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曦魔五（完）
小指头不在地狱。
他甚至还没死。
拉赫洛这些年一直想突破地狱，把自己的名声与力量蔓延到现世，以获得地狱意志的青睐，从而天命加身，境界突飞猛进，成为名副其实的地狱主宰。
最终，它把目光锁定在小指头身上。
它对我说，亚夏预言、龙女王孵龙、琼恩·雪诺出生、史坦尼斯改信红神，甚至闪电大王与凯特琳的复活，都有其特殊意义。
它早在预言中看到这一切，甚至默默推动这些事变成现实。
比如，复活凯特琳就有两个目的：第一，向崇拜七根木头的七国人民展现红神的神迹，以达到将维斯特洛红神化，夺取维斯特洛世界意志的最终目的；第二，钳制三眼乌鸦，挟制其母，确保布兰不扰乱它对救世主琼恩的谋划。
如果三眼乌鸦铁面无情，愿意牺牲琼恩帮它完成救世任务，它也会在胜利后，用石心夫人打击三眼乌鸦在维斯特洛的名望。
红神教会进军七国的最大障碍，始终都是三眼乌鸦。
可以说，拉赫洛那王八蛋的一切行为，都是深思熟虑，有其深远目的。
唯独复活小指头，不在它的计划中，连一步闲棋都算不上。
可事到如今，之前千般谋划皆成泡影，唯独这株无心柳，长成它最重要的帮手。
唔，它之前一直想联系红袍女梅丽珊卓，结果红袍女不肯搭理它。
小指头很惨，知道他的遭遇后，我哈哈大笑，却又毛骨悚然。
凯特琳对我的憎恨，完全不比小指头少，如果当年她逮住我......
每思及此，我都忍不住打个哆嗦。
不过，凯岩城女公爵不是根基浅薄的小指头，红堡侍卫都是西境勇士，他们或许会犯蠢，被攸伦蒙蔽，却绝不可能被石心夫人收买。
小指头被拉赫洛找到时，我已经与它结婚，所以，我知道其中的全部过程。
当时拉赫洛好不容易才突破地狱封锁，联系上小指头，却发现他正在荒野，被一条大狼狗骑，骑得嗷嗷叫，舒爽的叫声。
法克！
恶心死我了。
“是石心夫人，那个恶魔！跟着她的十几年，白天让我拉雪橇，晚上让公狗骑我，我开始还反抗，可我只是一条狗，反抗不能啊！
既然不能反抗，那就享受呗，骑着骑着，渐渐来了感觉，我就......唉，我这也是破罐子破摔吧。
都现在这德行了，还讲究什么尊严与人伦？
无尽的痛苦中，只有肉体上的快乐能让我短暂解脱啦！”指头犬哀叹道。
他是通过篝火与我们联系的。
在此之前，他按照拉赫洛传授的方法，咬掉公狼的卵子，将它血祭给地狱中的我们。
然后拉赫洛与我回应以神力，如此，双方的联系就建立起来。
不得不说，这技巧没拉赫洛教，我一辈子也不知道。
唔，拉赫洛比劳勃有用多了，又比攸伦老实忠厚，仔细算来，竟是我三次婚姻中的最佳良缘。
“凯特琳都下地狱了，你为何还在人间？”我好奇道。
“什么下地狱？”指头犬疑惑道。
“石心夫人自-杀了，将自己烧成灰，灵魂便回归七神怀抱，重新变成凯特琳。
她在某种程度上得到救赎，因为拉赫洛被丹妮莉丝逮捕，凯特琳缺失的灵魂回归......”
指头犬呆了呆，喃喃道：“是凯特琳放我离开的......那天，她把大力从我身上拉开。
大力是一条公雪橇犬。
凯特琳解开我的绳索，说要放我自由，就把我从红堡后面的城墙丢了下去。”
思索片刻，指头犬很快就想明白原委，恨声道：“原来如此，那个恶魔不希望我解脱，她要我永生永世以人头狗身的样子活在人间......”
“这么狠？！”我又打了个哆嗦。
拉赫洛不以为然地说：“凯特琳最美好的品德被我收走，当然够狠、够恶。”
“陛下，我最珍贵的东西也丢失了吗？”指头犬泪汪汪地问。
“当然，所有被我复活之人，都会失去最重要的人性。这不怪我贪婪，是世界平衡法则的规定，有得必有失。
反正要付出代价，不如把代价给我。”拉赫洛道。
“可大-麻雀与琼恩复活后，似乎什么也没失去呀？”我疑惑道。
“我为琼恩那白眼狼付出的代价，你们难以想象。至于丹妮莉丝......”拉赫洛开始唉声叹气，“圣母的复活其实也有缺陷。”
“什么缺陷？”
“永生不死，身体的体力、耐力、抗性，都远超凡人。”
“what？”
“丹妮莉丝一共也才复活了三个人，大-麻雀我不确定，但宋格与理查德，如果不杀死他们，他们能活到天荒地老。
我的复活也能延长寿命，但随着时间流逝，复活者的灵魂会慢慢干涸，最终彻底烟消云散。
丹妮莉丝却通过特殊方法，固化了亡者灵魂的总量。
所以，长夜结束后，圣母再也不愿为死人复活。”
“这是赐福吧？”指头犬喃喃道。
“对个人或许是赐福，可对世界法则，却是重大缺陷。也许，她未来能开发出更完善的复活术，毕竟，初火代表一切。”
“我丢失的宝贵人性是什么？难道是作为人的荣誉？”指头犬又问。
“你有什么荣誉？”拉赫洛斜了他一眼。
“智慧？”
拉赫洛又摇头，“是巧舌如簧。”
指头犬默然。
片刻后，他迟疑着问：“我能自-杀，然后回归地狱吗？”
“我们都想出去，你却想回来？”我把地狱恶灵的惨状全告诉了指头犬，“以你的罪孽，百亿刑期肯定少不了。以你的麻瓜天赋，又没法成为小魔头。
寂寞了，想找一条公狗都难，不如策马红尘，活得潇潇洒洒。”
我刚唱完白脸，拉赫洛又出来唱红脸，安慰他道：“做我的影魔大祭司，你能得到神力赐福，未来超脱有望！”
“你曾控制了君临最多的技女，现在又成了母狗，非常银荡，正好也能担任我的‘自由红尘教’大祭司，向世人颂扬我名！”我连忙说。
经过一番威逼利诱，指头犬发下神圣誓言——为魔王魔后效忠，永不背叛，永不放弃传教之责。
当然，我与拉赫洛也发誓——劳有所得，一定不拖欠工资（神力赐予）。
当天晚上，指头犬就与数十条公狼践行了“自由红尘教”的教义。
我收获到的信仰之力虽然微薄到难以察觉，却还是非常兴奋。
我成神了，我有教会与信徒啦！
我大手一挥，赏赐指头犬第一个神术：红粉佳人。
当年七藏与情玉女神大战时，仅仅情欲神力的余波，就让全城十多万人开无遮拦大会。
我当然比不过领悟法则的女神，但诱惑凡夫俗子肯定没问题。
果不其然，有了我赐予的神术，指头犬如虎添翼，如鱼得水，只要他看上的雄性，几乎无法逃脱他的魔掌。
当我发现，人类能贡献更多的献祭之力时，七国乡村男人倒了大霉......
不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一位参加过最终一战的老兵，带着无数勋章回乡务农，朴实无华的外表遮掩了他强悍的意志，红粉佳人没能迷晕他，反而向世人暴露了指头犬。
河间与王领地区开始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清剿行动。
幸亏长夜才结束没几年，人口还没恢复到从前，七国大片土地无有人烟，指头犬才能逃到一路逃到塞外。
之后二十多年，指头犬过得不怎么好，我与拉赫洛也没能收获多少神力，直到詹姆出现......
“他不仅与布蕾妮结婚，还生了个儿子，金发碧眼、身体强壮，宛若乔佛里再世。”
“詹姆，你个王八蛋！”我咬牙切齿，立即同意了拉赫洛的计划：偷袭詹姆一家三口，夺取《神曲》原本。
指头犬已经通过卖惨，获得詹姆与布蕾妮的怜悯。
关键是，小指头有今日模样，詹姆也出了力。
当他哀求詹姆送他解脱，詹姆不仅没多少戒心，甚至还心怀愧疚。
如此，在我与拉赫洛的帮助下，指头犬挟持了亚瑟·塔斯，詹姆与布蕾妮的孽种儿子。
我当时恨不得附身在指头犬身上，一口咬断孽种的纤细小脖子。
詹姆与我的确缘分已尽，我也希望他能有个美好未来。
但我对詹姆的未来规划不是娶妻生子，而是怀着对我的爱，死后上天堂享福，上了天堂，也时时回味我们曾经的美好过往。
可现在，他毁了一切！
“大局为重，《神曲》才是我们需要的。”拉赫洛劝住了我。
我们逼迫詹姆与布蕾妮发下两条神圣誓言：第一，不能以任何方式伤害指头犬；第二，永远不许抢回《神曲》。
“如果我不答应，你真的会当着我的面，杀掉亚瑟？”詹姆脆弱痛苦的表情让我也十分心痛。
说实话，我真的犹豫了。
也许——
可还不等我犹豫，布蕾妮说话了。
她噗通一下跪在我面前，哭嚎道：“慈悲，怜悯，我与詹姆真心相爱，好不容易才——”
其它的话我都没听清，只“真心相爱”这一句，宛若剑神手中的利刃，一下子挖走我心中与詹姆间最美好回忆。
我冷酷地对指头犬下令，给那个十岁的孩子施加最酷烈的“红粉骷髅”——不碰女人就爆炸。
詹姆心如死灰，将《神曲》扔给指头犬，还与布蕾妮发下两重誓言。
我们得到《神曲》原本，我却不怎么高兴。
好吧，拉赫洛也没高兴太久，替儿子解除欲望之巫毒，詹姆就追了过来。
他没背誓，没碰《神曲》一下，只用剑将其搅得稀碎。
末了，还一剑划破虚空，将碎末全部丢进去。
然后冷冷看了瑟瑟抖尿的指头犬一眼，嗖的一下离开了。
“搜集碎片！《神曲》不是普通羊皮纸，它代表一种权限。”拉赫洛十分激动，“亲自触碰到《神曲》，我才明白之前的猜测错了。
丹妮莉丝真的把‘自由意志’交给了地狱。
就像孩子终有离开母亲的那一天，她明白这点，也目送孩子离开。
但她没把权力直接赐予地狱，而是化为一册书，也就是书写《神曲》的那卷羊皮纸。”
“简单来说，那卷纸代表一部分地狱的世界意志！！！”
“哪怕只一片碎片，也可以让普通恶魔逆天改命！如果能找到自己的本命篇章，人世与地狱间的障碍将彻底打破。”
此后数十年发生的事，验证了拉赫洛这番话。
数以百计的凡人意外得到神曲原本碎片，然后沟通地狱恶魔，获得恶魔之力的同时，也传播了恶魔的名字与教义。
而得到恶魔的名字与爱好后，更多的超凡者修改古老的献祭法门，用血祭讨好新生的地狱恶魔。
如此，人间与地狱的联系越来越频繁。
特别是长夜之后，人类数量爆炸式增长。人口基数大，邪恶巫师的数量也跟着增加，召唤恶魔事件频发，恶魔的力量与在人间的影响，也日益剧增。
经过数十年的发展，瑟曦·兰尼斯特也成为世人所知的地狱大恶魔。
让男人获得极致之乐，让老妪焕发青春，让丑八怪变得美丽，美、欲望、青春，是我瑟曦魔的三大教义，也是我能力的概述。
指头犬帮我建立了一个以邪恶女法师为主体的教会。
对指头犬的功劳，我也不吝赏赐。
得到我赐予的大量神力、神性后，指头犬竟开始下崽！！
他与公狗的后代，矮小龌龊，愚昧残暴，顶着一颗狗头，喜欢居住在地穴中，爱吃屎，被世人称为狗头人；指头犬与成年男性的后代，高大凶猛，武技精湛，如同站立行走的豺狼，拥有不输于人类的智慧，被人类称作豺狼人，又叫狼人。
俗话说，猫三狗四，指头犬因着“自由红尘教”教主的身份，几乎没闲下来过，崽子一窝接着一窝。
他的崽子再一窝接一窝，崽子的崽子再......
那些崽子又不像人，除了泥土与木头，几乎什么都吃，水果、腐尸、粪便，甚至池塘腐烂的淤泥。
短短几十年，关内关外的荒山野岭，经常可以见到狗头人与豺狼人的踪迹。
我非常喜欢豺狼人，他们聪明且异常虔诚。
可惜，智慧是一把双刃剑，可以让他们成为更好的打手，也让他们有了独立的世界观、人生观与价值观。
一些豺狼人成年后，竟以自己的血脉为耻，主动到人类大圣堂剃度出家！
即便不投靠人类，豺狼人也更喜欢月亮女神丹妮莉丝。
不是龙女王，而是珊莎的女儿，人称“小丹妮”的雷戈之妻。
狗头人听话，却不符合我的教义。
反倒是攸伦魔，他最喜欢这种残酷愚笨的信徒，屡次想要从我手里收编它们。
若非知道他曾对自己后人出手，我真有可能送他一批狗头人，但蛊惑葛雷乔伊弑父，太挑战我作为黑圣母信徒的底线。
我是魔，可我恶也恶得有底线。
弥赛菈与她的后人，也年年为我上香进贡，我若想引诱他们，非常简单，可我怎么可能那么做？
那是我的家人，我的后代啊！
拉赫洛告诉我，我属于秩序邪恶，而攸伦则是完全的混乱邪恶，我们两个相性不合。
弥赛菈去世的时候，我有所感应，立即打扮得美美的，飞到审判厅找她。
嗯，随着力量不断暴增，我的分身无法在第一层久待，却也能持续一段时间了。
弥赛菈成了个老态龙钟的老太婆，看到她，我就哭了。
快一百年了，我们母女分别快一百年了。
“当年小恶魔带你离开时，你才那么小，你那么小却那么勇敢，那么懂事，呜呜呜......”我扑在她怀里哭，她也眼角含泪，却面带微笑，像个慈祥老祖母抱着自己孙女。
“妈妈，我很想你。”她表情很镇定，声音却在颤抖。
丹妮莉丝身边的臣子、侍女死后，至少会有个地狱鬼差的待遇，比如，以鞭法闻名的“鞭神”哈塔尔，专门负责镇压地狱叛乱恶鬼。
而做了数十年帝国宰相的弥桑黛，早弥赛菈十多年去世，如今正是地狱小宰相，代理黑圣母处理喊冤的亡灵，也接待贵人亡灵。
弥赛菈就是贵人。
两人不仅是同僚，还是儿女亲家，便大开方便之门，给我们母女俩很多交谈的时间。
弥赛菈絮絮叨叨，像个老太婆，把她的儿女、孙子孙女、重孙子重孙女挨个说了一遍。
她不说我也知道，逢年过节上香的时候，她都会向我诉说。
虽然她说的我都知道，可我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弥赛菈与马泰尔家的小崽子生了9个孩子，到现在，孙子孙女加起来，完全不输于丹妮莉丝。
吉恩岛的兰尼斯特，比当年的凯岩城还繁荣。
他们都是我的血脉，在祠堂里，我是他们的第一代祖先。
想到这，我就特别开心。
弥赛菈有个非常美满的人生，她生前虔诚信仰七神，几乎没任何罪孽，反而为龙女王服务，还当了15年帝国宰相，功德无量。
当审判出来时，我欣喜若狂，也骄傲异常。
弥赛菈成为新天堂岛的岛主！
“母亲，我这还有三千功德，全部给你啦！”临走前，她还拉着我的手，要转让功德给我。
看看，这就是女儿与兄弟的区别！
詹姆与提利昂两个王八蛋，从来没给我一点功德！
我感动坏了，却也拒绝了。
“妈妈成了地狱主宰，不需要功德，你留着在天堂过好日子。”
弥赛菈不肯，还是坚决把功德送给我。
临走前，还劝我今后多做好事，少为恶。
眼看着她消失在圣光与圣音中，我心中忽然对黑圣母生出万分感激。
今日不同往时，我已然知道，弥赛菈的命运改变了。
她本该与乔佛里、托曼一样，惨死在我面前，因为丹妮莉丝，她的人生美满无比！
“嗡——”我全身幽光大放，开始第五次灵魂升华。
“蓬！”我的身后弹出第二对翅膀，耳边的歌声越发清晰，法则之歌！
我飘浮在半空，地狱鬼差与受刑亡灵，都满脸震撼地看着我。
回到第七层地狱，拉赫洛、攸伦、西蕊等魔头的脸，都嫉妒得扭曲了。
除拉赫洛，他们至今无一人突破半神，也即是真正的魔王，距离法则更是无穷远。
“我女儿死了。”我淡淡道。
“魔后节哀。”他们似乎在偷笑。
“她上天堂了。”我又说。
“恭喜魔后。”他们不笑了。
“她成了天堂岛岛主，是新的天使之王。”
众魔头面色难看，习惯性地羡慕嫉妒恨。
我不理睬他们，继续道：“我以魔后的身份下令，今后每年的今天为感恩节，所有恶魔都不许离开地狱，也不能回应信徒的祭祀，所得福报全归我女儿。我想，应该没人反对吧？”
魔头们气得哆嗦，却都在我肆无忌惮的威压下噤若寒蝉。
弥赛菈的三千功德，好似三千锁链，捆住了我的手脚。
我知道功德有多难得，这三千功德，每一分每一毫都是弥赛菈辛辛苦苦、呕心沥血挣来的。
我不在意这些功德，可我万万不能浪费弥赛菈对我的爱。
为了不浪费功德，我不敢再引诱凡人堕落，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
不能做坏事，我又闲不住，只能天天找拉赫洛演练情欲之技。
“求求你，给我点私人时间吧，我想修炼！”
某一天，我酒饱饭足，懒洋洋躺在火焰石床上剔牙，拉赫洛噗通一声跪在我面前。
“你有这么漂亮贤惠的老婆，还修什么炼？”
“别这样，你其实可以继续折腾凡人的。”拉赫洛哀求道。
“我不想损了弥赛菈给我的功德。”我叹道。
“我知道，但并非所有恶魔行径都会掉功德。”
“你都说是恶魔行径了，怎么还不掉功德？”
这混蛋一定是想骗我。
连老婆都满足不了，算什么地狱魔君？
我更加看不起它了。
“只要你遵循因果报应，就一定不会增加罪孽值。”拉赫洛肯定道。
“什么因果？”
“如果你成了国王，会不会制定符合你心意的法律？”
“当然。”
“如果你成了神王，统治了命运之河，会不会为命运河流设定符合你心意的河道？”
我悚然动容，“难道丹妮莉丝在肆意操控众生的命运？”
“不，她只设定规则，从不干涉单体人物的命运。新纪元，新的命运之河诞生时，她立河流的源头，用笔书写了十二个字，这十二个字，就是命运的规则。”拉赫洛低声道。
“什么字？”我急忙问道。
“天道至公，因果循环，善恶有报！在十二字之下，才是神圣誓言、神圣婚姻、宾客权利等约定俗成的规矩。”
“所以呢？”我心中隐有所悟，却还抓不到那根绳。
“我们的命运都在她书写的规范中。简单来说，你若背誓，她压根不管你，命运自会让你付出相应代价。”
“你怎么知道的？她和你说的？”
“唉，亏你们天天读七神圣经，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明晃晃的大字，写在圣经开头，你没看见？”拉赫洛鄙视的目光让我有些不自在。
“那段经文，是这种解释吗？”我讷讷道。
“这话别对其他人说，比如攸伦。那蠢货一直以为做坏事就能讨好地狱意志，哼，幼稚！
即便恶魔，也在命运之河中，我们可以作恶，却只有遵守规则才能确保永不翻船！
比如我俩的神圣婚姻、你甘愿为后的神圣誓言，都记录在命运中，若敢违背，天地不容。
这也是我-干脆利落答应与你联姻的原因。”
“你之前没告诉我。”我冷冷道。
“我向你道歉！”它满脸疲惫地说。
拉赫洛的智慧总让我惊叹，这一次，它的话又被证明是正确的。
那些主动招惹魅魔获取欢愉的凡人，只要我按照他们的堕落程度，榨取他们灵魂与体魄，就不损耗功德。
于是，我醉心于有技术地作恶，而暂时放过了拉赫洛。
时光悠悠，地狱越发繁荣，就在我以为平静的时光会继续下去时，天变忽然发生。
“轰！”
整个七层地狱筛糠般抖动，从第七层开始，一层层往上，天空开裂，陨石、岩浆、九天瀑布从裂缝渗出。
大地如饼干般断折，甚至大陆板块对折起来，冰山崩塌，黑海倾覆，下六层的物质与恶魔，如穿过筛子缝隙的灰尘，进入其它地狱......
我很想说，那场景宛若炼狱。
可咱们不就在地狱中吗？
地狱中的地狱？
不久之后，我才从相熟的鬼差那得到消息：我们的世界撞上异世界，七层地狱即是车头又是减震，所有损伤都让地狱承担了。
反正这是地狱......
我还来不及愤懑，弥桑黛找到我，问我要不要做兼职赚功德。
我知道，一定是弥赛菈托付她多多关照我。
于是，我答应下来。
她暂时解除我本体的“封印”。
“我原来这么强大了？！”
第一次可以动用全部力量，我被自己的实力惊呆了。
我尽情舒展自己的翅膀，紫黑气息沉重似铅云，笼罩方圆数公里。
“你果然吟唱出法则之歌。”拉赫洛酸酸地说。
“你呢？”
“快了，快了......”它窘迫呢喃。
我的任务非常简单，用美色测试异界人。
有异界冒险者刚到兰若镇，甚至还没见到我，就习惯性杀戮与抢劫。
不用我出手，鬼差伪装的镇民便将他们的灵魂带到地狱。
更多的异界人却是在见到我，或黄金后，开始暴露人性之卑劣。
也有异界人冷静克制，到最后也没做出背德之事。
除了人类，还有很多邪恶生命来到我们的世界，比如，食尸鬼、石像鬼，甚至吸血鬼。
有个叫狄拉夫的吸血鬼非常强大，我境界应该比他高，但纯武力，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撕碎翅膀，摁在墙上当血包猛吸。
幸亏这是我们的主场，从他们越过界碑开始，就进入了七层地狱。
“我曾跨越好几个等级，一掌打死情玉女神。你若不做出改变，今天之事会不停重演。”
七藏拎小鸡一般提着吸血鬼，留下这一句，就离开了。
“改变......”我转向拉赫洛，“你教我火巫术吧，也许未来我也能使出圣母神掌。”
第13章 在路上
阿莎以为自己会加入“疯太子”布兰登·坦格利安的队伍，后来才发现她想差了。连布兰登都知道游历异界增长见识，其他学生甚至七国某些团体组织难道不知道？
单单帝国大学君临分校，就在短短一周内组建超过20支探险小队。
位于瓦雷利亚半岛的帝国大学本部，更是邀请世界范围内有名的历史学家、文字专家、农作物育种法师、畜牧选种大师等各个领域的大师，一起加入对异界的考察。
旧镇大学学士学院应届毕业生集体宣布，他们将收起项链，挂上刀剑，单人匹马走遍异界大陆。
布拉佛斯也联合厄索斯众多贸易城邦，组建了一支庞大的贸易商队，而运输商人、学生与物资的大船，即是新建造的泰坦巨人号。
阿莎与丹妮娅加入了珊莎长公主的队伍。
同行的还有七国公爵的子女，比如，凯岩城的继承人“高个”乔佛里，北境夏宫二少爷“猛兽”艾德·史塔克。
疯太子布兰登在二十年前陷入昏睡，他的弟弟成了新国王。国王的妻子正是龙石岛公爵的长女，也是丹妮菈的大姐。
根据龙女王制定的新族规：坦格利安王族最好能选优秀的族人联姻，但必须保证血缘在三代以外。
在没有血脉力量的普通世界，丹妮压根不会鼓励族内结合，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血脉的力量真实不虚。
因为她，坦格利安拥有世上最强血脉，如果有优秀血脉，却不内部消化，首先会造成血脉外流，其他家族强势崛起；其次，王族与外族联姻，将导致王族真龙血脉不纯，王族会渐渐衰落。
外强内弱，坦格利安的王权便不那么稳固了。
曾经凯岩城兰尼斯特的发展模式，最被丹妮欣赏。
长夜之前，西境有一句俗语：兰尼斯特港全是兰尼斯特。
这是实话，到了兰尼斯特港，放眼看去，几乎都是黄毛。
他们都是兰尼斯特旁系。
兰尼斯特要结婚，完全可以在族内找到另一半，既没三代以内联姻带来的基因病，又可以保证血脉的纯粹，甚至加强兰尼斯特族内的凝聚力。
当然，兰尼斯特本身并没强大的超凡血脉，如此家族制度，反而限制了吸取外来优秀超凡基因的可能。
坦格利安就不同了，他们原本就有强大基因，只害怕优秀基因外流，而不用担心失去流入高质量外来基因的可能。
再高质量，能有传承自天帝的血脉优质？
......
“到戴瑞城了，准备下车！”看到窗外的景物，丹妮娅豁然起身。
“这么快？先打完这一局吧。”
阿莎正与珊莎公主几个打拖拉机，她这把刚好抓到一手好牌，准备大干一场。
“火车只会在戴瑞城停靠一刻钟。”与阿莎做对家的珊莎长公主放下手中扑克牌。
这次异界之行不是普通旅行，帝大学生们不仅没带仆人、侍女，连侍卫也没跟随过来。
身穿铠甲，背负大剑与法杖，小藤条箱里只有换洗用的内衣与救命用的药剂。
“为什么没有直达临冬城...喔，是夏宫，为何没有直达夏宫的列车？”阿莎提着帆布背包抱怨道。
“从三叉戟河过颈泽，再到夏宫，有数千公里，道路太长。而且，阿莎你还没去过颈泽，不知道那里的地形已经大变样，修铁路非常麻烦。”大块头的艾德·史塔克嘟哝道。
“多恩也没直达君临的铁轨，边疆地的地形太复杂了。”多恩二王子奥柏伦·马泰尔叹道。
他身穿轻甲，手持一柄长枪。
“老祖宗曾说，单单修建铁轨，也能成为一门专业的学问。现在铁道工程师的知识，已然无法满足复杂路况的需要。”珊莎长公主道。
下车的时候，阿莎他们还碰到布兰登等人。
探险队都在戴瑞城下了火车。
“嗨，珊莎，接下来你们怎么走？要不要与我们一起坐飞艇？”布兰登主动与“同龄的”侄女打招呼。
“艾德早安排一队独角兽在戴瑞城外。”对亲大伯，珊莎也表情淡淡。
不仅是她，公爵家的公主都一样的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阿莎也不例外。实在是，谜奸女同学的行为太恶劣了。
布兰登似乎也知道自己不受欢迎，笑着点点头就带自己同伴离开了。
刚离开火车，戴瑞家大少爷便迎了过来。
戴瑞家子嗣不少，布兰登等贵宾也各有人员接待。
“公主殿下，农人堡已提前空出房间，要不要在戴瑞城玩几天？”威廉·戴瑞热情邀请道。
“天色尚早，我们希望早点出发。”珊莎公主笑得很和气。
“我明白了。”威廉爵士十分干练，立即领他们上马车，径直往北城驶去。
看到城里整洁的黑石大道、整齐的砖头楼房，与街上铠甲鲜明、耀武扬威的骑士队伍，阿莎不由惊疑问道：“戴瑞城变化好大！你们家发财了吗？”
威廉爵士愣了愣，迟疑道：“我们家一直都这样，没发财。”
“阿莎说的是一百年前的戴瑞城。”丹妮娅道。
“喔，与一百年前相比，戴瑞城的确大变样，多亏天帝陛下的恩赐。”
接着，威廉爵士就开始滔滔不绝，述说龙女王对他们家的关照。
首先，重新划分了领土。
因着君临及其附近百里的领土归了王族，五色龙坦格利安得到一大块三河流域的土地。
曾经属于河间的戴瑞城，也划分进龙石岛公爵领，而戴瑞家的封地增多一倍有余。
其次，龙女王出钱为他们修了一座桥，永不腐朽的黑石大桥，全长两公里，跨越数百米宽的三叉戟河。
在火车出现之前，龙女王就规划了一高一矮马车、火车双层通道。
最后，长夜结束后三十年，龙女王送了他们家一对翼龙。
马车在戴瑞城北“黑桥旅馆”停下时，威廉爵士还满脸红光，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戴瑞家的马车离开后，丹妮娅凑到阿莎耳根边，低声道：“如果我们跟他去农人堡，会看到厅堂墙壁挂满五颜六色的真龙旗帜，与老祖宗的等身画像。”
“继承戴瑞城的是弗雷吗？当年在仙女城，我还见过玛利亚、玛瑞莎母女。”阿莎问。
百年前的历史丹妮娅也不太清楚，还是珊莎公主思索片刻，给出答案：“本来该玛瑞莎·弗雷继承戴瑞城的，但八年抗击异鬼战争的前期，玛利亚夫人一直待在赫仑堡，与总指挥官克林顿爵士朝夕相处......主要是老祖宗的撮合，两人结合在一起，生了两个儿子。”
“据说，他们那么大年纪能生孩子，是因为圣母有赐福。”
说到这，珊莎公主看了眼马厩边，正帮独角兽安装鞍鞯的金发少年。
十八九岁的少年金发碧眼，相貌英俊，身材高大，铠甲有日月同辉的族徽。
塔斯家族的徽记。
“你可注意到安德鲁的佩剑？有没有熟悉的感觉？”
阿莎仔细看了好一会儿，不确定道：“有点像布蕾妮的守誓剑。”
“再看乔佛里的'光啸’。”珊莎公主又道。
“应该是他祖先詹姆的寡妇之嚎。”阿莎心中一动，低声道：“难道安德鲁也是兰尼斯特，詹姆与布蕾妮的血脉？圣母在上，他们那时候都七八十岁了吧？”
“他们也与玛利亚、克林顿一样，得到圣母的赐福。”珊莎笑道。
“唉，同人不同命啊，同样得到圣母赐福，詹姆与布蕾妮成为传说中的神剑侠侣，玛利亚与克林顿却......长夜结束后，克林顿爵士就离开妻儿，去大圣堂出家当了和尚。”丹妮娅摇头叹息。
阿莎表情古怪，“我知道克林顿爵士的爱好，他......能留下两个儿子，已经很难为他了。”
几个女生在一边叽叽喳喳，另一边马厩旁，男生已经为十匹独角兽装好马鞍。
“走吧，希望明天晚上能抵达颈泽边界。”艾德大声吆喝道。
“这独角兽与我当年见过的似乎不太一样，更高大，肌肉更厚实，却没了覆盖全身的长鬃毛。”阿莎小心翼翼爬上独角兽后背，却没迎来预想中的撒泼。
“老实了很多，早年的独角兽压根不许主人之外的骑士触碰，比狼还凶恶。”她又补充道。
“在北冰国还能见到长毛独角兽，现在的北境太炎热了。”艾德哈哈笑道。
沿着火车铁道往北骑行三十公里，便来到三叉戟河边。
“哇，好壮观的大桥！长腿洛马斯若活着，一定会把它列为世界十大奇迹建筑之一。”阿莎惊叹道。
即便十匹独角兽并排骑行，依旧能留出两辆马车的身位，而在上层石桥的下方，还有火车隆隆驶过。
火车过了桥并不往北走，而是拐了个弯，进入明月山脉（谷地）。
“铁路就像王国的血管，把七国各地的物资输送到王国心脏君临，心脏也根据各个公国的需要，为其输入所需营养。如此，七国便生机勃勃，充满了活力。”珊莎公主感慨道。
“的确比我们那时方便太多了。”阿莎赞同道。
“君临与谷地的铁路还没完全通畅，蜿蜒曲折的血门峡谷几乎是所有铁道专家的噩梦。”乔伊·罗伊斯道。
谷地公爵的位置终究还是落在谷地人头上，青铜罗伊斯的外孙，成为新纪元第一位谷地大公。
“啊，这是十字路口客栈！”过了三叉戟河大桥，阿莎又见到一栋熟悉的建筑，白色岩石围成的院墙，内里客栈是一栋三层小楼。
“小姐少爷们，你们要住客栈吗？”客栈大门口，靠墙坐着一个晒太阳的老妪。
老人十分苍老，身子小小弯弯，像一截晒干的虾尾，干草似的头发全白了，还很稀少，露出婴儿皮肤般红润的头皮，一对老眼也浑浊不明，嘴里只剩上颚一颗黄板牙。
第14章 现状
院子里穿着赫仑堡大学校服的黑发少女听到有客人，立即迎了出来，待看见独角兽骑士铠甲与披风上的族徽，立即惊叫道：“啊，是坦格利安！”
“谁？”门口的老太婆颤巍巍站起身，揉着眼睛去看。
“老祖母，红龙黑剑的坦格利安，是王国的长公主殿下。”俏丽少女赶忙用腰上围巾擦干净手上湿迹，扶着奶奶向独角兽骑士行礼。
“王国公主吗？”老妪眯眼迎向众骑士，脸上露出回忆之色，叹道：“是不是珊莎女王的孩子？”
丹妮娅、珊莎公主两人闻言，连忙翻身跳下独角兽，扶住艰难下跪的老人。
“天帝有规定，七十五岁以上的老人，即便见到她本人都不用下跪。”
“天帝，是谁呀？”老人疑惑道。
“龙女王，上了年纪的人估计更熟悉这个称呼。”阿莎笑道。
“喔，龙女王啊，龙女王身体可还好？一顿能吃几碗饭？”老妪殷勤问道。
“好好好，非常好，能吃两三碗。”珊莎公主有些尴尬，“老人家，你见过她吗？”
早些年，七国上下都形成一个共识：遇到上了年纪的老人，最好态度要恭敬点。
因为那些活过长夜的老人，很多都是英雄，或英雄的家人，甚至是龙女王的故旧。
发生过太多次的事件：贵族青年在老农面前耍横，结果老农拿出一叠子勋章，然后来一句“我是龙女王的义勇兵，女王曾说遇事就找她，或者拿着勋章去找国王，你说咱们去找谁？”
任何贵族都要缩，他们的父母还得亲自向老农道歉。
想找龙女王告状，太简单了。
到任意一家圣堂，跪在圣母面前哭诉，都能引起女王关注。
这不是传说，而是事实。
“我何止是见过龙女王哟！”
这不，又一个龙女王的老相识。
老妪指着身后的院子，大声嚷嚷道：“当年就在这，龙女王砍死三个土匪，她和......和谁来着，一个老骑士，她的白骑士......”
老妪有些记忆衰退了。
“巴利斯坦爵士。”乔佛里走过来说道。
“对对对，巴利斯坦爵士，还有塔斯的......灰袍铁卫布蕾妮。”老妪咧嘴笑道。
“是‘无袍铁卫’，灰袍是詹姆·兰利斯特爵士。”珊莎纠正道。
她已经确定，这老妪一定是当年事件的参与者。
甚至隐约猜出对方的身份。
“你们两个小坦格利安要不要住旅店，住你们祖先当年的卧室？那时龙女王对我说，她住的房间将来即便订高价，也会很受欢迎。
其实，我接管旅馆后，一直把她的那间房封存着，只有坦格利安过来，我才开门。
几十年前，风流小子刀疤伊蒙，去北境时路过这，曾住了两晚。
更早的时候，劳勃之前的坦格利安，也有国王与王后住过。
唉，说起来我与你们的老祖母，珊莎女王，也颇有渊源......”老妪絮絮叨叨，颠三倒四说了很多过去的事。
到此为止，读过龙女王传记的独角兽骑士，已然确定老妪的身份。
“你奶奶是不是叫‘垂柳’？”丹妮娅低声问边上拘谨的黑发少女。
少女低着头，一边揪自己的衣角，一边低声应是。
“你祖母这么大年纪，脑子还这般好，连百年前的事也记得。”阿莎感慨道。
“祖母早年也曾病危过几次，幸亏梅里巴德圣师每次都及时赶来为她治疗。”少女道。
阿莎一行人还是没在旅店住下。
他们只在院子里喝了几杯茶，留下茶钱，就告辞离开。
离开人烟稠密的大道，骑士们终于放开手脚，独角兽可以全力奔驰在古老的国王大道上。
速度比坐火车还快。
太阳下山之后，他们也没停下。
珊莎长公主在前，召唤一团圣光，照亮前方的数十米内的道路，十只独角兽似不知疲惫的蒸汽机，鼻孔嘴巴冒白气，却依旧速度不减。
“我家老祖在独角兽血脉中融入了龙虫的基因，它们是拥有魔力的魔兽。
不过独角兽心口的火魔力无法转化为龙炎，只能提高耐力与魔法抗性。”‘野兽’艾德向阿莎解释道。
其实，阿莎自己疲惫了，想停下来休息。
她现在才三级骑士，只开发心口一个蓄力点，身体强度远不如拥有真龙血脉的丹妮娅与珊莎，距离从小接受系统锻炼的乔佛里等人也差了很多。
到凌晨时分，她终于忍不住了。
“我脊椎快断了，休息会儿吧！”她哀求道。
珊莎长公主放慢马速，无奈道：“丹妮娅，你帮阿莎恢复身体，乔佛里、艾德，你们生火做饭，安德鲁、奥柏伦，你们两个到百米外巡逻，剩下的人打坐休息。”
“现在到什么地界？”阿莎瘫在毛毯上，面色苍白，双腿一个劲儿打颤，丹妮娅脱掉她的长筒皮靴，忍着湿漉漉、黏答答的脚臭，用圣光之力按压足底。
正打坐的简妮·塔利睁开眼，抬头看了看星象，猜测道：“应该靠近挛河城弗雷的领地了。”
“太恐怖了，我们连续奔驰足足五百多公里！七神在上，我这辈子从来没一次骑这么远过。”阿莎喘气道。
“之后的路还长着呢，直线距离就有两三万公里。”丹妮娅道。
“我们也坐飞艇吧！”阿莎哀嚎。
“你觉得异界之行，会比抵达北冰国更容易吗？连这点苦都受不了，如何在异界活下来？”珊莎公主正色道。
丹妮娅也道：“以我们这些人的身份，坐飞艇、骑翼龙，又或者乘坐布拉佛斯人的泰坦巨人号，都很容易，可为何我们选择骑独角兽？”
“为了提前适应异界探险的艰辛。”阿莎喃喃道。
“汪汪汪......”忽然，远方黑暗中传来狗群狂吠的声音，接着是安德鲁与奥柏伦呵骂声，兵器碰撞声，与小狗凄厉的哀嚎。
“怎么了？遇到野狗了？”阿莎疑惑道。
“是一群狗头人！”奥柏伦大叫道。
简妮笑道：“在荒郊野外露营，经常遇到狗头人，它们鼻子非常灵，脑子却十分愚笨。
几公里之外都能闻到火堆上的肉汤味，可不死几条狗，它们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差了敌人多少。”
“狗头人没有评估双方战力的智慧，只会一拥而上，打不过就跑。”
“可这里是国王大道，不应该有狗头人的。”凯特琳·徒利面色难看道。
她的胸口有跃起的鳟鱼，是奔流城徒利家的长女，瑞肯·史塔克的后人。
瑞肯自己没改姓，却在姐姐成为七国女王后，让自己的子女全姓徒利。
他本可以不改姓，但北境连着河间，占据七国六成土地，都姓史塔克，太招人忌惮。
嗯，“核桃大帝”瑞肯在长夜中并没多少功勋，奈何他姐姐是女王，最终还是让他成为河间公爵。
当然，与长夜之前相比，河间的领土少了近一半。
珊莎长公主瞥了眼凯特琳，“的确，国王大道附近有很多村落，不该出现狗头人，此地的领主失职了。”
不仅领主失职，领主的上司，河间公爵，也有失察之责。
凯特琳沉默无言。
“也许狗头人从颈泽过来的。”丹妮娅打圆场道。
“挛河城堕落至此吗？”阿莎皱眉呢喃。
她知道狗头人，也知道每年春天，国王与教会都会动员各地诸侯与圣堂牧师，对领地内的狗头人进行大清洗。
一般而言，只要领主不是酒囊饭袋，这个任务并不困难，毕竟狗头人单体力量弱小，不懂军阵，人类却有军阵，还有牧师配合。
丹妮娅道：“挛河城弗雷只剩一片骑士领与一座石桥。而最近百年，数任国王动用海量国家预算，在七国范围内大肆修桥铺路，仅绿叉河上，就多了两条黑石拱桥。
虽然一样要收费，但收取费用全归国库，还分走挛河城大量客流。
再者，弗雷家在瓦德·弗雷之前便名声不好，只是个底蕴浅薄的暴发户，现在连暴发户都算不上了，还摊上个违背宾客权力的恶名.......”
说到这儿，她自嘲一笑，“咱们葛雷乔伊也没资格嘲笑弗雷，甚至坦格利安也有疯王与背弃神圣婚姻的雷加。”
珊莎长公主瞥了表妹一眼，默然无语。
阿莎回忆当年仙女城的大审判，“我记得那个‘门房’阿丽，阿蕊丽·弗雷，得到挛河城的继承权后高兴不已，还对龙女王大放厥词，说要带领族兵打异鬼，以恢复弗雷家族的荣光，她做到没？”
珊莎长公主摇头笑道：“若说恢复弗雷家的人口，她差不多完成了，一辈子生了九个生父不详的私生子。
至于荣誉，那是半点没有。
晚年她还眼红戴瑞城的富饶，与同母异父的弟弟打过几场官司。
贵族议会给出判罚，认为她是弗雷，而她弟弟是戴瑞，完全不同的家族。
她还不死心，竟然带着一众私生子到弟弟家混吃混喝。
到今天，因为没贵族愿意与他们联姻，弗雷爵士只能娶小商人家的女子。
那女人也是水性杨花，头生子竟然没能通过圣堂的血脉鉴定，弗雷家是越发不堪了。”
“其实，戴瑞家也不是没帮过他们，”凯特琳是河间公爵之女，对自家领地的属臣知道的更多。
“早年前代戴瑞伯爵曾花大代价，说服一名帝国大学毕业的平民学姐嫁给这一代的弗雷爵士。
帝大学生，品貌不提，才能肯定出类拔萃，可惜弗雷爵士嫌对方没嫁妆，不愿娶。”
“何止是出类拔萃，那可是‘平民剑圣’索菲亚啊！弗雷的眼睛都瞎了。”珊莎嗤笑道。
几人一边聊天一边喝完肉汤，连独角兽也喂食了特制牛肉干，小队才迎着黎明的曙光再次出发。
先是慢跑消食，等独角兽开始出汗，他们再策马奔驰，中午时抵达颈泽，接近傍晚，进入黎德家的灰水望。
第15章 真龙汗国
颈泽比长夜之前更恐怖了。
那片区域依旧被湿地与沼泽覆盖，气温更加湿热，伸手捏一把，似乎能凭空握出一滩水来。
天空是滚烫而湿润的，空气是湿的，树叶是湿的，花朵中有集聚的雨水，树干也被频繁的雨水泡得又黑又湿，进入其中的人，也觉得自己湿哒哒的，像是穿着棉袄蒸桑拿。
浓密的树丛长年浸泡在腐沼中，树干间垂下帘幕般的灰白菌丝与墨绿蔓藤。
森林四五十米高，几乎在狭窄堤道边上形成两堵密封的墙。
巨大的花朵在冒泡的沼泽肆意绽放，凋零的花瓣落入水中，成为气泡中甜腻气息的一部分。
阿莎闻了一口就头晕目眩，吐了。
除此之外，还有马车大的蜥狮与比腰还粗的蟒蛇。
蜥狮长得像短吻鳄，却有更强咬合力、伪装能力与捕猎智慧。
发动攻击之前，它们与浮在水面的黑色朽木没啥区别，阿莎就差点被一条蜥狮拖进沼泽，其他人也没来得及救援，幸亏独角兽本身也非凡俗，后面两只蹄子擂鼓似的，把蜥狮牙齿都踢崩了。
蜥狮与蟒蛇还不是颈泽最可怕的东西。
阿莎曾见到两只牛犊子般巨大、相互靠在一起交配的毛绒蜘蛛。
半途，遮蔽苍穹的蚊子向他们围杀过来，然后珊莎长公主快速吟唱龙语魔法，召唤覆盖方圆十米的巨型火焰罩。
她还见到腐烂的尸体用恶毒的眼神在大树后边偷窥他们。
看到豺狼人围杀三米高的巨大猩猩......
直到抵达泽地人的家园，灰水望，他们警惕到疲惫的精神，才慢慢放松下来。
灰水望是一座不停在沼泽移动的木头城堡，身材矮小的泽地人撑着木筏跟随灰水望在颈泽不断迁徙。
但现在灰水望停了下来，靠近堤道中段，保护正在修建铁路的北境工人。
现在阿莎才明白过来，为何艾德会说：至少两百年后，北境才有可能与君临通车。
实在是路况太糟糕。
“颈泽怎么变成这样？”阿莎抱着椰子壳，站在木头城堡上眺望不远处的工地。
“北境都百年没见过雪，临冬城都改名夏宫了，颈泽没道理还保持原样。”霍兰·黎德伯爵叹道。
他其实也是一名史塔克，他的祖先是布兰与梅拉的幼子，纯正的史塔克。
在灰水望休息半日，阿莎他们再次上路。
一日之后，小队进入北境，与阿莎印象中北境完全两样的世界：到处是绿色植物与鲜艳花卉，路边也能见到挂满瓜果的蔓藤，北境人都穿着花花绿绿的短裤短裙。
“变了，完全变了，当年的北境全是荒凉的覆盖积雪的原野，现在却到处种植甘蔗、橄榄与椰子树。
曾经的北境人毛发浓密，彪悍似土匪，眼睛里时刻都透着精光。
现在他们个个体型虚胖，脸上写满了慵懒与漫不经心，好像时刻都能睡过去。好像睡着了，天上也能落下明天的晚餐。”
“也没你说的这么夸张，我们北境人还是很勤劳的，北冰国的生活物资，有一小半都来自北境呢。”艾德讪笑道。
“那是因为新旧赠地依旧属于守夜人！”珊莎公主淡淡道。
来到夏宫城外，阿莎再次发出感慨：“现在临冬城让我想到当年的高庭，一个鲜花、骑士与白色塔楼的城市。”
“是啊，现在的夏宫真让我们这些老人不习惯啊！”
阿莎转头看去，却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带领几个少年少女，从白刃河港的方向走来。
“你们是......”阿莎有些疑惑，对方衣服上的人立咆哮的黄金巨熊，她完全不认识。
“啊，是莱安娜奶奶。”丹妮娅却眼神一凝，惊喜迎过去，热情地搀扶住老妪的右臂。
“阿莎，你不认识我啦？一百年前，我们可是老对手。就在半年前，也在天帝的生日宴会上照过面。”白发蓝眼的老妪笑呵呵道。
“奴隶湾的莫尔蒙。”珊莎在阿莎身后低声道。
“啊，你，难道你是梅姬的小女儿？”阿莎大惊，又十分尴尬。
早年她的确带领铁民袭击过熊岛，不过不是劫掠熊岛，那地方太穷，没油水，主要是阻止熊岛救援隔壁的深林堡。
回忆起女海盗的过往，这让她十分尴尬。
半年前，她去过奴隶湾，理论上的确见过老莱安娜，奈何当时坐在龙女王边上，光顾着激动了，满脑子的兴奋与得意，让她忽略了宫殿内其他宾客。
这让她更加尴尬。
幸好她也没尴尬太久，得到消息的史塔克公爵带着一家老小迎出城门，
布兰登公爵与“野兽”艾德一样，高大魁梧，两米三出头，宛若小巨人。
与凶猛的外形相反，他的性格非常和善，见到老莱安娜后，还坚持给她磕了几个头。
“我母亲来自熊岛，给您磕头是应该的。”他爽朗大笑道。
寒暄之后，阿莎与莱安娜两个同时代的“老人”，就聊起北境的变化。
“唉，现在北境有数百万人啦！他们都得感谢丹妮莉丝陛下，老人冬天出门打猎的习俗彻底从北境消失了。
只不过天天泡在蜜罐子里，北境人又变成当年最受我们鄙视的夏天的骑士。唉，果然有得必有失啊！”莱安娜感慨道。
“总归利大于弊，现在大家都成了文化人、文明人。”阿莎叹道。
“文明人不见得文明哟，”老太太絮絮叨叨，把自己此行的目的说了一遍。
原来熊岛莫尔蒙的二小姐妮可，早年与旧镇海塔尔大公子乔丹立下神圣婚约。
后来乔丹生母去世，父亲续弦，有了后妈就有后爸，两口子对他都不怎么好。
于是，小小少年在十一岁时便乘船来到岳家，向未来岳父求助。
莫尔蒙伯爵是个好人，拿钱出来资助他到白港读大学，莫尔蒙二小姐却嫌弃未婚夫穷酸、前途未卜，想要退婚，甚至在学校另找了个男朋友。
唔，妮可小姐也在白港大学读书。
“怎么能违背神圣婚约呢？！”老太太气得直跺脚，“咱们莫尔蒙家世代清贵，家族子弟不说能力多出众，至少个个忠勇有德，怎么临到我快入土了，蹦出来这么个玩意儿！？”
“现代人都喜欢追求自由恋爱。”阿莎安慰道。
“不仅是恋爱自由，妮可嫌乔丹没前途，嫌他穷，还迷恋北境灯红酒绿的堕落生活，不肯去旧镇过正经人的日子。”
“北境人也是正经人。”边上的公爵夫人讷讷道。
“女人在家养戏子，男人在外面包-养红圣女，怎么正经？现在的北境，比厄索斯城邦还堕落，难道发财了就一定要当暴发户？
如果当年的艾德公爵还活着，只怕得天天提着寒冰出去砍人头。”老太太叹息道。
“夏宫就没戏子。”公爵夫人连忙说。
不等老太太回话，又赶紧把话题拉到熊岛二小姐身上，“妮可真心喜欢索罗斯，索罗斯身份也不差。
布拉佛斯新下水的泰坦巨人号的总工程师，就是他父亲。”
“那丫头只是二女，而乔丹是长子，二女能嫁长子，是多大的福分？
当初订婚时，她父母肯定是为了她幸福着想。
为了自由恋爱，就要辜负父母的一片善心？
好，那是你的父母，你可以不在意，但家族的荣誉呢？
要拿好处时，你是莫尔蒙家的小姐，要为家族负责时，又开始叫嚣恋爱自由。
也不用脑子想想，没了家族赋予的身份，她自由恋爱的对象还看不看得上她！”老太太的嘴皮子像按了个车轱辘，跑的飞快。
只过了半日，熊岛莫尔蒙伯爵就骑着翼龙赶到夏宫，又是一番热闹。
不过异界探险小队并没在北境久待，修整一夜后就立即出发。
前往长城的路上，阿莎见到很多繁荣的小镇与村落。
回想当年与史坦尼斯进军临冬城，几百公里也见不到人烟，她不由再次感慨：“龙女王太强大了，随意的无心之举，便轻而易举让世界大变样。”
丹妮娅摇头道：“不是无心之举，赤道穿过北境，能确保更多的人类居住地处于宜居地带。
在长夜前，赤道在夏日之海，北方缺光照，没多少人类的索斯罗斯却一直在浪费绝佳的气候。”
到达长城后，阿莎又是一惊，冰层消失的长城几乎缩小了三分之二。
“没守夜人了？”
长城附近有连绵农庄，守夜人的城堡则成了一个个繁荣小镇。
“此地所有权依旧属于守夜人军团，赋税与农作物会通过海路运往北冰国，新守夜人都在那。”艾德道。
“现在还留着这道城墙做什么用？”阿莎疑惑道。
“这是我们世界的最后一道防线。长城，也是我们这趟旅途的起点，真正的考验从现在开始。”珊莎长公主叹道。
她没说错。
从离开长城，到最终抵达北冰国，他们一行十人走了足足三个月！
塞外连泥巴驰道都没有，他们必须拿着地图自己寻路，没有路就牵着独角兽步行。
幸好坦格利安的名头比阿莎想象的更好使，在任何一个先民部落，只要丹妮娅与珊莎公主报出身份，让氏族民知道她们是龙女王的后裔，都能得到最高规格的接待。
“每十年老祖宗整寿，数百个氏族都会派代表到奴隶湾敬献礼物。即便回到关外，他们也只承认老祖宗是他们的王。”珊莎神色复杂道。
“只有一部分野人回来了吧？我在君临还遇到过女王角的自由民。”阿莎道。
“嗯，长夜结束三十年后，女王角自由民数量大爆发，住不下了，才随马人迁徙到塞外的，我们很快就会遇到多斯拉克人。
蕾迩卡丽熙是我和珊莎的二姨，当然，雷蒙卡奥也是坦格利安，五色龙的坦格利安。”丹妮娅道。
出乎阿莎意料，她本以为会看到一个住着蒙古包的游牧民族，却惊奇看到雪山下一座比君临更庞大的城市。
甚至有庞大的炼钢厂与野火加工厂，城市里的建筑没君临那么高大，可干净宽敞与舒适度，都远胜君临。
第16章 天龙寺
到达“天马城”后，阿莎震惊发现，马人几乎人人都能说龙语，或者说，龙语成了马人的通用语。
“我记得你们马人有自己的多斯拉克语。”她问“真龙汗国”的首相。
此时南半球的君临正处于春夏之际，而北半球的真龙汗国是秋草丰茂的时节，卡奥与卡丽熙带着数十万族人在草原上游牧。
马人有庄园与工厂，真龙汗国三百万人口，七成百姓在大农场里生活，种田，或在固定区域内小规模放牧。
一成以工人为主的城市居民，剩下两成为精锐的咆哮武士，及其家属。
卡丽熙与卡奥离开王都后，首相辅佐太子监管国家。
这会儿太子龙奥正围着珊莎长公主大献殷勤，反而由首相为贵客介绍天马城。
“古老的多斯拉克语并没完全抛弃，主要在乡村使用。作为一种语言，它只有发音，没有文字，在表述上也太过简陋，非常不严谨。
刚开始，我们曾准备用瓦雷利亚语，或七国通用语当作汗国主要语言。
后来雷戈皇太子发现对新生儿来说，龙语并不比通用语更难，而作为成年人，龙语比通用语难十倍。
如此，不如趁着真龙汗国人口还没增长起来，花费一代人的功夫，把所有孩子集中在一起，交由精通龙语的学者培养。
那是在八十年前，真龙汗国总共也才五万族民，新生儿不足八千。”
说到这儿，老首相不由唏嘘感慨，“现在看来，太子殿下当真是高瞻远瞩。
世界法师、学者都在学龙语，而在我们真龙汗国，龙语普及率最高，甚至超过了奴隶湾。”
时近傍晚，阿莎竟发现成群结队的小骑士迎面而来。
他们都是十来岁的学生，背着书包与硬弓，腰挂短剑或法杖，穿夷地款式的骑猎袍服，有说有笑，充满朝气。
若非他们不分男女都杏仁眼、棕黄皮肤，她甚至以为自己回到君临。
嗯，君临傍晚也常常见到下学的学生，不过他们坐城市火车，不骑马。
“丞相大人，您好，太子殿下，您好！”见到老首相与龙奥，学生们拉住缰绳，干脆利落地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行礼。
无论是老首相，还是正与珊莎公主讲笑话的龙奥，也都面色严肃地点头回礼。
“难以想象，你们都是马人。”等学生们又骑着小马驹离开，阿莎忍不住苦笑感慨：“一百年前，马人一直是野蛮的代名词，厄索斯的自由城邦甚至诞生一条针对马人的禁令——凡事携带武器的咆哮武士，都不许进城。”
“没有种族天生就野蛮，我们过去野蛮，只因为卡奥之王还没出现。当‘骑着世界的骏马’的预言实现，马人将彻底走向辉煌。”头发花白的老马人挺直脊梁，骄傲地说。
阿莎眼珠子一转，笑道：“你说说看，骑着世界的骏马，到底是指龙女王，还是雷戈？又或者‘天马’黑龙？”
作为汗国首相，老马人甚至有帝国大学本部的毕业证，当然不会被这个问题难倒。
“国王也有父亲，对不对？”他说。
“嗯，只要是人，都有父母。”阿莎道。
“这不就对了？”老马人一摊手，“所有人都有父母，骑着世界的骏马同样如此，国王的父亲还是国王，天帝是第一代‘骑着世界的骏马’，雷戈太子是卡奥之王的儿子，是第二代。”
“好吧，算你圆过去了。”
老马人一瞪眼，沉声道：“这是事实，古老的预言完全实现了。
长夜期间，卡奥之王带领数十万马人清理厄索斯的异鬼。
最后一战，雷戈太子虽不是统帅，却也跟随卡奥之王的血盟卫，统领十万最精锐的咆哮武士，横扫尸鬼与异鬼。”
在天马城待了三天，阿莎一行人便向龙奥王子告辞。
龙奥王子非常不舍，甚至想加入他们的队伍，结果被珊莎长公主严词拒绝。
“他是不是想追求你？”阿莎好奇道。
“珊莎喜欢瓦雷利亚大公。”丹妮娅笑道。
珊莎公主脸一红，却没反驳。
“瓦雷利亚大公，杰赫里斯吗？”阿莎仔细回忆，终于想起来，半年前为龙女王贺寿时，与她一左一右坐在女王边上的忧郁青年。
虽然非常英俊，还有一种诗人的气质，甚至弹得一手好琴，但阿莎并不喜欢他。
“我觉得龙奥王子更阳刚，更像个男子汉。”她实话实说道。
“杰赫里斯表哥是皇太子，还在25岁时突破半神牧师。”丹妮娅道。
“雷戈也是皇太子，不也一天皇帝没当上？我问过龙女王，她说大概两百年后才会退位。”阿莎道。
“我很喜欢表哥的诗，与他是不是皇太子，是否突破半神，都没关系。”珊莎公主道。
“诗？”阿莎嘴角抽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皇太子至少能成为国王，也许五十岁时，杰赫里斯表哥会去塞外就国。”丹妮娅道。
继续北行，青色植被渐渐减少，气温迅速降低，天上开始飘洒雪花。
“阿莎，你要不要去天龙寺？”绕过一座万米高的雪山时，珊莎公主忽然问道。
阿莎愣了愣，惊疑道：“在这山上？”
“大雪山枯指峰。”奥柏伦靠过来，指着远方好似插在白色山脉上的手指的山峰，激动道：“我家老祖也在上面修行。”
“谁呀？”阿莎疑惑道。
“道郎亲王。”
“啊，他比我父亲的年纪都大，还活着？”阿莎大惊。
珊莎公主眸中闪过一道精光，沉声道：“道郎亲王突破半神牧师了。”
“唉，我家老祖突破失败，五十年前就去世了。”乔伊·罗伊斯叹道。
简妮·塔利兴奋道：“我家老祖也在天龙寺，要不，我们上去看看？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老爷子呢！”
“留两个人在这看守行礼与独角兽，有亲人在上面的一起上去？”阿莎提议道。
“把行礼埋在雪地里，独角兽不用管它们。”乔佛里拍了拍艾德的肩膀，笑道：“他是易形者，独角兽跑不掉的。”
艾德瞥了凯特琳一眼，“交给我吧！”
只用了一个白天的时间，十个青年就爬上一万两千米高的山巅。
即便是实力最弱的阿莎，也达到举轻若重的境界，经过几个月的长途跋涉，又开启足底两个蓄力点，悬崖峭壁对她压根不算个事儿。
天龙寺比他们想象的更庞大，数十栋石头与木头房屋，总面积超过五千平米。
山巅并非一处平台，房屋依照地形修建，错落有致，宛若生在树墩子上的蘑菇。
他们还没爬上山顶，就在半山腰看到一架胖肚皮的飞艇悬停在塔楼之上。
“是布兰登，他也来了。”艾德眼睛尖，第一个看到气囊尾部的编号。
的确，疯太子布兰登早一个月前就到了。
“你们也是来找带队老师的？”布兰站在悬崖边，看着爬上来的珊莎问。
“北冰王会为我们安排守护者。”珊莎道。
“跟着半神更安全。”
“阿莎，阿莎·葛雷乔伊？”寺院门口传来一声惊呼。
布兰登回头看到来人，惊喜叫道：“舅太爷，您终于出关啦！”
那是个身高勉强一米三的老头，赤足麻衣，头上光秃秃，长着一块又一块的深棕色的老人斑，上唇与下颚的胡须垂到胸口，宛若银丝，脸颊像晒干的橘子，又瘪又处处褶皱。
他本来就不高，后背还有些驼，小胳膊小腿纤细似麻杆，却长了一双骨头嶙峋的大手和一对黝黑宽阔的大脚。
“七层地狱啊，你，你该不会是提利昂吧？”阿莎叫了起来。
“是我！”侏儒低头打量自己一番，嘿笑道：“我都快一百五十岁了，现在这样才正常啊。”
“当年你可是英俊得像个真正的坦格利安。”阿莎吐槽道。
“人一上了年纪，对容貌便不在意了。”
“舅太爷。”
“舅太爷！”
丹妮娅与珊莎公主恭敬行礼。
“太爷爷！”凯岩城的乔佛里、塔斯岛的安德鲁、多恩的奥柏伦都叫一样的称呼。
嗯，侏儒一辈子也没与亚莲恩离婚，后来亚莲恩从弟弟那过继的侄儿，也算他的后代。
“见过提利昂大师。”艾德、简妮、凯特琳、乔伊四个与侏儒没直系亲戚关系。
不过天龙寺不止提利昂一个。
很快，半神圣骑士的蓝道·塔利、半神牧师道郎·马泰尔乃至寻求突破的其他七国老贵族，也都出来了。
本来还满心期待的简妮·塔利，一见到老祖宗严肃冷峻的面孔，忽然就有些心惊胆颤。
“我们也要去异界游历修行，却不会与你们同行。你我阅历不同，关注的方向也不一样。”蓝道·塔利直接道。
“我们与布兰登不一样，只是路过这，上来看看。”简妮尴尬道。
“那就好。”蓝道面色和缓了些，才开始询问家里的情况。
“我刚出关，没新的修行计划，我做你们的保镖吧。”侏儒笑道。
“太棒了！”布兰登兴奋道。
“我要与珊莎、阿莎他们同行，不是与你。”提利昂翻了个白眼。
布兰登愣了愣，强笑道：“我们可以合并成一队，二十人的小队也不算庞大。”
珊莎公主看了舅太爷一眼，见他没反对，也只能默认。
等寺庙的老修者都散去，阿莎靠近提利昂，好奇道：“这里有什么特殊之处，为何都往这跑？”
第17章 种族多样化
“这里只是一座普通的山，住的人不普通，地方便也不再普通。”提利昂道。
“就没一点特殊之处？我以为这里更容易感悟七神之道。”阿莎怀疑道。
提利昂苦笑摇头，“最开始，此地只我和波隆两个，或者说，原本的独栋小屋就是我为老朋友波隆建造的。
大概六十年前，他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我去见他，他当时儿孙满堂，十分热闹。
我夸他人生圆满，可他却对我抱怨——君临太繁华、太富贵，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读一读七星圣经。
于是，我当天就驮着他往北飞，随便寻了最高的一个山头，也就是这儿。
我们两个老家伙亲手伐木，修建了两间木屋。
所谓天龙寺，也不过是我有一条天下最巨大的翼龙，泰莎。
食物与生活用品，甚至木柴，都是泰莎在山下森林寻来的。
十年后，波隆去世，此地只剩我一人，正当我准备离开时，詹姆与布蕾妮又找了过来。
于是，我们比邻而居，继续住下来。
不多久，蓝道·塔利伯爵死了儿子——嗯，山姆威尔·塔利五十年前去世的——又听说詹姆突破剑神境界，便辞去教廷职务，单人独剑找了过来。
五年不到，他成为第一位半神圣骑士。
消息传到贝勒大圣堂，道郎亲王首先坐不住了，让孙子用翼龙把自己送了过来。
没过两年，卡在四级巅峰大牧师数十年的他，忽然突破到半神之境。
这下可不得了。
所有人与你一样，都以为这是宝地，拥有奇异魔力，说不得龙女王还会偷偷为我们开小灶。
来的老家伙更多了，突破半神境界的人也越来越多。
如此，之前的传说似乎得到证实，之后的传说便越发离谱。”
“难道这里就没一点特殊之处？否则为何出现这么多半神老怪？”阿莎有些不甘心。
她还希望在这得到一些奇遇，然后突破四级大骑士呢。
“若说特殊，也不是没有......”提利昂思索片刻，才说道：“这里非常安静，坐在万丈峭壁上，你的心境能前所未有的宁静，修行效果远超喧闹凡尘；其次，天龙寺书窖中藏有非常多的书籍，七神经典只占一小部分，很多秘录在其它地方都看不到；最后，这里有最多的大宗师，剑神随处见，半神多如狗，相互切磋，相互交流心得感悟，当然有利修为提升。”
“听说天龙寺有天山雪莲，吃了可以突破境界？”阿莎道。
提利昂摇头叹息，“雪莲是真的，刚开始我们都不知道那玩意儿能吃，但也就能补血养气，延年益寿。
想吃雪莲突破境界，那是妄想。境界是知识层级的表象，只和见识、阅历与感悟有关。”
为了彻底打消她的妄念，当天晚饭就做了冰糖炖雪莲，阿莎吃了肚子暖烘烘的，一身的疲惫都消失了，心口处的蓄力点酥麻火热，境界却纹丝不动。
“如果能天天吃，对修行还是很有帮助的。”离开时，她砸吧着嘴向蓝道塔利暗示。
嗯，雪莲都是寺庙半神老和尚在附近山头采择，而蓝道塔利是府库管理员。
“等你年满五十，可以来这潜修，到时候每三天都能吃一顿。”蓝道淡淡道。
“五十岁......”阿莎讪笑着退下。
在天龙寺住了两天，布兰登与他的同伴乘坐飞艇先行离开，提利昂跟随阿莎他们下了雪山。
“你的泰莎呢？”见他用一双大黑脚行走，阿莎疑惑道。
“太招摇，不好带去异界。”
“招摇？”阿莎疑惑不解。
提利昂笑着向后山招招手，“泰莎!”
“嘶咯————“龙鸣冲霄，山峰竟在轻轻颤动，极目远眺，北方雪山的山顶竟滚落海啸般的雪浪。
雪崩了。
一条八十米长的猛兽从雪浪中一飞冲天。
“嘶咯！”
翅膀扇动的狂风，如溺水之人的手掌，疯癫般拉扯阿莎的围巾与长发，蓝天白云一瞬间被厚重的阴影覆盖。
“七神在上，你的泰莎长这么大了？巨龙也不过如此吧！”看着头顶盘旋的翼龙，阿莎震撼难言。
“与巨龙完全没法比。”提利昂向天空挥挥手，泰莎长啸一声，再次往后山飞去。
“龙女王的巨龙哪去了？这些年有没有下崽？”阿莎问。
“大黑就在奴隶湾，不过没产卵，也许一辈子也不会产卵。我老妹希望五条龙都晋升真神，新生幼龙会分薄他们的天命，非常影响修行速度。”提利昂道。
阿莎皱眉道：“现在的坦格利安彻底没了巨龙？”
提利昂瞥了边上的坦格利安一眼，迟疑着道：“其实，这一百多年，她在世界范围内搜集了上百颗化石龙蛋。
等她离开俗世，会将石蛋分给众多坦格利安家族。想要巨龙，就自己孵。”
“难道新纪元开启，老祖宗无法孵龙了？”珊莎公主惊疑道。
“纪元主角的天命，的确决定了巨龙能否诞生，可她与拉赫洛不同，世界主宰的命格远超纪元之子。”提利昂道。
“那她为何不孵呢？”阿莎疑惑道。
“她觉得五个孩子足够了，多一个孩子，多一份责任。”
“巨龙可以分给她的子孙呀。”阿莎奇怪道。
“唉，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提利昂叹口气，“那是她的孩子！除了她自己，她孵出来的巨龙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坐骑，包括亲儿子辛巴！”
“其他人能孵出巨龙吗？”丹妮娅问。
“要么命好，正好觉醒与她一样的龙之母天赋；要么天赋好，够努力，掌握一部分初火特性，孵龙应该不难。”
提利昂眸光一闪，“我怀疑，现在辛巴也能孵龙了。”
两个坦格利安若有所思。
下了山，艾德打了个呼哨，独角兽吐着白气，三三两两从树林中跑出。
“提利昂你骑泰莎，还是与我们同骑？”阿莎问。
“北冰国见。”提利昂笑了笑，就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身体如熔烤的蜡烛，先融化成一团红红白白、冒着白气的烂泥，又迅速“捏”成一只三米长的红色鳞片的“成年幼龙”。
身体很小，但看巨龙的表情与眼神，完全是一头老龙。
“你怎么做到的？”珊莎震惊道。
“我体内原本就融合了一部分龙虫基因，后来长时间与泰莎合体，又从她体内复制了翼龙的基因。
龙虫与翼龙的融合，就是巨龙。
为了修炼这个血巫术，我还找龙女王要了一些神龙的精血。有真龙之血做参考，基因融合很顺利。”
“现在，我就是巨龙！”魔龙昂首嘶叫，十米长的龙炎如利剑刺破苍穹，艳红火柱周围的空气都跟着扭曲。
“您突破半神血巫师了？”丹妮娅骇然叫道。
“快了，也许这一趟异界之旅能帮我突破最后的屏障，那个世界也有巨龙，金龙甚至能变成人类，我得见识见识！”魔龙双眼放光。
天龙寺位于真龙汗国与北冰国之间，半日之后，他们就踏上北冰国的国土。
北冰国的气候与“古代”的北境极为相似，只不过现在改为一年四季，没有长达数年的冬天。
他们看到成片的农田，种植冬小麦与芜菁。
在村落附近，也有大白菜与白萝卜。
“加上陆路上真龙汗国，海上北境、塞外提供的物资，百年来这里从没发生过饥荒。”珊莎公主道。
一路上，他们看到很多集体农庄，来自世界各地的守夜人在那屯田。
即便现在是冬季，玻璃温棚里依旧有农民在忙碌。
除了农庄，北冰国几乎没有城镇与工厂。
“北冰国人口太少，比北境庞大两三倍的土地，只区区三十万人，没能力发展独立自主的魔法工业。”艾德叹道。
“啊，你们看那，她不是人类！”
一行人正走在农庄之外的泥土小道上，艾德忽然指着村子里一个村姑叫了起来。
那个瓦蓝色棉袄的村姑正抱着一捆棉花杆子，准备往烟囱冒烟的低矮砖房走，听到叫声，立即好奇转向独角兽骑士。
她看过来，阿莎他们也正好看清她的面容。
容貌精致，皮肤略微粗糙，淡黄头发，四肢修长，有一对长长的尖耳朵。
尖耳朵村姑也不怕生，上前几步好奇问道：“你们是南方汗国过来的？”
她说的是高等瓦雷利亚语，还有些生疏，磕磕绊绊。
珊莎公主打马上前，道：“我们来自七国，君临，你知道不？”
“不太清楚，我是阿雅，精灵族，刚从异世界迁徙过来的。”精灵村姑笑道。
“村子里都是精灵吗？”珊莎又看到几个听到动静好奇走到打谷场上的精灵。
“是呀，北冰王担心某些不规矩的守夜人伤害我们，就让精灵族聚族而居、结社自保。”阿雅道。
通过交谈，帝大学生渐渐明白，星体交汇两年多，有很多人类、精灵、矮人等族群，组团往北冰国迁徙。
“北冰国苦寒，可北方列国生活更难。那边的世界，人类对精灵太不友好了。”村子里的精灵长老叹气道。
“这个世界也是人类为主体。”阿莎道。
老精灵眸光一闪，“至少你们信仰七神，七神真实不虚。我们研究过《七星圣经》后，才决定向这个世界迁徙的。
七神之自由少女宣布，所有智慧生命都是自由的，拥有生存权、发展权与保留特色文化的权力。”
“你们现在也信仰七神？”珊莎皱眉道：“精灵应该有自己的神灵吧？”
“我们信仰达娜米达，老妪、圣母、少女就是达娜米达的另一种叫法。”老精灵肃穆道。
“你确定？”帝大学员都一脸怀疑。
老精灵右掌平伸，虔诚高呼：“我主达娜米达，请赐福您的信徒！”
“嗡——”一团圣光霎时间在掌心凝聚。
帝大学员神情呆滞，“圣光？”
“你该不会嘴里叫达娜米达，心里喊圣母吧？”阿莎叫道。
第18章 文明间的交流
“梅里泰莉是北方列国的主要信仰，这位神灵以三种形象出现：无忧无虑的少女、成熟的怀孕女子、弯腰驼背的老妇人。”永冬城王宫里，耶歌蕊特王后为客人介绍道。
作为吟唱寒冰之歌的强大半神的唯一女儿，她也算神之子，在七十多岁时晋升半神，然后就和刀疤伊蒙来到北冰国隐居。
伊蒙也是半神，他是龙女王的长孙，太阳神雷戈与月亮女神小丹妮的长子，血脉比耶歌蕊特更强，四十岁就晋升火系半神。
“还真与七神的少女、圣母、老妪很像啊！”珊莎惊叹道。
“不仅形象相似，连教义也差不多。梅里泰莉的牧师宣扬爱、和平、仁慈，大肆修建医院、庇护所与孤儿院，所言所行皆符合七神教义。
所以，来到我们世界的信徒只要改变思维，认为梅里泰莉就是七神的化身，很容易就能得到七神的赐福。”
“梅里泰莉与精灵信仰的达娜米达是同一位神灵吗？”阿莎问。
“嗯，北方列国的人类称之为梅里泰莉，精灵则叫祂达娜·米达，矮人又有不一样的称呼。”
之后耶歌蕊特王后又为几个后辈讲述了猎魔人世界的历史。
与他们的世界史相比，非常短小。
据说，地精与矮人是猎魔人世界的原住民，大概两千年前，精灵族在星体交汇中来到新世界。
与本地人相比，精灵族有丰富的文化、成熟的艺术与先进的科学，在魔法上的造诣更是无与伦比。
拥有更先进文明的精灵族理所当然地称霸全世界。
可精灵族也有两个致命缺陷：首先，他们虽然生命悠久，可生育率极低；其次，精灵族长时间没有敌人，导致整个族群骄傲自大，重视虚幻的复杂的高等文化，却忽视对真正力量——军事与杀伤性魔法——的开发。
七百年前，又一次星体交汇，人类从另一个世界渡海而来。
两百年的时间休养生息，并从精灵那学会魔法的奥义之后，人类的扩张便一发不可收拾，又用了百年时间发展出三大王国。
此后的四百年，人类毁掉精灵所有美丽壮观的城市，将精灵族或驱赶出国境，或直接杀戮干净，或圈禁于某片荒凉地区。
“在猎魔人的世界，精灵是贫民、强盗与流浪汉的代名词，而女精灵专门来代指娼妓。你们能想象吗，就在五百年前，他们还是世界的霸主、混沌魔力的主人？”耶歌蕊特王后唏嘘感慨。
“难怪他们要迁徙到我们的世界。”阿莎喃喃。
“这次去猎魔人世界，我就会与女精灵劳拉的后人成亲。她是一位拥有精灵血脉的公主，听说非常美丽也非常可爱。”布兰登激动道。
耶歌蕊特瞥了眼重孙子，冷漠道：“布兰，你只是有机会与帕薇塔相亲，能不能成，还得看别人对你中不中意。”
“祖奶奶，我乃天帝直系子孙，对方只是个堕落世界的公国公主，还有什么不中意的？”布兰登不服气道。
“看来这事儿要黄，连我都看不上这小子。”侏儒低声对白胡子老琼恩道。
老琼恩轻轻点头，“足足二十年，珊莎与凯特琳夫人也没把他教好。”
“与二十年前相比，已经发生质变了。”艾莉亚闷闷地说。
二十年前勾走布兰登灵魂的，就是她。
前段时间把他灵魂归还到君临肉的，还是她。
布兰登在地狱受刑期间，也一直没闲着。
他是龙女王的子孙，也是珊莎与凯特琳的后人，都送到身边来了，她们能不教他做个好人？
事实上，不仅珊莎与凯特琳会对他说教，有时候得闲，艾莉亚姨祖母也会去抽他几鞭子，帮他醒醒神。
“女精灵劳拉是谁？”阿莎疑惑道。
丹妮菈、珊莎等人也好奇看向耶歌蕊特王后。
“精灵族的王女，曾与祖母有一面之缘，两人做了一个约定，后来......”耶歌蕊特迟疑片刻，叹道：“后来她爱上一个人类，可人类与精灵正在进行残酷的种族战争，两人的结合被精灵与人类都视为对本族的背叛。
她的丈夫首先被杀，之后她也被人类和精灵追杀，临死前留下个女儿......现在辛德拉王国的女王与公主，都是劳拉的后人。”
第二天，珊莎长公主见到北冰国原本为他们选定的领队老师，平民剑圣索菲亚。
一位褐色长发、鹅蛋脸的高挑女剑客，背负一柄双手大剑，身穿代表守夜人的黑色羊毛衫、黑披风，英姿飒爽，妩媚动人。
她出生在三叉戟河边一个普通农户家庭，五岁与村里的小伙伴一样，由小圣堂的老牧师开启蓄力点，跟随穷人集-会的教官练习基础剑术。
因为天赋肉眼可见，七岁时被推荐到所在领地的大圣堂。
戴瑞城有更强大的牧师与剑术教头，小索菲亚的武学开始突飞猛进，十一岁就突破四级大骑士，成功拿到帝国大学的offer，连戴瑞伯爵也被惊动。
因着出生在戴瑞领，还从小受到戴瑞家族的资助——各领地内圣堂的预算有一半来自本地贵族，索菲亚才勉强答应戴瑞伯爵的请求：与他的弗雷表弟处对象。
那时她大学还没毕业，没突破剑圣境界，弗雷嫌弃她平民出身。
被拒绝的索菲亚长松一口气，大学最后一年直接申请到北冰国为世界戍边。
一待十多年，再没回过七国。
唔，四级大骑士掌握超凡入圣的剑术技巧，而直到九级，才算纯剑术上的半神，五级、六级、七级、八级都是剑圣。
剑圣在技巧上并没本质提升，或者说，超凡入圣已经是凡人剑术的巅峰，剑圣更多是领悟以心神御剑、以意志力挥剑的超凡技巧。
比如，普通盾牌能挡住四级大骑士的全力一剑，可面对剑圣，精钢圆盾也会被加持意志力的铁剑劈开。
变强的不是剑圣手臂的肉体力量，而是拥有无限可能的意志力。
又比如，面对魔法攻击，普通骑士只能闪避，剑圣却一剑湮灭对方魔法元素中的精神力。
这个世界的剑道之所以发展这么快，七神之战士神位，起了巨大作用。
丹妮先汲取万年骑士文明的剑术精华，自己突破到神而明之的境界。接着，她将自己的知识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世间所有骑士，骑士凭剑神的教导，开发出属于自己的道，他们的剑道归入“战士之剑”，被战士神职记载，丹妮的剑道跟着飞涨。
比如，詹姆、布蕾妮成为剑神后，他们的经验、感悟，乃至剑神意志，会全部通过“战士”神职，被丹妮吸收。
晋升之后的“战士”丹妮，再向世人传授更完美的剑术......形成良性循环。
几乎每隔几年，天帝都会向世间所有剑客、骑士免费公开剑术心得与新的段体术。
蓄力点与意志御剑，都是如此发展出来的。
如此滚雪球发展百年，冰与火之歌世界的武道才有今日成就。
而这并不是结束，随着更多的人进入猎魔人世界，也有猎魔人世界的剑客到来，未来武学上的进步会更迅捷。
......
之后两个月，永冬城又陆陆续续来了很多探险队，有世界各大学的学生，更多的还是佣兵与商队。
布兰登与提利昂也换上了独角兽，长鬃毛的“老版”独角兽。
加上剑圣索菲亚，一行二十二人跟随布拉佛斯人的商队一起出发。
“倒不是想赚钱，很多时候金钱压根无法打动人心，买不到别人珍视的宝物。”商队首领解释道。
这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中等身材，国字脸上五官极为协调，褐色的头发有三分之一为银白色。
据说是老海王的私生子。
嗯，布拉佛斯的政治制度变化不大，但海王固定由坦格利安担任。
龙女王没用强，实在是长夜结束时，布拉佛斯只剩两三万人，而迁徙到女王角大平原的数十万人，早习惯了坦格利安的统治。
说白了，一次长夜，能活下来的人，大多数是龙女王的臣民。
“你们都带了什么货物？”提利昂好奇道。
“技术、历史、文学类书籍，还有冥想法与骑士锻炼术，瓦钢武器，香水、香料、高等丝绸、龙氏纸、温度计、高精度透镜......都是好东西。”
“好的有些过分。”前太子布兰登咒骂道：“你们有没有脑子？历史会暴露诸神与各大家族的秘密，技术更是万年人类文明的结晶，卖香水、香料就算了，高精度透镜能卖吗？你是不是要通敌卖国？”
中年人涨红了脸，“布兰登王子，你恐怕对猎魔人世界不了解，精灵的文明比古老的瓦雷利亚都强，术士兄弟会掌握的超凡学识，甚至远远超过天帝恩泽下的现代。
香水、香料和丝绸只能讨好贵族，真正掌握力量的强大组织不是笨蛋，更不会当笨蛋。”
“胡说八道，如果那个世界更好，为何很多精灵、野术士都想来我们这边？”布兰登嗤之以鼻。
“我们的世界有圣母，前途更光明。”
阿莎好奇道：“万一有异界土匪抢劫你们的货物，怎么办？或者，财物动人心，国王安排士兵假扮劫匪抢夺这些珍贵的书籍？”
“我们已经与那边的术士兄弟会商量好了，他们会安排人保护商队。”领队笑道。
“这些东西都是对面世界的超凡者组织预定的？”珊莎公主大惊。
“没人是傻子，”中年人叹息，“天帝是那样强大的存在，任何超凡者知道她短短十多年从普通人晋升神王，都会觊觎她的秘密。”
第19章 诅咒
“七层地狱啊，这就是七层地狱吗？！”
阿莎得知自己等人正在穿过七层地狱时，便好奇问：地狱是什么模样。
也不知提利昂做了什么，头顶不再是铅灰色的乌云，硫磺气息的黑烟与暗红烈火的画面展现在众人面前。
就在他们头顶。
有方圆十多公里的巨型油海，滚油沸腾冒泡，油面浓烟滚滚，数十万亡灵在里面哀嚎。
还有比君临更巨大的磨盘，无数亡灵哭嚎奔跑，而在他们身后，有一根比长城还粗大的石碾子，轰隆隆追过去，碾小麦粒一般碾成红色汁水。
又有比天龙寺所在雪山还高的山峰，全部由明晃晃的利刃组成，亡灵如蚂蚁般，从山脚往上爬，爬一步，割下几十片肉，最终在半山腰仅剩一副粘着血的白色骨架。
......
“这是七层地狱的十八刑罚司，我们此时所在的永冬之地，是第二层寒冰炼狱与物质世界的夹缝。
第二层在第一层下方，所以，我们抬头就能看到第一层地狱的投影。”提利昂道。
“太恐怖了。”阿莎面色苍白道。
提利昂瞥了众学员一眼，意味深长道：“所以，活着时要克己复礼，别做坏事。”
“大师教导，我等铭记于心。”学生们向提利昂大师郑重行礼。
阿莎却表情古怪，喃喃道：“这话从你嘴里听到，真别扭。”
越过一条冰河时，他们意外遇到异界女术士的队伍。
“七神在上，她好美！”
“那是个精灵吧？”
队伍里有很多女人，甚至红袍女梅丽珊卓也在其中，他们每个都是绝色，但帝大学生的目光都落在为首的暗金秀发的女精灵身上。
那是个在五官、皮肤、身材、气质都没有任何缺陷的完美女人。
坦格利安的容貌也很精致，与之相比，却太有侵略性，没女精灵那种与世界和谐为一的恬静气质。
就连提利昂大师，早已枯萎的凡心也忍不住怦怦直跳。
“叶妮芙大人，梅丽珊卓大人！”索菲亚首先上前向女精灵边上的两个女人行礼，然后才以更郑重的姿态面向女精灵，“法兰茜丝夫人，您还没离开北冰国吗？”
“我在欣赏你们的七层地狱，天帝的在空间魔法上的造诣，令人叹为观止。”女精灵笑道。
之后索菲亚出现，为两边人马介绍了各自的身份。
叶妮芙本想一直在这边世界修行，可术士兄弟会不止她一个活着抵达永冬城。
只能说她运气好，是第一个通过七层地狱试炼的女术士，唯一沟通神王鼎的机会归了她。
其他术士了解这个世界的超凡上限后，非常激动，立即把消息传到女术士学院。
很快，猎魔人世界的超凡者就组建一支使者团，到奴隶湾拜访人间神王。
女精灵法兰茜丝便是使团的首领。
术士使团一年半前抵达北冰国，半年前离开北冰国，准备回归自己的世界，却不想半年来他们一直在试图破解地狱的空间结构，到现在还没走出地狱范围。
“你们见过丹妮莉丝陛下了？外界似乎没有使团的消息传出。”珊莎公主惊疑道。
“我们去过奴隶湾，却没在奴隶湾久待。”法兰茜丝道。
“找龙女王做什么？”提利昂问。
“请教魔法奥义，也为精灵族寻找一片安居之所。丹妮莉丝陛下非常和善，细心解答我们所有的疑问，也同意精灵族在荒芜原野建立自己的家园。”精灵术士感慨道。
她边上的人类女术士激动道：“你们的世界太神奇了，就像一个瓶子，进出只能通过北极圈这个瓶口。
而如此神奇的世界，竟是被人为塑造成型的。传言没有夸大，丹妮莉丝就是神，真正的神。”
“你们术士都会迁徙到我们的世界吗？”阿莎好奇道。
法兰茜丝瞥了眼一直沉默不言叶妮芙，摇头道：“精灵族不一定，但人类应该不会。
对术士组织而言，我们有守护混沌魔力的责任；对单个的术士，他们来自北方各国，也要用自己所学服务祖国。”
既然遇到提利昂一行人，女术士们也不好再慢悠悠解析地狱结构，半个月后，他们就来到猎魔人世界的巨龙山脉。
叶妮芙在世界交汇之地与女术士们分手，“就送到这儿了，我要回七神世界感悟法则。接下来我会去奴隶湾，在龙女王身边，法则海更清晰。”
“你真幸运！”法兰茜丝表情复杂，其他女术士也个个难掩羡慕。
“北方列国我来回走了好几趟，这次打算去南边的尼弗迦德看看，他们的国教...太阳教，很有趣。”梅丽珊卓也要离开大队伍。
“你一个法师，安全吗？”阿莎忍不住道。
梅姨想了想，道：“如果你们遇到一个叫杰诺特的猎魔人，告诉我，我需要他，让他来找我。”
已经迈步往回走的黑发女术士停下脚步，转过头神情不善地打量红袍女，“你们——”
“杰诺特是个强壮可靠的男人。”红袍女淡笑道。
叶妮芙抿了抿嘴唇，没再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去。
红袍女耸耸肩，向法兰茜丝与提利昂点点头，笼着袖子，摇曳生姿地往南方走去。
“她连行礼都没带。”阿莎喃喃道。
“她也是神灵，不饮不食，不眠不休，沐浴火焰，身洁无垢。”法兰茜丝羡慕道：“在我们的世界，掌握强大的力量不难，想领悟法则成为神灵，却几乎不可能。”
“走吧，别为那女人操心了，我们全死光，她也一根毛都不会掉。”提利昂叫道。
“为什么？学校导师曾说过，半神也会身疲力竭、魔力耗尽，然后被凡人围杀。”简妮·塔利疑惑道。
“那女人有逃避危险的特殊技巧。”当着外人的面，提利昂也没暴露红袍女的底牌。
法兰茜丝很热情，极力劝说众人到精灵王国做客。
除布兰登焦急自己的未婚妻即将成年，其他人本就抱着游历异世界的目的来到这，自然不会拒绝世上最美女术士的邀请。
来到所谓精灵王国，提利昂一行人才真切感受到精灵族的处境有多糟糕。
精灵王国只是一个长满鲜花山谷，名为“百花谷”，总人口不超过四千，甚至不如一个人类的小镇。
而这个小山谷，却是精灵在世上唯一的合法定居点。
不过百花谷虽小，却也集中展现出一部分精灵文明的特点，和精灵们生产生活的方式。
精灵们的美丽宫殿与极具特色的文化，都让帝大学生们惊叹连连。
“这个世界的人类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即便雇佣精灵当园丁，也比驱赶他们到荒野当强盗要强。”艾德·史塔克尤其喜欢精灵的城市。
“即便同是人类，这个世界人类的性格与习俗，也与我们不一样。”珊莎公主叹道。
帝大学生在小小的百花谷待了一个月，主要是阅览精灵智者编写的书籍。
离开前，提利昂想到此行的任务，就找到法兰茜丝，询问道：“你知道一百年前的劳拉·朵伦吗？她也是精灵。”
女精灵点点头，“她是另一个世界的精灵公主，很早就有了婚约，最终却与我们世界的人类相恋。
劳拉与克雷格南的结合，本是为了向争斗的两族证明——精灵与人类能和平相处。
可最终结局却让所有人沮丧，她是错误的。”
说到这儿，精灵术士忽然神色迟疑。
“劳拉和她后代的身上，似乎都笼罩一层诅咒，劳拉明明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却死的那么凄惨。”她低声道。
“不是被追杀，然后难产吗？”提利昂疑惑道。
“不，她被人类逮捕了，关在囚笼里，他们还用铁剑砍下她的双手，让她不能再施法。
当时正值寒冷的隆冬，在荒凉山丘的树林里，劳拉生下自己的孩子。
为了让保护自己的女儿，她将体内的所有魔力全部输入到半精灵体内。
那一刻，似乎有太阳从她体内飘出，凛冽的寒风、漆黑的夜晚，都被光与热驱散。
山谷外暴雪肆虐，劳拉与她女儿所在山谷却忽然温暖如春，甚至有鲜花在冰雪中盛开。”
“啊，那是——”提利昂惊叫一声，却又立即改口，“真神奇！”
那是龙女王的创生之火！
女精灵深深看了侏儒一眼，点头道：“的确很神奇，见到那样的场景，人类士兵也不敢伤害劳拉的女儿，最后瑞达尼亚的皇后瑟萝收养了那孩子。”
“那孩子之后怎么样了？”提利昂问。
“与她母亲一样的命运，天赋强大，却死以非命。她嫁给一位人类国王，却因为王国内的权力争斗，在怀孕期间被养母的女儿，也是她的姐姐囚禁，生下一对龙凤胎就去世了。
劳拉的孙子同样不长命，因为与一位伯爵夫人偷情，被伯爵雇凶谋杀，死时才18岁。
劳拉的孙女嫁给辛特拉的国王，也没长寿之人。
目前来说，似乎辛特拉的雌狮卡兰瑟活得时间最长，也许，她能证明所谓诅咒只是我的胡思乱想。”
三个月后，提利昂领着一众帝大学生，到达最南方的北方明珠，辛特拉。
从王宫回来后，提利昂拍拍布兰登的肩膀，“卡兰瑟女王同意联姻，但意愿并不强烈，她更希望女儿嫁给本国贵族。
一个星期后，卡兰瑟女王会召集全国贵族才俊，为女儿举办选亲宴。能不能娶到帕薇塔公主，还得看你自己的表现。”
顿了顿，他又严肃道：“布兰，我和你说实话，如果能将帕薇塔公主带回我们的世界，你的老祖宗能省不少事。”
布兰登十分激动，“我乃神王直系子嗣，从小接受最上等的教育，无论容貌与才华，都不会输给小小辛德拉公国的小贵族！”
第20章 选亲宴会
在猎魔人的世界，超凡力量很常见，以至于每个王国，都有一位专门为国王服务的王室术士。
王室术士可以看成懂魔法的学士。
辛特拉也有王室术士，那是一位身体发福的褐色长发的老人，德鲁伊莫斯萨克。
这个世界的德鲁伊不能变形成动物，他们是大自然的祭司，通过和花草树木对话去了解自然，能够驾驭强大的自然力量来维护生态间的平衡。
自然力量包括却不限于控制天气、阻止风暴、召唤冰雹、降下闪电。
从某方面讲，他们与冰与火之歌世界的森林之子很像。
莫斯萨克很强大。
如果他不愿杀生，只闪电结界，也能阻挡数以百计的铁甲士兵。
今天是帕薇塔公主的选亲宴，莫斯萨克从卡兰瑟女王那接到一项重要任务：不要让任何人破坏了今晚的宴会。
“您确定要当着异界使者的面做那样的事吗？”老德鲁伊神色迟疑。
“我是辛特拉的女王，在我在国家，我的宫殿，还需要看其他人脸色？”女王淡淡道。
莫斯萨克皱眉道：“您有权力在王宫做任何事，但事情若真往最坏的方向发展，恐怕布兰登王子与帕薇塔的联姻会......”
“星球交汇总会结束，辛特拉需要继承人，我也不想与帕薇塔分开。
而且，我不确定帕薇塔去了七神世界，丹妮莉丝会对她做什么。”卡兰瑟沉声道。
“当年的约定......能让微臣知道吗？”老德鲁伊小心翼翼道。
卡兰瑟女王迟疑片刻，低声道：“我并没对梅丽珊卓说谎，先祖的确没传下准确信息，只说未来会有强大的神灵找来。
但我们家族对自身的能力并非一无所知，特别是我母亲，本身就是一位强大的先知。
她对我说，我们家族能觉醒一种连神灵也会觊觎强大血脉，我猜测，龙女王也想要这种天赋。”
德鲁伊响起前代王后的传闻，问道：“是掌控火焰与医疗的能力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卡兰瑟不确定道。
“呃，难道还有其它天赋？”
卡兰瑟点点头，“还有一种不输于火焰的力量，但那种力量远不如光与火之力容易控制。
所以，我母亲被术士们称为‘太阳先知’，而非其它称号。”
“对方可是一位神灵啊，您如何拒绝？而且，先祖的约定，您若违背，也不占理。”老人担心道。
“我并非完全拒绝，而是希望龙女王能再等几年。”卡兰瑟满脸无奈，“现在王室只剩我与帕维菈母女两个，我现在这年龄，很难再生下孩子了，帕维菈离开，王族就断了传承。”
老人恍然，“您想让帕维菈公主的孩子去完成当年的约定？”
卡兰瑟默然颔首。
“希望布兰登王子能让帕维菈公主回心转意。”老人叹息道。
“她可以不选择布兰登·坦格利安，但无论如何，都必须回心转意！”卡兰瑟满脸杀气。
......
“这是何等杰出的一群青年啊！”
下午三点，当提利昂领着换上簇新礼服的帝大学生出现在宫殿大门口时，辛特拉的居民与贵族都被他们的仪容与气质惊呆了。
“也许，他们都是贵族子弟。”伊斯特亲王喃喃道。
“别怀疑，他们至少有一半是王子，或公主。”边上的奶白长发的壮汉懒洋洋道。
“布拉维坎的屠夫，你去过异界，还通过正直与荣誉的试炼，知道他们的身份吗？”亲王眼神有些挑衅，刚问了一句，又低声咒骂道：“该死，异界人难道品味独特？你与正直、荣誉有什么关系？”
杰洛特耸耸肩，“异界的价值观与习俗，的确与我们不一样。”
出乎所有人预料，那群王子与公主向卡兰瑟女王行礼时，只通报了姓名，没有述说爵位与身份...喔，统一的身份，帝国大学学生。
“帝国大学是术士学院吗？”伊斯特亲王好奇道。
宫廷铺盖复杂四角星图案的黑白二色大理石地板，此时擦得光可鉴人，大厅中央空出一大片，而在两边靠近白色石柱的位置，摆放一排排长桌与靠背椅。
桌子上摆满烤羊排、火腿、面包、牛肉块、苹果、葡萄等食物，天花板垂落数十盏吊灯，每一盏吊灯都安放三十根蜡烛。
贵族宾客坐两边，女王与亲王的席位位于大厅中央的上方石阶，也是长长的桌子，中间摆放卡兰瑟的王座，女王的绯闻情人伊斯特亲王与杰洛特坐在女王右手，女王左手第一个位子空着，第二四三个位子坐帕薇塔公主与莫斯萨克法师。
此时，依旧赤-裸双足、一系麻衣的提利昂带领二十一名帝大学生在大厅中央，躬身向卡兰瑟女王行礼。
听到伊斯特亲王的问题，提利昂笑道：“在我们那，大学不止教导魔法，战士、铁匠、商人、书隶、建筑师，甚至农民，都可以在大学学到各自职业的知识。”
“这......”亲王愣住了。
“术士不会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吗？与农民一起学习。”宫廷法师问道。
“除非术士不吃饭。”提利昂道。
“提利昂大师，请这边坐。”卡兰瑟女王指着身边的座位邀请道。
布兰登刚想说话，提利昂适时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珊莎，看好他！”低声说了一句，他就笑容满面地走上石阶。
“提利昂大师，你为何不穿鞋，是为了修行吗？”有同桌的伯爵好奇道。
侏儒还没搭话，卡兰瑟便笑着把七神苦修士的概念普及一遍。
“我宁愿明天就死，也不会过那样的生活。没了美酒与女人，活着就是折磨。”伊斯特亲王嘟哝道。
“我当年与你一样的想法，阅尽世间繁华，方知酒色皆为云烟。”侏儒唏嘘感慨。
“大师，你夸张了吧？”伊斯特觉得这小老头在装逼。
“呵呵呵，亲王，你还是太年轻。”提利昂笑得很宽容。
伊斯特知道提利昂是龙女王的私生子兄弟，活了一百多年，便把目光转向边上的猎魔人，“利维亚的杰洛特，你也活了一百多年，说说看，现在可厌恶女人与酒？”
“哪怕有一天我扔掉手中大剑，抓酒瓶子的手也不会松开。”说完，猎魔人还咕咚咕咚喝了满满一大杯。
喝完后，嘴巴里发出满足的长长叹息。
伊斯特笑着看提利昂。
侏儒侧头看了猎魔人一眼，叫道：“杰洛特，梅丽珊卓让你去找她。”
“梅丽珊卓？她去哪了？”杰洛特呆了呆。
“南方的尼弗迦德。”侏儒叹道：“说实话，我很佩服你，我虽阅女无数，但女巫师，特别是缚影士，压根不敢碰。”
“我见过梅丽珊卓女士，很漂亮，很性感。”伊斯特道。
“也很迷人，很温柔，可我也有点怕她，她老是喜欢在我沉睡时，抽我的血做些奇奇怪怪的巫术试验。”猎魔人叹道。
“她有没有通过做那事，抽你的魔力与精魄？”提利昂表情十分猥琐。
“各位，今天是我女儿的选亲宴。”卡兰瑟女王道。
“抱歉，遇到曾经的同道中人，忍不住有些固态萌发。”侏儒立即端正面貌，庄严得像个圣僧。
吃下几杯酒，宾客差不多就到齐了，卡兰瑟一个眼神，一直立在阶梯下的蓝袍宫廷仪官出列，向阶上女王与贵宾鞠了一躬，接着转身面对宫门的方向，唱名道：“帕薇塔公主的选亲宴正式开始，有请第一位求婚者，尼弗迦德的佩瑞格林殿下！”
一名中等身材的青年带领两名侍从离开席位，来到大厅正中央，行过礼刚要开口说话，两边宴席上立即传出辛特拉人的嬉笑。
他们一边用戏谑的语气叫喊“佩瑞格林殿下加油”，一边或敲桌子，或用风笛吹奏古怪乐曲。
来到这个世界半年多，提利昂也知道北方列国与南方大国尼弗迦德的矛盾。
卡兰瑟冷冷呵斥了闹得最欢快的贵族青年一句，大厅才回复安静。
尼弗迦德的王子道：“卡兰瑟女王，若我娶了帕薇塔公主，位于北方列国最南端的辛特拉便与我们尼弗迦德结成联盟，世上将无任何国家胆敢违逆我们的意志。”
说到这，王子殿下露出自以为得意、实际上非常猥琐的笑容，“我知道辛特拉很久没诞生过王子，而我家兄弟五人，个个都是强壮男丁，我的体内拥有非常强大的血脉。
我留在帕薇塔体内的种子，也必将结出最强壮的男嗣。”
“这就是选亲宴......”侏儒轻轻呻-吟。
当他以为这就是猎魔人世界的习俗时，他瞥见边上帕薇塔公主满脸羞愤，求助地看向母亲。
卡兰瑟女王表情似不耐烦，眼神中却燃烧着怒火。
提利昂确定了，这不是传统，而是每个世界都有的奇葩。
“辛特拉的确是北方列国的明珠，可你们尼弗迦德算什么？一摊臭狗屎！”辛特拉雌狮非常不客气，当着众宾客的面冷笑嘲讽。
下方的王子与两位随从满脸震惊，周围的辛特拉人却大声哄笑，为女王鼓掌。
“小子，告诉我，野蛮的尼弗迦德人会喝尿、吃自己的小孩、与母羊交配，是真的吗？”
侏儒目瞪口呆。
尼弗迦德王子从震惊中回神，一脸不可置信的羞愤，而宫殿里的辛特拉贵族越发兴奋欢呼，好似自己女王在与尼弗迦德的战场上横扫千军。
“卡兰瑟女王，你在羞辱我？你在侮辱尼弗迦德！”王子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
“得了吧，谁不知道你父亲只是个篡夺者？尼弗迦德的国王都干不长久，你家还能在王位上待多久？一年，一个月？小子，早点滚蛋，也少受点羞辱！”卡兰瑟阴阳怪气地说完，还侧目看了女儿一眼，眼中有笑意。
尼弗迦德王子不发一言，带着随从转身就走。
直接离开了宫殿，没再回宴席。
辛特拉人欢声雷动。
接着是第二位求婚人、第三位......
渐渐的，提利昂与一众帝大学生也看明白求婚的正确路数。
“七神世界的布兰登·坦格利安王子！”随着仪官的清唱，银发紫眼的布兰，在一众同学的鼓励中走到大厅中央。
第21章 刺猬多尼
“布兰登王子真英俊。”
坦格利安的容貌无可挑剔，布兰甫一登场，就在贵妇小姐中引起一阵喝彩。
因为常年练习剑术，他并不像小白脸诗人那样弱不禁风，高大的身材，菱角分明的肌肉，也让大厅里的骑士心生好感。
“这是我见过的最英俊的少年郎，若早二十年出现，你父亲无论如何也别想成为辛特拉国王。”卡兰瑟歪头对女儿道。
提利昂脸颊肌肉轻轻抽搐：你若嫁给二十年前的他，疯王之名只怕会响彻异世界。
辛特拉王位继承法对女性非常苛刻。
卡兰瑟女王是先王的唯一子嗣，可她不能当女王，她的丈夫才是新国王。如果新国王有合法理由与她离婚，王位依旧归离婚后的丈夫，他的新婚妻子将成为王后。
卡兰瑟生下帕薇塔后，流产过两次，身子受损，不可再孕。于是，国王认为她不能给自己生下男嗣，准备重新娶一个王后。
在计划付诸行动之前，他得病死了，一直有流言说是卡兰瑟下的手。
如果二十年前布兰与卡兰瑟成婚，布兰要当疯王，卡兰瑟未必拦得住。
“我乃神王之嫡系子孙，还是维斯特洛国王的兄长，当然，希望迎娶帕薇塔公主的人是我，不是我的祖母与国王兄弟。
我说这些，只希望向您、向在座的各位证明，我的血统绝对配得上公主殿下。”
一边说，他还一边优雅得体地转身向大厅两边的贵族鞠躬行礼。
“神王是什么？维斯特洛国王又如何？”有个玩手风琴的帅气诗人好奇道。
“神王，顾名思义，就是诸神之王。”布兰淡笑道。
“真的有神灵？诸神之王，谁册封的？”诗人震惊道。
“你难道不信世界存在诸神？”布兰反问道。
在任何西方文化的国度，不信神都是异端，甚至罪大恶极。
“我当然信仰诸神，事实上我还是梅里泰莉的信徒。”诗人立即道。
“我的曾曾祖母，就是神灵，诸神的王，我的太爷爷是太阳神，太奶奶是月亮女神。这不是秘密，在我们的世界，随便问一个人都知道。”
“太阳神，月亮神......”大厅诸人惊得目瞪口呆。
布兰得意一笑，继续道：“也不用谁来册封，反对神王的邪神妖魔，再在百年前就死干净了。
倒是我曾祖的太阳神位，是他母亲册封的，老祖宗她打造了一颗太阳，装载在太阳神车里，由我曾祖看管。
在我六岁的时候，我爷爷还曾抱着我去广寒宫看望过曾祖母。
如果我有万分荣幸，能娶到帕薇塔，我想，带她去见见太阳神车并不困难。”
活生生的神话传说出现在自己身边，连意志强大的辛特拉女王也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她早知道与先祖有约定的龙女王是神灵，但......现在这不是神灵，而是一个神族啊！
还是太阳神、月亮神那种听着就非常高大上的神灵。
侏儒叹口气，打破沉寂：“小子，别吹牛了。你没资格靠近太阳神车，只需一刹那，太阳就能将你烤成灰。”
可他这番话不仅没扯破布兰的“牛皮”，反而从侧面证明神王、太阳神、太阳神车都是事实。
众人忍不住低声惊呼、窃窃私语，一瞬间，眼前布兰王子的身上，似乎又多了一道璀璨光环。
布兰朝舅太爷与卡兰瑟女王尴尬一笑，又转向表情淡漠的帕薇塔公主，真诚地说：“辛特拉是被北方列国的明珠，而您，帕薇塔公主，您是辛特拉的星辰！
无论我有什么样的身份、多么高贵的家族，都只是让我增加一些自信，在您面前提‘爱与婚姻’的自信。”
“呵呵，这小家伙真能说话。”卡兰瑟笑着对提利昂道。
侏儒捋着胡须，默默点头，心里却在想：这小子有老祖我当年几分风采！
可惜这番漂亮话还是没能让公主动容。
布兰眉头一挑，又展颜微笑，朗声道：“只有最优秀的男人才配得上公主殿下，出身与血统只是其中一项，更重要的却是性格与能力。
我为王国长子长孙，从小就被父亲与祖父寄以厚望，两岁启蒙，三岁学诗，四岁练习剑术，七岁那年，我成为二级战士，在秋猎时射杀一只花斑猛虎。
12岁的我，不出所望突破四级大骑士与四级火巫师，免试进入帝国大学。
在剑术与巫术上，没一个同龄人是我的敌手，包括我的坦格利安表兄弟、堂兄弟。
就在来辛特拉的路上，我还为泰莫利亚的小镇斩杀了一只蝎尾狮。”
“不错，你是个勇士。”卡兰瑟看布兰的眼神，比之前都更郑重。
“帕薇塔，你觉得如何？”她问女儿。
帕薇塔公主穿一件蓝色天鹅绒束胸长裙，一头浓密金发编成长长的大辫子垂落到胸口，宛若皎月的面容上没有一丝应有的喜悦或羞涩，反而有些魂不守舍。
“母亲，我——”
“嘭——哐当！”宫殿大门被猛地推开，两位全身铁甲的士兵直接从外面摔了进来。
闯进来的是个黑色短披风，头盔遮住面庞的灰皮甲武士。
“抱歉，卡兰瑟女王，各位绅士，请原谅我的贸然闯入...还有与宫廷士兵的冲突，我很想好好说话，可他们不听劝！”
宴席上的贵族都窃窃私议，帕薇塔公主先是眼睛一亮，立即又变得忧心忡忡。
卡兰瑟女王面色阴沉，用责备的眼神斜视自己的宫廷法师。
老德鲁伊表情尴尬，低声呢喃：“宾客进出，大门口没设结界，可......孤身强闯戒备森严的王宫，太疯狂了。”
“我没有恶意，请给我一点时间说明来意。”灰甲骑士道。
因为这是选亲宴，也因为对方穿了代表身份的铠甲——这是是一位骑士，士兵与宴席上的贵族都静观其变，没立即出手。
武士也没耽搁时间，快速来到大厅中央，把神色愣怔的布兰王子挤开一步，面向卡兰瑟单膝跪地：“我乃伊伦瓦尔德的多尼，也为选亲宴而来，请让我迎娶您的女儿，女王殿下！我的理由比任何人都更充分。”
帕薇塔公主神情激动，双眼湿润，侏儒眉头皱起，卡兰瑟胸口极速起伏，表情渐渐狰狞。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发飙，布兰登王子就忍不住了。
“骑士多尼，这是选亲宴，你当然有资格向公主求婚，但能不能先让我把话说完，现在正轮到我呢！”他愤怒道。
多尼骑士侧头瞥了布兰登一眼，沉声道：“异界的王子殿下，你说的已经够多了，但公主并没给你好脸色。”
布兰登也许性格有问题，却绝对不傻，抬头看了公主一眼，惊讶道：“你们——”
“多尼，没有姓氏，伊伦瓦尔德，鸟不拉屎的小地方，没人知道你，摘下你的头盔，我的宫殿不欢迎藏头露尾之人。”卡兰瑟冷冷道。
“抱歉，陛下，我曾发下骑士誓言，不能在第十二钟响之前露脸。”多尼欠身道。
“鬼扯！”布兰立即猜出“抢了他爱人的奸夫”有难言之隐，一把拍在多尼后脑勺。
用的是巧劲，只打掉头盔，没有伤多尼一丝一毫。
“哐当！”头盔在地板滚了几圈，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包括布兰登，都被多尼的样子惊呆了。
“妖怪，这是个邪魔！”回过神后，一位贵妇扯着嗓子尖叫。
“刺猬精？”布兰后退两步。
摘掉头盔后，露出一个黑头黑脸、刺猬鼻子与尖刺头发的怪物，真像刺猬成了精。
“猎魔人，我以贵宾之礼待你，现在该你回报我了，杀了这个怪物。”卡兰瑟咬牙切齿道。
“可他不是怪物。”猎魔人皱眉道。
“他是！”
“他不是！”猎魔人语气坚定。
卡兰瑟瞪了他一眼，对士兵大声下令：“干掉这头怪兽！”
立即有几名士兵冲了上去......犹如肉包子打狗，三两下就被多尼打翻在地。
布兰登迟疑片刻，避开被卷入争斗。
“你做了个明智的选择，”多尼捡起铁剑，斜了布兰登一眼。
布兰登俊脸涨红，就要说什么，刺猬人却转向卡兰瑟，大声道：“辛特拉的雌狮，我有资格得到我的东西，帕薇塔公主是意外律的要求！”
此言一出，厅内又是死一般的寂静，众多贵族目瞪口呆，又不知所措。
卡兰瑟呼吸急促，话更急促，“布兰登王子，你可愿帮我拿下这个狂徒？”
侏儒抬手，正准备说些什么，布兰登面色一喜，立即躬身行礼，“乐意之至！”
布兰登步伐精妙且迅疾，厅内众人只觉眼睛一花，异界王子已经来到刺猬多尼的身后，屈指一弹.......
打在多尼脖子侧面的主动脉上，动作优雅轻松，缓慢得每个人都能看清他做了什么，可多尼毫无反抗，闷哼一声，瘫软在地。
“好强！”从宫外冲进来的侍卫都呆立当场。
不仅是侍卫，卡兰瑟女王与她的贵族骑士也神情震撼。
——这小子没说谎，不是绣花枕头！
“布兰王子摸到剑圣的门槛了。”宴席上，索菲亚神情严肃道。
“小子，你做了个不明智的选择！”布兰登得意道。
“意外律......”刺猬多尼就像被人一棍子闷在脑袋上，只是闭过气，躺在地板上挣扎，“我救了罗格纳国王，以意外律为回报，帕薇塔是我的......”
布兰不理睬他，“女王陛下，这野兽如何处置？”
“杀了他，帕薇塔将是你的妻子。”卡兰瑟冷冷道。
侏儒欲言又止。
布兰大喜。
为了讨好老祖宗，他完全不介意接盘，反正他已经让无数男人当了接盘侠！
第22章 真爱
“等等！”伊斯特亲王离开席位，环视大厅一圈，皱眉道：“意外律必须遵守，任何荣誉之人，都不能坐视意外律被违背。”
杰洛特点点头，郑重道：“亲王殿下说得对，而且多尼不是怪物，他是一位被诅咒的可怜骑士。”
布兰迟疑看向侏儒，希望舅老爷能给个提示。
侏儒这会儿却面无表情了。
其实他与布兰一样，有些不知所措。
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们就了解过这个世界的传统与习俗。
意外律的神圣性，相当于冰与火之歌世界的宾客权利与神圣婚约：拯救他人之人，可以向被救之人索要他回家时见到的第一件东西，或者一件被救之人已经拥有、却在当时不知晓的东西。
意外律是猎魔人世界约定俗成的律法，除了本身拥有习惯法中契约的法律效应，还涉及命运。
正常情况下，布兰登压根不会参与意外律的纠纷。
可就像瓦德·弗雷明知道鼠厨师的故事，还是做了违背宾客权利之事。
只因为利益太大。
提利昂此时犹豫，也是帕薇塔关系重大。
也许，这个世界的命运完全无法影响到龙女王？也许，为了帕薇塔，龙女王不在意这个世界的律法？
他面无表情地沉思，布兰只当他默认了。
他又看向辛特拉的雌狮，因为伊斯特亲王是她的情人。
“布兰登王子，这里是我的王宫，你得到我的许可——打倒任何阻拦你的人，向帕薇塔展示你的卓绝剑术。”
“如您所愿！”布兰微微一笑。
此时，伊斯特与“荣誉”的骑士们已经围了过来。
嗯，这是帕维菈的选亲宴，宾客不止辛特拉贵族，外国人未必愿意给卡兰瑟面子。
“异界王子，这里不是你们的世界！”
“挑战我们的律法与传统，等于侮辱我等。”
他们或赤手空拳，或提着厚重的木椅，或捡起被多尼打倒士兵的武器，缓缓向布兰登逼近。
“抱歉，这是卡兰瑟女王的命令！”布兰右脚用巧劲，把多尼的铁剑勾到半空，右手接住，闪电般刺出。
围过来的骑士只觉眼前有银色匹练闪过，就手腕刺痛，握不住武器。
“见鬼，这小子怎么这般强！”片刻功夫，就有七八人捂着惯用手哀嚎。
剩下的没武器的人一拥而上，布兰不敢杀人，难免顾此失彼，有些拳头没避开，击打在他身上。
可他明明只穿着礼服，却在被击中时，发出捶打木桩的声音。
“该死，他块头不大，为何身体这么硬、力量这么强，难道他体内有一头蛮牛？！”
“不对，是魔法，他的体表有金光！”
眼见布兰登没使用杀招，众骑士干脆不再防御，张开双臂嗷嗷叫着扑过去。
有人被他一脚踹飞七八米，也有人靠近他身边，像小孩一般被一只铁箍大手扯开，远远扔了出去，砸倒四五人......
三四个壮汉一起抱住布兰登的手臂、蜂腰与大腿，他怒吼一声，奇异的金色符文透过礼服，隐约可见。
“帕薇塔公主，卡兰瑟女王，请原谅我的粗鲁！”
他还有空对台阶上的女王喊话。
然后布兰像被一群瘪三围住的楚霸王，一手一个，把抱住自己、还用拳头捶自己脑袋的骑士提起来，丢垃圾般丢出去。
片刻功夫，宫殿大厅便杯盘狼藉，哀嚎遍地。
布兰登傲立当场，只头发与衣服有些凌乱，甚至呼吸都没加粗，他身边的地板上却躺满呻-吟的骑士。
伊斯特亲王也鼻青脸肿，是其中的一员。
“没想到王子的金刚锻体术也有如此成就。”索菲亚惊叹道。
“他人品不行，天赋真的强。”简妮塔利小声道。
“坦格利安天赋都好。”阿莎酸酸地说。
布兰登睥睨四方，所有与他对视的骑士、贵族都禁不住咽了口唾沫，而贵妇与小姐们全部两眼放光。
——强大、英俊、高贵、嘴甜、性格好，布兰登王子简直完美啊！
“刺猬多尼，你不该来的。”布兰登提剑来到刺猬骑士身边，并没立即下手，先用目光请示上座的卡兰瑟女王。
“不，不要！”帕薇塔公主流泪摇头。
本来还有一分迟疑的卡兰瑟立即怒道：“杀了他，杀了这个怪物！”
布兰登举剑欲刺。
“住手！”
随着厉喝一起过来的还有一道银芒，“嘭”的一声，在布兰登反应过来前，银芒快如闪电，击中铁剑中段。
有金色火花闪烁。
“额啊！”布兰手掌酸痛，铁剑哐当落在地上。
看着在地板上弹跳的钢剑，他一时间有些愣怔，剑刃扭曲，碰撞处还有蚕豆大小的缺口，而在铁剑边上，有一柄完好无损的银勺。
柔软的银勺把坚硬的精钢剑刃砸了个豁口？？
“你——”布兰豁然转头，看着缓缓走来的猎魔人，震惊道：“你是剑圣？”
“布兰王子，你退下吧，我是猎魔人，只会杀人技，出手非残既伤。”杰洛特淡淡道。
布兰首先看向上首的舅老爷，提利昂缓缓摇头。
“你一个猎魔人，为何参合此事？”布兰不甘道。
“我不能眼见一位无辜之人被残杀。”
布兰面色数变，最终解开喉咙处的礼服纽扣，后退几步，摆出个架势，沉声道：“我乃神王嫡脉，决不会不战而退。”
杰洛特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眉头渐渐舒展开，点头道：“我明白了，我尽力控制力量。”
“你在羞辱我！”布兰怒极，“今天我要让你明白，剑圣也不是无敌的。”
“龙王之怒啸！”标准的汉语，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布兰嘴里似乎喷出一枚爆炸的导弹，火焰卷着一圈圈的乳白气浪向猎魔人兜头罩去。
“吼！”厅内诸人有种火山在布兰脚下爆发的恐怖感，耳边同时响起神圣威严的龙啸。
一时间，他们须发烤焦，头昏目眩。
这是灵魂、火焰、声波三重攻击。
首当其冲的猎魔人跨出半步，如洪水中的礁石，在声波与灵魂威压中岿然不动，席卷而来的火焰好似遇到无形之盾，挤在他身前溅起无数火花。
“不够！”杰洛特淡淡道。
“哗啦啦——”他身后的吊灯激烈晃动，餐桌上的餐盘片片碎裂，宫殿石墙上方的玻璃窗“砰”的炸开。
“十八炎龙亟！”布兰登左手悬盖在右掌上，两掌之间眨眼间填充一枚急速旋转的火球，火光由艳红转为炽白。
“嘶嘎——”一条蟒蛇一般的五爪火龙从火球飞出，张牙舞爪，扑向猎魔人。
“嘶嘎——”第二条，第三条......好似加特林喷射子弹，短短一个呼吸，十八条十米长、水桶粗的火龙占据宫殿大半空间。
火龙眸中闪烁智慧的精光，避开吊灯、桌椅、闲人等障碍物，只是从各个角度攻击猎魔人。
猎魔人也魔武双修，身边浮现一层蓝色符文的透明结界，火龙利爪堪比实体刀剑，牙齿甚至超过铁剑剑刃，在结界上挠出一道道缝隙。
虽然缝隙很快愈合，但结界肉眼可见地虚幻，几个眨眼，“嘭”，碎成一片片萤火虫般闪烁不定的符文，然后彻底消失。
“布兰登王子太强大了，魔武双修，都达到凡人难以企及的境界。”
“也许，神灵是真的，他是神灵的后裔。”
辛特拉的贵族面色苍白，看布兰的眼神变得无比敬畏。
“锵——”利剑出鞘的声音压过了火龙的咆哮，杰洛特拔出自己的佩剑，向十步外傲然微笑的布兰画了“八”字的一撇。
似乎空砍，砍了个寂寞。
“轰——刺啦——”布兰表情僵硬，宛若被一发无形炮弹击中胸口，瞬间倒飞十多米，撞烂厚实的橡木桌，一直滚到墙角，瓷实地轰在石头墙壁上。
十八条飞舞的炎龙，有三条挡在剑气的路上，直接被搅碎，另外十五条失去控制，眼中没了神光，胡乱撞在地板与屋顶，留下大片熔融状态的焦黑与暗红。
青铜吊灯直接融化成汁，屋梁燃烧熊熊烈焰，厅内众人如置身火炉之中。
此时，众人才直观感受到布兰炎龙之强大。
当然，猎魔人更强。
幸亏有提利昂大师控制火焰，老德鲁伊布置防御结界，火势才没有蔓延，也没波及无辜。
“你，你不是普通剑圣！”布兰胸口几乎断了一半，从左肩到腰的右侧，皮肉肋骨全部切开，心脏都被切开。
可他竟没立即死亡，伤口反而自动冒出乳白的圣光，连血液也在慢慢回流。
帝大学生中的牧师也没闲着，立即为他止血疗伤。
“你快突破剑神了？！”布兰满脸不甘。
“抱歉，我是猎魔人，面对妖魔习惯出全力。”杰洛特叹口气，走到刺猬多尼身边将他搀起，对面色阴沉的卡兰瑟道：“陛下，多尼救了您丈夫的命，欠债必须归还，这是意外律，是世人共同遵守的法律，也是命运许下的愿望，您确定要违背命运？”
“规矩是你们男人定的，我不遵守！就算面对命运，我也不会退缩！”卡兰瑟铁青着脸，大声道。
“好，你不敬畏命运，但做出的承诺总得兑现吧？普通人也要言而有信，作为女王，你更该一诺千金。”猎魔人道。
“罗格纳那王八蛋死就死了，我也没要谁去救他，他的承诺与我无关！”
猎魔人无语。
罗格纳是卡兰瑟“病死的”前夫，帕薇塔出生前遇险，被多尼所救，许下意外律的承诺。
“母亲，我爱多尼！”这时帕薇塔公主终于挣脱对母亲的畏惧，小跑下阶梯，与多尼热情相拥，脸上都是幸福感动。
“我爱他，与他在一起时，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自由与快乐。这是我的选亲宴，我可以选择自己的夫君，我要嫁给多尼！”
“这公主口味有点重......”阿莎凑到丹妮娅耳边，低声道：“纵然布兰登有千万个缺点，至少是个人，长得还不错，刺猬怎么下嘴哟！”
“肯定是真爱。”丹妮娅道。
“也许.......不是，我总觉得他们......”珊莎长公主眉头簇起，似乎遇到一个大难题，“公主的表现不正常，刺猬骑士的年纪都能当她父亲了，按意外律，多尼应该收她做养女。”
第23章 命运的阻挠
“帕薇塔，你认真的？”卡兰瑟表情变幻不定。
“母亲，我不是一时冲动，我早与多尼相识相恋一年之久，成全我们吧。”金发公主哀求道。
“一年......”卡兰瑟咬牙切齿。
多尼松开公主，靠近女王两步，神色真诚道：“当初我向罗格纳国王提出意外律时，并没想要得到什么。
当我知道意外律的产物是他的女儿，我甚至想过永远不来索取这个回报。
然而命运的安排，没人能躲开。
那天晚上，我遇到帕薇塔，远远看了她一眼，她也在同时看到我，我们两个的心像是碰撞在一起.......天亮后，我们——”
“够了！”卡兰瑟抬手打断他，垂头低声呢喃，“命运，命运......”
“哐当！”她手中的铁剑脱落，她抬起头，似乎做了个决定，缓缓靠近多尼，向他伸出右手。
多尼面色一喜，立即双手握住。
卡兰瑟抱住他，身子正好背对着猎魔人。
厅内众人松了口气，女王终于接受命运，意外律再次生效。
“命运？狗屎！这就是你的命运！”卡兰瑟握住多尼腰间的匕首。
刺猬骑士正疑惑，忽然间心口一冷，钝钝的酸痛，带走全身所有力气。
“这就是你的命运！”卡兰瑟大吼一声，拔出匕首再次捅入......
“嗤嗤嗤！”
众人目瞪口呆。
“不——”帕薇塔呆了呆，瞳孔渐渐放大，樱桃小嘴张大到能塞入一个...高庄馍。
“轰！”下一瞬，刺目白光伴随灼热火环，以她与多尼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
宫殿众人如狂风中的羽毛，毫无反抗地被推到墙角，即便侏儒、索菲亚、杰洛特等强者，也被气浪压迫得连连后退。
“该死，传承又开启了！”侏儒面色难看。
巨大的乌鸦虚影在帕薇塔头顶浮现，每轻轻拍打一次翅膀，热浪与强光就像海啸，往四周压迫。
当乌鸦落在帕维菈身上，又顷刻间光影扭曲，化为一颗火球，散发炽白光芒，宛若小太阳。
在王都居民看来，王宫大殿内有一颗太阳要挣脱而出。只从窗口与穹顶逸散的光芒，便驱散方圆数十里的黑暗。
“什么传承？”杰洛特被白光刺得泪流满面，却渐渐在火浪中站稳脚步。
“帕维菈觉醒了我母亲的血脉，这就是太阳先知！”
很奇怪，其他人几乎要在光与热中融化，只因为提利昂与几个坦格利安使用控火术，扭曲炽热火焰的方向，才让他们暂时保住性命，可卡兰瑟却在火焰中毫发无伤，还与坦格利安一样，状态良好。
“多尼，我的爱人！”帕薇塔公主似乎迷了神，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只呆呆蹲在地上，抱住气息渐消的刺猬骑士。
“多尼——”她悲伤大叫。
“嗡——”散发光与热的太阳颤动一下，强光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虚幻犹如轻烟的红色火雾。
当火雾迅速弥漫大厅，众人看到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灵魂！
在多尼尸体上方，飘浮一位相貌英俊的中年男子，正神情焦急对下方哭泣的帕薇塔喊话。
大厅角落，意外惨死的宾客上方，也飘浮一个个茫然的身影。
与多尼不同，他们的样貌与尸体一摸一样。
“啊，这是——”提利昂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我老妹真的下了血本啊！她到底看上了她们什么......”
“多尼！”当帕薇塔亲吻上刺猬骑士的乌黑嘴唇，即将进入死亡世界的灵魂“嗖”的一下，被火雾推挤着落入原本的身体，伤口肉眼可见的愈合，死人渐渐有了呼吸，然后睁开眼......
其他伤者，被摔伤，被烧伤，被碎玻璃划伤......所有伤者都在火雾中舒爽呻-吟。
“啊，我的左腿有感觉了，我能站起来啦！”有瘸子惊喜大叫。
厅内众人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好似在火雾中获得新生，连过去的病症都消失了。
“木桌在发芽！”有宾客惊呼。
不止是死人复活，伤病痊愈，木桌、木椅也长出青葱芽孢。
“神迹，这是神迹！梅里泰莉显灵啦！”有妇人泪流满面，跪在地上，双手合十祈祷。
“这是初火，初火特性的生命之火......”珊莎公主喃喃道。
“帕薇塔......”刺猬多尼深情抚摸公主脸庞。
“多尼，你没事？多尼，你的诅咒解除了！”帕薇塔愣了愣，然后激动与之拥抱，“太好了！”
“我......”多尼摸摸自己的脸，果然不再是刺猬的圆鼻头，头发也不再是刺猬的尖刺。
帕薇塔的情绪恢复稳定，火雾与虚幻的太阳随之消失，好似之前的一切都是幻影。
“那种能级的圣光，什么诅咒也挡不住啊！”提利昂轻轻叹息。
“这是什么情况？”伊斯特亲王茫然道。
“大家不要慌，公主觉醒了先祖的血脉，这是术士觉醒的正常能量反应。”老德鲁伊大声安抚道。
“正常个鬼。”猎魔人轻声吐槽。
“的确是正常的血脉觉醒，太后也曾用生命之火为我们疗伤。”上了年纪的辛特拉贵族道。
“对，太后活着时经常到贫民窟，用圣火为伤病的穷人治疗。”辛特拉人都附和道。
“我也听说过太阳先知的故事，可复活死人是不是太夸张了？而且朽木发芽......”有其他王国的宾客难以置信道。
侏儒瞥了他一眼，叹道：“朽木发芽、活人复活都不夸张，我提醒各位上了年纪的妇人一句，小心点，你们的月事又回来了。”
“大师，你说什么呢？！”贵妇们又羞又怒。
“怎么听着像‘青手’加尔斯的能力。”阿莎古怪道。
见帝大学员都表情疑惑，提利昂用异界人听不懂的通用语道：“加尔斯是大地母神的天使，而百年来，隔十几年，龙女王就领悟一条法则之歌。
四十年前，连大地之歌也唱了出现，她就是新的大地之母！
事实上，所有法则中的生命极意，都被领悟，然后融合进火之创生。否则，阿莎你如何能从概念中复活？
当年烟海那场大火，你连生命印记都烧没了。”
“龙女王吟唱了很多法则之歌？”阿莎呆了呆。
索菲亚满脸崇敬，“我今年三十二岁，已经见过两次法则之歌响彻世界的盛况。
一次是死亡之歌，整个世界陷入黑暗，耳边似乎有无尽亡灵哀嚎，非常可怕。
那时我才四岁，都吓哭了。
小圣堂的牧师爷爷还拿着铁皮喇叭站在村口喊话，说这是喜事，让我们别害怕。
一次是秋之歌，我二十二，正在君临读大学，世界被一层薄薄的黄光覆盖，耳边似乎有......很难言说，只觉得非常喜悦。
最直观的表现，那一年全国各地都大丰收。”
“我还没听过法则之歌呢。”阿莎悠然神往。
“肯定有机会，既然秋之歌都出现了，四季之歌肯定要凑齐。法则之歌越多种多样，世界越繁荣。”索菲亚笑道。
几人说着话，卡兰瑟女王已经颤悠悠走到女儿身边，母女两个相拥在一起。
珊莎长公主看了她们一眼，疑惑道：“火精灵与老祖宗分离一百多年，隔着一个世界，也能跟着成长吗？”
“只要她能感应到小雾，小雾就能跟着进化，小雾是第一只火精灵，火精灵之王！”提利昂道。
“你们叽里咕噜在说什么？”伊斯特亲王警惕打量异界宾客。
“我们在讨论公主殿下的血脉，涉及的秘密不适合让其他人听到。”提利昂道。
“辛特拉王室血脉之秘，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侏儒叹口气，“换个地方、换个时间再谈吧！”
卡兰瑟牵着女儿与多尼的手，面向众位宾客，大声宣布道：“命运已经发话，我听到了，意外律必须遵守，帕薇塔将嫁给刺猬骑士多尼！”
“舅太爷......”布兰面色苍白，求助地看向提利昂。
提利昂无视布兰，迎着女王的目光，沉声道：“我们虽是异界人，也尊重并敬畏你们的意外律。”
卡兰瑟目光所及，所有宾客都轻轻点头，表示不会反对这场婚姻。
辛特拉雌狮雷厉风行，立即唤来侍从，把宫殿简单清理一遍，就开始为多尼与帕薇塔举办婚礼。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刺猬骑士长得......”艾德迟疑片刻，低声道：“他不像普通人，小贵族家也养不出这种气质的人物。”
“的确，他身份应该很不一般。”奥柏伦若有所思。
“术士会对普通人下那种级别的诅咒吗？”乔伊·罗伊斯冷笑。
“不管他什么身份，现在都与我们无关。”珊莎公主淡淡道。
众学员瞥了眼在角落黯然神伤的布兰登，都默然不语。
当天晚上举办了两场婚礼，先是卡兰瑟为女儿女婿主持婚誓，接着又在老德鲁伊的见证下，女王与史凯利格群岛的伊斯特亲王喜结连理。
“如果她不嫁给伊斯特，王位会立即落在多尼头上，国王只能男性担任。”有外国贵族低声道。
散场前，多尼叫住猎魔人，“杰洛特，你之前救我的命，我要报答你。”
猎魔人耸耸肩，“我只是在捍卫意外律。”
多尼拉住他，瞥了眼角落里的布兰，郑重道：“可你的确救了我。别让我背负这个债，否则我没法开始新生活。”
“好吧......”猎魔人随意点点头，“就按传统来，意外律，我选择你拥有却不自知之物。”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
“不——”卡兰瑟面色大变，失声惊叫：“猎魔人，收回你的话！”
杰洛特怔了怔，笑道：“陛下，别担心，我对新生的小狗或粮食不感兴趣，下次再来辛特拉，只会收取一只怪物之头，我与你一样，其实也不信命——”
“呕——“言未了，帕薇塔公主忽然捂着嘴巴干呕起来。
“快玩笑的吧......”众人目瞪口呆，杰洛特笑得像哭，“如果可以，请当我之前什么也没说。”
“法克！”侏儒有些气急败坏。
第24章 前因后果
“艾德，你最擅长石雕，对不？”回到旅馆，提利昂叫住了艾德。
“大人，您想让我雕什么？”
“等人高的圣母雕像，要多久？”
艾德怔了怔，疑惑道：“雕刻圣母石像门槛非常低，上限也非常高。
普通村庄小圣堂的那种石雕，我半日就能搞定。
可要形神具备，达到君临大圣堂的精美程度，给我十年时间也弄不出来。”
“一天时间，别在意神性，只要普通水平就够了。”提利昂道。
“要圣母雕像做什么？难道你打算在辛特拉发展七神信徒？”阿莎好奇道。
“我得联系龙女王，顺便建立一个信仰基站。今后几天，大家有空多到小圣堂祈祷。”提利昂道。
“找龙女王做什么？”
“帕薇塔没娶成，她的头生子也归了杰洛特，我们的任务失败，得问问龙女王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动。”侏儒无奈道。
“一定要头生子？”珊莎公主问。
“只一个火精灵。”
丹妮娅道：“留一个牧师在辛特拉，保证帕薇塔不在生育时出问题。
等她在生下几个孩子，就让坦格利安与头生子联姻，应该不难。”
“不，不是难，而是几乎不可能。如果我们不做些什么，喔，如果龙女王不干涉，我们几乎不可能把帕薇塔的孩子带离这个世界。“提利昂郑重道。
“为什么？”
“命运！”侏儒苦涩道。
“命运怎么了？”阿莎疑惑不解。
“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意志，世界意志会自发做对世界有利的事，阻拦对世界不利的事。通常情况下，世界意志会降下天命之子，帮它达成想要完成的目标。
猎魔人的世界也有意志，它不希望劳拉的血脉与初火特性的天赋离开这个世界，它会通过干涉命运，不停阻拦我们完成任务。
就像赌场老板会使手段，阻拦赢了大钱的客人离开。”
“太玄乎了......”阿莎喃喃道。
三天后，提利昂若有所思地离开新修建的小圣堂，然后在小酒店找到准备离开的猎魔人。
“杰洛特，你要去找梅丽珊卓吗？”提利昂笑问。
猎魔人的诗人朋友抢先道：“我们要去七神世界，大师，能帮我们写一封介绍信吗？”
“亚斯克尔，吟游诗人亚斯克尔对吧？”
腰间挂着木吉他的小胡子青年十分惊喜，“您知道我？”
“你是我的偶像！”提利昂踮脚拍拍他的肩膀，叹息道：“辛特拉王城超过九成的贵族都想杀了你，你小子完成了我当年想也不敢想的丰功伟绩。”
小胡子脸一红，急忙辩解道：“都是谣言！我只一个人，才来辛特拉也没几天，怎么可能勾搭那么多贵妇？
而且，不是每个贵妇都符合我的审美，饥不择食从来与我无缘。”
“好小子，我越来越欣赏你了。”提利昂又拍了他一下，眼珠子一转，提议道：“也不用介绍信了，不如做我-干孙子吧！凭这个身份，你能在七神大世界肆无忌惮。”
“孙子......”小胡子结结巴巴后退，“我有父亲的......”
杰洛特放下牛角酒杯，替伙伴解围道：“提利昂大师，你找我做什么？”
“你不寻梅丽珊卓？”
“半个月前我收到叶妮芙的信件，她有急事找我。”
“年轻真好。”提利昂叹道。
“我不比你小多少。”猎魔人道。
提利昂靠近他，低声道：“帕薇塔的孩子将是你的义女，关于她的未来，我觉得你有资格vixn。”
杰洛特怔楞片刻，“是个女儿？你怎么知道的？”
“预言。”
“那晚你似乎没预言到帕薇塔已经怀孕。”杰洛特怀疑道。
“命运遮盖了我的视线，而且，也不是我预言。”
猎魔人迟疑道：“卡兰瑟女王很不喜欢我，她让我立即离开辛特拉。”
“她也很不喜欢多尼，可老天一定要这样安排，她能怎么办？不是每个人都能反抗命运的。”提利昂神色复杂道。
“谁反抗过命运？”吟游诗人好奇问。
“丹妮莉丝？”杰洛特道。
提利昂轻轻点头。
......
“我说过，三天内离开辛特拉，永远都别再回来！“
果不其然，再次见到杰洛特，卡兰瑟王后的脸色像吃了翔一般难看。
“母亲，命运无法逃避。”多尼劝道。
“你也是眼瞎，你当时已经被我捅死了，救你的人是帕薇塔！”卡兰瑟呵斥道。
“母亲，两次生命危机接连发生，并不代表第一次的救命之恩毫无价值。”帕薇塔公主道。
“听听他说什么。”伊斯特国王握住妻子的手。
杰洛特拿眼神示意提利昂说话。
“王后殿下，关于我妹妹与您先祖的约定，不知您有什么想法？
之前我们本打算通过联姻让两家的血脉融合，可现在连帕薇塔殿下肚子里的小公主，也归属杰洛特大人......”
“小公主？她怀了个女儿？”卡兰瑟呆了呆，然后怒狮般向杰洛特挥手大叫：“我的孙女不属于你！”
“相信我，我完全不想承担捕杀怪物之外的责任。”猎魔人苦笑道。
“命运，不可违逆！”提利昂沉声道。
“到底是什么约定？”伊斯特皱眉道。
提利昂伸出右手，淡淡的艳红火苗缓慢汇聚，柔和的光芒让看到它的人都在心底升起一股暖意。
“这......”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帕薇塔，火焰的气息如此相似。
老德鲁伊向国王、王后轻轻颔首，“同宗同源。”
提利昂收起神性火焰，“帕薇塔觉醒的不是你们先祖的血脉，而是坦格利安的天赋！”
“你们要取走帕薇塔的能力？”卡兰瑟面色凝重道。
“不，您的祖先，精灵公主劳拉也拥有不输于真龙之血的天赋，被称为‘上古之血’。
就像两名风格不同的剑客相遇，交流各自的剑术心得，两人的境界都会提升。”
多尼若有所思，“你们坦格利安用自己的血脉天赋，交换劳拉的上古之血？”
“对。”
“提利昂大师，你对我的先祖知道多少？”卡兰瑟迟疑着道：“说实话，我母亲也不晓得自己的血脉来自何方。”
提利昂左右看看，这里是后花园，二层高台上可以俯瞰花园全景。
他找来一颗石子，就蹲在卡兰瑟女王身前，在石板上画了个树形族谱。
一边写一边介绍道：“我们称呼你们的世界为‘猎魔人世界’，这个世界的精灵族为‘艾恩·希迪’。
在另一个世界，也是您的祖先劳拉的家乡，我们叫它‘精灵世界’，那里的精灵为‘艾恩·艾尔’。
艾恩艾尔与艾恩希迪，就像同一种族的人类，建立的两个不同国家。
劳拉是精灵世界的公主，她本该嫁给本族的先知，却在猎魔人世界游历时，爱上人类男子。
他们生下一个女儿雷安伦，雷安伦生了一对龙凤胎，女儿嫁给了辛特拉国王，也是卡兰瑟王后的太爷爷。
很遗憾，得到血脉传承的是双胞胎中的长子。
所以，在您母亲嫁过来之前，辛特拉王族并没觉醒精灵与坦格利安的天赋。”
“我母亲难道是龙凤胎中长兄的子嗣？”卡兰瑟惊讶道。
提利昂点点头，“命运就是如此神奇，您的父母其实是表兄妹。”
明白一切缘由后，卡兰瑟又提出新的疑问：“当年丹妮莉丝为何没取走我先祖劳拉的天赋？
既然是交易，应该当场完成吧？”
“劳拉公主只是精灵公主，不确定自己的父亲与族人愿不愿意交换。
丹妮莉丝与劳拉不是以物易物的商人，而是一见如故的好友，她信任劳拉，就先把报酬交了出去。
如果精灵族同意，双方自动达成神圣誓约，百年后，星球交汇，精灵族将上古之血交给我妹妹。这便是你我两家的约定。”
卡兰瑟沉默了。
“这只是你一家之言。”伊斯特迟疑着道。
“帕薇塔体内的力量，不是确凿证据吗？”提利昂淡淡道。
“我们不是当事人，也许要找精灵世界的王族问问。”国王喃喃道。
“这没问题，我们很愿意与精灵面谈。不过我得提醒各位，劳拉背叛了自己的种族，精灵王族对你们可能没有善意。”
卡兰瑟夫妇茫然无措。
“传承以什么方式进行？”杰洛特沉声道：“或者说，你们想对帕薇塔肚子里的孩子做什么？”
“从某种程度上讲，精灵族已经背誓了。我妹妹交给劳拉一只火精灵，唔，你们可以将其理解为迪精。”
迪精是这个世界特有的空气精灵，拥有与阿拉丁灯神相似的许愿能力。
其体内充满魔力与元素精华，法师可以汲取它们的能量施咒。
“你们若不信，我可以证明。”提利昂道。
“怎么证明？”
“你们从没真正发挥出火精灵的力量，我可以解开一部分精灵族设下的封印。”
看到卡兰瑟脸上的担忧迟疑，他正色道：“我发誓，绝不会伤害公主殿下。”
“好吧......”
当着宫廷法师与猎魔人的面，提利昂用拇指摁在帕薇塔眉心，念了很长一段解除封印的咒语。
“嗡——”咒语结束的瞬间，拇指与额头接触处红光大盛，丝丝缕缕的火焰丝带从帕薇塔头顶逸出，组合成三尺高蜻蜓翅膀小精灵的模样。
是小雾。
只不过此时小雾双目紧闭，似乎陷入沉睡。
“这是火精灵吗？好强大的力量。”从小雾身上散发的威压，让几个凡人心中沉甸甸，几乎喘不过气。
“她是火精灵之王，一百年前就是半神，现在更是感悟了一部分你们世界的火之法则。”
提利昂手指移开，火精灵倏的一下没入帕薇塔头顶。
公主的样貌不变，身上却多了一种至高至圣的尊贵气息，宛若神祗。
看到女儿的变化，卡兰瑟与多尼都难掩喜色。
“精灵肯定想掌握火精灵的力量，为何要将她封印？”杰洛特疑惑道。
“火精灵是一种奇特的生物，她是森林之子与乌鸦的融合。精灵族发现她的生命印记有融合的痕迹，就......”
提利昂神色迟疑道：“也许，世界不同，法则也不一样；也许精灵族的上古巫术的确强大，也许......”
也许，我老妹当时故意留下一个陷阱。
第25章 命运
“总之，劳拉的灵魂与火精灵融为一体，如此，火精灵的天赋、力量、神性，乃至更重要的火之创生的特性，都可以被劳拉利用。
可劳拉并不是传统意义中的乖乖公主，从她逃婚、与人类结合就能看出，那是个热情活泼、充满朝气、向往自由、崇尚平等的女孩。”提利昂大师摸摸鼻子，说出违心之言。
他真心觉得劳拉很傻。
“可劳拉在精灵族中最大的责任，或者说存在意义，是与精灵先知生下上古之血的孩子。
你们明白了？
精灵王族只希望她把火之创生与上古之血传承给后人，而不是希望打造一位强大到可以脱离王族束缚的神灵！”
“毫无疑问，若能完全掌控火精灵之力与上古之血，劳拉就是神灵！
因此，从一开始，精灵族就用举族之力，在劳拉灵魂留下封印，既是封印火精灵小雾，也极大地压制了劳拉的力量。”
众人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秘闻，十分震撼。
沉默良久，卡兰瑟幽幽道：“想不到我的先祖还有这样的过往。”
“既然已经与劳拉灵魂融合，为何现在又到了帕薇塔体内？”杰洛特皱眉道。
“从一开始，精灵族就希望劳拉把血脉传承给后代，所以，她临死前，很容易就将神性与魔力交给女儿。
那时候，火精灵依旧与她灵魂融合。直到她彻底死去，火精灵的那部分残魂才附体在她女儿身上。
在传承的过程中，灵魂会不断改良基因，也即是基因进化。
火精灵的灵魂本质，在劳拉后人的血脉中留下‘火之创生的’生命印记。
一代代传递，一代代强化，最终，精灵王族的目的达成——让自己的族群获得我妹妹的天赋。”
“你为何知道得这么多？精灵族的谋划应该是绝对隐秘吧？”多尼怀疑道。
提利昂深深看了他一眼，摇头道：“我本来不知道，最近几天我们在卧狮旅馆弄了个小圣堂。
星体交汇，七神的荣光也照进这片世界。在时间之河中，没有任何秘密。”
多尼瞳孔收缩，“我听不太明白。”
提利昂耸耸肩，笑道：“简单来说，我妹妹丹妮莉丝是神王，自己的东西，她一直看在眼里。她告诉我，我便知道了。”
“卡兰瑟似乎没觉醒血脉中的力量。”伊斯特看了老婆一眼，缓缓道。
“这很正常，我过来的时候，遇到一位坦格利安私生子，他只是商队的管事。”
“私生子？”卡兰瑟面色不虞。
“呃，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举例说明血脉觉醒的随机性。”
“现在你打算如何完成约定？”卡兰瑟沉声道。
“等帕薇塔生下孩子，你们先按照意外律完成自己的承诺，杰洛特的人品与操守，你们应该能相信？
由他带着小公主去我们的世界，也由他将她抚养长大。帕薇塔殿下年轻，身子也好，生下第二个孩子不难。”
“不行。”帕薇塔与卡兰瑟异口同声地严词拒绝。
“布拉维坎的屠夫，有什么人品与操守？我不信他，不会将孙女交给他，更不允许你们将她从辛特拉带走！”卡兰瑟王后脸色铁青道。
杰洛特轻轻叹口气，什么也没说。
“请抛开成见。杰洛特通过七层地狱的试炼，品德完全没问题。
就算你不在意我们的七层试炼，几天前，他为一个不认识的人主持公道，甚至不惜得罪辛特拉女王与异界王子，还不能说明什么吗？”侏儒皱眉道。
“我孙女哪也不去，猎魔人如果真的品德高尚，就该给孩子最好的未来。”卡兰瑟坚持道。
提利昂深深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恕我直言，卡兰瑟王后你肉眼凡胎，对命运的方向一无所知。
你所以为的美好未来，只是一厢情愿的妄想，真正的最好选择，是圣母之慈悲。”
“你在威胁我？”卡兰瑟握紧扶手的手掌青筋暴露，声音与身子都在轻轻颤抖。
“王后，你信不信命？”提利昂问。
“命运就是狗屎。”卡兰瑟啐道。
侏儒表情古怪瞥了多尼两口子一眼，“那晚你还说听到命运的声音......算了，你说的也没错，命运就是狗屎。
很多时候我们以为自己能轻易跨过那摊狗屎，可实际上，凡人只是比狗屎更渺小的羊粪球。”
伊斯特沉声道：“你说得对，我们都是凡人，看不透命运的走向。
我们都活在当下，只按照自己理解，希望自己家人有最好的、最实际的归属。你的命运之论，无法说服我们。”
提利昂摊开手，“我已经给出我认为的、对你们最有利的选择。既然不同意，那你们说约定该如何完成？”
伊斯特看向老婆，卡兰瑟垂眸沉默。
多尼试探道：“若我们想解除约定，要付出什么代价？”
猎魔人眼神一凝，诧异看向刺猬骑士。
“我说实话，你们别生气......”提利昂视线在四位王室脸上一一扫过，他们似乎都有与多尼一样的想法。
“你说。”
“你们没资格谈解除约定，哪怕精灵王族也没资格。劳拉发下神圣誓言的那一刻，命运之轮已经启动。你们连命运都看不见，更遑论改变它的方向？
与你们对命运一无所知完全不同，神王乃命运之主宰，她能确保命运之河不走上岔道。”
卡兰瑟与伊斯特面色难看，气氛非常难堪。
多尼抿了抿唇，道：“什么条件都能谈的嘛。”
“你们能付出什么代价，珍宝、黄金或领土？算了，此事到此为止吧！”提利昂站起身，准备告辞。
“什么到此为止？”猎魔人紧张道。
他不像卡兰瑟，对神王没直观印象。
提利昂直视卡兰瑟双眼，“记得我之前说的吗？劳拉与我妹妹是好友，劳拉死了，可她还活着。
如果您的好友去世，您在活着时，会不会力所能及地照顾友人的后代？”
“之前我还疑惑，为何让布兰登来完成约定，现在我才明白此行的真正目的——尽早帮你们解除誓言对命运的影响。
坦格利安与劳拉后人的联姻，是为了成全先祖的友谊。
即便您今天是街边的乞丐，与您女儿联姻的依旧是坦格利安王子。”
卡兰瑟怔楞间，提利昂就真的离开了。
猎魔人没走。
“王后，我觉得您可以考虑他的建议。如果不放心我，可以让公主与多尼带着孩子一起去七神世界。”他说。
“你确定坦格利安没有歹意？”伊斯特道。
杰洛特严肃道：“你们可以不信我，但可以写信给术士兄弟会，他们也去过七神世界。
问问他们，神圣誓言在那个世界代表什么，丹妮莉丝又代表什么。”
“星体交汇不会持续太久，另一个世界的神灵与法律，与我们无关。”卡兰瑟握住女儿的冰凉小手，神色坚定道：“我会守护我的家人，没人能在我的王国夺走我的孙女。”
接着，她又转向宫廷法师，“莫斯萨克，接下来请你悉心教导帕薇塔魔法知识。
掌握了血脉之力，她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与孩子。”
半年后，圣火先知帕薇塔之名传遍北方列国。
在老德鲁伊的帮助下，帕薇塔只用了一周时间，就掌握温顺的圣光之力，又半个月，她可以自由控制火焰。
一个月后，帕薇塔就和祖母一样，开始给城里贫民区的病人治病。
十月怀胎期满，果然生下个女儿。
“希瑞菈，我的孙女叫希瑞菈！”卡兰瑟托举脸上血糊糊、张大嘴吧大嚎的婴儿，兴奋地向臣民宣布。
一年后，辛特拉与附近王国发生战争，帕薇塔作为随军术士与母亲、继父、丈夫一起出征。
那一战，帕薇塔在与敌对术士战斗中，使用出第一个禁咒：流星火雨。
她以上古之血抽取宇宙中的混沌魔力，再通过火精灵的火之歌神性，将魔力转化为火焰，用老德鲁伊教导的基础火球术释放出来......那是一颗颗比三层楼房还巨大的火球，只一枚，就砸死了对面的王国术士，可她一下子召唤了数千颗，大火燃烧了一天一夜，森林与草原烧成平滑的褐红玻璃晶体。
数千骑士连铠甲都没留下。
“辛德拉的圣火先知掌握了神灵的力量！”不仅是北方列国，整个猎魔人世界都为这条消息惊骇。
“坦格利安的圣火天赋与上古之血融合，太强了。即便世间真有神灵，也不过如此。”老德鲁伊颤动着对卡兰瑟说。
“不，她还不够强，你把自然魔法都教给她。”卡兰瑟沉声道。
两年后，术士兄弟会找了过来，经过一番测试，他们一致认为：按照七神世界的规则，帕薇塔就是神灵，强力半神。
一年后，“世上最强神灵女术士”的称呼落在帕薇塔身上，并被所有术士认可。
又一年后，第一女术士一家到史凯利格群岛度假，归来时遇到风暴，死了。
嗯，国王伊斯特就是史凯利格群岛的亲王，现任领主的亲舅舅。
史凯利格群岛可以看成猎魔人世界的铁群岛，地理位置与军事力量都差不多。
而辛特拉王城，就相当于河湾地貌的凯岩城。
“你再说一遍？我女儿是半神，怎么可能死于区区风暴？”卡兰瑟王后面色惨白。
“我劝过他们，当时史凯利格海附近正有季节性的大风暴，可多尼与您一样，认为公主掌控混沌魔力......“群岛领主克拉茨满脸愧疚，“后来我亲自带人寻找，发现很多碎裂的木壳，可以确定船真的沉了，他们都......”
第26章 侏儒造反
“七神在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再次在亚甸见到提利昂，杰洛特难以置信惊呼出声。
“我怎么了？”
此时侏儒的确大变样，或者说变回一百多年前的20岁小李子脸，唇红齿白，一身华贵紫色镶金边天鹅绒长袍，铂金色长发随着微风轻轻飘扬。
就连一对老树皮的大黑脚，也褪去黑色与粗糙，白白嫩嫩，踩着一双深色鹿皮凉鞋。
“你应该是个老头啊！”杰洛特摸摸自己的硬汉国字脸，酸酸地说：“这也太嫩了。”
“我是巨龙法师，只要魔力不枯竭，保持18岁的容貌一点不难。”提利昂道。
“你之前可不是这样。”
“我之前还是大师呢！现在遇到让我心动的女人，当然要还俗，然后重返十八岁啦！
干瘪黑老和尚，哪有女孩爱？”提利昂理所当然道。
猎魔人竟无言以对，怔了怔，才问：“你爱上谁了？”
“亚甸的贞女！”提利昂得意洋洋、满脸春风，连眼神都充满朝气，似乎真的变年轻了。
“你......”杰洛特瞪大双眼，“你认真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还是红娘呢！”
“我只是......”猎魔人叹口气，说不下去了。
当年离开辛特拉时，提利昂为猎魔人写了一封介绍信，让他可以在七神世界任何城市受到最高级的贵宾待遇。
嗯，猎魔人没去找梅丽珊卓，而是响应叶妮芙的召唤，去了奴隶湾。
作为回报，杰洛特也帮了侏儒一个大忙：把他介绍给一位金龙。
猎魔人世界也有巨龙，不过与大黑他们相比，巨龙之“巨”，值得商榷。
成年绿龙只有战马那么大，最大的红龙也才15米长，黑龙、白龙一般也才十米。
不过有得有失，这个世界的巨龙不巨，却非常智慧。
久远的过去，巨龙甚至统治过世界。巨龙的繁荣直到人类出现，人类术士用魔法创造出专门对付“怪物”的猎魔人，几乎把巨龙屠尽。
而在“小”巨龙中，最神奇也最稀少的，是金龙。
金龙拥有最高智慧与变成人形的能力。
提利昂此行最大目的既不是带学生，也不是帮龙女王出使辛特拉，而是寻找金龙，让自己更进一步，突破到半神“巨龙血巫师”。
嗯，这个职业是他的独创。
如果他能成功，未来会有更多血统不纯的坦格利安追随其后。
“没想到‘三只寒鸦’博尔奇愿意见你。”杰洛特叹道。
这个世界金龙只有寥寥两三只，凭自己的能力，提利昂几乎寻不到金龙。
而巧合杰洛特有一位金龙朋友，提利昂问他时，他也没隐瞒。
不过猎魔人只向金龙博尔奇送了一封信，并没真带着提利昂去巨龙老巢。
“为什么不见我？你能得到老博尔奇的赏识，只因为曾发表一通‘人类不该猎杀无辜巨龙’的言论，而我......”提利昂指了指自己胸口，“我就是巨龙，巨龙提利昂，龙之母的兄弟！
即便是异世界的巨龙，也无法拒绝坦格利安的亲近！”
“可你总还是人类，萨奇亚是真正的巨龙。”杰洛特还是有些接受不能。
“得了吧，在我之前，那小妞已经有好几任人类男友了。”提利昂酸涩地说。
萨奇亚是博尔奇的养女，提利昂一见到她，枯萎的心立即活了过来。
不仅是他，连布兰登也对她有好感，或者说，坦格利安的基因里刻录了对巨龙的执着与狂热。
刚见面时，萨奇亚理所当然地更欣赏健硕的“小白脸”布兰登。
巨龙对坦格利安有致命吸引力，同样的，坦格利安也很能吸引巨龙的亲近。
然后提利昂来了个华丽大变身，甚至在决斗中打断布兰登七根肋骨，最终抱得母龙归。
至于年龄......
巨龙萨奇亚的年纪反而与提利昂更相近，毕竟是成年巨龙。
“你找我有什么事？喔，不对，才五六年，你就从七神世界回来了，当时不说要待十年吗？与你同路的小胡子诗人呢？”提利昂问。
“他还在厄索斯城邦游历，我这次找你是为了希里！”猎魔人肃容道。
“谁？”提利昂有一瞬间的茫然。
“辛特拉公主，帕薇塔的女儿。”
“喔，希瑞......”侏儒瞥了他一眼，“你叫得还真亲热。”
希里是希瑞的昵称。
“帕薇塔与多尼死了，你知道不？”猎魔人面色凝重道。
“老新闻了，整个北方列国谁不知道？”
杰洛特仔细打量他的表情：很随意，一点也不惊奇。
“帕薇塔没道理会死，风暴伤不了她。”他沉声道。
“她的先祖劳拉更强，即便卡兰瑟的母亲，也不该英年早逝，可她们就是死了。”提利昂淡淡道。
“为什么，命运的诅咒？”杰洛特嗄声道。
“不遵守意外律，会不会遭报应？”提利昂反问。
“会，命运会惩罚之。”杰洛特艰难道。
“那么，你们凭什么以为违背神圣誓言不会被诅咒？还是与神王的神圣誓言。”提利昂冷笑道。
“这是龙女王的手段？”杰洛特喃喃道。
提利昂摇头，“神圣誓言也是你们世界的规则，就像不吃饭会饿肚子一样普通、却不可违逆的规则。
这个世界的世界意志很奇怪，一边通过命运阻止高级血脉的外流，一边又严格按照规矩，赐予背誓之人可悲的诅咒。”
杰洛特想了想，道：“我不想希里重蹈覆辙，我也相信龙女王的信用。我们得做些什么，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在奴隶湾见过龙女王吗？”提利昂好奇道。
杰洛特点点头，“她人很和善，很有智慧，教我和叶妮芙知道很多宇宙的深层隐秘，也第一次知道命运有其规则。”
“她可有教你如何处理此事？”提利昂又问。
“她让我来找你。”
“可她没给我传话呀。”提利昂皱眉道。
“她早在时间线上完成与劳拉的约定，结果不变，变化的只是过程，过程由我们决定。”
“这很好呀，咱们也坐等结果呗。”提利昂笑道。
“可我不在意结果，只在意希里的命运，她的命运就是过程！
如果我们什么也不做，数十年、数百年后，龙女王依旧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可希里将与她母亲一样，被诅咒的命运找上。”
“可我不在意希里的命运，我更在乎可爱的小母龙！”提利昂摊手道。
“吱呀——”客室的房门推开，一位女武士走了进来。
她大概二十三四岁，一米八五的身高，穿着铠甲与铁靴，肩宽背厚，国字脸、大眼睛、厚嘴唇，眼神锐利，表情坚毅，胸口鼓鼓囊囊，把皮甲撑开一个夸张的弧度。
“亲爱的，你回来了。”提利昂立即笑嘻嘻迎过去。
一米三五的身高、小李子的嫩脸，就像小孩扑进妈妈怀里......
“啊，杰洛特，你怎么在这？”高壮女骑士一把拨开“小萝卜头”情人，欣喜与猎魔人相拥。
“你们——”想到杰洛特的名声，侏儒脸色惨绿。
“你认识我？”杰洛特却有些疑惑。
“我有一部分母亲的记忆。”萨奇亚道。
猎魔人恍然。
当年萨奇亚的母亲正要产卵，他和叶妮芙联手，打退了准备屠龙的佣兵。
也是那一次，他与金龙博尔奇成为好友。
唔，博尔奇不是萨奇亚亲生父亲。
金龙听说有人要屠龙，就化作人形隐藏在屠龙小队中，准备找机会团灭了队友。
杰洛特把来意说明，母龙萨奇亚立即道：“提利昂，杰洛特救过我的命，你帮他一次。”
“可我们正要发动起义......”提利昂迟疑道。
萨奇亚也是个奇葩，明明是母龙，却推崇自由与平等，专门化作人形，带领亚甸农民造贵族的反，现在都混成农民起义军首领了。
侏儒更奇葩，不仅不劝阻，反而全盘接受情人“自由平等”的理念，容貌变年轻后，又改名换姓，当了义军的军师。
最近秋收结束，侏儒正策划带领农民抢占一位富裕伯爵的粮仓。
“没关系，我可以找松鼠党借几个精灵术士替代你的工作。”母龙道。
松鼠党是亚人难民组成的造反组织，造人类的反。
唔，这个世界非常有“活力”。
“你小心点。”
侏儒抽两天时间做出新安排，才又变成赤脚老和尚，随杰洛特离开亚甸。
“你一个贵族，参加什么义军？”路上，杰洛特吐槽道：“难道你真相信萨奇亚的平等与自由？”
“唉，只要世间还存在特权，平等永远是奢望。
但我此时职业不是贵族，而是修行者。体验不同的人生，收获全新的感悟。”
“而且，与萨奇亚在一起，我似乎也变得更高尚、更纯粹，脱离了低级趣味。
嗯，每天都活的很有激-情，很充实。”侏儒砸吧着嘴吧，回味无穷道。
杰洛特苦笑道：“义军的行为看似正义，却极大地重创了亚甸的国力。
我最近听到传言，因着王国的力量被农民义军牵制，隔壁的科德温计划入侵亚甸。”
“嘿嘿，不是传言，是事实，”侏儒得意一笑，“这是我的主意。贵族的力量还是太强，必须要有外援。能用之人，皆可为援。”
“你——”杰洛特震惊道：“你疯了？亚甸被侵略，农民一样跟着受苦。”
提利昂摆摆手，不在意地说：“侵略者总有赶走的一天，无论什么时候，农民总不会死绝，贵族却被清扫一空......而且，国家失守，当权者担责，国王完蛋，我们才能走上前台。”
“会死很多人。”
“不，比慢慢放血少死很多人。”
“义军当国，照样会形成新的贵族。”杰洛特叹道。
“我们有‘自由平等’的理论，会建立一个没有贵族与歧视的新世界。”提利昂双眼放光。
“很大可能，最终会证明它不合实际。”
“说实话，我很想用现实证明它是否能成为现实。”提利昂道。
“如果失败，死的人就白死了，王国的动乱也毫无价值。”
“我一个异界人，你与我说这个？”提利昂翻了个白眼。
“我以为你是个老实和尚。”杰洛特叹道。
“哈？提利昂与老实能联系在一起？亏你还在七神世界待了好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