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9章、风大哥真是你们小师弟?
白雪一下僵愣在原地,有些害怕瑞叶所散发的气场,她能感受得到,这一刻的瑞叶是真的动了真怒。
一旦自己进一步再说什么激怒之话,他绝对会为了自己小师弟的名声,将自己给轰杀当场。
白冰身子微微侧倾,将白雪护在身后,直视向瑞叶愤怒的目光,桀骜道:“不管他是谁,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贵宗若是有怨,觉得颜面无光,也请冲我们来。”
“他是谁!”瑞叶咬牙再一次怒喝。
白雪躲在白冰身后,有些胆怯的下意识拉着姐姐白冰的胳膊,决然道:“我们是不会说出他来的!”
“呵!”瑞叶气怒发笑,讥讽道:“他还是不是男人,敢做不敢认?还要你们两个女流袒护着他?没种的东西!”
白冰脸上顿显愠怒,拉着白雪缓缓起身,直言回道:“瑞叶公子无需用这样的激将法试探,说出他名来对他没有半点好处,我们还没傻到让他犯险。”
白雪接话道:“还有,他可不需要我们袒护,就算是你和乾雨公子一起上,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哦?”
一直没有吭声的乾雨见白雪如此信任有加的推崇模样,不由来了兴趣,“魂师界何时出了如此了不得的小辈?竟然能顶得住我和老七的联手?”
瑞叶冷哼:“你还真听她胡扯,就算位列青榜前几的那些个家伙加在一起也断不是我们的对手。”
说着瞪向二女,讥讽道:“你们莫不是失身给了什么年迈的老头子?羞于启齿才不愿多说?要真是什么厉害的老怪物,那我和老六指不定还真不是对手!”
“才没有!”白雪气得脸色涨红。
白冰悄然按住白雪的手,生怕她激怒下会脱口道出什么来。
乾雨有所会意,当下直言:“你们且大着胆子说,我们保管不出手为难便是,总归要让我们知道一下,小师弟输给了什么样的人物?”
瑞叶迎合着接话:“你们若是识相的说出来,我们绝不以大欺小去寻他算账,就算心中有气,顶多也是回头让宗内几个同龄人去闹一闹,这事也就过去了;但你们若是不说,这笔账可就算在你们天莲宗头上了!而且回头若是再被我们查出是哪个小子敢坏好事,我们清河七子可都未必忍得住不出手!届时……你该清楚他会是个什么下场!”
白冰和白雪脸色陡然一白,面对瑞叶二人默契的一番威逼利诱,不可避免的出现动摇。
想到乾雨二人平素声名还行,讲的话应当还是算数的,当下心中防线逐渐打开。
相视一眼下。
白雪昂起脖颈毅然说道:“既然如此,告诉你们也无妨,那人就是天榜三十六的仁心修罗!也是青山剑宗的宗主!希望你们不要为自己的话而反悔!同龄人可没几个能是他的对手!”
白冰脸上同样带着一丝傲意,那是发自内心为自己所选男人感到自豪的神色。
“你说谁?”瑞叶一怔。
“仁心修罗?青山宗主?”乾雨愣愣出神间脸色变得玩味起来,嘴角的那丝笑意似要快压制不住,充满了戏谑调侃以及隐隐的慈态。
瑞叶一改前态,呲笑间咧开了嘴,“你们这两妹子是不是闭关太久了,两耳都闻不到外头的事情?”
白冰和白雪也是一愣,有些不解瑞叶此般态度转变的缘由。
按说不是该暴怒,然后放狠话,记下陆风的名头,甚至是威胁上两句才对吗?
怎么一副笑开了花,一点也不生气介意,反而偷笑的玩味模样?
白冰耐着困惑,小心询问:“瑞叶公子所言是何意?是我们错失了什么重要消息吗?”
“何止是重要,简直是天大的消息!”
瑞叶满脸嘚瑟,嘴巴都快瓢到了天上,但还是卖了个关子,调侃着说道:“你们可知自己要嫁的人!也就是我们的小师弟,他姓甚名谁?”
白雪满是天真回了一句:“听二叔提过一句,是你宗以前的一个首席弟子,叫素尘的不是吗?”
瑞叶大笑:“不错,那你们可知他的俗名又是叫什么?”
白冰心头猛然一颤,隐隐预感到什么,一股压抑不住的喜色疯涌。
“叫什么?”白雪则依旧没有反应过来。
“叫仁心修罗!叫青山宗主!叫陆风!”
瑞叶戏谑的看着二女,见二女脸色由错愕转为惊喜,继而由白转红,那明显的色差变化,不禁笑得更高兴了几分。
乾雨趁势忍不住也调侃了一句,“我们的小师弟,就是你们口中的心仪男人!”
瑞叶轻拍了一下乾雨的肩膀,“真是没想到啊,咱们小师弟如今这么勇的嘛?还未过门就把人家姑娘给祸祸了。”
乾雨宠溺大笑:“大抵是被你给带坏了,待回了宗我可要好好说教他一番,怎可如此行事,属实荒唐。”
“不,不是的,”白雪又羞又急,生怕陆风真被说教责罚,赶忙帮着解释:“风大哥他是因为中了极乐百日散之毒,才,才……”
白冰有些怅然若失,“风大哥真是你们的小师弟?”
虽是询问着,但眼中却已是泛起了希冀的喜色,心中也明白,这应该是真的。
询问不过是进一步寻求一个心灵的宽慰,让得这份喜悦更为真实一些罢了。
若早知这样,那她们还忧心忡忡那么久做什么啊!
白冰都有些被自己蠢笑了,居然出现这种乌龙,不过也庆幸好在闭关出来没有去查探更多消息,而是选择离开宗门来此历练,适才有了不一样的体验。
瑞叶脸上的笑意收敛,他自然知晓极乐百日散之毒的恐怖霸道,当下紧张道:“你们说素尘小子他着了极乐百日散之毒?那他如今可有毒发?人可安好?”
乾雨面色沉重,不安道:“极乐百日散之毒不碰女子或许还有法压抑,可一经犯了戒,便是毒发之时,素尘他……”
白雪连道:“放心放心,风大哥他没事,我们此前远远看着他安然离开的,像是实力还提升了不少。”
白冰则有些在意的问了一句:“风大哥他自己知晓与我们间的婚事吗?”
乾雨拱了拱瑞叶,示意由他回答。
“那个……”瑞叶少见的尴尬笑了笑,“上回见着他的时候属实太匆忙了一些,我给忘记提了,不过不要紧,好事不怕晚,你们放心,既然都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你们便是我们清河宗名正言顺的弟媳妇了!回头那小子要敢拒绝不负责任,七师兄腿都给他掰断咯!抗也把他扛过来给你们完婚。”
“难怪~”白冰苦笑一声,回想天枢峰镜湖塔内的情景,想到了陆风事后恢复短暂清醒时那局促不安赔歉称会负责的可爱认真模样,不由愈发觉得有趣,若是知晓彼此婚约关系,想来就不会有那份愧疚了吧。
白雪鬼灵精般狡黠一笑,讨好道:“瑞叶师兄,乾雨师兄,那回头风大哥要是还有别的红颜知己,你们可要帮我们说叨说叨,我虽然不会抗拒太多,可我也不想当小的。”
说完意识到不妥,连忙改口:“顶多只能排在姐姐后边。”
“小雪~”白冰羞得急忙扯住白雪,生怕后者还会语不惊人的道出什么来。
“好说好说,”瑞叶满是和蔼笑着,“快和我们说说,你们与素尘小子是怎么个相识的?”
白冰二人脸色一红,脸上各自浮现一抹温馨笑容。
缓缓陈述起来。
……
翌日一早。
古冥族领地,距离永夜墟三十里外的一座孤峰底下。
“还有多久?”
陆风跟着赤璃燕一路疾驰,沿途瞧见不少宗门废墟以及各个外来闯入历练的队伍,均没有停下。
一路上他有多次询问赤璃燕带他回族的目的,但却都没有得到确切的回应。
赤璃燕望向远处,边走边回道:“快了快了,奶奶她们或许已经在永夜墟里头镇守了,我们直接过去,要是那边没有,我再带你回禁地深渊里头。”
陆风在意道:“你所言的镇守,可是指你古冥族残存的族人要一起对付闯至这里的外来修士?”
“当然!”赤璃燕带着一股愤懑,“别的地盘被抢被搜刮也就罢了,可这永夜墟乃是我族世世代代的核心圣地,断不可让肮脏的外来修士给污染了,他们任何人都休想闯进永夜墟里头。”
“不过算算时日,一般都是直到空间关闭前的最后三日,那些外来修士才可能长途跋涉的闯至这里,你此去应该是不会撞上的。”
话音刚落。
却见陆风停下了脚步,朝前方努了努嘴。
赤璃燕愕然望去,见已是有一大批外来修士来到了前方地界。
“这就是你说的不会有人来?”
陆风埋汰了一句。
“不应该啊~”赤璃燕有些摸不着头脑,“那几十号人确定都是外边来的?按说自圣灵族领地的传送入口到这沿途不知道有多少凶险呢,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赶到?”
陆风听言,脸上同样浮现一抹疑虑,这一路走来,他可是在赤璃燕带路下亲眼见到了各式各样的陷阱与凶险之地,若是没有刻意避开,怕是要耽误不知道多久。
仔细打量了一眼远处阔地上的人群。
见大多都是统一制式扮相,穿着赭石色的劲装,披着虎纹鳞甲,腰垮缠着赤铜锁链,手中握着铁青色重棍,一个个都虎背熊腰十分魁梧的样子。
“这些人像是均来自如今圣域东南地界的一个强大势力——伏龙庭。”
陆风道出心中猜测。
对于伏龙庭这个势力他并不熟悉,也没有接触过,仅知其整体实力不弱,至少不输于各大刀宗和剑宗势力。
这些年来鲜少传出太多的消息,算是半隐居的状态,具体宗内现存多少强者也无人知晓。
赤璃燕将陆风拉到一侧,小心靠近的同时,在意打听道:“有些奇怪,你快给我说说这个势力的具体情况,祖上可有什么是同我们古冥族亦或是与圣灵族那边势力挂钩的存在?他们这么顺利这么快的出现在这,保不准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我要弄清楚!”
“我所知也并不多,”陆风回想着脑海中单薄的记忆消息,缓缓说道:“伏龙庭全称是镇岳伏龙庭,宗门好像在九嶷山脉分界线一带,那里地势凶险有九山十八峰之称,传说过去时常出现大地震荡情景,直到他们宗门选址坐落,才逐渐平息,也因此,被誉为‘镇岳’之名。”
“镇岳伏龙庭修行大多以棍术为主,名为伏龙棍,秉承棍荡山河,一力破万法的理念,打斗风格十分刚猛凶悍。”
“其他的,便没有多加涉略了。”
陆风感慨了一声,上述这些基础性的消息,还都是北幽灵狱修行期间,书老让他们背诵大陆各个势力时所记下的。
“用棍子的势力……”赤璃燕呢喃思索了一阵,叹息摇头,并未想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他们停下了,”陆风这时突然提醒,指着远处伏龙庭队伍,“那些人像是在等候着什么,你们古冥族的人于此处可有什么布局?”
赤璃燕摇头不解。
突然望见更远处走来百来号人,不由一喜:“是我们古冥族的队伍,为首的是我三大伯,天珉戍。”
“天珉戍?”陆风有些诧异,既然是三大伯之称,何以名字会差那么多。
赤璃燕笑道:“你还真是对我们古冥族一无所知呀?连我们最古老的三大姓氏天珉、琅燧、赤璃都不知道。”
说着见远处两拨人越凑越近。
赤璃燕有些紧张道:“应是我三大伯他们来阻截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来了,我们离远些,可别被他们逃走时给误伤了。”
陆风倒是并不怎么在意,他借着赤璃燕这手锁心劫稳住心性下,如今所能发挥的实际战力可比以前强了不知道多少,饶是天魂境八息层面的强者,也当有着自信较量一番。
正想着。
远处的一幕却是让二人同时惊愣在了原地。
第2160章、镇岳伏龙庭
只见天珉戍等古冥族人靠向伏龙庭一众后,并不是动手干仗的架势,转而彼此双方都一脸的和善。
伏龙庭为首的稽虎面对天珉戍更是展露出了几分傲慢,隐隐给人以一种感觉,天珉戍等古冥族人像是来迎接他们凯旋回族的一样。
这错愕的一幕让得陆风很是意外,询问的目光下意识朝赤璃燕看去。
“难道这些伏龙庭的修士,是我们古冥族的人?”
赤璃燕呢喃了一句,但转念又立马摇头:“不应该啊,我们族人离不开这地儿呢。”
“走,过去问问~”赤璃燕疑惑间径直朝前方走去。
待得现身的那刻,远处天珉戍所率的古冥族众和稽虎所率的伏龙庭等人,目光瞬间齐刷刷全都落了过来。
短暂的惊愣过后。
伏龙庭等人眼中尽皆展露出了杀意,天珉戍等人则有些踌躇不决的样子。
赤璃燕此时已经预感到了不对劲,但介于同天珉戍的相熟,还是硬着头皮凑了过去,展颜笑道:“三大伯~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呀?这外来的伏龙庭也是我们古冥族的人吗?”
问话间脸上带着柔和笑意,但手却不自然的搭在了腰间的双剑剑柄之上,存着戒备。
天珉戍原本脸上的犹豫顿时化作冰冷,不善的瞪向赤璃燕:“你如何知晓他们是伏龙庭的人?”
原本他还念在同族关系上想着寻个什么借口给忽悠过去,并不想为难赤璃燕这个小辈,后者还有着几分利用价值,但见赤璃燕一语道破外来势力,甚至还认出了乃是伏龙庭的人,顿时明白,留不得活口了。
赤璃燕有些不乐意喝道:“三大伯,是我先问的你哎,你们这是到底在做什么啊?算了,你要是实在不想说我也不问了,奶奶和族长他们人呢?你有见到过吗?”
天珉戍目光冷冷落在陆风身上,不善道:“是这外来之人告诉你有关伏龙庭之事的吧?小燕你怎可以勾结异族,将之往族人地盘带?你藏的什么祸心?”
赤璃燕顿时不满:“你胡说什么!他是奶奶要我带回去的,有大用处,奶奶看上他的阵道本事了!”
“可惜,”天珉戍神色一冷,“你们恐怕回不去了。”
“你什么意思!”赤璃燕顿觉不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直唤的长辈,竟说翻脸就翻脸。
天珉戍叹了一声:“小燕啊,要怪就怪你瞧见了不该瞧见的东西。”
赤璃燕顿时惊觉,“你……是你在勾结外族!你到底想做什么?”
天珉戍所率的古冥族亲信已经绕至后方,将她围困。
这一幕让她内心一股不安陡然上升。
陆风见天珉戍不回答,基于好奇,开口道:“诸位,我也是外来修士,略懂些阵法,既是勾结,可否加入你们?”
“你!”赤璃燕气得脸色发白。
天珉戍大笑起来,笑声满是嘲讽:“就你这愣头青小子,吃里扒外不说,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阵师,我们可瞧不上。”
稽虎更是啐了一口唾沫,鄙夷道:“就你也配与我们伏龙庭相提并论?想加入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唉,”陆风故作绝望的叹了一声,“既如此,那可否让在下死个明白?”
赤璃燕眼前一亮,隐隐反应过来陆风用意,乃是在帮着她探查具体情况?
想到陆风身体状况,临阵叛敌绝无半点好处,不由更倾向于自己的猜测。
“也罢,就让你们死个明白!”
天珉戍阴邪一笑,“你不是问我想做什么吗?那我就告诉你,我自然是要这古冥族族长之位!琅燧御那个老家伙迂腐固执,信奉的还是老一套,根本带领不了族人闯出这片鬼地方。”
赤璃燕怒道:“所以你就联合起外人,将他们带到这里,想一起对付老族长?可仅凭这些人你觉得够资格和老族长叫板吗?”
天珉戍冷笑道:“谁和你说仅仅他们这些人了?而且他们可也不是我带来的此地,而是自己赶过来的。”
“这不可能!”赤璃燕驳斥道:“奶奶她们这么多年的布局,沿途不知道设立了多少陷阱,要是没有我族知情人带路,根本不可能有人能这么快的赶到这里。”
稽虎放肆笑道:“谁又告诉过你,我们就不是多年布局下的结果?早在前几次圣火冥渊开启阶段,天珉一脉可就已经与我们达成了共谋!如今乃是到了收网的时候!”
赤璃燕听言不由惊出一声冷汗。
若真是如此,回头还有别的势力陆续杀到她们这永夜墟大本营的话,凭借现存族人的实力恐未必能守得住那么多天。
“引狼入室!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啊!”
赤璃燕怨恨的瞪向天珉戍,“就算你在这些外来人帮助下夺得了族长之位,可到了那时我们古冥族又能还剩下什么?早就被这些豺狼给搜刮干净了啊。”
天珉戍不屑的哼了一声:“如今的古冥族同样不剩下什么,若不是那老不死一直捏着九狱令不肯对外传授,我天珉一脉早就拼死闯出这鬼地方了!”
“你是冲着九狱令来的!?”赤璃燕大惊失色,怒道:“九狱令自古以来都是只有族长才有资格修行的,岂容你觊觎……”
“呵!”天珉戍啐骂道:“就是因为有你这样不开化的东西,一口一声自古以来,古冥族才落得如今这般地步!老一套的条例规矩,又如何能驰骋新时代的路!明明有着厉害功法却藏私不授,古冥族不没落,天理都难容!”
“不是的,不是的,”赤璃燕疯狂摇头,急道:“九狱令再强那也只是惩戒性的功法,改变不了一族兴衰的,你就算学去了也于事无补的。”
天珉戍脸色一沉。
赤璃燕自认话语起了作用,连忙继续说道:“三大伯,你还记得我这两柄剑吗?”
赤璃燕焦急的取下腰间佩剑,想要打感情牌试着将天珉戍劝回。
当下指着玄黑色的一柄道:“这柄‘霜烬’是我十五岁生辰那年,你亲手送给我的,让我将来以此剑保护好族人的话语你难道都忘了吗?”
“还有这柄‘枫吟’,也是你……”
“够了!”天珉戍阴沉着脸打断赤璃燕的话,讥讽喝道:“这些年若不是为了拉拢你奶奶,老夫才不会大费周章的哄你个丫头片子开心,可惜,老夫做了那么多,都动摇不了你奶奶那颗迂腐的心,你死后要怪就怪你奶奶,都是她不肯让你赤璃一脉随我一道起势,才让你落得今日下场!”
“不许你说我奶奶!”
赤璃燕暴怒大喝,双剑肃然出鞘,身形如飞燕般掠向天珉戍所在,手中双剑剑锋交错,两道弧光以横十字型逼向天珉戍的咽喉。
铿!
天珉戍仅仅只用了两根手指,便轻松荡开了赤璃燕的双剑横斩,并将之震退了回去。
赤璃燕吃痛闷哼一声,眼中尽是绝望:“实力差得那么远嘛……”
她原以为凭借着自身天魂境二息的实力已是族内百年难得一遇的天骄,就算面对老一辈强者也不会差太多,至少能以自己独特的剑路伤到天珉戍一下,哪怕只要留下特定的痕迹,多少也能让得奶奶警惕提防。
可没想到,竟是连对方身子都触碰不到,甚至,仅仅一指,便溃败了下来。
绝望间。
赤璃燕看了眼身后的陆风,朝天珉戍祈求道:“你要杀我,我也认了,但此事与他无关,他昨日才刚突破天魂境,与你们没有半点威胁的,放他走吧。”
陆风一愣,对于赤璃燕此般节骨眼竟还在为他着想,不由高看了一眼。
但也仅仅只是萌生些许的好感,锁心劫状态下的他,对于情感的感知可堪冷漠。
如若不然,怕是早就出手,而非选择于旁看戏。
稽虎听言,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铁棍朝地一杵,放声驳斥道:“你个妮子竟敢睁眼说瞎话!此处可是在圣火冥渊域境之中,天地灵气都受着此处大道压制,别说是自地魂境突破至天魂境这样的大境界,就算是一息之境突破到二息之境也是万不可能的事情!”
赤璃燕一愣,眼中顿时遍布惊悚之色,骇然的望向身后的陆风。
外来闯入者因为受到这里大道压制,无法突破境界这点她确实有听奶奶提及过,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以至于亲眼瞧见陆风突破也没当回事,毕竟她自己于秘境关闭期间也突破了。
但在稽虎点破这点下,却是不由冒起冷汗,难以想通陆风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一切?
千百年来可从未有过先例!
陆风神色不以为然,此处域境的大道压制说到底也只是建立在天地灵气基础之上,又如何限制得了他这个身怀玄气的天地灵气之主的特殊存在。
天珉戍阴冷笑道:“小燕,你也不用虚张声势装神弄鬼的,他既然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那今日便同样留他不得。”
“至于你……”天珉戍朝稽虎使了个眼色,“下手干净些,给她个痛快。”
稽虎迟疑:“不留个活口威胁一下啥的?”
“没用!”天珉戍神色沉闷,他知赤璃一脉的性子,若是威胁有用的话,他也不用大费周章的布局多年。
稽虎见状不再开口。
其旁一名蓄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邪笑道:“虎哥,既然横竖都要杀,不妨杀之前先给兄弟们爽上一轮怎么样?”
见稽虎没有拦阻。
八字胡男子瞬时一喜,抡起手中铁棍便朝赤璃燕冲杀了过去。
伏龙棍,苍龙裂地!
悍然发动。
铁棍裹挟着罡风似长龙贴地前冲,掀起沿途地面无数飞石。
赤璃燕紧握双剑,身形腾挪化出四五道残影,穿梭于无数崩裂震来的石块之中,寻得空档双剑齐出。
碎影蝶舞!
这是她少数攻击性强横的招数,专门用以破开敌人防御或是阵势笼罩之类。
两股剑势交错拧合,似万千飞碟,尽数瓦解震击而来的漫天飞沙走石。
后接一记‘孤鸿照夜’,将双剑之势汇聚于一点,爆发出极限的冲击攻势,以点破面!
轰!
眼看一击就要刺穿八字胡男子心脏的那刹,稽虎的长棍倏然横扫而至,将她的这股剑势给荡了开来。
火星迸溅的那刹,稽虎身影已是越过八字胡男子朝赤璃燕逼近。
伏龙破天!
霸道刚猛的棍势犹如化作一道黑影长龙,冲天而起。
棍势未至,便已震得赤璃燕持剑抵御的双手不住发颤。
砰!
赤璃燕正面迎上的那刻,更是整个人都被轰飞了开去,握剑的双手虎口开裂迸血,颤抖不止。
“小丫头,再花哨的剑招在绝对力量面前可都是无用的!”
稽虎傲然而立,持棍直指负伤的赤璃燕。
待要一棍将赤璃燕彻底轰废的那刹,一道凌厉的灰芒忽闪而至。
明明速度奇快无比,却浑然没有忽忽的破风之声。
这让身经百战的稽虎顿觉不安。
铿!
稽虎抬起的铁棍还未来得及落下,便冷不丁的被袭来的灰芒击中。
那一刹,稽虎只觉棍身仿佛迎来千钧巨力一般,让他险些脱手把握不住,连带着整个人都似要震飞出去。
碍于颜面,众目睽睽下他只得选择硬抗!
而下意识紧握铁棍的后果,则是他握棍的虎口刹那间被撕裂,指骨都外翻了开来,钻心的剧痛让他撕心裂肺,冷汗直冒。
场上众人,不管是伏龙庭的还是天珉戍所率的古冥族人都被这一幕惊呆在原地。
所有人目光齐齐看向陆风所在。
却见陆风手中掂量着几颗稀松平常的石头子,正漫不经心的靠向倒地的赤璃燕。
而正是这松弛的一幕,让得为首的天珉戍和稽虎内心均骤然一揪。
旁人或许未必看清,可他们却看得十分清楚,方才那恐怖的一击,全然只是陆风随手丢出的一颗石头子所致!
“你不是一名阵师吗?”
“区区天魂境前息实力,如何能有如此霸道的攻击!”
天珉戍和稽虎满是震惊的瞪着陆风。
第2161章、前往永夜墟
赤璃燕此刻同样犹若见鬼一般盯着陆风,后者突破天魂境的一幕是她亲眼所见的,施展锁心劫的时候更是能清楚的感应到对方切切实实只有天魂境一息的实力。
可这样的实力却能在稽虎的棍下救下自己?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断然是不会相信的。
原本心中还有些发怵觉得奶奶会不会错估了,病急乱投医之类的,此刻惊鸿一瞬察觉陆风实力手段下,才终是明白,一路走来都是自己看走眼了。
天珉戍惊愣过后开始重新审视起来,看向陆风的目光也明显郑重不少。
“阁下既有如此实力,若真愿与我天珉一脉合作,老夫自当欣然答应!”
短暂衡量下,竟是发起了邀请。
天珉戍自问并不是太过畏惧陆风展露的实力,但就方才那一击来看,自己再想拿下对方轻易怕也很难办到。
综合考虑下,觉得只要能拉拢或是让陆风不插手偏袒到赤璃一脉,那于他计划便不会有任何影响。
反正再大费气力去对付陆风明显是不值得不理智的行为。
“可惜啊可惜……”陆风故作为难的叹了一声,戏谑道:“可惜在下不配与伏龙庭的人相提并论呢,阁下若有诚意,便解决了他们!那一切或许都还好说。”
天珉戍脸色陡然阴沉。
稽虎愤怒得紧握铁棍,哪能听不出来,陆风的话语明显是在反嘲讽他此前的言论,扫他伏龙庭的颜面!
一旁八字胡男子忍无可忍站出声,憎怒喝道:“你小子狂什么狂,不过是仗着偷袭占了丁点上风罢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丁点上风吗?”陆风嘴角扬起一抹清冷笑意,阵法气息萦绕间,周身隐有灵蕴波纹隐现,呈门户状逐一摊开在跟前。
下一刻,陆风手指微一轻捻,一颗细碎的石子骤然射出!
离手的刹那,依稀可见石子穿透了层层漩涡状波纹螺旋,每穿一层,其势其速其力均在节节攀升。
待三层过后,已是肉眼所不可及,化作一道灰色匹练。
“小心!”
稽虎惊愕叫喝,手中长棍再次横扫。
但这一次,却来不及挡下攻势。
砰!
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八字胡男子的身躯,在其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的刹那轰然炸开。
一片喇叭状的血雾自其身朝后迸发,足足溅出十余丈开外。
寻常的石子根本扛不住数层威势的提升,若不是外表有着陆风现阶段的精纯灵力笼罩,怕是穿透惊蛰掠影之阵的那刹便会溃散下来,而这股笼罩之力,在接触到男子身躯的那刹,轰然炸裂的威势,也足以将之轰成齑粉。
这是陆风于以前实力难以办到的存在,不仅于极星衍空决之中结合了爆爆球之能,还以着如今天魂境实力下的造化之力进一步凝聚压缩,才有的如此威势。
陆风原本还想揉杂进一股狂暴的神戮古劲,但碍于载体只是一颗寻常石子,不堪重负,加之所要攻击的对象不过是天魂境三息左右的存在,便打消念头。
如若不然,那八字胡男子被轰碎的可就不仅是小半个身子那么简单了。
怕是连逼近驰援的稽虎也会受到威势余波的影响,造就重创。
赤璃燕惊愕看着这一幕,这一次她看得无比真切,陆风的这手竟是某类特殊的阵道手段,借着阵势之威才轰出的如此攻势。
也正因此她内心才更为震惊,因为陆风成阵并不是用的阵盘一类,而是直接凭空凝纹,脚尖就那么轻点了一下,挥手间便即完成了布就。
这只有于阵道造诣达到一定程度才可能办到!
稽虎擦拭了一下飞溅到自己脸上的血渍,望着同门惨死,神色瞬时暴怒,“小子,你这是在找死!得罪了我们伏龙庭,你觉得你还有机会活着吗!?”
陆风慵懒的扫了稽虎一眼,仅是手中石子那么轻轻掂了一下,便即让得稽虎惊慌的朝后退了半步,如临大敌。
自方才那一击,稽虎已是清楚意识到,若是此般攻势冲他而来,他同样没有多少把握能够抵挡得住。
想到同门惨死的模样,心头不禁有些发怵。
陆风冷哼一声,“我有没有机会活着,凭你可还没有资格定论。”
稽虎脸色僵硬,故作镇定的威胁道:“小子,就算今日你能逃出这里,待得出去后,也绝对扛不住我们伏龙庭的清算,宗内强于老夫的存在可比比皆是!”
“哦?是吗?”陆风冷笑一声,“那你可知在下是谁?”
稽虎一怔,见陆风如此有恃无恐的架势,不由心虚问道:“你莫不是什么大势力子弟?”
话语颇为忌惮,想着若真是什么不输于他们伏龙庭的存在,今日仇怨怕还真难以善了,也难怪陆风会有如此跋扈的底气。
却见陆风非常鄙夷的冷笑了一声。
而后戏谑说道:“你既连我是谁都不知,我又何惧你伏龙庭的报复!”
“你!!!”稽虎又是一怔,怎么也没想到陆风竟是耍得这般无赖,当下怒斥道:“天底下还没有我伏龙庭查不出的人!你既有如此阵道手段,又是如此年轻,决然不是泛泛之辈,查出你不过迟早之事。届时,死得可就不止是你自己了,你的亲朋,你的爱人,统统都将为你的愚蠢,付出惨烈代价!”
嘴上如是说着,心中却有些发虚,陆风若是隐世存在,平时不显山露水,他伏龙庭就算能耐再大,怕也绝对查不出来。
一旁的天珉戍有些看不下去,同样好奇陆风来历的他,思虑间朝稽虎出言讥讽道:“他不展露真本事,你伏龙庭的人就不能一起上逼他动真格?自己探查出来吗?带了这么多人来都只会干瞪眼吗?”
稽虎有些迟疑,他可还想着保全实力回头进攻古冥族领地时占得更多话语权,以同其他势力谈判战利品的分割来着。
但就眼下情景来看,若是再藏拙下去,怕是保不准都要被天珉戍给剔除出去,连合谋进攻永夜墟的机会都要被取缔。
当下,脸色一冷,朝众多伏龙庭同门喝道:
“结阵!拿下他们!”
话音落下的刹那,两翼各两支小队立刻应声而动,化作四条锁链长龙齐齐靠去。
“呵——”
陆风垂眸冷笑,指尖拂过一道气引,引动赤璃燕手中的枫吟佩剑。
刹那。
天地寂静,唯剩一抹红色匹练破空划过。
刺耳的剑鸣声似要割裂整片空间,所过之处大地无不开裂。
稽虎两翼围聚的锁链状小队阵型触之即断,领头的几名长老哀嚎着被剑浪吞噬,用以抵挡的铁棍犹似纸糊一般断成两截。
阵势还未成形,便已被击得溃散!
陆风作为一名阵师,与敌相斗不可给敌组阵的机会,他自当是懂得。
尽管就算由着稽虎组成伏龙棍阵,以他如今的实力也当可轻易破之。
但能轻易解决的事情,又何必大费力气。
赤璃燕满目惊喜的瞧着这一幕,叫嚣着还了一句回去:“在绝对力量面前,任何花里胡哨的东西都是徒劳的!”
此话气得稽虎顿时涨红老脸。
“死吧!”
陆风一击破散稽虎伏龙棍阵的意图后,抬指又是一引,赤璃燕手中玄黑的霜烬佩剑瞬时飞出,掠向惊愕憎怒的稽虎。
逼近的那刹,凛冽的剑意骤然收束为一束黑光,划过稽虎咽喉。
呃——
稽虎瞳孔骤缩,脖颈浮现出一道细微血线,来不及发出半字绝望话语,便被剑势后续的剑芒劲气给绞杀成了无数肉块,横死当场!
对于稽虎这等胆敢威胁他亲友的小人,陆风就算是过往动起手来也断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更别提此刻的他还是情感闭塞深受锁心劫囹圄的状态,凡觉有可杀之理,下手便不会有半点迟疑。
换句话说。
如今他的行事作风,已无关心性情感和世俗规矩的束缚,一切皆凭己愿。
随着稽虎死去,余下的伏龙庭几十号人瞬间如鸟兽飞散,一溜烟跑没了身影。
对此,陆风仅是冷眼而视,也懒得出手进一步赶尽杀绝。
天珉戍此刻的神色异常复杂,陆风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让他不得不更加重视起来。
“你奶奶寻他来到底是什么目的?”
天珉戍思忖间止住了将陆风抹杀的念头,重新审视起赤璃英派孙女将陆风带回族内的目的。
他所求不过是族人能离开这个鬼地方,这些年来的布局也都是冲着这点去的,若是赤璃英有着其他办法达成这点,他或许可以考虑放弃自己那极端的计划。
但对于九狱令的觊觎,却不会打消。
赤璃燕冷声喝道:“你想知道的话,就自己去问她啊,顺便将你勾结外族企图对付族人的事情也说一下,看看奶奶和老族长他们知道后会不会饶过你!”
天珉戍神色一冷,“老族长……你怕是未必再有机会见着他了!”
“你什么意思!?”赤璃燕神色顿时紧张起来:“你天珉一脉到底还谋划了什么?要对老族长做些什么?”
天珉戍阴邪一笑:“你此刻赶紧回禁地,兴许还来得及见着他最后一面!晚了,可就准备给他收尸吧!”
说着转身率众离去。
陆风望了赤璃燕一眼,见其并未开口请他出手,他也懒得管太多,要真动起手来,未必有十足把握拿得下天珉戍这个天魂境七息层面的存在。
赤璃燕短暂惊慌后,急道:“快,快随我一起回禁地,奶奶和族长他们定是遇上危险啦。”
说完便要拽着陆风奔去。
但在目光接触到陆风那张平静毫无波澜的脸庞后,却是鬼使神差的冷静了几分。
“不对!”
赤璃燕幡然醒悟,“天珉戍既能隐藏那么多年,此刻又怎么会如此好心告知这些,他是知道你的实力的,按理绝对不会让你有驰援过去帮奶奶她们的机会才对。”
顿了顿,赤璃燕眼中闪过一抹笃定神采:“这一定是那老狐狸的调虎离山之计,他故意说的禁地,想骗你过去,实则上老族长和奶奶她们可能都已经在永夜墟那边了也不定,那老狐狸此去真正的目的乃是永夜墟,而不是禁地!”
陆风沉声建议:“那我们即刻赶赴永夜墟?”
对于这处古冥族曾经的大本营,他同样存着几分好奇,想看看能在那个时代屹立于势力金字塔顶峰的存在,如今还剩下几成辉煌。
赤璃燕点头应下,但随即又反驳道:“不行,万一天珉戍没有耍什么调虎离山之计可就遭了,需要两头都兼顾才行。”
迟疑间,赤璃燕取出一块令牌,郑重嘱咐道:“你脚程比我快很多很多,我想求你拿着这个信物去永夜墟那边看看,若是族长和奶奶她们真的在那边,你帮忙驰援一下她们,有这信物在,她们绝对不会为难你的。”
“我自己趁现在回禁地一趟,若是那边无恙,便马上赶过去与你汇合,放心,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一定会求奶奶传你完整的锁心劫的。”
陆风愣神看着手中刻有‘赤璃’二字的令牌,待抬头时赤璃燕已是捡回自己佩剑朝着远处奔去。
“得!”陆风无奈叹了一声,这赤璃燕未免太过看得起他了,单是一个天珉戍他要真动起手来都有些吃力。
回头真驰援过去,对上天珉一脉,乃至于其联合勾结的其他外来势力,怕是均少不了凶险。
万一再冒出一个天魂境九息乃至天魂境十息的强者,那谁驰援谁可就说不准了。
但碍于自身心性桎梏,却又不得不走上这一遭。
唯盼着永夜墟的那些顶尖强者,碍于空间大道的禁制,不要随意现身和出手为好。
陆风定了定心神,想到自己身份的特殊性,雪晳玉柔晶面具再度佩戴在脸上,幻化出了一个平平无奇的男子相貌貌。
此去永夜墟若真存在除伏龙庭以外的其余外来势力,那他还是隐匿身份为好。
如若不然,还不知道外界会借此机会如何编排于他。
第2162章、云焰仙子,云灼华
陆风一路往北,径直来到一片黑雾笼罩的深渊地带,裂谷两侧峭壁犹如刀削,谷底终年无光,仅有零星萤石草发出幽绿光芒。
依据赤璃燕所述,穿过这片深渊,前方不远便是永夜墟所在。
陆风沿着深渊前行,沿途已是能瞧见不少新留下的痕迹,且自脚印来看,人数还不少。
恐怕天珉戍最后所言真是耍了调虎离山之计,永夜墟才是他们的算计所在。
穿过深渊裂谷,往前是一片‘腐荧沼泽’,腥臭腐烂的黏湿瘴气弥漫,胳膊粗细的墨绿色荆棘藤蔓长满了大地。
陆风天魂境实力展露,气息倏然下沉,四周灵气顷刻间依附而来,如水般萦绕。
一步迈出,已是数丈开外。
踏地而不沾地,鞋子不染半丝沼泽污秽。
魂师突破至天魂境后,自身灵气、五行气和阴阳二气都会揉合化作最为纯粹的造化之力,这股力道可以轻松凌驾天地间的灵气,驾驭天地间的灵气,从而使自身凌空而跃犹如平地踏歌。
当然,个别对于自身气息掌控不足,对于天地间灵气感应亲和不够的魂师,即使到了天魂境也需很长一段时间方可达到凌空的程度。
小半炷香后,陆风踏出沼泽地界,因为有着灵气护佑周身的关系,倒是并没有沾染丝毫恶臭异味。
没了瘴气的遮挡,可以远远看见前方山岭之中有着成片的建筑群,依稀还冒着火光黑烟。
陆风神色肃然不少,明白那里便即是永夜墟所在,那些火光黑烟,恐怕是天珉一脉已经展开行动,联合外来势力正在攻打永夜墟,企图灭杀老族长琅燧御。
靠近远处群山间隙之中的一条山道,入口处有着一块半坍塌,布满各式劈砍痕迹的石碑。
其上依稀可以辨认出‘永夜不灭,众生同寂’八个字迹。
砰——
悾悾——
剧烈的轰击打砸声此起彼伏的传来,像是什么山石滚落,崩塌了建筑一般,隐约还有着嘈杂的叫喊声,凄切的哀嚎声。
陆风沿着山道朝永夜墟区域靠去,还未走出百米,便见三道身影快速从里走出。
准确的说,应是两名壮汉架着一名负伤的断腿男子。
三人脚步一顿明显也都瞧见了陆风的出现,脸上兀自均闪过一抹警惕。
其中一名袒露肩膀的壮汉问道:“阁下应该也是我们外来之人吧?不知是哪一方势力麾下?”
陆风上下打量了一圈三人的扮相后,抱拳作揖道:“在下伏龙庭,苏辰。”
说着还展示了一下自纳具之中取出的铁棍。
这是他在此前对付稽虎等人的战场中拾掇的物件,自来时路上便已想好了以此身份掩人耳目。
至于苏辰之名,他算是好多年没用过了,乃是取自清河宗素尘雅号的谐音。
三人听言明显松了口气,连道:“原来是伏龙庭的兄弟,快些上战场吧,你宗发生的变故我们都听说了,此前你的不少师兄们陆续也已赶来了这里。”
另一名光头壮汉道:“快些过去,许还能出一份力,帮着一起攻破永夜大阵,回头论功行赏时混上一些资源,晚了的话,阵法一破,可就没你什么事情了。”
陆风一惊,听二人的语气像是永夜墟即将要被攻破一般,故作关切道:“那三位仁兄这是要去往何处?”
断腿男子虚弱但却有些开心道:“我们都是出完了力的,负了伤退到外头恢复,已是有功绩在身,回头少不了赏赐。”
陆风还欲再问几句,多探听一些具体情况,但见其中一名壮汉眼中明显浮现几分狐疑之色,不由打消念头。
微一拱手感谢后,快步朝前走去。
自这三人各不相同的扮相,他已是瞧出不少信息。
那两名壮汉,一人身披兽皮长袍,却留一只胳膊露在外头,展露着健硕的体格,腰间还别着兽类牙齿的挂件,像是‘缚龙谷’的修士。
缚龙谷算是同兽谷截然相反的两个势力,其修行理念意在猎兽,倡导杀尽天下所有凶兽。
而另一个剃着光头点着戒疤的壮汉,则穿着僧衣,戴着的佛珠刻有‘无相’二字,更是不难辨认,应是无相寺的行僧。
无相寺的行僧修炼环境可谓刻苦,常以铁砂打磨周身,以淬就铜皮铁骨,乃是一个极擅横练之术的势力。
魂师界常有云,玄域体宗,圣域无相寺,乃是万千体修修士的不三之选。
若是能扛得住那份苦厄,无相寺出来的行僧,同水平下当可隐隐压过体宗一头。
但也仅仅只是一头,好比是你能抗住我九十九拳,而我能顶住一百之数一般,对于横练之术整体而言,差距并不大。
毕竟,对于体修而言,打得过就是打得过,打不过死撑也没意义,正常对战,充其量挨上四五十之数便将就结束了,不会真的有鏖战到极限的程度。
陆风暗自回想着断腿男子,就其扮相满身血污残破而言,一时倒是不好辨别具体,但从其腰间悬挂着一只八角小铃铛来看,倒是有些像是圣域地界‘圣光净世宗’的修士。
圣光净世宗算是明面上便十分亲和攀附圣宗的势力之一,常有人称其为圣宗的狗腿子。
因为擅长治疗一道的关系,也被称为圣宗的后勤药堂。
整体而言,不管是无相寺、缚龙谷还是天光净世宗,都算是较为正派的势力,这些年来,陆风倒也没听过什么为恶不仁的丑闻。
也正因此,他靠前的步伐才有些犹豫。
天珉戍联合外族对付古冥族一事,站在赤璃燕角度来看固然是深恶痛绝的小人行径。
可站在他同样是外来势力这点来看,此举明显是有利于他们这些外来势力搜刮资源,提升整体实力。
他贸然出手驰援古冥族的话,保不准事后要引起公愤,落得举族为敌的下场!
陆风迟疑间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暗自决意就算要出手,也断不能暴露真实身份。
正想着,倏得被前方情景所吸引。
确切的说,该是震撼。
自缚龙谷那壮汉口中他虽然已经知晓众多势力正在攻打永夜墟的护宗大阵,但当真的瞧见该场面下,还是不由肃然起敬。
整片永夜墟数以百计的建筑群上空黑压压的乌云笼罩,受阵势所引呈现出一个倒悬的黑色旋涡,近乎铺开数里不止,底下无数玄异的纹路如铁链悬空飘扬,整片空间发出着低频嗡鸣,似万千生灵濒死的哀嚎呢喃。
正对着山门阔地的上空,滚滚黑雾笼罩间,一具足有百丈高的巨大冥神法相凝结,正不断的朝着下方阔地上密集的上百号修士发动猛烈攻势。
在其下方的山峦之上,还有着十六尊体型小一号的虚影呈现,各个形貌狰狞,犹若恶鬼修罗,透着骇人的森然气息。
每一尊小号的虚影面前,均有着七八名修士奋力激战着,各个身上都挂着彩,透着一股死志。
而最大的那尊冥神法相,则近乎汇集了所有势力的精锐战力,合力围攻着,肉眼可见那法相不断砸落的巨大手臂已经出现了裂痕。
陆风纵观着整个战局,心中暗暗吃惊,天珉戍联合的势力竟远不止三四个之数,而是近十个之多。
难怪声称早已布局多年,这阵仗还真不是一次两次所能谈妥的存在。
陆风见此情景有些犯难,外来势力越多,他便越是踌躇,不知自何处着手。
正在这时。
正对着他的那尊巨大的冥神法相竟倏得炸开,化作了漫天黑雾,滚滚四散。
激烈围攻着的那些人,不少均没有反应过来,被这股轰散之势袭卷,当场化作了灰飞。
剩余离得远些的虽没有被绞进去,但也被轰炸后的气浪震荡得倒飞而出。
其中尤数两翼宣泄口的轰势最为猛烈,第一个被震飞的修士似离弦箭矢一般,直接被弹射冲向了云霄上空。
“阿云……小云……”
嘈杂的环境之中,陆风突然听到几声尖锐凄冽的喊叫声。
饶是此刻漠然心性,冷不丁听得‘云’字下,仍旧让他心神情不自禁的一荡。
循声掠去的那刹,见一名身穿红衣劲装,束着高翘马尾,手中握着一根赤红色长鞭的女子正被阵势宣泄冲出。
陆风眼中顿时闪现一抹慌意,身子近乎不受控制的便朝着那道被冲出的身影掠了过去。
亘古惊龙步毫无保留的施展,化身成一道黑色匹练穿过无数人群,最终似黑龙抬头一般伏地而起,一举将被震飞的女子揽入了怀里。
倒飞之势不绝,陆风卸力之下,揽着负伤的女子朝后又跌出几十丈开外,才缓缓停下。
“撒开!”
冷傲凌厉的声音自怀中传来。
陆风神色一凛,感受到这陌生的音调后,脸上的柔和顿时再度化作漠然寒霜。
砰——
陆风双手一松,径直将怀中女子丢出。
因为仍旧凌空的关系,女子被冷不丁的丢落地面,一个踉跄下险些摔倒。
“少耍英雄救美的把戏!我还不需要你搭救!”
女子冷傲抬头,瞪向陆风的目光之中,有的尽是冰冷,全无半丝感激,甚至还带着一丝厌嫌。
陆风居高临下,冷蔑的目光扫了女子一眼,同样尽是冰冷,甚至也带着一丝厌嫌。
于他此刻心性感受下,对于女子以‘云’为名,还用长鞭明显是存着不满的。
“你——”女子气愤瞪目,怎么也没想到陆风会是这般疏离冷漠的神情。
正要发飙呵斥。
“阿云~”几名妇人适时自远处靠了过来。
“小云~”最后边还跟着一名锦衣华袍的贵公子。
“说了不许这么唤我!”女子不满的朝锦衣男子呵斥,“请明月公子自重,我们还没熟至这般地步!”
声音带着十足的怨气,大有一种将陆风身上所受的不满全都发泄给男子的架势。
李明月腆着脸乐呵呵道:“一回生二回熟,见多了自然也就熟了,像云焰仙子这样的美人,在下若是无缘结识,属实乃人生一大憾事。”
“啧啧啧~”陆风轻蔑的嗤笑道:“这天底下不要脸的人多了,如你这般不要脸的还是头一回见,人家姑娘都不爱搭理你,你还像条狗一样死缠烂打。”
原本的他是并不想掺和这些琐事的,但眼下,望着远处大部队已是快要凿开永夜大阵最后的界限。
他清楚,需得寻一个切入契机,堂而皇之进入永夜墟才行。
且拖延不得。
就方才最后冥神法相突然轰散的情景来看,明显不是外头那些人合力围攻的势头达到了饱和,而是永夜墟内负责掌控阵法的那些人出了岔子。
加上外头没有瞧见天珉戍的迹象来判断,极有可能是其于永夜墟内偷袭算计了琅燧御,适才造就了阵法突然溃散。
若真是如此,他俨然需得尽快混进去才行,才能有机会图谋更多。
李明月脸色铁青的瞪着陆风,“你又是何人?竟敢如此说我!活腻歪了不成!信不信小爷叫人将你的舌头给割了,让你知道乱说话的代价!”
见一侧的云灼华视而不见,冷漠的站着。
李明月铁青的脸上多出一丝阴沉,心中暗自啐骂:‘臭八婆,若不是看你还有几分姿色,小爷才不会腆着脸!’
“少殿主~”这时一名中年男子怀抱着一名妇人踉跄靠来。
“吴长老怎会伤得如此严重,”云灼华等人皆是一惊,急忙凑上前查探妇人状态。
见其身负重伤,经脉寸断,已是一副气息奄奄濒死之态,不由各个脸色煞白。
绝望之际。
李明月嘴角扬起一抹阴邪,朝云灼华开口道:“我能救她!”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来。
云灼华秀眉微蹙,沉声道:“说吧,什么条件?”
“条件是……”李明月很是猥琐的上下挑了挑眉,“云焰仙子当真要我于此地道出?”
“无耻!”云灼华顿时会意,满目憎怒。
李明月无赖般的耸了耸肩,事已至此,他也没了耐心,既然软的不行,那便只能来硬的了。
第2163章、狠辣手段
“如何?”李明月色眯眯的盯着云灼华,警告道:“她这伤势再拖下去神仙难救,生死可全在你一念之间。”
“少殿主~”重伤濒死的吴长老虚弱抬手,抓住云灼华的袖子,艰难的晃着头。
虽然已是虚弱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但抗拒的神情却仍十分决然,她不想让云灼华为了自己牺牲,白白便宜了李明月这个畜生。
抱着吴长老的中年男子朝李明月吼道:“枉你圣光净世宗是名门大宗,竟以人命威胁,如此见死不救,就不怕传扬开去有损宗门威名吗?”
李明月阴沉骂道:“我何时威胁了?她的伤势可不是我一个人能救得了的,想救她至少要我寻来三四名长老,一起施展圣光净世诀才行,可那样一来,我等消耗巨大下,势必会在接下来的历程之中凶险倍增。”
“我们非亲非故的,若不安上个名分,将她变作我的女人,如何能说得动我宗长老?”
云灼华愠怒瞪目,自是清楚李明月这些话语完全是在虚伪的推辞,以他天光净世宗少宗主的身份,又岂会命令不了几个手下?
无非是没有尝到甜头,不愿白白出手罢了。
“少殿主~”几名妇人齐声劝阻,“别信这人的鬼话。”
“我们赶紧出去,寻厉害的药师救治,老吴定会没事的。”
云灼华望了眼几近快要咽气的吴长老,眼中透出一抹怆然颓丧,苦涩道:“等不及的……而且我还不能离开。”
说着目光坚定起来,“当年父亲在秘境历练能拼死救出小师叔,不惜断去一臂也要护小师叔安全,今日,我自也要守护好门人才行!就算牺牲……”
啪啪——
陆风不合时宜的鼓掌声传出,鄙夷啐骂道:“真是好一出感人戏码,见门人重伤,不去第一时间救治,反而想着要不要把自己送去给男人睡!”
云灼华脸色骤然冰冷下来,手中紧握长鞭,眼神似要将陆风给活剐一般。
但也因陆风的话语,心中的那份动摇少了许多,此般慌不择路的牺牲之举,属实有些愚蠢鲁莽。
李明月愤怒的瞪向陆风,见又一次被坏好事下,喝道:“我改变主意了,不管你们炽凰殿与此人什么关系,只要将他抓来折断手脚,割去舌头,我便答应出手。”
陆风再度拍了两下手,有被李明月的愚蠢所逗笑。
继而朝云灼华一众说道:“这人我同样也能救,你们炽凰殿将他的手脚折断,舌头割去,我也可以出手。”
云灼华一惊,愤怒道:“你们当我们炽凰殿是你们的死士吗?要打架你们自己不会动手?”
“说得也是!”陆风望了眼远处,阵法壁垒已经快要被凿穿,待要尽快解决眼下麻烦之时。
李明月这边几名同门长老靠近,却是先一步动起了手。
“给我弄死这小子!”
随着李明月的喝令,几名长老同时出手朝陆风攻去。
对此,陆风冷蔑哼了一声,擒龙诀兀自施展而出,仅是一招,便将攻来的几名长老掀翻了开去,顺势将李明月给抓到了跟前。
伴随着一阵骨骼嘎嘎脆响。
李明月四肢骨骼瞬息之间便被尽数卸去。
以陆风如今的实力再行施展这擒龙卸骨之术,决然不是这几个天魂境四五息的魂师所能抵挡得住的存在。
遭擒龙诀给拿住的那刻,凭李明月的修为也断不可能挣扎得开,只有眼睁睁被卸骨的份。
这一幕也让得一旁的炽凰殿众人惊呆在了原地。
尤其是陆风出手的那份果决,那份毫不犹豫的狠辣。
云灼华此前虽然有感受过陆风救自己时展露的实力,但碍于那时自己注意完全都在卸去那股冲势之下,并没有留神太多,依稀仅察觉到了陆风天魂境一二息左右的实力。
怎么也没想到陆风竟能翻手之间解决掉李明月这些人。
更完全不顾及几人背景,将李明月重创至此般地步。
如此实力……怕是少说也是天魂境后息层面,甚至怕能与她全盛时期的天魂境六息相抗衡了。
云灼华不由对陆风身份好奇起来,自声音相貌来看,似乎比自己还要小上不少岁数。
这样的年纪,是如何拥有的这般强大实力?
李明月此刻已是痛得满脸狰狞,冲陆风嘶吼道:“你敢伤我!圣光净世宗绝不会放过你!有胆的报上名来!”
“你这是,在威胁我?”陆风目光一凛,眼中展露一抹森然杀意。
李明月脸色一僵,急忙改朝一侧的几名长老喝道:“都愣着做什么,赶紧上啊,给我一起弄死他!”
为首的长老微一迟疑下,咬牙朝陆风再次攻了过去,手中握着一枚八角铃铛,晃荡间发出阵阵幻音。
陆风魂海一震,短暂恍惚了一瞬,但凭着硬实力瞬间便清醒了过来,有些惊异的扫了一眼那八角铃铛。
明白这应该便是天光净世宗的‘八苦厄音’灵魂攻击之术。
可惜,于他如今的实力并无多少效果!
砰砰——
一根铁青长棍骤然出现于手,横扫间轻松将围攻上前的几人荡开。
而后棍身一转,竟于李明月惊恐的目光之中,直接插入了他微张的嘴巴之中。
因为牙齿微微闭合的缘故,棍头触及的那刹,便将他震的满口牙齿尽皆碎开,整个口腔被炸得千疮百孔,满口鲜血。
呃——
李明月发出一声吱吱呜呜的哀嚎,长棍抽出的那刹,痛得他直干呕不止。
“呢——”
李明月强忍疼痛想要发声呵斥,却只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呢’字,连一个清晰的‘你’字也难出口。
更别提想质问陆风这伏龙庭的身份。
怒火攻心加之气血不顺下,猛然咳嗽了一声。
竟呛出一小块血肉来。
李明月瞳孔猛地一缩,细细感知下,眼中尽是绝望惊恐之色。
他的舌头,竟是在棍身刺入的那刹,就被震得碎成了无数肉片。
先折四肢,再割舌头……
这完全是再原原本本还原他放出的狠话!
李明月心中满是惊恐,万般骇然于陆风的狠辣手段。
明明看着比他还小,下手却如此毫不顾忌。
“你竟敢将我宗少主伤成这般模样!?”
一名长老战栗叫骂,对于陆风的狠辣手段,同样深感骇然。
但却再也不敢肆意出手。
陆风只是冷冷扫了一眼,漠然心性下,连回应都懒得吱声半字。
自李明月敢扬言威胁他的那刻,结局便已注定。
反倒是云灼华等人,自他这一手狠辣震慑下,态度明显端正不少。
“你真的能救吴长老?”
云灼华征询的目光看向陆风,声音都少了几分冰冷。
“呢呃呜……”李明月怨怒的瞪向云灼华,对于后者突然调转求助对象,让他比身上的伤势还要来得扎心。
几名长老见状,急忙捂住李明月的嘴,将之抱着逃离。
陆风缓步靠近吴长老。
但却遭其侧几名妇人警惕的挡了下来。
“她此刻状态,诸位觉得我还能如何害她?”
陆风肃然望着几人,直叫几人心头一阵发怵。
“让他看看,”云灼华慌了神,死马当活马医般吩咐开去。
待众人散开。
陆风假模假样的搭上吴长老的脉搏,实则却是暗自以着精纯的木行气在探查着她体内的伤势。
原本炼化东魂之木的他,木行气的质量便远超寻常魂师太多太多,如今突破天魂境,又得天枢峰一役与君子雅这等五行极木体的特殊存在发生无数次的水乳交融下,气息无形之中反哺受益。
一定程度而言,他如今的木行气隐隐都强过了其他四类玄气,随之带来的恢复,也堪称妖孽。
若是再发生被王崇虎折断四肢的伤势,怕是不需要药谷手段,他凭着自身恢复力,都能于很短的时间内恢复过来。
甚至于,哪怕血肉被削去,只剩一截指骨,他都有着把握缓缓疗愈,滋养出新的血肉来。
眼下。
见炽凰殿负伤之人明显经络被震断的架势,且是新伤之下,陆风才敢扬言有着救治之法。
在他恐怖的恢复力助益下,让吴长老支撑住绝对的生机,自主接上那部分被震断的经络并不在话下。
“如何?能否施救?”
云灼华关切询问,迟疑间承诺道:“若是能救,有什么合乎道义的条件,尽管提。”
“不难,小半炷香功夫即可。”
陆风先是回应了一句,而后目光看向云灼华。
不待开口。
云灼华蹙眉再一次强调了一句:“你提的条件,需合乎道义!”
陆风冷哼,“放心,我对你没兴趣,仅需将你知晓的有关永夜墟的一切都告知于我,以助我更好的杀进去。”
此话亦真亦假。
一方面陆风确实存着几分好奇,一方面也是想着借云灼华回头向自己陈述的机会,堂而皇之的当着众多势力面混进去。
“你不知道永夜墟的具体?”云灼华惊讶的看了陆风一眼,继而望向一侧的铁棍,“你不是伏龙庭的修士?”
想到这,眼中惊意不由更甚,“你是自个一路闯到的这里?”
她可知道这一路走来有多么凶险,若非有着内应带路,她们这么多人怕是都绝对没有几个能如此快的抵达这里。
实在难以想象陆风单枪匹马是如何闯到的这里。
陆风没有回应太多,已经缓缓开始输导自己的木行气,介于身份不便暴露的关系,也为了吴长老有个更好的适应过程,他并未一上来就展露那份霸道的恢复力。
而是循规蹈矩的逐步加重着,以吴长老此刻的状态,就算事后察觉,也并不一定能判定出具体虚实来,为了掩人耳目,陆风甚至还给吴长老塞了一颗饴糖,谎称是木系疗伤丹药。
正在这时。
被重创的李明月去而复返。
还带来了一名年过半百的白发老妪。
‘三奶奶,好痛啊~就是那小子伤得我,快替我宰了他!’
李明月因为口不能言的关系,吱吱呜呜的以着魂识传音着。
“拦住他们!”陆风冷声告诫。
他虽可腾出手来对付,但那样多少会对吴长老的恢复造成影响。
云灼华看出陆风抽身乏术下,握鞭上前直面走来的李明月等人。
“你炽凰殿是要与我们圣光净世宗对着干吗?”
李毓拄着拐杖躬着身,沙哑的声音之中带着一股杀意。
云灼华眼中闪过一抹忌惮,若是自己全盛时期对上李毓这等天魂境七息魂师或许还能周旋一二,但眼下自己伤势不小,恐很难拦住对方太久。
但还是毅然回话道:“前辈莫要扯什么宗门,眼下此人正在救治我宗长老,为了两宗和睦考虑,还请不要打搅。”
‘三奶奶,别废话了,赶紧杀了他!’
李明月虚弱的魂识再次催促。
簌簌簌!
李毓眼神骤然阴狠,随手击出三枚‘净世银针’,直刺云灼华的檀中、气海、神庭三穴。
出手不可谓不刁钻毒辣。
云灼华长鞭舒展,一道火红盘旋,鞭技‘炽凰天舞’迎势施展而出。
以一招‘凰翼天罡’轻松挡下袭来的飞针。
成片的鞭势若凤凰展翅,卷落飞针不说,还在展翼震荡间将三枚银针反折射了回去。
李毓见状左手瞬时捏住数颗青藤果种,浓郁的木行气激发下,青藤疯涌成盾,将三枚银针抵挡了下来。
云灼华似早已料到这手格挡一般,眼看攻势被截住,手中长鞭迅速舞动变势。
‘朱雀叩首!’
手腕翻转,鞭身螺旋突刺,赤红色的尖端裹挟着凌厉锋芒,似鸟隼钻头,轰然扎入李毓支撑而出的青藤盾牌。
仅是一击,便将青藤盾牌给震得四分五裂破碎开来。
鞭势余威直冲盾后的李毓刺去。
然,破碎的却仅仅只是一道幽绿色残影。
这一幕顿时让得云灼华心跳都慢了半拍,暗道着了李毓的道,后者根本没有躲藏在青藤盾牌之后,用的乃是障眼法。
叮铃——
八角铃铛自身后乍响。
云灼华冷不丁精神一个恍惚,身子都隐隐僵硬了几分。
待回神的那刹,已然有所不及。
第2164章、炽凰炎
又是三枚银针借着铃声掩护,逼近面门。
陆风冷眼旁观着,并未有多少出手心念,云灼华的死活也激不起半点他的情绪。
就云灼华方才表露的实力来看,此刻伤重的她,已是无法挡得住这手偷袭。
陆风心中甚至都想好接下来自己要抽身来对付李毓等人了。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关头,一股热浪突然涌来。
陆风余光掠去,见是云灼华于最后关头引出了天道魂火,金灿灿的火焰裹住了她赤红色衣衫,形成了一堵罡气火墙,将袭来的银针全都抵在了肌肤之外。
短暂的抵触之下,并不是将之震飞开去,而是直接以火焰的高温融解成了铁汁。
“这是……炽凰炎!”
李毓阴沉的目光之中闪过一抹忌惮,身形朝后退开数丈。
陆风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一幕,云灼华这一手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对于炽凰炎他自焚魂圣火塔之中便有过接触,因为其特殊性,让他于万千魂火之中也算是记忆深刻。
修士感悟炽凰炎需得借由一缕凤凰兽丹真意方有可能成就,炽凰炎乃是少数有着自我蜕变升华的天道魂火。
哪怕最初感应炼化的炽凰炎仅仅只有寻常的万相魂火强度,随着日积月累的修炼感悟下,也有着机会将之脱胎换骨提升品质强度。
自云灼华此刻浑身染火散着金光的一幕来看,她于炽凰炎一道明显有着极深的感悟,都将原本该是赤红色的炽凰炎,升华成有了金蕴的存在。
红焰生金、金极转白、白烬归玄!
这是炽凰炎升华之道,同样也暗含着凤凰涅槃的真意法则。
陆风俨然没想到云灼华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竟能以天魂境六息的修为境界,将炽凰炎掌控至这般程度。
各中想来是有着非凡的际遇在里头。
云灼华挡下李毓偷袭攻势后,长鞭乘胜挥出,数百道鞭影轰然抽向李毓所在。
炽凰天舞之流霞千坠!
这是她自领会驾驭炽凰炎后自创的招式。
然。
本该是天降火势,焚烬四海的恐怖招式,却在她抽出的那刹,因为此前被阵势冲击造成的伤势影响,气息一个出岔下,轰然崩塌。
最终仅仅只挥舞出了漫天的火星子。
李毓因为忌惮而僵硬的脸色,陡然瞧见此幕,不由笑开了花,讥讽喝道:“装模作样,老身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
“你——”云灼华气怒开口,但因气息不紊的缘故,张口的那刹一口鲜血不受控的喷了出来。
陆风望着云灼华本就煞白的脸色更显一丝病态,心绪依旧没有多少波澜。
直到看见李毓的目光转朝自己盯来,适才流露出一丝冷意。
“阁下真要动手?”
陆风厉声朝李毓喝道:“你宗少宗主乃是咎由自取,阁下若再动手,今日可就难善了了!”
说话的同时加快了几分手上输导木行气的力道。
“善了?”李毓阴狠冷笑,啐骂道:“竖子敢将明月伤成这般田地,竟还想着善了?老身今日非将你的皮扒了,骨头一根根砸碎了喂狗,方可解心头之恨!”
云灼华强忍翻涌的气血,再一次挺身护在陆风跟前,“你尽管帮吴长老疗伤!不用管这老太婆!”
“少殿主!”众人揪心呼唤。
“她已无碍!”陆风径直起身,将吴长老交托给身旁妇人。
云灼华一惊,下意识回到吴长老身边探查起来,生怕陆风是在推脱,而自己又白白付出了。
但当感受到吴长老体内被震碎的经络好的七七八八,余下的也在暗自恢复着,不由惊得说不出话来。
若非吴长老此刻陷入了短暂的昏迷,她定要问个清楚不可,看看到底是怎么办到的这一切?
李明月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一幕,魂识不断质疑:‘这不可能,她分明经脉寸断,不可能这么快就无大碍!’
‘就算是天品丹药也不可能生效的这么快。’
‘这一定是假的,他不可能有如此救人的本事!’
李毓阴沉着脸,盯向缓步走来的陆风,威胁道:“将你治疗的手段奉献出来!老身可叫你死得痛快些!”
“呵——”
陆风漠然冷笑,懒得回应半句,眼中泛起一抹森然杀意。
这打了小的赶来老的出头的架势,属实挺不耐烦的!
他可不想后续还一直被不长眼的东西给盯着。
杀意既起。
陆风出手便不会再留情半分。
七魄之阵完全解禁状态下,实力直逼天魂境八息层面。
蚍蜉柔掌轻缓拍出。
“找死!”李毓冷不丁见陆风竟一言不合敢与自己动手,满是不屑间抬手便是一掌回了过去。
这一掌足足敛聚了她六成的力道!
别说是对付一名小辈还是名药师,就算是擅长横练功夫的武师,她都自问能轻易给轰成肉渣。
然。
当她的掌势碰上拍来的蚍蜉柔掌的那刹,脸色骤然僵在了原地。
原本在她看来能轻松击得溃散的蚍蜉柔掌掌势,此刻面对她的圣光绝命掌却仿佛一堵山岳横陈,岿然撼动不了分毫。
自己的掌势击在这股明明软绵绵的攻势之上,仿佛有种石沉大海之感,除了激荡起一些灵气涟漪波纹外,再无别的动静。
反之,蚍蜉柔掌在碰撞的那刹,却是仿佛一股被山岳挡住的洪水。
山岳与之掌势碰撞崩塌,后劲的洪水之势猛地爆发,猝不及防下直将她对掌的手臂都震得弯曲了下来。
惊得她眼皮直跳,满是骇然。
怎么也没想到这看似软绵绵的一掌,竟有如此威势。
更想不到陆风一介文弱书生的样子,还是个懂得治疗的药师,竟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实力出来。
然,更让她震撼的一幕还在后头。
眼看就要被这股内敛的浑厚气息给震得弹飞出去的那刹。
又一股内劲轰然爆发开来,犹似电光雷虫一般钻入了她的血肉没入了她的骨髓之中。
李毓的神色终是于这一刻彻底失控,眼中的骇然转为无尽的恐惧。
一切都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李毓自察觉凶险到整个人被轰飞出去,仅仅不到半个眨眼的功夫。
而那股内敛的神戮古劲爆发之下,也让她浑然没有半点反应的机会。
身子倒飞半空的途中,整条手臂便先是被蚍蜉柔掌的掌势震断了经脉,继而是神戮古劲由内而外的爆发下,径直将她的整条手臂骨骼都给震得碎裂了开来,皑皑碎骨刺出了血肉之外。
伤势无比的狰狞,触目惊心。
“奶奶……”李明月惊恐的望着这一幕,仿佛丢了魂一般。
反应过来的那刹,急忙冲身边随从喝道:“跑,赶紧跑啊!”
这一刻,他已是浑然顾不上李毓的死活。
簌簌簌——
连续的数颗玉珠迸射而来,化作一道道灵光线芒径直洞穿所有天光净世宗修士的身躯。
李明月因为被刻意照顾的关系,玉珠破碎心脏的那刹,余势直接于体内炸了开来,将他整个上半身都给炸成了肉块。
残魂离体的那刹更是被后续的玉珠直接击得烟消云散,彻底身死道消。
“不——”
李毓绝望的看着自己孙子李明月和一众门人全部倒下,尸骨无存,双眼霎时变得血红起来。
仅存的手臂一震,数枚八角铃铛齐齐悬于周身。
砰——
然,还不待她施展禁术,一根铁棍倏得便朝她面门给砸了过来。
八角铃铛尽数被震得粉碎。
禁术施展受岔下,李毓受到反噬气血上涌。
但还不待鲜血喷出,便被陆风全力砸来的铁棍当头一棒,砸得整个头骨都凹陷了下去,骨骼破碎倒刺入脑,命丧当场。
陆风收棍抬手一震,将李毓残魂抹杀。
在绝对实力的压制下,且不说李毓太过轻敌,还将他看作柔弱的药师,就算全盛应对,也断然不是他的对手。
其他如李明月之流,便更不用多提。
陆风轻描淡写的抹杀干净后,自己对此倒是并不以为然,只觉做了件稀松平常的小事,无关紧要,但于后的炽凰殿等人却是一个个呆若木鸡般愣在了原地。
远处不少人同样也留意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同样也被陆风展露的实力所惊,一时间唯恐避之不及般散了开去。
云灼华强定心神下待要朝陆风靠去。
轰——
正在这时,整片大地突然疯狂震颤起来,地动山摇。
所有人的目光近乎下意识都朝远处的永夜大阵看了过去。
“阵法……被凿开了!”
云灼华眼中止不住的惊喜,看了眼身后伤痕累累的众多同门,吩咐道:“你们护着吴长老先离开这里,接下来的路我自己闯。”
不待众多长老劝阻,云灼华身影一闪,便已掠过陆风身边。
经过的那刹,有意说道:“想知道永夜墟的情况,就跟我来!没人比我更熟悉!”
陆风一愣,正合乎他意下,没有半点犹豫便跟了过去。
“老张,你伤势最轻,快跟去保护少殿主!”
一名妇人望着云灼华离去的背影满目担忧。
被唤老张的中年男子苦笑了一声,“你们还不知道少殿主的性情吗?她既然决意如此,定是真的不想我们再跟去了,况且,有那年轻人在,我跟去也起不到半点作用啊。”
另一名妇人叹了一声:“就这样吧,少殿主她定是盘算好了后续路程要借那年轻人的力量,才选择让我们回去的,那年轻小子的实力确实比咱们都要来得强。”
“何止是强啊,”张姓男子感慨道:“咱们这些人加在一起,恐怕都没他厉害。”
妇人不服摇头,“那你也未免太高看他了吧,他充其量比少殿主厉害一个小境界吧,李毓若不是大意轻敌,可不会如此轻易就栽在他手里。”
张姓男子苦笑:“他都杀了那么多人了,但你们可有谁瞧出他身份来历了?他最后丢出铁棍的那一式,明明可以施展棍法,连人带魂的一并轰杀当场,却为何只用蛮力?还要多此一举的轰杀李毓的残魂?”
众人齐齐摇头,脸色皆是一怔。
先前开口的妇人反应过来,大惊道:“他……难道至始至终都没有使出真本事?”
说话间不禁给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
回想陆风先前的表现,似乎还真在刻意藏拙着,没有暴露真实底细的架势。
如此都能灭杀李毓一众,那他真实实力又该何等强大?
众人面面相觑间,均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咳——
吴长老轻咳着缓缓醒来。
众人连忙靠近查看,你一言我一语的争相问道:“老吴,你感觉怎么样?可有什么不适?”
关切过后,众人话风突转:“方才那年轻人给你治疗时,你可有感应出他的师承来历?”
“他是哪门哪派的天骄?怎么会如此年轻就有如此骇人实力?”
吴长老愣愣出神间,摇着头道:“他刚才并不是在给我直接治疗,而是兀自以着浓郁的木行气拖住了我的气息,他那气息强度感觉比之五行纯木体都犹有过之,每次我自塑经络吃不消的时候他都会将我撑住,甚至我分心出岔的时候,也在以着气息帮我纠正,提升着我的进度,适才能于如此短时间内稳住这条残命。”
顿了顿,见众人脸色惊疑不定。
吴长老坚定道:“不管那小侠是何宗何派,也不管他是好是坏,他都于我有恩,此后遇上,还请都不要太过为难他。”
众人尴尬苦笑:“我们也要有那实力为难得了人家才行啊。”
吴长老一怔,他因最后昏迷的关系,完全不解众人话中之意。
待得听完解释,不由同样倍感震惊,“少殿主就这样跟他一起进了永夜墟?”
短暂的惊讶过后,脸上却是透出了慈态的笑容。
“少殿主都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
一旁妇人呢喃了一句。
吴长老意味深长的笑道:“你们说咱们少殿主与那小友……可还般配?”
众人听言,不少人嘴角同样勾勒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姨母笑容。
但仍有个别很是担忧。
“咱们少殿主哪懂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啊?”
“唯盼着她不要救父心切,得罪了那年轻人才好。”
第2165章、不讲道理
以利益为基础结成的联盟,终将也会因利益而分崩离析。
自永夜墟的永夜大阵被攻破的那刻,原本齐心合力的众多势力便肉眼可见的疏离起来,各个队伍争先恐后的朝着凿穿的阵法缺口闯去。
所有人都清楚,没了大阵庇佑的永夜墟是一块何等的香馍馍,那可是古冥族世世代代积累下的财富资源。
谁第一时间闯入,谁便有着第一手掠夺的机会。
若是有幸一朝得到某些强悍的功法之类,那将是福泽整个宗门的机缘,保不准便能一飞冲天,问鼎魂师界。
适才,无一人想居于人后,都想第一个成为吃螃蟹的人。
以至于陆风和云灼华只能被阻隔在重重人墙之外,一时间根本靠不过去。
“苏辰~”云灼华犹豫的目光看向陆风,“有把握闯过去吗?”
在方才凑近的途中她已是知道陆风名字,但也仅仅只知苏辰二字,更多的一无所知。
陆风气息微微一凝,他同样有些焦急,不满前方那么多人明明都到了阵法缺口处还踌躇不决,没有第一时间进去,瞻前顾后的龟速的堵在那边。
待要应云灼华所请,直接出手之际。
一旁同样被堵在外头的赤膊壮汉突然斥责道:“你们敢动手闯一个试试?”
陆风和云灼华脸色同时一怔,看向那出声斥责的壮汉,见其腰间系着一件残破兽皮大衣,应是此前战斗遭到了破损,适才赤膊以对。
看扮相,应是缚龙谷的修士。
云灼华毫不怯懦的目光回瞪而去,“你缚龙谷等得了,我们可等不了,那些孬种不敢进,一直挡着道,我们如何不能动手闯了?”
这时一名书生扮相的人凑近,讥讽道:“破阵的时候不见你们炽凰殿出力,此刻捞资源倒是勤快!”
云灼华听言,目光骤然凌厉起来,“付书恒,你哪只眼睛瞧见我炽凰殿没有出力,我宗吴长老遭那些法相虚影伤得经脉寸断,我同样也被阵势轰得负伤不轻,论出力可比你璇玑书院只多不少!反倒是你,先前似乎一直在极远的区域旁敲侧击,都没有真正的动手吧!”
“你少恶人告状,”付书恒脸色一僵,冷冷看着云灼华,警告道:“就算你炽凰殿真的出了力又怎么样?眼下你们可就两个人,再怎么也当排在最后边!”
“不错!”先前嚷声的缚龙谷张彪拍了下壮硕的胸脯,喝道:“老实给我站着,等我们所有人都进了再进,如若不然,小心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
二人呵斥间还十分有默契的交汇了一个眼神,像是惺惺相惜般达成了共识一样。
典型的欺软怕硬做派!
付书恒心知眼下环境,大联盟崩散,要想掠夺更多的资源,那他便不能光靠自己这一支书院小队,需得多拉拢一些小团体才行,这样于进入永夜墟的争夺之中,优势才能更大一些。
张彪虽有些憨厚,但碍于自己所率的缚龙谷小队死伤过半,仅剩五六人,实力有所不足下,也知拉拢付书恒是个明智选择。
至于仅剩云灼华和陆风二人的炽凰殿,则被他们一致排斥在外,觉得已是累赘,完全没任何必要结盟。
云灼华脸色满是阴沉,付书恒和张彪的修为境界是不如她的,但她伤势不稳,贸然动手以一敌二怕是讨不到半点好处,心系父亲安危下,神情不由有些无助和憋屈。
“能帮帮我吗?”云灼华原本高傲的目光垂了下来,求助的看向陆风。
陆风神色漠然,并没有多少意愿帮衬,但介于眼下情景,出于自身要事考虑,还是缓缓抬起一只手。
云灼华见此突兀一幕,脸上尽是冷意,心中不住讥讽:‘果然,天下男子都一个德行!’
迟疑下,顾及父亲安危,还是伸手搭了上去。
感受着被陆风紧紧握着的手,忍着那份被揩油的恶心感,云灼华轻声喝道:“你摸也摸了……”
本想问一句陆风打算要怎么做之际。
突觉手上一股恐怖的拉扯巨力传来。
下一刻。
云灼华只觉眼前一个恍惚,整个人便被带着冲向了前方,待得逼近入口之处,才感应到那些原本堵在前头的人影,此刻已然全都被震飞到了半空,正似下饺子一般一个个的接连落下。
她有想过一万种陆风接下来可能的表现,教训付书恒、张彪之流,亦或是一路杀过去,她都有设想过。
唯独没想到竟会是这般情景。
蛮横!
霸道!
不讲道理!
直接以肉身开道,撞飞沿途的所有人!
看着余光捕捉到的付书恒和张彪等人惊愣痴傻的模样,云灼华内心竟莫名有一丝爽感与快意。
这一幕,她早就想干了!
奈何实力不允许。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付书恒短暂惊愣过后,气得吹鼻子瞪眼。
望着径直闯入永夜墟的陆风二人背影,直接破口大骂:“你们给我等着,胆敢如此野蛮行事,定叫你们付出代价!”
声音有些尖锐,显得十分中气不足的样子。
张彪本恼怒的心绪,冷不丁听得付书恒这幅矫揉造作的矫情模样,不由多出几分鄙夷。
“他们虽然蛮横了些,可展露的实力可不低啊!”
不远处灰头土脸的无相寺一名行僧好意提醒了一句。
付书恒憎怒之下却怎么也听不进去,斥骂道:“顶多六息,不足为惧,不过是仗着偷袭,趁人不备罢了,回头有的是办法玩死他!”
……
另一边。
陆风带着云灼华闯入永夜墟后,第一时间避开了先一步来到这里的人群,沿着小道朝着西边方向靠了过去。
近距离下可以瞧见永夜墟内的建筑群大多都以黑曜石一般色泽的石块混合各类铁材浇灌而成,十分厚实坚硬,饶是时隔多年,都没有太多破损与残破的迹象。
各式建筑底下都长着暗黑色的荆棘藤蔓,其生长的汁液痕迹腐蚀得大地与墙延都染上了一层黑韵,让得本就昏暗的永夜墟环境,更显阴森不少。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陆风有些在意的看向云灼华,就闯入那一刻后者便带着他一路往西来看,明显确如所言那般对此十分了解。
云灼华迟疑了一瞬,而后边走边回应解释道:“上一次圣火冥渊开启,我父亲被古冥族的人抓走了,这些年里头我一直再调查着永夜墟的各种消息,今日定要将父亲给救回来。”
因为要借陆风之力的关系,她并没有隐瞒太多自己的目的。
陆风一愣,难怪会说‘没人比我更懂’的话语,当下好奇问道:“圣火冥渊一经关闭,这里的气息那么浑浊,你父亲如何还能活着?”
换作以往陆风问的可能会委婉一些,照顾云灼华的情绪,而今漠然心性下,却是无所谓这些。
“父亲一定还活着!”云灼华目光决然道:“我翻阅过古今无数典籍资料,早在圣火冥渊这处域境初创的那个时代,古冥族的人便有抓捕外来修士的记载。”
“曾经有一位强者不幸落入他们手中,据他后来活着自下一次圣火冥渊开启时回到外界后的讲述,古冥族人之所以抓捕我们外来的修士,一是为了避免近亲繁殖,拿我们当作繁衍后代的工具;其二则是为了惩戒教训我们。”
“据那强者亲口所述,在这永夜墟的某处,存着一座冥神牢狱,凡是被抓住的外来修士都会先过一遍他们牢狱之中的各系审判,只有无罪或者罪责轻的,才能得以被用作繁衍的工具,表现好者,才能于下一次圣火冥渊开启时,有被放回的机会。”
“在那特殊的牢狱之中,灵气相对而言还算稳定,是能规避开整片空间关闭后带来的影响的,哪怕外来修士,也能于封闭期间存活下去。”
陆风听着云灼华的讲述脸色显得有些难看,这般信息让他本能的想到了赤璃燕交代的事情。
赤璃燕虽然没有明说,但一路走来,陆风多少也暗自猜到了一些,若是他真的是被赤璃英这等没有走出古冥族领地的强者给盯上,唯一可能便是那诡异的白骨之阵和无相佛宗内有关阵势抢夺的种种表现,让那等存在留意到了自己。
甚至于,便是赤璃英通过某些特殊手段,在背地里与他远程交锋。
如是想着,陆风心思不由沉重不少。
关乎阵法一途,事情怕绝不会简单到哪去,剩下的短短时日里他怕是未必能搞得定。
届时,赤璃英怕是会使手段将他永远的留在这里,直到将所言的那个忙,给彻底帮上。
想到这圣火冥渊一开一关就要七八年,十来年甚至更久。
陆风心中陡然不安起来,他可还有着诸般要事等着处理,无论如何也不能被困在此地。
“你发什么愣呢?”云灼华狐疑望来。
陆风回过神,停下朝西的脚步,“你可知这永夜墟的阵法核心枢纽处于哪片区域?”
就此前情景来看,琅燧御或是赤璃英倘若真的出现于此,眼下极可能便在那片区域,他需尽快赶去,见机行事才行。
不论如何都需拿到锁心劫这类特殊手段,自我稳定住那份心性。
云灼华诧异的扫了陆风一眼,“你打听这个做什么?没瞧见方才大阵被凿破的情景吗?你要打听的那里定有着古冥族强者坐镇,目前应是永夜墟中最危险的区域了。”
话语一顿,云灼华冷不丁的反应过来,瞪大眼看向陆风,“你……你的目的是寻古冥族那些强者?”
陆风点头,随口掩饰道:“有些仇,需得寻他们算一算。”
云灼华眼中闪过一抹惊异,见陆风不愿多说,并没有追问太多,暗自当作也是父辈的事情,许陆风的父辈死在了古冥族手中,适才想寻那些人报仇。
“若是没记错的话,永夜墟西边方向有着一处禁地祭坛,想必那里可能就是整座永夜大阵的核心掌控区域。”
云灼华说话时脸色有些不自在的僵硬。
禁地一说她并没有说谎,但具体方向却不是在西边。
尽管存私,但眼下她伤势未愈,并不想让陆风这份强悍战力先一步独行离去。
保不准后续去了那处冥神牢狱,会遇上古冥族强者驻守,免不了一番动手。
嘴上如是说完后,云灼华心中暗暗补充了一句,‘待成功救出父亲,我一定马上带你去正确的地儿。’
陆风漠然的望了云灼华一眼,并不想多加耽搁下,直言劝道:“你怎知你父亲如今就一定会在那冥神牢狱待着?万一他经受住了审判,被带去了古冥族其他禁地,帮着繁衍后代了呢?”
“你!”云灼华一时被陆风话语气得羞恼不已,“你休要胡说,父亲他都那么大年纪了,才不会帮着人家繁衍后代。”
陆风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又道:“那万一他没有经受住审判?已经死在了牢狱,你又当如何?”
“没有万一!”云灼华气得一掌拍碎一旁的石块,“那冥神牢狱仅惩戒有罪之人,父亲他绝无可能作恶,他生平光明磊落,重情重义,为了同门不惜断臂,不可能有罪。”
陆风见劝说不了,改口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妨直接去往你所言的那处禁地,争取拿下几个古冥族核心修士,从他们口中逼问出有关你父亲的事情,如此也可省下漫无目的找寻你父亲的时间。”
云灼华迟疑了一瞬,还是坚持道:“前方不远就是冥神牢狱了,先去看一眼,若是寻不到再去禁地,反正离得不远。”
父女连心,云灼华冥冥之中有着一种预感,自己的父亲应该就在前方,就算直觉出错,她也想过去看上一眼。
陆风见云灼华如此执拗,只得无奈作罢,跟着过去,想着看一眼理当也不会耽搁太久,若是回头有感应到激烈的打斗动静,他再马上赶过去也不迟。
“说说你父亲的事情吧?”
陆风关切问了一句,也不知道为何,随着靠近冥神牢狱所处的区域,他心中总觉有股莫名的违和感。
仿佛这里的气息,他似在哪里感应过一般。
第2166章、冥神牢狱
云灼华脸上泛起一丝哀愁,“该说得我已经都说得差不多了,总之父亲为人十分仗义,为了门内兄弟能舍生忘死,上一次圣火冥渊开启,他便是为了掩护门人撤离,才落在古冥族那些恶贼手中。”
“回头若是有幸能寻上父亲,希望你能竭力帮我救他,算我炽凰殿欠你一份恩情。”
“前边就是那座牢狱了。”
云灼华指了指前方一处古井,望着古井两侧伫立的冥神石像,沉重道:“传闻冥神牢狱的入口是自一口井的挂梯而入,两侧设有冥神雕像,底下还有着守卫的狱卒傀儡阵法,古冥族的人不在的时候,便是靠着这些禁制抵御。”
陆风望了眼静立不动的石像,看着那狰狞扭曲的面容,自带着一股熟悉之感,终是反应过来他这一路上都觉违和的点。
也想起了到底在何处感应过相似的气息。
一切,皆源自于他自焚魂圣火塔试炼中所得到的那件四相罪业牢笼!
牢笼外观所对应的四相之一,郝然形貌同眼前的冥神雕像有着很多相近之处,同样狰狞可怖,同样有着阴冷森然的气息。
虽说反应了过来,可陆风脸上却更为困惑不少。
若是说这四相罪业牢笼同无相佛宗有着渊源,他还能接受,毕竟其中一具法相乃是无相佛宗的同款佛身,只是模样稍显狰狞些许。
可眼下,竟牵扯到了古冥族的冥神之相。
这就让他有些踌躇难解了。
明明是圣灵族的宝物,何以会有着古冥族的影子在?
难不成是用以针对囚禁古冥族人所打造的牢笼?
陆风暗自想着,失神间愕然瞧见云灼华提着鞭子便要朝着两具冥神雕像抽去。
“无需理会!”
陆风出声制止,“此处的禁制阵法并未被开启,这两座雕像暂时构不成威胁,我们直接进去便可。”
云灼华抬起的手一僵,并未听从,反而质问道:“就算此刻构不成威胁,那回头呢?万一有古冥族强者赶来,开启此处禁制,我们岂不是要多添很多麻烦?退路也会被截断?”
陆风点头,但还是说道:“这两座石像牵连着底下的布局,此刻虽然处于沉寂状态,但你若是贸然破坏,难保不会激发后续隐藏的禁制凶险,只会让得局面更凶险。”
云灼华一惊,立马打消破坏念头。
陆风上前来到古井,沿着挂在内壁上的阶梯一路往下,足足过了几十丈左右的深度,才终是打破黑暗,迎来不一样的幽绿光芒。
“应该就是这儿~”
落地后,云灼华望着底下冗长的一眼望不见尽头的甬道,思虑着说道:“传闻被带入这冥神牢狱的人,首先要经过的是一条长达数里的孽境回廊,想来就是我们眼前的这条。”
陆风领会点头,感应间已是洞察不少端倪。
明白这里的长达数里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数里地,而是因此间存着无上大阵,缩地成寸,能让人身临其境,以短短百来米之距,营造出走了几近数里地的假象。
甬道内的环境十分潮湿阴暗,介于四周墙壁上镶嵌的一盏盏倒挂着的莲灯,散发着幽绿色的磷火,一时间视线倒是并不受太多影响。
“小心着些,”云灼华压着声提醒,“传闻走在这孽境回廊之中会有各式各样的幻象呈现,稍有不慎便会被影响心智,甚至卷入各式幻象之中遭受心性的磨难。”
陆风暗自感应间,朝前踏出一步,直言道:“此处的阵法气息断断续续,一副年久失修的样子,怕是早就失了效力,无需顾虑太多,直走便是。”
“你确定?”云灼华陡然一喜,快步朝前走去,见还真的一点动静都没有生出,不由赞道:“看不出来你于阵道一途造诣可以啊!”
说完等了一瞬,见陆风并没有反应传来,不由好奇回头看去。
见陆风正盯着孽境回廊两侧的壁画看得入神。
那是一幅幅形貌各异的法相,有千手观音相、有阿修罗相、有魔神相、种类万千。
但有一点却是共通的,那便是每一幅法相壁画的脸,都十分狰狞凶厉,注视间只觉被盯得心头一阵发毛,像是内心中的秘密都要被这些法相壁画给看穿一般。
云灼华催促了一声跟上,而后解释道:“若是此处阵法没有失效,这些壁刻法相得以激发下,会窥伺我们内心最阴暗的存在,然后予以衍化出相应的心魔幻境,让我们重蹈覆辙般经历心中最痛苦的回忆或是最罪恶的经历,直到内心的防线彻底崩塌。”
陆风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自是不信云灼华所言的这般玄乎。
这又是窥伺内心,又是衍化心魔幻境的,实在超出了禁制和阵法所能达到的威势范畴。
除非是融入搜魂之术,迷魂之术等乱人心智,探查人命魂记忆的手段,如此或有几分可能达到云灼华口中的效果。
但那样的阵法,无一不需要人为在背后小心的布局掌控才行。
二人往前走了一段后。
同时停下脚步。
“前方有动静!”
云灼华陡然紧张起来。
陆风魂识感应间,脸色一沉,“是座傀儡阵法。”
云灼华小心往前又走了一段才堪堪感应到陆风口中的傀儡阵法,当下纠正道:“那戴着半佛半鬼面具的傀儡,应该是此处的狱卒——‘渡厄僧兵’。”
“这些特殊存在主要用以看守各处囚室,父亲和其他被古冥族掳来此地的人,极可能就在前方那些囚室之中,咱们快去看看。”
云灼华激动上前,蒙头蒙脑的便要去营救父亲之际,却被陆风拦了下来。
“前方……有活人气息!”
陆风漠然的脸上闪过一抹忌惮,在他感应到对方的那刹,对方同样也感应到了他的存在,且能于他之前避开这份感知。
由此来看,实力怕是未必在他之下,至少也是个天魂境八息乃至九息层面的强者。
云灼华愕然一喜,快步朝前寻去。
俨然将陆风的话语,误认作是感应到了囚室之中存在的活人。
然。
当走出孽境回廊,来到囚室区域后,瞧见第一座囚室内被锁链死死捆缚在墙上的一具腐烂骸骨,不由脸色大变。
“他是……幻海阁的金志文老先生!”
云灼华认出了那具溃烂的骸骨尸身,脸上惊疑不定。
陆风打量了一眼尸身,见其手上带着一枚精致雕纹玉扳指、脚上穿着一双金丝云履靴,看着十分华贵。
祛邪灵眸暗自施展下,掠过其身的那刹,不由皱眉,此人皮肤底下的血肉骨骼竟被削成了无数片,像是受了千刀万剐之刑,将血肉都自骨骼上一点点的削离剔除了开来,手段极其的残忍恶心。
“此人乃是受了极为残忍的剐刑而亡,且是由内自外不伤血肉的剐刑。”
陆风道出洞察到的这一幕,饶是此刻漠然心性下,都觉有些不忍。
云灼华一怔,立马反驳道:“这不可能吧,这里的囚室一般只对罪恶之人予以惩戒,金志文老先生同父亲一样,都是上一次秘境开启时遭了古冥族的毒手,他是幻海阁的副阁主,为人素来正义,平日里时常会带门内弟子前往世俗村庄救济贫民的。”
顿了顿,又道:“而且就算他真的曾经做过什么错事,也断然不至于如你所说这般遭受剐刑那么残忍的刑罚,这其中一定存着什么问题。”
陆风望了眼囚室内的壁画,问道:“会不会与这金刚怒目的法相有着什么关联?隔壁囚室的壁画并非此款,想来这些被囚禁的人应是刻意被安排的不同罪孽的囚室,接受不同的刑罚惩戒。”
云灼华神色凝重,纠正道:“我查过古籍,这壁刻上的图案应该是嗔佛法相,乃是专门惩处暴戾不仁的罪犯的。”
“金志文老先生平日里十分温和淡雅,从未听说他动怒,总是一副好好先生,怎么会被关在这嗔佛囚室?这不合乎常理啊!”
正在这时,一道虚弱的嘶吼声自不远处的囚室之中传来。
“我的~都是我的……别抢,别和我抢!”
陆风和云灼华脸色一凝,循声而去。
见是一名披头散发的中年男子正在肮脏的地面上不断的拥抱着杂草,像是抱着什么奇珍异宝一般,脸上满是癫狂兴奋之色。
他的双腿被墙上钉着的锁链束缚着,即使因为挣扎已经折断脚腕骨骼,但却依旧没有摆脱开锁链的捆缚。
且看那断腿的痕迹,应该已有好些年头。
陆风目光下意识看向云灼华,意在询问。
“像是璇玑书院的人。”
云灼华猜疑答了一句,她虽说自角落处看到了一顶残破的书生帽,但碍于囚室内的这人实在太疯癫痴傻,脸上也都是脏污血痕,全然没有半点书生之态,一时间也不好确认其具体身份。
陆风望向囚室中截然不同的壁画,隐约像是狰狞的弥勒佛法相,只是肥胖的肚皮裂开了一个血口,里头不断溢着金灿灿的元宝和肠子。
云灼华扫了一眼后,打了个寒颤,“这是贪佛法相。”
话音落下的那刻,脸色更为凝重。
就此疯癫之人的症状来看,确实像是犯了贪欲之罪,而被刻意关押在的这处贪佛囚室之中。
其疯癫之症,恐怕也是这些年里遭受了非人的精神折磨,一次次的经历贪婪得而复失之类的折磨下才导致的精神失常。
“父亲~”云灼华心系父亲安危,愈发担心,发了疯一般一间间的囚室开始找寻起来,一连闯过百余间囚室都不见踪影后,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一方面盼着剩下的那些囚室之中能寻上父亲的身影;
一方面又不想瞧见父亲如此前所见那些囚室之中的人一样,要么死剩一具骸骨,要么精神失常,就没有一人是安然的。
“小心!”陆风突然拉住待要继续朝前寻去的云灼华。
前方拐角的一边,兀自走出五道黑影。
为首的那道身影所散发的气息,郝然正是陆风此前惊鸿一瞬间所感应到的那人。
在其身后,站着四名渡厄僧兵,每一个都有着天魂境四五息的实力,均一副为其所控的架势。
云灼华目光呆了,望着最右侧的一名渡厄僧兵,看着其仅有一只手臂的模样,眼眶不禁湿润起来。
“父,父亲!”
云灼华声音兀自有些哽咽发颤,一时间难受到了极致。
尽管那名渡厄僧兵带着狰狞面具看不出样貌,但就刻在骨子里的那份熟悉感下,云灼华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那即是她的父亲!
不会有错!
“你把我父亲怎么样了?”
云灼华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憎怒的瞪向为首的中年男子。
“他是你父亲?”中年男子有些戏谑的扫了一眼断臂傀儡,玩味笑道:“如此,那便好办了。”
说着目光朝云灼华看去,直言道:“你父亲罪孽深重,一死不足以消除罪恶,残魂需得继续在这锻造的傀儡之躯内受刑,如今勉强还剩下最后一口气。”
“所谓父债子偿,你若愿意替他服刑,清偿罪业,他这缕残魂,可少受一些折磨。”
云灼华怔怔听着,顿时恼怒大喝:“你胡说,父亲绝无可能作恶,哪来的血债,就算有也是你们古冥族人卑鄙无耻的欲加之罪,赶紧将父亲放了,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中年男子阴恻恻的冷笑了一声:“别急!被族长亲判送入冥神牢狱的人,就没有一个是清白的,你父亲更是个老奸巨猾隐藏极深的东西,我们可足足折磨了他三四年,他内心的防线才逐渐开始崩塌下来,在意志力这块上,不得不说确实是条汉子。”
云灼华听得父亲竟然被足足折磨了三四年之久,难受的只觉一颗心都揪了起来,眼中杀意凛然。
手中紧握的长鞭作势就要不顾一切挥出,拼死营救父亲的那刻。
却见那中年男子冷笑着将她父亲给推了出来。
“你既不信,便且让你父亲那缕残魂亲自给你说说!”
“也好让你看看你父亲所犯下的罪业!”
第2167章、以暗制暗
“不——”
云灼华惊恐阻拦,但却已无可阻。
她也不知道这声嘶吼到底是在担心自己父亲残魂被逼离出来后会不会消散,还是在担心自己向来敬重有加的父亲会不会真的如眼前之人所说那般罪业深种。
她内心深处自是信任自己父亲的,奈何架不住眼前之人着实太过自信,那信誓旦旦的模样全然不似在说笑的样子。
随着中年男子冲着那具断臂摔倒在地的渡厄僧兵一点。
一道披头散发,身形蜷曲的身影缓缓浮现,悬于渡厄僧兵的身体上空,不停发颤着。
身影犹似久困黑暗之中贸然被释放出来一般,显得十分不适应,整个人都是懵神状态。
“父,父亲!”
云灼华怔怔望着眼前虚影,没有声嘶力竭的大喊,有的只是压抑到极致的悲痛。
印象中的父亲何等的伟岸,何等的高大,可如今却萧颓蜷曲的犹似一个油尽灯枯的乞儿。
这其中的反差让她怎么也接受不了。
尤其是瞧见自己父亲残魂的完好手臂上,布满了暗红色的火焰纹路。
这是修炼炽凰天舞遭到反噬,受炽凰炎所伤的痕迹!
“灼华……”云天罡短暂的懵神后,望着眼前竟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儿顿时大喜,但在注意到四周环境以及那折磨了自己四年之久的中年男子还在后,明白处境下,脸上的喜色顿时化作无尽担忧。
“快走!”
云天罡竭力怒喝,想要以残存的灵魂之力将女儿推搡开去,挡住中年男子。
但出手的那刹,便被中年男子以绝对实力压制拍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云灼华见此情景尽管愤怒万分,但愤怒之余,绝望悲痛的目光之中却是闪过一抹希冀。
‘父亲还存着一丝清醒理智!’
这于她而言便是最大的宽慰!
自一路走来瞧见那无数囚室之中的悲惨情景下,她内心本已不抱太大希望,如今得见父亲残魂并未疯癫,她内心是说不出惊喜的。
哪怕余生只能以残魂之态相对,但想到还能再有父女交心,述说苦闷的机会,她便知足了。
但中年男子的这一巴掌,却是将她拍回了现实。
尽管拍的是她父亲残魂,但却更甚于直接拍在她身上,让她心绞万分。
“是你自己说!还是老夫燃了你的魂,将你的记忆给你女儿呈现呈现?”
中年男子有恃无恐的冲云天罡残魂戏谑笑着。
陆风暗自蓄着一股力道想要出手截回云天罡的残魂,摆脱开这份威胁。
但在感应到中年男子所掌控的那具渡厄僧兵,渡厄僧兵又与云天罡残魂有着千丝万缕的粘连下,无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虽有把握如此近距离下击退中年男子,甚至于趁其不备将之重创,但若是后者拼得残力毁了那具渡厄僧兵,难保不会让云天罡这缕残魂随之湮灭消亡。
云天罡残魂听得中年男子叫喝,神色顿显黯然,眉宇间满是羞愧窘促之色,一时竟不敢抬头正视女儿云灼华的目光。
这一瞬,云灼华内心哐当了一下,说不出的不安。
“杀了我,杀了我!”
云天罡神色低沉而又绝望。
第一声透着对生的消沉,第二声透着对死的渴望。
“唉!”中年男子叹了一声,脸上泛起一抹同情,“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说着凌厉的目光转看向云灼华,一字一句道:“你父亲既羞于启齿,那老夫便代为公述其罪。”
云灼华身子一僵,本能的想要打断驳斥,但见父亲如此姿态,内心难受之下,一时却说不出拦阻的话来。
“你父亲共有四罪!”
此话一出,云灼华心都不禁颤了一下,她有设想过父亲会不会一时糊涂犯了什么错事,被古冥族人逮到了把柄,可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有着四个罪恶那么多。
“其一,为了一己私欲,明知秘境凶险还引同门师兄弟赴死。”
“其二,见死不救!明明有着驰援之力,却眼睁睁看着同门牺牲,只为献祭邪阵,打破禁制隔阂。”
“其三,虚伪掩饰,事后生怕暴露,自残本就负伤难治的左臂,拖回一名濒死同门,并以邪毒废去其意识,谨防事情暴露,搏得一个大义牺牲护卫同门之美名。”
“其四,暗下黑手……”
“别,别再说了!”云天罡祈求的跪爬在地,声泪俱下,羞愧难当。
云灼华此刻已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喉咙似卡了刀片一般哽咽难受得厉害。
自中年男子道出第一宗罪的那刻,她身子惊颤间便已明白具体所说的是什么事情。
炽凰殿成立至今,涉及同门师兄弟惨死一说的,仅仅只有十余年前的赤焰山火渊秘境之行。
那一役,她的父亲协同十余名生死好友共赴险境,为了获取罕见的炽凰炎本源火种,历经千难万阻。
但最终回来的仅仅只有她父亲和重伤垂危的小师叔。
云灼华始终记得那时父亲回来后对炽凰殿门人的交代,那自责没有保护好同门的模样深深印刻在她内心。
以至于此后修行她将门人的性命看得比一切都重,就是想着秉承父亲的这份大义,不让那般悲惨的事情再度重演。
可若是一切真如眼前男子所言,那过往的一幕幕岂不都成了虚伪的假象?
她难以接受!
更不愿相信自己父亲会是那般利欲熏心的存在,是个为了得到炽凰炎忍心坑害众多同门师兄弟的阴险小人。
明明是为了救同门而断的手臂,如今却成了一桩自导自演的苦情戏?
被救回的小师叔之所以浑浑噩噩意识不清,竟也都是拜她父亲所赐?为的仅是不想让小师叔道出秘境具体发生的真相?
甚至……
‘暗下黑手’一词,让她想到了后来小师叔浑噩之症好转之下,却意外横死之事。
莫也是她父亲所为?!
为了杀人灭口才做出的如此恶行。
中年男子冷眼看着云灼华的反应,明白后者心中已有自我判断之下,厉声威胁道:“父债子偿!你父亲的四宗罪,死罪难抵……”
云灼华神色一凛,强压心中的悲痛欲绝,“就算我父亲真的有着过错,也轮不到你古冥族的人擅自审判,你们有什么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你们如此对待我父亲,手上沾满鲜血,同样有罪!”
“呵——”
中年男子讥笑了一声,傲然道:“永夜墟成立初衷奉行的便是‘以暗制暗’的法则!凡天下恶事,吾等皆有资格惩戒,且是以最残忍无道的方式惩戒,让行恶者永堕黑暗,于悲惨痛苦之中懊悔一生。”
云灼华听得‘以暗制暗’一词不由一怔,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反驳些什么好。
陆风始终冷冷看着,漠然心性下倒是并没有多少情绪的波澜起伏,只是有些好奇眼前这中年男子是以着什么手段窥探出云天罡的过往恶行?
若只是搜魂之术一类,以云天罡苦撑多年刑罚还能护住最后一丝清醒理智的心性而言,理当轻易很难探查出潜藏最深处的罪业才是。
更何况此处那么多囚室关押了那么多人,也不可能挨个都施展搜魂之术,那样难保不会一个不慎下受到灵魂之力的反噬之类。
而对于以暗制暗一说,却是打心里有着几分认可之意。
一路成长至今,他深刻意识到,有些人有些事情是难以用公理道德来约束的。
往小了说,灵狱体系管不了宗派势力界的恶行。
往大了说,正道势力也约束管制不了黑榜邪修。
甚至于一些大势力的核心子弟犯了错,也断不可能和普通散修一样会遭到抵制与惩戒。
这世界本就是不公允的,没有绝对的惩戒规矩来约束每一个人。
以暗制暗,以暴制暴,以杀戮止戈,在一定程度上未必不是一个好的手段。
只是如永夜墟这般无差别的大肆抓人审判,手段残忍暴虐,多少有些偏激。
中年男子冷冷瞪了云灼华一眼后,继续喝道:“老夫给你两个选择!其一,揽下你父亲的罪业,替他承受未完的刑罚,如此,他残魂可苟活一阵,但你却需留于此地;其二,亲手抹杀你父亲的残魂,替天行道,自证己身。”
云天罡听着突然暴起,“选二,选二!杀了我,好好活下去!炽凰殿不能无主,你还有更大的责任在身。”
云灼华苦笑一声,泪水在眼眶之中晕开。
“我选一。”
“放了我父亲。”
云灼华紧咬着牙关,决绝而又倔强。
云天罡顿时满目惊悚急色,疯狂吼道:“灼华!为父教导你的都忘了吗!怎可如此随意草率行事,你身上扛着的可是整个宗门,怎能由着自己性情喜好来办事情!赶紧离开这里,滚啊!为父不需要你的怜悯……”
“父亲——”云灼华泪水止不住流淌,浑身气力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抽干了一样,心神俱乏。
中年男子有些诧异的扫了云灼华一眼,进一步问道:“可选好了?代父受过的代价,可能是这辈子都再无机会活着离开此地!选二,你当可继续逍遥,当一宗之主,那是何等的快意。”
“选一!”云灼华咬着牙再次说了一遍,知晓父亲所做的这些事情后,就算让她回去,她怕也无颜再去面对炽凰殿的众多同门了。
中年男子像是很满意云灼华这份回答,瞥了眼临旁的囚室,喝令道:“自己进去待着!”
“别,灼华,”云天罡惊恐嘶吼:“走啊!离开这里!别做傻事!”
见起不到作用。
云天罡着急的目光转投向陆风,“快拦着她,别让她犯傻啊!”
见陆风无动于衷。
云天罡情急下脱口:“快带她离开,我作主将她许配于你,别让她死在这啊!”
云灼华惊得停下了脚步,望着父亲心绪十分复杂,她能感受得出此刻父亲眼中的那份关切亦如往昔,绝不是刻意展露,而是真的希望自己赶紧离去,乃至于想让陆风照顾好自己。
可在短暂的驻步后,她还是毅然跨入了囚室之中。
正因父亲还关心着自己,她才不忍父亲继续遭受刑罚折磨,想让他苟全最后的残魂。
这是她眼下所能尽的唯一孝心。
当然,此举也存着一丝逃避现实,不知以后要如何去面对炽凰殿众多同门的私心在。
陆风神色依旧平静,并没有因云天罡的话动容半分,相较于后者这份许配意图,他更在意眼前中年男子会对云灼华做些什么。
或者说想看看这处囚室到底有着什么特殊?
中年男子满意的冲云天罡点了下头,“不错,你有个好女儿,也不枉你多年的付出与铺路!”
“若是她经受得住冥神照罪,不曾犯下过罪业,我可往开一番生面,仅小小惩戒一二,以偿来犯之罪。”
云天罡自知无可挽回颓丧的瘫了下去,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中年男子迈步走向囚室,余光冷冷扫了陆风一眼,眼神满是警告意味。
待其进入囚室,余下的三具渡厄僧兵依次排开立在了门口。
俨然,只要陆风胆敢轻举妄动,这些渡厄僧兵便会第一时间予以制止。
陆风神色依旧漠然,且不说这是云灼华自己的选择,就算不是,以他如今冷漠的心性,萍水相逢下,也不会起丝毫情绪。
反倒是中年男子口中的‘冥神照罪’一词,让他颇为感兴趣。
冥冥之中有种直觉,此般手段许同他麒麟环中的四相罪业牢笼有着关联。
或许正是那四相罪业牢笼的使用方式也不一定。
“你待要做什么?”
云灼华不可避免的有些胆怯,尤其是感受到囚室之中自带的那股瘆人阴气,以及后背墙壁上刻画的那副狰狞的六臂冥神图案,那凶戾的目光像是一柄锐利的刀,直刺在她的心头。
中年男子阴恻恻的哂笑了一声。
“我要做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了!”
“待见着了冥神大人,可不要反抗忤逆,否则可有你苦头吃的。”
“乖乖让冥神大人扒开你的内心,里外看个透彻,如此,你才能少受些罪。”
第2169章、腹黑算计
琅燧辕望着云灼华此般痛苦模样,开口道:“你本该还有着鞭笞之刑需要替父受过,但念在小公主以及你内心已经遭受谴责,便不再与你计较,带着你父亲的残魂离开吧。”
云灼华一怔,冷冷的扫了琅燧辕一眼。
抬手接过纳有父亲残魂的墨玉。
并没有半句感谢的话语,父亲是因为古冥族人才落得残魂之态,她自不会心生半分感激。
“速速赶去禁地驰援,莫要让小公主失望!”
琅燧辕严肃朝陆风叮嘱了一句,指明禁地具体所处区域。
“你不随着一起?”
陆风诧异。
琅燧辕望了眼四周环境,神色怆然,“我早已同此处大阵相融,离不得咯。”
陆风一惊,心中不由闪过一丝庆幸,好在选择了坦言来意,若真动手,面对一个以身献阵的强者,怕是结果还真不好说。
琅燧辕见云灼华捧着墨玉便要离去,好意提醒了一句:“这上边的九狱纹已经失效,你父亲的残魂若不妥善安置,不稍十天半个月便会消散。”
陆风扫了眼地上的渡厄僧兵,理解了琅燧辕话中所指,墨玉之所以能长时间护住云天罡的残魂,想来是依托其上所谓的九狱纹和渡厄僧兵身躯所成之阵补益供养的关系。
云灼华冷冷嗯了一声,必要时她催动炽凰炎以自身灵魂之力奉养一阵,理当足可撑到回宗安置之时。
转身离去的那刻。
云灼华倏得想到什么,问道:“幻海阁的金志文老先生犯了什么罪业?你们要如此残忍的刑虐于他?”
琅燧辕愣了一下,似在回忆云灼华所言具体何指。
几个呼吸后,才道:“你说那受了剐刑的老家伙?他啊,表面仁义道德救济穷苦山民,实则目的却觊觎着那些贫瘠村子中的稚嫩少女。”
“你胡扯!”云灼华脸色有些不大自在,“他都一大把年纪了,如何还能……”
琅燧辕眼中带着一丝讥讽,“那老畜生所行可不是男女勾当,而是喜好将那些稚嫩少女擦干洗净,将她们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品尝,还是不加烹煮的生吃!”
“自他过往的记忆之中,有一名稚嫩少女足足被他吃了整整一年才死去,那还是该少女扛不住治疗的灵力,不然怕还要被那老畜生偿上好一阵新长出来的嫩肉。”
云灼华听得此般辛秘,惊得脸色煞白,只觉一阵反胃。
怎么也没想到印象中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背地里竟是如此残虐无道猪狗不如的存在。
琅燧辕阴邪说道:“所以啊,我主给他降下了比他所犯罪业痛苦千万倍的魂剐,由内而外,灵魂与身躯的双重剐刑,还以幻象的形式让那些死在其口的稚嫩少女亲自操的刀,让他承受了无尽的精神痛楚。”
陆风眼前一亮,心中再次惊异于那阵法的玄奇。
云灼华本碍于幻海阁的关系还想着帮忙讨要回尸身看看,听得此般辛秘,心中已只剩下憎恶反感。
……
琅燧辕望着陆风二人离去的身影,悠悠叹了一声,“二族长也真是久病乱投医了,竟盼着一个外族小子能改变得了什么,唉……”
叹息间,兀自将整座牢狱的阵法禁制全都唤醒了下来,不再计较损耗得失。
不管外头如何纷扰,他都需得保全此地不受破坏才行。
只要这么多年审判罪业得来的那些功法典籍要术还在,那他古冥族就算今朝有灭亡之险,他日也定能再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冥神牢狱外。
陆风和云灼华二人沿着原路自古井回到地面,一路无话。
云灼华心知陆风已然知晓遭受自己诓骗来到此地的事情,望着四周灰蒙蒙的环境,神色黯然道:“你要去的禁地在西南方向,我这就带你过去。”
陆风没有回话,目光森然的扫了一眼前方的高楼黑墙。
云灼华惊愣了一瞬,魂识敏锐察觉到不远处潜伏的气息——不止一道,而是足足有着二三十道之多。
“我就说她在这吧!”
付书恒得意的阴笑声传出,协同另外两支队伍缓步走出阴暗的拐角。
“她就是奔着救她父亲来的,所以只要探查出这冥神牢狱的具体位置,便不难找上她。”
付书恒沾沾自喜的戏谑笑着,望向云灼华的双眸之中泛着丝丝邪光。
云灼华冷眼望着靠过来的三支队伍。
付书恒所在的璇玑书院,张彪所在的缚龙谷,以及金戈率领的幻海阁小队。
金戈捋着花白胡须目光阴鸷的瞪向云灼华,“你既从这牢狱之中走了出来,老夫且问你,可有瞧见老夫的胞弟?!”
云灼华脸色明显僵了一瞬,想到琅燧辕口中有关金志文的种种描述,想到其虐杀稚女,生吃人肉的恶行,眉宇间不自觉的闪过厌恶恶心之色。
“聋了吗!?”金戈厉声呵斥,袖袍无风自动,怒道:“你父亲死了,你就变得如此没教养了?”
云灼华脸色顿时一沉,紧握的手指节微微发白,正欲出声驳斥金戈,璇玑书院小队中却传来一声嗤笑:
“金老,和她废什么话?”
付书恒阴邪出声,“且先合力将她拿下,搜搜她身上的纳具再说,她既如此快的出来,保不准是已经寻得她父亲的尸体,她若再不愿吐露底下详情,便休怪咱们拿她父亲尸体开刀。”
明明是在献计,但一双阴冷的眼眸却不断扫视着云灼华胸口与腹下,眼神透着一抹难言的火热。
“无耻!”
云灼华气怒斥骂,不止于憎恶付书恒的卑鄙献计,更恶心于后者那淫秽猥琐的目光。
“金志文就是个虚伪的畜生,猪狗不如,早就已经死在底下,还是受得剐刑,遭人千刀万剐而亡。”
云灼华性情火辣自是不会选择忍气吞声,沉默了一瞬后便径直骂了出来。
此话顿时惊得金戈白眉倒竖,胡须发颤:“放肆!胆敢如此侮辱老夫胞弟,老夫今日定要叫你后悔来到这世间!”
其旁跟着的一名长老则面色有些怪异,俨然对于金志文所行恶事是有着知悉的。
当初那些年里,他可没有少掺和,甚至不少女童都是他帮着洗干净送去的金志文密室之中,也是他帮着料理那些贫瘠山村中的知情之人。
剑拔弩张之际。
陆风缓缓开口:“这冥神牢狱就在那井口底下,诸位与其在这里瞎争乱斗,倒不如赶紧下去看上一眼。”
“迟了,别说是尸体,恐怕连骨头渣滓都未必能寻到半点。”
金戈听言一怔,瞬间会意过来,“你们于底下都干了什么?”
云灼华同样愕然了一瞬,狐疑的看了眼陆风,不解后者此番话语用意,是要激怒对方?
可若是真动起手来,陆风身份不明下,幻海阁等人定要将这笔账算在她炽凰殿头上,她炽凰殿往后待要如何自处?
可就眼下情景来看,若是不动手交恶,怕是断难善了了。
陆风摊手,冷笑回应:“不过只是触发了一些烈火禁制罢了,于活人不知道有没有伤害,但于囚室内那些死人尸体嘛……”
“竖子该死!”金戈气得牙关作响。
但见云灼华手中紧握的长鞭泛起丝丝火蕴,一副随时要动手厮杀架势。
生怕缠斗会耽搁的金戈立马下令:“有劳璇玑书院和缚龙谷的诸位在此看守着他们,老夫去去就来!”
“金老放心,”付书恒立马献殷勤:“我们定不会叫他们二人有离开的机会。”
张彪附和:“我缚龙谷别的本事不敢说多强,但留人的本事却是天底下一绝,别说是人,就算他是条龙,今日也定给他缚在此地,叫他老实等着金老你回来后处置。”
云灼华满脸肃然,握着鞭子的手紧绷到了极致。
眼下这些人不管是璇玑书院还是缚龙谷都不是她所能应对的存在,更别提还有着金戈这名接近天魂境七息的强者存在。
焦虑不安之际。
已经靠向古井的金戈突然发出一声惊恐喊叫:“不好——”
仅仅只是开了个口,金戈便凝噎住了话语,疲力应对向眼前出现的异象。
原本静默伫立在古井旁的冥神雕像,在他们一行人靠近的那刹骤然异动起来,两道六臂冥神虚影突然凝现而出,其中一道六臂齐出攻向金戈。
尽管金戈以掌势挡了下来,但仓促之间他还是被这股逼近天魂境六息层面的攻势给伤到了肺腑,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而在他身后的其他人却没有那般好运,为首的长老径直便被另一道六臂冥神虚影给生生撕裂成了两瓣,瞬间横死当场。
其余实力弱的天魂境魂师更是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两道冥神虚影给顷刻间屠戮了个干净。
“入口竟有着如此骇人的阵法!”
张彪满目震惊,害怕得下意思咽了口口水,这若是换作他上前,怕是绝没有如金戈那般活着逃出的机会。
付书恒短暂惊惧过后,立马冲陆风愤怒叫骂道:“你个卑鄙小人,有阵法竟不告诉我们,生生坑死幻海阁如此多的好汉,你这贼子当真好狠毒的心。”
金戈听言,脸上因为同门惨死的怆然悲切陡然凝作无尽的寒意,“小子,你竟敢算计老夫!”
陆风冷厉一笑,“算计?你个老东西是没长眼睛吗?那么大的阵兵傀儡雕像杵在那,你当是摆件风景不成?”
金戈听言脸色黑到了极点,他确实有着大意成分在,觉得连云灼华和陆风这两个小辈都能安然进出此地,理当不会存在太大凶险,威胁不到自身,加之心急之下,适才有了疏忽。
却怎么也没想到,仅是入口处的阵法禁制便有如此威势,隐隐似还有着人为控阵的势头存在,像是底下古冥族人铆足了劲对他们出手,想要杀鸡儆猴形成震慑。
适才让他们落得这般境地。
云灼华此刻心中已满是惊涛骇浪,就陆风表现来看,明显是知晓古井旁的阵法已经被琅燧辕激发唤醒,具备了威势。
后者的阵道造诣恐怕比她预想得还要恐怖无数,毕竟此般冥神石像她可同样一直看在眼中,但却根本没有察觉到半点凶险端倪。
结合其此前胡诌的话语……
分明是有意在将金戈等人往着古井区域引,以此来借刀杀人!
看着陆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幻海阁队伍坑得只剩下金戈一人,云灼华内心没来由闪过一抹惊慌与后怕。
但想到幻海阁金志文的畜生行径,这些同门定也绝对好不到哪去,势必也沾了无辜稚女鲜血下,又觉陆风此般腹黑行径,属实大快人心。
关键,幻海阁这些人死在的阵法之下,可怪不到她炽凰殿头上。
付书恒强压心中惊慌,再一次拱火喝道:“一起上,杀了这小子,为幻海阁的兄弟们报仇!”
金戈本就愤怒到极致的杀意瞬间被点燃,第一个朝着陆风冲去。
张彪所率的缚龙谷小队则于第一时间开始成阵,准备围杀。
反倒是付书恒自己所在的璇玑书院众人站位朝侧后移了不少,明面做着策应驰援,实则进退都有着退路。
陆风仅是扫了一眼场上众人,身形便自云灼华身旁倏得一下来到了金戈跟前。
在亘古惊龙步的速度之下,金戈根本反应不及,猛地同陆风轰出的霸罡拳拳势碰撞在了一起,伴随着四周碎石激荡大地开裂,其整个人都被震飞了出去。
不待其落地,陆风形若真龙一记灵巧的摆尾调转,便已逼近张彪跟前。
浑然不给缚龙谷等人成阵的机会,一巴掌便将张彪和其队伍中几名成阵核心给扇飞了出去。
力道把控之巧妙,好巧不巧将张彪等人均砸向了付书恒所在,牵制得后者再无策应空档。
云灼华惊愣望着这一幕,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快得饶是她聚精之下都依稀只能瞧见一道黑影匹练穿梭人群。
转瞬之间,便已是将众人的围杀局面给轰得溃成散沙。
“走!”
陆风的声音犹似在她脑海乍响,让她本能的闪过混乱人群,来到了后者身边。
饶是走远,身后众人都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或是说被震慑的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幕再次惊得云灼华心头大震。
第2170章、永夜墟禁地
“可恶!那小子怎会如此之强!”
付书恒缓过神来,心有余悸的来到金戈等人跟前。
“他娘的,炽凰殿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强者坐镇了?”
张彪惊愕叫骂间脸上不可遏制的闪过一抹惧色,“那小子还如此年轻,他日成长起来要是记恨今日之事,我们怕是遭不住啊!”
金戈神色阴郁,眼中满含戾气:“你们都别被假象给迷惑了,他可未必是什么小子,明显是通过某类特殊手段掩盖了真容,看他与那云灼华疏离的站位来看,保不准甚至都不是她炽凰殿的人,仅是凑巧碰上卷入了这桩事情。”
“要真这样,那咱们也太倒霉了!”张彪骂骂咧咧。
“不是她炽凰殿的人,难道是咱们剩下六大势力之中有谁走漏消息,请来的外援?”
付书恒揣测了一句。
张彪脸上透出几分玩味,“那样的话就有趣了,那人早不出手晚不出手,偏偏在那云灼华遇到麻烦时才出头,定也是个色欲熏心之徒,乃是冲着她美色去的,此番云焰仙子随之而去必然免不了被糟蹋,回去怕是要好久都下不来床咯。”
付书恒脸色陡然阴沉下来,想到陆风易容之下许是一个狰狞丑陋的老东西,想到这样的玩意竟可能会对他心仪的云焰仙子做出难以启齿之事,心中的怨毒便一发不可收拾。
“管他是谁,敢坏我们的好事,这场子定要叫他还回来!”
张彪脸色一僵,皮笑肉不行的迎合着,打心里已是起了几分抗拒,他缚龙谷可得罪不起这样的人,自陆风此前甩他那巴掌的速度来看,简直比真龙都犹有过之。
他缚龙谷虽然自诩能缚得住真龙,可真要遇上那等传说中的存在,怕是绝对形成不了围杀束缚的势头,早就逃之夭夭了。
如陆风这样的存在,能不招惹还是不要去招惹的好。
金戈阴冷开口:“炽凰殿这些年实在过得太平了些,待出去后,你等且率人同老夫一道去问候一番!争取套出那小子真实身份。回头明的不行,咱们就来暗的,那小子再强还能防得住暗算?”
张彪面露狠色,欣然应下。
若只是先行对付炽凰殿,那他还是极为乐意的。
“云焰仙子归我!”付书恒应下后强调了一句。
金戈埋汰道:“破鞋你也要?保不准人家此刻都已经藏到了某处黑屋子里的卧榻上,正在吭哧吭哧的欢愉着。”
付书恒嘴角一抽,脸都绿了几分。
……
另一边。
云灼华跟着陆风走出一段距离,见后方金戈等人确实不再追来后,于一处黑屋前停下了脚步。
“谢,谢谢~”
“你明明有杀死那些人的实力,却并未下死手。”
云灼华感激说着,明白陆风此举俨然是在为她炽凰殿考虑。
陆风漠然扫了云灼华一眼,“他们死与不死,差别不大,我只是懒得多费气力。”
云灼华脸色沉了沉,明白陆风所指,幻海阁一众虽然无法直接问责她炽凰殿,但事后怕依旧会以别的借口刁难。
“还是谢谢你,”云灼华豁然一笑,笑容有些惨淡。
若真有那么一天,被逼至绝境的话,以她如今的心性,怕是会选择以身殉道,誓死护卫炽凰殿上下。
不仅是基于同门情谊,还有为父亲曾经的过往——赎罪。
只要有她在的一天,便不允许任何人欺负炽凰殿门人!
“就此别过!”
陆风冷漠辞别,而今既成功混入永夜墟内,又知禁地具体方位,已无必要再与云灼华一道,独行俨然更有益于接下来的行事。
云灼华愣了愣,“你真只是为了探听永夜墟的具体,才与我同行的?”
见陆风投来反质问的目光。
云灼华干咳了一声,大有一股自作多情的尴尬感。
她原本不可避免的想过陆风此番接近她的目的,是否是同其他男子一样觊觎着她的美色,亦或是她炽凰殿少殿主的身份。
但见陆风竟辞别得如此果决,毫不留恋下,莫名的竟有一丝失落感。
倏得想到什么。
云灼华喊停已经转身离开的陆风,“那个……可以给我看一下你的真面目吗?”
陆风对于易容被看穿倒是并没有太过惊讶,云灼华好歹有着天魂境后息的感知力,若是在他动手时都察觉不到他脸部气息微妙差异的话,反而不合乎常理。
但也仅仅只是顿了顿,并未回应半句。
径直离去。
“真是个冷漠寡情的男人!”云灼华不满的嘀咕了一句,“苏辰……”
“年轻一辈哪有姓苏的厉害人物,恐怕连这名字也都是假的吧。”
自语间,竟又失落了一瞬,有种莫名的挫败感。
……
陆风按照琅燧辕所示一路奔行于各处灰蒙蒙的雾瘴之中,不稍多时便寻上了标志性的九根盘龙黑柱。
那便是这片永夜墟的禁地区域。
隔着大片屋舍远远望去,九根盘龙黑柱呈环形排列,个别还被削去了顶部,显得有些参差不齐。
断断续续的打斗动静自禁地区域传出。
陆风对此并不意外,且不说天珉戍一脉存着吃里扒外的行径,单是外头那些,眼下怕也都已抵达那片区域,发生动手之事最正常不过。
禁地区域存着阵法这点琅燧辕有过提及,且看其提及时从容的模样,想来阵法防卫程度要远在冥神牢狱之上。
适才会让琅燧辕有着自信,而没有特别火急火燎的催促陆风驰援。
然。
当陆风靠近,却是并未瞧见天珉戍等古冥族人的身影。
‘难道行事被洞察?被琅燧和赤璃一脉的人扣在了禁地之内?’
陆风越想越觉可能,天珉戍谋划多年,若是琅燧御与赤璃英一无所察,反而说不过去。
目光自禁地外的阔地上掠过,可以瞧见泾渭分明的存着六支队伍百八十号人。
伏龙庭、天光净世宗、璇玑书院、缚龙谷、幻海阁、无相寺。
除了炽凰殿外,基本受天珉戍所联合的势力全都有队伍来到了此处。
除璇玑书院和无相寺队伍所站区域外还是干净空地,其他势力队伍跟前多少都有着尸体横陈。
看扮相,应该全都是古冥族人。
结合此前听到的打斗动静,料想应是禁地之中陆续闯出亦或是逃出的古冥族人受到了这些势力的伏击,被格杀在了当场。
之所以没有堆叠在一起,许是各方势力分赃的缘故。
陆风隐匿于一侧废墟石碓之中,并未第一时间招摇现身,选择了暗自观望。
然,他又一次预估错了。
九根盘龙黑柱的后方,光蕴流转,朦胧黑雾之中,两道身影倏得缓步走出。
一人儒生扮相,一人剃着光头。
众人会意下目光不约而同朝着璇玑书院队伍和无相寺的队伍看去。
“该是轮到刘兄和苦戒大师所率的队伍为宗门正道了。”
天光净世宗一名老者恭维笑着。
自此前他们这些队伍已经均迎战过这些走出来挑衅的古冥族人,无一例外,全都将对方斩杀在了自己宗门绝学之下。
可谓是大大涨了士气。
璇玑书院刘卜凡作揖回礼后,径直走出,朝禁地外的两个古冥族人喝道:“是否真如先前那些人所言,打败了你们两个,你族便彻底放弃抵抗?服软将禁地阵法给散去?”
也正因古冥族放出了此般条件,他们这些人适才没有第一时间围攻阵法。
虽然知晓这可能是古冥族在使着拖延之计,但折算下来,明显还是各自队伍派人一对一斩杀对方,时间要来得快些,且耽误不了太久,便应了下来。
儒生扮相的古冥族人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族长原话乃是打败我们所有人,是彻底打败,你们若是能办到,族长自当便会撤去大阵防护,由着你们肆意闯入禁地之中。”
伏龙庭一名胡渣糙汉豪迈讥笑道:“彻底打败!那便同样也将你们两个宰了就完事了!”
儒生眼中狡黠依旧,附带着多出一丝死意——他此行,便是来寻死的!
其旁光头汉子则要淡然许多,冷笑啐骂道:“其他人我不管,但就你们现如今的无相寺这些人,就算一起上,也断不会是我的对手。”
“休得狂妄!”无相寺这边为首的苦戒大师昂首走出,“你不过区区天魂境六息实力,老衲可高出你半截,这一战老衲亲自收拾你。”
陆风远远看着此般阵仗颇为惊奇。
看架势,古冥族走出的两人似乎是针对性的刻意选择了璇玑书院和无相寺的人进行战斗。
莫不是刻意派了两个所修本事与璇玑书院和无相寺的人相克的修士?
然,事态的发展又一次出乎了他的预料。
率先动手的古冥族儒生与刘卜凡交手的那刹,陆风便瞧出了端倪。
二人一举一动如出一辙,战斗所施展的功法竟一模一样!
同样都是璇玑书院的核心战斗掌法——璇玑三才掌。
起手所施展的都是璇玑三才掌之中笔走龙蛇的一招——墨染千秋。
陆风惊愣了片刻,后知后觉心有所察。
古冥族这些年来抓捕的外界修士中,定有着璇玑书院的人存在,诸如琅燧辕之流通过冥神牢狱之中照罪之术等手段拷问的不仅仅只有各自行恶的记忆,同样有着各自修行门内功法典籍的记忆。
也正因此,整合归纳下,古冥族人手中才有了场上各大势力各自宗门所对应的功法典籍。
且看那儒生与刘卜凡修为境界相当,怕是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来。
陆风目光下意识转看向另一边同样已经开战的苦戒大师二人。
原本以为苦戒大师仗着接近天魂境七息的实力,加之对本门功法‘残相掌’的领会造诣,理当能将古冥族那人给压制住,不会如刘卜凡二人那般战得势均力敌。
可结果却是恰恰相反。
压制是压制了,但却是古冥族那人轻松压制住了苦戒大师。
且是碾压式的压制程度,仿佛苦戒大师的一招一式都在那古冥族之人的掌控之中一般。
二人的招式虽然也一模一样,但就明眼人看来,明显是古冥族那人要更加的完美一些,一招一式不管是力道还是角度都要比苦戒大师更恰到好处。
血煞残相!
试探之下,终究还是苦戒大师率先变招,动起真格。
一道暗红色灵蕴凝作虚影护在其周身,硬扛下古冥族那人的一掌下,反手朝其胸膛拍了过去。
残相掌——血莲破!
这一掌苦戒大师凝敛了一股雄厚的力道,自问一旦拍中对方,定当能叫对方心脏爆裂。
自己虽然也会硬抗对方一掌,但介于血煞残相营造的防身罡气下,却并不会负伤太多。
正当不少人都瞧出苦戒大师这手反应之精妙,以为胜负就要在这刹那间决出之际。
砰——
最终被拍中身子,猛地喷出鲜血的却是苦戒大师。
这一幕顿时惊得场上所有人目光同时一怔。
不少人更是直接惊呼出声——这不可能!
陆风远远看着虽然捕捉到了二人战斗细节,但当瞧见那古冥族人竟是在故意藏拙,趁着苦戒大师以伤换伤之际,施展出了同样的招数,予以重创对方下,还是不禁流露出了一丝惊异。
准确的说,并非是同样的招式,若是招式相同,二人理当就算是以伤换伤也应仍在伯仲之间,断不会造就一方重伤局面。
此举,全然是因那古冥族之人所施展的招数,比之苦戒大师要高明无数的缘故。
单就血煞残相护身罡气而言,陆风看得十分清楚,苦戒大师不过仅仅只是在体表萦绕出了薄薄的一层,而那古冥族之人却是在最后关头直接凝出了一个血色的本体虚影,将苦戒大师轰来的掌势全都给抵挡了开去。
最后拍向苦戒大师胸口的那一掌,虽然招数同残相掌十分相近,但那凝敛的掌势却明显呈着扁平状,犹似一个小碟一般,决然不是寻常凝聚力量所能形成的。
俨然是施展的比之残相掌更为精妙无数的掌法。
苦戒大师被震退数丈后,不顾口中喷出的鲜血,神情满是惊怖的望向古冥族男子。
“你,你怎会我无相寺早已失传的无相禅轮?!”
第2171章、古冥族核心手段
正因此般手段早已经失传之故,苦戒大师才止不住的震惊。
若说古冥族人乃是通过照罪手段,剖析过往他们无相寺修士的记忆才获取的残相掌等功法,那理当同他所施展的一样才对?
何以会懂得连他宗门残篇之中也仅仅只寥寥数笔所载的无相禅轮?
可以说,他施展的残相掌在完整版的无相禅轮面前,简直就是孙子和爷爷的关系。
而那血煞残相更是如此,古冥族那人所施展的分明同样也是仅存在于残篇传说之中的无垢禅身。
但论防御威势,比之他这激发血气所成的残相可强了不知道多少。
各中差距之大,又如何能敌得过对方?
砰——
正当众人惊疑之际。
另一边刘卜凡二人的战局却是迎来捷报。
古冥族那名儒生径直被刘卜凡的掌劲给贯穿胸膛,震飞了出去。
“呵——”
伴随着一声冷笑,刘卜凡讥讽开口:“就算你偷学得了我宗的三才掌又如何?”
“仅仅只能发挥出一才之力的掌势,又如何能与我相斗!”
不少知情者听言,顿时纷纷面露恍然。
陆风原本并未太过留意他们的战局,以至于没有捕捉到刘卜凡轰杀古冥族儒生的细节。
但听其所言,脑海瞬间浮现出了有关璇玑三才掌的相关记述。
所谓的三才,核心乃是施展之人,其谓之人才。
掌势基础威势乃由人才而定。
此外还有着天地二才,天之禁术,地之丹术。
二者决定着最终威势的上限。
刘卜凡方才那一掌,定是猛然间用了完全的三才之势,吞服了契合的丹药不说,还施展了对应禁术,适才能出其不意的一举轰杀对方。
料想古冥族儒生所得到的璇玑三才掌仅仅只有人才或是天才禁术的纪要,没有相关契合丹药的辅佐,以至于可能连天才禁术也无法随意施展。
仔细想想,这点倒也并不稀奇,因为在璇玑书院之中,炼丹之术向来都是独立分区的,一般修士不会接触到掌法契合丹药的炼制。
以至于古冥族这边通过照罪之术审判的那璇玑书院修士,都是不懂地之丹术的存在,并未习得完整的璇玑三才掌。
不过介于刘卜凡和那儒生修为相近,就算有着特殊手段优势,但这般轻易就轰杀了对方,陆风心中对此还是隐隐有些违和感。
刘卜凡解决完自己的对手后,刚好瞧见远处苦戒大师被重伤的场景。
惊愣了一下后,调侃着说道:“大师这是在藏拙吗?怎么?是慈心发作,不忍下杀手了啊?”
“少说两句!”
天光净世宗的老者轻声提醒:“苦戒大师全程都被压制着在挨揍!”
“什么?”刘卜凡神色一僵,“这怎么可能?”
说话间嘴角都不自觉的抽了一下,“那可是苦戒大师啊!险些都入得了天榜的人物,居然敌不过古冥族那秃子?”
天光净世宗的老者点了点头,神色颇为凝重。
自方才苦戒大师二人的交手,他同样看出了不少的端倪,深知古冥族那人不简单。
或许……
此人才是古冥族放出撤阵条件的依仗所在!
苦戒大师强压胸口翻涌的气血,脸色阴沉的瞪向古冥族那人,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如何会我无相寺早已失传的绝学?”
古冥族男子冷傲回道:“这可不是你无相寺的绝学,而是本身就是我古冥族所有的功法!”
“你休要胡扯!”苦戒大师气愤得皱起眉头,指责道:“你古冥族残虐无道也就罢了,如今竟还恬不知耻的要将旁人功法占为己有?”
“恬不知耻么,”古冥族男子冷笑一声,满脸讥讽:“你们这些连自己祖宗都忘了的东西,有什么资格评判?”
“放肆!”站在苦戒大师身旁的另一名老者怒道:“无相寺的清誉,岂容你这等邪贼侮辱!”
“无相寺?”古冥族男子脸上的笑意更冷了几分,“不过是那个时代的无相佛宗所叛逃而出的几名杂碎所成的不入流势力罢了,竟也有脸感自诩无相二字。”
众人听言面色不由纷纷变得古怪起来。
无相寺队伍众人则都脸色铁青到了极点。
陆风愣愣出神,怎么也没想到会于此般情景下听得无相佛宗一词。
在他的认知印象中,无相佛宗当算不上什么名门正派,乃是于双族之战中投靠古冥族的存在。
但结合古冥族男子的话。
让他隐隐觉得事实或许并非如此。
一个大胆的猜测蓦然浮现。
莫不是那个时代的无相佛宗并非是传闻所说的那般临阵倒戈?并不是背叛圣灵族投靠的古冥族?而原本就是古冥族所属的势力?
若是如此,那他所知的一切,或者说如今世人所知悉的那些,可都要被颠覆过来。
苦戒大师挺身说道:“你古冥族休要颠倒黑白,我无相寺乃是正统无相佛宗衍化而来,弃族叛逃的不是祖师,而是其他投靠你古冥族的行僧。”
其他众人听言纷纷恍然。
刘卜凡附和说道:“我明白了,定是那些叛徒偷走了无相佛宗内的功法典籍,奉献给了他古冥族人,适才有的如今能胜过残相掌的存在。”
天光净世宗为首老者突然想到什么,惊道:“大伙莫要再听这古冥族贼人信口雌黄,他定是在拖延着时间,且再行上一人,将他给宰了,破除阵法再说!”
苦戒大师为难的杵在原地,就古冥族这人展露的战力,他所率的无相寺剩下众人根本不是对手。
刘卜凡突然朝天光净世宗老者出声建议:“俞老,眼下怕是只有您出手,方能震杀得了这个贼子。”
苦戒大师眼前一亮,天光净世宗的功法素来对于他们的残相掌有着压制之能,若是俞遗墨愿意出手,眼下局面或立马会有转机。
俞遗墨神情有些不自然,打内心并不大愿意徒添消耗,后续保不准可还要仗着充盈的实力,闯入禁地抢夺宝物,力量要用在刀刃上才好。
这时,古冥族那人突然奸笑起来:“诸位怕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的意图可从来不是在拖延时间,而是……”
男子冷眸扫视全场,透着一股森然杀意。
“而是什么?”刘卜凡接话骂了一句:“少给我装神弄鬼。”
古冥族男子冷傲道:“而是将你们这些人统统留在这里!让尔等知道,擅闯我永夜墟禁地的代价!”
众人听言愣了愣,随即哄笑起来,笑声满是不屑与讥讽。
“可笑!”刘卜凡鄙夷啐骂道:“你的意思是就凭你一人,还想留下我们这么多人?我劝你还是老实放弃抵抗,指不定我等还能让你死得轻松些。”
俞遗墨于旁拱火,“果然信不得你古冥族的屁话,说什么打败了你们就会主动撤阵,而今却是耍起了无赖,果真是阴险狡诈之徒。”
却见那古冥族男子突然阴恻恻笑道:“我族族长之言素来说一不二,你们若真胜了我们所有人,自当会给你们撤阵……”
俞遗墨脸色一沉,“宰了你,阵法立马就会撤?”
若是如此,他倒是可勉为其难最后再信上一回,同刘卜凡等人定下后续抢夺资源规矩后,不介意出手浪费些许的气力。
古冥族男子突然往后掠了数步,而后放声说道:“老族长之意,可是胜了我们所有人,如今的你们……可一人也没胜过!”
“放你娘的狗臭屁!”刘卜凡听言顿时讥讽叫骂:“你们还真够不要脸的,没瞧见这满地的尸体吗?如果这都不算胜过,那如何才算?”
正说着,脸色却是突然一凝。
先前被他掌势灌体而亡的那人,尸体竟诡异的震颤了一下。
与此同时,整片场上都不禁开始骚动起来。
所有人都看向了各自队伍前头的那些尸体。
倏——
幽冥色的火焰一道接着一道自那些尸体处滋生。
由内而外,由骸骨到血肉。
近乎转瞬之间,那原本还有血有肉的尸体便都只剩下了骷髅架子。
且每一具骷髅的骨骼上都仍旧弥漫着一条条线状的幽冥火焰,快速勾勒出一道道诡异的纹路,渗透般隐于骨骼之中。
陆风满目愕然的望着前方这一幕,自那些诡异衍化出的尸骸上,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可以推敲出此般尸骸郝然正是不久前那虫阵背后出现的傀儡之阵。
尽管对此有着猜测,但当亲眼见证确实乃古冥族手,还是不由惊了一跳。
同时心中不住好奇,横跨那么远的距离下,古冥族人是如何遥相掌控那般傀儡之阵的?
惊疑间。
远处倏得传来惨叫之声。
“这什么鬼东西啊!”
“速度怎么如此之快!?”
“明明先前可以轻松碾压的啊……”
仅仅数息的功夫,六方势力队伍之中便至少倒下了十来名修士。
俞遗墨脸上透着浓浓惧意,一掌轰退开一具尸骸傀儡后,脸上浮现豆大的汗珠。
他辨别出那具尸傀正是此前被他料理杀死的对手,前一刻还分明不是他的对手,被他短短几十招便灭杀在了掌下,可此刻再次对掌之下,自己的手却被震得隐隐作痛不说,还似乎被灌入了一道隐晦的死气,让他气息运转都受阻了几分。
那诡异的尸傀……死了比生前竟还要厉害一倍不止。
不止于爆发的实力,还有那不顾疼痛的凶厉战斗方式,以及没了血肉桎梏下身形快得骇人的速度。
这才是最令人忌惮与难以抵抗的存在。
“快,一起拦住这些鬼东西!”
刘卜凡惊愕叫嚷,他璇玑书院这边伤亡是最多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杀死那人的死亡时间最短的关系,化作尸傀下所爆发出的实力竟是所有尸傀之中最强的存在。
饶是他再一次施展璇玑三才掌下,都仍旧被对方仅仅一才之力的掌势给压制了下来。
倒不是介于掌势威力受到压制,而是因那尸傀不顾疼痛的对掌,让他根本不敢硬碰硬,本能的就畏怯了三分。
苦戒大师所率的无相寺众人此刻的处境倒算是最好的存在,许是他们对手还活着的缘故,其余尸傀主要攻击目标一时间并没有放在他们身上。
这也让他抽得出手帮衬的同时,朝尚且活着的古冥族男子喝道:“有本事堂堂正正的对战,你族施展这阴邪诡异的手段算什么本事!”
古冥族男子阴邪回道:“他们施展的可都是你们各宗各派功法,如何就不算堂堂正正?你们自己学艺不精惨死在这些功法之下,又如何怪得了别人?!”
“再者,这九狱尸傀本就是我们古冥族核心手段,你们既是不要命的来犯,那自当要让你们见识见识,免得白来此一遭。”
苦戒大师被怼得一时无话可说。
陆风远远看着,眼中惊异连连。
眼前的这些尸傀,不管是战斗方式亦或是展现出的速度等等,可都比之他此前遇上的强太多太多。
二者相较,他此前遇上的简直都如提线木偶一般,木讷而又迟钝。
而眼下这些,简直犹若真人复生,甚至于比之真人还要灵巧无数,其操控手段也断不会是灵丝呈现,亦或是阵势领域之类的予以控制。
一定程度上似同某些身外化身更为相似,心念一动之间,便可指挥这些尸傀做出相应举动,犹如手足之延伸。
这点隐隐倒是同他通过古荒坛所炼化的血色战尸的战斗风格有些相似。
只是所耗的气息有所不同。
眼前这些尸傀之所以能爆发出比之此前更强的战力,很大部分原因是它们所消耗的都是各自生前的本源气息,犹若自爆开来,将这股自爆的恐怖势头转化作了疯狂的激战进行释放,将这股力量暂且以幽冥火焰强行敛入了骨骼之中,随着战斗消耗释放出来。
此举,乃是不可逆不可恢复的存在。
换句话说,眼下这些,全然都是一次性的战力,一旦刘卜凡等人撑过这股势头,这些尸傀本源之力泄完,怕便是会力衰停下。
但也保不准有着什么后手,待生前那部分本源气息耗尽下,还能引渡四周天地灵气继续战斗也未可知。
毕竟自虫阵后遇上的那些尸傀,可并非消耗的本源气息。
但后续表现出的战力,理当是不会有眼下那么强的。
第2172章、紫藤剑仙
随着九狱尸傀凶戾的杀戮方式,六方势力队伍瞬间溃散变得无比混乱,再无半点各自为营的秩序。
短短功夫,便已有二三十名修士死在这些尸傀手中。
甚至还有不少人是在乱战之中,被误伤而亡。
但余下的这些最差也都有着天魂境三四息实力,虽然不敌这些尸傀,但短时间内倒也不至于会被屠戮,只是负伤是在所难免的。
“别和这些鬼东西硬碰硬!”
天光净世宗这边俞遗墨激战下瞧出端倪,放声喝道:“一起配合缚龙谷和伏龙庭的兄弟将这些尸傀控住!”
“只要熬过它们此刻爆发的这股本源势头,便再不足为惧!”
众人听言纷纷响应。
伏龙庭和缚龙谷的修士齐齐上前。
列阵!
‘伏龙棍阵!’
‘缚龙锁!’
随着喝令,伏龙庭十余名修士踏风而至,瞬息之间站列八方,手中长棍抡出无数棍影,纵横交错间,宛若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顺势便将激战中的三具尸傀给隔离了出来。
棍势袭卷而出的气浪,犹若海潮般将三具尸傀巧妙的往着中央区域逼去,十余名修士同时铺展开的棍势让得这些傀儡防备的有些手忙脚乱。
基本每每隔开前边的棍影,侧边与后边的棍影便会顷刻间抡至,且四方棍影逼来的时机十分巧妙,像是打地鼠一般,尸傀刚破防而出的那刹,冒出个头的瞬间便即有新的棍势砸落。
“好样的!”
俞遗墨和刘卜凡惊羡叫喝,夸赞的同时眼底深处均存着一丝忌惮。
伏龙庭的这手伏龙棍阵若是用来对付他们,那密不透风的围攻棍势,他们同样没有绝对的把握闯出。
陆风暗自看在眼中,虽然有些惊艳,但倒是并没有太过忌惮。
此般棍阵虽然围杀效果非凡,但终究是人力所成,那便有着配合出现纰漏的风险,想威胁到他如今的实力,单凭场上这些个天魂境五六息魂师组成的棍阵还远远不够。
少说也要天魂境七息领头的强者主导,方才能挡得住他以绝对力量定点攻破的破阵之法。
而想将他围杀的话,却除非成阵之人全都替换做天魂境七息以上的强者才行,否则此般密集的棍势,终归会如水桶那般存着最短的那块木板,当很难对他构成性命威胁。
不过就眼下对付那些尸傀而言,却已足够。
被成功逼入棍势中心区域的三具尸傀,注定再无反手机会,会被一点点消磨干净那份本源之力,直至被棍势伏击在地碾得破碎。
另一边缚龙谷诸多修士的战局则更为野蛮暴力许多,相较于伏龙庭的伏龙棍阵是以无数棍影来形成伏击圈,将尸傀围困阵中活活消磨殆尽,缚龙谷的缚龙锁要更直接许多。
他们站位分散,三两组合,凭着灵巧默契的身法,将手腕粗细的几十米长铁链,犹若鞭子一般来回抽击。
并于被尸傀挡下的那刹,巧妙的被另一边的同伴给接住,形成一条横跨尸傀两端的长线。
一经贯穿,便会凭着灵活身法来回穿梭,将铁链围绕于尸傀腰腹。
一根两根如此,十根二十根亦然。
可以说伏龙庭的伏龙棍阵编织的乃是无形棍势天网,而缚龙谷的缚龙锁,则编织出了一张实质的捆缚蛛网,将尸傀给定格在了中央。
尽管一名实力弱的修士一个不慎被尸傀蛮横挣脱,拉扯间一个脱手,反被抽死在了铁链之下,但好在其他人捆缚之势还算稳固,勉强也是成功钳制住了两具尸傀。
剩下的尸傀则被璇玑书院等势力小队联合镇在了固定区域,再难翻起浪花。
俞遗墨见局面稳住,暗自松了口气,朝禁地外的古冥族男子喝道:“你还有什么手段,且管使出来,单凭这些个死东西,可还差得远!”
古冥族男子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回了一句:“你们这些异族都是这般子算账的吗?我族仅仅牺牲几名好汉,便即已经灭杀尔等不下三十余条性命,此桩买卖,怎么看都是我古冥族大赚特赚。”
男子虽然叫嚣着,但脸上更多的还是悲怆。
牺牲的这些兄弟,可都是他平素里最要好的存在。
俞遗墨等人纷纷反应过来,脸色霎时都阴沉了下去,此般损失,属实是他们亏得太多,代价太大。
刘卜凡满是憎怒的瞪向古冥族男子,“买卖可还没有结束,待杀了你,破了这阵,你古冥族人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我看谁有那么大的口气!敢灭我古冥族!”
一道年迈沙哑的喝声自云霄上空传来。
一老一少两道身影倏得飘然落下。
老者散发的恐怖威压直将俞遗墨震慑的都有些双腿发软。
陆风同样暗自心惊,来人少说有着天魂境八息层面的实力。
见老者身边的年轻女子乃是此前刚和他分别的赤璃燕,二者眉宇间又有着几分神似下。
陆风对于老者的身份隐隐有了猜测。
多半便是赤璃燕口中提及的奶奶,古冥族二族长赤璃英了。
俞遗墨、刘卜凡等人此刻脸色尽皆铁青,惊慌的望着上空落下的老者。
每个人都清楚,此般强者的出现,断不是他们所能抵抗的存在。
心中不由暗骂起天珉戍来,布局竟出现如此疏漏……
俞遗墨如是想着,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脸上的惊慌戛然而止,讥讽的望向前方落到禁地入口处的赤璃英。
戏谑道:“阁下在古冥族禁地深渊中的苦头没少吃吧?一路奔行赶来,不知还剩几分实力!?”
刘卜凡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天珉戍不可能算漏这般强者,那唯一的可能便是此人乃是拼死杀出天珉戍布置的各类陷阱,以有心算无心下,多少也不可能毫发无损的来到此地。
定是个虚有其表的纸老虎!
“大家别怕,这老太婆是在虚张声势,实则早就油尽灯枯了!”
俞遗墨冷笑着怂恿:“大伙一起上,杀了她们,闯入她们的老巢。”
“找死!”赤璃英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化作一道赤红匹练,转瞬已是来到俞遗墨跟前。
一指点出,指尖隐有青光摇曳。
俞遗墨本还不以为然的神色陡然间紧绷。
尽管已是第一时间聚气抵御,使出了浑身劲道,但却仍抵不住赤璃英这恐怖的一指。
所支撑起的天罡屏障瞬间便被点破,气息反冲之下,一口鲜血猛地喷出。
“不——”
伴随俞遗墨凄冽的一声嘶吼,其做着横推之势的双手应声寸断。
所有人都为这一幕惊呆在了原地。
站在最近的刘卜凡更是被吓得双腿直颤,一股热流涌出。
赤璃英的出手让得所有人都清楚的意识到一点,那就是她根本不是油尽灯枯,仍旧维系着极强的战斗状态。
至少,杀光他们这里所有人理当不在话下。
一时间每个人都惊慌到了极点。
眼看俞遗墨就要死在这一指的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道凌厉的叫喝倏得自远处传来。
伴随着声音一并袭来的还有一道无形剑芒。
剑芒本无形,但在逼近赤璃英的最后一刹,却是燃起了一股紫焰,让得所有人都瞧清了有着一道剑芒逼近。
至于怎么转瞬便逼近到了赤璃英跟前,他们便看不大清也捕捉不到了。
但藏于暗处的陆风却感应的十分清晰。
‘无剑之境!’
来人绝对有着极高的剑道造诣,适才能遥隔百来丈开外的一声叫喝,顺势劈出一道横跨那么远距离还仍旧凌厉无比的剑芒。
若仅是如此,陆风自问还有着与对方较量一二的信心。
但见无形剑芒最后敛聚的那股紫焰来看,应是一类道衍劫火层面的恐怖天道魂火。
对此,目前的他怕是不好应对。
轰!
赤璃英感受到危险,终究来不及点出指劲余势,来不及将俞遗墨给轰杀当场,来一手杀鸡儆猴威慑四方。
受剑芒所敛恐怖威势给震退几十丈后。
赤璃英心有余悸的扫了眼远处缓缓走来的一名紫衣男子。
本就强压在体内的气血剧烈涌动间,让她止息无果,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她果然有伤在身!”
俞遗墨强忍着手骨碎裂的剧痛,望着赤璃英嘴角的鲜血,心中满是笃定。
陆风也瞧出了赤璃英状态的不佳。
这道剑芒实在太远,逼近时已经不具备太大威势,按理她不可能接不住,唯一的可能便是她确实受了很重的伤势,适才反应不过来。
但仅是一眼,陆风的注意便全都转到了走来的那名中年男子身上。
男子相貌十分阴柔,甚至有着一股女儿家的美态,让人看着有些不大自在。
“是紫藤剑仙!”刘卜凡惊喜大叫,暗自以着气息蒸干了裤腿的那份湿热,掩盖住了自己的糗态。
其余人听得其叫喝,纷纷惊喜展颜。
“圣宗的紫藤剑仙高人?”
“天榜前二十五的强者!”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仿佛寻上了主心骨,纷纷朝着走来的男子靠拢,满是谄媚态势。
陆风听得来人名号下,眼中不可遏制的闪现一抹火热战意。
紫藤剑仙!
早在当日天夜剑宗的品剑大会上,陆风借君子依掩护便已领会过对方留存的那份剑意。
可谓十分强大,也十分干净纯粹,充斥着一股对生命的蓬勃热爱。
且不管他本性好坏善恶,至少他的剑,是干净的!
陆风心中火热下,暗自盘算着眼下局面是否合适现身去问上一剑,看看彼此差距,增添对剑道的感悟。
赤璃燕焦急的声音突然传来:“苏辰!快随我和奶奶躲入禁地!”
一时间,场上所有人的目光倏得全都朝着赤璃燕所看的方向投了过去。
陆风愕然,明白定是赤璃英此前落下的时候发现了他,当下只好现身。
虽然此般明目张胆的跟着闯入禁地十分不妥,但为了锁心劫这类特殊手段,他没得选择。
好在身份理当不会被人探出。
正想着。
突觉一股凛冽杀意逼近。
仿佛顷刻间将他给拉入了一片生机蓬勃的紫藤花海之中。
轰!
陆风心知乃是紫藤剑仙突然出手下,不敢再有半点藏拙,玄元盾、水鳞诀,亘古惊龙步,各类抵御卸力手段瞬间施展了出来。
但饶是手段层出,面对紫藤剑仙轰然而至的恐怖剑势下,还是心头一颤,被轰飞了出去。
所支撑的玄元盾更是于刹那间被无数剑芒轰得支离破碎,得亏内附水鳞甲抵御住了冲势,否则怕是经络都有可能要被紫藤剑仙的剑势给割裂开来。
此般结果还是他在施展亘古惊龙步铆足劲卸力的情景下,若是杵在原地硬抗,怕是这一剑便即足以将他给废去。
虽然没有正面交手,但这一剑也让他瞧清了自己与对方的差距。
面对八息接近九息层面的强者,他仓促间想要应下,还是有些疲力。
“快走——”
赤璃英于后方第一时间接应住倒飞而来的陆风,身影一跃闯入了后方的禁地区域,伴随着九根黑柱的嗡鸣之声,逐渐隐去身影。
刘卜凡等人见状焦急想要追杀,但突然感觉一股股凶戾暴虐的气息炸开。
愕然望去,发现竟是那些被他们给围杀困住的白骨傀儡,此刻竟一个个自发性的爆炸了开来。
其势虽比不上魂师自爆,但近距离下还是将不少人给轰成了重伤。
“别追了!来不及了!”
紫藤剑仙声音同样有些阴柔,望着那九根黑柱,眼底隐隐泛着一丝忌惮。
刘卜凡恭维上前,奉承道:“此番多亏了紫藤剑仙及时赶至,否则我们这些人怕是都要栽在那老太婆手中。”
紫藤剑仙冷冷扫了一眼,并没有回应。
苦戒大师这时走近,在意问道:“不知方才闯入禁地的那名年轻人,剑仙可有探出其身份?”
紫藤剑仙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神色,意味深长的望着前方禁地。
以他的实力,如此近距离拼杀下,自当能感应出陆风体内气息的虚实。
陆风的真实身份自当也瞒不住他的感知。
第2173章、古冥族的算计
“此子有着独特的手段掩盖住了自己真实的气息。”
紫藤剑仙沉默片刻后仅仅道了这么一句,既没有承认自己已经辨别出陆风身份,也没有予以否认。
事关陆风身份,以及此处发生的事情可有着很大的文章可以做,而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他并不喜欢也不愿掺和。
想着待回去后如实汇报此间事情,届时圣君亦或圣子如何决意,是否要公示出此人身份,怎么下好这步棋,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苦戒大师等人望着径直走向九根黑柱的紫藤剑仙,也不敢再多问下去。
转而问道:“紫藤剑仙不知可有把握劈开此处禁地的大阵?”
“劈开?”紫藤剑仙冷冷的扫了一眼问话的刘卜凡,犹似看着一个傻子。
直将刘卜凡看得内心发虚。
这才缓缓说道:“古冥族有一大阵,名唤‘永夜轮’,乃是那个时代能与我圣灵族的无上大阵‘焚天轮’相制衡的大阵,哪怕如今阵势十不存一,要想攻破也绝非朝夕之事。”
众人听言神色皆是大怔,眼中异彩连连。
刘卜凡更是颤声说道:“这荒芜的禁地区域布置的竟是这么恐怖的大阵吗?”
俞遗墨虚弱搭话:“若真是那般传说中的阵法,那古冥族人何至于还要派这些骷髅死士来拖延时间啊?莫不是戏耍我等?”
刘卜凡猜测了一句:“会不会是他们内部此刻正处于混乱之中,天珉戍一脉并非行事失败,而只是遇上了些许麻烦,还在对峙之中?她们无暇顾及掌控此间大阵,适才只能派出族人牺牲拖延。”
“你所言不无可能,”俞遗墨认同点头,“且再观望一阵看看,若是不见动静,再考虑联合破阵。”
嘴上如是说着,但征询的目光却看向着紫藤剑仙所在。
俞遗墨十分清楚,就此前禁地之阵展露的强悍气息而言,他们这些人就算联手怕也很难撼动太多,反而或许会被阵势所伤,只有说动紫藤剑仙这样的强者出手,方有几分机会。
但紫藤剑仙却依旧冷着脸,并没有太多回应。
他出现于此的目的仅仅一个,便是防着天珉戍搞什么黑吃黑的事情,但没想到后者的人影压根都看不到。
……
与此同时。
比之外界还要昏暗许多的禁地之中。
里头空间很大,同样有着成片的建筑群,恰似一个小宗门一般。
陆风随着赤璃英闯入后,没走出多远,眼前便径直出现了一座巨大的石台。
就四周旌旗和祭祀类物件陈设来看,那石台像是某种祭坛,底下隐隐有着凶戾的阵法气息波动。
在祭坛的中央区域,悬浮着一个脑袋大小的方木盒子,盒子一面出现了残缺,目光望去可以清晰瞧见里头的光景。
乃是一个空盒子!
赤璃燕见陆风有些在意,随口解释了一句:“这里头原本是放着我族圣物的,但在那个时代被该死的圣灵族给抢了去。”
赤璃英轻哼一声,不喜的目光扫了孙女一眼,充满着制止意味。
赤璃燕意识到失言,不该同外人说太多下,当即乖巧的闭上了嘴巴。
陆风愕然听言,饶有深意的望了那空盒子一眼。
也不知为何,他自木盒上依稀残留的纹路,蓦然想到了麒麟环中的那个四相罪业牢笼。
二者隐约好像有几分相近。
若是那四相罪业牢笼得以缩小至脑袋大小,似乎刚好可以放入此般四四方方的木盒之中,十分的契合。
……
此前于禁地外对峙俞遗墨等人的那名古冥族男子一路跟在后边,见陆风三人走过一处回廊,出声示意道:“族长她们之前都在藏经阁和噬魂钟楼那一片区域,天珉戍一脉则藏身到了暗渊殿附近。”
赤璃英一惊,满是惊怒:“那厮竟去了暗渊殿!?莫不是要毁了此间大阵不成?”
迟疑了一瞬。
“先去寻上族长再做打算。”
想到事情严重性,赤璃英声音都带上了一丝急切,并没有贸然行动。
她的伤势远比表面看上去的要重很多,已然无力再对付天珉一脉,需得尽快同琅燧御等核心族人汇合,否则她担心回头连陆风怕都未必能掌控得住。
这无疑会影响她的算计。
陆风被告知需得见着琅燧御,方能进一步对他施展锁心劫后,虽然存着一丝狐疑,但还是跟了过去。
不多时。
人群开始密集起来,不少人都在张望着陆风这张生面孔。
有的还流露出了冰冷的敌意。
“二族长,太好了,你们终于来了!”
“快些过去,族长她受了不少的伤势。”
“怎么会有外族之人?他来做什么的?”
沿途不少人都朝赤璃英恭敬行着礼,也有个别老一辈的发出狐疑质问。
赤璃英仅仅以一句‘大族长知晓此人’便回绝了所有不善的狐疑质问声。
陆风一路随着赤璃英来到一座塔楼之中,身边密集的古冥族人影适才少了很多。
因为沿途听得琅燧御受重伤一事,他内心不免泛起一丝担忧,可别伤到连锁心劫手段都施展不出的地步才好。
但这份心绪还未持续片刻,他便被塔楼之中突然冒出的八名黑衣老者围了起来。
最弱的一个也都有着天魂境七息层面的实力!
想来这应该便是如今的古冥族核心战力了。
“阿英~”八名老者的后方走出一名白发老妪,十分虚弱的靠向赤璃英:“这小子就是你提过的那人?”
话语带着一丝轻蔑与狐疑。
作为族长,琅燧御原本是相信赤璃英判断的,但在见着陆风相貌年纪后,却是不免生了几分怀疑。
如此岁数,又能有多少的阵道造诣,又如何能帮得上她们?
赤璃英点头,“别看他年纪不大,实力可不弱,此前凭着自己便挡下了外头那名接近天魂境九息实力的剑客。”
琅燧御一怔,看向陆风的目光多出几分认真之色。
围在陆风四周的众多老者脸上尽皆闪过一抹凝重,体内各自的气息都活络了不少,警惕间随时做好了出手准备。
琅燧御上下打量了陆风一眼,而后问道:“可知我族请你来所为何事?”
赤璃英刚要开口。
却听陆风声音先一步传了过来:“可是关于阵法之事?”
“你都和他说了?”琅燧御询问的目光看向赤璃英。
陆风听言心中的猜测确信下来,继续说道:“在下身上值得利用的点,想来便只有那点阵法上的道行了,这并不难推敲。”
赤璃英点头,接话说道:“你猜的不错,我族确实需要借助你展现出的阵道本事,但在此之前需得你自证一番,看够不够资格为我族所用。”
“如何自证?”陆风警惕的看向赤璃英,可并不认为古冥族人是什么善茬,若非有求于对方的锁心劫之术,他断不会涉险深入至这般地步。
末了又问了一句,“若是无法自证,你族当要如何?”
赤璃英并未回应。
琅燧御冷笑一声:“没有价值的人,下场便仅有一个。”
声音冰冷,不假掩饰的透着一股杀意。
赤璃燕局促的立在一侧,脸上有些许的愧意与不忍,但并未出声帮衬半句。
此前深渊禁地之行,她已是见证了太多太多族人的伤亡,那些皆是被如陆风这样的外族之人闯入所害。
这让她很难再对外族之人起太多的同情怜悯之心。
陆风听着琅燧御明目张胆的威胁,脸色骤然冰冷下来,直面回道:“在下虽心性不紊,但实力尚在,老族长这是觉得仅凭场上这些人就能杀得死在下?”
“即使诸位仗着阵法能将在下永远留在此地,但阵法威势降下前的那一刻,在下至少有七成把握,拖得这里的人一并陪葬!”
“尔敢!”琅燧御被气得脸色发青,直直瞪向陆风。
四目相对,凌厉凶戾的眼神交汇,双方均没有半丝怯场。
“年轻人有胆气可以,就是不知实力能不能匹配得上!”
赤璃英有些阴阳怪气的嘲讽了一句,随手取出一个阵盘,“给你一个时辰,若是能将这基础阵盘摸透,并且将其中的一道破绽寻出并且修复,便证明你有这个实力底气,我族自不会为难你。”
“不仅如此,事后你若顺从配合,也定会帮你一劳永逸彻底锁住心关。”
陆风一惊,顺手接过阵盘的那刹,临旁一间密室的门打了开来。
“记住,你仅有一个时辰。”赤璃英严肃示意,“别想着逃离,此乃我永夜墟的禁地,若是连你一个异族都留不下,我族也就没存在必要了。”
陆风自是清楚这点,深入虎穴的那一刻,他便没想过逃跑。
赤璃燕望着陆风径直走入密室,在意道:“奶奶,咱们这么做会不会太过了一些啊?回头他要是弄不明白那阵盘,真要杀了他吗?他人好像并不坏。”
“你错了。”赤璃英冷冷开口,纠正道:“不管他能否弄明白这个阵盘,他都必须死,无非是早一些晚一些的差别。”
赤璃燕脸色一白。
琅燧御接话道:“小燕,你可知你奶奶给出的是什么阵盘?”
赤璃燕摇头。
琅燧御示明道:“乃是永夜轮的三重简化版阵盘,若是他当真能勘悟其中精妙,并且完成修补,他日定当也会对我们护族大阵构成威胁,你说,如他这般的异族,又如何能安心放任他回去?”
赤璃燕一惊,俏脸满是惊愣无措之色,知晓各中牵扯之大下,明白陆风此番不论如何怕是都难逃一死了。
赤璃英看着孙女有些不忍的模样,严厉喝道:“小燕,你要记住,他们都是圣灵族的后人,都是虚伪邪佞之贼,我族之所以沦落至今日这般田地都是为他们所赐,对待异族万不可有心慈手软之念。”
“孙女明白~”赤璃燕怯怯点头。
沉寂半晌。
赤璃英心中蓦然闪现一抹不安之念,冲琅燧御喃喃开口:“若是这小子真能勘悟那个阵盘,我等是直接将他带去深渊禁地还是先解决这里的麻烦?”
琅燧御凝重叹道:“这里的麻烦轻易怕是难以解决,天珉戍这个叛徒偷袭害我不成,率着他那一脉的族人躲入了暗渊殿之中,钳制住了那里的一处阵眼,若真要与他拼杀到底,鱼死网破下,此处禁地怕是保不住,最终只会白白便宜外头那些贼人。”
“料想天珉戍那老贼也定不想如此,这才一直缩在那边,怕是在等着域境关闭,好内部解决这般对峙局面。”
琅燧御说话间朝着密室方向扫了一眼,沉声继续说道:“若他真有此能耐,便以锁心劫为诱饵,先将他骗去深渊禁地。”
“待那时,将他拖延至域境关闭,他也就再也出不去了,不管是为了他自己着想,还是为了我们,他都必须全身心毫无保留的修复好那里的大阵禁制,堪破此处域境玄机奥妙,助族人们重现天日,离开这鬼地方。”
赤璃英眼中闪过一抹火热,憧憬道:“一旦成功回到外界,咱们便寻一处灵气馥郁的山头,将永夜墟给按部就班的打造出来,重新创造属于我们古冥族的辉煌,将那些圣灵族的后裔势力统统诛杀殆尽,以赎他们先祖辈所犯的罪业。”
密室内。
陆风并不知外头琅燧御与赤璃燕的密谋,但却自二人此前的态度意识到了处境的凶险。
在对方不在意他的生死前提下,他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锁心劫,唯一的办法便是让自己有更多的价值。
如此,才有进一步谈判的资格。
陆风目光看向手中阵盘。
凭借此物,他或可拥有一定的利用价值,但距离够资格与琅燧御二人谈判,可还差点。
需得另寻别法才行。
如是想着,陆风分神开始勘悟起手中阵盘。
魂识涌入接触的那刹,整个人不禁为之一愣。
这阵盘内阵势分布的规律……
他十分熟悉!
不止于熟悉,甚至还亲身经历过,接触过!
陆风愕然反应过来什么,神情顿时变得无比专注起来。
第2174章、阵法:永夜轮
在陆风沉浸于勘悟阵盘的同一时刻。
圣火冥渊外界。
君子雅兀自结束历练自域境走了出来,黯然的神色之中带着一丝悲凉。
焱雀等君子雅麾下的亲信一直候在入口处。
看见自家主子出来的那刻,焱雀率众第一时间迎了过去。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焱雀总觉分别短短几日下,自己这位主子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虽然依旧是那副成熟冷静气场强大的端严之姿,但眉宇间隐约似乎多了一丝此前所不具有的妩媚风韵,以及淡淡的哀愁。
像是雨后的清莲,染上了点点污泥,少了几分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脱俗感,多了一丝勾魂摄魄的妖娆,让人看上一眼便有些神不守舍魂牵梦萦。
“小姐~”焱雀压着声凑到君子雅跟前,紧张问道:“此行还顺利吗?可有成功掠得玄气?”
君子雅冷若寒霜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神情,脑海中遭受陆风捆缚起来的那一幕幕始终挥之不去。
没有开口回应焱雀的话,仅是暗自点了下头。
目光看向不远处站着的一名锦袍老妪。
君子雅迟疑了一下,缓步朝其靠去,躬身请礼道:“三奶奶,您出山了?”
锦袍老妪老而不昏的目光死死盯着君子雅,良久,吐出一句有些无力的话语:“老二的死,可与你有关?”
君子雅眼中闪过一抹早已预料的神采,她知眼前老妪乃是君子朔一脉,扶持的乃是君子朔,此番前来,定是因君子朔魂牌碎裂知晓君子朔身死道消之故,来调查问责来了。
对此,君子雅却并未否认,更未寻借口狡辩,直面回应了对方的目光,“确实是我布的局。”
设计将陆风和君子朔全都引入同一地界之事,她麾下不少人都有参与,尽管那些都是她的亲信死士,但毕竟都属于君家,难保不会存着高层内应,眼前之人若有心查明,定是隐瞒不住。
锦袍老妪愕然的望着君子雅,足足愣神了好一会,俨然没想到后者竟会如此直接的承认。
良久,才道:“他可是你亲弟弟啊!如何下得去手?”
声音低沉沙哑,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君子雅孤傲的脸上闪过一抹冷意,“自他对我先起杀意的那刻,便注定了此般结局。”
锦袍老妪颓丧指责:“你这是要毁了君家啊……”
“君家有我!定会延续万载!”
君子雅威严的目光瞪向锦袍老妪,“三奶奶!时代已变,该是你们这些老一代人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锦袍老妪颓丧叹气,“如今还能有什么选择?还剩什么选择?”
君家年轻一代虽然除君子雅外还有着几人,但都诸如君子谦那般,是难成气候的存在,君子依虽然近段时日来表现不错,但终究同样是女流之辈,难登大雅之堂,与其扶持她,俨然还是君子雅更为合适。
君子朔和君子默先后辞世,一切似已成了定局,再无人能撼动得了君子雅的地位。
锦袍老妪深知,就算再怎么不满君子雅的做派,至少未来十几二十年,也都需得扶持好她才行。
君家不能衰亡于这一代!
至于十几二十年后,便只能盼着君子谦之流能养育出更优秀的后代子弟。
锦袍老妪暗自想着,回去后就给君子谦等成年的子弟关在屋子里,寻合适的女子过来,马不停蹄的培育下一代,以保君家血脉的延续。
君子雅冷冷看着,似洞察锦袍老妪内心想法一般,嘴角扬起一抹自傲的笑。
经由她统筹十几二十年的君家,别说是下一代子弟,就算君子朔、君子默等人全都复生,也断不可能再撼动得了她的地位。
若是连这份自信与手腕都没有,那她也就不配顶着君子雅这三个字了。
负责入口处秩序的君犇这时靠了过来。
君子雅恰好也有事相求,当下出声:“犇叔,我接下来要闭关一阵,想请你帮着布局坑杀一人。”
锦袍老妪下意识皱眉:“你又要害谁?”
君子雅冷眸一凝,不喜的扫了锦袍老妪一眼。
此般冷厉威严的目光竟让老妪发自内心的涌上几分胆寒。
“这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君家而杀!”
君子雅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我要杀之人,乃是直接害死子朔的凶手,他若不死,我君家颜面定当受损。”
“小朔他死了!?”君犇一怔,神情蓦然有些无措,这些天里他一直守候在此地,并不知君家发生之事。
思忖之间,看向君子雅的目光陡然多出几分敬重。
他性格刚正不阿,在君家算是中立的处境,眼下得知君子朔已死,深知君家未来的掌权人,定会落在君子雅手中。
锦袍老妪在意问道:“是何人害了子朔?”
君子雅并未直接回应,而是缓缓说道:“他死在焚魂圣火塔之中,具体何人所杀不明,但天榜三十六的仁心修罗陆风,同一时刻也在圣火塔之中,以如今子朔的实力,只有他能办到杀人之事,且他们有着死仇,有着充足杀人的动机。”
话语并未说死。
君子雅清楚自己现如今的处境,虽然同晏叔一路上交流下,有着一定把握可以通过阵法隔开被陆风远距离钳制的威胁,但这毕竟治标不治本,只要陆风一日不死,她便一日不得安宁,也一日无法洗刷所受的屈辱,她的身子和双腿可直到此刻仍旧酸痛着,那份撕裂的痛苦,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所以,她需借口闭关,将自己藏在君家祖山之中,彻底隔绝被陆风寻上再次威胁的机会,以此来摆脱对方的钳制手段。
从小到大都未受过如此欺负的她,又如何可能真的咽下这口气?
君犇惊了一下,关切道:“所以你要杀的人是那仁心修罗?他身份可不简单,无凭无据的动他,怕是有点麻烦。”
“无需我们亲自动手,”君子雅杀机隐露,“仅需劳烦犇叔于入口处传达给那些势力一句话,称我立刻会将他剔除天榜之列,并以个人名义追加六百悬红。届时有的是人会帮着对付他,这一次,我要让他走不出圣域地界。”
君子雅忿忿不平的说着,若非碍于体内气息极度不稳,她定要躲于幕后自己主导这场手刃流氓的好戏才能泄心头之恨。
奈何陆风留于她体内的那股精纯玄气,迫使得她体内的木行气正在不受控的发生着变化,连带着她那极木之体似都有了别样的感觉,她需得尽快入定修炼,才能更好的适应和掌控这份变化。
她隐隐有种预感,此番或许并非完全是祸。
若是接下来的布局一切都顺利,或许她将既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也能彻底掩盖这份人生的污点。
所以。
陆风必须死!
既然悬红之名联合围剿杀不死。
那这一次,索性便引动整个正道势力。
——屠魔!
……
永夜墟,禁地。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
陆风于密室之中听得外头赤璃英的催促叫唤声,认真严肃的脸上陡然浮现一抹疏狂之色。
随手收起摊开在跟前的古卷轴。
起身的那刹扫了眼早就被丢在一侧的那个阵盘。
在方才过去的一个时辰里,他其实大多时候都在钻研着这卷自焚魂圣火塔之中得来的古卷轴。
确如其此前所想那般,上头记载着一座极为深奥玄妙的大阵,名为——‘焚天轮’。
也确实是纪兰珺手中那卷残阵图的完整版所载。
而他之所以察觉阵盘熟悉,全然是因纪兰珺手中的那副残图,一定程度上是人为复刻出来的,是用以针对古冥族大阵‘永夜轮’的破阵之图。
可惜实在是残破得太厉害,根本遗留不了太多信息。
但这也给了他很好的勘悟方向,借助那个永夜轮的基础性阵盘,对照完整的焚天轮大阵,他可以确信,二者同出一源,有很多基底布局都是同根同源的。
更准确的说,焚天轮应该属于‘阳阵’,而永夜轮则属于‘阴阵’,依据基底的阴阳二气对立不同,所营造出的各类截然不同的阵势,造就出了两座风格迥异的无上大阵。
确信了此般方向后,他再行勘悟那个基础性阵盘实在是最简单不过,对照着焚天轮大阵逐一勘悟补全,简直可以说是拿着完整基底阵图,来修补一个草图上的几条横线那么简单。
“勘悟得怎么样了?”赤璃燕望着走出的陆风,第一时间关切询问,抛开异族对立身份,她内心是并不希望陆风死去的,毕竟不久前对峙天珉戍那些人时,后者还帮了她。
赤璃英沉着脸,见陆风神色疲倦,额头还有着些许汗珠残留,心中已是不抱太大希望,“这不过只是最基础的阵盘,你若连这都勘悟不了,那今日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更别指望我族会帮你恪守心关。”
琅燧御附和出声:“你也别想着鱼死网破与吾等拼杀,那样只会迎来更痛不欲生的下场。”
陆风冷笑一声,将取出的阵盘丢还给赤璃英,不屑说道:“这是你族永夜轮的简化版阵盘吧?暗含三三之数,有着六处轮区,通过内外双轮转换,最高可衍化出三十六种阵势变化。”
不顾赤璃英和琅燧御瞳孔收缩,满是震惊的模样。
陆风继续说道:“其中外轮第三个轮区与内轮第二个轮区,二者所衔接衍化的第七种阵势变化,所对应衔接处的阵纹少了一段,有着很大的纰漏,贸然成阵衍化此般阵势有着炸阵的风险。”
“你们所言的修复应该指的便是将这段阵纹补全吧?”
赤璃英眼睛陡然一亮:“你难道已经补全了?”
问话间还扫了琅燧御一眼,暗含不可思议之色。
她们原本给陆风的考验定于一个时辰,仅仅只是想着后者能于这一个时辰内精准寻得阵盘破绽,那样她们便已然可以考虑暂留其生路。
并没想过陆风还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予以修补。
这属实让她们有些惊喜和意外。
却听陆风这时又道:“我方才所言,应是你们刻意而为之的破坏。但这阵盘第二十九处轮区阵势,与第二十八处轮区阵势的转换存着一定的延滞,有关这点,怕并不是有意为之吧?”
“什么?”赤璃英一怔,狐疑的审视起手中阵盘。
苍老的脸色逐渐从狐疑转为震惊。
“竟真的还有一处岔子?”
赤璃英骇然的将手中阵盘转递给琅燧御审视。
后者接过后,很快脸色也变了变,“是此前与天珉戍那一战收拢时没有注意,那部分区域的阵纹出现了些许的磨损。”
说着惊异的目光看向陆风,“如此细微的纰漏,你竟都察觉了?”
“细微吗?”陆风冷笑。
琅燧御心头一震,竟莫名感到一丝惧意。
陆风能自此般微不足道的小阵盘之中洞察这般细微纰漏,很有可能已经对于此般阵法了熟于心,自当也可能洞察得出她古冥族永夜轮大阵中的某处纰漏,若是加以利用……后果她不敢设想。
赤璃英开口道:“你既能勘悟此阵盘并予以修复,足以证明实力,有资格为我族所用,且与我等……”
陆风抬手,打断了赤璃英相邀同去深渊禁地的话语,“我需先在此勘悟完整的永夜轮大阵阵图,方可知具体有没有助你们的能耐。”
二人同时脸色一沉。
赤璃燕道出心中顾虑,“永夜轮大阵可是我族最重要的存在,岂可容你偷学了去!”
陆风故作疑惑的瞪向赤璃燕,“这请人修补阵法,不给看阵图是哪门子道理?”
“还是说,你们本就没想着让在下活着离开?一经骗入深渊禁地,就算接触了那般阵图,在事后也会抹杀干净?”
琅燧御二人脸色一僵。
她们心中虽然确有此盘算,但被陆风如此直勾勾的道出,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愧色。
迟疑间。
赤璃英将孙女带到一侧,隐晦确认道:“他当真心关桎梏,离不开我族的锁心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