬智出现于此,陆风倒是并没有太过意外。
而另外两道身影,却是让他惊得眼睛一时都忘了眨。
玲珑谷。
白老!黑老!
陆风愕然望着前方正快速靠来的身影,望着那久违了的两人,眼中不禁满是动容之色。
怎么也没想到,二人竟会出现在此般特殊之地。
“哟呵,这小子还真是大变了个样。”
黑老玩味的声音大老远便已传来。
白老欣慰笑了笑:“倒是比谷内那时看着俊俏不少。”
不待陆风回话。
随着临近,二老瞧清其背上的江若云后,先一步出声。
白老惊讶过后,欣慰道:“你小子选媳妇的眼光倒是不错,比流苏那小子强不少。”
“活人和死人有什么可比的,”黑老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白老脸色僵了僵,透出一抹伤感,“小子,你背上这女娃的状态,看着不大妙啊。”
陆风听着二老的话语,心中的那抹不安得到证实,结合姬月半二人的话,隐隐猜到了什么。
那伙闯去外域的人中,恐怕有着流苏存在!
陆风恭敬的朝二老请了一礼。
江若云意识到二老身份后,动弹了一下想要起身,但被陆风轻轻安抚了下去。
白老察觉到江若云气息的不对劲,皱眉道:“小女娃这是遭了天道谶力的罪?”
陆风直言:“是武夷泊那老家伙的五异秽神掌。”
二老脸色陡然一变。
黑老忿忿不平啐骂:“该死的圣宗,害了流苏还不够。”
白老凑上前,搭着江若云的脉搏审视起来。
陆风静默于旁,不敢打搅。
另一边。
姬月半凑到一同而来的姬智身边,因为同一家族的关系,二人这段时间来交集还算密切,“小智,你怎么也来凑这热闹了?”
以姬智的实力和刚刚转入道域界地的身份,此般场合按理是没资格抛头露脸的。
姬智没有隐瞒,深邃的目光看向陆风,“我与他有着一些恩怨。”
陆风感受到姬智的目光,下意识回应了过去。
四目相对的那刹,脑海中不经意闪过如今同褚佑薇和林小婉之间的关系,一股莫名的愧意闪现,竟是下意识回避了开来,有些心虚。
姬智毕竟是林力云生前的挚友,如今自己与林力云的亲妹妹以及未过门的媳妇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多少是有些对不住后者。
姬智见陆风如此姿态,皱了皱眉,走上前去,“你的事情小婉她们已经同我都说过了。”
此话一出,陆风脸上的心虚不由更甚不少,明眼人都瞧出了那抹不自在。
待要开口。
却听姬智又道:“原本我于你是存着许多不满的,竟敢拿力云身份消遣,蒙混我也就罢了,还欺瞒那么多人。”
“但在小婉和褚姑娘的述说解释下,我知道了你们之间发生的种种经历,也知道了你与力云兄弟的关系,勉强也算是情有可原。”
“念在你还算个君子的份上没有逾越太多,且小婉和褚姑娘如今实力提升和心性变化皆是托你福的关系,我便不与你计较了。”
姬月半于旁听着不由一怔,他可知晓姬智历经辛苦转入道域界地,这段时间来为了修行付出了多少,而这一切缘由不过只是为了一句‘为兄弟出头’。
为此,他一度害怕姬智偏激下损伤心性。
眼下见其放下执拗,心中不由替其感到开心。
陆风听言不禁有些愕然,“你,你何时见到的小婉她们?”
思量下,问了这么一句。
姬智下意识道:“前阵子她们于雪域一带历练,我恰好出去采办物件时偶然相遇。”
陆风恍然,难怪姬智如此心平气和,敢情是尚且并不知晓此后发生的种种。
姬智迟疑间欲言又止,扫了虚弱的江若云一眼,到嘴边的话语终究还是缩了回去。
其实当日他与褚佑薇和林小婉并不是简单相遇,彼此还一起坐下来谈了许久,二人的心意也都私下同他倾述了不少,皆是有关林力云层面的。
准确的说,皆是心系陆风,又撇不下林力云这层关系的。
虽然得知二女心意后他说不出的震惊,但最终还是帮着开解,道了一句不用顾及太多,力云在天有灵,也会祝福之类的话语。
眼下,他本意是想着询问叮嘱陆风一句,看看其心中有没有林小婉和褚佑薇二人,若是彼此两情相悦,却因放不开林力云这层关系,那于情于理俨然都是一件大憾事。
作为林力云兄弟,他无疑不愿看到此般情景。
但考虑到江若云状况,生怕提及此般情事,一个不慎给人家气死过去,那就罪过了。
思量下,只能想着回头有机会再同陆风私下提及。
正巧他还有着一些关于自己‘妹妹’姬兰心的事情要打听,虽然彼此关系不佳,甚至他都有些反感后者,但姬兰心毕竟也算是姬家一份子,不能让其死得不明不白。
就传言得来的消息,长舌老怪的死同陆风有着瓜葛,他很想问一问,姬兰心是否也为后者所杀?
当然,就算证实乃陆风所为,他顾及多重关系下,也不会再去寻衅报复之类。
毕竟,他也深知姬兰心是什么样的德行。
“难办……”
白老审视完江若云伤势后,脸色出奇的凝重,“你此番赶来是想借外域之力压制她的谶力伤势?若是负伤前期,谶力还未成势,此法或许能起到几分效果,可事到如今,一切都晚了。”
“外域之力再强,那也顶多是与我们这方天地的谶力齐平的存在,是压不住已经占据主导的谶力的。”
陆风和江若云脸色同时黯淡了下去。
“白老,真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陆风喉咙似有着铁块,艰难的道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