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8章、神秘魂影
此刻。
白无咎的周身两侧密密麻麻排布满了数之不尽的魂火,少说也有百来道之多。
然,这并不是让他震撼的存在。
真正让他走不动道,心神震荡,甚至有颠覆之感的是……
眼前的这些魂火,竟无一不是契合着他所追寻的道!
每一道魂火都是同灵肴一途或多或少有着挂钩牵连的存在。
玉质化的‘五味淬心焰’有着调和五味之效……
苍青色的‘醉仙剐玉炎’有着解去腥膻杂气之效……
褐红色的‘浮生焙心焰’更是有着令食物罕见的回甘之能……
仅仅粗略感应了几味魂火,白无咎就可以肯定的吼上一句,这里的每一味魂火,都是他所想要的存在!
如此多的魂火,他相信足可让他感应炼化出真正契合自身修行的魂火。
至少,也能达到道衍劫火的水准!
于自己所热爱的道上,他有着十足的自信!
而这一切……俨然非试炼之地所赐,更绝非巧合。
想到陆风此前的传音,白无咎心中满是动容。
‘他之所以那么晚才闹出动静闯关离开,难道就是在为自己敛来这一箩筐的同类魂火?’
‘这是将那么多莲台空间之中的天道魂火全都过滤了一通?’
‘刻意筛选出了这一部分?这要何等的手腕神通?’
想到这。
白无咎心中满是震撼。
震撼过后,神色蓦然郑重起来。
“陆兄弟,白某人欠你一个人情!”
声音无比坚定。
虽说彼此仅是萍水相逢,但君子论迹不论心,不管外界如何谣传,陆风名声几何,白无咎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陆风此人,值得一交!
另一边。
相较于白无咎的‘盆满钵满’,后续闯入其他莲台的魂师则都忍不住的叫苦连天,怎堪一个凄凉来形容。
他们所处的空间,已然再没有了琳琅满目排列成墙的天道魂火,只有稀稀疏疏为数不多的十余道魂火四散飘着。
此举,倒不是因为陆风刻意的留手,而是阵势在自发性的恢复着试炼场景。
这十余道魂火,都是陆风此前所感应过的存在。
在这之前,场上所有莲台空间中的天道魂火,伴随着陆风对于阵势布局的把控,已是尽数被他引渡抽调到了晶球空间之中,并进一步予以感应了下来,化作了他命魂身上无数小点中的一部分。
也是因此,他才引动阵势帮着那几个并没有多少恩怨的修士,闯过了此番试炼,为的乃是他们所处莲台空间剩余的那些天道魂火罢了。
截止最后闯关成功的那刹,陆风都不知道已经领会了多少种天道魂火的真意。
怕是没有上万也有八千了,其命魂上下也都近乎布满了各式各样的点与线,犹若缝制出了一件魂火铠甲。
原以为如此壮举,他最终闯过试炼后所能迎来的表现定是惊世骇俗,中央晶球散发的光芒能闪瞎所有人的眼睛。
可没想,竟也是最基础最普通的暗橙色光芒。
这让得陆风很是汗颜,暗恼莫不是因为修为境界的关系,虽然感应的魂火真意有很多,但实际上他真正能掌控的却并没有任何一类。
之所以能闯关成功,还是沾了这一身魂火铠甲的光?
若是他并非是被动臣服,而是主动掌控的这一身魂火,那最终晶球呈现的莫不是就是那抹敛在橙光之下的黑芒?
印象中,史有所载的诸多混沌真火层面的魂火中,确有一味乃是呈现着灰黑之色。
想到自己底蕴积累下,将来或能领会炼化出混沌真火级别的天道魂火,陆风心中没来由闪过一抹惊喜。
但转念想到,即将同君子朔的一战,又不禁有些忧心。
后者能闯过这第三层空间,无疑是成功领会炼化出了契合自身的天道魂火,甚至不止于一道。
再想对付,怕是很难。
更何况落清秋眼下还在对方手中。
这一局,还未开始,他便已是处在了极度不利的局势下,胜算渺茫。
但却不得不上!
走到这一步的他,已然不畏生死,只求无憾。
……
陆风来到焚魂圣火塔的第四层,心中警惕着与君子朔的一战,但来到后却是发现这一层的空间内连一道人影都没有。
这让他很是愕然。
‘莫不是又跳层了?’
‘这里不是第四层?而是第五层亦或是更高层空间?’
陆风暗自猜疑,此前他可亲眼瞧着一批修士成功闯过试炼,按说此刻应该能在这遇上才对。
还是说,此处试炼空间,犹如底下莲台之中一样?都是独立区分开来的?每个修士所面临的空间区域均不相同?适才没法瞧见别人的存在?
陆风目光望向四周,白茫茫的环境比之先前第三层时还要来得简单,只有一块黑黝黝的尖碑伫立在不远。
陆风别无选择般朝着黑色尖碑靠近,见有着一道道字符被铭刻在上面。
这些字符显露的痕迹大不相同,有的清秀,有的粗犷,有的深有的浅,俨然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甚至有些字符所用文字还与现世的有着不少差异,要更显繁杂许多,也不知是哪个时代的修士所留。
陆风环绕着尖碑走了一圈,见尖碑四个面上大大小小的字迹少说也有千八百道之多,且字迹所显示的大体内容都十分相近,基本都是一个名字亦或魂号之类的称呼,外加一个数字。
乍一看,有些像是某类试炼的闯关成绩的记录面板。
只是这些数字悬殊差异实在太大,最底下人名旁的数字仅仅只有三四十,而尖碑上端的那些,却都有着数千。
正想着,陆风突然察觉尖碑底端有异样传来。
定睛一看,见尖碑靠下方的一块区域中,正在逐渐显化出三个端正的文字。
君——子——朔!
陆风瞳孔骤然一缩,怎么也没想到竟会于此般情景下,瞧见这么熟悉的三个字眼。
而这一幕,也让他隐隐确定,此处应该确实是分属于每个人所独立的空间,彼此是共存的状态。
包括君子朔在内的其他成功闯到这里的人,此刻应该都同他一样,处在这样的一片空间之中。
望着‘君子朔’三字后边,逐渐显化的‘三十二’字眼,陆风兀自皱了皱眉。
此般数字对比整块方碑而言,算是小的,他方才扫视间可见过不少名字后头跟着的乃是四位数的字符,甚至还有一人的名字后头数字达到了五位数。
也正因这些可怕数字的存在,陆风才不愿去想具体代表的是什么。
但就君子朔的三十二字眼看来,怕是很可能指的是来到这里的修士,所能领会掌控的魂火数量。
以君子朔如今不断吞噬汲取强者下得来的那份恐怖灵魂的实力,能够掌控三十二道魂火似乎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毕竟他的这一身实力基础,可是源于御魂族一名天魂境后息层面强者燮幽的主动献祭才得来的,保不准这份献祭之中便存着燮幽一生之中对于天道魂火的感悟。
后续他凭着邪元煞心忏又汲取炼化了那么多御魂族的修士,保不准也能从那些灵魂力量中感应一部分对于魂火的理解。
陆风带着疑虑将手缓缓朝着方碑贴了过去。
接触的那刹,陡然传来一股温热之感,让他掌心说不出的舒适。
紧贴间一股股隐晦的吸力兀自从方碑传来。
陆风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觉周身灵魂之力倏得活络了起来,那依附在他体表的无数魂火小点和几十条道衍劫火所化的丝线,纷纷像是活过来了一般,游荡于命魂表面。
而后,竟一股脑的顺着掌心传来的那股引力,没入了方碑之中。
陆风骇然的望着这一幕,倒是并没有太多诸如灵气被抽离,血液被调取的痛感,反而命魂随着这些点和线的离去,都莫名轻松了几分。
正想着这一切究竟是何缘故之际。
陆风眼前突然一阵恍惚,有那么一瞬间,视线中的方碑似出现了重影。
随后一股熟悉的气息传来。
让他整个人瞬间为之紧绷起来,满是警惕之色。
小心的侧过身子,视线从方碑上的文字移开。
划过方碑的那刹,迎来的却不是方碑后空旷的景象,而是同样的一人也在如他这般侧着身子看来。
俨然也是感应到了他的存在。
而此人,郝然正是君子朔!
陆风浑然没想过君子朔竟会以如此莫名的姿态出现,且一下还距离他如此之近,心头没来由一慌。
又见君子朔如今命魂模样状态下,整张脸竟都布满了一条条犹如老树盘根一般的黑色纹路,变得无比狰狞和丑陋下,神色不由很是凝重。
他清楚,此般情景俨然是过度修炼了邪元煞心忏所致。
君子朔冷不丁瞧见陆风出现在自己眼前,同样为之惊了一跳。
惊讶过后,眼中便只剩下冷蔑的笑意。
“没想到你竟也能来到这圣火塔的六层空间!”
“看来这段时日你的实力也有了不少的精进!”
“不知将你吸收炼化了,对于本公子的实力有没有提升?”
阴恻恻的声音,直叫陆风听得心头发怵。
自接触的感觉来看,君子朔似乎比之此前相见时,更癫狂邪戾了许多!
而其话中‘第六层’一说,也让得陆风陡然一怔。
此前还在第三层,这一下就给整到了第六层?
他这是又又又跳层了?
还是说这闯塔,其实并非是固定逐层递进的?
可也从未听过有谁这样子闯过塔啊?
原本从一层跳到三层,陆风便已觉太过古怪了,而今一下从三层跳六层?怕是足可以惊世骇俗来形容也不为过了。
更骇然的是,君子朔这样一个前半生都没怎么修炼过的人,竟能于燮幽的献祭辅以邪元煞心忏的修炼下,一下闯到这般高度?
强忍着心头的惊骇,陆风连忙喝道:“放了落清秋,你我的恩怨,别牵扯旁人!”
君子朔一惊,脸上明显浮现诧异之色。
但因满是狰狞黑纹覆盖的关系,并没有显现太多。
陆风自也没有捕捉到这般微妙变化。
“落清秋……”
君子朔似要说些什么,开口间却是化作一声冷笑。
随即身形倏得开始缓缓消散。
到嘴边的话语也变作了:“我在七层等你!”
陆风一惊,明白君子朔此举应是已经完成此处的试炼,于方碑留下印记后,到了被传送的时间点,适才没能有机会将话说完,更没机会朝他动手。
眼前又是一阵恍惚,重影的方碑景象再度呈现。
陆风大有一种回到了原先自己所处空间的感觉。
暗想莫不是因为有人同时接触方碑,适才能出现空间重叠然后看到彼此的景象?
看着命魂恢复如初,不再有任何魂火凝练的点和线后,陆风脸上闪过一抹忧虑。
竟有些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处在试炼之中。
怎么一身感应魂火真意得来的底蕴都消散一空了,方碑仍旧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还是说,此般试炼要他命魂感应炼化出属于自身的那一味魂火才能通过?
甚至于要求的还不止于一道魂火才行。
那他具体要如何做?
看方碑上那些字迹,最少的门槛似乎都达到了三十之数,君子朔算是擦着底线勉强能留下一笔,已是最垫底的存在了。
想想也是,毕竟,这里可是焚魂圣火塔第六层空间。
古往今来,能闯到这的修士,哪个不是万里挑一的存在。
君子朔仗着邪门手段和他人献祭之力,只能达到此等成绩,似乎并没有什么意外的。
陆风惊虑之间,一道亘古悠远的声音突然炸响。
‘你……终于出现了。’
声音似有着穿透岁月的魔力,直将陆风的意识生生牵引入了方碑空间之中。
一道身穿黑袍,衣袂翩飞的身影正屹立于他前方不远。
按说此般距离下,他理当能瞧清对方面貌才对。
可陆风不管怎么尝试看清,映入眼中的却始终只有一道黑影轮廓,根本看不清具体长相样貌,犹若对着一道黝黑的影子。
“前,前辈,您在等我?”
陆风惊颤的内心,止不住的好奇,那‘终于出现’四字,让他有种宿命捆绑的恍惚感,仿佛冥冥之中,眼前这道神秘的魂影识得自己一样。
可这又怎么可能呢?
而魂影接下来的话,却是让陆风直接惊愣在了原地。
第2129章、围杀圈
‘我即是你!’
魂影简短的话语犹若一道霹雳轰然劈在陆风头顶,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整个空间在这一刻似都寂静了下来。
魂影亘古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身上……有我同出一脉的气息。’
“同出一脉?”陆风一怔,反应过来后惊道:“前辈是说天地玄气和极阴极阳二气吗?”
若说特殊性,他下意识便想到了这点。
魂影却是摇头,“非也,非也……”
“你说的这些,我当年也拥有过。”
“但这不过是起点,你要走的路还很长,能不能真正完成蜕变,还未可知。”
陆风惊得目光死死盯着魂影,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会如此轻描淡写的道出他所珍惜并引以为傲的玄气和极阴极阳二气,那姿态,仿佛于他而言很微不足道一般。
一直以来的那份特殊感,优越感,仿佛于眼前这道身影面前,全都化作了虚无,根本不值一提。
“敢问前辈,如何才能完成蜕变?”陆风虔诚求问,他虽未自眼前魂影身上感应到同出一脉的感觉,但却隐隐有种自身气息全方面被压制的感觉。
据此,他相信眼前这道魂影的话,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曾经也炼化过天地玄气以及极阴极阳二气,甚至如其所言那般,完成了最终的蜕变,修行之路远远走在他之前,达到了一个他目前没有接触过,甚至是所不能理解的境界。
“不用唤我前辈,”魂影略微有些怆然,“当年的我,来到此处,不过如你一般年纪。”
陆风脸色一变,实难想象如此强的存在,于那个时代,竟和他年龄不相上下?
“前辈……当年是陨落在那双族之战中的吗?”
尽管魂影要求他改称呼,但出于敬重,他还是觉得唤一声前辈理所应当。
想到眼前魂影同自己一样,有着玄气和极阴极阳二气,但最终却仍免不了英年早逝,多少有些悲凉。
魂影再一次摇头,仍旧没有过多的解释。
反而意味深长的道了一句:“除却这股同出一脉的气息外……你还给我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顿了顿。
有些看不透的上下打量着陆风。
“你我……是否在何处见过?”
陆风再次一惊,刚想开口回应,却见眼前那道魂影蓦然扭曲,犹似水中倒影那般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竟于他视线之中,眼睁睁的化作了虚无,消散一空。
这一幕让陆风惊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那魂影明显有着余力,俨然也是没有将话说完,还打算继续下去的意思,当非主动消散。
可为何会突然遭此变故?连半点声响都来不及传出,便消失在了原地?
莫不是被什么力量给抹除了?
是此间试炼之阵的阵势?
还是说触犯了其他的什么禁制?
不论哪种,陆风都已不敢深想,那魂影即使乃一道残魂一般的存在,也比现阶段的他强上不知道多少。
如此存在都能被轻易抹除,他自也不用多说。
只是魂影的话让他心中犹似长了根刺一般,莫名惊异的同时,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像是有着什么刻骨铭心的伤痛,潜藏在内心深处,受到了魂影话语的影响,被牵引出来了一般,让他只觉说不出的烦闷。
‘可惜了……’
‘没能有机会问更多的事情。’
陆风感慨一声,缓缓回过神来,调整好自己的心绪。
心中暗暗猜疑,魂影之所以感觉熟悉,莫不是自己的父辈亦或是爷爷、太祖辈,有人也来到过这?
适才让得魂影感到熟悉?
可此般解释联想自己玄气加身的特殊性,又不禁被推翻在心中。
魂影当不至于连这点区别都分辨不清,单凭长相来判定。
陆风意识脱离开尖碑空间后,下意识望了眼自身命魂。
见原先覆盖满满当当的魂火点线,已然完全消失,并没有任何再复原的趋势,心中不禁有些失落。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敛来的魂火真意底蕴。
但在暗自感应间,发觉自己于各道魂火真意的那份领会底蕴还在,又不禁甚感惊奇。
这让他莫名有种感觉,此前那么多魂火真意敛聚的点和线,莫不是只在辅助帮他更深更好的领会魂火真意?
就像是蹒跚学步的幼童,用以支撑的拐子木架,待得差不多会走路后,木架自然而然的也就不用了。
眼下遇上这尖碑只是巧合,就算没有,这魂火铠甲怕也会随着他的领会底蕴加深,从而自行消解散去?
陆风定下心神,目光再度看向尖碑之上。
见并没有任何新的异样出现,也没有任何提示或阵势的引导,他接下来具体该做些什么。
迟疑间,陆风不由再一次将手缓缓探去尖碑。
但除了传回原先便感受到的那份温热外,不再有任何反应,像是此间试炼已经结束了一样,空寂的感觉令人心头隐隐发毛。
‘是因从自己身上感应不到新的魂火真意之故?尖碑才没了此前的那份吸扯力?’
陆风暗自心惊,有些忧虑具体要如何闯过这一轮试炼?去往上层空间。
他此前涌入尖碑的魂火真意虽多,怎么也不止于三十之数,但就眼下看来,这尖碑似乎并不承认那些自主归顺于他的魂火?没有将这份表现归结到他头上?
这岂非说他在这一轮是没有成绩的?也是无法成功通过试炼的?
陆风仔细感应着四周,见浑然没有任何离开的阵势波动迹象,也没有任何进一步试炼的提示,心头没来由一慌。
若是无法离开,也上不去更高层,他莫不是要被困死在这?
惊忧之间。
陆风突觉掌心处传来一股隐晦的气息波动。
‘这些字符……’
陆风近乎第一时间确定了源头,乃是源自手掌贴附尖碑时,所按压住的那一行字符,其尾缀处的数字,传出的一缕微妙气息。
陆风心中隐隐想到什么,手掌挪移间朝着旁边标注有二百二十二的字符靠去。
但在靠近的那刹,心头莫名闪过一丝不安。
思量间,还是选择俯下身,将手靠向了底下的君子朔三字所在,掌心缓缓移到了其后标注三十二的字符之上。
接触的那刹。
一股久违的吸扯力自尖碑处传来。
让得陆风心神不由大怔。
‘不,不是由内自外!?’
陆风惊得双眼都瞪大了一圈,发现此刻的那份吸扯力,竟是自他掌心散发,朝着尖碑所吸,那架势,像是要将此前被尖碑抢走的魂火真意都给夺回来似得。
在这股吸扯力之下。
首当其冲迎来的便是君子朔留下的那个三十二字符之中,内敛的三十二道魂火气息。
这些气息冷不丁的一股脑涌向于他,险些让他感应出岔,心神失守。
勉强稳住后,心中不由一阵后怕。
单单三十二股气息一下子冲来的势头便险些让他有些招架不住,若是方才没有迟疑,而是选择了直接贴附那二百二十二字符,遭受二百二十二道魂火真意的冲击,他怕是怎么也扛不住。
而这一幕,也让他进一步确定下来,要想于这块神秘的尖碑上留下自己的名号,确实是需要依托自身感应的魂火之力予以铭刻才行,感应得越多,尾缀的数字理当也就越大。
那名号后头跟着的字符,无疑切切实实的代表了修士所能领会掌控的魂火数量。
陆风定下心神,想到此刻所感应的道道魂火真意乃是君子朔所炼化的存在,神色变得无比认真。
本想着知己知彼,回头能更好的应对君子朔的攻势。
但在深入感应的那刹,却是不由有些愕然。
这三十二道魂火,尽皆是最基础的万相魂火级别,且大多数还是攻击性和功能性都偏弱的存在,可以说是放眼万相魂火之中都是垫底的那部分。
陆风不清楚君子朔为何要挑选这些最不入流的魂火进行炼化?以后者的才智和认知理当不至于做出此般行径。
除非……是因君家底蕴知晓着此处闯塔试炼的一些不为人知信息,明白闯至第六层空间的要素条件是身怀三十道以上的天道魂火。
君子朔因此才不折手段的挑选这些基础的魂火感应炼化,就算对将来有所影响,也要把握好现在,登顶更高层试炼空间?
君子朔的目的难道并不是借这处宝地来试炼提升自己的,而是只想着攀登前往更高层空间?
是冲着这座焚魂圣火塔高层的某些东西或宝物而来?
陆风没来由浮现此般猜疑下,脸色倏得更为凝重不少。
若事实并非如他猜测这般……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君子朔本身炼化的天道魂火远不止三十二道,乃是以着什么特殊手段掩盖住了那部分强大的魂火。
仅仅以这三十二道魂火显现,来于此地尖碑处留下名号,是因闯过这处试炼,仅需这些便已足矣。
陆风带着惊忧继续感应起尖碑上其他人留下的那部分魂火气息,虽然有些时隔久远,但内敛在这些字符之中的魂火气息,却都崭新如初,浑然不输第三层遇上的那些实质性魂火。
……
与此同时。
焚魂圣火塔外。
月泷已是将陆风身处圣火塔内的消息传播开去,并成功请来了孙家、牧云宗、幻柳宗、九环宗等与之有着仇怨的势力队伍。
经由他们沿途鼓动之下,不少好事队伍以及有意攀附孙家等势力的散修队伍,也都纷纷加入到了围杀陆风的阵营之中。
一时间,焚魂圣火塔,结界外的阔地之上少说聚集了百来号人,每一个几乎都有着天魂境层面的实力。
“这回他定插翅难飞了!”
月泷眼中满是冷意,朝着孙柳柳等众拱手:“诸君卖我圣宗此般颜面,愿意联合诛杀逆贼邪修,在下于此先行谢过了。”
“月公子客气了,”孙柳柳举止大方的和善回应,“圣宗的颜面何人敢不给?更何况此举还是于我等皆有利的存在,说来还是我等该谢谢月公子,愿以圣宗之面,将我们这么多散乱的队伍,拧合成一股坚不可摧的联盟。”
月泷表面迎合着还以和善一笑,眼中却是闪过一抹阴狠冷意。
他原本搬出圣宗之面,不过是为了说动为首的孙柳柳,后续自己去游说别的势力,用的可都是孙家的名头,本想着将此般事迹推脱到孙家头上,以免给圣宗带来不必要麻烦。
却没想孙柳柳竟如此公然的将其点破,完全不给他藏于幕后的机会。
这让他心中多少有些芥蒂。
唯盼着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如若不然,一经给圣宗声名带来影响,那武夷明治怕就不会放过他,更别提是回宗后老宗主的惩戒。
待那时,他如今的一切怕都将化为梦幻泡影。
想到魂海中沉寂的魔尊……
月泷眼神逐渐坚定下来,已是做好和武夷明治正面冲突的最坏打算,如今弟弟已死,他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为了活命和权势,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
另一边。
同样在关注着焚魂圣火塔这边动静的,还有君子雅一行。
“报——”
查探消息的死士急冲冲赶来,跪在君子雅跟前,汇报道:“禀阁主~圣宗与孙家联合组织的涉及十余个势力的队伍现如今已经将圣火塔重重包围,其中天魂境后息魂师十余人,天魂境前息魂师九十五人左右。”
站在君子雅身旁的苏王垚冷笑道:“此般严密强大的围杀圈,饶是老身遇上,怕也轻易难善了,那小子定再难有活着离开的机会。”
君子雅摇头,严肃道:“他若是如此轻易对付,身上也不会有那么多悬红了。”
顿了顿,看向跪地的死士,“我那好弟弟可还在塔中?”
死士连忙回应:“不曾见他出来。”
苏王垚在意问了一句:“他当真能闯至第八层空间?将那传说中的宝物带出来?那等高度放眼历史长河,似都没有人达到过吧?”
君子雅没有理会,眼中闪过一抹怨色,喃喃道:“祖山那些老家伙费了那么多精力耗时那么多年探究网罗来的圣火塔种种辛秘,君子朔若是无法好好利用,那他也就不配坐上那个位置。”
“此番,可是他最后的机会。”
君子雅眼中的怨色逐渐化作冰冷杀意,“同样,也是属于我们的机会。”
第2130章、尖碑……裂了!
圣火塔第六层。
陆风沉浸感应在尖碑上诸多强者留下的魂火气息之中,一度忘却了时间,忘却了身处,仿佛一下过了数日。
恍惚间又像仅是过了须臾。
在感应的途中,他一直有留意先前那道魂影的气息,想着看看会不会对应上尖碑处的哪个名号,看看到底是哪位历史上的强者,如他一样炼化吸收了天地玄气和极阴极阳二气。
一旦知晓,或许将来能查询一二有关那位强者生平的蛛丝马迹,为自己将来的修行提供指路方向。
可惜。
直到感应完尖碑上超九成以上的字号,都未能寻到那魂影的气息。
这让得陆风不禁将注意投向尖碑最高处那有着上万道魂火标识的名号之上。
想着以那道魂影特殊性,或许这尖碑榜首的位置,便源自他所留。
然。
当陆风触及时,却是愕然发现,感应传回的气息浑然与之那道魂影的截然不同。
不仅如此,那上万道魂火一股脑涌现下所传出的感应……反倒是与他一路走来所感应到的那些一模一样,莫名的存着一股熟悉感。
准确的说,仿佛那字符中敛入的气息……都是能于他所感应过的那部分底蕴之中寻到对应的存在。
且只多不少。
这诡异的一幕,让得陆风不禁头皮都有些发麻。
仿佛真的好像他来过此地并且在榜首区域留下了自己的名号一般。
念及此,陆风脑海中下意识去想那名号字符,却是发现十分模糊,竟一度想不起方才瞧见的那字眼到底是什么字?那人姓甚名谁?
他明明有看过来着,按说不该如此轻易忘却。
陆风压下心中的慌意,目光再一次朝尖碑望去,却见榜首区域的那行字符像是笼罩一层迷雾一般,朦朦胧胧的,完全看不透。
就连其尾缀处原本的数字,此刻也都变得模糊不清。
这一切实在太过玄乎,超出了陆风的认知,让他整个人都懵懵的。
陆风魂识激荡,铆足了劲想要看清,但无形之中似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力量,将他所有的感知都规避在了外头。
较劲之间,突听得沉闷的崩裂声传出。
陆风一怔,脸色变得异常怪异起来。
眼前的尖碑……
竟裂开了!
这让他不禁大受震撼。
那股力量为了不让他探究清楚榜首的虚实,竟不惜毁了这座尖碑?
难道真是在隐藏掩盖些什么?
容不得陆风作过多思考。
随着尖碑开裂,整个空间猛然间为之剧烈震颤起来。
陆风迷茫多时都不见的试炼阵势,竟在此般动荡间开辟出了通往上层的口子。
这让得陆风不由满是愕然,敢情此般处境下,他反倒是成功闯过这莫名其妙的试炼了?
迎着阵势口子传来的引力,陆风身形一跃,成功脱离开了那份空间震荡余波侵袭,闯入到了第七层空间之中。
在此之前,他可从未想过如自己这般修为境界竟能闯至这般高度。
而今来到这圣火塔的第七层,不免有些恍若隔世的恍惚不真实感。
圣火塔的第七层,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同简约干净的第六层空间也完全不同。
放眼望去,这一层空间尽是黑暗笼罩,黑暗之中还有着朦朦胧胧的暗灰色雾气飘荡,看着十分的神秘。
或者说是……浑浊。
就像是一滩被搅乱的泥水一样。
陆风下意识运转魂识想要探究更远区域的环境,但魂识蔓延开的那刻,便被这里的浑浊环境给生生压制了回去,隐隐传来阵阵刺痛感。
这让他不敢再轻易尝试,也意识到了此处浑浊的环境,于命魂存着极大的限制。
“君子朔!你给我滚出来!”
陆风警惕环顾间,放声朝着黑暗朦胧的四周叫喝。
但却并没有传来任何回应的动静。
‘难道他又先一步闯出了这里?去往了第八层空间?’
陆风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簌簌簌!
正当他暗自忧心忡忡的时候,四周黑暗之中,一道道火红色的头发丝状物漂浮而现,继而每一缕发丝都燃起了火焰,一团团火焰诡异的悬浮在四周,将这片浑浊的黑暗环境点缀得犹若满天繁星,满天火红色的繁星。
陆风骇然的望着这一幕,感应间发现竟绝大多数都是道衍劫火层面的天道魂火下,神色瞬间肃穆万分,就算偶然出现有几道万相魂火级别的存在,也是于该类别之中最为顶尖,威势最为凶悍的存在。
甚至,在数之不尽的道衍劫火之中,陆风隐隐似还感应到了更为恐怖的气息存在。
通过第六层感应尖碑积累下的底蕴,他可以确信,那些恐怖气息,郝然正是世所罕见的混沌真火!
对于焚魂圣火塔内存有混沌真火级别的天道魂火,陆风并不奇怪,以那个时代数之不尽的强者献祭所铸的这一方试炼之地,出现混沌真火也在情理之中。
他震惊的乃是此处才圣火塔的第七层空间,于此便出现了此般层面的魂火,那这剩下的两层……
正想着,君子朔阴恻玩味的声音突然自重重魂火相隔的远方传来。
“没想到,你竟真能闯到这里来!倒是小瞧了你!”
君子朔的声音带着几分惊异,但神色却并没有太过诧异不可接受,反而有着一股淡然自若早有所预料的松弛之态。
反观陆风,看着君子朔的出现,神色却是十分怪异,“你这是……遭遇了什么?”
望着君子朔明明是命魂之态,却形若枯槁,头发散乱,模样变得极其狼狈不堪,不由很是在意。
相较于此刻所处环境可能存在的凶险,陆风一度甚至都压抑住了对君子朔的杀心。
君子朔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我可以告诉你此处试炼具体,甚至可以告诉你,最后第八层和第九层的详情,但你需先回答我,你如何毫发无损的来到此处?”
尽管心中对于陆风出现有着几分心理准备,但在得见陆风这般完好的模样下,君子朔内心还是止不住的震撼。
此般询问,也是在寻一个心中所猜疑的答案。
陆风冷傲回道:“如你这般都能来到此处,我又如何来不得?”
君子朔讥讽道:“我那是因为君家几代的积累底蕴,知晓此处辛秘,适才能闯至此层,你凭什么能如此轻易来到?莫不是与你的一身玄气有关?玄气加持下的命魂,于这天地魂火具体都有哪些受益的表现?”
陆风听言眼中闪过一抹果不其然的神采,君子朔果然是依据着对于此处的了解,适才能一路闯至第七层空间。
君子朔见陆风并不打算回应,冷蔑的哼了一声,“既不愿说,那我便自己来试!”
话落。
掌心凝焰,滚滚而燃,透着炽烈的朱红之色。
继而一道道飞燕形状的魂火凝练而出,犹似活物般朝着陆风扑腾而去。
火燕尾羽纤长如刃,翎尖火星迸溅。
骤然展翅间,轨迹翩飞不定,化作漫天流火飞梭,让人浑然捕捉不到具体攻势。
陆风瞳孔一缩,感应着这股魂火气息的强度,俨然达到了道衍劫火的水准,不由确信,君子朔于尖碑试炼留了手,并未完全暴露自身实力。
当即闪身后掠,惊险避开一道道飞燕攻势。
若是于外头撞上君子朔此般攻势,陆风自问属实可能会受到不少威胁。
但于眼下环境……
陆风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身形闪掠间,道道剑芒破空而出,直朝袭来的飞燕劈去。
“不自量力!”
君子朔不屑冷哼,以他如今的实力近乎瞬间便察觉出了陆风此般攻势的强度,单凭灵魂之力敛聚而成的剑芒,就算有着精深的剑道造诣基础,施展得无比精妙,在他这手道衍劫火的绝对实力攻势下,也会被顷刻间摧枯拉朽的吞没,断然化解不了他的这一式‘流火燕翎’。
此般招式,他自御魂族燮幽献祭传承而来后,可没少花心思学习修炼。
辅以如今实力下,已然有了不差的火候。
然。
接下来的一幕,却是让他脸色骤然一凝,眼中满是惊诧之色。
只见陆风劈出的那些剑芒,在落向一只只流火燕翎的中途,竟牵引吸扯上了沿途的那一道道悬在半空的魂火,以着这些魂火之力为剑芒镀上了一层金火辉煌的铠甲。
且无数剑芒挥袭间,所调动的魂火还都不相同,并不止于单一的一道。
呲!
有着这股魂火势头的加持,无数剑芒威势陡然大增,轻松便将成片的火燕尽数劈散,荡成了虚无。
君子朔冷不丁遭到攻势被破下,气色明显更差了不少,眼中惊疑连连,“你如何做到的?这些魂火你何时领会驾驭了?”
对于此处环境,他可最清楚不过,若没有感应领会各道魂火真意,根本不可能如此轻松掌控得了。
他此前便是因为感应这里的魂火,一个不慎,险些遭殃。
此处阵势布局,不比别处,一经开始感应,需得短时间内将一道魂火完全领会才行,如若不然,四周其他的魂火便犹似统统苏醒过来一样,会疯涌围聚。
因为熟悉,故而知晓,如陆风此前那般表现有多么的惊世骇俗。
饶是拼杀暂时平息,君子朔内心都仍旧震撼难平。
他有些想不明白,陆风何以能不加感应炼化,便将这里的魂火掌控自若?
还是说,于方才激斗的电光火石间,他接触的那一刹,便已完成了对每一道魂火的感应?
此般念头,饶是设想,他都觉得有些天方夜谭。
但似乎……并没有比之更好的解释了。
事实上。
陆风此举,还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表现,眼前出现的这些魂火,他基本上早在一路走来的历程中或多或少的接触感应过了,可以说最为熟悉不过的存在。
那感觉,就好似自命魂身上的点与线之中抽调出魂火之力,来辅以剑芒之威罢了,于他而言并没有太大难度。
君子朔收起眼中的惊诧,口中喃喃:‘祖山那些老家伙们果然没说错,炼化玄气果然于领会天道魂火有着得天独厚的助益!’
自知于此般环境,轻易很难对付陆风下。
君子朔收敛气息,结束对峙交战之局,转而冷蔑威胁道:“你是冲着书老才来寻我的吧?我可以解除他身上的魂灵禁制,甚至可以将他完成复生,但你需于此助我登临第八层空间,拿到我所想要的东西。”
陆风神色陡然冰冷下去,见君子朔竟还敢以书老之事相挟,一时间心中杀意升腾。
“第八层内有什么东西?”
陆风介于并没有十足把握于此灭杀君子朔,假意逢迎间,想着若是进入更高层空间,利用那里可能存在的更多的道衍劫火乃至混沌真火,许灭杀的机会会更大一些。
顺带着借此探听一二有关第八层空间之事。
此般辛秘,可是任何消息渠道都无法探究得来的,怕也只有君家历代积累的底蕴才知那里的具体。
君子朔回道:“第八层中有着关于掌控天道魂火最无上的功法,还有着那个时代圣灵族留下的至宝!”
陆风一惊,“如此存在,你此般直言,就不怕回头我出手抢夺?”
“你敢吗?”君子朔不屑一笑,“就算你不顾书老死活,那幻音谷少谷主落清秋的安危呢?”
“你将她藏在了何处?”陆风眼中满是愤怒。
“放心!”君子朔威胁道:“只要你乖乖听话,助我登临八层,我自不会为难。”
陆风脸上的肃杀渐渐敛去,妥协道:“说吧,具体要如何配合你?”
“简单~”君子朔得意一笑,缓步靠近陆风,指着其后方大片的魂火说道:“你且将那部分魂火都给感应一通,寻出有着混沌真火气息内敛的那部分,将之逐一挑拣聚合,使之萦而不散……直到凑齐八股混沌真火层面的气息,敛聚八方,传送门户自会显现。”
陆风认真听着君子朔的介绍,心中不住震惊。
这若非从其口中知晓具体试炼规矩,要单凭他独自摸索,怕还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才能探究得出。
第2131章、以身为饵,恩怨清算
陆风迎着君子朔的示意,开始展开对前方区域内成片的魂火进行感应,挑选出有着丝丝缕缕混沌真火气息内敛的道衍劫火。
起初感应的还算顺利,碰上的那些魂火,几乎都是此前有所感应过的存在。
但陆风并没有表现出一蹴而就的架势,而是将感应的速度尽可能的控制在一个说快不快说慢不慢的节奏。
偶尔遇上不曾感应过的,也会以那些能一蹴而就的魂火进行掩饰,让得君子朔瞧不清他的虚实底细。
君子朔于旁静静看着,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他本还想着寻一个陆风沉浸于感应魂火的机会,趁其不备,一击克敌。
但就陆风此般表现来看,让他根本分辨不出,何时是能轻松感应的时候,何时又是有些困难,感应间被魂火所缠住分身乏术的时候。
以至于,他只能像是个护卫一样杵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陆风一点点积累感应各系魂火真意的底蕴,一直寻不到合适的动手机会。
过了许久。
直到一道暗红色的魂火出现,此般局面才终是被打破。
君子朔捕捉到焰心处内敛的一抹黑芒下,确信此般魂火绝不简单。
明白机会终是来到,嘴角蓦然扬起一抹阴邪狠厉的弧度。
待陆风抬手牵引那抹魂火,开始进行感应的那刹。
君子朔交叠于胸前的双手忽的舒展推出,继‘流火燕翎’后的第二式‘烬羽回旋’施展而出。
炽烈的焰流自指尖逆流缠绕臂膀,如赤绸绕体。
交叠间,骤然翻掌轰出,螺旋的火势交汇凝聚化出九团漩涡掌势,呼啸着缠聚向陆风,将之团团围困成圈。
如火幕围墙般的攻势,生生逼退隔开了四周闲散的那些魂火,将陆风孤立在了中央。
无数火焰交汇,回旋不灭,宛若化作一个巨大的火风囚笼,充斥着一股股恐怖霸道的气息,隐隐似有着无数火燕飞翔于火浪漩涡之中。
“没了周遭的魂火借势,看你还如何与我相斗!”
君子朔邪傲讥讽的声音响起:“可别怨我!相比通过威胁手段让你相助,我还是更相信自己的实力!”
“毕竟,你的狡猾我可是领会过的,依赖于你,俨然不是什么理智之事。”
“只要将你一身修为吞噬炼化,料想凭我自己也自当能轻松闯过这里!”
陆风神色陡然沉了下去,双手死死擒着那味魂火,感应着里头内敛的一缕混沌真火气息,脸色无比难看。
此般状态下,别说君子朔隔开了四周其余能为他所控的魂火,就算没有,他受制于这一缕真火气息下,怕也难有太多反抗之力。
陆风此刻能做的便是竭力去感应这味魂火,以腾出手来全力应对君子朔的算计。
可惜。
以君子朔的心智俨然不会忽略这点,断然是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在成功偷袭得逞,以着自身魂火将他围困之后。
君子朔便立马引动四周的火墙分裂出了两股犹似触手一般的精纯灵魂力量,犹如两根带着钳子的锁链,探向了陆风的肩膀。
陆风惊骇间眼中闪过一抹惧意,刚要闪身躲避。
君子朔冷厉的话语便即传了过来:“想想书老还有你那义妹!敢躲一个试试!”
明目张胆的威胁话语下,直将陆风退却的心念猛然一僵。
也正是这一恍惚之下,君子朔以魂火凝练而成的锁链钳子寻得机会,死死钳在了他的命魂肩膀处。
虽是命魂形态,肩膀处并没有穴位和琵琶骨一类,但受此攻势钳制下,陆风实力还是于顷刻间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君子朔冷蔑说道:“劝你别做什么无畏的反抗,我这锁魂囚链可是御魂族中专门对付死囚用的,你越挣扎,锁得便越紧,是无论什么手段都挣扎不开的;”
“给我老老实实先将手中那缕混沌真火气息挑出来,然后放弃抵抗主动将一身修为献祭于我,让我吞噬炼化你那部分得天独厚的灵魂力量,如此,你在乎的人尚才有活命机会。”
陆风听言,脸色更为难看,没想到君子朔算计竟如此缜密,仿佛将他给看穿一样,连这微不足道的魂火都考虑在了其中。
陆风原本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想过孤注一掷,借魂火之中内敛的那道混沌真火层面的气息拼上一拼,再不济也要故意不领会完成,拖到包围圈外的其他魂火异动聚拢,破开君子朔的这手束缚。
但推算之下,此举存着不少风险,且就算得手,也依旧未必能诛杀君子朔下,不由打消了念头,继续坚持起心中原本的念想。
故意装出一副所有的后路都被堵死,无助又无措的模样。
君子朔不疑有他,见陆风大势已去,倒也不急于将之彻底抹除,而是耐心观察起陆风应对魂火时的样子。
有关玄气的传言消息,他君家不是没有,历代都有着不少的收集,但如陆风这般,身怀五类玄气的,却是从未听闻,以至于他很是好奇,陆风于魂火间的这份感应到底能达到何种程度。
回头若是他有幸得以吞噬继承,又当如何更好的运用掌控?
无疑,眼下乃是不可多得的学习机会。
见陆风仅仅用了小半刻功夫便将那蕴有一丝混沌真火的魂火给完成掌控。
君子朔眼中满是惊异与茫然,要知道他此前为了那一小缕黑芒,感应争斗间,可险些整得自己命魂都给焚化了,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保下性命。
怎么也没想陆风竟会如此轻松。
甚至让他都瞧不出到底用的什么法子感应?怎么就鬼使神差的抽离出了那缕黑芒?莫不是玄气所带来的优势当真如此之大?
但惊讶归惊讶,尚不至于让他失了理智和分寸。
“别耍什么花招!将那股真火气息松开!”
君子朔冲陆风叫喝,虽说仅有那么一缕,但若是陆风借其威势强攻,怕是有着几分机会将他这重好不容易营造的包围给破开。
陆风故作叹息了一声,满脸绝望之色,无奈散开了这缕黑芒的掌控,由着其漂浮至包围圈外。
这一幕让得君子朔陡然得意的笑出了声。
认定此般状态下的陆风再无半点威胁下。
君子朔不再装下去,邪笑着讥讽道:“青山宗主,枉我以前还对你的心性才智忌惮三分,没曾想你竟愚蠢到这般地步,真是令人失望。”
“你什么意思?”陆风脸色一板。
君子朔冷笑:“为了一个已经无法复生的老头,还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竟就愿意这般服软放弃抵抗,任人鱼肉,你不蠢谁蠢?”
“你再耍我?”陆风脸色阴沉到了极致,“你根本不知道书老的复生之法?那清秋呢?你将她藏在了何处?也不打算放吗?”
君子朔鄙夷啐道:“青山宗主还真是真性情,死到临头,还惦记着女人。”
顿了顿,满是讥讽道:“只是可惜,那落清秋可不在我的手中,也不是我叫人掳的她。所以说你这个人在感情之事受胁下,实在蠢得让人可怜,没凭没据的话语,你居然也会傻愣愣的听信,毫无怀疑,本公子可只是顺着你放出的钩子,哄骗你罢了。”
陆风阴沉的脸色变了变,“她若不是你掳的又会是谁掳的?你敢做不敢当?!”
嘴上如是说着,但本就存疑的内心却是隐隐有了答案。
君子朔意味深长的冷笑了一声:“除了我,你觉得还有谁希望你寻过来?或者说,我们共同的对头之中,你觉得谁希望我与你对峙上,拼个你死我活?”
陆风脑海蓦然浮现出君子雅的身影。
那些黑衣人……恐怕至始至终都是君子雅刻意扮作的君子朔死士的模样。
为的就是引他们二人撞上,不管谁死,于君子雅而言,都是有利的局面。
“呵……”
陆风故意发出一声懊悔中带着三分凄切绝望的苦笑。
而后冷不丁的问道:“这焚魂圣火塔第九层,有着什么?”
君子朔狐疑的扫了陆风一眼:“你问此做什么?于你而言,已无意义。”
陆风却道:“人之将死,总不能再带着遗憾。”
君子朔冷笑:“人这一生,总归是要带着遗憾而终,还是老实认清自己的结局,收起这求索的心思吧。”
事实上,对于这焚魂圣火塔的第九层空间,他也不知具体是何等情景,饶是君家世世代代调查之下,也未有半点确切的消息,仅仅只有一个传闻,称是关乎着魂修一道感悟天道魂火的根基与本质。
呲!
正说着,突见钳在陆风肩膀处的一根魂火锁链崩了开来。
君子朔轻蔑的哼了一声,反手一按,便将那断裂的魂链重新又扣回了陆风身上。
“没有用的!”
君子朔呵斥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扯遗憾不遗憾的都是在拖延时间,没有魂火借势,凭你现阶段的状态和实力,就算给你再多的时间,你也不是我的对手,挣脱不开此般束缚。”
“放心,念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会让你死得很轻松!”
话落的那刹,一股浑厚的灵魂力量凝成一只大手,将陆风命魂死死拽在了手中。
君子朔阴邪的声音响起:“说来,我还要多谢你所传的邪元煞心忏,若非此般无上功法,我可不会有今日的实力。”
“一切皆是因果,而今你能死在我这手功法之下,也算是你最完美的归宿。”
陆风命魂一凛,在君子朔这手攻势之下,他只觉有股晦涩霸道的气息不断往着魂海探入。
似要将他的灵魂之力全都给抽离汲取一般。
陆风自然不会就此坐以待毙。
‘金光覆映,鬼魅皆惊,给我御!’
陆风强顶着肩膀处传来的剧痛,施展出了灵罡诛邪法决。
暗金色的光芒瞬间笼罩周身,犹似将之化作了一个小金人一般,努力的将那股渗入命魂的力量给隔绝开去。
“说你蠢你还不自知!”
君子朔讥讽冷笑,“你要反抗,倒是也拿出些真本事来,拿御魂族学来的灵罡诛邪法决来抵御?你怎么想的?”
“要真是完整的灵罡诛邪法决或许还能撑一下子,你这三脚猫不入流的造诣,在我面前可实在不够看的。”
说完,仅是那么轻点了一下手指。
“给我破!”
随着钳在陆风肩膀上的两根锁链那么一缠一拧,瞬间便将陆风命魂笼罩的那层金光给尽数震散了开去。
“都说了,你的任何挣扎,都是无用的!”
君子朔阴邪霸气的冷笑,“且就让我尝一尝,你那一身玄气增益下的灵魂之力,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话落的瞬间,精纯的灵魂之力犹似化作一头猛兽蛮横的闯入了陆风命魂魂海之中。
“这是……”
君子朔感应到陆风魂海中的情景,不由发出一声惊疑。
“你魂海之中竟还布有阵法?”
“你这七魄……何故要以阵法加持?”
君子朔疑虑间,感应着陆风魂海中那受到牵引自主浮现的七个光影小团,灵魂之力试探下,径直点破了其中的几个。
感受到陆风气息猛然随之攀升不少。
不由惊叹:“这竟还是秘术一般的存在?能提升你的实力?”
“有趣!你还真是带给本公子不少惊喜。”
陆风对此却无动于衷,表现得像是接受了死局一般,任由着君子朔闯入的那股力量,在自己的魂海之中胡作非为的肆虐。
饶是灵魄之阵被其生生激发,也没有任何反抗苗头,反而迎合着解禁了开来。
直到敛有绛楠秘境之中那生死环一役所封禁的无数魂傀黑影所在的灵魄之阵被君子朔直面激发。
陆风的神色才终是有了变化,此前的颓丧黯然生无可恋之态瞬间消失不见。
嘴角扬起一抹隐晦的清冷笑意,充满了危险的味道。
藏拙至此。
终是成功得以诱敌深入。
将君子朔这只千年的狐狸,引入了陷阱之中。
没有魂火助势,陆风确实有些被动。
但为了灭杀君子朔,一路走来,他所设想的手段之中,可从来不包括眼前这些魂火。
属于他的手腕,此刻才真正的呈现。
“杀老默,害书老……”
“种种恩怨,今日,该清算了!”
第2132章、诛杀君子朔!
“清算?”君子朔不屑冷笑:“就凭你?”
说着已是蛮横的抽离出了一丝陆风精纯的灵魂之力。
吞噬间,发出一声意犹未尽的哼声。
“果真世所罕见之珍品!你这灵魂之力,比御魂族那些个老东西加在一起,都要来得美味!”
陆风神色冷峻,感受着自己灵魄之阵开解之下,那无数魂傀黑影肆虐着要从阵内往外钻的势头,蓦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既想吃,那便让你吃个够!”
陆风怒喝一声,学自天元盟公良御霄所传的‘归墟怒’适时施展而出,精纯的灵魂本源之力疯狂在魂海搅动,一个恐怖的漩涡骤然显现。
漩涡的中心深邃如渊,仿佛通向无尽的虚无,旋转搅动间发出低沉的嗡鸣,似有巨兽在咆哮怒吼。
君子朔冷不丁被陆风的这手归墟怒惊了一跳,感受着自己闯入陆风魂海之中的力量被顷刻间卷入漩涡之中,脸上终是有了慌意。
“你这什么鬼功法!”
“就凭这也想绞杀我的灵魂?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本事!”
君子朔短暂惊慌后,立马稳定了心神,感受到陆风这手反抗强度有限下,邪元煞心忏再度施展,疯狂的汲取吸收漩涡之中那部分最为精纯的灵魂之力,大快朵颐间,张狂叫喝:“你这手段简直就是在为我而服务,嫌我吞噬得不够尽兴,特地整出个大碗来!”
陆风眼中满是冰冷,见君子朔不退反进,直道其实在太过自大,愚蠢至极。
归墟怒营造而出的漩涡,一经被搅动卷入,再想脱逃,可就插翅难飞了!
这可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同归于尽手段。
君子朔如此险而不自知,还将这归墟怒看作一口大碗,属实找死行为。
陆风自不会傻到去点明这点,也深知君子朔此举,完全是吃了没有实战经验的亏,他这一身实力虽然可怕,但实则却并不是一场场战斗累积起来的,实战经验可差得很。
陆风以着自身精纯灵魂之力为饵,一步步引诱君子朔深陷。
直到其本命灵魂之力触及归墟怒施展下的那个漩涡核心。
自知其已然彻底沦陷,当即不再有半点藏拙。
封禁有那些魂傀黑影的灵魄之阵再不继续强撑克制,压制封印的那股力量散去下,无数魂傀犹如万千神魔般疯涌而出。
陆风将归墟怒施展至极致,漩涡开始疯狂旋转,速度逐渐加快,四周的灵魂力量被疯狂的拉扯卷入,发出尖锐的撕裂声。
那涌现而出的一道道魂傀黑影,近乎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压迫得生生扭曲,被这股霸道的吸扯力量卷入了漩涡之中。
君子朔正吞噬陆风的本源灵魂之力十分津津有味得意洋洋,冷不丁感受到一股又一股庞杂的灵魂之力冲来,脸色不由猛然一凝。
但顾及这些灵魂之力仅是被漩涡围剿冲散在四周,还是很好的区分辨别,且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多影响下,一时间并未在意太多。
然。
就在他忽视的那刹,突然察觉正汲取着的陆风那部分灵魂之力竟诡异的分散了开去。
下一刻。
他竟开始分辨不清四周涌来的那部分魂傀的灵魂力量。
那恍惚间给他的感觉,就好似那些魂傀气息与陆风的灵魂力量给同化在了一起,成了无数个陆风的分身。
“少给我在这装神弄鬼!”
君子朔怒喝一声,“别以为多出几道别人的灵魂力量,就能挡得住我的吞噬,不管你整出多少,势必都要化作我修炼的养分,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的!”
“是嘛!”陆风冷笑一声,事到如今他已是豁出了一切,浑然不顾及事后会对自己的灵魂本源造成多少伤害,只求不惜一切代价去将君子朔诛杀。
以着自身本源的灵魂之力掩盖那一道道魂傀黑影的气息,借着归墟怒营造出的杀局,将这部分灵魂力量疯狂的塞入君子朔的嘴中。
在陆风看来,一道两道灵魂力量,君子朔可以承受得住,但就灵魄之阵封禁的那般魂傀数量,君子朔就算再强,也断然是抵挡不住的,更不可能全盘接下吞噬炼化得了。
要知道,当初为了封禁这部分灵魂力量,他事后可是瘫痪得连身子都掌控不了,足可见这股魂傀的能量有多么恐怖。
而在归墟怒营造出的这份绞杀之势下,君子朔一经展开吞噬,便等同于将自身命魂魂海的阀门通道打了开来,这可不是单向的只能汲取,同样也能遭受外力侵入!
再想中断,可就不是自己能掌控得了的。
吞噬之初。
君子朔还满心猖狂得意,觉得陆风这手反抗简直就是为他人作嫁衣,是在给他锦上添花,嫌他吞噬的灵魂之力不够多,助长他的修炼。
但当一连吞噬三四十余道魂傀所蕴含的磅礴灵魂之力下,君子朔达到一个炼化吸收的饱和点后,终是意识到了不对劲之处。
四周仍旧有着数之不尽的魂傀能量不断疯涌,争先恐后的等着他汲取,可他分明没有主动施展邪元煞心忏去吞噬这部分能量,魂海却仍旧无意识的再吸纳着这些繁杂灵魂之力的涌入。
且看势头之凶猛,短时间内怕是断不可能停得下来。
君子朔浑身一个战栗,惊恐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赶紧散开这该死的漩涡!不然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感受着源源不断像疯狗一样涌入自己魂海的灵魂之力……
这一刻,他终是有些后怕了。
以他的实力,施展邪元煞心忏下就算再怎么能吞噬,也断然有着底线,不可能源源不断的吞。
此刻的他魂海早已达到饱和,再不断接纳涌入灵魂力量,留给他的结局怕是只有一个——活活撑死!
“晚了!”陆风有些虚弱的呵斥,声音之中带着十足的杀意。
别说此刻他灵魂之力大量消耗,君子朔没有死透前,很难中断归墟怒施展的余威,就算可以,他也决然不会留手。
不管是为了书老,还是君子默;
今日,君子朔他都必杀之!
君子朔神色满是惊慌,感受到陆风散发的那股杀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不住嘶吼道:“你,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
“你自一开始就想着要与我同归于尽?此前的绝望无助都是装出来的?”
“你这是疯了吗?好不容易炼化的五行玄气,多么得天独厚来之不易才能走到今日,就要这样放弃吗?”
“与我拼杀同归于尽不值得的,赶紧撤去这股势头,我此后不再为难你便是!”
陆风冷厉看着这一切,全然不为所动。
“只有你死,书老才能活!”
“今日,谁也救不了你!”
君子朔感受到陆风的决绝,不再求饶,眼中满是阴狠不甘之色。
他选择于此出手对付陆风,同样也存着算计,想着此地环境特殊,陆风难以如当日交手时那般肆意调动黑幡唤出那凶戾的龙蕴助势,理当不会再有什么能威胁到他的手段,为保万一,他甚至连此处能借的势,将那些魂火都给隔绝了开来。
原以为陆风已是板上鱼肉任他屠宰,再无力反扑。
却不曾想,竟于自己命魂魂海之中还藏了这一手底牌,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
“你不顾自己,也为你身边那些人想想!”
君子朔做着最后的威胁:“底下可有着我精心培育的死士在,一旦我死在你手的消息传出,我的那些亲信定将与你有关的人全都杀死!”
陆风不屑讥讽:“若你说的死士是那几个穿着黑衣黑袍,修炼着半吊子邪元煞心忏的人,那很抱歉,他们已是先一步去了黄泉,在那等着你了!”
君子朔脸色一僵,怒道:“你当真以为我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任由你撑死不成?”
“你也该到极限了吧!”陆风神色平静,脸上的冷意不减分毫。
“我是到极限不错,可你所备的这些庞杂灵魂,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吧!”
君子朔眼中闪过一抹凶戾,“我本不愿拿女人挡灾,但被你逼至这般田地,也顾不得太多了!”
说着,命魂抖动间,一道浅白色魂影蓦然凝现了出来。
陆风神色一凛,认出那魂影的模样,郝然正是当日御魂族地界有过一面之缘的墨稔月!
“你竟不依靠敛魂皿就能召唤魂灵?”
陆风惊疑的目光死死凝视君子朔,满是惊诧。
“本公子的手段又岂是你能理解的!”
君子朔目露凶光,墨稔月的魂灵原本确实是被他契定在敛魂皿之中,但为了此行应付焚魂圣火塔的凶险,他刻意转为了本命的魂灵,将之束缚在了自己魂海之中。
为的就是闯关试炼途中,遇上生死危险时,能借其性命挡下一次灾祸。
却没想到,而今竟会用以从陆风攻势下保命。
这让得君子朔多少有些不甘,觉得太过浪费,但同时也有着一丝庆幸。
只要自己无碍,墨稔月之流的魂灵,散了也就散了,无关紧要。
随着墨稔月魂灵的出现。
君子朔凝重的神色明显轻缓不少,将魂海之中涌入的那部分庞杂灵魂之力,难以炼化下一股脑转塞入了墨稔月这个魂灵之中,直将其生生撑得魂海破碎,命魂消散才罢下手来。
陆风望着君子朔如此残忍暴戾的一幕,脸色陡然阴沉了下去。
眼看灵魄之阵中所剩的魂傀黑影已寥寥无几,再难威胁到君子朔半分。
陆风心念迟疑间盯向了最后的两座灵魄之阵。
君子朔此刻却再次张狂得意的冷嘲热讽起来:“本公子说了,你再怎么折腾,今日都反抗不了半点,底牌也该使完了吧?就这点能耐?本公子可还没吃饱!”
陆风听得此般言语,冷冷的哼了一声:“那些不过只是开胃凉菜,你既还饿着,那便让你尝尝真正的大菜!”
话落。
封着无穷无尽杀意的灵魄之阵倏得解禁开来。
殊死一搏,只在此刻。
这座灵魄之阵在陆风屡次杀心失守下,早已不完全受他所控,若非外力帮衬镇压,他怕是早已杀心失守,为之丧命。
如今解禁,反倒是有一种解脱之感。
或许……可借君子朔这个特殊的媒介,来打破自己遭受杀意侵袭余命不足的魔咒?
一股股蕴含无尽杀意的残魂如剑雨一般朝着君子朔灌去。
逼近的那刹,君子朔只觉仿佛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猛地压来,直叫他心跳都慢了半拍,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那凶戾而又狰狞的杀意,哪怕所蕴含的灵魂力量要比之此前那些魂傀差上许多,但却让他心头不住发怵,本能的不敢去面对这样的存在,更不敢施展邪元煞心忏去吞噬蕴含如此杀意的残魂。
他一蹴而就的实力,注定了没有扎实的实战经验基础,相应的,自身也不可能有太多的杀意。
尽管君子朔竭力的想要抵御这无止尽的杀意残魂涌入魂海,但架不住归墟怒之下,早已将他的魂海搅动牵引,打开了一扇阀门通道,在其施展邪元煞心忏张狂吞噬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也会被这些无止尽的杀意残魂渗透,反钻入魂海之中,一点点侵占湮灭他自主的灵魂意识。
彻底消亡,仅在这须臾之间。
陆风此举可不仅是为了诛杀君子朔,还想着保下自己性命,不至于迷失在这份杀意之中,是以毫无留手的可能,竭力的在释放着灵魄之阵中所有的残魂杀意。
可奈何,仅凭君子朔一人,似乎还尚不足以消化掉这些磅礴的残魂杀意。
陆风望着君子朔那愈发癫狂失去理智的模样,再看四周萦绕的恐怖杀意残魂,脸色出奇的凝重。
“呃——”
随着一声凄切的悲鸣。
君子朔疯魔般不断发狂撕扯,本源灵魂之力像是破了底的瓦罐,疯狂流逝。
仅仅哀嚎了片刻,便被这无尽的杀意残魂吞噬殆尽,湮灭了灵魂。
望着君子朔命魂消散,陆风脸上却并没有太多喜色。
‘终究还是避不过这一劫!’
陆风望着四周仍旧数之不尽的残魂杀意,发出一声悲凉的苦叹。
第2133章、未来可期
与此同时。
焚魂圣火塔外。
孙柳柳、月焱等势力形成的包围圈已是将整片圣火塔地界围的水泄不通,一只苍蝇也不可能飞出去。
就在所有人严阵以待,等着陆风自圣火塔内出来的那刻。
圣火塔阵势推搡着君子朔的尸体缓缓运输出了结界范围,随意的丢弃在了孙柳柳等人不远的凹坑之中。
此前为了更好的形成包围圈,众人已经清理过一轮闲杂的尸体,全都堆砌在那凹坑内,此刻那里已是尸臭漫天,虫蝇飞舞,一片肮脏的乱葬岗之景。
得见平素里衣冠楚楚气质不凡的君子朔竟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被丢垃圾一般丢在尸堆之中,所有认出他的人脸色不禁都异常复杂。
尤其是孙柳柳,彼此相熟之下,这一幕对她的冲击不亚于心头被锤了一记。
她印象中的君子朔何等权势何等亮眼,是连她都要仰望的存在。
而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
这让她多少有些恍惚不切实际之感。
“朔公子怎会死在了这里?!”牧云宗的牧鸿茵神色惊疑不定,眉宇间带着一丝惊惧,“他是死在了圣火塔之中的魂火试炼?还是被什么人给害了?”
孙柳柳听言,本还有些仿徨的脸色陡然阴冷下来,邪笑道:“他可不是死于焚魂圣火塔的试炼,而是被那姓陆的给谋害了!”
“你怎么知道?”牧鸿茵下意识回了一句,随即瞧见孙柳柳脸上的狡黠,不由反应过来,也是露出一丝邪笑,“说得不错,管他怎么死的,只要我们咬定,那他就是死在的那姓陆的小子手里!”
说着连忙走远开去,朝各个势力的各个队伍叫嚷道:“那仁心修罗谋害了君家的君子朔,诸位,此番咱们诛杀了那小子,定当能博得君家一份人情,回头可别留手,都给我使出全力来。”
“竟有此事?”人群听言纷纷骚动起来。
“我知道有不少与君家交好的势力就在不远,人多力量大,我这就去喊他们来!”
不少魂师纷纷跑远开去。
原先围剿陆风,他们更多的仅是冲着悬红而来,而如今君子朔之死,无疑能引得更多的势力前来,不管是为了借机攀附君家,还是本就与君家交好帮着复仇而来,怕是都不会错过此般机会。
孙柳柳脸上满是得意神采,有此助益,她相信不稍多时,她们这围剿联盟的势头,定将扩大一倍不止。
任凭陆风再有手腕,也断不可能活着离开!
……
焚魂圣火塔不远处的一座山岭。
君子雅收到探子回报,知晓君子朔已经死去的消息后,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既然她们咬定了是他所为,那我这当姐姐的自然也要出一份力才行。”
君子雅玩味的看向一侧的苏王垚,“苏老且就走一遭,助她们一份气焰。”
“记住,围而不杀!”
“本小姐要活的!”
苏王垚连忙领命,朝着君子雅身旁老者拱手:“护好小姐”。
她原本心中还有些偏颇,没有完全站在君子雅这一边,想着有朝一日若是君子朔主掌君家,她也能有些许回旋余地,不至于被当做敌对给格杀掉。
而今君子朔既死,那她也就没了选择,自不希望君子雅这个主心骨再出任何意外。
“放心吧,晏叔的阵法可鲜有人能破开,有他在,我无碍。”
君子雅满是信任的话语顿时让得一旁老者的神色都柔和不少。
……
焚魂圣火塔内。
陆风解决完君子朔后,以着最后的余力将归墟怒之势散了开去。
此番得亏有着灵魄之阵中那些黑影魂傀的助益,一定程度上顶替掉了他自身灵魂之力被漩涡剿灭的风险,避免了一场九死一生的局面,没有落得同归于尽的下场。
但饶是有着诸多魂傀之力顶替,归墟怒一出,实在太过霸道,让他自身的灵魂之力依旧不可避免的伤及了本源,损伤十分严重。
若原本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话,如今的他少说也上了四五百之多,此般损伤是不可逆的,诸如十二莲魂诀之类的功法只能恢复消耗的灵魂力量,而不能弥补灵魂层面本源的那份损伤。
后续没有特殊机缘庇佑的话,他凭着自身强悍的恢复力,怕是少说也要大半年才能恢复过来。
而这份根基性的损伤,也引起了诸多后续的连带反应。
首当其冲的是,他再无力将剩下萦绕四周的那些杀意重新完成封禁,即使小心翼翼的成功将他们重新引入了灵魄之阵中,那也只能维持在一个半开合状态,一经再起杀意,或是与人动手,他定逃不脱被杀意荧心,走火入魔的下场。
眼下的他,已经算是半只脚踏进入魔的局面了。
而更要命的是,因为灵魂本源受创,灵魂之力大幅的消耗,他于最后一座灵魄之阵的封禁明显出现了失衡,无法完美掌控镇压下,已然维系在一个濒临破封的局面。
同样,再有消耗,定然失禁。
届时……
陆风有些惊慌,不敢深想。
一个被杀意浸淫失去理智,又遭极乐百日散涂毒的魔头,将会惹出怎样的祸乱来?
不过,往好处想。
只要他能撑过这一关,待得灵魂本源治愈,灵魂之力恢复,回头定当能妥善料理封禁杀意的那座魄阵。
到那时,只要再解决极乐百日散之毒,他性命受胁这块,理当就可消除隐患了。
而在极阴极阳二气吸收炼化后,陆风心中对于这类剧毒,也有了应对的念头,只要他日成功将阴阳二气相融,理当可以无需再如传闻中那般要百名同境界女子阴阳相合才能解除了,至少,数量能大幅减少下来。
是以,眼下乃是他最后的难关。
只需将损耗的那部分灵魂本源恢复。
那他便是——未来可期!
……
陆风定下心神,望了眼此刻所处环境下一眼望不到头的无数魂火,想着君子朔提及的闯关之法,兀自叹了一声。
以此刻的状态,俨然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感应那些混沌真火层面的气息了。
这第八层空间,是注定上不去了。
陆风惋惜间,刚想寻找离开焚魂圣火塔的方式方法,却是突然神色一凛,惊惧的朝后缩了缩。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四周的万千魂火,在这一刻,似乎……都在盯着他一样。
那感觉,就好似被饿了几天几夜的狼群给盯上,直叫人头皮发麻。
秫秫——
陆风惊疑间,那盈聚四周的无数魂火突然自发性的动了起来,环形游离,速度越来越快。
恍惚间,好似形成了无数火焰星轨,以他为中心飞速的旋转着。
‘这场景……’
陆风冷不丁的一怔,‘怎么好像归墟怒施展下所化的那个漩涡?’
望着四周万千魂火飞速绕圈下,逐渐汇聚在一起衍化出一个巨大无边的漩涡。
陆风不禁确信了心中的念头,惊得说不出话来。
难道这些魂火也要如君子朔那般将他给吞噬掉?
陆风意识到自己此刻处在漩涡中央的那份凶险,想要逃离,但随着迈步,却是惊愕发现,四周的魂火漩涡竟也会随着他挪移,始终将他围困在最中央的区域。
还不待心中恐慌情绪蔓延。
万千魂火融作漩涡成型的那刹,突然随着那份疾速旋转之势,分离出一道道发丝状的本源之力,在恐怖速度加持下,这些本源之力犹若化作利箭一般,一根根朝他命魂射来。
陆风瞳孔猛然骤缩,想要闪避逃离,但漩涡中央那股泥泞的势头笼罩下,让他犹似扎根了一样,根本动不了分毫。
眼看那一支支利箭袭来,陆风只觉命魂都仿佛窒息一样,整个人变得无比僵硬。
凝神间,已是做好了剧痛袭身,命魂被洞穿的苦楚袭来。
但当那一道道利箭火芒穿体,没入命魂之中,迎来的却不是惨无人道的剧痛,而仅仅只是细微的搔痒之感。
下一刻,一道道诡异的红芒如丝线般竟依附在了他的命魂表面。
陆风心神一凛。
这一幕,他可最为熟悉不过了,一个大胆的念头蓦然浮现脑海。
很快,数之不尽的魂火在这股漩涡狂潮下朝他依附而来,一件由万千魂火化作丝线所编织而成的铠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呈现在他的命魂之上。
陆风只觉说不出的暖意笼罩,仿佛穿着这一身万火铠甲下,世间再无任何事物能伤得到他一般。
感受着魂火铠甲所传来的一道道庞杂气息,是那么的熟悉而又亲切。
心念转动下,陆风隐隐有种感觉,似自然而然的便能掌控这里所有的天道魂火一般。
说不出的奇妙!
只是可惜,魂火铠甲并没有能对他损耗的本源灵魂之力起到任何恢复之效。
似乎仅仅只是针对于魂火一道的领会与感应,于命魂本身,影响有限。
漩涡起势非常之快,散势也十分迅捷,恍神之间,四周便已再次陷入乌泱泱的黑暗之中,而后一道道魂火再次游离悬在四野。
陆风若不是感受着一身真切的魂火真意,怕是要以为方才只是死前的惊鸿一梦。
足足缓了好久,才适应下来。
感受着体表那数之不尽的魂火气息……
陆风足足花了大半日功夫,才勉强感应通透,从中择出了那些混沌真火层面的气息。
依从着君子朔提及的方式,将之分散悬浮到八方位置。
等了片刻。
却并没有迎来任何动静。
整片空间依旧死气沉沉的,全然没有传送通道或是门户落下。
“被他算计了?”
陆风下意识闪过一抹疑虑,但想着那般情景,君子朔按理没必要于此般事情上胡诌。
还是说,君家得来的有关此处的试炼消息,本身就存在着纰漏?
就连君子朔也是并不知具体如何闯过此处,进入第八层空间的?
正想着,奇异的一幕突然发生在眼前。
只见前方浑浊的黑暗中,点点魂火悬浮飘荡的半空,倏得凝出一道长横。
长横出现的那刹,陆风便察觉到了动静,近乎是于他视线之下,从左到右刻画而出,那情景就好似有着一根看不见的巨大毛笔,凭空勾勒的一般。
笔画铿锵有力,像是直接以无上伟力为墨,无形无色,却又有别于寻常灵气,直接以着一道泛白涟漪波纹的痕迹呈现在了半空。
乍一看给人的感觉就好似这一笔落下,那片区域的灵气都给划成了虚无一般,徒留那一道笔画凌空,再无半点旁物能够靠近。
而在这一横出现下,整片空间之中,数之不尽的魂火倏得躁动起来,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不住闪烁跃动,看上去十分的兴奋。
就连陆风自己,在凝视那道笔画下,都有一种想要靠过去的冲动感,无形之中,像是有着一股魔力吸引着他。
呼——
随着无数魂火自发性的靠向。
那道本无形的长横倏得燃起了滚滚烈焰,高悬于黑暗的上空,显得无比娇艳与妖冶。
浴火而燃之下,陆风心中那份想要靠近的欲望不由更为强烈许多,冥冥之中好似要将所有自己此前领会过的魂火真意,都奉献给那一道长横一般。
自那一道长横出现后,仿佛他所感应的那一切,都变得无比渺小,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难道闯过此层的关键,在这一道长横上?’
陆风心中暗自悱恻,自觉长横断不是无端出现,理当是和此处的试炼有着挂钩。
正想着。
浑浊的黑暗深处,又有异动传来。
依旧是莫名出现的笔画,但却不再是长横,而是数个大小不一的点。
同长横一样,这些小点出现后,也聚拢了不少魂火,燃起火红色的笔画轮廓。
再数个小点过后,笔画并未停息,依旧有着新的笔画衍化而出,忽撇忽捺。
随着诸多笔画的呈现,回过头来再去看第一笔的长横,似乎没有一开始感觉的那般长了。
陆风静静看着,隐隐意识到什么,望着似乎不再有新的笔画呈现,细数四周那共计十五道笔画,不由失神喃喃:
‘这莫不是要拼凑出什么字来?’
‘才能闯过此轮试炼?’
第2134章、七层、八层、九层?
陆风专注凝视着悬在四方的一道道笔画,恍惚间只觉意识陷入了迷离,四周像是有数之不尽的魂火围聚而来,似要将他给焚化一般。
其中大部分魂火他此前都有过感应,心中可以确信对此十分的熟悉,能轻易唤出其名字以及具体特性;
但在接触间,却只觉脑袋一空,像是从来没有感应过一般,无比的陌生。
陌生之余,又有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就在这般熟悉又陌生的感应下,陆风选了贴近自己不远处的一‘点’状笔画,逐一捋着笔画之中蕴含的那些庞杂的魂火气息。
犹如沐浴在一整片魂火海洋之中一般,无数浪涛朝着他层层叠叠的涌来。
陆风自最初的抵触,逐渐变得接受起来,到最终似同化一般,成了这一股股浪潮中的一部分。
那万千魂火仿若臣服一般,都不用他刻意的去感应,便自然而然的随他领会了下来。
久而久之。
陆风发现对于那一点笔画终于有了明确性的掌控,可以牵引着其挪移开原本悬浮的区域。
这在此前是他无论如何都难以办到的事情。
有此发现后。
陆风更为确信,眼下这一层的真正试炼,就是这拼字的‘游戏’。
先逐一感应每一道笔画之中所蕴含的数之不尽的魂火气息,继而掌控这些笔画进行挪移,一经拼出具体的字符,想来便能通往第八层空间了。
介于眼下这第七层试炼空间离开无果,未能寻得相应传送门户下,陆风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感应,盼着到了第八层空间后,能有离开的机会。
第一笔、第二笔……第十五笔……
也不知过了多久。
陆风才终是完成对所有笔画的感应。
好在能察觉到此处空间的时间流逝明显要比外界慢上许多,如若不然,陆风自问耽搁了那么久的功夫,就算回头成功出去了,圣火冥渊怕也早已经给关闭了。
眼下,虽说得以成功操控四方悬浮的那些笔画,但陆风仍旧有些头大。
这些横七竖八悬着的笔画,让他一时间根本辨别不清具体是个什么字符拆解所致。
若是认知以内的尚还好一些,若是认知以外的……
他怕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拼凑出其正确的样子。
陆风揣着希冀,小心翼翼的控着悬浮在他跟前不远的一点一横,将之缓缓凑到一起,组合成‘帝’字的前两笔。
两道笔画经由他灵魂之力牵引,缓缓贴合的那刹,一股难言的湿糯感袭来,就好似最柔软的部位接触到了一起,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舒适之感。
陆风以灵魂之力为引,此般感受最为真切,仿佛有种扑入母亲怀抱,被紧紧相拥一般的感觉,有着一股舒适之外的安心感。
更准确的说,就好似回归到了母亲十月怀胎的腹内空间一般,舒服得让他几乎都要安详的沉睡过去。
随着这份舒适安心感袭卷,一道柔和低沉的声音兀自于他魂海乍响。
‘息者,天地之枢机,阴阳之门户。调息则气和,气和则魂安,魂安则形固……’
冷不丁出现的声音让得陆风一个机灵,意识瞬间从那份舒适感之中割裂,惶恐的盯向四周。
见没有任何魂影出现,不由愣了愣。
“难道……”
陆风想到这段魂音突兀出现的方式,犹似直接轰鸣于他魂海之中的情景,不由将目光盯向了不远处他刚刚拼凑在一起的一点与一横之上。
“难道这笔画接触拼凑间,互相融洽所打破的那层界限,藏着某类修炼的功法?”
呢喃间,陆风望了眼四周,兀自皱了皱眉,“此处……难不成已经是焚魂圣火塔的第八层空间了?”
“或者说第七层与第八层空间本就是一体的?在他择出那些混沌真火层面的气息后,藏在暗处的第八层试炼,便呈现了出来?”
陆风带着猜疑,小心的牵引其他笔画,想要尝试看看自己猜测的是否准确。
然。
当牵引着一横一竖相交时,却并没有任何异像发生,甚至于此前那份水乳交融的舒适感都不再出现,有的只是一股难言的抵触之感。
陆风懵在原地,有些难以理解眼前的一切。
望着四周散乱的笔画,突然灵光一闪。
“难道只有将笔画正确拼凑在一起,接触的界限才会被打破,藏于其中的相应功法记述篇章才会呈现?”
陆风越想越觉可能,犹似找着拼凑方向一般,开始快速拼凑起来。
当一点与一撇交汇的那刹。
魂海之中,果不其然再一次呈现出了柔和的魂音。
‘夫道之玄微,其理幽深、其法玄妙,其用无穷……’
‘天地未形,混沌未开,一气化生,阴阳始判……’
‘天地之始,万物之宗,天地同体,万物为一,合道之道,无我无念无相……’
陆风初听还有些不以为意,但在细细思量下,却是神魂巨颤,仿若遭到了无上伟力洗礼,整个命魂都得到升华一般,让他本能的陷入沉心入定之态,闭目盘膝,由着周遭魂火自发性的托举,悬浮到了半空之中。
随着感悟,命魂周身燃起一层淡淡的赤金光晕,透着一股难言的神圣之态。
在这般仪态之下,他明明没有什么肢体动作,灵魂之力也没有刻意的去引导,但四周的魂火却接连受到掌控一般游离到了他的四周。
随着他依从魂海中乍响的那篇功法修炼,四周魂火不断变换。
时而异常混乱狂暴,时而又静得犹若死水,时而又冷不丁的聚敛出各式各样的形状。
而在他修炼了一轮又一轮之后,四周悬空着的那些笔画,也终是在他无意识的修炼中,指引着拼凑交汇出了一个大字。
熵!
陆风起初感应到此般字符出现,还觉有些奇异,不解好端端的为何会凝形出此般字符来?
莫不是这‘熵’字,蕴含着什么样的深意?
但在魂海中那篇功法呈现完毕后,不由恍惚间明白了过来。
——熵诀!
此般字符,想来乃是为了更好领会此般功法而立。
陆风心中如是想着,但隐隐又觉得似乎并不止这么简单。
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书老曾经下意识提过的有关修炼核心真意一说,其称世间有万千修行者,便有万千修行之道,看似道道不同,但实则却殊途同归,皆源于对天道的感悟,最终也将归于天道。
陆风那时有过追问,很是在意修炼的始源,好奇第一个开辟魂修一道,创立七魄、聚灵、凝丹、凝盘、五行、地境、天境修炼体系,乃至天后境所领会天道魂火一途的人,是基于什么样的情景下顿悟出来的?
但书老的回应却十分晦涩,其称:‘魂修一道,乃是小道;魂火一途,才是大道,但也非天道。’
陆风那时还想再问,但却被书老打断了下来,称那时的他境界尚浅,过犹不及。
而今,他虽有了不弱的实力,可再想去寻书老讨教,却是没了机会。
这让他心中莫名有些怆然伤悲。
好在通过修炼这套熵诀,陆风对于当年没有明白的那份晦涩回应,眼下多少还是有了一丝属于自己的明悟。
魂修一途,恐怕正是因为修行至后期,自天道中领会魂火一道,适才能成为万千修行中的大道。
而天道本身衍化下的道,却并不止于魂火一道,还有着各式各样的其他大道。
是以才说魂火乃是大道,而非天道。
陆风习得熵诀后,再看四周那些游离的魂火,莫名有了一股亲切之感,无形之中,他仿佛成了这里的主帅,举手投足间能将这里所有的魂火统统号令,依从自己的心念而动。
在这般奇异的感受下,陆风开始找寻起前往更高层空间的途径。
然,不感应不知道,一感应直接让他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
‘竟……这里竟已是第九层空间?’
陆风只觉有些恍惚,一度以为自己感应出了什么岔子,触发了迷惑类禁制。
试探良久。
才终是确信下来此刻所处环境。
这焚魂圣火塔的第七层、第八层乃至第九层空间,竟都是一体存在的。
他至始至终便一直都在这三层合并的空间之中。
‘难道方才感应到的那套熵诀……就是君子朔口中掌控天道魂火最无上的功法?’
‘若是如此,那其所言的那个时代圣灵族留下的至宝,又在何处?’
‘有关第九层空间的传闻,关乎魂修一道感悟天道魂火的根基与本质?又当何解?去往何处感悟?’
正想着。
远处的魂火突然围聚成漩,犹似化作成一道火莲,点亮了黑暗中的一片区域。
陆风快步寻去,还未临近,便瞧见火光照耀的远处,有着一个巨大的铁青色盒子,方方正正的,犹如房屋一般巨大且沉重,表面浮沉着一团浑浊的黑雾状气体,让人看不清楚具体。
临近之下,盒子表面的黑雾渐渐散去。
陆风望着眼前情景,脸色随之变得肃然起来。
盒子通体呈墨黑之色,在火光照耀下,才散发着幽幽的青铁色泽,瞧不出具体是什么材质铸就,严严实实的没有半点缝隙,表面布满了古老晦涩的各系纹路,犹若盘根错节的藤蔓,看着很是神秘。
随着黑雾大幅散去。
正方体犹若高墙一般的四个面上的图案显现了出来。
准确的说,并非是寻常的平面图案,而是四副凸起的栩栩如生的雕刻。
那是一尊尊法相各异的佛陀。
或悲悯、或憎怒、或威严、或肃穆。
不论站在哪一尊佛陀下边,哪怕不去对视,心头都不住发慌,敬畏感油然而生。
陆风缓和了一下初见时内心的震撼,冷静过后,再看此般奇异方盒,望着其上四面雕刻的佛首,莫名的便想到了此前待过的那个无相佛宗。
很难不去联想,二者之间会不会存着什么关联?
亦或者说,眼前这巨大的铁疙瘩,本身就是无相佛宗的一件宝物之类?
但想着无相佛宗的过往,陆风不禁又摇了摇头。
‘想来应是多虑了。’
陆风打消了心中的念头。
无相佛宗既是反叛了圣灵族等正道势力的存在,而这焚魂圣火塔又是诸多强者联合所布,乃是神圣之地,理当不会存放有反叛势力的物件。
“四相罪业牢笼?”
陆风望着黑雾完全散去后,巨大盒子上端所显现的一行古朴字迹,不由暗自心惊。
眼前这巨大的铁疙瘩块,竟是一座牢笼?
且看其名字……隐隐怎么还是感觉同无相佛宗有着关联?
出于好奇,陆风运转灵魂之力仔细的审视观察了一番,但除了密密麻麻的诸多晦涩纹路外,并没有任何新的发现。
全然不知要如何掌控这座所谓的牢笼?
正当他还在思虑之间,眼前巨大的四相牢笼却是突然一颤,然后化作一道黑芒消失在了眼前。
陆风满是愕然,还没弄清具体发生什么之时,一个卷轴突然出现在了原本四相罪业牢笼的下方。
“难道……”
陆风暗自心惊,心想莫不是这四相罪业牢笼存于此的意义,乃是用以镇压这个古卷轴?
远远望着古卷轴上雕刻的纹路,陆风只觉莫名有些眼熟。
似乎……同纪兰珺手中的那个残卷有些相似。
“难道是什么功法一类?”
陆风脑海再次想到了君子朔的那番话语,若是眼前这古卷轴才是第八层藏纳的功法所在,那么此前消失的罪业牢笼,便是圣灵族的至宝了。
而他所领会的熵诀……难道是属于第九层试炼的奖励?
若是如此,倒是一切都对应上了。
陆风怀揣着希冀,灵魂之力朝着卷轴靠去,将其缓缓摊开。
然。
当卷轴上‘焚天’两个古朴大字映入眼帘的那刹。
整个卷轴却是同样化作一道黑芒消失在了跟前。
这让得陆风不禁有些怅然若失,大有忙活半天,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既视感。
刚想着进一步看看这两道黑芒跑去了何处之时。
试炼空间那熟悉的传送门户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跟前。
第2136章、阵势:流云绞
就在陆风起杀心待要控阵绞杀寒芒宗一行时。
一道落雷突然劈下。
砰——
陆风反应迅速,手指微一轻扬,跟前的数柄飞剑便已闪烁至上空,直面朝雷霆迎去。
碰撞的那刹,数柄飞剑所成的阵势瞬间溃散,被震飞了开去。
每一柄长剑都被雷霆所蕴含的高温瞬间灼得通红,但因材质过硬的关系,一击之下,饶是被震飞百来丈开外,都仍旧未出现太多破损,甚至于连上头铭刻的阵纹都未散去太多。
虽是折了几柄飞剑,但陆风还是成功引开了劈来的那道雷霆,而后身形一闪已是离开原先所处位置。
他清楚,此般攻击性十足的凭空霹雳,断然不是自然所成,而是人为。
果不其然,在其闪身的那刹,脚下那块地面便即被又一道雷霆劈出了一个凹坑,遍地皆是焦黑。
陆风抬眸,望着上空灰蒙蒙的云层中,不断有雷光闪烁,底下还隐约呈现着一个个蜂窝状的雷青色屏障,似一张张雷网一般笼罩着苍穹。
不由脸色骤变。
自那些雷网,他感应到了阵势的波动,认出乃是牧云宗‘神雷覆海大阵’中‘天穹雷障’阵势的呈现,专门用以防范敌人御空逃离之用。
此处,怕不止于寒芒宗的人留守。
还有着牧云宗的队伍暗中蛰伏布阵,堵截他逃离的路……
听着后方孙柳柳、牧鸿茵等叫喝声逼近,陆风的心陡然沉到了谷底。
‘终究还是过不去这道坎!’
陆风心中的那抹庆幸荡然无存,眼神变得极其阴郁,内敛的那抹猩红愈发明显。
“还好你示意留了这一手!”牧鸿茵感激的恭维了孙柳柳一句。
孙柳柳却道:“都是月公子的功劳,他说得有备无患。”
月焱邪傲一笑:“既然要动手,自当要做足准备,容不得他有半点逃脱的可能。”
牧鸿茵点头认同:“可惜沈长老她们整体实力不强,布置的这座神雷覆海大阵威势并没到极限,恐怕拦阻不了太久。”
“足够了!”孙柳柳冷哼一声,望着已经从自己身边离去的王婆,知道陆风此番当再不可能避而不战逃离远去。
而只要缠住,她相信在场那么多人,就算是耗,也能将他给活活耗死。
陆风自当能意识到此刻处境的不妙,望着云霄处盘踞的雷云,见其以五芒星之势,在其五个方位落下滚滚雷霆,明白留给他的时间已不多,必须半刻都不能耽搁下去。
陆风当机立断,除却封禁极乐百日散的那座灵魄之阵保持不动外,其余六座灵魄之阵于刹那间完全解禁开来,将自身实力提升到了目前所能达到的极限。
相较于战斗之中被灵魄之阵中的那些杀意浸染,他宁可选择主动释放,至少能于杀戮势头下发泄走一部分,就算回头真的还是免不了入魔结局,那魔性或许也可能会浅上些许。
甚至,若是能有机会快速破开眼下死局,他主动解禁魄阵释放杀意下,兴许还有着一线生机再一次将之引回灵魄之阵中,留存下一丝自身的清明意识。
轰——
滚滚雷霆落下后,并未爆炸开来,而是化作五大团云涡状雷霆,铺展在五方区域,充斥着五股截然不同的狂暴气息,将陆风围聚在最中央的区域。
陆风清楚眼前这一幕,乃是牧云宗神雷覆海之阵的又一阵势表现——五雷狱!
金雷破甲、木雷蚀骨、水雷封脉、火雷焚魂、土雷镇魄。
若是不知悉阵势虚实底细下,贸然选择突围,势必要遭五雷群起而轰,化作真正的雷霆炼狱。
眼前这云涡状的五团雷霆看似分散各处,但实则却有着牵一发而动全身之效,万万不能择一而破。
陆风早在当日曲阜山灭杀牧云宗来犯之人后,便自那些人的纳具之中对于神雷覆海大阵有过涉略,是以,在此般五雷狱阵势落下的那刹,他便做出了最正确的应对。
天瀑剑阵的阵势陡然变化,无数长剑化成一股股盘旋的浪潮攻势,分别卷向五雷狱阵势所在的五团雷云。
这是他研习天瀑剑阵后结合自身剑道下,自我领会的一种阵势表现。
乃是流苏和匠心游侠都不曾见过的新花样。
他将这股剑阵阵势表现,命名为——流云绞!
顾名思义,便是以着无数长剑所成之势,化作流云一般全方位的绞杀向敌人,以最温柔的姿态将敌人扼杀。
随着天瀑剑阵的无数长剑疯狂绞杀向五团雷云,尖锐得铿锵金鸣碰撞之声瞬时响彻不停。
冲在最前的那批长剑,在绞杀过程中肉眼可见的变得通红,被雷霆灼烧下不断有铁水飞溅。
陆风清楚本身雷霆是不足以对他这些高品质宝剑造成损坏的,但架不住神雷覆海之阵的阵势加成下,大幅提升了各系雷霆的恐怖程度,适才能瓦解他作为阵兵的长剑群。
好在,随着消耗几十柄长剑的代价下,那五片攒聚的云涡雷霆终是被瓦解了开去。
尽管彼此阵势碰撞得异常激烈,无数长剑与各系雷霆交汇碰撞了千百回不止,但整个激斗过程,实则上却仅仅不到两三个呼吸的功夫。
孙柳柳等人这才刚刚逼近,还未缓过神来,便见到了五雷狱阵势被陆风摧枯拉朽攻破的情景。
“这厮……怎么变得那么强了?”
孙柳柳和月焱的脸色均微不可查的变了变。
牧鸿茵见陆风竟能一眼洞穿五雷狱阵势的虚实,并轻松将之轰散,不由满是惊讶,心中隐隐浮现一抹不安。
有些担忧的望向远处,自己的父亲方才可是寻机会加入了布阵阵营之中,可别出什么岔子为好。
陆风一击得手后,立马再度变化天瀑剑阵的阵势,他清楚眼前的这座神雷覆海大阵,尚还没有完全破之,尤其是感应到陆续又几道身影掠至远处云霄上空下,意识到大阵怕是加入了更强的控阵力量。
若是不解决掉上头的麻烦,他怕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这片地界。
是以,回拢剑阵阵势的那刹,他二话不说便朝着上空攻了过去。
此刻的他,可一刻也拖延不得,心中压抑的那部分杀意,近乎快要让得他喘不过气来,有种嗜血的欲望正在心底疯狂蔓延,让他有种怎么也掌控不住的架势。
然。
就在他聚着剑阵阵势急攻的那刹。
上空黑压压的乌云层突然开裂出一条长长的缝隙。
下一刻,犹似银河倒灌一般,无数雷霆猛地倾泻而下。
神雷覆海大阵之——‘三元雷瀑’!
陆风陡然瞧见雷霆瀑布往他头顶上空落来,惊出一身冷汗,急忙转攻为守,回旋剑阵势头,电光火石间,罗列出一道倾斜于地面的剑弧。
无数飞剑罗列而成的剑弧犹若一个巨型踏板滑梯,成功引渡落下的这股恐怖雷霆瀑布之势,大幅缓解了被其湮灭的势头。
不仅如此。
陆风借着这股引渡泻力之势,完美的将落下的雷瀑往着后方追击而来的月焱等人所在灌了过去,成功冲散了那些人逼近的势头,逼得他们不得不慌张后掠逃离,跑得慢的几人更是顷刻间被无数雷霆吞噬,化作了焦炭。
云霄处,控着大阵的牧云宗宗主牧鸿钧见陆风竟如此轻易拨动他们合力下营造而出的三元雷瀑,不由满是震惊。
倒不是完全惊于陆风的实力,更多的还是惊于那些飞剑的强度。
要知道,他们这股三元雷瀑的势头,可是足以湮灭寻常天魂境后息魂师的存在,饶是天魂境七息强者怕也不敢轻易硬抗。
可这些飞剑,竟能以弧形态势,四两拨千斤般托举着这股雷瀑之势,引渡向别处。
足可见品质之非凡!
若是换作寻常地品宝剑,怕是在托举接触的那刹,就被恐怖的雷霆势头给融化了,根本做不到后续的这一切。
只是可惜,在完成这波引渡后,那些宝剑尽数被灼得通红,为首的那部分更是软化了下来,失了原本的价值。
正暗自惋惜间。
牧鸿钧脸色突然一凝,只觉一道凌厉的寒芒自后方袭来。
呃!
还不待他反应,身旁辅佐控阵的长老便是被一柄利剑给偷袭得摔落出了云层。
虽不至于丧命在那飞袭一剑之下。
但后续坠落途中,又迎面袭来的几柄利剑仓促间却是怎么也闪避不开,径直被扎成了刺猬。
此般突如其来的攻势,郝然乃是陆风所控剑阵的破势之举。
牧鸿钧等人营造的三元雷瀑威势惊人,陆风可没有更多的宝剑再行引渡一次,若不抓住机会先下手为强,给这些人反应过来的空间,他可就危险了。
牧鸿钧暗恼一声大意,自责于被宝剑吸引了注意,而忽视了陆风,更忽视了陆风所控的这座天瀑剑阵。
方才引渡雷瀑的阵势,可并不是这天瀑剑阵的全部,他疏于防备属实是阵道大忌。
陆风以着乱剑飞袭打乱上空成阵的节奏下,刚想趁势追击,将剩下十余柄宝剑一股脑全都攻向上空,大幅延缓牧鸿钧等人再次成阵的势头。
然就在其出手的那刹,一道灰影却是猛然自后方逼近,仿佛自地底钻出的鬼魅一般,悄无声息。
随着道道幽光闪烁。
陆风猝不及防下,身形猛地朝前跌出,整个后背火辣辣生疼,犹似被撕裂开来一般。
站稳的那刹。
陆风眼中满是狠厉憎怒之色,自后背交叠的那些爪痕伤势,那一丝丝渗入骨髓的阴寒之力,他已是辨别来人身份。
幽月七弦爪!
郝然正是孙柳柳身旁的那名老妪!
陆风木行气暗自施展,贴附向后背狰狞的伤势予以恢复,汩汩鲜血流淌间,顺着后背流经手臂,最终滴落在他手掌之中。
浓郁的血腥味涌入鼻腔。
陆风犹似嗜血的凶兽遭受血液的刺激一般,双眼中的猩红瞬间燃起一抹火焰,整个人看上去变得无比狰狞,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凶戾。
“王婆,好样的!”孙柳柳远远瞧见得手的王婆,眼中满是兴奋的喜色。
而她的这声叫唤,也彻底激怒了陆风,让得陆风心中一直压抑着的那份杀意,再不受控制,彻底失守,犹如决堤的大坝,猛然喷涌。
“给我死!”
陆风杀红眼一般,再顾不得天瀑剑阵的得失损耗,随手抓握住两柄长剑,便化身成了一个莽夫,毫无章法的朝着王婆狂轰乱炸般劈砍而去。
六魄之阵完全解禁状态下的他,战力近乎直逼天魂境七息层面,加上那股癫狂不计后果的厮杀疯劲,一度压制得王婆只有跌跌倒退的份,浑然抽不出手来还击。
“我来助你!”
牧鸿钧瞧见底下这般情景,察觉陆风异样下,心中仇恨使然,再顾不得重新鼓捣大阵,身形一闪便落到了二人激战的场上,猛地一指朝陆风点去,指尖压抑着一股狂暴的雷霆。
王婆见牧鸿钧突然加入,且出手时机如此精妙下,不由神色一松,自知此般攻势足可大幅缓下自己此刻激战的压力。
然。
眼看着一指落向陆风后背,意料之中陆风的格挡或闪避却都没有出现。
砰——
一个血洞倏得就自陆风后背贯穿,刚猛霸道的指劲直接从其前胸迸了出去。
王婆大惊,冷不丁下被这股飞溅的血液肉沫淋了个正着,满脸血雾。
但还不待她从这份懵态中醒转,陆风凌厉的剑芒便自左右两侧齐齐砍了过来。
呲啦!
陆风十字交叉的剑芒落在王婆胸前,让她本就佝偻的身子险些被生生砍得撕裂开来,血色白骨皑皑可见。
她本就因牧鸿钧的出现松下了防备,以为战局会就此被打岔,陆风自保闪避下不会再有机会朝自己出手。
怎么也没想到,陆风此刻竟疯魔到了这般地步,满心只有杀戮,浑然不顾及自身。
不闪不避,拼得被指劲洞穿,也要杀她!
这一幕,也同样惊得四周逼近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他,他这是走火入魔了?”
孙柳柳率先反应过来,惊疑过后压制不住的狂喜。
第2137章、杀意失守
尽管此刻所有人都意识到陆风可能陷入了走火入魔失去理智的状态。
但在瞧见远处陆风那般森然杀意态势下,一时间竟无一人敢贸然上前。
尤其是瞧见王婆被轰飞重重摔地后,胸前那几乎将她砍成四瓣的狰狞伤口,那像是一道无形的震慑,堵着所有人那颗想逼近动手的心。
“都别怕!一起上,杀了他!”
“他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了,没什么好怕的!”
孙柳柳和牧鸿茵二人阴沉着脸嚷声叫喝。
但各大势力均仍旧面面相觑,谁也不愿当这出头鸟。
更有不少人甚至在心中不住啐骂起来:‘你孙家王婆都快被要打死了,此刻叫我们上,简直就是在拿我们的命来救那老太婆,傻子才这个节骨眼上。’
月焱见众人无动于衷,沉着脸大声喝道:“诸位,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以圣宗之名在此承诺,不管在场谁能第一个将他给杀死,他身上的悬红定都归其一人所有,且回头我宗还可以护卫着协同领取,杜绝任何可能被抢走的后顾之忧。”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不少混迹其中的散修,之所以没有展露太大的杀心,确实同这份顾虑有着关系,生怕无权无势下,就算侥幸杀了陆风,也未必能完全拿到所有的悬红,那些大势力会翻脸不认账之类。
而此番有了月焱以圣宗之名承诺,不由让他们这些人安心不少。
除散修外,不少大势力的长老们,在此般话语下,也都心怀鬼胎起了心思,原本他们更多的是听从着命令行事,为宗门报仇之类,与自身利益关系并不大。
但在月焱的话语下,却是不少人都起了独占悬红,甚至于想借此海量悬红脱离宗门自立门户的念头。
介于圣宗的名望和威严,于他们这些人看来,还是很有保障的。
月焱深知这点下,见人群虽然骚动,但是迟疑者还是众多,当下进一步引诱刺激道:“此外,我以圣宗之名承诺,若是谁能将其重创,回头可入圣宗当客卿,永受圣宗庇护。”
随着此番话语道出。
果不其然,有个别胆大的立马站出了身,率先朝着陆风冲杀过去。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亡命徒的性质在里边,亦或是得罪了大势力,相较于悬红那部分资源而言,关于得到圣宗庇护这点,俨然对他们更具吸引力,也足以让他们冒一冒这个凶险。
月焱望着被他煽动前冲的这批人,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头却不住有些发虚。
他的此番言语,可代表不了圣宗,若非手上有着武夷明治给的腰牌在,怕是连孙柳柳等人的信任都得不到。
假传圣宗名义的罪责有多大,他比谁都清楚。
但仇恨蒙蔽下,为了能不留余地的替月泷报仇,他已是顾不得太多了。
场上。
陆风双手依旧死死握着两柄长剑,背上幽月七弦爪的伤势还未恢复多少,又遭牧鸿钧偷袭重创,双臂近乎完全被鲜血所浸染,汩汩鲜血顺着其握剑的手不断滴落。
好在因为本身强悍的恢复力,外加并没有被伤到要害下,不至于影响他的动作或灵气的运行。
连番的伤势渲染出的那股血腥味让他的杀意进一步激化。
陆风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呼吸声沉重得犹如嗜血的野兽,眼睛所视,皆笼罩上了一层朦胧的血色,耳畔回响着自己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杀——”
陆风低沉的咆哮了一声,也不知是出于本能发泄下的怒吼,还是受到那些残魂杀意所控。
此刻的他心中只剩下一个信念。
那就是将眼前这些人统统杀光,不管谁靠近,都给我去死。
王婆重伤之下,感应到陆风散发的这股凶魔煞气,心中竟本能的生出了退意。
恰逢月焱等人叫喝声响起,不少魂师齐齐冲杀而来。
适才让她打消了逃跑的念头,挽留住了孙家颜面。
然。
那些受到煽动的魂师冲来毕竟需要不少的时间。
陆风手中长剑在此之前已然再次如狂风暴雨般疯狂的劈砍向了她。
这股狂暴的攻势让她几乎招架不住,连连倒退。
王婆内心其实是很憋屈的,她不清楚,明明牧鸿钧偷袭伤了陆风,且明显距离更近,何以陆风却像是视若无睹一般,仅盯着她一人狂轰乱炸的攻击?
就不能雨露均沾一些?
事实上。
陆风此刻还真顾不上牧鸿钧之流,杀意荧心下,他首当其冲的便是受到了幽月七弦爪的刺激,想到了当日冷花屏被孙柳柳迫害至今都没能苏醒的仇恨。
基于此,他杀红眼的视线之中,自当容不下旁人。
本能的将王婆视作了第一灭杀对象。
砰——
尽管王婆已是竭力去阻挡陆风的攻势,但在陆风此般无惧无畏甚至不惜以伤换伤的亡命势头下,根本抵挡不住。
施展幽月七弦爪的双手,再与陆风贯出的道道剑芒碰撞下,被震荡得里头的骨骼都几近快要开裂。
簌——
王婆一击荡开陆风攻势,将其成功逼退后抽得闪身机会,感应着四方逼近的人群已然赶至,不由松了口气。
虽说激战下又添了不少伤势,但她终究是撑到了这些人的驰援。
然。
被她以爪势荡开的陆风,却在震飞的半途猛地一个回身,以着鬼魅的身形速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又逼近到了她的跟前。
这一幕惊得她双眼猛地一缩,心跳都犹似慢了半拍。
经过原先狂轰乱炸的对拼,她可以察觉陆风确实已然走火入魔,故而打法才如此毫无征兆,没有什么招式可言,完全是凭着硬实力和蛮力在进攻。
若不是仗着剑道造诣的高深,每次挥砍都将剑芒劈得十分精妙,她断然不至于会被压迫至此般狼狈地步。
也正因此,她本能的以为,陆风此般状态下早已没了自我意识,是绝对施展不出剑法或是身法之类的,想着被荡开后,也只能野蛮的再次横冲直撞般逼近,需要一段的时间,足够她撤离了。
怎料,陆风竟是施展出玲珑步,以一个快到她几乎捕捉不到的闪掠速度,瞬间逼近到了她的跟前。
而此刻的她,心神正值松懈状态,浑然应接不了陆风的这手反击突袭。
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
王婆抬起双手挥出的两道爪痕还未成型,整个胳膊便即被陆风凌厉的剑芒给削了下来。
直到双手落地,剧痛传来,王婆才猛然惊醒,痛得冷汗直冒,眼中止不住的恐慌与惧怕。
不待此般疼痛贯彻王婆全身。
陆风手起剑落,便即趁势了结了她的性命,一剑将其脑袋自脖颈上齐齐的削了下来。
陆风手中长剑一挑,于削落王婆头颅的那刹,将之挑飞到了另一侧逼近的牧鸿钧所在。
牧鸿钧冷不丁的抬手,接入王婆脑袋的那刹,正巧对上王婆那惊恐狰狞死不瞑目的五官,顿时惊得浑身一哆嗦,急忙将头颅甩飞开去。
也正在这恍神的一瞬之间。
陆风以一个刁钻的扭转身形直面相迎,长剑脱手,鱼贯而出,带起一股呼啸的劲风朝着牧鸿钧心口扎去。
“小心!”牧鸿茵远远逼近,瞧此一幕吓得魂都快窜出来了。
牧鸿钧于惊恐中回过神来,毕竟有着天魂境后息实力的他,还是勉强在长剑刺破衣衫的那刹反应了过来,极限避开了要害。
呃——
尽管没有被长剑洞穿心脏,但胸骨一侧还是被凌厉的剑锋给割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痛得牧鸿钧整个人都倒吸了口凉气,看向陆风的眼中满是怨毒憎怒之色。
陆风对此却浑然不管不顾,内心没有因牧鸿钧的怒视起半点波澜,手中仅剩的一柄长剑猛地一震,荡去其上王婆的鲜血。
望着飞溅在地面上的血迹。
陆风心中竟莫名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爽感。
‘不够……还不够……’
无形之中,似有着成群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嘶吼着,引诱着他去厮杀更多的人,获取更多的鲜血。
而在这股犹似幻听一般的动静下,一股狂暴的力量也在他体内悄无声息的蔓延开来。
陆风清楚,那即是杀意具象化的体现,正在一点点的侵蚀他仅剩无几的理智。
一旦理智彻底沦陷,那他便就真的沦作了一台杀人机器,再难施展玲珑步等身法克敌制胜,只能一味野蛮的厮杀了。
那样无疑是极度可悲的。
比之走火入魔化作魔修还要来得可悲。
魔修不过只是嗜血一些,控制不住的想要杀人罢了,理智还是有的,尚不至于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孙柳柳奔行的脚步一凝,望着王婆惨死的一幕,心头有些发怵。
她怎么也没想到陆风下手竟如此果决残忍,这要是换作她自己,怕是也逃不脱此般下场。
“孙小姐可要我们现身出手?”
“只要给足酬劳,这点小事我们可还是愿意效劳的。”
在其身后,两名带着面具的男子突然出声,声音均带着一丝阴邪凶戾之态。
他们都是孙家花大价钱于鬼域请来的强者,未免孙柳柳此行有所不测下,特意安排护卫在旁的。
介于孙家声名考虑,不到万不得已,一般是不会让此般邪修随意出手的。
孙柳柳自当清楚这点,但她的背后可不单是孙家,还有着血族势力。
想到此行前,锦官栢刻意叮嘱若有机会可以对陆风出手一事,她心中的顾虑便消了下去。
孙家的声望什么的,也都不重要了。
“那便有劳二位了,”孙柳柳微微躬身,承诺道:“一旦事成,原本的酬金翻三倍。”
“孙小姐真是个爽快人!”
二人桀桀一笑,满意离去。
月焱神色阴晴不定的跟着,他虽有出手亲自报仇的念头,但想到自己实力,怕不是此般状态下的陆风的对手,要动真格的话,难免会暴露魔气。
当下选择了混迹人群中,隐忍而发,寻着机会。
牧鸿茵介于实力,临近下并未加入战局,而是叫喝着众多宗内长老,去协助自己父亲,共同对付陆风。
“给爷爷死!”
场上,一声暴喝响起。
陆风头也不回,右手长剑就那么简单的向后一撩。
刹那间,金戈破裂的脆响便即传出。
一个手持大刀的壮汉连人带刀被直接挑飞,几近天品的刀刃应声断裂,倒插进了胸膛之中。
其他逼近之人扫见这一幕下,不由都倒吸了口凉气。
尤其是剑宗队伍内的魂师,或是本身修行剑道的那些人,一眼便即瞧出了陆风此般野蛮招呼而来的剑,有多么可怕。
尽管因为心智混乱之故没有施加什么精妙的剑法剑势,但那恰到好处无可挑剔的一剑,却直达剑道真意。
毫无疑问,乃是剑之基本式的完美呈现,威势绝不可小觑。
这也是让众人最瞠目结舌震惊的地方。
他们难以想象,陆风的剑道造诣到底达到了何等恐怖的境地,居然于此般心智混乱,走火入魔态势下,都还能下意识近乎本能的施展出剑之基本式来。
这让他们惊骇之余,又羡慕的牙痒痒,心中不得不承认陆风剑道天赋之高。
陆风对此却浑然不知,此刻握剑的他,一招一式近乎都是身体本能习惯驱使下挥出,因为想要杀人的嗜血念头冲击下,他手中的剑可以说挥得毫无杂念,只有一个杀字,称其为另一种特殊状态下的剑心空明也不为过。
被挑飞的刀宗长老鲜血于半空划出一道弧线,溅在陆风的脸上,湿润温热的触感不仅没有让他有半点反感抵触,反而觉得倍感舒适,隐隐还有着一丝难言的兴奋感。
不仅想要淋上一淋,更想要以此痛痛快快的沐浴一番。
陆风双眼愈发通红,辅以浑身伤痕和满脸血污下,显得无比狰狞,乍一看犹似炼狱之中爬出来的恶鬼修罗一般,让人胆寒心悸,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随着杀戮。
一个接着一个魂师倒在他的长剑之下。
陆风手中的剑逐渐变得愈发残忍暴戾,心中最后的那丝清明,终是在不断的杀戮之中,彻底散去。
第2138章、杀人术
“疯子……他就是个疯子……”
有人惊险从陆风剑下躲过一劫,撑着几乎被削开的头颅,惊恐地尖叫。
但还没来得及后退出几步,便被陆风手中甩飞的长剑给洞穿了身体。
长剑势头猛烈,直接穿身而过,并借着此人掩护,又重创了其后靠近的另一人。
陆风见状癫狂的大笑了一声,似十分满意自己这手一剑双杀。
“快,大家一起上,他手中没有长剑了!”
有人憎怒下朝着四周退怯的人群大吼。
“都到这地步了,大伙和这魔头拼了!”
有人附和怂恿。
但出声的二人身子却都没有做出任何前冲的姿态,仅是佯装抬了抬手,俨然已是彻底被陆风这幅杀人的派头给震慑住了。
其余人虽然有前冲的,但明显气场怯懦了不少。
陆风此刻的状态已然失常,可浑然不会理会这些人的表现,手中虽然没了长剑,但在反手轻松一掌拍死逼近的一名天魂境三息魂师后,顺势便将其手中的宽刀给夺了过来。
下一刻,便即以刀为剑朝着临旁其他人挥砍了过去。
刀锋惊现剑芒,随意的出招却依旧完美刁钻得让人头皮发麻。
郝然又是剑之基本式的体现。
这一幕,让得众人已是不能用震撼来形容。
用夺来的兵刃能达到人剑合一境地,施展出剑之基本式也就罢了,你好歹用的是一柄剑啊!
个别心性差的,险些都被打击的剑心都快出了岔子。
寻常成名大陆的老一辈剑客强者他们比不过也就罢了,而今一个小辈还是入了魔理智不复的小辈,他们都遥不可及,实在是有够打击的。
呲——
又一剑劈杀一名瘦削持剑男子后。
陆风头也不回,此刻的他眼中只有鲜血,耳中只有惨叫,心中只剩杀戮。
脑海中不断遭受着那些残魂杀意的冲击,一段段杀戮的记忆如洪水猛兽撕咬着他的意识体。
割喉、穿心、削肉……
在那一段段杀戮记忆冲击下,陆风心中杀人之术不断积累,直至近乎本能的施展出了一模一样残忍无道的虐杀手段。
内心深处,当日青龙镇秘境之中遭受血魔折磨的痛苦感受不断萦绕。
所领会的血杀之技,辅以这一段段杀戮记忆的冲击下不断升华,成了一套不止于杀人,还是极其残忍的杀人之术。
‘貉~貉~’
陆风沉重的呼吸犹似恶魔在渗人的发笑,声音已完全不像是人类。
其手中再度换来的一柄长刀不住发出嗡鸣,似在回应着他此刻的杀意。
嗙——
牧鸿钧借着宗内长老掩护下的一指,再一次成功攻向陆风,震碎了他恰好劈砍而出的那柄长刀。
无数破碎的刀片激荡四散,不少直接插入了陆风的胸膛之中,鲜血为之飚溅,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更为狰狞凶戾。
陆风怔了一下,似为胸口的疼痛所惊,下一刻周身气息砰然爆炸,将那些刻入血肉的碎片猛地朝着四方激荡了出去。
恐怖的压迫速度下,无数铁片化作道道流光,犹似最凌厉的暗器无异。
临得近的牧云宗几名长老,当场被这些碎片贯穿身躯,倒地不起。
陆风缓缓抬眸,血红的双眼扫视四周,最终落在仍旧一脸得意的牧鸿钧身上,露出一个狰狞凶戾的笑容。
“杀光你们!”
陆风貉貉低笑间,沙哑凶戾的吐出四字,浑然不顾周身伤势,提着那柄断刀便朝牧鸿钧扑了过去,犹似一头发癫发狂饿了好久的猛兽。
“不——”
牧鸿茵远远得见这一幕,瞧着自己父亲被陆风狂扑猛进的攻势压制得节节败退,周身血肉于那柄断刀侵袭下不断被削飞,整个人都吓傻了,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绝望叫声。
噗!
然,她的此般惊恐叫声非但起不到半分效果,反而让得牧鸿钧本就在极度凶险的情景下,还出现了刹那的失神,被陆风一刀狠狠的扎入了胸口,距离破碎心脏不过咫尺。
但还容不得牧鸿钧庆幸半分,一股狂暴的力量倏得自那柄扎入自己胸膛的短刀处迸发。
呲!
破体声频频而起,无数细小的碎片飞溅而出,带起大片的肉沫,直接将牧鸿钧洞穿得千疮百孔。
牧鸿钧死不瞑目的瞪大了双眼,有些难以置信陆风扎入的这柄短刀,竟是早有谋划一般,在洞穿他身体的那刹,一股晦涩狂暴的暗劲便爆发了出来,将他扼杀在了当场。
殊不知。
同剑之基本式一样,神戮古劲这类特殊的功法,陆风自修行后,同样也会鬼使神差下意识的赋予到各式各样的招式之上,而不用刻意的去聚敛暗劲。
饶是他此刻意识不清的状态,也并不影响他本能的气息敛聚暗劲,伤敌杀人。
随着牧鸿钧被灭杀退场,临近在一旁策应的寒芒宗队伍瞬时也被陆风轰杀掉了七八条人命。
直到四周围攻人群变得稀疏,陆风适才像是杀累了一般,缓和下不断杀人的疯魔姿态。
此刻的他,四周早已堆满了尸体,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每一具尸体都有着天魂境层面的实力。
这些人被灭杀后,残魂离体,却是根本逃脱无门,被乱窜肆虐的杀意绞杀得荡然无存。
孙柳柳和牧鸿茵远远望着陆风这幅疯魔态势,只觉发自内心的胆寒害怕。
陆风那浑身染血的狰狞模样,于她们心头落下了不少阴影。
尤其是牧鸿茵,饶是瞧见父亲惨死,也只敢远远的独自悲切痛吼,浑然不敢冲上前去。
此刻的陆风,于她看来,已是完全没有半点人性。
月焱冷冷注视着一切,几度险些忍不住上场灭杀陆风,但终究为了大局还是忍了下来。
见围剿阵营在陆风这股凶魔态势下节节败退,心中同样有些胆寒,原以为凭着人数优势,怎么也能灭杀陆风,但没想到后者表现出的毅力和恢复力实在过于妖孽,要想凭着人海战术轻易怕是很难彻底将之除去。
定了定心神。
月焱沉声问道:“你那两个护卫还不打算出手吗?”
早在此前,他魂海之中的魔尊便告诉了他,那两人实力非凡,绝不是寻常人物。
孙柳柳带着几分唾弃回道:“他们摆明了是想着利用那些人将陆风多消耗一些,伤得更严重一些,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牧鸿茵听言瞬间不乐意起来,“我父亲都因此死在了那魔头手中,你孙家护卫还要袖手旁观下去吗?”
孙柳柳愤懑瞪了牧鸿茵一眼,警告道:“注意你说话的态度!他们不过是我孙家雇佣来的打手,而非我孙家的人!”
见牧鸿茵眼神冰冷,带着不善。
孙柳柳不满道:“他们一人是黑榜七十九的雪狮子嵩高鸣,一人是黑榜六十二的虚冥。”
“这样的人可向来听调不听宣,你要不服,且管自己拿些资源出来,去吆喝使唤他们试试。”
牧鸿茵脸色陡然一僵,对于这两号人物她还是有过耳闻的,只是没想到孙家为了此行,竟不惜拉下脸面来同黑榜上的人打交道。
月焱却是别有深意的望了孙柳柳一眼。
换作以前他对于此般行径是嗤之以鼻的,但如今,本身就已非正道下,不由很欣赏孙柳柳或是孙家此举,暗觉或有拉拢可能。
当下帮衬说道:“那两人就算是孙家请来的,眼下情景不急着出手也理所应当,以他们的实力,若一开始就上,未必就能讨着多少好处,拖得越久,陆风受伤消耗越大,他们得手的机会就越多。”
牧鸿茵见状不再开口,阴毒的目光死死盯着远处陆风的身影。
正在这时。
一道白练突然自远处逼近。
惊得月焱等人脸色瞬间一变。
砰——
不待几人反应。
本在激战中的陆风倏得便被轰飞了开去,手中抢来的一柄长枪用以抵挡下,断成了两截,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出现在其胸口。
剧烈的疼痛有那么一瞬间,让他恢复了一丝清明,扫见逼近的那道白练具体模样下,心中蓦然一慌。
剑姥,苏王垚!
君子雅身边的人!
不管是苏王垚的出现,还是预示着君子雅可能就在附近,都让陆风心中充满了不安。
但仅是瞬间,这股不安便即又被无尽的杀意遮盖,根本容不得生出半点思考的心念,无惧无畏下,再度化身成发狂的野兽,直冲苏王垚杀去。
“该死!”
虚冥和雪狮子混迹在人群之中,本都准备摸着时机差不多下要出手一举拿下陆风了,却不料,竟被人捷足先登,这让他们心中都憋着一股怒火,大有一种到手的猎物被抢走的架势。
想到那么多悬红资源和孙家的酬金都要化为虚无,二人眼中杀意顿起。
近乎在苏王垚一剑轰退陆风,陆风铆足劲厮杀向苏王垚的那刹,二人齐齐围攻向了陆风。
在场剩下的其他人得见此般三面围剿之势,暗想陆风断然要折在这几人手中,不由一阵羡慕和嫉妒。
饶是月焱等人,也觉此般局面,陆风怕是插翅难逃,陨落就在这片刻之间了。
然。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一幕却是出现在了眼前。
只见本杀气腾腾冲来的苏王垚竟一改前态,朝着远处逃了开去。
她的逃离,瞬间让得此般三方围剿的局面出现破口,大幅削弱了雪狮子和虚冥二人的威慑。
陆风因为杀意锁定在苏王垚身上的关系,感应到对方逃离,近乎本能的便追杀了过去,虽然不施展身法,但身体记忆习惯下爆发的速度,比之虎豹依旧快了数倍不止。
“给我站住!”
徒留虚冥二人怒吼着全力追截。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陆风被虚冥二人追上只是时间问题时。
月焱脸色却是变了变,尽管也这么认为,但见苏王垚的速度同样不快,似在故意引诱着陆风,不由暗叫不好。
“这不是她全部速度!有诈!”
孙柳柳也瞧出了这点,相较于苏王垚入场一剑轰飞陆风时呈现的白练般速度,此刻她的表现,实在有违常理。
牧鸿茵不解,忿忿不平道:“她这是要将那魔头引去哪里?这么引,理当引不走吧,那些围杀他的人又都不是傻子,肯定能追截上的。”
如是说着,远处突然再起异动。
一道身影倏得自云霄落下,犹如化身作一柄巨大的宝剑插入大地,直将整块地面都给震得裂出了一道绵延百来丈的深痕。
男子持剑而立,所落下的方位好巧不巧正是苏王垚引着陆风离去,后续虚冥等人追截而来的中间。
那裂痕更像是一道分隔线一般,完美阻断了所有人追截的势头。
“你是……自在山庄的白无咎!?”
人群中有人认出来人,诧异惊呼。
“阁下这是几个意思?”
“莫不是也想来分一杯羹不成?”
虚冥和雪狮子神色愠怒,满是杀意的瞪着白无咎。
若不是感受到后者散发的浑厚气息带着一丝莫名威胁之意,他们怕是片刻都不会耽搁,立马就会动手将之除去。
白无咎傲然一笑,手中长剑往前一挺,朗声道:“诸位且卖在下一个面子!”
“卖你面子!?”
“你他娘的也配?”
“就算你们自在山庄的庄主来了,这里也没他说话的份!”
人群中瞬间涌出激烈的叫骂之声。
虚冥二人更是完全不将白无咎放在眼中,见后者有意拖延,作势便要强闯。
白无咎脸色一冷,手中佩剑铿的一声出鞘,身形一个翻腾跃至半空,抬剑便是往着那道裂痕一剑劈落。
恐怖的赤红色火焰随着剑芒一道倾泻而出,直接于那道裂痕处,升腾起一堵横向舒展的火焰幕墙,强行再次截断开了所有想要强闯的人。
“这是什么火焰?怎如此骇人,仅是靠近,便觉灵魂都有些战栗!”
“像是不止于道衍劫火层面的天道魂火……”
“难道又一种混沌真火现世了?”
人群陡然为之骚动起来,虚冥二人脸上更是闪过一抹忌惮之色。
白无咎满意的看着这一幕,举剑凌空,高声喝道:“诸位,在下欠陆小友一个人情,这一剑权当还他,还望诸位在此候上半刻。”
第2139章、鬼医宋慈
众人望着已经远去,近乎看不到身影的陆风和苏王垚,顿时一个个不善的目光都瞪向了白无咎所在。
都已经死了那么多人的情景下,眼下的他们可不是白无咎一剑威慑下所能拦得住的。
尤其是虚冥和雪狮子二人,面对白无咎的叫喝,内心的愤怒完全压住了那抹忌惮。
“阁下为还人情,值得我等敬重,眼下这路既拦了,人情便也了了,半刻实在太久,阁下就此罢手,我等便不与阁下计较!”
“如若不然,单凭这一剑,可拦不下我们这么多人!”
虚冥和雪狮子凌空而起,一番对阵叫嚷后,作势便要穿过火幕,将白无咎干翻在地。
在他们二人领头下,后续不少魂师也跃到了半空,凌空而立,只待白无咎的回应。
白无咎脸色一凝,他如今虽说已然领会契合自身所修之道的天道魂火,但本身实力却并没有因此提升太多,对付虚冥二人他或有几分把握,但面对后续那么多人,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
正当局势剑拔弩张之际。
两名仙姿绰约仪态圣洁的女子突然自远处靠了过来,若两道霓虹划过天际,一桃红一青白,分外养眼。
“白,白老哥?”
其中穿着桃红色衣衫的女子临近,见着白无咎后不由愣了愣,“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这奇异的魂火是你召引出来的?”
其旁穿着青白色长衫的女子目光自魂火转移,严肃道:“白公子像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白无咎紧蹙的神色陡然舒缓开来,惊喜的望着赶来的两名女子,“林小妹、褚姑娘,你们怎来了此,且正好,助老哥一臂之力,拦住这些个想害我小兄弟的人。”
“两位,”孙柳柳这时凑到队伍前,朗声道:“劝你们还是别掺和这里的事,免得给自己身后的家族添麻烦!”
她是认识林小婉和褚佑薇二人的,但以前从来没将二人放在眼中,如今瞧见二人均有了天魂境后息层面的实力,远强于自己,心中甚是惊羡与嫉妒。
林小婉不满道:“我们早就脱离开各自家族,你孙家要是敢无端动手,不怕世人指责,且管试试,回头我们以散修自由身的报复,你孙家可未必挡得住!”
“你——”孙柳柳气得脸色铁青。
林小婉见孙柳柳吃瘪模样,不由挺了挺鼻子,一脸得意。
褚佑薇于旁轻笑着,这换做以前,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得蒙陆风相助下,她们才有的今日成就,才能以自身实力,对峙这些大势力子弟不落下风,心中不禁有些感慨与庆幸。
牧鸿茵这时阴沉着脸喝道:“两位,他此刻拦阻我们为的可是放走陆风那个邪魔,你们当真要助纣为虐吗?”
“住口!”孙柳柳连忙制止,她可是清楚林褚二女与陆风相熟关系的。
心中直骂牧鸿茵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又坏了好事。
果不其然。
林小婉和褚佑薇听得牧鸿茵话后,神色陡然都变得微妙起来,冰冷的寒霜浮现脸上。
原本她们都是感应到白无咎的这股奇异魂火气息,深受吸引下才寻觅过来,此刻听得陆风之名,瞬间没了感应魂火的兴致,整颗心都偏到了陆风身上。
“白老哥,你,你是在帮着风大哥吗?”林小婉话语满是急切:“他怎么了?他现在在何处?”
褚佑薇同样急切道:“这里的人都是风大哥杀的吗?他出什么事情了?”
白无咎有些意外的看了二女一眼,不禁感慨缘分的奇妙,没想到因灵肴相识的二人竟也都认识陆风,看情景关系似还非同一般。
当下连忙回应:“具体的我也不知,我收到消息赶来时陆小友便已陷入疯癫,像是走火入魔般,一门心思的在这杀人,我依从着传信的那个剑姥苏王垚拦住这些人,由着她将陆小友引去了别处。”
“什么?”褚佑薇和林小婉惊得脸色陡然煞白,满是惊忧之色。
白无咎安慰道:“那苏王垚毕竟是成名的剑客,她既有心帮衬陆小友,想来应是有着对策,你们不用太过忧心,且随我先稳住这里。”
林小婉惊疑间点头应下,淡淡的圣蕴气息弥漫周身,还未动手,便已震慑得虚冥二人脸色一怔。
褚佑薇却是皱了皱眉,望了眼白无咎所指的远处,“那苏王垚同风大哥似乎并不相熟,无缘无故怕是不会这么好心……”
林小婉脸色一变,“她该不会是想独吞风大哥身上的悬红,对风大哥下黑手吧?”
此话一出,饶是白无咎内心都不由为之忐忑起来。
回想此前苏王垚传信的情景,愈发觉得狐疑。
按说他与陆风才相识不久,苏王垚就算传信,理当也不会寻上刚从焚魂圣火塔之中走出的他来才对。
除非……自一开始,苏王垚便盯上了他们。
想到这,白无咎不禁一阵后怕。
“你们快寻过去看看,我继续拦着这里!”
白无咎急忙催促,若是真因他被人利用,害得陆风从一处险境落入另一处险境,那他可就罪过了。
林小婉和褚佑薇二人顾不得寒暄客套,近乎第一时间迎合白无咎的提议,朝着远处掠去。
“一起冲过去!”
虚冥等人齐齐怒喝,攻向白无咎所在。
白无咎原本还想着随意拦阻一二,但意识到此番拦阻可能不起太大作用下,心中很是不忿,将苏王垚蒙骗自己的怨气一股脑发泄了出来,朝着虚冥等人敞开了招呼,下手毫不留情。
他所领会的天道魂火虽然并没有完全达到混沌真火层面的强度,但于道衍劫火之中算是顶尖的存在,尽管初衷是冲着助益于灵肴一道去的,但经由陆风帮衬下带来的那么多魂火感应熏陶下,最终领会的这‘六味烹天炎’,对于他剑道一途,同样有着不小的助益。
不留余地之下,他有着把握足可将眼下这些人拖延上小半个时辰。
……
另一边。
纪兰珺和习幽梦二人带着卫道盟和影阁浩浩荡荡的几十号人也来到了焚魂圣火塔的地界,不过是与褚佑薇和林小婉来的方向相反。
她们在打斗动静传出的那刻,便都齐齐靠了过去。
但还不待接近陆风大开杀戒的场地,便被君子雅所率的一支小队给拦截了下来。
‘诸位,君家在那边办事,还请莫要靠近!’
君子雅没有过多废话,仅是以这么一个由头便震慑住了习幽梦等所有人。
介于君家实力,又见临旁还有着其他队伍也都卖了这个面子留在原地,没有过分擅闯,习幽梦等人合意之下,并没有抵触太多。
直到远处战斗平息许久,苏王垚略显狼狈的自远处跑来。
此般局面适才被打破。
君子雅脸色有些阴沉的望着苏王垚,瞧见后者出现的那刹,便知她安排下去的计划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不待开口,苏王垚有些惭愧的声音便传了过来:“那小子被人给抢走了。”
话语有些气愤与不甘,还有着一丝苦涩与无奈。
君子雅狐疑的望着苏王垚,“以你的实力,何人能自你手中抢走?”
其旁站着的晏叔皱眉打量了一眼苏王垚,“你中毒了?”
苏王垚刚要开口回应,突觉体内气息一个不稳,呛得猛咳嗽了几声,好半晌才回话道:“是,是那该死的鬼医宋慈,我一个大意遭了他甩出的剧毒粉尘算计,索性毒性及时遏制,没有深入。”
“鬼医宋慈!?”听得此般名号,君子雅神色一紧,满是疑惑:“那老东西不是常年混迹在鬼域,对外称已经归隐了,怎会无端出现在这里?”
苏王垚迟疑了一瞬,道:“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那老东西仿佛是冲着那姓陆的小子来的,下手十分明确,甩出的两轮毒粉,一则用以将我逼退,二则将那小子给制服抢了过去。”
纪兰珺远远听着,隐约觉得不大对劲,出声打岔道:“你君家谋划对付的那人叫什么?”
习幽梦注意也提了起来。
君子雅冷冷的扫了纪兰珺一眼,因为计划已然失利她并没有继续再设防太多,故而才由着苏王垚的话语被听去,觉得眼前这些人就算知晓也无关紧要,理当和陆风并没有太大瓜葛。
这也得亏了她这阵子不在君家,最新的消息有些闭塞,如若不然,知晓习幽梦和陆风相熟下,怕是绝对不会公然议论。
面对纪兰珺的询问,君子雅并没有好心的去多加解释,冷冷扫了一眼后,便将注意重新落在了苏王垚身上。
“可知那鬼医宋慈为何要抢人?”
君子雅话语带着一丝紧张,“可是为了他体内的天地玄气?”
纪兰珺和习幽梦互视了一眼,君子雅虽未明确回应,但玄气一说,让她们心中已是有了答案。
一时间二人神情都变得极其复杂起来。
苏王垚摇头,“那老东西突然窜出,突然抢人就跑,根本没有落下什么话语。若非当年我与他打过几次交道,怕是连他身份都确定不了。”
君子雅迟疑了一会,带着苏王垚走向远处,拉开与纪兰珺等人一段距离后才问道:“可知那老东西将人掳去了何处?”
苏王垚朝着远处看了一眼:“像是奔着那片圣陨战场去的。”
君子雅脸色一沉。
晏叔有些诧异:“都说鬼医宋慈行事怪异,没想到还真是如此,这抢了人不好好的结合药道来研究天地玄气,将人往战场那鬼地方带,是个什么道理?”
苏王垚扫了眼君子雅身后的队伍,请示道:“可要我带人去将那小子给抢回来?”
单枪匹马她并没有太大把握从鬼医宋慈手中抢人,但若是有这些个雅阁强者助阵,她少说能有个七八分把握。
“没机会了,”君子雅沉着脸摇了摇头,吩咐道:“还是去将落清秋带着,按最初的计划行事吧。”
苏王垚一怔:“为何啊?老身有把握抢人的,犯不着大费周章的布局要挟吧?”
君子雅不喜的瞪了苏王垚一眼,冷厉说道:“你所谓的把握不过是针对鬼医宋慈一人,可若是那姓陆的恢复了常态,甚至比之以往更强,你又当能剩几分把握?”
苏王垚一惊,只觉后背一阵发凉,不仅于君子依的瞪目让她心中发怵,还有后者的话,让她很是不安,若是陆风恢复正常,她就算把眼下这些人全都带上,怕也没有多少把握能得逞。
晏叔打圆场缓和道:“小姐的意思是觉得那鬼医宋慈之所以抢人,不是为了研究药道?而是冲着救那小子去的?难不成是想以那片远古战场的杀意来化解那小子魔化的心性?”
顿了顿,隐隐觉得此般猜疑似乎更有可能,当即认同的点头:“若真如此,凭那老东西的手段,许还真有可能让那小子遭受杀意浸染入魔的状态得到些许化解。”
君子雅神色凝重,心中担心的可不是些许化解。
苏王垚烦闷间嘀咕了一声:“也没听闻鬼医宋慈同那小子有什么瓜葛联系啊?无缘无故的,那老东西为什么要不辞辛苦的救人?他图什么?”
君子雅一言不发,凝重的脸上隐隐带着一丝忌惮。
‘为何偏偏是鬼医……’
君子雅自问若是换作其他人出现,哪怕真的救走了陆风,她都不至于如此彷徨忐忑。
可偏偏是‘鬼’字当头的人!
有些事情,世人不知悉,但她作为君家嫡系,却知道着不少秘闻。
有关当年一个特殊的势力群体。
那是一群足可威胁到君家亦或是圣宗,乃至大陆上任何一个势力存在,突然分崩离析的辛秘消息。
那鬼医宋慈郝然便是那个群体中的一员。
且还仅仅只是负责药理与后勤的存在。
比他强的比比皆是!
若是陆风真的与这群体有什么牵扯或是直接性的关联……
那今日一役过后,怕是再没有任何机会能对付了。
君子雅心中满是忧色,意识到这可能是最后机会下,眼神逐渐决绝坚定起来。
第2140章、杀海劫舟,无垢证锋
圣陨之地,远古战场外。
林小婉忧心忡忡的拉着褚佑薇的手,一路感应下,二人可以确信追寻的方向没错。
望着前方灰云笼罩,阴灰色雾气萦而不散的死寂战场,林小婉有些忌惮道:
“那苏王垚引着风大哥去这片战场里头做什么啊?”
褚佑薇脸色凝重,决然道:“不管那人有什么目的,我们都必须去到风大哥身边,他若真的入魔神志不清,哪怕耗尽我体内残存的那部分圣蕴,也要让他恢复过来。”
“我也可以!”林小婉紧了紧脸色一副认真模样。
顿了顿,才道:“可只有我们两人的话,会不会不是那苏王垚的对手啊?”
褚佑薇担忧点头,这点确实也是她顾虑的地方,刚要开口,见战场外的场地上那七八支散乱站着的队伍之中,有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是……”林小婉顺着褚佑薇的目光也发现了远处一名端庄贵气扮相,但举手投足间却有着一股浑然天成媚态的绝艳女子,不由惊道:“我见过她,她好像是风大哥当日在玄金城里头帮着假扮作青山夫人的女子。”
褚佑薇点头,心中已有主意,“走,我们去请她帮忙到圣骸峰传个信,去知会一声唐大哥和兽谷那些人。”
“好,”林小婉欣然上前。
自当日与陆风分别去往兽谷后,她们已是从唐元口中知道了不少的事情,适才一路寻到了这圣火冥渊之中。
为的就是担心陆风真会为了杀君子朔而出什么意外。
可没想到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二位什么事情?”秦素率着一支秦家小队,将靠近的褚佑薇二人拦了下来。
因为都混迹于玄金城一带的关系,她对于褚佑薇和林小婉还是有些熟悉的,虽是拦阻,但态度还算和善。
炽魅跟在秦素后头,如今的她因为与秦不二这位家主父亲的关系,于秦家之中已是有不少地位,更是得到了不少修行资源,包括秦家直系血脉才配拥有的秦家王血。
也因王血的作用,她厚积薄发下的实力一跃来到了天魂境层面。
炽魅同样在第一时间看到了走近的褚佑薇二人,感受着二人身上淡雅圣洁的气质,以及各有特色的美感,不由有些妒意。
“我们是来寻她的~”林小婉朝秦素直言来意,而后目光看向炽魅:“风大哥出了些事情,我们来寻你帮忙。”
炽魅原本还在计较男女方面的心思陡然消散,满是紧张的上前:“你说什么?堂主他出什么事情了?”
林小婉愣了愣,虽有些好奇炽魅口中堂主一说,但没有询问太多,直言道:“他走火入魔了,现如今应该被人引去了前方这片古战场之中,我和薇薇姐没有太多把握救回他,想请你派人去一趟圣骸峰那边,将他兽谷的好友给唤来。”
“秦姨~”炽魅目光楚楚的望向一旁的秦素,还未开口,秦素便点头迎合着吩咐起临旁的护卫。
炽魅感激了一声后,直接朝着前方古战场方向赶了过去。
这一幕不由让得褚佑薇二人同时一惊,脸色有些复杂。
炽魅的这份不顾安危,毫不迟疑孤身直赴,让她们均感受到了各中情意的深厚。
一时间,二女像是不愿被比下去一样,朝着秦素道了一声后,急忙跟去那片战场。
独留秦素于原地有些风中凌乱,面色很是古怪。
“要我们跟去护卫小姐吗?”
秦素身边的一名老妪开口请示。
秦素想了想,摇头道:“小璐她实力今非昔比,又有着王血傍身,应当不会有事,就别跟去碍眼了,她需要与陆小友独处的机会。”
……
绵延数十里的古战场中。
陆风昏死在战场最中央的一块大石之上,浑身上下的伤口已经被简单处理。
在其身旁的赤红色大地上,散落着数之不尽的骸骨,充斥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待陆风苏醒之时,鬼医宋慈已经离开。
但他深受杀意侵染的内心,却并没有好转半分。
醒过来的那刻,浑身杀意便即再度涌了出来,血红色的双眼之中满是凶戾煞气。
“杀——杀——”
陆风发出阵阵低沉的咆哮。
明明四周空旷的毫无任何人影,只有遍地的骸骨残尸,但他还是举着一柄残破的长剑,混乱的开始厮杀起来。
无形之中,像是在同空气进行生死大战一般。
受到他剑势激荡,四周残骸不断被绞得破碎,一股股凶戾的杀意隐现。
这部分杀意都是这些骸骨生前在这片大地上厮杀,死后敛入的自身骸骨之中,虽然浅淡,但心性不足之人贸然接触下,同样很难抗住。
毕竟,那个时代能厮杀到这片战场中央的人,无一不是顶尖强者存在,最弱的怕是也有着如今天魂境后息层面的实力。
陆风此刻便是犹如将这部分战场弥留的杀意给具象化一般,正疯癫的与那些杀意激战在一起,恍惚间,似让他亲临了那个时代,见证了那个惨绝人寰的恐怖战场。
足足杀了许久,直将战场中央的区域全都踏遍,陆风心有所悟下,才微微平息心头的那份杀戮。
依从着那份玄奥感悟,陆风整个人像是老僧入定一般杵在最开始昏睡的那块石头之上。
此般入定,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
四周的阴风不断呼啸着,战场上残留的破碎车辇的板子不断发出着嘎吱嘎吱动静,那个时代宗门的不少旗帜碎布迎着风在地面上扑腾飘着,渲染起阵阵尘埃。
枯骨残骸堆砌的凹坑之中,时不时的还有着冥鸦发出声声啼鸣。
一切,都显得那么死寂。
包括这一刻的陆风,远远看去,就好像快要坐化,成为新的一具白骨一般。
“快看,那是不是有个人?”
直到一只闲散的队伍途径,这死寂的氛围才被打破。
这些人并不属于单一的势力,准确的说,都是各大势力曾经因违反宗门规矩而踢出去的弟子或长老。
一名身形枯瘦的中年男子乐呵呵的走上前,看着一动不动的陆风,咧嘴笑道:“看来咱哥几个运气不错,这人像是刚死不久,手上的纳具都还在,没给人扒拉走。”
另一名体型足有三四百斤的胖子,撸着自己肥腻的下巴,满是色眯眯的笑道:“胖爷我可是许久没开荤了,这小子生得如此标志亮堂,体格那么健硕匀称,回头胖爷我可要好好的玩上一玩。”
枯瘦男子等人纷纷鄙夷的笑了笑,对于肥胖男子有着龙阳之好,他们早已见怪不怪,这些年里,可没少见他祸害年轻男子,那场面,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目。
“尸体你也不放过?口味可愈发重了啊。”
队伍中一名中年妇女有些不满啐了一声,她并不喜这种行径,但话语却并没有过于指责,她因为年轻时遭受负心汉的欺骗后,对于年轻俊俏的男子,打心里憎恶,恨不得统统杀死。
肥胖男子却满不在乎,舔着嘴唇道:“这样俊俏的小男人,就算是个尸体,那也是世间少见,回头扒了他裤子,若是胖爷满意,定要进一步将他给做成傀儡,日日夜夜的消遣快活。”
“别废话了,想要就赶紧上去!”一名戴着黑色面具的老者开口催促。
肥胖男子立马乐呵呵上前,探手摸向陆风的身子。
然。
就在快要接触的那刹。
肥胖男子色眯眯的眼神却是一凝,探出的那只肥腻的手,肉眼可见的蒙上了一层寒霜。
一股恐怖凶戾的气息猛然冲来,直叫其心头不住发怵,额头冷汗不由自主的淌了下来。
根本容不得过多的反应,男子只觉眼前一恍,隐约似瞧见了一抹寒光闪过。
下一刻,那僵在原地的手便肉眼可见的开出了层层鳞片,自手腕顺着胳膊一路上沿,几近快要涌向他脖颈时,突然炸裂,凌厉的势头直将其整条手臂都给削了下来。
其后众人得见此般情景,一个个都惊得耸在了原地,目光死死盯着那条落在地上的手臂。
原本肥胖的手臂此刻已是如剖开的鱼鳞一般,肉片化作了层层鳞甲,缝隙中肉眼可见的白骨就这样血淋淋的浮现在众人眼前。
如此残忍的手段,犹似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心头,让他们一度连呼吸都忘了,胸口窒息得紧。
肥胖男子吃痛惨叫一声,整个人踉跄后退,双眼骤缩,惊恐的望着陆风那道一动不动的身影。
没错,依旧是一动不动。
饶是自己的手臂都给削了下来,肥胖男子都没有瞧见陆风动过半分。
他再不济也有着天魂境二息实力,这些年各式各样的强者也见过不少,还从未见过如此诡异渗人的一幕,甚至于连自己的手是怎么被砍掉的都没反应过来,一度暗想莫不是遭了什么禁制?眼前这不能动弹的身影,是触碰不得的?
肥胖男子内心惊恐之下,倒退了几步便不敢再动弹,胆怯的目光死死盯着陆风。
倏得。
见陆风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而正是这不经意的颤动下,竟惊得不远处裂痕坑里沉睡的冥鸦齐齐飞出,像是基于生物本能感应到了什么恐怖出现一般。
这一幕,让得肥胖男子在内的所有人无不胆寒心惊,如鲠在喉。
“是活的?”
肥胖男子哆嗦着声音,看向陆风的眼中浮现一抹诧异。
不待众人接话。
陆风眼眸缓缓睁了开来,眼波暗沉如同枯井,不见丝毫波澜。
肥胖男子被此般眼神盯上的那刹,只觉整个人好似坠入了九幽冰窖之中,冻得心都在发颤,一度似乎连断臂的疼痛都抛却在了脑后,整个人脑子一片空白。
陆风僵硬的身子缓缓恢复,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清明,望着眼前来犯的这些宵小,一股凛然杀意直涌而出。
意领神随之下,道道剑芒再次凝现。
夜羽——粼光千浪!
迈步间,夜羽剑法施展而出,无穷无尽的剑芒似粼光一般绞向眼前这个肥胖男子。
近乎以碾压之势削得肥胖男子皮开肉绽,血肉横飞,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短短瞬息之间,原本数百斤的肥胖身躯,便已被削成了一截血淋淋的骸骨。
这残忍凶戾的一幕直接吓傻了枯瘦男子等人。
闻着四周弥漫开的浓郁血腥气味。
枯瘦男子终是压不住内心的恐惧,嘶吼了一声:“跑——快跑!”
然。
话音落下的那刹。
陆风的身影便已是出现在了他的跟前。
咔嚓——
枯瘦男子只觉自己的双手被一股巨力钳住。
下一刻,便被生生拆卸了下来。
还不待感受那股剧痛袭来,又觉一股恐怖的巨力自胸膛贯出,将他整个人都给震飞到了半空。
胸膛的那股巨力彻底绽放下,直接将他轰成了碎末,降下猩红的血雨。
“魔,魔鬼,这人是魔鬼——”
小队的另外三人惊恐尖叫着分散跑向远处,每个人都慌到了极致。
一连拉开近百米距离,几人的脸色才缓缓平复过来。
呼——
身后传来呼啸的劲风,似野兽发出的咆哮,让得几人脸色同时一变。
一股强烈的不安疯涌。
呃——
直到一股锥心剧痛自后背猛然贯出,他们才终是反应过来这呼啸的风声,源自何处?
每个人的胸口处,都自后背穿出了一截白骨。
此前的动静,郝然正是这一截截白骨飞袭所发出的声音。
陆风望着倒地死去的几人,暗沉的眼眸之中,依旧没有半点波澜,仿佛是碾死了几只蚂蚁一般,无关轻重。
陆风清楚的意识到,那部分杀意得到掌控之下,自己的心性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换作以往,对于这些来犯的宵小,他顶多也就教训一番,决然不会出手即是如此杀招,毫不留余地。
不过……
这样的感觉……
似乎还不错!
无形之中,仿佛连自己的剑道,都变得更为锋利不少。
陆风摊开双手,似享受一般迎着上空洒下的血水。
心中暗暗回想着有关掌控那些混乱肆虐杀意的整个过程。
第2141章、实力低弱的野男人
陆风此前意识虽然浑浊,无法掌控自己,但所经历的一幕幕于记忆深处却仍旧有着感知。
包括出的每一剑,杀的每一个人,脑海之中都有着相应记忆。
那时的他,自问就好似成了茫茫杀戮之海中的一叶扁舟,根本无法自我驾驭,随时都有着翻到被大海侵蚀淹没的风险。
好在他潜意识贯彻剑道之下,剑心通明,无垢无净,抛却了所有的念头,徒留下了那份杀心。
基于此,本能施展的杀心决助益下,才能得以在一次次的杀戮之中,消减掉那部分祸乱心智的残魂杀意。
在被鬼医宋慈搭救之前,陆风一度真以为此番要为苏王垚所害,被其引到古战场不远的荒谷之中所算计拿下,一身玄气最终会为君子雅做嫁衣。
好在宋慈的及时出现,让他幸免一劫。
而对于宋慈为何会出现于此,又为何会搭救,陆风就不得而知了,隐约只记得一句‘恢复后来嘉禾城’的话语。
之所以那么清晰,料想是因鬼医宋慈通过某类特殊的灵魂传音秘术,深深烙印在他魂海的缘故,适才让他事后醒转下,仍旧能牢牢记住。
自那笃定的叮嘱语气来看,陆风隐隐有种直觉,鬼医宋慈像是料定他能挺过这一劫。
或者说宋慈之所以笃定,是因刻意将他给带到了这片特殊地界,让他得以借助这里无穷无尽残留的各系杀意,尽情施展实力放开杀戮。
在其站在药师的角度来看,这便是最好的治疗方式。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陆风自一开始确实遭受杀意侵袭浑浑噩噩,完全不能自理,只能一味的麻木杀戮着,但随着杀心决不断施展,在每一次出手之中,他对于杀意的领会都在越来越深。
体内那些残魂杀意在一次次的杀戮之中逐渐得到释放缓解。
适才,他的自我意识才能不断的恢复。
回想整个过程,不可谓不艰辛凶险。
从最开始只能凭着长剑胡乱挥砍,到渐渐的可以施展各式各样的剑招剑式,再到最后长剑断裂,无剑之境造诣的呈现……
不管是他的意识,还是对于剑道与杀心杀意的领会,都在无形之中提升着。
而真正让他走出杀海困境的,则是最终杀戮之中,蓦然感受到杀心决的威势变弱,似乎施展杀心决下,反而让他感觉杀得不够尽兴,像是有了一层无形限制一般。
那时已经恢复些许清明的他,瞬间便意识到,应是自身杀心杀意在那般情景下,已然超脱杀心决这门辅助功法的辅助极限。
在杀心得到升华下,他对于杀心决的理解感悟也提升了很多,觉得杀心决所辅助提升的杀心更多的还是偏向于魂师个人的匹夫之勇,是增长于自身对敌杀戮的那份杀意态势。
而他自这片古战场之中不断杀戮,不断同那些残留杀意交锋下所领会的,更像是一种战场杀意。
二者,是单打独斗与混战厮杀的差异。
自这片古战场,陆风领会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杀意,无形之中,就好似在杀心决这份助益的匹夫之勇上,给匹夫的那份无畏莽劲添了一份理智算计。
精辟的讲,便是他懂得了如何更好的运用每一丝杀意,甚至于体内的每一分力量。
以最省的力道与杀意,去杀最多的人。
这便是战场杀意的精髓!
战场是没有道义的,更没有点到即止,敌人不死,死得必将会是自己,而战场上的敌人,轻易是死不完的。
再强的人再杀百人、千人后都会疲累,决然扛不住无休止的轮番进攻,是以,在战场上战斗,杀一人和杀百人千人并没有多少差别,杀完百人还会有第一百零一人出现。
所以,战场上的杀意或是说生存之道,除了本身实力外,更重要的一点,是比谁撑得更久!
若是一上战场就铆足了劲,一直保持在极度暴怒杀意状态,迟早是会被消耗完的,到了那时身心的疲惫感将成倍提升,大大影响本身实力的发挥。
而自战场上领会的杀意,升华的杀心,针对的便是于此。
形象的讲,就好似打蛇打七寸一般,以往的他,虽然能打死蛇,但更多的是蛮横的将之削开或是斩成两截,稍有不慎,可能仅是断尾,让其逃之夭夭或者反扑咬上一口。
而如今,却是领会了仅需那么丝缕的灵气化形成针,一击洞穿蛇之七寸,破碎其兽丹,以最简单消耗最小的方式,将之一击毙命。
陆风回过神,望着死在远处的几具尸体,不少冥鸦感受到他杀意敛去后,已经争先恐后的去蚕食。
对此,陆风不禁暗自叹了一声。
灭杀这些人的表现,俨然并不契合他心中如今能掌控的这份杀意。
太多暴虐了一些。
实则,以他如今的实力和手腕,理当轻轻那么一点,就能轻松解决了,而不至于施展粼光千浪这等容易被人瞧出痕迹端倪的手段来。
大有几分杀兔子动用牛刀之感。
随手清扫完四周的痕迹后,陆风动身朝着远处走去。
恢复如常后,接下来他所要做的便该是去寻君子雅算账了。
不止于搭救落清秋一事。
还有将他当刀使对付君子朔,坐收渔翁之利的布局,那可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如是想着,陆风脑海蓦然浮现出了当日在百谷剑墟之中,将君子雅降服后,脱下其鞋袜,威逼的场景。
一股燥火莫名的自腹下升腾了起来。
竟起了几分男女之欲。
这让陆风不禁猛然大惊,他可以确信,自己以往对于君子雅之流是并不存在那方便想法的。
莫不是遭受这杀意熏陶下,心性变得淫邪了不成?
可也不曾听过杀意升华会有此般负作用……
突然,陆风想到什么,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急忙魂识暗自感应向自己的灵魄之阵。
当注意定格在最后一座灵魄之阵上,察觉其封禁出现裂痕后,脸色陡然沉重起来。
难怪对着君子雅会起那般淫邪念头,敢情是无形之中遭受了极乐百日散剧毒气息外泄的影响。
他虽隐隐有所领会对付此般特殊剧毒的法子,可那前提是需得自己体内阴阳二气融合一体,接触到天魂境门槛才行的,若是眼下节骨眼爆发,他可浑然没有任何把握应对。
陆风心中满是苦涩,只道自己这简直算是刚从虎口死里逃生,还未来得及庆幸太久,又遭受了狼群围堵。
可谓是命途多舛了。
若不妥善及时的处置,怕又将是一场极大的劫难。
簌簌簌——
陆风正苦恼想着,突然感应到极远处传来打斗的动静,很是激烈。
隐约感应到其中似有熟悉的气息在。
陆风踌躇下朝前靠去。
……
另一边。
距离陆风所处近一里外的一处废墟之中,两支队伍正对峙着。
其中一支队伍领头的是两名年轻女子,穿着一袭绣着白莲花纹的束身常服,二人相貌都十分出众脱俗,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冰冷淡漠的气质,像是自冰天雪地里走出的冷面仙子一般。
“诸位若是执拗不让路,且别怪我手中的寒心剑不留情面了!”
其中一名女子持剑而立,脸上满是寒霜的瞪着前头的一支灰袍队伍。
“姐,别跟他们废话了,我们一起杀出去。”
另一名女子怒气冲冲开口。
二人郝然正是天莲宗的白冰与白雪。
她们对峙着的灰袍队伍,则是同属于雪域势力的——冰鉴宗。
冰鉴宗因宗门惯用兵刃‘冰鉴轮’而闻名,不管是在宗内还是外出历练,冰鉴宗的弟子往往都会背负一个冰青色圆盾状的刀轮。
冰鉴轮边缘共嵌有三十六片雪花状的刀刃,或抡或掷亦或是当做盾牌,都有着其独特的威势。
往日的冰鉴宗同天莲宗整体势力大差不差,彼此是并没有太大仇怨的,但就在近几年冰鉴宗同冰泉宗走得亲近后,隐隐压过了天莲宗一头,便开始有意无意的针对起了天莲宗。
尤其是近段时日来,彼此犹似结了死仇一般,冰鉴宗各种挑事,明里暗里的抢夺天莲宗的产业与资源。
此番,阴差阳错于这战场遇上,受杀意影响下,终是明面上起了干戈。
饶是白冰和白雪听从父亲和众长老指示,轻易尽量不与人动手,但在这片杀意笼罩之地,心性受到感染,热血无畏下,撞见一直以来憎恶的冰鉴宗,也是惹出了一肚子怒火杀意。
冰鉴宗为首的一名中年刀疤男子取下背上的冰鉴轮,阴狠的朝白冰二女说道:“这路,我们是铁定不会让的,条件我们也摆在这了,若是你们天莲宗铁了心不愿与我们一条道,依附冰泉宗的话,那今日,便只能送你们这些人上路了!”
白冰怒不可抑道:“你们敢动手,回头清河宗的人不会放过你们!”
“现在知道搬出清河宗了?”为首的刀疤男子冷笑,“谁人不知你天莲宗两朵姊妹花为了个实力低弱的野男人不愿嫁去清河宗,还想毁了他清河宗定的亲事,如此行径,他们怕是比谁都想让你们死,来抹除这份羞辱吧。”
其旁另一名男子道:“你们这两姐妹还真是愚蠢,放着飞黄腾达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过,一门心思非选什么不入流的野男人。这刚闭关出来,二话不说就私自离开宗门来了这片圣火冥渊地界历练,可不正是想着将实力再进一步,回头好取消与清河宗的联姻?”
白冰和白雪犹若心事被拆穿一般,脸色显得有些不大自在。
“找死!”白雪更是心虚掩盖一般率先朝着为首的刀疤男子攻了过去。
白冰见状连忙配合,其后几名天莲宗长老则在前冲的同时,第一时间投掷出一枚枚莲花飞刃,掩护钳制住冰鉴宗的其他人。
刀疤男子冷哼一声,满是不屑,率众直面白雪等人的攻势。
冰镰九连环!
在其率先甩出手中冰鉴轮后,其他人纷纷也都甩出了各自的冰鉴轮。
一个个刀轮飞袭间,聚合成一股相连的匹练威势,犹似化作一股冰寒潮汐,凌厉的锋芒似将沿途的空气都给切割了开来,天莲宗那些袭来的莲花飞刃根本近不了身,便被这股势头轰散了开去。
九环齐出之下,轻而易举的便将白雪等人逼近的身影给生生逼退了开去。
冰鉴宗等人杀意萌生下,乘势追击,浑然一副不愿给天莲宗众人留活口的架势。
白冰和白雪二人毕竟才仅仅只有天魂境前息实力,就算有着合击之技下,在缠斗几十招后,终究还是败在了几近天魂境后息实力的刀疤男子手中。
其后几名天莲宗的长老更是在冰鉴宗那些飞轮突袭之下死的死、伤的伤。
“和他们拼了!”
白雪咬着银牙,一脸决绝,体内灵气倏得变得狂暴异常。
白冰看懂了她的目光,投去一个决然死寂的眼神。
余光扫见自己手中的寒心剑时,满是苦涩与不甘。
自己终究是等不着那一天了。
轰——
也正是二人合力拼杀下,同冰鉴宗等人厮杀所引起的轩然声势,惊动了一里外的陆风。
感受到确实是白冰二人散发的熟悉气息后。
陆风近乎以最快的速度奔袭了过来,凭着亘古惊龙步的强悍,短短数息之间,便已来到了白冰等人所在的区域。
然。
所瞧见的却是白冰和白雪二人刚好被轰飞重重摔地的场景。
寒心剑好巧不巧的被震飞到了他的脚下。
陆风瞧此情景,怔了怔神。
望着脚下斜插入大地的这柄熟悉佩剑……
看着其上残留的血迹滴答滴答淌着……
陆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股森然杀意涌现。
一步踏出。
明明没用多少力道,却是震得脚下石板应声碎裂,表层满是寒霜。
石板底下的蜈蚣受到惊扰,还未来得及逃离,刚爬出石板的那刹,便被那股无形的杀意给震慑得原地抽搐痉挛起来。
远处。
刀疤男子等人正缓步逼向着摔地的白冰和白雪,眼中无不带着淫邪笑意。
第2142章、君子雅的布局
陆风的出现,顿时引起了冰鉴宗众人的注意。
所有人目光齐齐看来。
白冰望见陆风这道熟悉身影出现下,只觉鼻尖蓦然一酸,像是寻到靠山一般,坚强的内心陡然松软下来,强撑着的气血再不受控,猛地喷了出来。
白雪依偎在旁,此刻的她已是伤重昏厥了过去,但白皙的脸上仍旧挂满了担忧无助之色,瞧着万般楚楚。
“阁下是什么人?”
刀疤男子望着陆风随手引入手中的寒心剑,面露不善威胁道:“冰鉴宗于此办事,奉劝阁下莫要多管闲事。”
临旁男子附声叫嚣:“识相的将那宝剑留下,然后赶紧滚,否则,待会你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铿——
寒心剑出鞘!
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
凌厉的寒芒如划破黑夜的银光,一闪而过。
下一刻。
那叫嚣怎么死都不知道的男子,便倒在了血泊之中,双眼依旧瞪得滚大,满是不可置信的惊惧之色。
冰鉴宗其他人瞧此情景不由都惊愣在了原地。
他们之中有些人甚至都没有瞧清陆风这一剑到底是怎么出的,快得完全没影。
刀疤男子凝重的咽了口口水,意识到陆风非寻常存在,凝声喝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是铁了心要管我们冰鉴宗和冰泉宗的事情了吗?”
自觉冰鉴宗自身不够分量下,刀疤男子搬出了背后的靠山冰泉宗,望能以此震慑住陆风。
陆风杀意凛然,手指无意识搭在寒心剑的剑柄上,摩挲着那打磨细腻的精美皮鞘,细密的寒霜在其指尖凝现。
待要出手之际。
白冰冷厉讥讽的声音先一步响起:“他是谁?他就是你们先前口中那个实力低弱的野男人!”
话语带着一丝自豪与傲气,以及不假掩饰的依赖感。
这一刻,她仿佛已不再是支撑宗门兴衰发展重任的少宗主,而是一名可以依靠心爱之人的普通女子,有着独属于自身的柔情。
原本瞧见陆风的出现,她还在担心陆风如今的实力到了什么境界,贸然动手会不会遇上危险,但当那惊艳一剑劈出下,她有的便只剩下安心。
在这一刻,陆风的身影也完全占据了她的双眼和内心,再也容不下旁物。
“一起上,他再强也只是一个人!”
刀疤男子眼神阴狠的吼道。
陆风望着冲来的几人,呼吸蓦然变得极轻,森然的杀意笼罩下,四周充斥着一股可怕威压。
点点落尘飘荡悬在其胸前区域,似凝滞一般,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停滞之中。
随着杀意弥漫。
不远处古宗门残破的旗帜横陈在地,本还在迎风拂动着,但在这股森然气场散开的瞬间,倏得像是被冰封一般也凝滞在了原地,表面淡淡寒霜隐现。
四周万物在这一刻似都变得寂静了下来。
呲——
唰——
道道寒光闪烁,撕裂声频频响起。
陆风身若流光,掠过冰鉴宗等人。
下一刻,这些人便前仆后继的倒在了地上,每个人的身体中央都多出了一条血线,于摔落在地后不久,身子开成了两瓣。
陆风手握寒心剑,神色漠然,似没瞧见冰鉴宗等人的死一般,径直来到白冰和白雪身边。
看着二女那张熟悉面庞,冷肃的气场才缓缓消下。
“别说话,”陆风见白冰待要开口,一把便拉住了她的手,木行气运转下一股股浑厚的生命气息朝其灌去。
待得白冰伤势状态稳定。
陆风腾出另一只手来,帮着白雪展开治疗。
也不知是否因为先后同二女肌肤接触的关系,进一步催化了极乐百日散外溢的那些毒素,感受着对方温软的手掌,陆风一度有些心猿意马。
竟不自觉的吞咽了口口水,隐隐有种想将二女拥入怀中的冲动。
白冰恢复过来的那刹,刚好扫见陆风这悄然失态的一幕,心中不禁浮想联翩,脸颊微微泛红。
都说久别胜新婚,她自当初于东元灵狱同陆风分别后,近乎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和念叨着后者。
起初在回到天莲宗的那段时日里,每天除了修炼,她最开心的事情便是网罗收集各种有关陆风的消息,每每听到惊险危险的消息,都会忍不住担忧,恨不得跑去对方身边。
直到后来机缘巧合下得到一门厉害的合修之技,适才有所分散注意力。
尽管没了外界消息来源,但同白雪闭关潜修的那段时日里,每次停下来休憩,二人说及最多的便是与陆风相处的过往,甚至于在合击一途遇上难点桎梏,也都是念及陆风的种种下,才支撑下来的。
也正因此,二人结束闭关后,才匆匆忙忙的辞别来到这处圣火冥渊,心中想着,陆风若不出意外的话,极有可能也会来此历练,她们可一刻都不愿多等下去了,想要立马见着对方,狠狠倾述心意。
果不其然,真让她们赌对了,虽然重逢的场面并没有那么美好,但终究还是见着了。
白冰含情脉脉的望着陆风,往日在宗内,这柄寒心剑她是半点都不愿意给人触碰的,饶是父亲也不例外,只因此剑寄托了她难以言喻的情感。
而今见陆风不仅触碰,还随手用以杀人,心中却没有半点不适,有的只是说不出的喜悦。
于她看来,陆风此番明显是在为她出头,用送她的定情宝剑,来帮她解决欺负她的敌人,世间怕是没有比这更浪漫,更让人心动的事情了。
“风,风大哥!?”白雪在陆风的疗伤下缓缓醒转,睁眼的那刹整个人不由满是惊喜,险些蹦跶的跳起来,牵动伤口传来剧痛下,才哎哟一声坐回地上,但脸上依旧挂满着止不尽的喜色。
不待开口寒暄。
陆风神色突然一凛,望向身后不远。
白冰和白雪撑着虚弱的身子缓缓起身,目光均不善的望着远处突然走来的一道身影。
眼中满是厌恶。
竟来打搅她们重逢的好时光,真是扫兴。
“仁心修罗阁下,主子请你移步天枢峰一叙。”
来者仅一人,黑衣蒙面,看不出具体身形样貌。
陆风却依据扮相和黑衣上的纹路隐隐猜到了来人身份,“你口中的主子是君子雅?她需什么条件,才愿放人!”
因为知道落清秋在对方手中的关系,陆风问话的声音显得无比冰冷,似随时都要动手杀人一般。
黑衣人作为君家死士,平素见惯生死,自问在感受到陆风散发的这股森然杀意下,还是不禁有些胆颤。
这股杀意,比他生平遇上的任何一个强者,都要来得可怕。
实难想象竟会出自如此年轻的魂师身上。
当下有些怯懦回道:“具体的阁下见了我家主子才知,此番她派出十余人来这片战场内寻阁下,在下仅是其中一人,所知不多。”
陆风脸色冰冷,一字一句道:“回去告诉你主子,天枢峰我会去,若是她敢伤害清秋分毫,我定叫她百倍偿还。”
黑衣人心头一颤,急忙退去,不敢多逗留半分。
“风大哥~”白冰关切开口:“不可擅去,那人既有此传信,定当会于天枢峰设下重重陷阱。”
白雪则有些酸意道:“那什么清秋是谁?女人吗?是你这阵子寻的新欢吗?”
“她是幻音谷少谷主,也是我义妹。”
陆风随口回了一句,望着白冰二人伤势渐平,开口道:“你们伤势刚刚稳住,不宜再与人动手,且先离开吧,待回头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便去天莲宗寻你们。”
白冰和白雪二人还在窃喜义妹这层关系,回过神来后,见陆风已经走出一段距离。
白冰见劝阻不了,连忙叮嘱:“前往天枢峰的路上有着一处九阴坳,可堪天险,风大哥也需小心提防着敌人在那动手脚。”
陆风点头应下。
白雪望着陆风离去的背影,脸色都趿拉了下来,沮丧道:“风大哥就这样走了呀~好不容易才见着的面,我可还有好多话要和他说呢,还想着给他看看我们的合击之技呢。”
白冰无奈叹道:“不说我们此刻有伤在身,就算没有,以我们的实力,去了怕也会拖风大哥的后退,听从他的话,乖乖离开是最好的。”
“可我真的好想和他多说几句啊~”白雪苦丧着脸,埋怨间突然反应过来,惊道:“哎呀,我怎么把这茬子事情给忘了!”
“咱们闭关出来,白二叔他们不是称彤彤来宗内寻过我们吗?还挺了个大肚子,我们答应了回头要去瓶灵宗找她来着,万一到时候赶上彤彤正好临旁,我们岂不是要待上一阵,风大哥来寻我们的话,扑了个空可咋整?”
二人边说边朝着战场外走去。
半刻钟后。
突见四周浓厚的灰雾弥漫而起,朝着她们笼罩而来。
白冰心神一凛,“不好!”
白雪也在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咱们这是又中埋伏了?”
……
另一边。
褚佑薇和林小婉二人也来到了这片远古战场之中,但在进入战场后,她们的感知便受到了这里环境的影响,无法探究更远的区域,只得缓慢的朝前靠去,寻觅陆风的身影。
她们的实力本身就是一蹴而就提升到的如今这般地步,虽然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和战斗,勉强还算扎实,但于杀意一途浸淫,却十分浅薄。
二人本身性子都偏向着温柔良善,平素里也鲜少有杀人的时候。
是以来到战场后,感应到四周若有若无的那一缕缕远古战场的凶戾杀意下,彼此内心都有些不大舒服甚至于恐慌焦虑。
但为了陆风安危,均没有表露太多,均强迫自己压抑着内心的胆怯。
然。
在走了很长一段路后,迎来的却并不是陆风的身影。
而是君子雅!
望着突然拦路的君子雅,褚佑薇和林小婉都愣在了原地。
生于玄金城一带,她们比谁都清楚这位君家大小姐的威望与手腕。
以至于再被君子雅拦下后,下意识想的都是自己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或是得罪对方的地方,完全没有或是不敢往敌对层面想。
“雅小姐~”褚佑薇沉声问道:“不知此番拦路,是有什么吩咐?”
君子雅似很满意褚佑薇此般谦和姿态,微笑道:“没什么吩咐,只是来同你们说一声。”
褚佑薇和林小婉好奇的目光齐齐看去。
君子雅缓缓说道:“你二人是担心陆风才寻来此处的吧?”
褚佑薇蹙了蹙眉,“雅小姐想说什么?”
“我知道他在哪,”君子雅高深莫测的一笑:“就是不知道你二人有没有这个胆子去救他了。”
林小婉急道:“他在哪?不管在哪我们铁定都是要去救他的。”
君子雅冷傲一笑,指了指战场的北边——“天枢峰,九阴坳。”
褚佑薇一怔,警惕道:“你是说他跑出了这片战场?去往了古冥族的地界?”
君子雅没有回应,继续说道:“他本身走火入魔意识不复,若是再闯入了九阴坳之中,那等待他的可就只有死路一条,神仙难救。”
顿了顿,饶有深意的望向二女,“话语我带到了,来不来得及救,敢不敢去救,且就看你们与他的情谊有多深厚了。”
“我们这就去,”林小婉急得一把拉过褚佑薇的手,走前还不忘冲君子雅道了一声:“多谢雅小姐。”
但褚佑薇仅仅迈出一步,便停了下来,狐疑的望向君子雅:“敢问雅小姐,为何会好心告知我二人此般消息?”
“好心?”君子雅玩味一笑,“我可没什么好心,只不过他若死在了九阴坳那等鬼地方,污染了一身的玄气的话,可是会坏了本小姐的好事!”
褚佑薇一惊,听出君子雅竟是企图觊觎着陆风体内的玄气下,对于后者提醒的话语不由更信了几分,连忙伙同林小婉一并朝着九阴坳方向赶去。
半晌后。
苏王垚的身影缓缓靠来,手中一左一右揣着昏死过去的白冰和白雪。
“这次做的不错!”
君子雅满意点头,眼中浮现一抹狡黠神韵。
‘如今我手中筹码可不止落清秋一人……’
‘这盘棋,看你还怎么赢!’
第2143章、闯阵,上山
九阴坳是一片宽广的山坳,形似一只被群山钳制的巨大青灰色葫芦,入口处两座嶙峋石峰如獠牙交错,布满尖锐石刺。
向内深入。
岩壁逐渐被密密麻麻的青铜悬棺覆盖,每一口棺椁都被手腕粗细的锁链吊悬半空,棺面泛着幽绿色光泽,表面隐约可见有着古朴邪异的纹路。
腐朽的铜腥气混淆着腐尸臭味弥漫整个山坳,山风吹拂,无数悬棺上的铁链发出刺耳摩擦之声,似无数怨魂发出的哀嚎,令人头皮发麻。
一道身影执剑立于入口,四处张望了一眼后,径直朝里走去。
身影黑衣黑面不说,头顶还戴着一个斗笠,浑身上下遮的严严实实,除了看着十分瘦削外,浑然瞧不出任何特征。
饶是握剑的双手,都带着一副皮革手套,当真是半点样貌痕迹都不显露。
天枢峰便在这片九阴坳的后方。
可以说,除了御空外,想去往天枢峰唯一的路径便是穿过这片九阴坳。
不管于哪个时代,不在他人宗门领地凌空而跃,基本都是规矩,当年的天枢峰上,便是赫赫有名的天机阁所在。
天机阁最擅机关迷阵、尸傀星术,凡是胆敢凌空闯入的,无一不被其层出不穷的护宗手段给轰成了筛子。
此刻。
天枢峰的半山腰,一座石亭之中。
晏叔与一名背负黑剑的中年男子静立在亭子中央,二人目光不约而同的盯向了远处缓缓走入九阴坳的那道黑影。
“来人可是那小子?”男子抽出背上的黑剑,脸上泛起一抹肃杀之色。
晏叔皱着眉头:“距离太远,不好分辨呐。”
黑剑男子啐道:“你不是搁那鼓捣了半天,称什么把那原有的阵法给搞到手了吗?通过阵法也感应不到来的人是不是阁主想要咱们拿下的那家伙?”
晏叔摇头:“他还未曾深入,还未到唤醒九阴坳阵法的时候,若是贸然唤阵,难免不会打草惊蛇。”
话落,又有些狐疑的补充了一句:“小姐曾言,陆风为人奸诈谨慎,理当不会贸然闯入这片九阴坳,势必能提前感应到此处存在凶险,要我们小心应对争取设法将之威胁引入。就那黑影表现来看,仅仅站在入口时张望一眼后,便即闯入了山坳之中,恐怕并不一定是那小子。”
“为稳妥起见,”晏叔迟疑的目光看向黑剑男子,示意道:“鹳疾,你不妨下去寻那人挑上两招,试试他的剑路,便知他的身份。”
鹳疾冷笑一声,“那我可就去了,回头若真是那小子,见着我的剑后给吓跑了,阁主那边你替我去解释。”
晏叔老奸巨猾般笑了笑,“放心,他跑不了。你顾好自己就行,别被人家一剑给撂倒了,务必要多试上几招,探出虚实来。”
黑剑男子不屑冷哼,“谁撂倒谁可还不知道!”
待黑剑男子下山。
晏叔冷笑自语,“井底之蛙,那小子的剑,可比你利多了,跑不了,只是他跑不出老夫的千棺迷魂阵罢了。”
自天枢峰半山腰一路而下,不过片刻功夫,黑剑男子便已是来到九阴坳之中。
望着远处快要走到正中心区域的黑影。
黑剑男子猛地甩出手中黑剑,精准的劈落在黑影跟前,厉声喝道:“给我站住!”
“来者何人,藏头藏尾,鬼鬼祟祟,还不赶紧报上名来!”
瘦削黑影没有搭理,仅是微微垂首,像是盯着眼前黑剑一般。
“算你有几分眼光!”黑剑男子得意笑道:“在下正是这无上黑剑的主人,鹳疾,天榜九十七是也!”
“怎么样?知道怕了吧?”
鹳疾讥笑间,身形已是朝着黑影逼近。
待要握住自己黑剑的那刹。
黑影突然一动,手中一柄细红色长剑猛地劈出一道剑芒,直直将鹳疾靠近黑剑的身影给逼退了开去。
“夺命剑法的起手式?”
鹳疾轻松避开剑芒,邪傲笑道:“你果然是那小子!”
说着朝后方半山腰的晏叔扬了下手,示意可以引动此间阵法了。
但却并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鹳疾脸色一下便沉了下来,“老匹夫,敢算计我!”
“当真以为我一人拿不下这小子吗!”
鹳疾不由分说朝着黑影攻去,全然将晏叔不回应的漠然表现当成了不舍阵法消耗,想让他孤身一人应对的架势。
砰——
却见黑影径直挑飞了跟前的黑剑。
鹳疾一怔,下意识朝着被挑飞的黑剑抓去。
这一掠,便已是拉开黑影几十丈开外。
待回过神的那刹,黑影已是闯至九阴坳的后半部分区域。
鹳疾彻底被激怒,猛地持剑朝着岩壁上悬着的棺椁劈出道道剑芒,强行将此间存在的大阵给唤醒了过来。
“你既不启阵,那我便自己来!”
末了,还不忘啐骂晏叔一句。
随着他的攻势,不少棺椁应声炸裂,一具具古铜色的尸傀自棺椁之中掉出。
每一具尸傀身上或手上都拽着一根铁链,泛着幽色寒光。
半山腰的晏叔得见山坳之中的大阵被激发,气得吹鼻子瞪眼,同样不住暗骂,“仅凭一招一式,你怎确定得了那人身份,都叫你多喂上几招试探了!”
当下,也顾不得再去与鹳疾计较,连忙心神内敛,感应起九阴坳内的那座千棺迷魂阵。
此般大阵以他的实力短时间内尚不能布置得出,此番完全是借由此处山坳原本的阵势残留,勉强恢复的一部分大阵势能。
醒棺!
随着晏叔控阵到场,九阴坳之中数以千计的棺椁应势纷纷开合,一道道灰黑色浊气似薄雾般倏得弥漫而出。
霎时间,整片山坳之中都氤氲上了一股死气。
鹳疾神色一凝,若先前还只是怀疑,那么此刻他已是彻底确信,自己被晏叔给设计了。
想到彼此往日里确实有着不少过节,鹳疾心中不由问候起晏叔的祖宗十八代。
事实上。
晏叔虽然并不在意鹳疾的死活,但此番还真不是有意要将其也困在此般大阵之中。
只因鹳疾自己无能狂怒,引动激发了部分阵势。
若是他不及时出手唤醒阵法,回头待这份失控扩大,怕是他也未必再能有掌控的机会。
“自求多福吧!希望别傻到往山上跑!”
晏叔冷漠的扫了鹳疾一眼,并没有因同属君子雅麾下的关系,而中断大阵的运行。
千棺迷魂阵内。
无数尸傀出现后,便即一窝蜂的攻向了鹳疾二人。
这些尸傀手中均绑着铁链,或长或短。
长的充当着鞭子挥舞,虎虎生风,威势超群。
短的则当作成了棍棒或是钝器一类或抡或抽,直将鹳疾冷不丁持剑相挡的手,都给抽得隐隐发麻。
“该死,”鹳疾暗骂了一声,余光下意识扫了陆风一眼,却见后者不断闪烁在一道道尸傀中间,浑然没有打算与之硬碰硬的打算。
“一味逃,可解决不了这些鬼东西!”
鹳疾不屑啐了一声,自顾自抵抗起来,边战边往着天枢峰靠去。
“蠢东西!”晏叔远远看着这一幕,气得直骂。
此般大阵初衷就是为了抵御外敌来犯,鹳疾若是强闯至别处,阵势或许还不至于太强,他还有着几分余力予以庇护一二,甚至于放其离开;
但往山门闯,无疑就像是触及大阵逆鳞一般,根本不是他控阵所能帮衬得了的。
无数尸傀近乎超出他控制一般前仆后继的赶来阻止,瞬息之间便汇聚成了一堵尸墙。
鹳疾凭着手中黑剑,大开大合间连番劈碎了无数具尸傀。
但很快。
他便意识到了不对。
随着战斗的持续,他每次出剑都感受到了一股泥泞之感,且这股泥泞之感似还在不断变化,越来越深。
反观另一边的黑影,却从始至终灵巧的闪避着,好像没有半点影响。
这让鹳疾有些摸不着头脑,起初他还道是不是棺椁之中弥漫而出的死气影响之故,才让得他行动出现迟缓之态。
可按说如果有影响,怎么也该都受影响才对,何以陆风半点反应都没有?
远处的晏叔自然也感应到了阵内的情景。
他虽然知晓棺椁内的灰黑色雾气都是由尸傀炼化后所生出的特殊死气,受这样的气息长时间影响下,确实会对体内灵气乃至灵魂力量的运转都有一定的迟滞之效,这也是此千棺迷魂阵的一类基础攻击手段。
可却很是不解,为何陆风待了那么久,依旧灵巧的在闪避着,浑然没有半点迟缓之态?
莫不是体内玄气对于此间环境有着抵御之能?
单凭千棺迷魂阵的第一重阵势,明攻暗腐,尚不足以拿下对方?
晏叔如是想着,刚要着手催动第二重更为凶厉的阵势时。
却是突然脸色一怔,竟一下感应不到阵内陆风的身影了。
这让他大为震撼。
要知道,他基于阵内此刻铺开的那些特殊死气为基础进行感应,就鹳疾和陆风两股明显的生命气息在其中,就好似黑夜中的两轮圆月,很容易就能锁定,按说怎么也不该逃过感知才对。
呃——
一声凄冽的痛吼声突然传出。
晏叔脸色猛地一变。
感应间,发觉竟是鹳疾被那细红色长剑给洞穿了身子,整个心脏都被串了起来。
对于鹳疾可能会死这点,晏叔倒是并没有太过意外,深受那般死气侵袭而不第一时间抵御,还一味战斗冲向山门,导致行动迟缓下,定当会被尸傀活活熬死。
只是就这么突然死在陆风偷袭之下,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更不理解的是,何以陆风能避开他的感知?
难道连生命气息都能完全敛去?
突然。
诡异的一幕发生在了眼前。
千棺迷魂阵明明仍旧处于唤醒状态,可阵内那些尸傀却都像是失去了攻击目标一般,完全静默在了原地。
任由陆风如入无人之境般朝着天枢峰方向靠去。
晏叔惊得满目骇然,连连操控阵势都没有反应下,心中生疑,将阵势敛了回去。
而后亲自来到了九阴坳之中,想要一探究竟,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砰——
就在其出现的那刹。
黑影突然直朝他冲了过来,猛烈的攻势直将他压迫的完全腾不开手来。
“不对劲!”
晏叔边闪避边感应,终是察觉异样,对着眼前狂攻向自己的黑影喝道:“你不是姓陆那小子,你究竟是谁?”
“阁下是在找我?”
陆风冷傲的声音突然如恶魔般自后方响起。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匹练白芒。
郝然正是陆风所施展的极星衍空决,辅以惊蛰掠影之阵的提速之威。
前有黑影攻击,后有陆风突袭,晏叔本就精神紧绷,满是困惑分心之下,根本避不开这惊险的一击,半个肩膀都给玉珠恐怖的势能贯穿炸裂了开来。
惨烈的伤势也注定了他再无力拦阻陆风。
只能眼睁睁看着陆风带着黑影闯上山去。
“他怎有如此鬼祟厉害的帮手!?”
晏叔强忍着伤口传来的剧痛,眼中满是困惑。
正在这时。
君子雅带领着苏王垚等其他雅阁成员陆续来到了九阴坳之中。
望着惨死的鹳疾和重伤的晏叔,君子雅脸色一下阴沉了下去。
苏王垚急道:“那小子已经来过了?”
晏叔趿拉着脸,有些羞愧道:“一时不察,让那小子闯上了山,不过不要紧,山上还有着更大的迷阵等待着他。”
君子雅皱眉:“他是如何闯过此处大阵的?你可有将阵势完全唤醒?可有将他重伤?”
晏叔惭愧道:“他有着一名身份不明的厉害帮手,那人蒙着脸扮作了他的模样,竟是能完全敛去自身生命气息,逃避开此座千棺迷魂阵的感应,我一时恍神下闭阵查验,被那小子钻了空子。”
“也就是说你仅仅用了最基础的阵势?便让他给闯过去了?”君子雅憎怒的瞪了晏叔一眼,以往的尊重蓦然少了几分。
平复了一下心绪后,冷着脸厉声吩咐道:“你守在此处,看好此阵,一只苍蝇都别放跑出去!若有人来,便将之拿下送上山来。”
晏叔连忙应下,忍着肩膀剧痛取出一枚玉符交到君子雅手中。
“这是山上那座大阵的阵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