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 拜年
沐芷汐闻言一喜，随即又是一惊，什么？东方逸要来？
“怎么回事？”沐芷汐问道，东方逸这才离开了没多久，怎么又来了？
不是她不想见他，而是她现在还不能见他，他若是来了，不就发现她闭关是假的了吗？还是说他已经发现了？
“过几天不是过年了么，姑爷应该是来拜年的，不过老奴也不清楚，老爷只让我来请大小姐过去一趟。”沐管家说道。
沐芷汐闻言心下不定，跟着沐管家来到了爹娘的院子。
沐老爷和沐夫人都在屋里等着，沐芷汐一进门就问道：“爹，到底怎么回事？东方逸要来？”
沐老爷闻言转过头来，把手里的书信递给沐芷汐：“你自己看吧。”
沐芷汐接过来看了一眼，信是东方逸写的，大概意思就是过几天就是新年了，他想亲自上门拜年，所以提前告知沐老爷一声。
“他最近不是挺忙的么，怎么还有空来拜年……”沐芷汐捏着信纸，喃喃说道，像是在自言自语。
说实话她也挺想见他的，可是……
“汐儿，你打算怎么办？”沐夫人问道，东方逸一来，肯定会发现她在府里。
“事已至此，我只能先‘闭关’几天了。”沐芷汐说着看向沐老爷，“爹，你在药园安排好密室，我先过去，府里的下人你也打点一下，不能让他们泄露我这段时间住在府里的事。”
她本来想就在府里养胎的，现在看来不行了，东方逸指不定哪天会上门，现在是过年，他上门拜年之前还会先给她爹写信，若是某天他一声不响突然跑来，岂不是让她措手不及？
“可是这大过年的，怎么能让你一个人住在药园？”沐夫人不赞同道，药园冷冷清清的，她可不舍得让女儿大过年的住在那里。
沐老爷想了想，说道：“我们家在郊外还有几处别院，虽然没人住，但也是新置办的房产，我让人收拾收拾，汐儿住那里吧，只是不能在家里过年，委屈你了。”
沐芷汐点头：“委屈倒没什么，只是不能在家里和爹娘吃团圆饭而已，娘放心，女儿过几天就回来了。”
沐夫人这才放心了，说道：“娘让人把别院布置好些，多派些人过去陪你，等逸儿走了，就让人把你接回来。”
沐芷汐点点头，爹在南越京城也算是一手遮天，想隐藏她的行踪还是能做到的，东方逸也不会想到她藏了起来，刻意派人去查，所以想要瞒住他应该不难，只是她不能和他见面了。
沐老爷立即吩咐了下去，让人去打理郊外的别院，重新装饰了一番，又挑选了许多下人过去伺候。
沐芷汐第二天就让水月，盼儿收拾了行李，沐管家准备好了马车送她去别院。
水月和盼儿都有些不解，这大过年的，王妃还要去哪里？
“王妃，你要出远门？”水月奇怪地问道。
沐芷汐想了想，说道：“过几天东方逸要上门拜年，我不能和他撞见，所以要到郊外别院住几天，你们留在府上，千万不能泄露我的消息，知道了吗？”
她是去“闭关”，自然不能带她们一起，不然若是东方逸来了没看见她们，恐怕又要起疑心。
“姑爷回来拜年不是好事吗？这样大小姐就可以和姑爷团聚了，大小姐怎么还要躲着姑爷？”盼儿还是不明白。
“你们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只记住不能让他知道我去了别院就行，若是他问起，就说我在‘闭关’，记住了？”沐芷汐说道，她也不想跟她们解释太多。
水月和盼儿看见沐芷汐严肃的神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点点头，王妃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
“过几天我便回来了，你们在府里好好过年，不要多想。”沐芷汐说着跟着沐管家出了门，沐老爷和沐夫人都来送她。
沐夫人不放心沐芷汐，派了几个年纪比较大的嬷嬷过去伺候她，叮嘱她一定要注意身子。
沐老爷也在别院周围安排了不少护卫，保护沐芷汐的安全，又告诉她若是有事，随时可以通知家里。
沐芷汐一一应下了，上了马车。
阿塔亲自赶车，顺利地把沐芷汐送到了京郊别院。
沐府在南越京城的产业很多，连郊外的别院都有好几处，沐芷汐住的这处房产正是不久前刚置办的，还是全新的，亭台楼阁一应俱全，清雅别致，沐老爷派人装点了一下，挂上了红灯笼和红绸，还有不少下人上上下下地穿梭，看起来也没有想象中的冷清。
“大小姐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属下立即让人去办。”阿塔问道。
“不必了。”沐芷汐摇摇头道，这里的东西齐全得很，用不着再添置了。
沐芷汐在别院住了下来，有人伺候着，倒也跟在府里没什么区别，只让阿塔暗中关注着东方逸的消息。
果然，新年过后的第二天，东方逸便来到了沐府，还给沐老爷和沐夫人带来了许多礼品，沐管家把他迎进去之后，直接把他带去了沐老爷和沐夫人的院子。
“岳父岳母，小婿今日来给你们拜年，这些礼品是送给二老的，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东方逸说着让随从献上了礼品。
沐老爷让下人收到一旁，说道：“都是一家人，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品，太见外了。”
“逸儿这么忙，还千里迢迢过来给我们拜年，真是有心了。”沐夫人说道，“快坐下吧，先喝杯热茶。”
沐管家亲自奉茶，东方逸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说道：“女婿给岳父岳母拜年天经地义，自然是再忙也要抽时间来。”
“听闻你近日来打击魔鹫宫的势力，取得了不小的成果，造成了不小的轰动。”沐老爷说道，“不过魔鹫宫的势力错综复杂，要把它连根拔起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你若是需要什么帮忙，尽管告诉我。”
东方逸微微颔首，说道：“魔鹫宫的确难对付，小婿只是初步开始铲除了它的几个小小的分坛而已，魔鹫宫的势力遍布天下，若想将它一网打尽，恐怕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第702章 寂寞如雪
“不管如何，邪不胜正，如今魔鹫宫已经在江湖上引起了公愤，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对抗它了，怕的就是一百多年前的历史会重演，铲除魔鹫宫会给武林带来大动荡。”沐老爷叹了口气说道。
东方逸没有接话，而是转而问道：“汐儿怎么样了？”
他已经许多天没有她的消息了，回到东川后他一心筹备对付魔鹫宫的事，虽然沐老爷也写信告诉过他沐芷汐已经入了关，目前一切顺利，但他还是忍不住想来看看。
沐夫人闻言心中轻叹一声，不忍心骗他，只好不说话了。
沐老爷面不改色地说道：“汐儿如今正在闭关，许是在处在紧要关头，如今除了给她送去水和食物外，我们都不敢去打扰她，你也不必担心，药园里什么都齐全，她不会受苦就是了。”
东方逸闻言眼神暗了暗，虽然知道这次来也不一定能见到她，但此时还是有些失落，不过她能潜心修炼，倒也是件好事。
沐老爷怕他会再问起沐芷汐，连忙转移了话题，说道：“既然来了，就在府里多住几天吧，让沐管家把兰苑收拾好，汐儿闭关之后，兰苑也没人住了。”
东方逸说道：“多谢岳父好意，不过小婿事情忙，恐怕不能在此多住，明日便要回去了。”
沐老爷知道他忙着对付魔鹫宫的事，便也不强求，说道：“无妨，你特意从东川赶来给我们拜年，已经算是有心了。”
“逸儿赶路也累了吧，先去休息吧，晚上再过来吃饭。”沐夫人说道，看到东方逸脸上的疲惫，她这个丈母娘都有些心疼，平时不知多忙，还要千里迢迢过来给他们拜年，难为他了。
东方逸闻言也没有多说，跟沐老爷沐夫人告了辞后便跟着沐管家来到了兰苑。
水月和盼儿正搬着小板凳坐在屋檐下做着绣活儿，看到东方逸进来，连忙起身问好：“奴婢见过王爷。”
东方逸淡淡应了声“嗯”，走进了屋。
屋里的摆设仍是和他上次离开时一样，只是空荡荡的，让人看起来总觉得空虚。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气息，让他有种她昨日还住在这里的错觉，东方逸盯着梳妆台看了一会儿，复又转身出门。
“她是什么时候去闭关的？”东方逸开口问道。
水月和盼儿被这突然出声吓了一跳，盼儿有些紧张，怕自己说错话，垂下头来不敢回答。
水月想起沐芷汐离开之前的交代，定了定心神，镇定自若地答道：“回王爷，王妃离开了差不多有半个月了吧，我和盼儿从东川过来没多久，她就离开府里了，奴婢也记不清具体是哪天了。”
东方逸闻言没有说话，视线扫过她们手上的绣品，是一些小孩子的衣服小鞋什么的，做得甚是精致。
水月见状暗道一声不好，她怎么差点忘了，王妃怀孕的事不能让王爷知道，而她们这两天都有许多闲时间，便想趁此给小世子做做衣服小鞋的，也没想到王爷会在这个时候来兰苑，东西都忘了收起来了，不会让他发现什么吧？
水月的小心脏“扑通”直跳，都快蹦出嗓子眼了，只得强自镇定道：“厨娘王大妈的孙子下个月满月了，奴婢和盼儿正想做些小衣服小鞋子送去，省下一份份子钱呢，手艺拙劣，让王爷见笑了。”
水月说着状似不好意思，连忙把篮子收了起来。
好在东方逸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听到她说“省钱”，便说道：“以后给你们俩的月银翻倍吧。”
水月和盼儿闻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大喜，双双行礼道：“奴婢谢过王爷。”
“不必多礼，以后尽心伺候着就行了。”东方逸说完重新回到了屋里，难得沐芷汐平日里这么喜欢着两个小丫头，让她们涨了工钱，让她们今后更加尽心尽力地伺候他的女人，倒也不亏。
水月和盼儿见东方逸进屋了，也不敢再待在屋檐下做绣活儿了，连忙拿着篮子离开了。
“水月姐姐，我觉着姑爷这回是专门回来看大小姐的吧？大小姐难道和王爷闹矛盾了吗？为什么要躲着姑爷？”盼儿不解地问道。
“嘘，别乱说！”水月赶紧捂住了她的嘴，说道：“这哪里是我们能过问的，你只要记着王妃说的，不要在王爷面前乱说话就好了。”
“哦。”盼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水月拉着盼儿下去了，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她本是逸王府的人，如今却为了王妃而对王爷撒谎了，怎么都有钟背叛了主子的感觉，不管怎样，希望王妃这么做真的是有她不得已的苦衷吧。
东方逸进了屋后，径自走到衣架前，脱下了外袍，打算休息一会儿。
没有她在身边，他睡得也不安稳，再加上又确实忙，已经一连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了，如今回到她的地盘，即便只是嗅着空气中的她的气息，都能让他舒心不少。
东方逸上床睡了一觉，谁也不敢来打扰他，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傍晚了，外面的风刮得挺大，窗户被吹得呼呼作响。
不知是那个丫头在外面轻呼了一声：“啊，下雪了！”引起了不少人注意，许多人都跑了出来。
南越国地理位置偏南，气候不算太冷，冬天下雪的日子屈指可数，今年入冬以来还没有下过雪，如今新年的第一场雪就这样突如其来，着实让人欢喜兴奋。
瑞雪兆丰年，来年必定又有好收成。
东方逸闻言穿好了衣服，走出门口看了一眼，果然看到灰蒙蒙的天空中飘下了一片片雪花，纯白无暇，无数的小白点汇聚在一起，地面上很快就覆盖上了一层薄雪。
许多小丫头兴奋极了，纷纷跑出来看雪，聚在走廊上观赏起雪景来，也顾不得会不会被训斥了。
东方逸看着眼前的一片苍茫，忽然就觉得心中好像更加空旷了。
玄参不知从那个角落冒了出来，单膝跪在东方逸面前禀报道：“主子，魔鹫宫的几个分坛担心主子接下来会对他们下手，便决定先发制人，联合起来对付主子，据探子回报，他们已经打算动手了……”
第703章 他走了？
东方逸闻言眉头皱了皱，问道：“是哪几个分坛？”
“是盛都城附近的几个城镇里的分坛，恐怕会危及盛都城的安全。”玄参说道。
盛都城是东川京城，先前东方逸一连端掉了几个魔鹫宫的分坛，而现在联合起来的几个分坛离东川京城比较近，他们怕东方逸下一个就会对他们下手，所以现在打算先发制人，联合反击。
东方逸闻言脸上并没什么意外的表情，魔鹫宫的人可不是软柿子，他声势浩荡地端掉了他们的几个窝点，他们迟早会反扑，现在终于来了。
“立即回京！”东方逸说着没有多犹豫，当先走出了兰苑，往沐老爷和沐夫人的院子走去，向他们二老辞别。
沐老爷和沐夫人听说他这么快就要走了，虽然有些惋惜，但也表示理解。
“小婿是来给岳父岳母拜年的，现在却要匆匆离开，礼数不周之处，还望岳父岳母见谅。”东方逸带着歉意说道。
“你的正事要紧，都是一家人了，别管什么礼数了，你做的是为民除害的大好事，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沐夫人说着看了一眼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心疼地说道：“只是难为你连口热饭都没吃，就要冒着大雪离开了，路上千万注意身体，别冻病了。”
东方逸点头：“多谢岳母关心。”
沐老爷和沐夫人把他送出了大门口，东方逸告了别后便带着暗卫离开了。
“你说逸儿这样和魔鹫宫对着干，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沐夫人担忧地问道。
魔鹫宫不是一般的小势力，一百多年前可是几乎倾尽了整个江湖武林之力，才能把它剿灭，而今单单凭着东方逸一个人的力量，要怎么跟魔鹫宫对抗？
她才刚把女儿嫁了出去，可不想这么快就让女儿成了寡妇。
沐老爷瞥了她一眼，说道：“魔鹫宫是天下公敌，用不了多久，定会像一百多年前那样引起整个武林的围攻，逸儿不过是打了头阵，有咱们沐府的支持，还怕他出事？
沐夫人闻言这才安心了，说道：“既然逸儿已经走了，明日便把汐儿接回来吧，天越来越冷了，她又有了身子，我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住在别院。”
“明日我便让人把她接回来。”沐老爷说着和沐夫人一起回到了府中。
*
“大小姐，外面冷，还是把窗户关上吧，您有了身子，可千万不能着凉了。”嬷嬷看到沐芷汐正倚靠在窗前，出神地看着窗外纷扬的大雪，不由出声提醒道。
沐芷汐闻言收回了视线，轻蹙着的眉头却没有舒展开。
嬷嬷走上前来关好了窗户，劝道：“大小姐先休息一会儿吧，您今天也没有午睡。”
“嗯。”沐芷汐淡淡应了声，却总是有些心神不宁，东方逸已经在这两天就来到南越了，也不知现在沐府的情况如何了，正想着，门外就响起了阿塔的声音。
“大小姐，属下刚从城里回来，姑爷已经到沐府了，还带了许多礼品送给老爷和夫人。”阿塔禀报道，“不过姑爷只在府里待了几个时辰而已，下午的时候又匆匆走了。”
沐芷汐闻言快步走出来，问道：“走了？回东川？”
“应该是，姑爷从沐府出来后便出了城，应该是离开了。”阿塔说道。
“他去做什么？”沐芷汐声音低了下来，似是在自言自语，东方逸已经跟魔鹫宫的人正面交锋了，现在应该很忙吧？他匆匆离开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
“属下不知。”阿塔垂头道。
沐芷汐想了想，问道：“千机阁发展得如何了？”
上次在西陵国的时候她把阿塔手下的暗卫组建成了千机阁，还让阿塔暗中招收人进行培训，扩大势力，也不知他办得怎么样了。
“属下按照大小姐的吩咐，招了不少人进来，如今已经在对新人进行训练。”阿塔答道。
沐芷汐点头，说道：“继续扩招。”
东方逸要对付魔鹫宫的人，肯定需要花费不少人力，而她把千机阁的势力扩大了，以后也好帮他，只可惜她现在不能陪在他身边，和他一同应对。
“是。”阿塔下去了。
第二天，沐老爷派了人来接沐芷汐，沐芷汐便坐上马车回府了。
回到府里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了爹娘的院子打探东方逸的消息，东方逸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了，恐怕只有爹娘知道为什么。
“逸儿是遇到了急事，要赶着回去处理，汐儿不用担心，他能应付得过来的。”沐夫人说道。
“是跟魔鹫宫有关？”沐芷汐问道。
“是的，魔鹫宫的几个分坛联合起来对抗他，恰好在东川京城附近，他许是担心皇城受到牵连，所以先回去了。”沐老爷说道，“你就莫要多虑了，就那个小喽啰，都不够他一锅端的，等着他的好消息吧，过几日又要有轰动天下的消息传出来了。”
沐芷汐闻言心下稍安，如果只是几个分坛，东方逸应付起来的确绰绰有余。
“那他没发现我的事吧？”沐芷汐问道。
“应该没发现，若是发现了，他怎么可能不去找你。”沐夫人说道。
沐芷汐闻言心里也说不清是该高兴还是该惆怅，还有大半年时间，不管是对她还是对东方逸来说都是难熬的，真希望时间快点过去，否则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下去。
“汐儿不要多想了，我和你爹都会尽量帮着逸儿的，有沐府在，总不会让他出事，你先安心养好胎，顺利把孩子生下来才是真的。”沐夫人以为沐芷汐在担心东方逸，不由宽慰道。
沐芷汐闻言有些尴尬，点头道：“娘，我知道的。”
她知道东方逸的能力，所以倒不是很担心他会应付不过来，只是太久不见他了，她会想他而已，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这样？
还有半年多，等她顺利把孩子生下来，就可以苦尽甘来了……希望东方逸也能等到那个时候，等她送给他一个惊喜。
第704章 花如钰醒来
沐芷汐回府后，去给爷爷和师父拜了年，顺便去看望了花如钰。
转瞬间又过了十几天，爷爷上次说花如钰要至少要十天半个月才能醒过来，现在也半个月多月过去了，花如钰还是没什么动静，这不由让沐芷汐和鬼半仙都着急了起来。
花如钰泡完了药浴之后，已经被从浴桶里捞了起来，重新躺回了床上，脸上仍是病态的苍白，眼睛紧闭着，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生气。
“沐老头，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我徒弟现在到底怎么样了？”鬼半仙问道，若不是自己不懂蛊毒，他早就自己上了。
“急什么急，老子还没使最后一招呢。”沐老太爷被人质疑了医术，顿时瞪眼了。
“你还有什么办法就尽快使出来，瞎磨叽什么？”鬼半仙差点想打人，徒弟都快昏迷了一个月了，他都快急死了，这臭老头还这么不紧不忙的，不是找打么？
沐老太爷闻言立即吹胡子瞪眼道：“你心急什么，老子是按部就班来的，不经过药浴，不经过半个月的观察期，老子怎么知道你徒弟怎样？现在老子就让立马让他醒过来，睁大你的狗眼看着！”
说完让人送来了他的银针。
鬼半仙听说能立即让花如钰醒过来，也不跟他计较了，果然睁大了眼睛看着。
沐芷汐也站在一旁观看起来，只见沐老太爷揭开了花如钰的衣襟，露出了胸口的部位，拿出银针对着花如钰的心脉扎去。
随后又把银针扎在了花如钰身上的几处穴位上，没过多久，果然看到花如玉的胸口出现了变化，心口处的位置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乱动，带动得那银针都随着微微颤动起来。
“那是蛊虫？”沐芷汐看着花如钰心口处有一个从里面凸起的原点，那原点还会不断变换位置，就像是蛊虫在花如钰的体内挣扎，不由有些吃惊。
沐老太爷点头：“他体内的蛊虫已经接近成形，但经过七天药浴后，暂时把它抑制住了，现在我封住了他体内的几处气穴，使得他的真气逆流，蛊虫就会感到压抑，从而暂时从他的心脉退出来……”
鬼半仙瞪大了眼睛，发现花如钰已经开始出现了变化，额头开始出现细汗，嘴唇也微微动了起来，眼睫毛轻颤着，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有反应了！”鬼半仙说道，比起这大半个月来没有丝毫动静跟个死人一样，花如钰此刻的反应已经好太多了。
“大惊小怪！”沐老太爷神气地瞥了他一眼，说道：“老子说了能让他醒过来就能让他醒过来，不信的话你等着看吧。”
没想到话刚说完，躺在床上的花如钰就像是突然受到了什么刺激般，突然睁开了眼，脸上仍是一副痛苦的样子。
“徒儿，你醒了？”鬼半仙惊喜地喊了一声。
“师兄……”沐芷汐心里也十分高兴，看来爷爷的医术果然不是吹出来的，像他这么痴迷医学。果然有两下子。
不过花如钰像是完全没听到外界的声音般，睁开眼之后就一直木然地望着帘帐顶，脸色痛苦，嘴唇也越来越苍白，他胸口处的银针也抖动得更加厉害，显然是因为蛊虫在他体内的活动很激烈。
“他现在只是醒过来而已，还没有真正恢复神智，你们叫他他也听不见。”沐老太爷说道。
“那还要多久才能让他恢复神智？”沐芷汐问道。
沐老太爷叹了口气，说道：“先前我预想的是让他在一个月之内就恢复神智的，如今大半个月了，他才刚醒来，说明他现在的情况比我预想中的要糟糕，所以恢复神智也没那么快。”
“我现在已经让蛊虫暂时从他的心脉里退出来了，这几天再用药物修复他的心脉，等他的心脉慢慢恢复过来，他的神智也会慢慢回来。”
“那就劳烦爷爷再辛苦一段时间了。”沐芷汐说道，若不是爷爷恰好对蛊毒有所研究，恐怕花如钰还真的救不回来，现在终于有了起色，希望花如钰能顺利恢复神智，然后顺利引蛊吧。
鬼半仙见状也松了一口气，哼哼道：“想不到你这臭老头还真的有两下子，要是你能救活老子的徒弟，老子可以考虑以后就不跟你吵架了。”
沐老头懂蛊毒，他自己不懂，在这点上他比不上人家，心里也暗暗服输，不过也仅仅是在这个方面而已，要是论起使毒来，他敢说自己绝对不会输给这个老头。
“切，谁稀罕！”沐老太爷十分不给面子地说道。
“你……”鬼半仙顿时气结。
沐老太爷又在花如钰的心口处扎了几针，封住了他的心脉，重新开了一张药方子。
“接下来照着这张方子，每日喂他喝三次药，最好在他面前跟他多说说话，这样有助于他的神智恢复。”沐老太爷说着把药方给了下人，让下人去抓药。
沐芷汐和鬼半仙同时点头。
鬼半仙把沐老太爷拉到了一旁，自己凑上前来对花如钰说道：“乖徒弟，你快些醒来吧，那些鸟人师父都给你留着，等你好起来了再亲自收拾，一定要给他们下最厉害的毒，让他们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样才能消除老子的心头之恨……”
鬼半仙在花如钰床前念念叨叨的，几乎都是咬牙切齿的话，显然对魔鹫宫积怨已深，若不是这段时间要在这里陪着徒弟，他早就去收拾了那群鸟人了。
沐芷汐看着师父“慈爱”的模样，不由有些好笑，以前师兄没出事之前，他一口一个“臭小子”地叫人家，还每次见面都嫌弃得不行，现在师兄出事了，他就恨不得杀光所有陷害师兄的人，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头。
“老子说你丢不丢人，自己没什么本事就算了，还要收徒弟，这不是误人子弟么？”沐老太爷在一旁鄙夷地说道：“看来你这个徒弟也是没什么本事的，不然也不会被人害成这个样子，还有老子的孙女也被你耽误了……”
第705章 师兄想起什么来了吗？
鬼半仙闻言差点炸毛了，“老子怎么就误人子弟了？老子的徒弟哪里差了？有本事你教出一个比老子的徒弟还出息的徒弟来！”
“难道不是吗？你看你这徒弟弄成了这样，不是你教得不好是什么？”沐老太爷丝毫不给面子地说道。
沐芷汐见状赶紧劝道：“师父，爷爷，都别说了，师兄会变成这副样子，肯定是遭到了暗算，具体情况如何，还得等他恢复了神智才能知道。”
花如钰聪明机智，武功也不弱，却落到了魔鹫宫的人手里，也不知他经历了什么，只能等他醒过来了。
“哼！”
两个老头同时哼了一声，相看两厌地扭过头去。
躺在床上的花如钰仍睁着眼，木然地看着帘帐顶，似乎对外界的情况毫无所觉。
沐芷汐轻叹了一声，说道：“师兄能醒过来就是好事，接下来也只能慢慢恢复神智了，相信以爷爷的医术，一定可以治好师兄的。”
沐老太爷被夸赞了，一阵心喜，有些自得地看了一眼鬼半仙，说道：“那是，老子好歹是研究了大半辈子医毒的人，不像某些人，成日里只顾喝酒取乐，不思进取……”
“你……”鬼半仙听到这指桑骂槐的话，立即就知道了他是在嘲讽自己，却也无可反驳，他平日里喜欢四处游玩，喝酒取乐，医术自然比不了这天天关在家里研究的臭老头。
沐芷汐简直不想理他们了，真是随便说一句话都能吵起来，见状说道：“师父先照顾好师兄吧，现在最主要的是让师兄先恢复神智。”
鬼半仙闻言还是忍住了没有发火，谁让他的徒弟还得依靠这臭老头才能治好呢？
沐芷汐把花如钰交给了鬼半仙和爷爷照看，自己则回到了兰苑。
*
新年过去了之后，热闹的气氛也渐渐消散了，阿塔把赌场的事情处理完毕，沐芷汐去巡视了一回。
赌场照常营业，热闹不输以前，连一旁的当铺生意也不错，有些人赌钱急需银两，便可以就近典当值钱的东西，等赢了钱再赎回来，不过这一当一赎都要收手续费，当铺便可以从中赚钱，也算是把赌场的资金充分利用了。
沐芷汐让阿塔派了可靠的人去管理赌场，自己则除了在沐府花园里散散步之外，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转眼间又是差不多一个月过去，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四个月左右了，小腹已经开始凸起，沐芷汐也偶尔能察觉到宝宝在肚子里动了，那种感觉真是神奇。
蚀心蛊毒也偶尔发作，好在沐芷汐修习“万圣心经”起了作用，没有以前那么痛苦了，不然她怕孩子也会受到影响。
沐夫人每天都让人熬了补品送过来，再加上沐老太爷给的安胎的药方子，沐芷汐把身体调理得很好，胎儿的脉象也很稳定，出生后肯定也会是个健康的宝宝。
这一个多月来沐芷汐时刻关注着东方逸的动向，听闻他已经成功击垮了魔鹫宫几个分坛的联合进攻，并且和以前一样将他们全都一锅端了。
这样大快人心的消息在江湖上再次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不少原本还保持中立的派别也纷纷站到了东方逸的队伍里，整个江湖武林渐渐形成了联合起来声讨邪教的趋势。
沐芷汐听到这样的消息自然是高兴的，若是东方逸能将魔鹫宫连根拔起，无疑是为天下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到时候宝宝出世，懂事以后知道他爹是受人敬仰的大英雄，肯定会十分骄傲。
二月初，天气开始回暖，偶尔也会降温，沐芷汐已经养成了习惯，每隔一天就去看望一次花如钰。
自从醒来之后，花如钰的情况已经一天比一天好了，先前是怎么跟他说话他都没反应，现在眼神里已经有了光彩，沐芷汐跟他说话的时候，他还会转过头来，显然已经开始把人的话听进去了。
这天下午，沐芷汐从爹娘的院子出来之后，便再次去看望花如钰，一进门就看见他站在院子里的花丛旁，开得正盛的山茶花衬着他火红的衣袍，映衬得那张妖娆的脸庞比美人还要美上几分。
这些日子经过调理，花如钰的气色已经好转了不少，脸色也没有之前那么苍白了，身上的衣服的布料是沐芷汐亲自帮他挑的，是他以前最喜欢的大红色，看着那站在花丛旁的人，沐芷汐仿佛又看到了以前的花如钰的。
“师兄……”沐芷汐走了过来。
花如钰闻言转过头来，视线落在她身上，眼神虽然没有以前那么空洞了，但还是没有恢复到正常时候，定定地看着沐芷汐，神色间毫无波动。
“师兄想起什么来了吗？”沐芷汐问道。
花如钰仍是怔怔地看着她，毫无反应。
沐芷汐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说道：“没关系，等你的身体恢复了，我们再一起喝酒，去年的桂花酿我可还留有，味道肯定更加醇厚了，你可要快点好起来，不然被师父发现了，可就没你的份了……”
爷爷说尽量多跟花如钰说话，多说以前的事，这样有助于他恢复记忆，沐芷汐以前跟花如钰的关系虽好，但毕竟认识的时间只有一年多，知道他的事情也有限，只能说他们俩之间的事了。
花如钰闻言神色似是有所松动，定定地看着沐芷汐，眼神里带着些许纠结，似乎是在努力辨认她是谁。
沐芷汐察觉到花如钰的变化，心中暗喜，继续说道：“师兄，你是不是想起我是谁了？我们以前经常在一起喝酒的，你还很喜欢喝我酿的酒，我们在鬼谷的时候，你还陪我练功的……”
花如钰看着沐芷汐的视线渐渐加深，神色带着一丝莫名的动容，随着她说的话，像是有什么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那些片段快得他抓不住，头也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
“师妹……”花如钰看着眼前的女子，终于微微启口，说出的两个字像是在呢喃，久未说话，连声音也有些陌生了。
第706章 最糟糕的打算
沐芷汐闻言大喜，眼中骤然迸发出光亮：“师兄，你认得我了？”
眼前女子的容貌在脑海中渐渐清晰，花如钰眼中翻滚着莫名的情绪，眉头紧皱着，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突然用力地揪住了胸口处的衣襟，“啊——”地大叫了一声，疼得弓下了身子。
“师兄……”沐芷汐惊叫一声，连忙扶住了花如钰。
屋里的鬼半仙听到了声音，急忙把酒葫芦挂回腰间，身形一闪就跑了出来。
“怎么回事？”鬼半仙三两步就走了过来，看到一脸痛苦的花如钰，不禁有些吃惊。
沐芷汐抬头说道：“师兄刚才已经认出我来了，但是他才刚认出我，就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许是蛊毒又开始发作了。”
“先把他带回屋里。”鬼半仙说着上前抱起了花如钰，把他带回去。
沐芷汐赶紧吩咐一旁的下人：“快去请老太爷过来。”
下人连忙去了，没一会儿，沐老太爷便赶过来了。
“爷爷，师兄刚才已经认出我来了，还开口说话了，是不是说明他已经开始恢复神智了？”沐芷汐问道。
沐老太爷闻言走过来探了一下花如钰的脉搏，说道：“他的心脉在慢慢修复，神智也会慢慢回来，然而他体内的蛊虫开始反噬了，所以他现在才会这么痛苦。”
花如钰躺在床上，紧紧揪着胸口的衣襟，像是恨不得把自己的心给挖出来，额头也冒出了青筋，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沐老太爷让人拿来了银针，在花如钰的头顶扎了几针，让他渐渐安静了下来，然后揭开他的衣襟，又在他心口周围的穴位上扎了几针。
“蛊虫反噬之后会如何？”鬼半仙问道，先前不是说暂时把那只虫子压制住了吗？现在怎么又开始折腾起来了？
“蛊虫会反噬，说明用药物已经不能把它压制住了，它在疯狂挣扎，也许会拼个鱼死网破，提前成形。”沐老太爷说道。
蛊虫也算是有灵性的生物，受到了压制，肯定会挣扎，察觉到了外界的危险之后，它也会提前成形。
“那么先在师兄有没有危险？”沐芷汐问道。
“不排除蛊虫真的有提前成形的可能，万无一失的办法就是现在就把蛊虫引出来，否则蛊虫若是真的提前成形了，再引蛊也无济于事了。”沐老太爷叹道。
原本还想等他完全恢复了神智再引蛊的，现在蛊虫有可能提前成形，所以恐怕要提前引蛊了，这样一来，他的神智就恢复不了。
沐芷汐闻言顿时了然，不禁担忧地看着花如钰，师兄等不到恢复神智了吗？
鬼半仙也明白了沐老太爷的话外之意，一时默然，如果提前引蛊，那么花如钰就永远恢复不了神智，这一个月来所做的努力就都白费了，把花如钰治好后他也只是一个没有神智的行尸走肉。
气氛一时静默，花如钰疼得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紧咬着牙根，最终晕了过去。
“所以你徒弟现在要如何？”沐老太爷看着鬼半仙说道，“若是提前引蛊，还能保他一命，如果继续等下去，不排除蛊虫有提前成形的可能，到时候连我也回天乏术了。”
鬼半仙闻言看了花如钰一眼，眼中也有着纠结，是要搏一搏，等他恢复了神智再引蛊，这样有可能让徒弟丧命，还是现在就引蛊，救回一个痴傻的徒弟？
沐芷汐看着鬼半仙说道：“师父，事已至此，还是再等等吧，如果师兄先在就引蛊，那就要永远变成一个没有神智的人了……”
刚才花如钰的变化令她欣喜，他已经可以辨认出她来了，说不定继续坚持下去，真的可以在蛊虫成形之前恢复神智呢？
她不想花如钰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鬼半仙闻言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道：“只能如此了。”
沐芷汐转头对沐老太爷说道：“爷爷，我有些话想跟你说，能否借一步说话？”
沐老太爷点点头，跟着沐芷汐走出了屋子，来到了院子里的僻静处。
“爷爷，能否先让师兄修复了心脉，如果最后他真的死了，能不能用不死药把他救活？”沐芷汐问道。
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可以解决的办法了，如果现在就引蛊，那么花如钰就会变成一个傻子，如果把他的心脉先修复了，就算最后他体内的蛊虫成形了，他因此而死，再用不死药把他救活，他虽然没记忆，但好歹是一个有神智的正常的人。
沐老太爷闻言脸上露出惊讶：“你想把不死药给他？”
沐芷汐点头：“我不想让他变成行尸走肉，也不想让他死。”
“傻丫头，那你怎么办？别忘了你体内也有蛊虫，不死药是你的最后一道护身符，如果给了他，你到时候若是出现了意外怎么办？”沐老太爷严肃地说道。
“爷爷，我现在把蛊虫抑制得很好，不会出事的。”沐芷汐说道。
“凡事都有个万一，谁能说得准，万一你出事了，要用到不死药怎么办？”沐老太爷仍是不赞同。
不死药是何等珍贵，天下间仅此一颗，相当于人的第二条命，他自然不赞同自己的孙女把不死药给一个外人。
“爷爷，既然爹已经把不死药给了我，就应当由我来处置，师兄以前救过我，一命还一命，这条命就当是我还给他了。”沐芷汐说道。
花如钰虽然没救过她的命，但也曾经在紧要关头帮过她几次，对她的意义远远胜过一颗不死药，并且如果不这样说，爷爷是不会同意把不死药给花如钰的。
沐老太爷闻言果然沉默了，他已经不是沐府的家主，早已不管这些事，既然现在不死药在她手里，他也左右不了她的决定，只是他想给孙女留条后路，所以才劝她的。
“既然你执意要给他，爷爷也不好多说什么。”沐老太爷叹气道。
“我只是做了最糟糕的打算而已，说不定师兄体内的蛊虫没那么快成形，用不上不死药呢？”沐芷汐说道。
第707章 引蛊
沐芷汐和爷爷商量好之后，两人便重新回到了屋里。
“师父，您别担心了，我爷爷肯定有办法救师兄的。”沐芷汐说道，现在花如钰还不确定会不会用上不死药，还是先不要跟鬼半仙说不死药的事吧，毕竟这是沐府的秘密，她答应了爹绝不会泄露出去的。
鬼半仙只以为沐芷汐说的是安慰他的话，也不以为意，叹了口气说道：“事已至此，只能听天由命了。”
沐老太爷又给花如钰施了银针，照着原来方法压制住蛊虫，不过这种方法也许已经不起什么作用了，蛊虫已经开始反噬，即便是封住他的心脉，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
*
花如钰再次陷入了持续的昏迷中，沐老太爷每天都过来给他施针，以巩固他的心脉。
沐芷汐也每天都过来看望他，希望他能快点修复好心脉，鬼半仙更是每天亲自给他喂药，在一旁念叨着让他快点醒过来。
直到第七天，沐老太爷再次给花如钰探完脉后，神色凝重地说道：“他体内的蛊虫已经快成形了，恐怕不能再拖了，再不引蛊就来不及了。”
沐芷汐和鬼半仙闻言顿时大惊，蛊虫已经快成形了？
“那师兄的心脉恢复得如何了？”沐芷汐问道。
“心脉已经恢复了有八九成了，只是他现在还没醒，也不知他的神智到底有没有恢复……”
沐老太爷刚说完，鬼半仙就眼尖地看到花如钰的眼皮微微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
“徒弟，你醒了？”鬼半仙喜出望外，立即把沐老太爷拉到了一边，自己凑了上来。
花如钰睁开眼，有些迷茫地看了鬼半仙几秒，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开口道：“师父？”
“徒弟，你认得师父了？”鬼半仙惊喜地问道，盯着花如钰的两只眼睛都发亮了起来。
沐芷汐脸上也露出了欣喜：“师兄，你是不是全都想起来了？”
看来这几天爷爷的施针和药物的双重作用对花如钰恢复心脉还是有很大的帮助的。
花如钰闻言转过头来，看到是沐芷汐，声音虚弱地问道：“师妹，我怎么了？”
他感觉大脑有些混乱，很多记忆都是零散的，串联不起来，好像自己睡了很长的一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睡醒后有些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你小子中了蛊毒，差点就小命不保了，可担心死师父了。”鬼半仙心里松了一口气。
花如钰闻言仍是茫然，脸上有些惊讶：“中了蛊毒？”
他怎么不记得这回事？
他只记得自己那天被西门凌风召进了宫，西门凌风说许久没跟他一起喝酒了，于是便命人摆酒，与他一同在乾元殿畅饮起来，而他后来好像喝醉了，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现在一觉醒来就看到了师父和师妹。
“师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沐芷汐问道。
“头有些疼。”花如钰说道，不止是头疼，心口也疼，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狠狠地撕扯着他的心脏，疼得他不由皱起了眉头。
“你记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被魔鹫宫的人抓住的？是魔鹫宫的人给你下了蚀心蛊，让你失去了神智，还把你关了起来。”沐芷汐问道。
“魔鹫宫？”花如钰摇摇头，“我只记得自己和西门凌风在皇宫里喝酒，随后便醉得不省人事了，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沐芷汐闻言顿时了然：“是在我和东方逸离开西陵的前一天？”
上次她和东方逸去西陵参加西门凌风的登基大典，花如钰说过在她离开的时候要来送她的，然而她走的那天花如钰却没有出现。
而先前她把“花如钰”的骨灰送回西陵的时候，听西门裕宁说过花如钰曾被西门凌风召进了宫，而后就再也没有出来，时间正是在她和东方逸离开的前一天。
所以说西门凌风肯定是趁着那时候把花如钰灌醉了，然后把他交给了魔鹫宫的人。
“是的。”花如钰点头，看了一眼周围陌生的环境，问道：“这是在哪里？”
沐芷汐犹豫了半秒，说道：“师兄，你被西门凌风召进宫，已经是四个月前了，那时候是十月初，如今已经是次年二月初了……”
沐芷汐长话短说，把西门凌风和魔鹫宫勾结的事说了出来，告诉了他西门凌风的阴谋企图。
花如钰听完后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西门凌风利用了他？
他与西门凌风虽然不是亲如兄弟，但也算是多年的好友，西门凌风能登上太子之位，甚至都有他的一份功劳，而西门凌风却转头就把他出卖了，把他交给了魔鹫宫的人？
“你这臭小子平日里不是自诩聪明吗？怎么连被人卖了都不知道？真是蠢死了！”鬼半仙嫌弃地说道。
花如钰闻言默然不语，只紧紧咬着牙根，不知在想些什么。
沐芷汐也猜到了大概，知道花如钰是被信任的人出卖了，现在突然知道了真相，可能一时间还接受不过来。
不过确认了他的神智已经差不多恢复了，她也放心了。
沐老太爷在一旁站了半天，见状说道：“行了，有什么话待会再说，既然这小子已经醒了，就抓紧时间给他引蛊吧。”
花如钰刚想说什么，却突然闷哼一声，像是发了狂一般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疼得弓起了身子，在床上卷成了一团。
沐老太爷见状赶紧说道：“快，准备给他引蛊，他体内的蛊虫要成形了！”
沐芷汐和鬼半仙闻言皆是一惊，蛊虫提前成形了吗？
沐老太爷说完上前点住了花如钰身上的几个穴位，说道：“把药箱拿过来。”
沐芷汐连忙把一旁的药箱递给了他。
“汐丫头，你先出去，这里有我和你师父就好，你在外面守着，不能让人来打扰。”沐老太爷说道，引蛊需要他动用内力，若是被人打扰了，引蛊失败了就坏事了。
沐芷汐闻言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看了花如钰一眼，立即转身出去了，还紧紧关上了门。
第708章 起死回生
沐芷汐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守着门口一步也不敢离开，也不知爷爷和师父帮师兄引蛊如何了。
眼看着一个时辰已经过去了，房间门还是紧闭着，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沐芷汐心中更是不安。
一定要顺利把蛊虫引出来，千万不要出事……
沐芷汐心中默念着，紧紧盯着房门，担忧不已。
她已经吩咐阿塔让人把整个院子都封锁了起来，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现在是紧要关头，不能出半点差错。
然而沐芷汐等了一下午，从中午到天黑，还是没有等到半点消息，阿塔搬来椅子，让她休息一下，沐芷汐顾念着肚子里的孩子，只得坐下来等。
“汐儿，西陵世子如何了？”沐老爷从外面走进来，看到沐芷汐坐在门前，关切地问道。
“爷爷和师父在里面给师兄引蛊，不知情况如何了。”沐芷汐拉着沐老爷远离了门口，怕干扰到里面的人。
“你也等了大半天了，如今天色已经晚了，先回去吃点东西吧，爹在这里替你守着。”沐老爷说道。
沐芷汐摇摇头，说道：“我放心不下。”
“不吃晚饭怎么行，爹让人给你送来。”沐老爷说着吩咐下去了，让厨房炖补品，直接送来这里。
沐芷汐此时实在是没什么胃口，但又怕肚子里的孩子受到影响，于是便喝了些乌鸡汤，吃了小半碗饭，饭后又喝了小半碗营养粥。
屋内的灯火一直在亮着，里面却是半点动静也没有，沐芷汐心中愈发着急。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鬼半仙走了出来。
“师父，师兄怎么样了？”沐芷汐立即上前问道。
鬼半仙的神情带着几分疲惫，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消耗了不少内力，说道：“蛊虫已经引出来了，你爷爷让你进去。”
沐芷汐闻言心头一颤，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进去了。
房间里，沐老太爷正在用银针封住花如钰身上的几处大穴，见沐芷汐进来了，头也不回地说道：“汐丫头，你师兄怕是不行了……”
沐芷汐闻言心中一惊，三步作两步走了过来，看到病床上的花如钰的瞬间，心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花如钰此时正紧闭着眼睛，脸色灰败得不成样子，像是被人一点一点抽去了生命般，毫无生气。
怎么才短短一个下午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我们为了争取在蛊虫成形前把它弄出来，不得不采取了最快速的办法，直接从他的心口处引蛊，现在蛊虫是出来了，他却因为失去了太多的心头血，活不了多久了……”沐老太爷说道。
蚀心蛊不愧是西摩人精心培育的蛊虫，果然厉害，在察觉到外界的威胁之后，开始激烈地反抗，想要在花如钰体内成形，他和鬼半仙为了把蛊虫引出来，只得当机立断，从最近的地方下手。
沐芷汐闻言这才发现花如钰胸前的包裹着厚厚的纱布，纱布上血迹斑斑。
“所以现在要给他吃不死药？”沐芷汐问道，其实从师父叫她进来的时候她就有预感了，最糟糕的情况果然发生了，不然爷爷不会单独把她叫进来的。
沐老太爷点点头，说道：“他现在身体很虚弱，我用银针固住了他的心脉，留了他一口气在，这时候只有不死药能救他，其它药物已经来不及了。”
沐芷汐感觉自己的腿有些软，走到床边坐下，拉住了花如钰的手，触感一片冰凉。
“师兄……”沐芷汐看着床上的花如钰，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视线渐渐模糊了。
花如钰的嘴唇已经毫无血色，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了，混沌中像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手指动了动，想睁开眼，却已经连掀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师妹……”花如钰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
沐芷汐仿佛心有感应般，凑上前来说道：“师兄，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可以用不死药救你，只是你以后要失去记忆，什么都不记得了。”
虽然现在除了给花如钰吃不死药外已经别无选择，而花如钰吃了不死药后也不知道自己发生过什么，但她还是想跟他说清楚。
花如钰闻言嘴唇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回握住了沐芷汐的手。
紧紧攥住了她的手。
像是想最后抓住什么。
如果这次的死亡是他短暂生命的终结的话，那么终其一生，他都没能向他喜欢的女子表白。
也许他吃了不死药后能重获新生，可是没有了记忆的花如钰，还是原本的花如钰吗？
纵然心中有万般不甘，花如钰的紧握着沐芷汐的手还是不得不松开了。
“啪”地一声，一颗豆大的泪珠落在他的手背上，沐芷汐闭了闭眼睛，从怀中掏出了一只小瓶子。
“汐丫头，让爷爷来吧。”沐老太爷说着拿过了沐芷汐手中的药瓶，倒出了里面的药丸，塞进了花如钰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在花如钰的生命特征完全消失之前，融入了他的五脏六腑。
沐芷汐擦了擦眼泪，睁大眼睛等着看花如钰到底是如何起死回生的。
沐老太爷也是第一次使用不死药，此时也紧紧盯着花如钰。
他们沐府数百年来才研制出来的唯一一颗不死药，用了无数天灵地宝才凝练而成的不死药，效用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果然，没过多久，花如钰的脸色像是枯木逢春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恢复了生机，一扫先前的灰败。
沐老太爷捏住了花如钰的脉搏，察觉到他的心脉又开始跳动了起来，虽然有些微弱，但生命的迹象确实回来了，不由有些激动地说道：“我沐府先祖研制出来的不死药果然不同凡响。”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还真的不敢相信明明已经死去了的人心脏真的可以重新跳动起来。
沐芷汐见花如钰的脸色好了不少，却还没有醒过来，不由问道：“师兄什么时候才能醒？”
“他现在虽然已经死不了了，但失血过多，身体还有些虚弱，明天早上就可以醒过来了。”沐老太爷说道。
第709章 我是谁？
沐芷汐又看了花如钰一眼，把他的手放回了被子里。
花如钰醒来后忘记了她也好，这样他就不记得自己喜欢过她的事，她就可以继续毫无芥蒂地和他相处了。
沐芷汐从房间里走出来，鬼半仙凑上前问道：“那臭小子怎么样了？”
“师兄已经没事了，爷爷说他明天就可以醒了。”沐芷汐说道。
鬼半仙闻言脸上露出了欣喜，越过沐芷汐走进房间，来到花如钰床前，看到花如钰的气色果然好了很多，终于松了一口气。
方才给花如钰引出蛊虫后，他的气色很差，已经是个将死之人，现在过了短短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他已恢复得这么快，这其中的缘由，即便不知道实情，鬼半仙也能猜出几分。
沐府先祖研制出了不死药药方的消息天下皆知，但到底有没有配制出不死药，却没人知道，如今看来不死药已经配制出来了，还用在了他徒弟身上。
不过这是沐府的秘密，人家不便多说，他自然不会过问，只当做不知道。
“沐老头，这次算老子欠你一个人情。”鬼半仙说道，虽然不愿意承认自己医术比他差，但这回花如钰是的确是他救回来的，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人情就不必了，你这泼皮无赖以后不要再来动老子的草药就行。”沐老太爷不屑道。
“哼，不要就不要，多少人求着老子的人情，老子还不愿意给呢！”鬼半仙哼哼道。
沐老爷把沐芷汐拉到了一边，问道：“汐儿，你把不死药给他了？”
沐芷汐点点头，说道：“是的，只有不死药才能救师兄。”
沐老爷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了。
不死药于沐府而言是个不定时的危害，如今既然已经用了，就当从来没有过吧，也省得以后惹出许多麻烦来。
夜已经深了，沐芷汐从花如钰的院子出来后，直接回了兰苑。
水月和盼儿都还在等着沐芷汐，看到她回来了，水月上前问道：“王妃，您用晚膳了吗？”
沐芷汐点点头，脸上有几分倦怠，什么话都不想多说。
“那奴婢给您准备热水，王妃先沐浴吧。”水月说道。
“嗯。”沐芷汐淡淡应了一声，走进了里间。
沐浴完后，沐芷汐便休息了，今天等了大半天，实在是累了，好在花如钰救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沐芷汐吃完早饭后就去看望花如钰了，一进门就听到了鬼半仙的笑声：“你是老子的徒弟，这有什么好怀疑的，以前你小子求着非要认老子做师父，老子见你小子天资不错，才破例收了你为徒，以后你小子可要多孝敬师父啊……”
沐芷汐闻言眼角抽了抽，据说当初不是他看中了花如钰的资质，非要收人家做徒弟，还恃强凌弱强行把花如钰带到了鬼谷吗？
为此花如钰见他一次嫌弃一次，现在怎么变成了花如钰求着做他的徒弟了？
沐芷汐走进里间，果然看到花如钰已经醒了，盖着被子坐在床头，抿着唇看着面前说得眉飞色舞的鬼半仙，也不知是信了他的话还是没信。
听到鬼半仙刚才的话，沐芷汐已经猜到花如钰果然失忆了，连师父都不记得了。
沐老太爷听到鬼半仙的话，嗤笑了一声：“切，就你那点儿本事，会有人求着要做你徒弟？别是你自己死缠烂打非要收人家当徒弟才好。”
沐芷汐听到这句话，瞬间觉得爷爷真相了，走近前来，看到花如钰的气色比昨晚好了很多，眼中也重新焕发了光彩，只是此时带着几分迷茫和戒备，静默不语。
“师兄……”沐芷汐开口喊了一声，声音里有些艰涩，如今花如钰不记得她了，她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好。
花如钰闻言转过头来，看了沐芷汐一眼，眼神中带着陌生和疑问，抿着唇不说话。
刚才他一醒过来就看到自己床边站了两个老头，其中一个还自称是他的师父，然而他的大脑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也无法判断他们说的话是否真实，不过见他们没有伤害他的意思，他也没有多加戒备。
花如钰陌生的目光让沐芷汐觉得有些心堵，想了想，问道：“师兄，你饿不饿？我让人给你送些吃的来。”
花如钰仍是定定地看着她，闻言过了好几秒才摇了摇头，开口问道：“我是谁？”
他现在最需要弄清楚的就是自己的身份，眼前的一切都太陌生，脑中一片空白，让他觉得很不安。
而眼前的女人让他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很亲切，像是认识她很久了的样子，想必自己以前与她的关系还不错。
“你叫花如钰，是西陵国淮阳王府的世子，父亲和哥哥都已经去世，家里还有母亲，同时你也是鬼半仙的徒弟，我是你的师妹，沐芷汐……”沐芷汐大概跟花如钰说了一下他的身世。
鬼半仙闻言凑上前来，得意地说道：“老子没骗你吧，老子真的是你师父，这次你小子能死里逃生，可费了老子不少功夫呢。”
“我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花如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自己一醒来就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这其中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你被魔鹫宫的人下了蚀心蛊，我们为了把你体内的蛊虫引出来，不得已对你用了某种药物，使你失去了记忆。”沐芷汐简略地说道。
花如钰闻言眼中露出疑惑，显然不知道她口中所说的“魔鹫宫”是什么，听起来云里雾里的。
沐芷汐见状说道：“你不用着急，先把身体养好，过几天我会让人把你想了解的资料都给你送来，到时候你再慢慢看……”
花如钰现在脑中一片空白，缺失的信息太多，她一时也跟他说不清楚，只能日后再慢慢给他补上了。
“是啊，徒弟，你这次被那群鸟人害惨了，师父一定会帮你报仇的，不过你现在才刚恢复，还是先养好身体要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你好了，再一个个把他们收拾干净！”鬼半仙牙痒痒地说道。
710章 回西陵
花如钰虽然不知道他们所说的是真是假，但还是选择了暂时相信，鬼半仙和沐芷汐给他的感觉都十分亲切，从他们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表情上，他也感受到了他们对他的关心。
沐老太爷再次给花如钰把了脉，说他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要注意调养，很快就可以恢复过来了。
沐芷汐和鬼半仙闻言都放心了，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好歹保住了命。
过了几天，沐芷汐果然让暗卫把有关于花如钰的资料全都搜集来了，让他了解自己的身世，而后又告诉了他一些最近江湖上发生的事，花如钰通过几天的恶补，总算对这个世界有了一定的了解。
“魔鹫宫的人现在肯定还在追杀你，所以你还是先不要出去吧，可以在沐府多住一段时间。”沐芷汐说道。
最开始花如钰失去了记忆，她也觉得面对他的时候有些尴尬，不知该跟他说什么好，花如钰也一直沉默少语的，只自己一个人安静地看资料，不过这几天相处下来，花如钰的话也变多了，至少已经消除了对她的戒心。
花如钰摇摇头，说道：“我想回一趟西陵。”
如果这些资料都是真实的，那么他失踪了这么久，他的母亲应该很担心他，他应该回去一趟，让她安心。
“你想回家？”沐芷汐猜到了他的想法，虽然花如钰现在的确应该回家一趟，可是魔鹫宫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西陵还是魔鹫宫的老巢，再加上西门凌风也心怀不轨，花如钰回去肯定很危险。
“暗中回去。”花如钰点点头，视线仍然定在手中的资料上，西陵是他的家，他总不能连家都不回，至于那个利用了他的西门凌风和害了他的魔鹫宫，就等他变强大了再去找他们，他迟早会为自己报仇。
鬼半仙在一旁说道：“你既然你想回去，师父就陪你走一趟吧，你们淮阳王府的酒窖里可有不少好酒，老子已经很久没光顾了……”
沐芷汐知道鬼半仙是想借此护送花如钰回去，便说道：“那师父便陪师兄一起回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有师父陪着，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花如钰也知道自己此时不但没有武功内力，还对这个世界一知半解，因此也没有拒绝，抬头认真地对鬼半仙说道：“师父，我想重新学武。”
鬼半仙闻言差点乐得跳起来，这可是这小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开口让自己教他武功，平时这小子的眼睛跟长到天上去了似的，对他总是爱答不理的，难得见他主动说要他教，还真是不容易啊。
“好说好说，乖徒儿要学武功，师父自然乐意教你，等你回了一趟西陵后，师父再带你回鬼谷，咱们从头开始学……”鬼半仙拍了拍花如钰的肩膀，颇有些自得地说道：“当年老子就发现了你根骨奇佳，是个可造之材，所以才破裂收了你为徒弟，后来事实也证明老子的眼光很准，你以前的武功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还不都是老子教得好……”
花如钰重新低头看资料，自动无视了他最后的几句话。
沐芷汐眼角抽了抽，以前听师兄说，这老头是把人家抓回了鬼谷后就不怎么管了，后来还是花如钰自己看了密室里的书，学会了技艺，才从鬼谷出来的，现在这老头也好意思说自己教得好？
不过现在花如钰经过了这遭，不但内力全失，武功也不记得了，鬼半仙肯重新教他，以后定会恢复过来的。
花如钰又在沐府住了几天，身体慢慢恢复过来，不过他回家心切，所以就不打算多住了，决定立刻回西陵，便跟沐芷汐说了。
沐芷汐给他们准备了些盘缠和衣物，把他们送出到大门口。
“师父，师兄，一路小心，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写信告诉我。”沐芷汐说着从水月手里拿过两个包袱，说道：“这里面有我给你们准备的衣物和盘缠，还有一些路上吃的干粮，你们带着吧，路上会用得到。”
花如钰点点头，从沐芷汐手里接过了包袱，说道：“多谢师妹。”
“师兄不必客气。”沐芷汐笑道，以前花如钰也帮过她很多，虽然现在他失忆了，但她还记得。
随即像是想起什么，沐芷汐又从一旁的下人手中拿过两只酒葫芦，递给鬼半仙，笑道：“这里面装的可是千金难买的好酒，徒儿这两日才派人搜罗来的，师父拿着在路上喝吧。”
鬼半仙闻言顿时大喜，笑嘻嘻地接了过来，说道：“那师父就不客气了，汐丫头就是懂得孝敬师父，真是师父的好徒儿。”
“大小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下人上前对沐芷汐说道。
沐芷汐点点头，说道：“此去西陵路途遥远，我给你们准备了马车，这样方便些。”
花如钰没了内力，自然用不了轻功，骑马的话又太招摇了，再加上花如钰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坐马车没那么颠簸。
鬼半仙闻言感叹了一声，说道：“汐丫头想得如此周到，还如此体贴，能娶了你的男人真是有福气呀。”
说着瞥了花如钰一眼，似是在责怪他以前不争气，白白错过了这么好的姑娘。
沐芷汐闻言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什么好。
花如钰虽然以前喜欢过她，但是现在他已经失去了记忆，对她应该也没什么感觉了吧？
这几天他跟她相处的时候也只是如同师兄妹般而已，甚至都比不上以前跟她那么熟络。
花如钰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对沐芷汐微微颔首：“告辞。”说完转身上了马车。
沐芷汐松了一口气，点头道：“保重。”
鬼半仙也跳上了马车，朝沐芷汐挥了挥手，放下了车帘，躺在车上一边喝酒一边哼起了小曲，好不惬意。
马车缓缓启程，朝着城门口的方向去了。
沐芷汐目送他们离开，这次花如钰和师父走后，下次再见他们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希望他们能一切顺利吧。
第711章 沐二小姐出嫁
花如钰和鬼半仙离开后，沐芷汐也不用隔三差五往花如钰那边跑了，一下子清闲了许多。
时间接近三月份，气温慢慢回暖，阴雨绵绵的天气也多了起来，沐府上下继新年的喜庆气氛过去之后，又迎来了另一件喜事——沐府二小姐和南越太子殿下的大婚之礼。
天公不作美，沐曼曼出嫁那天恰好是阴雨天气，从头天晚上开始，小雨便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府上挂着的红绸都被打湿了，这是不太吉利的，然而大婚的日子就定在今天，想改也改不了。
作为沐家家主，沐老爷自然要出面迎接宾客的，沐夫人也要以当家主母的身份出席，接待宾客们的家眷。
沐曼曼好歹是沐府的嫡小姐，虽然身份没有沐芷汐尊贵，但沐府是大户人家，沐曼曼要嫁的又是当朝太子，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缺的，因此沐老爷也给沐曼曼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
梅夫人不用接待客人，因此便来准备女儿的出嫁事宜，伺候着沐曼曼穿嫁衣，亲自给她盘发髻。
沐曼曼坐在梳妆台前，忧愁地看了一眼外面的阴郁的天气，心中很是烦躁，当初她为了能早些嫁给太子殿下，便挑了最近的一个好日子，却忽略了这个时候是这样的鬼天气。
瞧外面的风“呜呜”地刮着，跟鬼哭狼嚎似的，她今天是出嫁，又不是去奔丧，真是讨厌。
“曼曼，娘终于盼到你出嫁了，看到你穿上嫁衣，娘真是高兴。”梅夫人一边给沐曼曼梳头一边感慨地说道，心中既高兴又不舍。
沐曼曼闻言稍微收敛了烦躁的心情，说道：“娘，今后女儿入了宫，不能经常回家看望您了，您自己多多保重。”
“娘会照顾好自己，倒是你，入了宫后需要打点的地方还很多，娘已经给你准备了不少金银细软，你入了宫，各方都打点一下，虽然有沐府在，旁人不敢欺负你，但给他们一些小恩小惠还是于你有利的……”梅夫人叮嘱道。
沐曼曼点头应道：“女儿知道了。”
梅夫人犹豫了一会儿，又说道：“今后你成了太子妃，得了太子殿下的宠爱，有机会可以在太子殿下面前替朱康美言几句，帮他在朝廷谋个一官半职的，总好过在沐府里做打杂的，这些年他也帮了我们母女不少，我们帮衬他一下，也算是报答了他的恩情……”
沐曼曼闻言眼中闪过一抹鄙夷和不屑，却还是点头乖顺地说道：“女儿知道了。”
朱康是她爹生前的手下，这些年来又跟母亲走得近，她若是能让太子殿下提拔了他，今后也能为她所用，所以她答应了没什么。
梅夫人给沐曼曼梳好了头，拿过凤冠来给她戴上，再配上许多金贵的首饰，上了浓妆后，倒也把沐曼曼打扮得楚楚动人。
沐曼曼对着铜镜照了一会儿，终于满意了。
“二小姐，该盖上盖头了，二姑爷的迎亲队伍马上就到了。”喜娘把红盖头拿过来给沐曼曼盖上，新娘子便算打扮好了。
没过多久，外面便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下人急匆匆地跑进来禀报道：“二姑爷到了，新娘子可以出门了。”
沐曼曼闻言从梳妆台前站起来，在喜娘的搀扶下出了门，两旁的丫鬟急忙跟着后面提裙摆。
另有一位年纪比较大的嬷嬷给沐曼曼打伞，梅夫人跟在后面，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大门口走去。
南宫耀早已在门口等着了，虽然才四十岁上下，但鬓发间已经有所变白，脸上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皱纹，看起来就像是五十岁的老头，不过脸上倒是神采奕奕。
虽然又刮风又下雨，但由于是沐府二小姐出嫁，嫁的还是当朝的太子殿下，因此还是引起了不少关注，沐府大门口早已围上了一圈百姓，虽然比不上沐芷汐出嫁时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那样热闹，但也不至于太冷清。
众人看着南宫耀，都不禁羡慕嫉妒，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能娶到这样如花似玉的千金小姐，还是沐府的二小姐，这运气可不是一般的好。
也有人对这对老夫少妻的婚姻表示不看好的，沐府二小姐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这太子殿下比她老了整整一轮，比她娘的年纪还大，这样的结合真的能幸福吗？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的议论间，新娘子已经在喜娘的搀扶下跨出了沐府的大门，鞭炮声再次隆重地响起，铜鼓喧天，热闹的声响总算驱散了几分阴雨天气的冷清。
沐老爷在门口接待南宫耀，南宫耀虽然是太子殿下，却没有表现出半分傲气，反而对沐老爷礼貌有加，拼命地刷好感度。
沐老爷看出了南宫耀的巴结之意，却没有做出过多的回应，只保持着应有的礼数，一一把南宫耀的巴结讨好客气地顶回去了。
南宫耀本来还想在沐老爷面前多说几句套近乎的话的，见新娘子出来了，只好住了口。
沐曼曼在喜娘的搀扶下走下了台阶，来到了跟前。
梅夫人今日也打扮得花里胡哨的，特地把自己最昂贵的首饰都戴上了，金光闪闪的，察觉到众人注视她的目光，脸上也露出了些许骄傲，拿出了丈母娘的架势对南宫耀说道：“今天曼曼就要嫁给太子殿下了，希望太子殿下能好好待我们曼曼，给她一个好的归宿。”
“岳母大人放心，本宫把曼曼娶回去，定会好好待她的，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南宫耀信誓旦旦地说道，这话是对梅夫人说的，也是对沐老爷说的。
沐老爷虽然不愿意与南宫耀太过于亲近，但毕竟是早已逝世了的大哥的女儿，他这个做叔叔的理应照应着，因此见状也点点头，以示满意。
喜娘在一旁挥着帕子，满脸笑意地大声喊道：“吉时到，新娘子上花轿——”
锣鼓声吹奏得更响了，鞭炮再次响起，沐曼曼垂着头，一脸娇羞地由喜娘扶着上花轿。
第712章 克夫命
然而就在她走到轿门前，低下头来想要走进花轿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刮来了一阵风，一下子就把她头上的红盖头吹掉了。
“喔——”在场的众人见状不禁同时惊呼一声，脸上都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好巧不巧的是沐曼曼的红盖头恰好掉落在地上的一处浅浅的水洼前，一下子就被弄脏了。
“啊呀——”喜娘反应过来后也惊呼了一声，连忙弯腰捡起盖头，却为时已晚，盖头已经沾上了泥污，不能用了。
“怎的这么不小心。”梅夫人见状不满地说道，但碍于今日是好日子，也不能说什么不好听的话，连忙叫人立即再去拿一块红盖头来。
“新娘子上花轿前竟然弄掉了盖头，这是不吉利的吧？”一旁的百姓窃窃私语地讨论了起来。
“自然不吉利，恐怕这沐府二小姐是个克夫的命……”另一人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般，压低了声音道。
新娘子一辈子只能盖一张红盖头，现在却在出嫁前换了另一张，相当于两张了，这不是预示着沐府二小姐今后要克夫改嫁是什么？
这个消息在百姓中一传十，十传百，没一会儿众人都知道了沐府二小姐是个克夫命，还没出嫁就盖了两张红盖头。
百姓们有人唏嘘，有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虽然不敢大声议论，但看向沐曼曼的目光已经变了样了。
沐曼曼突然遭到这样的变况，也是懵了一懵，察觉到周围落到她身上的嘲讽目光后，心中不禁憋了一口气，却不好发作出来。
今天到底是什么鬼日子，天气不好就算了，还出现了这样的状况，老天爷真不是故意跟她沐曼曼对着干的？
好在梅夫人吩咐的人很快把新的盖头拿来了，喜娘重新给沐曼曼盖上了盖头，说了几句大吉大利的话，把沐曼曼送上了花轿。
出现了这么个变故，南宫耀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但碍于沐老爷的面子，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得若无其事地上了马。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迎亲队伍离开了沐府大门口，围观的百姓们也渐渐散去。
众人看了一场热闹，虽然没挖到像上次沐府大小姐出嫁时那般能让人津津乐道的有价值的八卦，但也“知道”了沐府二小姐是个克夫命，没过多久，这一消息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外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兰苑里却是一片宁静。
沐芷汐躺在软榻上一边看书一边吃着栗子，旁边放着精致的小火炉，暖洋洋的气氛让人忘记了外面的绵绵春雨。
盼儿从外面走进来，说道：“大小姐，奴婢去看二小姐出嫁的场面，那场面跟您当时的十里红妆真是没得比，府里不少下人都说二姑爷也太小气了，竟然连红包都没发一个……”
想当初大小姐出嫁的时候，大姑爷可是命人给府里的下人都派了红包，不说府里的下人，连外面进来倒夜香的外人都得到了恩惠，赢得了一致好评，相比之下，这一毛不拔的二姑爷可就小家子气多了。
沐芷汐闻言没有接话，仍盯着书本，正看到精彩处，不舍得移开视线。
在一旁剥栗子的水月闻言骄傲地说道：“那是自然，要论有钱和出手大方，恐怕整个天下间也找不出比我们王爷更有钱更大方的人了。”
盼儿赞同地点点头，又神秘兮兮地说道：“方才还发生了一件不吉利的事呢，二小姐上花轿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刮来了一阵风，竟然把二小姐头上的盖头给吹掉了，大家都因此说二小姐是克夫命，将来要二嫁的……”
水月闻言来兴趣，积极地问道：“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沐曼曼那个女人几次三番来找王妃的麻烦，水月也正讨厌着她呢，巴不得她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
“当然是真的，现在府里的下人都在议论这件事呢，听说梅夫人回到院子里后，气得连最喜欢的古董花瓶都砸了。”盼儿说得有板有眼的。
水月闻言恨不得拍手叫好，笑道：“这叫什么？恶有恶报，瞧她们母女俩平时刻薄的为人就知道她们不得善终，这下真是苍天有眼……”
她是逸王府的人，自然不怕这什么沐府的梅夫人和二小姐，说话也不用避讳。
沐芷汐翻过了一页，卷起书敲了一下水月的额头，说道：“知道你伶牙俐齿了，少说两句吧。”
说着把书放到了一边，抬起手伸了个懒腰。
“大小姐您听到这些难道不高兴吗？”水月揉揉额头问道，那对母女平时这么讨厌，现在出了状况，大小姐不是应该高兴吗？
沐芷汐拿起盘子里的栗子自己剥了起来，无所谓地耸耸肩，说道：“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不值得花费心思，我为什么要高兴？”
说实话虽然沐曼曼三番两次来挑衅她，沐芷汐却并没有真正把沐曼曼当成敌人，甚至连对手也算不上，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她还没真正放在心上。
不过如今沐曼曼嫁了人，她是打心底里感到高兴的，至少以后终于不用在府里遇见她了，至于沐曼曼入了宫后过得好还是不好，她也不会去关注，无关紧要的人她才不去在意。
水月闻言想了想，觉得王妃说得也有道理，便也不幸灾乐祸了。
沐芷汐从软榻上起来，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外面的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春雨绵绵，虽然天气已经渐渐回暖了，但偶尔还是会降温的，也不知东方逸现在怎么样了，懂不懂适时添衣？
腹中的胎儿已经差不多五个月了，不但明显地有了动静，晚上睡觉的时候还会调皮地踢她的肚子，偶尔还会在里面吐泡泡，咕噜咕噜的，有时要闹到半夜才肯睡觉，真是让她又无奈又好笑，这么调皮，应该是个男孩吧？
她第一次感受到身为人母的喜悦，同时心中也有些惆怅，如果东方逸也能陪伴在她身边，与他一同分享孩子的成长该多好。
第713章 要生了
日子过得飞快，沐芷汐的身子渐渐重了，沐夫人不放心，时刻担心着沐芷汐会出意外，便派了几个年纪比较大的嬷嬷过来伺候，早晚看着她。
被人时刻盯着，这也不能碰那也不能动的，沐芷汐也有些无语，她又不是瓷娃娃，磕着碰着就碎了，至于这么小心翼翼吗？
到了四五月份，天气完全回暖的时候，沐芷汐便天天出来晒太阳了，还让水月和盼儿在院子里种了许多花草，闲暇时就在院子里散散步。
宝宝越长越大，沐芷汐似乎已经能感觉到他轻柔的呼吸声，以及与她血脉相连的心跳声，每每他在她肚子里活泼乱动的时候，沐芷汐总是忍俊不禁，摸摸肚子“训”他几句“宝宝，你是见你爹不在，所以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负你娘？若是被你爹知道了，非拍你屁股不可。”
据说小孩子的胎教很重要，若是胎教教得好，孩子出生后便会聪明伶俐，因此沐芷汐也不敢怠慢，有空便念念书，弹弹琴，画画写字，既打发了时间，也算是给宝宝陶冶情操了。
阿塔隔三差五地便会来汇报东方逸的消息，这小半年来东方逸也算是南征北伐的，击溃了不少魔鹫宫的分坛，一时在江湖上风头大盛，沐芷汐虽然不知道东方逸平日里生活的细节如何，但听到他平安无事的消息，倒也放心了。
时间一晃又过了半个月，此时已经是六月中旬，天气渐渐变热了，脱下了厚重的冬装后，沐芷汐的肚子也愈发明显。
沐夫人不知从哪儿得来了一批上等的布料，让人拿来给沐芷汐挑选，看她有没有喜欢的，挑来做几套夏装。
“王妃，这匹水蓝色印花的不错，您看怎么样？”水月拿起其中的一匹布料问道。
沐芷汐放下了手里的茶盏，闻言看了一眼，说道：“还行。”
“这件藕色的也不错，大小姐皮肤白，正好相得益彰。”盼儿也拿起了一匹布料，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你们随便挑几匹吧，我到外面走走。”沐芷汐说着从软榻上起身，扶着腰站了起来，在屋里坐了半天，实在是闷了。
孩子已经八个多月了，她的肚子圆滚滚的，像是塞了一个大皮球，沐芷汐扶着腰走了出去，水月和盼儿闻言便认真挑选起来。
平日里伺候的几位嬷嬷也不知道哪里去了，沐芷汐也没在意，看到院子里的几株月季花开得正好，便走到了花丛中，观赏起花来。
天气晴朗，风和日丽，沐芷汐的心情一时大好，想着还有不到两个月宝宝便出生了，她便可以让人去通知东方逸了，心中更是高兴。
这么想着，沐芷汐正欲走上花丛里的小道，突然间感觉肚子里有些疼痛。
到了怀孕后期肚子偶尔会有一些生理上的疼痛，这是正常现象，沐芷汐之前也经历过几回，但是这次，她明显感觉到了不一样。
“水月……”沐芷汐喊了一声，扶着腰想往屋里走，但刚一迈开步子，便感觉到了双腿间一阵温热，像是有什么液体流了出来。
“来了……”水月听到沐芷汐的声音，连忙跑了出来，看到沐芷汐脸上带着痛苦，不由有些紧张：“王妃，您是不是又肚子疼了？”
待看到沐芷汐的裤管上暗红的血渍，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惊叫道：“王妃，您怎么流血了？”
说着赶紧上前扶着沐芷汐。
盼儿也跑了出来，看到后也是大吃一惊。
沐芷汐扶着水月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吩咐盼儿：“快去把稳婆找来，我怕是要生了。”
盼儿闻言大惊，顿时跑出去了，一边跑还一边紧张地喊道：“快来人啊，大小姐要生了，快去找稳婆来……”
水月也被吓了一跳，不敢相信地说道：“这不是才八个月吗？怎么就生了？”
沐芷汐从容不迫地走回了屋里，说道：“他在里面待了这么久，许是闷坏了，想迫不及待地想出来看看这世界了。”
虽说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但医学上的十月怀胎指的是四十周的孕期，而如今孩子已经八个多月了，早些出生也不是不可能。
沐芷汐以前也没生过孩子，只是觉得这次的疼痛与以往有些不同，并且她对肚子里的孩子仿佛有一种奇妙的感应，总觉得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出来了，所以才让盼儿去找了稳婆来。
那几名嬷嬷方才见沐芷汐在挑布料，便以为她一时半会儿还吩咐不到她们，便想趁此打个盹儿，现在听到盼儿的呼叫声，顿时赶紧赶了过来。
“大小姐是要生了？”年纪最大的一名嬷嬷上前问道。
沐芷汐已经躺回了床上，说道：“肚子痛，应该是要生了。”
那名嬷嬷赶紧吩咐道：“快，快去准备热水和毛巾，再去把大夫找来……”
其他两名嬷嬷赶紧下去了，一人去准备东西，一人赶紧去通知沐夫人。
没过多久，盼儿便把稳婆找来了。
沐芷汐此时已经是肚痛难忍，孩子要出生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稳婆对这种情况已经是见怪不怪了，熟练地让人把两旁的帘帐挂到最高，拿了几个枕头给沐芷汐垫在后背，抬高了她的上半身，方便她生孩子的时候使劲儿。
沐夫人和沐老爷匆匆赶来，沐夫人焦急地问道：“怎么样了？汐儿要生了？”
稳婆检查了一下沐芷汐的身体，说道：“回夫人，大小姐的确是要生了，孩子是早产，恐怕没有那么顺利，不过夫人放心，我张巧手已经接生过不下百名婴儿了，肯定能让大小姐顺顺利利地把孩子生下来，老爷和夫人就安心在外面等着吧。”
沐夫人闻言心下稍安，虽然担心沐芷汐，却也不得不和沐老爷先出去了，人多手杂的反而会添乱。
嬷嬷把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稳婆一边褪下沐芷汐的亵裤一边安抚地说道：“大小姐不必紧张，待会儿我怎么说，你就怎么使劲儿，虽然会痛一阵子，但孩子顺利出来了就好了……”
第714章 孩子出生
沐芷汐忍着痛点点头，额前的刘海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她虽然懂得医术，但生孩子还是头一遭，自然没什么经验，只能听从嬷嬷的话，把腿曲了起来，方便孩子出生。
肚子一阵一阵地痛，几乎要把她痛得晕过去，沐芷汐这才知道生孩子果然不容易，光是这疼痛就能要了人的半条小命。
“啊——”沐芷汐疼得低喊了一声，在稳婆的示意下使劲，只觉得痛苦难当。
“大小姐，使劲儿，再使劲儿……”稳婆一边喊着，一边帮沐芷汐按摩肚子，好让胎儿顺利出来。
沐芷汐紧咬着牙根，拼命地用劲儿，双手紧紧攥着床单，小脸痛苦得皱成了一团。
“再加把劲儿，一会儿就好了，再用点儿劲儿……”稳婆不住地说道。
沐夫人和沐老爷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听到沐芷汐痛苦的声音，心中愈发着急。
“这可怎么办啊，汐儿肚子里的孩子早产了一个多月，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沐夫人着急地说道，她生过孩子，历经过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自然知道女儿现在所承受的痛苦，心中也愈发担忧。
“不怕，没事的，有稳婆在，再不行还有大夫，总能顺利让汐儿把孩子生下来的。”沐老爷心里虽然也同样着急，表面上倒还镇定些。
“啊——”里面又传来了沐芷汐痛苦的声音，还有稳婆的安慰声，然而又是一盏茶时间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起色。
沐芷汐在稳婆的授意下不断用劲，但孩子却像是卡在了肚子里一般，就是出不来，不仅沐芷汐全身湿透了，连稳婆也出了一身汗。
“这可怎么办……”水月和盼儿在一旁暗暗着急，却苦于没有任何经验，也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沐芷汐受苦。
水月在稳婆的吩咐下拿了一块手帕塞在了沐芷汐嘴里，让她咬着手帕，不至于伤了自己。
“大小姐，坚持住啊，孩子很快就出来了，一定要坚持住……再用劲儿……”稳婆不断地说道。
“唔……”沐芷汐紧紧咬着帕子，觉得下身疼得都快没有知觉了。
原来生孩子是一件这么痛苦的事。
突然间，沐芷汐感觉胸口处一阵撕咬的疼痛，像是有什么在趁机啃咬着她的心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疼痛的感觉太过于熟悉，沐芷汐自然知道这是蚀心蛊在趁机作祟，这段时间以来她勤加练习，已经把“万圣心经”练到了第五重，并且把体内的蛊虫有效地抑制住了，不让它有机会发作。
而现在她在生孩子，身体一时虚弱，蚀心蛊虫许是察觉到了这是一个好机会，便开始大肆地啃咬着她的心脏，想要趁机侵蚀她的心脉。
“大小姐，再使点儿劲儿呀，这样子孩子是出不来的……”稳婆不知道沐芷汐在承受着双重痛苦，只一味地催促道。
沐芷汐感觉自己的力气已经快要耗光了，闭着眼紧紧咬着牙根，仿佛下一秒就要痛得晕过去。
她也的确想就此晕过去，然而想到腹中的胎儿，又死死忍住了。
十月怀胎，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她一定要把孩子顺利生下来，不能让他有事。
“老爷，你说汐儿不会真的有事吧？这都过了这么久了……”沐夫人在外面记得团团转，脸上焦急不已。
沐老爷强自镇定道：“莫慌，想当初你生煜儿的时候不也折腾了许久，最后还不是顺利生下来了，咱们女儿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沐夫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要不把逸儿叫回来吧，有丈夫在身边，汐儿总归安心些……”
当初她生孩子的时候也是疼得死去活来，差点就要晕过去了，后来沐老爷在她身旁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断安慰她鼓励她，她才坚持了下来的，生孩子这么大的事，孩子的父亲不在身边怎么行？
沐老爷这才想起来应该给东方逸传消息，让他回来的，急忙说道：“我这就去给他写信。”
刚才他也只顾着担心了，差点忘了这事，当初汐儿瞒着东方逸，是怕东方逸阻止她保孩子，现在孩子都要出生了，他想阻止也阻止不了了，自然要立即叫他回来。
沐老爷去让人传消息给东方逸了，沐夫人还在外面焦急地等着，听到沐芷汐痛苦的闷哼声，更是心疼。
而房间里头，沐芷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使得孩子出来了小半个头。
稳婆见状大喜道：“大小姐再坚持一下，孩子就快出来了，再使点儿劲儿……”
水月在一旁替沐芷汐擦着脸上的汗，也鼓励道：“王妃坚持住啊，小世子就快出生了，您再忍忍……”
沐芷汐已经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体内所有的力气都用尽了，蚀心蛊虫还在大肆地啃咬着她的心脏，疯狂地侵蚀着她的心脉。
她知道此时若是想要抑制蛊虫，就得运行内功心法，可是现在孩子还没生出来，她怎么运功？
好像全身上下都疼了起来，没一处地方是好受的，沐芷汐不断地告诉自己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不断地使劲儿，生怕生产的过程太久了，孩子会因此受到影响。
水月看到沐芷汐痛苦的模样，早已吓得哭了：“王妃，奴婢求求您，一定要坚持住，千万不能有事……”
盼儿在一旁紧张了半天，见状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心中一阵害怕，担心沐芷汐真的会出事。
稳婆不断重复道：“大小姐再加把劲儿啊，孩子已经出来了一半了，再坚持一下就可以了……”
沐芷汐脸色早已失去了血色，苍白得吓人，额头上的汗水就没有干过，紧紧咬着嘴里的手帕，听到稳婆的话，只得再次使劲，这回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唔——”
“啊，出来了，孩子出来了……”稳婆惊喜地尖叫了一声，赶紧吩咐道：“快拿剪刀来剪脐带……”
水月和盼儿连忙转头去看，果然看到稳婆手里托着一个孩子，顿时欣喜起来。
而沐芷汐只觉得自己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支撑般，听到稳婆说孩子出来了的瞬间，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王妃……”水月惊呼一声。
第715章 他要当爹了？
连续几个月都在忙着对付魔鹫宫的人，东方逸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魔鹫宫的分坛众多，遍布着天下各地，若想一个个打击，无疑是一件难事，最有效的方法是擒贼先擒王，从魔鹫宫的总坛下手，然而魔鹫宫的总坛在西陵，又有西门凌风庇护着，要想铲除魔鹫宫总坛，还得先从西门凌风入手。
近几个月来东方逸与西门凌风也暗中交过几次手，然而表面上谁都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继上次西门凌风的二十万大军败在东方逸手里之后，西门凌风已经重新开始整顿军队，重肃朝纲，忙着处理内政去了，暂时还没这么快有所动静。
逸王府书房里，东方逸放下厚厚的一沓资料，抬手揉了揉额头，俊脸上带着几分疲惫。
也不知是怎么了，这几天他总觉得自己有些心神不宁，胸口闷闷的，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让他心情有些烦躁。
如今已经是六月份，说好的半年之期已经到了，沐芷汐也没派人来让他去接她，而他最近也很忙，一时脱不开身，也无暇去一趟南越，想着她有沐府的庇护，应当不会有什么事，因此便一直拖到了现在。
“来人。”东方逸沉声唤了一声，正想派人去南越查看一下情况，就接到了暗卫的禀报。
“启禀主子，这里有一封来自南越沐府的信，请主子过目。”暗卫把信件呈上来。
东方逸接过信，打开一看，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瞬间从座位上起身，差点连面前的桌案都撞倒了。
暗卫从未见过主子这般失态的模样，刚想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东方逸压抑的声音吩咐道：“立即备马！”
“是！”暗卫立即去了。
东方逸火速赶往南越，不眠不休地赶路，平时需要四天的行程硬是被他缩短到了两天，玄参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紧急事件，也急忙带着玄衣卫跟上了。
到达南越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早晨，东方逸刚在沐府门口下马，沐管家就急忙出来迎接了。
“老奴见过姑爷。”沐管家行了一礼。
“汐儿怎么样了？”东方逸已经顾不了那么多，提脚便往府里走去。
沐老爷是在匆匆忙忙的情况下写的信，信中提到的内容也不是很多，只大概说了沐芷汐正在生孩子，情况不是太好，许是当时紧张，连字迹也有些乱，这些话对旁人说来没什么，但东方逸看了却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先不说这个孩子是怎么突然冒出来的，只那“情况不太好”几个字，就让他的心揪起来了，天知道这一路赶来他心中有多着急，恨不得长上一队对翅膀飞过来。
沐管家一边小跑着跟上东方逸的脚步一边喜悦地说道：“大小姐已经顺利把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小世子，恭喜王爷有后了……”
东方逸闻言脚步顿了一顿，心也跟着颤了一颤，巨大的喜悦漫上心头。
他有儿子了？他要当爹了？
即便早就从沐老爷的信中知道了这个消息，他都是一直处在混乱的思绪中，从来没有现在这么清晰地感受过这个消息给他带来的震撼。
东方逸脚步愈发匆忙，连一贯沉稳的形象都不顾了，三步两步走进兰苑，直接往正屋走去。
沐管家在后面气喘吁吁地禀报：“姑爷来了——”
“汐儿……”东方逸走进屋里，一眼就看见了沐老爷和沐夫人正站在里间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逸儿，你回来了。”沐夫人原本一脸愁容，看见了东方逸，眼中才露出了些许光亮。
沐老爷闻言转过头来，脸色也是十分凝重。
东方逸的心沉了沉，问道：“岳父岳母，汐儿怎么样了？”
“孩子已经顺利生下来了，只是汐儿的情况有些不太好，老太爷正在里面给汐儿把脉，不让人打扰，你稍后再进去吧。”沐老爷叹了口气说道。
“汐儿到底怎么回事？”东方逸强忍着闯进去的冲动追问道，直觉告诉他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重大的隐情。
“事已至此，也没必要瞒你了。”沐老爷稍微理了一下思路，说道：“其实在你离开之前，汐儿就怀孕了……”
沐老爷把沐芷汐怀孕和中蛊毒的事告诉了东方逸，又解释了沐芷汐瞒着这两个消息不让他知道的原因。
东方逸闻言脸色愈发阴沉，眼中翻滚着激烈的情绪，却被他死死压抑住了。
“汐儿也不是有意瞒着你，她只是想把孩子留下来，若不是她苦苦哀求我们，我们也不会让她这样做的。”沐老爷重重叹了一口气道：“现在孩子顺利出生，她体内的蛊虫却趁机发作了，老太爷正在想办法帮她引蛊。”
听沐老爷把来龙去脉解释清楚后，东方逸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儿，是怨是恨，抑或是心疼。
“老爷，夫人，小世子醒了。”乳娘抱着孩子从外面走进来。
沐芷汐现在情况不好，孩子也不能随母亲，只能在隔壁布置了一间婴儿房，让乳娘照顾。
东方逸闻言转过头来，目光像是胶在乳娘手中的孩子身上了一般，定定地盯着，眼睛眨也不眨。
乳娘看见东方逸，连忙把孩子抱过来，说道：“恭喜姑爷，大小姐生了小世子，你看，跟您多像啊……”
东方逸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孩子，比巴掌还小的脸庞精致得不像话，眉眼深邃，鼻梁高挺，活脱脱就是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却像极了他的母亲，如天边的繁星般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许是刚睡醒，孩子的小脸上还带着一抹嫣红，更显得玲珑剔透，骨碌碌的大眼睛也盯着他，父子俩像是在比赛大眼瞪小眼似的，谁也不愿先移开眼。
看着自己和沐芷汐的结合版，东方逸心潮涌动得越厉害，表面上越是平静，只有衣袖中紧握成拳的双手泄露了他此时激动的情绪。
“姑爷，小世子可乖巧了，从生下来开始就不哭不闹的，喝了奶就睁着眼睛滴溜溜四处转，跟个小大人似的……”乳娘说着把孩子让了出来，“您抱抱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