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9章 犁庭扫穴
“杰妮大人，现在军心混乱，大营已然崩溃，如果您有翻盘的底牌，就赶快用。否则，今日之后将不再有盟军。”凯渊战神劝道。
杰妮看着远方渐渐沦陷的营地，秀眉簇起，迟疑不决。
“如果不使用计策，正面对战，只怕杀不了丹妮莉丝。“她轻声道。
“杰妮大人，”格拉兹旦跺脚哀叹，“我说过很多次，也经历过很多次，对龙女王，计谋什么的只会弄巧成拙，因为我们都不如她聪明，一个傻瓜怎么骗过一个聪明人呢？”
杰妮粉脸瞬间黑下来，“你是傻瓜，并不代表我也与你一样蠢。”
“啪！”凯渊战神一拍巴掌，指着杰妮大声道：“对，就是这种思路！
我和很多人也有过类似的想法，奈何这种想法只有不怎么聪明的人才会有。
聪明的人就该吸取前人的教训，勇敢面对现实。”
杰妮拳头攥紧，蓝眼闪过数道重瞳，魔力在体内涌动，下一刻——
一边的三角脸西贝里奥见状，连忙插话道：“大祭司，现在情况危急，盟军完蛋了，您即便有千般计谋，万种手段，也没施展的基础啊！”
“哎，杰妮大人，我说实话，您别生气啊！”凯渊战神也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言辞很不恰当，可他心里真憋了一肚子话，忍不住想要说。
“您把杀手锏一直捂在手里，连我这样的高级将领也不告诉，可问题是，您瞒得住吗？
5000象兵不见踪影，每三天还有大批粮草莫名消失，我即便是个傻子，也能猜到您挖了地道。
地面没有，天上也没有，海里更不可能有，只能在地下！”
凯渊战神语气肯定，杰妮哑口无言。
“龙女王傻吗？”战神继续道：“只有傻子才认为她傻，所以她肯定也猜到了，甚至，猜到您有......
“龙虫！”迟疑片刻，格拉兹旦缓缓吐出一个词。
“能挖出那么大规模地洞的，只有瓦雷利亚火山特有的龙虫！”
杰妮心中哀叹：浪费了太多时间啊！
现在连这个屡战屡败的战神都发现不对，进而猜出她的底牌。
那天天探查盟军营地的丹妮莉丝，八成也瞒不住。
“我本打算迅速绑架伊耿，引诱丹妮莉丝现身，然后龙虫突然从地面钻出，将她一口吞下。
谁知维斯特洛形式太复杂，耽误了太多时间......”
事已至此，杰妮也不再隐瞒自己的想法。
她也不傻，5000象兵如果只消失一两个星期，大家会慢慢排查，猜它们藏在哪；如果象兵消失一个月，大家把所有地方排查一遍都没见到它们，便可能猜到真相。
就像人口失联，超过24小时才会让家属警觉，继而报警。
杰妮原本的计划，便是在那不引人怀疑的“24小时”内，将伊耿王绑来——当时真龙联盟两路大军已经逼近君临，如果伊耿不失陷临冬城，攸伦雇佣的“翼龙佣兵团”早已和伊耿正面肛上。
那时距离象兵消失还不足三天。
但之后发生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史坦尼斯带着伊耿离开临冬城到白港，骑马走了一个多星期；之后去蛇木城，又在海上飘了一个星期；等他到了蛇木城，褴衣亲王才与他接上头，然后又一番折腾......
唉，这期间，耽误了太多太多时间。”
“原来如此！“凯渊战神、三角脸与侏儒，才明白杰妮为何留下“消失的5000象兵”这么个大漏洞。
一句话，维斯特洛水太浑，强大如盟军，也弄不明白那里的形势。
杰妮眼神渐渐变得坚定，指着被马人蹂-躏的北面大营，对三角脸道：“你把人往后撤，将马人引入营地10公里，今天我要关门打狗，让他们有来无回！”
三角脸大喜，“我去安排！”
杰妮盯着半空对翼龙群大杀特杀的龙女王，冷冷道：“注意点，不要露了痕迹，尽量把马人全吸引进来，我也要大杀特杀！”
“我们的军队是真的在溃败，想假都难。”
三角脸苦笑一声，就打马迅速离开。
......
“你还不走？“杰妮淡淡看向凯渊战神。
格拉兹旦苦涩一笑，“您之前没告诉我龙虫的秘密，不就因为不信任我吗？
现在您要引马人入瓮，大局未定之前，我哪能离开您的视线？
而且，这次的主力是龙虫，有我没我都关系不大。”
呃，新吉斯陷落一案中，凯渊战神还曾与札罗、崔格一起，被打成“叛革命间谍分子”呢。
即便后来杰妮发现易形者动物伙伴的秘密，三人皆被平-反，可他们依旧处境尴尬，不受信任，还被曾经的小伙伴疏远，各种冷暴力。
札罗与崔格一怒之下，还真就背叛了盟军，成为龙女王的走狗。
而格拉兹旦虽信仰坚定，连龙女王都不敢去腐蚀他。
奈何知人知面难知心，他的坚定，其他人不知道啊！
比如，杰妮对战神的怀疑，甚至超过札罗与崔格。
因为札罗与崔格之后几乎没出过纰漏，反而渊凯战神......整个东路军数万人全军覆没，连巴亚萨布哈德也被龙女王攻下。
这一切，只因东路军顺着凯赛山道秘密会师于弥林城下的计划，被龙女王提前知晓。
凯渊战神可是东路军总司令啊！
他不背锅，谁背？
......
杰妮看着战神冷冷道：“你似乎不看好我引马人入瓮的计划？”
凯渊战神连连摇头，“您的计划很好。”
“若这次能大获全胜，自己没人会担责。你怕担责，说明了什么？”杰妮淡淡道。
格拉兹旦无奈一笑，反问道：“在事先猜到您有龙虫的情况下，丹妮莉丝会不做防备？我觉得，她更可能习惯性地来个将计就计。”
“其实，你该等伊耿到来，再让5000象兵进地道的。”侏儒忍不住道。
不等杰妮回答，格拉兹旦就摇头道：“你错了，象兵必须在到达弥林前的行军途中消失。
盟军十几万大军几百支队伍，龙女王也无法监视每支队伍。
如此，等她发现象兵消失，才会第一时间怀疑象兵在半路上走丢的。
靠近弥林后，盟军一直在龙女王的监控下，如果等我们在弥林城下扎营，然后某一天......“
“嘶嘎——”火剑入喉，龙血喷洒，翼龙抖翅哀嚎，从蓝天急速坠落。
又一条沼泽龙被龙女王砍死。
望着天空那道融入风中的身影，格拉兹旦沉默片刻，才叹口气，继续道：“营地内的象兵忽然消失，别说龙女王能立马就能猜到象兵去了何处，盟军内的间谍也会把消息传出去。
别怀疑，我虽不是间谍，但盟军肯定有不少人暗通龙女王。
你看看，这样的龙女王怎能不让人心生畏惧？”
“这可真是......”侏儒彻底无语了。
他还以为只维斯特洛的权力游戏有“永远站在胜利者一边”的规则，没想到盟军的“歌命战士”也搞这一套。
杰妮眸中闪过一道幽光，淡淡道：“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必须将象兵立即送入地道。”
“什么？”侏儒好奇道。
“你在地底见过多少象兵？”杰妮反问。
侏儒思索片刻，悚然而惊。
他在地底见过巨象，也见过驱使巨象的象兵，但总数不超过一千。
他之前以为剩下的象兵藏在其它地道，可杰妮话中的意思......
果然，杰妮接着道：“巨龙要不要吃东西？翼龙呢？龙虫呢？”
他的泰莎就是个大肚皮，每天至少吃一只羊，龙虫呢？
刹那间，一股寒流从尾椎骨直冲脑门，侏儒脸色煞白。
“吃光了？”他似乎从另一个人的喉咙里听到自己的颤音。
边上的凯渊战神也不傻，立即就明白杰妮与侏儒在说什么了，也不由浑身发凉，看杰妮的眼神充满惊惧。
“牛马不行吗？”凯渊战神轻声问。
杰妮无奈摇头，道：“我原也没想拿珍贵的巨象去喂龙虫，但连人都快断粮，只能让最能吃的被吃掉了。”
凯渊战神闻言不由苦笑。
的确如此，一个月前，盟军就开始宰杀驮马与奶牛，半个月前，备用的战马（正规骑士一人至少配备三匹马）也陆陆续续登上士兵们的餐桌。
“象兵还剩多少？”侏儒问。
“两千。”
“这么多？”战神惊喜道。
侏儒嘴角抽搐，“两千连总数一半都不到。”
“我以为吃光了呢，现在感觉像是多了两千象兵。”战神尴尬道。
“巨象个头大，顶饱！龙虫不挖洞的话，消耗也远比巨龙少。”杰妮道。
......
弥林城上战鼓擂动，蓝天白云间，环绕火光的人影飘浮闪动，一只只翼龙血洒长空，哀嚎声传遍周围十几公里。
盟军大营北面，马人兴奋的“乌拉”声远远传来，马踏联营十余里，盟军奔逃嚎哭声与天上翼龙的悲鸣交相辉映。
但明显可以看出来，之前围攻营地的马人超过五万，此时打破营寨大门，摧毁盟军斗志后，只有大概五分之一的马人冲入营地撵“鸭子”，剩下的马人分散开，在营地外广阔的平原狩猎打马逃窜的盟军骑士。
营地前半段，营帐倾倒，刀折矢断，肝髓流野，血染大地。
栅栏焚烧，黑烟冲天，好似地狱死神伸向天空的根根枯指，要带走这片大地上所有生灵的性命。
“才一个万人大队。”杰妮面色阴。
“盟军完全崩溃，士兵没有斗志。一支精神抖擞的万人队，足够横扫十万丧魂失魄的逃兵。”格拉兹旦哀叹道。
“既然如此，那就让马人的血与骨，重铸我军军魂吧！”
第730章 大战龙虫
丹妮化为一团火，融入天地间的自然之风。天空四条巨龙向她传递四面八方的视觉、听觉信息，她如一条小泥鳅，在天空灵活游走，带走龙骑士与翼龙的生命。
刚开始，她还在使用剑术，还在飞行，一招一式，一板一眼，有目的地去砍杀龙骑士，去攻击翼龙要害。
但杀着杀着，她渐渐进入一种神而明之的状态。
就像王羲之在会稽山阴写《兰亭集序》，就像李白醉醺醺间击箸高唱《将进酒》，就像达摩面壁九年的最后一晚......
丹妮的火之神性、风之神性、剑之神性一齐升华，挥剑劈砍、闪烁飞行已经不再是主观意识中的技，而是化为道，融入她的本能之中。
其他人可能只觉得她的动作越来越简洁，出剑越来越凌厉，可巴利斯坦那样的剑术高手却明显能感觉到龙女王的变化。
因为他们本身境界不够，所以只觉得龙女王变了，变得厉害了很多，却不明白缘由，也不明白她的变化在哪里。
忽然间，丹妮停下，召唤大黑，因为天空仅剩的八条翼龙被杀破了胆，开始四散奔逃。
火梯术让她悬浮，风之歌让她在风中飞行，但她也就街道汽车的速度，三四十公里的时速，远不如翼龙飞得快。
待落到大黑后背，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丹妮呻-吟一声，直觉筋骨酸麻，全身乏力，脏腑似有千百根针，微微刺痛，脑袋木得像砧板，几乎失去思考的能力。
第一次，她出现魔力枯竭的状态。
“飞行一时爽，可——”
“轰！”
丹妮正感慨着驱使大黑烧焦一条翼龙，忽然，身下传来一声地崩似的炸响。
“昂——”一道撕裂灵魂的兽吼响彻八方，灼热的气流直冲霄汉，大黑展开双翼的身子都歪了歪。
“轰——”随着气浪而来的是一根擎天火柱。
那场景，就像大黑从地面飞过，忽然地底火山爆发，从地心喷出一条岩浆火柱。
烈焰腾腾，黑烟滚滚。
硫磺的焦臭与火焰的灼热，一齐像大黑袭来。
呃，尴尬的是，也只有焦味与热浪击中大黑。
他现在虽只两百米高，却也远超过攻击范围。
丹妮不用低头，作为雷达机的另外三条巨龙便从多个角度，把地面信息传播过来。
那是一条红黑色细碎鳞片的巨型蚯蚓，50米长，公交车那么粗，没有翅膀没有腿（其实有腿，但退化到几乎不可见），脑袋上也没鼻子眼睛耳朵等器官，就一张利齿狰狞的大嘴巴。
嘴巴张开，可以看到口腔内满是刀剑丛林般的牙齿，密密麻麻，层层叠叠。
龙虫，终于展现在世人面前。
好吧，丹妮与老巴去探索奥罗斯时，遇到杰妮并与她干了一架，当时对方便呕吐出无数幼生体龙虫。
丹妮真不是第一次见。
只不过今天遇到的龙虫格外巨大。
那体型，看着像蚯蚓，但真不输巨龙多少，而且它的体表并不腻滑，反而十分干燥，散发出蒸干地面泥土的灼热气息，还有与翼龙、巨龙类似的龙鳞。
不过与巨龙相比，龙虫的鳞片更细密，更薄。
“嘶——戈——”龙虫如海边滴了盐水的海蛏子，半截身子直挺挺伸出地面，张开满口狰狞利齿，向巨龙发出愤怒咆哮。
大黑的龙炎在丹妮巫术加持下，也只有三四十米的杀伤半径，龙虫“垫着脚”向天空吐“口水”，也只能攻击四五十米高空的飞行物。
完全够不着大黑。
丹妮冷冷一笑，立即在信仰通讯频道给巴利斯坦与加尔斯·海塔尔传令，下一刻，“呜呜——”
营地外马人队伍中出现嘹亮高亢的号角声，在巴利斯坦的指挥下，数万马人有序且迅速地开始后撤。
“嘣——昂——”
“嘣——昂——”
......
除盟军营地入口那条龙虫，短短几十秒钟，又有四条四十多米长的龙虫从马人队伍中间钻出。
黑的烟，红的焰，烟裹着火，马人如蜡烛，在其中凄厉嚎叫着融化。
一边喷火，龙虫还一边像石碾子一样，身子滚动，把马人与马压成一滩血糊糊的肉泥。
青色的肠子、红的血、白生生的骨茬，与黑色的泥土混合在一起。
更有龙虫狂性大发，推土机似的拱入密集的马人骑兵队伍，张开嘴巴，牙齿如钢筛，在土地上深深地刮，连厚厚一层泥土和泥土上奔驰的骏马、骏马上的骑士，一起抠进去。
就像天神画了一副草原万马奔腾图，然后龙虫如橡皮擦，在荒草平原为背景的万马图上擦出一片空白。
绞肉机一般的嘴巴大口咀嚼，马人与马在里面的哀嚎转瞬即逝，只有混着血水的暗红泥浆，随着口器嚼动，从牙缝渗出。
这场景，就像哥斯拉大战原始人。
不过马人虽原始，马帝却一点不原始。
“嘶嘎——”
“嘶嘎——”
“嘶嘎————————”
龙虫还没肆虐多久，弥林城内便有乌压压一大片翼龙起飞。
“啊，我们彻底失去制空权，奴隶湾开启肆意轰炸模式啦！”侏儒惊叫。
杰妮面色铁青。
的确，没了己方翼龙袭扰，对方可以从容不迫地进行“投弹演练”。
弥林城内四十多条翼龙全部飞出来，菜鸡龙骑士一起登场。
翼龙排队列阵，如同一片乌云，往龙虫方向覆盖过去。
来到龙虫上空，翼龙降低速度，更改飞行模式为盘旋。
“嗡——”也不知龙鞍上的骑士做了什么，忽然间，天空传来橡皮筋崩断的声音。
接着，翼龙爪子上提着的木箱底板脱落，“嗖嗖嗖嗖——”
天上开始下雨。
一根根寒光闪闪的长矛，密集如雨，从木箱内滑落，在重力的作用下，速度越来越快。
“啊，要遭！”侏儒握住望眼镜的手紧了紧，忍住不惊呼出声。
——蝎子弩，全钢锻造，一根仅仅五斤重，有效攻击高度300米，最高不超过400米。
——翼龙飞行高度500米，箱子里的长矛10斤重。
射龙弩与翼龙飞矛，谁的攻击力更强？
蝎子弩一次填装至少需要两分钟，蝎子弩阵，一般也就五十台，也即是说，两分钟内，射出50支弩箭。
翼龙负重三百斤起步，沼泽龙更是超过一吨。丹妮送伊耿王的那条黑死神，极限负重接近三吨！
一吨负重，等于两百根翼龙飞矛。
四十多条翼龙，十几吨投放量，接近三千根精钢长矛，岂不就是一场雨？
“不——”杰妮目眦欲裂，张开嘴巴，镇魂摄魄的灵魂声波海啸般扩散出去，天上的翼龙摇摇晃晃，浑身僵直。
“哈哈哈！”龙女王笑声震天，翼龙与骑士的灵魂被洗涤一新，再次恢复行动力。
呃，真龙吼之类的灵魂攻击，对丹妮这边，对盟军，都没效果。丹妮与杰妮“系出同门”，招数都一样，你能攻，我就能防。
“哎呦喂，你疯了，把位置暴露啦！”侏儒急得跺脚。
只短短一瞬，就有小白与小绿调转方向，往杰妮三人站立的海边悬崖飞来。
“快跑！”凯渊战神拉着杰妮往下面危岩罅隙处爬。
侏儒也连忙跟上，离开崖顶的最后一刻，他侧头往西边方向看去......
“嗖嗖嗖嗖——”
“嗤嗤嗤——”
“嘶——”侏儒倒吸一口凉气，龙虫的鳞甲好似华丽的绸布，好看不中用，凡是落在上面的长矛，根根尽没至顶。
两米长的钢铁长矛竟然整个插入龙虫体内？！
“嗷嗷嗷——————————————”
龙虫圆滚滚的身子就像灌满番茄汁的轮胎，然后被人用冰钎捅了几下，冒着浓烟的红色汁液飞溅十几米高。
血液好似岩浆，落在草地上，把枯黄的草茎点燃；落在马人脸上，把骨头都烧穿。
“卡奥之王，卡奥之王，丹妮莉丝，卡奥之王！”
忽然间，天地间响彻马人的欢呼声。
数万马人一起呐喊，震天撼地，声浪冲散天上的云层，也冲刷掉龙虫施加在心中的恐惧。
马人损失惨重，被龙虫吃掉，被烧死，被压成铁板烧。
还被从天而降的钢矛误伤，就像《荒村老尸》里的小强。
嗯，比小强更惨，长矛动能太强，插入后背，要么是脸盆大的窟窿，要么干脆断成两截；插入头顶，直接发出一声“轰”的爆响，比嘴巴里含了一枚手雷还惨。
但五条从土地里钻出来的五条烈焰火魔，也全死了。
翼龙标枪，就是这么强，一波带走五条龙虫。
蝎子弩射巨龙，是从下往上，动能越来越低；翼龙飞矛从上往下落，重力加速度下，速度越来越快。
加上长矛质量比蝎子弩箭矢重，翼龙标枪的动能几乎翻了几十倍。
别说“软骨头的”龙虫，就连薄皮装甲车也顶不住。
......
“所有盟军将士听着，龙虫全部被杀，你们再无翻盘希望，立即扔下武器投降。“
大黑高音喇叭再次上线，龙女王骑龙盘旋在盟军营地上空，耀武扬威，得意洋洋。
“盟军已败，盟军已败！女王万岁，女王万岁！”营地北端的数万马人，营地南方十公里弥林城的龙之母卫队，一起欢声雷动，击鼓吹号，大声呼喊。
整个战场，蔓延数十公里，似乎都回荡着“盟军已败，女王万岁”的声音。
“轰-轰-轰——轰！”忽然，又是连续四次地崩。
“昂——”
四次地崩，四个深不见底的地坑，四条龙虫探头仰天咆哮。
杰妮不甘失败，再接再厉！
第731章 陆沉大金字塔
“昂、昂、昂————”
刹那间，天地间前所未有的安静，除龙虫冒着黑烟的嘴巴发出的怒吼，大黑、马人、弥林城的龙之母卫队全部止声。
狼奔豸突、呼号逃窜的盟军将士也停下脚步，呆呆望向龙虫的方向，被绝望填满的眼眶再次升起希望的火苗。
“盟军万胜，弥林必破！”万籁俱寂中，盟军营地开始响起零零星星的呐喊声。
......
再次出现的四条龙虫不仅为盟军挽回一波败亡的结局，还重新在崩溃的将士心里树立必胜的信念——呃，不确定这个信念有多坚固，但盟军下午时总算打了半场胜仗。
这一次，杰妮对天上的“翼龙长矛”有了防备，龙虫依旧爬出地面攻击马人，但它们不再离开地道范围。
如果少量翼龙投掷长矛，龙虫快速蛇皮走位躲避——长矛从400米到500米的高空降落，需要十秒左右。
如果翼龙群投掷大范围的“长矛雨”，地道之下的龙虫立即在地面拱出个坑洞，地面之上的龙虫就在地道附近，身子几下扭动，就能钻回地底。
在浪费了三千根长矛后，丹妮开始降低翼龙长矛的投掷高度，200米，150米，甚至100米——反正她有绝对的制空权，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好吧，宇宙法则之重力加速度就在那摆着，可不是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的。
降低高度，长矛落地时间快了，但攻击目标时的动能也降低了。
起初第一波突袭，两米长的钢矛整个贯穿龙虫身体，龙血飞溅十几米高。
等降低到100米，长矛即便击中地面来不及钻洞的龙虫，也只小半根插入龙鳞之下。
就像一条蟒蛇身上插一根牙签。
如果没能攻击到要害，很难杀死它们。
反正从中午开始大战龙虫，到下午三点左右，弥林翼龙大队浪费了近一万根铁矛，却只干掉一条龙虫。
效率太低，成本太高，丹妮只能鸣金收兵。
——龙女王一个白天打崩盟军的目标落空，盟军勉强守住基本盘，不败当胜。
......
夜晚，弥林，大金字塔顶层女王宫殿。
大螃蟹首先道：“陛下，这次海战我们大获全胜，盟军营地外的码头已经彻底被摧毁，弥林周围的海域也被我们封锁。
如果不出意外，盟军将失去制海权.......”
说到最后，他的表情很奇怪，好似遇到难以理解的事。
“这是好事啊，有什么问题？”丹妮疑惑道。
“陛下，盟军海军本不该这么脆弱的，盟军第三舰队的表现太过不堪，海运护航舰队也反应迟钝。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啊？“大螃蟹伊里斯皱眉道。
守护盟军港口的第三舰队由札罗统帅，盟军护航舰队的统领是崔格，两大战将全是我的卧底，盟军失去制海权不很正常嘛？
“看到我在天上大杀特杀，他们能不吓破胆吗？”丹妮摆摆手，给今日海战定性：“赢就是赢，哪有什么阴谋？”
“莫罗娜，”她把视线转向易形者队伍的统领，“魁洛那边怎么样了？”
莫罗娜兴奋点头，笑道：“恭喜陛下，托洛斯再次落入您的掌中。”
嗯，今天的大决战可不止发生在弥林一地，龙女王坐拥20万咆哮武士，完全有能力分兵多路进攻。
魁洛今天清晨便带领一支万人队靠近托洛斯，几乎与丹妮同时吹响进攻的号角。
“很好，这下盟军在奴隶湾失去所有海港。”
到最后，丹妮才把视线转向老巴，表情沉重道：“爵士，今天我们损失了多少人？”
“战死马人超过五千，八成以上死于第一波龙虫突袭。
主要是我们有一万马人进入盟军营地内，而龙虫从营地入口钻出，把逃跑的路全部堵上了。
若非您提前准备的翼龙飞矛效果惊人，第一波便杀了那五条龙虫，进入营地的马人估计得全军覆没。”
今天这场大战，龙女王是空军总司令，一人打残盟军空军，取得绝对制空权；巴利斯坦统帅五支马人万人队，从正面进攻马人营地；加尔斯·海塔尔龙战天赋较好，统领翼龙军团，负责带领翼龙投掷飞矛射杀龙虫。
“打残了一支万人队啊！”丹妮心里很不好受。
“唉，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计划一变再变，我原本打算不费一兵一卒解决盟军的......”
巴利斯坦沉声道：“陛下，在这种规模的世界大战中，不损失一兵一卒的想法，本身就是一种思维上的镣铐。
打仗就要死人！
我们损失了五千轻骑兵，但对方伤亡士兵至少是我们的五倍，20公里长的营地被我们凿穿一半，焚毁的粮草、帐篷、物资无以计数。
这是大胜，牺牲五千马人完全值得。
正常情况下，我们已经赢了，真正的赢了，没有吃的，盟军必然崩溃。”
“你也说是正常情况，现在正常吗？”大熊酸酸地怼了老巴一句。
如果老巴一直在女王角，统领马人的任务该交给他的。
老巴没来时，丹妮便推演过今日的战术。
嗯，今日大决战对盟军来说有些突然，弥林诸位将领却很早便开始做准备。
那时的演习中，大熊是马人统领，龙女王的血盟卫为万夫长。
可今天大熊就站在弥林城墙上看了半天戏，等龙女王开始召唤翼龙，才出去丢了几百根长矛。
“再不正常，盟军总要吃饭！”老巴沉声道。
正说着话，忽然有无垢者过来传讯，说城外盟军有异动。
丹妮瞬间龙灵，借着天空大黑的眼睛，看到盟军大营的变化：盟军在拔营移寨。
营地内人头攒动，战马嘶鸣，已经有先头部队开始向弥林城下进发。
“巴利斯坦爵士说得对，盟军也要吃饭。现在大营残毁大半，还失去码头，再难有海船运粮进来，他们熬不住几天了。
如果不能快速攻下弥林城，一百条巨龙也阻挡不了饿肚子的军队哗变。”
说到这，丹妮嘴角不由勾起一丝冷酷的微笑。
......
夕阳如血，让这片被血染红的土地更加凄凉、残酷。
盟军北营被马人践踏，还有龙虫钻出的无数窟窿，没法再住人，只稍微抢救一下未被焚烧的帐篷与物资，数万大军便踏着晚霞，缓缓向弥林城方向移动。
中高层将领带着士兵，在弥林城500米外修建新的营房，盟军几位大佬则在原大营下方地道，与杰妮祭司开会。
人不多，也就杰妮、格拉兹旦、西贝里奥与长鼻王四人。
要说盟军的大佬会议，原本该有几位海军统领的。可今天上午那一战盟军输得太惨，码头被毁，海岸线被封锁，崔格与札罗他们正带着几十条船，在外海漂着，想来也来不了。
喔，还有侏儒。
作为杰妮的情人，他站在杰妮身后，只听不说。
“太惨了！”西贝里奥的三角脸几乎拉成椭圆形，“加上辎重兵与伙夫，我们原本有18万人。
可只今天上午那一仗，就死伤接近三万，还有八万本已成了逃兵，等弥林鸣金收兵，他们才慢慢归队。
很显然，这些逃兵没法依靠，只能打打顺风仗。
杰妮大人，我们不能再输了。“
“不仅不能输，还必须尽早拿下弥林，我们缺粮，我们的士兵一直挨打，缺乏斗志。
而弥林城内有无数粮食供我们食用，有大量财宝将佣兵刺-激成恶狼。”凯渊战神沉声道。
“能快速打破弥林城门吗？”三角脸期待道。
杰妮点头道：“破门不难，如果15万将士肯用命，拿下弥林城也很简单。
但弥林只是奴隶湾三城之一，甚至不是丹妮莉丝的大本营。
不杀掉她，这场战争还远不到结束。”
格拉兹旦松了一口气，道：“只要能看到赢的希望，我们的佣兵与龙女王最忠诚的近卫军也没什么区别。
城门一破，他们肯定会嗷嗷叫着去占领弥林。至于丹妮莉丝......”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战神面上多了一丝绝望，“连翼龙都咬不死她，想斩杀死她，几乎不可能。”
长鼻王摸摸大鼻子，道：“盟军的目的并非杀死丹妮莉丝，让她收回解放全世界奴隶的誓言，就算我们胜利。
如果能先占弥林，再拿下渊凯与阿斯塔波，让她失去解放奴隶的能力，我们也赢了。”
“这是正理！”格拉兹旦连连点头，“我们只想捍卫作为生存基础的奴隶制，对龙女王本人没什么特殊仇恨。
赶走她，或者逼她发誓放弃解放奴隶的行为，都算赢。”
杰妮皱眉，严肃道：“必须杀了丹妮莉丝，这是我的目的！”
她对解放奴隶，或者捍卫奴隶制都不感兴趣，加入盟军的唯一目的，就是夺走龙女王的血脉与天命。
“只怕很难......”战神为难地摇摇头，又万分期待地看着杰妮，“如果祭司大人还有杀手锏，那就另当别论了。”
杰妮目光幽冷，反问道：“你觉得什么杀手锏能要了丹妮莉丝的命？”
——我哪知道？！
格拉兹旦心里吐槽，却也猜到瓦雷利亚遗族大概也黔驴技穷了。
皱眉思索片刻，他问道：“为俘虏伊耿，杰妮大人多耽搁了半个多月。
这么长时间，龙虫一直在挖地道吧？
现在大概挖到哪了？
如果能直达弥林城下，甚至挖空大金字塔地基，让大金字塔在夜晚突然沉入地底，还真有可能埋葬熟睡中的丹妮莉丝。”
第732章 众志成城，誓破弥林
迟疑片刻，杰妮拿出一卷绘有弥林地图的羊皮纸，在桌面摊开，青葱玉指沿着地图上的红线滑动一圈，道：“这就是地道的大致方向。”
“怎么绕了这么一大圈？”凯渊战神皱眉道。
盟军在弥林城北门扎营，地道以大营地底为起始点，往东走了差不多5公里，然后往南穿过大河河底，一直挖到弥林东北方向大概15公里，最后又蚯蚓寻妈一般七拐八绕，勉强靠近弥林城南的外城墙——距离城墙大概还有两百多米。
明明营地就在弥林城北10公里外，偏偏地道不走直线，反而绕了个圆，跑到弥林城南去了。
侏儒踮起脚，仔细记录地图上的线路。
也与众人一样，他也心生疑惑。
忽然间，他想起当日离开弥林城的一路所见：城北一大片水稻田。
即便到了凛冬降临的今日，城北地面依旧湿软。战马走过，留下一个深深的蹄印，蹄印内甚至渗出一层浅浅的积水。
而且水田附近沟壑纵横，大小湖泊处处可见。
他跨过水田渠道沟时，还故意落-马受凉，受凉把嗓子弄得沙哑了。
“原来如此，龙虫必须躲避地下河！弥林北面地势较低，不用从大河引流，天然就积水，所以吉斯人在城北种水稻。
而城南地势高，多为此起彼伏的低矮丘陵，更适合种小麦与大豆。”
侏儒猛一拍巴掌，恍然大悟道。
杰妮、战神、三角脸，乃至侏儒的新爸爸，皆把惊疑不定的目光转向他。
——麻蛋，露馅了，我不是智慧的小恶魔，而是蠢笨的象岛四王子。
这样一想，侏儒很自然地下巴微抬，眼睛四十五度角望天，露出一个浮夸到极点的自矜微笑。
“不错，里奥，你终于开窍啦！”新爸爸眼中的疑惑化为开心。
“叔叔，我一直都很聪明，奈何英雄无用武之地啊！”侏儒面上得色更浓，“不如，明天让我打头阵，我要第一个冲入弥林城，我要与丹妮莉丝单挑！”
战神与三角脸眼中的惊疑化为淡淡的鄙视：愚者千虑，亦有一得！
“咳咳，”长鼻王尴尬摆手，“别胡闹，你是我的副将，当然要跟在我身边。”
凯渊战神不再去看侏儒，指着弥林城北，问：“既然已经挖到南城门了，为何不顺着城墙根，一路挖到北面来？大金字塔也在北面啊！”
“我倒是想继续挖。”
“什么意思？”格拉兹旦不解道。
“龙虫昨天夜里才靠近城南，今早战争就爆发了。”
战神恍然大悟，叹息道：“果不其然，丹妮莉丝早猜到地下有龙虫，还通过某种手段一直在检测地底情况。
她一定是察觉到龙虫靠近弥林，才选择在今日发起大决战。”
“现在看来的确如此。”杰妮满脸无奈。
“她如何监控地底的呢？”三角脸好奇道。
——埋水缸！
侏儒记得自己还躺在手术台上时，听龙女王对伊蒙说过，要从百万军民中选拔耳朵最好的人，然后在弥林周围设置地下监控站。
......
丹妮的手段可不止埋水缸那么被动。
她一直在绘制弥林城地下水分布图，能大致判断出龙虫挖掘的方位——地下水最稀少，土质最干燥的地方。
再根据龙虫可能钻洞的方位，挖掘深坑，能挖穿地表，接触到龙虫地洞最好。
即便不能挖穿地洞，也可以在深坑中埋入水瓮，让听觉最好的人24小时监听地下动静。
就算没有侏儒传信，她也大致摸清地道的大致方位。
起初，她还真如战神所担心的那样，打算来个将计就计——引河水灌洞。
但最近一段时间，龙虫挖掘地道时，出了三次大事故。
弥林跨河靠海，地下水资源太丰富，龙虫在向弥林城挖洞过程中，意外凿穿地下河，导致地下水倒灌，冻死、淹死了五条龙虫。
那可是五条成年龙虫，濒死挣扎弄出的动静太大，把收到消息赶来监听的丹妮给吓坏了。
“到底是哥斯拉还是龙虫啊？！”当时龙女王脸都白了。
所以，她决定不冒险了，赶在龙虫挖到弥林城下前，主动发起大决战。
说白了，虽是盟军在围攻她，但战争的主动权一直在她手中。
......
——唉，自己果然不是龙女王的唯一依靠，都不知她为弥林这一战做了多少手准备。
侏儒心里有些失落，似乎他一直没法在龙女王那儿发挥出决定性的作用。
就像四王之战，他在君临当国王之手时，力挽狂澜，挽大厦于既倒的不可或缺。
在伊耿王身边当无名有实的宰相，一样让他很有成就感。
伊耿依靠他，信赖他，大小计划都要过他的手，他也尽心尽力帮伊耿从无到有，打造出辉煌无比的真龙联盟......
唉，要不是珊莎那娘们后宫干政，自己这会儿早入驻红堡首相塔啦！
（呃，首相塔被他婊-子姐姐用野火烧毁，现在红堡没首相塔了。）
可在奴隶湾，在龙女王身边，他总是被龙女王安排做些奇怪的工作，研发野火，骑龙投弹，当空盗劫掠盟军货船，现在又在盟军大营当“无面者”，这......
这不是一位宰辅该有的待遇啊！
失落之余，侏儒又心有不甘。
可摸摸大鼻子，他心中的不甘与失落又统统化为无奈：自己今番卧底任务没完成，虽说有不可抗拒因素，但以龙女王的性格，八成要惩罚自己。
所以，他得立功！
“一定是间谍。”侏儒信誓旦旦，贼喊捉贼，“地道里有丹妮莉丝的间谍，间谍时刻把地道挖掘进度报告给她，这才有今日大决战。”
“别胡说！”长鼻王愤怒打断私生子的话，“只有你、我和杰妮大人进出地道，谁是间谍？”
“我之前可没出过地道。”侏儒连忙道。
“混账，你是说我——”长鼻王左右看看，似乎大家都在用怀疑的目光看自己，大鼻子都气红了。
——这个愚蠢的孽种！
“没有间谍！”杰妮一句话扫净诡异的气氛，淡淡道：“长鼻王没有问题，里奥也没问题，问题不在我们身上，一定是丹妮莉丝有特殊手段。”
“对、对、对！”长鼻王抹去额头热汗，连声赞同。
一阵尴尬的相互凝视后，三角脸西贝里奥疑惑道：“龙虫对地理环境的要求这么苛刻吗？”
杰妮无奈道：“龙虫喜欢在火山中活动，其实不适合平原作战，冰冷的地下水对它们犹如毒药。”
“那它们怎么跨越大海过来的？”侏儒奇怪道。
“龙虫不能游泳吧？我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龙虫几乎见水即死。”
说到这，凯渊战神看向杰妮的眼神中有了一丝埋怨，“长夏之地与弥林间应该有一条地道，祭司大人该早点公开这个秘密，让后勤队伍走密道，可以减少大量不必要的损失。”
“没有地道。”杰妮摇头，“烟海之下就是火山，还处于高能级魔力辐射下，数百年过去，当年只能钻土的龙虫已进化出在高温海水中自由活动的能力。”
侏儒心中一动，一脸期待道：“听说烟海有很多海怪，正好咱们的海军打了败仗，也许能降服一批海怪填充进海军？”
“烟海中的海怪也是魔能辐射下的变异物种，它们的确数量繁多。
但对巨龙来说，海怪就是食物。
除了填饱丹妮莉丝巨龙的肚皮，半点忙也帮不上。”
“这可真是......”
想到自己和伊耿曾被攸伦的海怪吓破了胆，侏儒又尴尬，又沮丧。
“既然龙虫能渡海，为何还怕地下水？”凯渊战神不解道。
“你以为我修建魔能塔的目的是什么？只为了压制龙石岛魔网的信息传输？”杰妮淡淡道。
“魔能塔能帮龙虫渡海？”侏儒震惊道。
“一个刚大吃大喝填饱肚皮的人，和一个饥饿的人，一起赤条条送入冰天雪地里，谁先冻死？”
“饱腹之人甚至能坚持到下一次饥饿来临。”侏儒若有所思。
杰妮点点头，“在离开烟海之前，我用魔能塔为每一条龙虫都补充了大量火魔力。
也幸亏烟海就在奴隶湾隔壁，龙虫在魔力耗光前便游上岸。”
“还有一点，你们注意到没？”顿了顿，杰妮又道：“此时的气温比一个月前低了很多，低温与冰水是龙虫最大的敌人。”
“奇怪啊！”格拉兹旦摸摸下巴处的胡须，疑惑道：“我在奴隶湾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冷的冬天。
事实上，奴隶湾三城从来没有冬天。
往年这个时节，即便北方飞雪漫天，我们这也穿丝衣与凉鞋。”
“听说长夜要来了，难道是真的？”侏儒惊疑不定道。
“长夜......”格拉兹旦转向杰妮，“大人，您怎么看？”
能怎么看，羊蛋也没经历过长夜啊！
瓦雷利亚崛起于六千年前，也即是说，羊蛋出生时，长夜已过去两千年。
“长夜与我们无关。”杰妮模棱两可道。
羊蛋当然知道第一次长夜是真的，也确定第二次长夜终将到来，但祂被封印在烟海之下，压根没感应到来自长城之北的异变。
而且，也如杰妮所言，长夜与瓦雷利亚遗族有个屁的关系？
他们现在居住的长夏之地，本就被一层高能级辐射雾笼罩，终日不见阳光，环境远比长夜恶劣十倍。
杰妮强调道：“现在我们的目标是丹妮莉丝！明天上午，拼着损失几条龙虫，我也会打破弥林南北两座城门。
象兵将顺着虫道进入南城，十五万大军由北门而入，南北夹击，必破弥林！”
“南北夹击，必破弥林！”侏儒涨红了脸，挥拳大喊。
第733章 弥林城破，水淹七军
第二日清晨。
晴，清凉的偏北风。
朝阳的金光驱散笼罩弥林的阴冷白雾，露出一片即将染血的平坦黑土地。
“呜——”第一声号角在盟军简陋的营地大门口响起。
“呜呜呜——”号角声在营地内此起彼伏，战士们匆匆吃完最后一块包裹油煎培根的烤面包，熄灭身前的篝火，抹一把嘴，拿起垫在屁-股下的长矛、刀剑或盾牌，向自己所属联队跑去。
“呜呜呜——”急促的号角声在弥林城上响起，警告城中守军，密密麻麻的盟军将士正在向城门下逼近。
战斗一触即发！
同一时间，弥林城南500米外，50米深，城市地铁隧道一般宽阔的地道中，数千根火把哔啵燃烧，在绵延幽暗中投射一片燥热污浊的红光。
侏儒松开紧握手弩的右手，拉过披风一角，把满手油汗在上面蹭了蹭，伸到弩柄的手又在半路改变方向，将面甲掀开，张开嘴大口呼吸几下。
“咳咳咳......”深呼吸一口气，却吸入一肚皮鲸油火把燃烧的焦糊浓烟，侏儒弯腰猛烈咳嗽起来，眼泪鼻涕一起流。
“叫你不要来，你偏不听，临上战场，知道害怕了？”旁边巨象上的长鼻王低声呵斥道。
“我不怕——”刚争辩一句，侏儒又苦笑摇头，“好吧，我怕，谁知道地面之上有什么等着我们。”
听闻此言，长鼻王也沉默了。
龙女王既然已经发现地道的方位，就不可能没有防备。
那么，会有什么等着他们呢？
看着前方长蛇般整齐排列的象兵队伍，长鼻王幽幽道：“等会儿肯定会死不少人，但我们在队伍的最后面，问题不大。”
“好吧，我们尽量躲在后面，”侏儒回头看了黑洞洞的地道一眼，长舒一口气，对前面驭象的侍从道，“凯迪拉克，往后退几步。”
侍从金发碧眼，二十出头，一米六左右，其中一张长满雀斑的长长马脸就占了差不多25公分。
“大人，我们已经在队伍的最后面了。”马脸侍从茫然道。
侏儒右手再次握住手弩，独眼扫视边上的新爸爸一瞬，强调道：“再往后边退几步，前面烟火缭绕，我呼吸不畅。”
“喔！”
“轰！”前方突然传来天崩地陷的巨响。
接着就是一声汽笛似的兽吼，“昂————”
——大战开启，杰妮遥控龙虫凿穿地面了。
“呜呜呜——”冲锋的号角声从前面队伍中传来。
巨象在玛塔里斯经过魔药喂养，对巨龙的威压近乎免疫，即便龙虫就在前方，它们也在驭者的驱赶下缓慢奔跑。
“里奥，跟紧我！”长鼻王大喊一声，也开始驭象慢跑。
“凯迪拉克，你是我的侍从，凡事都该听过我的，我保你前途光明，明白吗？”侏儒低声对自己的车夫道。
刚进入地洞，凯迪拉克就成为他的侍从，多日相处，侏儒自信，像对波隆、对波德瑞克一样，已经收服其心。
“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马脸青年点头道。
“呼——”长舒一口气，侏儒熟稔地端起手弩，在凯迪拉克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对准新爸爸的后心。
“轰——嗡———”
忽然的，大地轻轻震颤了一下，闷闷的声音似从大地深处传来。
就像，有人在地心拨弄了一下大提琴的C弦，低沉，悠长，很有层次感地慢慢消音。
“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地震？”侏儒也顾不得弑父了，扶着鞍座，惊骇四顾。
“啊啊啊啊————”前方队伍中传来惊恐大叫。
“河水上涨~~大洪水，洪水来啦！啊，天黑了，天黑啦！”有象兵癫狂嘶吼。
“什么洪水，什么黑了？”最后边的侏儒听不清，大声喊道：“外面出了什么事？龙女王做了什么？”
......
炽白的太阳升到半空，为城市与大地披上一层温暖的金纱，水洗一般蓝天，万里无云，黑、绿、白、金、红五条自由翱翔的巨龙，异常鲜明地点缀在天幕上。
四条年长一些的巨龙都披上全瓦钢锻造的肚兜铠，在阳光下反射刺眼的白光，只小马驹大小的小红依旧光溜溜。
隐约可以看到，蓝白铠甲的龙女王傲立黑龙后背上，左手亮白巨剑，右手暗红宽刃剑。
整装待发，跃跃欲试。
广袤荒芜的黑土大地上，各色铠甲的士兵如蚂蚁，组成一块幕布，缓慢却坚定地向前方弥林城覆盖过去。
城墙上，灰褐色披甲，高举白旗的无垢者，短剑出鞘，盾牌前举；蓝底黑翼披风的自由之翼，在城墙下组成巨大的弓弩阵列，长弓手在前，弩炮上弦，投石机上摆放火油罐。
还有蝙蝠群一般，落在巨大金字塔上的数十条翼龙。
号角吹响，战鼓擂动，十数万士兵呐喊，铁甲战士奔跑时的甲胄碰撞，还有骑兵马蹄隆隆......
血与火的味道在弥林城下弥漫。
远山的飞鸟，城中的土狗，水中的游鱼，在这一刻都莫名焦躁。
“轰——轰——”弥林城南，15米高、5米厚的巨大城墙猛然崩塌，陷入无尽地底。
三条龙虫在城墙后方钻出半个身子，朝城内狰狞怒啸。
杰妮超额兑现承诺，不仅打破城门，更直接摧毁一段30米长的城墙，龙虫甚至顺利突入城内。
“轰隆隆——”地底传来重物奔跑的声音。
“昂——”
是巨象！
第一只象兵冲出地道，进入弥林城南，在街道上扬鼻长啸。
“昂——”
“昂——”
一只又一只巨象，在街道上横冲直闯，无有敌手——呃，字面上的意思，小半个南城都空了，没有守军，没有百姓，巨象耀武扬威，自然没有敌手。
“打破弥林城，活捉龙女王！”城南象兵并无所觉，激动呐喊。
“万胜，万胜~~”巨象与龙虫的啸声传到城北，数万盟军将士狂热大吼。
“嘶嘎——”天空黑龙咆哮。
“嘶咯，嘶咯，嘶咯————”
落在金字塔上的翼龙群集体起飞，提着要人命的长矛匣子，飞往城南。
“轰~轰~~轰~~~轰~~~~！”
翼龙群刚离开，城北平坦的泥土地忽然鼓起四个相距30米的巨大坟包，坟包以常人奔跑的速度迅捷地向弥林城墙移动。
——那场景，有点像徐克武侠电影中的忍者土遁，只不过忍者走直线，遁走之后土包会凹下去。
龙虫却不同，浑身散发灼热高温，钻过之处，蒸腾大片大片焦臭的水汽，鼓起的土包也一直凸起，在平坦的战场形成四条S形“田埂”。
因为龙虫土包出现的突然，蔓延速度也非常快，很多盟军将士反应不及，就被高高顶起。
顶起也就算了，最多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但龙虫之所以不钻深洞，而是在地表潜行，只因为城北多水田，钻太深会被地下水淹没。
而龙虫体表温度高，浑身散股股热气，炽热魔力烘烤湿润软泥，蒸发出大量夹杂焦臭味的白色水汽。
嗯，水田里的黄鳝、泥鳅、黑鱼和昆虫，都裹着泥巴被烤成焦炭。
土包周围的士兵好似被巨型高压锅近距离喷了一下，一个个捂着皮肉烫烂的脸蛋滚地哀嚎。
好巧不巧，高举蓝白相间叉尾旗帜的风吹团正好就被一条龙虫拱了。
白发白须的战士诗人丹佐·德汉，正带领兄弟们蒙头冲锋，忽然身子升高，脚步踉跄，扑倒在鼓起的土包上。
接着，身下柔软的泥地温度升高，瞬间干硬板结成块，继而裂开，就像高压汽锅之前被堵塞阀门，此时忽然打开。
大片灼烫水汽从土块缝隙间极速喷出，笼罩丹佐全身。
铠甲与头盔挡住九成九的水蒸气，可巴布塔头盔也有眼缝，一对眼睛在水汽中煮熟、蒸烂。
丹佐还是将领，防御高，其他只穿皮甲的士兵，全身皮肤通红起泡，又被双手抠破水泡，犹如蒸熟后一脚踩烂的大虾，场面十分凄惨。
但也十分鼓舞士气。
虽然误伤些许队友，可龙虫“土遁”的气势实在骇人，好似四条巨型鱼雷，快速向弥林那条“航母”撞去。
盟军将士齐声呐喊：“龙虫万岁，打破弥林~~~~”
“尔等冥顽不灵，必受天罚！”大黑怒吼出声。
盟军安静片刻，又高声呼叫起来，“盟军万胜，打破弥林，活捉丹妮莉丝！”
“轰隆隆隆————————”
渐渐的，有人听到东方似有阵阵雷声传来，又好像是千军万马沿着河道向战场奔驰。
“嘣——”在四条龙虫“土遁”靠近弥林城墙前，城东两公里的河堤忽然崩塌，就好似那里有也一条龙虫在钻洞。
“哞——————”河堤崩塌处，缓缓浮起一座巨山一样的黑影，水草与泥沙遮盖了祂的形貌，只听祂发出一声夔牛似的畅快叫喊。
“哗啦啦啦——”犹如九天之上的银河坠落凡尘，倾天瀑布般的洪水从“巨山”之下喷涌而出，无穷无尽，前仆后继。
阳光下，激荡起的水花闪过晶莹之色，哞叫的“巨山”头顶，挂起一弯七色彩虹。
“轰隆隆！”水流太急，水量太丰，堤坝处倾泻而出的不是洪水，而是海啸。
刹那间，弥林战场似乎按下暂停键，所有将士，无论盟军还是龙之母卫队，皆呆呆垂落擎着兵器的双手，仰望汹涌而来的浪涛。
似乎视野之内，全是亮晶晶的水花，城下的盟军士兵就像抽水马桶里的鼻涕，一下子卷入奔腾来的洪水，没留下一丝痕迹。
躲在丘陵上观战的杰妮，面色铁青，双目喷火地看着在洪水中载浮载沉的“巨山”，几乎从牙龈里蹦出一个名字：“河——中——老——人！”
第734章 太阳熄灭
金盔上插着孔雀羽毛的凯渊战神打马狂奔，希望逃过天神棉被般盖过来的浑浊浪涛，可奔马的速度远不及水神驾驭的洪水。
他身边惊慌呐喊着奔逃的步兵，如吸尘器下、被碎纸机搅碎的出轨前男友的照片，点滴不剩地被吸入滚滚浪涛中。
即便离开河道四五公里，浪涛依旧保持八米以上的高度，可以看到，滚动的浊浪中有士兵、战马、刀枪剑戟，甚至一条龙虫在翻滚。
——那龙虫，就像滚筒洗衣机中的牛仔裤，虽硬邦邦，却难以抑制地跟着转动。
“不——”最终，凯渊战神哀嚎一声，也被卷入浪涛。
说到底，这不是普通的洪水。
龟丞相就像一位老司机，驾驭着洪水，让浪涛凝而不散，冲击力不减，专门冲刷盟军所在战场。
如果从天空看去，就会惊疑发现，从河口流出的洪水一直顺着河岸往弥林城下冲去。
固然有弥林城北地势较低的缘故，但龟丞相的神力，才是洪水没四散开的主要原因。
这，就像一场小型水系禁咒。
冲毁城市不可能，可把城市外围方圆几公里的平原冲洗一遍却并不难——好吧，也很难，别看龟丞相在浪花至上嗷啸连连，似乎中气十足，其实祂这会儿已经开始精疲力乏，神力枯竭。
强弩之末，勉可穿缟。
“七神在上，这，这难道是七神保佑？！”
大金字塔顶层，伊蒙一直趴在望眼镜后面紧张观察战局，此时见晴天白日里，大平原忽然变成一片泽国，整个人都快傻了。
“不是七神，是乌龟，好大一只乌龟啊！”
边上的弥赛菈如同看到神话战场展现人间，小脸蛋兴奋得红扑扑的。
“是河中老人！”弥桑黛惊叹道：“原来这就是女王陛下的杀手锏，难怪她一直信心十足，说此战只是赢多赢少的问题。”
“圣母啊！”弥赛菈捂住嘴巴，震惊道：“河中老人不是洛恩河神灵吗？
神灵是真的，还现世了？
而且，神灵也听从女王陛下的驱使？”
弥桑黛金色的眼眸里闪过智慧的光辉，“一定是上次熔炼瓦钢的洛恩河之行。陛下能斩杀蟹王，降服河中老人也属理所应当。”
“可是，可是......”弥桑黛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河中老人是神灵啊！”
“神灵怎么了？”丰t-un肥r-u的马人侍女姬琪，一脸不以为然，“你该不会以为女王发辫上的金铃铛都是假的吧？”
“我算是明白了，这就是神战啊！“老伊蒙苦笑叹息，“驱使龙虫攻城的杰妮，难道是凡人？
昨天一人双剑劈了四十几条龙的女王，难道是凡人。
再有今天山岳那么大的老龟......
大家都不是凡人啊！”
“管那老龟是不是神灵，城外15万人死定了。”侍女伊丽挥拳大笑道。
“也对，有了这场大洪水，我们赢定了。”说到最后，老人兴奋地笑了起来。
——打赢这场仗，坦格利安的世界帝国就初具雏形啦！
“女王万岁！”老伊蒙向天上的黑龙挥拳大喊。
“女王万岁！”弥赛菈、弥桑黛、马人侍女有样学样。
“女王万岁！”大金字塔开始此起彼伏地跟着回荡这样的呼声。
“女王万岁！”渐渐的，整个弥林城都被震天响的欢呼笼罩。
“女王万——咔——————”
“咔咔咔——”
忽然，一道不协调的声音从天空传来，就好似机械齿轮的仪器突然卡壳。
龙背上丹妮脸上的笑容僵硬，缓缓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弥林城，欢呼的众人惊疑望天。
所有人都骇然看到，蓝天上肆意放射光和热的太阳出现一道裂缝，就像那不是太阳，而是一块旺旺雪饼，然后一个孩子用两只手钳住它，用力一掰，咔嚓——碎了。
蓝色的天，淡淡的白云，耀眼的金色太阳，这本该是奴隶湾最平常的天气。
可当着弥林十几万人的面，它变得不再平常，因为太阳碎了。
“whatthe法克！”丹妮面甲下的俏脸发白，妩媚的大眼睛里闪烁茫然。
望着渐渐黑下来的天空，她有些不知所措。
天黑了！
早晨九点，天黑了。
如果说太阳是被敲碎的玻璃，那并不准确。
它更像一颗圆饼形状的水果硬糖，被含在嘴里唆呀唆，水果糖越来越薄，最终，薄薄一片的糖在舌尖碎了。
没人敲击它，它就是耗光能量，碎了，碎片还在放射白蒙蒙的光。
似乎太阳从烧饼猛然膨胀成圣堂圆形穹顶，但穹顶上蒙了一层厚厚的棉布——天上还有大团朦胧白光，天却黑了。
大概夕阳刚落山的那个亮度，不算太黑，但与之前的亮堂堂相比，大家觉得天特别黑——也许还有异变带来恐惧，恐惧加深错觉的因素。
“啊，太阳没了，天黑啦！”
“七神啊，发生了什么事？”
普通士兵惊慌失措，连近在咫尺的胜利也顾不上了。
“大家莫要怕，这是女王的招数，女王招来大洪水，女王遮天蔽日，女王万岁！”
这是龙女王的狂热信徒。
“女王万岁，女王遮天蔽日！”
呃，还别说，这种鬼话不仅有人信，信的人还真不少，片刻功夫，弥林城都响起这样的呼喊。
“丹妮竟这么强？！”老伊蒙也将信将疑了。
“就没卡奥之王办不到的事！”马人侍女姬琪一挺酥胸，随着人群大声呼喊：“女王万岁，女王遮天蔽日！”
“啊啊，天黑啦，龙女王恐怖如斯，召唤大洪水，又遮天蔽日，我们完蛋啦！“城南的象兵也被唬住了，跟着大喊大叫，狼狈奔逃。
天上的龙女王......
“哞————不，这是长夜，长夜降临，太阳熄灭啦！”
终于有个活的够久的老古董，明白发生了什么。
龟丞相不再控制洪水，伸长脖子，发出一声惊恐的灵魂之嚎。
普通人听不懂祂的灵魂之音，可整个弥林城都在祂的叫声中震动了几下。
大黑降低高度，丹妮纵身一跃，如一片树叶，晃晃荡荡落在哞叫的巨龟后背。
“别嚎了，不就是长夜嘛！”丹妮跺跺脚，打断龟丞相的“丢人现眼”。
“不，你不懂，”巨龟火车厢那么大的脑袋连连摆动，“上次太阳出现裂纹，然后慢慢熄灭，整个过程持续了一个星期，这次却只短短几分钟。”
丹妮觉得一周内熄灭与几分钟内熄灭没啥区别，便催促老龟道：“咱们正打世界大战呢，你能不能认真点？”
嗯，太阳碎裂后，老龟就停止驱使洪水，原本四五米高的浪花现在已经轰然爆散开，弥林城北固然成为一片绵延数十里的泽国，但这泽国也忒浅了点。
勉强漫到小腿肚的位置，怎么可能淹死人？
这不，短短一会儿的功夫，战场上就摇摇晃晃爬起来成千上万人。
“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打？难道要把所有人杀光？”老龟叫道。
——说实话，丹妮此时真的想把城外15万人全部淹死。
别怪她狠心，看看这天，太阳都熄灭了，天都黑了。
长夜来得太突然，再想种粮食，几乎成为奢望。
太阳熄灭太骇人听闻，搞得她现在连养活自己人都没了信心。
十五万俘虏，就是十五万张嘴，让她拿自己子民的救命粮养这些曾经的敌人，简直要恶心死人。
全部死光，大家都省事。
但这话只能心里想，不能用嘴巴说出来。
嗯，最好是老龟多坚持一会儿，等所有人都淹死了，再撤销洪水。
可惜，这个龟丞相似乎心有顾忌，不肯主动替龙王分忧。
差评！
丹妮在心里嘀咕一句，道：“城北战事基本结束，但城南还有五千象兵呢！
按照原计划，你该转场到城南，把洪水灌入龙虫洞穴里。”
城南现在差不多修成一座特殊的瓮城——封锁三条街区，用街面上的建筑充当瓮城城墙。
“哞——”龟丞相又仰天嚎叫一声，在盟军存活下来士兵的惊恐注视下，踩着浑浊的泥水，大踏步向黑龙江堤坝走去。
水淹城南龙虫洞并不难，老龟在河中载浮载沉，河水打着旋儿从祂身边绕开，灌入南岸堤坝缺口。
嗯，水淹城北15万盟军，打开的是黑龙江北岸堤坝；此时水淹弥林城南龙虫洞，龟丞相又掘了南岸的堤坝。
老龟就趴在堤坝缺口附近，把河水赶入城南——随着提前挖好的沟壑，细水长流，连绵不绝。
只到这时，丹妮才盘膝坐在龟背上，向龟丞相打听太阳的秘闻。
“太阳怎么会碎掉，然后熄灭？”她好奇道。
太阳不是恒星吗？
恒星就算死亡，也该先膨胀成红巨星，百万年、千万年后才坍塌成白矮星，或者，质量足够大，演化成黑洞。
可碎掉、熄灭，就太不合理，太不科学了。
龟丞相半个身子浸在水里，鼻孔喷出两条水柱，瓮声瓮气道：“母神告诉我们，我们的世界诞生于冰冷空寂宇宙中的一团火。
在世界形成之初，由于所有的火焰都被压制并埋藏在太古的山丘下，地面笼罩在绝对的黑暗中，世界一片荒芜、冰寒、死寂，几乎与宇宙之外一摸一样。
据说，古老的阴影中诞生了第一批生灵，它们也是第一代黑暗魔神。
有些强大的魔神甚至一直存活至今，被远东的亚夏居民信仰。”
第735章 我们一起摇太阳
“你确定？亚夏邪神诞生自开天之初？”丹妮声音在颤抖，后背吓出一身虚汗。
mmp，她还打算弥林之战结束后，就拿着缚影士的“邪神名册”，去亚夏以东“按图索骥”，挨个扫荡群邪（屠神养龙娃）呢！
如果老龟所言非虚，那些诞生自天地之初的邪神可不就相当于洪荒世界的先天魔神？
她去亚夏扫荡群邪的行为，几乎等于西游之后洪荒世界的修仙者，去挑三清的道场——老寿星上吊，找死！
“这是母神告诉我的，应该不会错。不过，诞生自世界之初的魔神，只占极东之地黑暗生灵总数的极小一部分。
就像阳光下的世界有母神，更多的却是你我这样的普通生灵。”龟丞相道。
——也对呀，即便洪荒开天之初，也不止三清与几位圣人，更多的却是无有跟脚的巫和妖，以及巫妖两族的后人。
丹妮松了一口气，龙娃还是得喂，邪物还是得除，把塔姆与魁晰叫上，让缚影士分辨哪个是软柿子。
“洛恩河母神与那些邪神一起诞生的吗？”
老龟摇摇头，缓缓道：“在天地初始之后的某一天，一位自黑暗中诞生魔神不满意世界的黑暗、冰冷与死寂，于是从大地中抽取一簇初火，为世界带来第一束光与第一丝热量。
之后那位魔神以生命为代价，将那簇火苗锻造成一盏悬挂在天际的巨灯。
也即是天地间的第一颗太阳。
太阳的光和热驱赶走大地上的黑暗与黑暗中的生灵，同时也唤醒了大山、平原与河流。
嗯，母亲就在那时候苏醒的。
也就是说，母神的诞生时间，应该远远晚于那些黑暗中的魔神。”
“太阳竟是从地心分离出来的......一团火？”丹妮有些难以接受。
“整个世界都是从初火中诞生的，用火锻造太阳有什么稀奇的？”老龟不以为然地说。
“那位锻造太阳的倒霉蛋是谁？”丹妮问。
“倒霉蛋？”龟丞相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满，“祂为世界带来光和火，万灵因祂而苏醒，几乎可以称之为‘万灵之母’，你怎么能这样说祂?”
“好吧，我道歉，“丹妮从善如流，“祂是个倒霉的万灵之母，造个太阳把小命弄没了，搞到现在大家连祂的名字与事迹都忘了。”
“你我此时不就在颂扬祂的伟大功绩？母神记得，祂告诉了我，我告诉了你，你再告诉后来者......即便生灵会忘记，天地却永记在心。而天上的太阳，就是最深刻的记录。”龟丞相沉声道。
丹妮肃然起敬，不是对那个造太阳的魔神，而是身下的龟丞相：本以为是个笨蛋，没想到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
她手指头点了点天空，“这个太阳是洛恩河母神锻造的？祂似乎没牺牲。”
“不，母神不会锻造太阳。”老龟摇头道：“我不知道具体缘由，只能把当时发生的事告诉你。
那时，亚梭尔亚亥手持英雄之红剑找到母神，他对母神说——我已经完成使命，现在轮到你了。
母神似乎从他那里得到一样东西，似乎是一种凭证。
我问过母神类似的问题，问她是不是要锻造太阳。
祂说祂做不到。
祂将洛恩河一系的属神都叫到一起，拉着我们一起吟唱一首歌——我完全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只觉无尽神力从我体内抽出，又有无尽疲惫向我袭来，我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你睡了过去？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丹妮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
——那么重要的时刻，你竟然在呼呼大睡？
龟丞相似乎也有些羞赧，语气不自然道：“睡过去的可不止我一个，蟹王也睡了。”
——与那只大闸蟹比，你很光荣？
丹妮木然。
老龟似乎察觉她的情绪，立即又补充道：“召唤太阳很累人的，连母神也沉睡了几千年。”
丹妮木着脸问：“之后你没问洛恩河母神发生了什么？”
“当然问了，但祂并没多说，只告诉我，洛恩河众神的神力从地底抽取无尽的火，把火灌入一个......我觉得应该是太阳的模具。然后世界便升起新的太阳。”
“似乎有点道理，地火的确强于龙炎......”丹妮勉强接受了这么个奇怪的世界观。
只不过，今天抽一把火，明天太阳熄灭，后天再抽一把火......无数年下来，世界心中的那团火是不是快熄灭了？
“那个东西，亚梭尔亚亥交给洛恩河母神的东西......是什么？如果要再次召唤太阳，是不是需要它？”
“那似乎是一种天命......”龟丞相语气很不确定，“考虑到亚梭尔亚亥一生最重要的功绩即是驱赶异鬼与邪魔，那件东西很可能会在打退异鬼与黑暗魔物之后出现。”
“有道理！”丹妮若有所思。
亚梭尔亚亥不止终结了异鬼。
结束维斯特洛的异鬼事务后，他还回到东方，手持光明使者，继续与来自黑暗世界的魔物战斗。
刚听说亚梭尔亚亥的故事时，丹妮还以为黑暗魔物就是通过“北极圈”进入东方大陆的异鬼。
现在想来，世界都不一定是球，有个鬼的北极圈？
那些魔物，应该是来自亚夏以东的黑暗界域的邪恶生灵。
“弥林之战差不多结束了，”丹妮站起身，仰头掀开面甲，用脸庞感受从天而降的雪花，心中渐渐多了一种紧迫感，“我必须抓住一切能提升力量的机会，杰妮~~亲爱的，你在哪？”
......
“好冷！”伊蒙打了个哆嗦，抹去稀薄白发上的雪花，震惊道：“奴隶湾竟然下雪了？！”
弥桑黛拢了拢薄衫衣领，向花园方向喊道：“小雾，小雾，你在不在。”
“嗖”的一下，一团红光从鱼梁木树干中飘出来。
火光炸裂，露出蜻蜓翅膀的小女孩。
“啊，好冷啊！天上落下来的是什么？”小雾托举一片融化的雪花，疑惑道。
她还没见过雪。
“小雾，去问问女王，天上的太阳是怎么回事。”弥桑黛道。
呃，小雾是龙女王的传令官，大家有什么事要找龙女王时也会寻她帮忙。
“七神在上，只剩3龙氏度了，温度还在降！”跑到柿子树下的弥赛菈举着室外温度计惊呼出声。
“这......”老伊蒙连忙走过去仔细查看，“圣母慈悲，今天早晨我还量过，14龙氏度。
遮天蔽日不是丹妮的神通，她也许能遮住太阳，降低气温就超过她的能力极限了。”
说到这，老人忽然有了明悟，惊惧大叫，“啊，圣母啊，长夜，是长夜！长夜真的来了，太阳熄灭了。
不止奴隶湾的天黑了，整个世界一定都与我们这一样。”
老伊蒙想多了，奴隶湾总算还能见到暗淡的天光，其它地方已经一片漆黑。
......
瓦兰提斯。
“啊，至高牧师本内罗的预言实现啦！”
“黑墙贵族背弃光明，被东方的黄色鹰身女妖腐蚀了心智，和不信神的外乡人一起策划最卑鄙联盟，他们的愚行为我们带来黑暗与毁灭。”
占人口总数80%的奴隶在太阳的熄灭中感受到无尽恐惧与彷徨，而恐惧让他们暴躁，使他们愤怒。
他们聚集在红神寺庙之外，围着黑墙大声咒骂、咆哮、哭喊......(红神寺庙就背靠权贵们居住的黑墙)
就连不少瓦兰提斯自由民，也因为太恐惧，而来到寺庙前寻求心灵上的抚慰。
因为至高牧师之前无数次警告过世人：瓦兰提斯贵族背弃光明，他们组成的卑鄙联盟必将导致黑暗降临，只有丹妮莉丝是救世主。
现在，至高牧师的预言忽然就实现了。
“唉，其实我已经大半年没宣扬丹妮莉丝是救世主的事了。”
由无数立交桥与高耸巨塔组成的红神寺庙内，奶白脸颊上纹满火焰刺青的至高牧师哀叹道。
“那太阳是怎么回事？”执政官多法斯忧心忡忡道。
多法斯就是当初丹妮在瓦兰提斯街头遇到的骑象巡街的象党执政官，他是瓦兰提斯参加奴隶湾战争的反对派。
本来多法斯任期结束后就要下台，但龙女王去瓦兰提斯闹了一次，把另外两位大有前途（对奴隶湾的强硬武斗派）的执政官给烧死了。
而多法斯在处理“黑墙龙焚”事件时表现很优秀，竟意外获得连任。
太阳刚一熄灭，多法斯便与庙外奴隶一样，想到本内罗无数次在大庭广众之下的预言。
然后，他便找来了。
“太阳还能出来吗？外面在下雪，诸神啊，瓦兰提斯下过雪吗?也许下过，但鹅毛大雪真是第一次啊！”
多法斯脸色煞白，似乎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长夜漫漫，黑暗将至，我说过无数次，现在它来了，长夜来了。“本内罗苦着脸道。
“因为我们组建联盟去攻打丹妮莉丝，光之王要惩罚我们？”多法斯颤声问。
“那倒不是，”本内罗摇摇头，挥退仆役与低级牧师，“长夜必将到来，与你们打不打丹妮莉丝，没一个铜板的关系。”
“那你之前——”
“我以为丹妮莉丝是红神预言中的救世主，才想要帮她，后来......唉，预言错了。”至高牧师一脸衰样地说。
“法克！”多法斯气急败坏地咒骂道：“看来我们对红神寺庙太宽容了。”
“执政官大人，这里就是红神寺庙，庙宇外还有数十万信徒！”本内罗冷冷道。
第736章 不同的君王，同样的选择
多法斯面色数变，最终他垂下眼眸，掩饰心中的激愤与杀意，轻声问：“你差不多半年没为丹妮莉丝说好话了，我们之前还以为你顾忌盟军势力庞大，现在看来，似乎别有隐情？”
“我错了，我理解错光之王给我的启示，”本内罗抹了一把脸，颓然道，“她不是救世主，可我之前几年一直宣扬她是，木已成舟，想改也改不过来啦！”
多法斯胖脸扭曲。
“那谁是救世主？”他木然问。
“不知道。”
“长夜都来了，你竟不知道？”多法斯提高音量。
“也许，是维斯特洛的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刺青脸的至高牧师踟蹰道。
“史坦尼斯？”多法斯渐渐从记忆中寻到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那个用血巫术杀了自己弟弟的弑亲者？”执政官大人神色不悦道：“光之王在搞什么，一个弑亲者怎么能成为救世主？还不如让丹妮莉丝当救世主呢！”
呃，国王有德不配位的说法，救世主比国王更“高级”，理应也有德行要求。
“亚梭尔亚亥不也杀了自己妻子？没有斩杀一切的决心，能成为救世主？”刺青脸红着脸辩驳。
“杀妻与弑亲不同，算了......”多法斯摇摇头，“选谁当救世主是光之王的事，我们不关心，但太阳与外面的暴民，你打算如何处理？”
“太阳熄灭了，很可能十年、二十年内都不会再出现，这事不是我能处理的。”本内罗摇头道。
“十年，二十年......”多法斯面色惨白，眼神惊恐，胖乎乎的身子摇摇欲坠。
“上一次长夜持续了整整一代人，那一代人从出生到饿死，都没见过太阳，还以为世界本就这么冰寒黑暗。”
“我，我以为是传说，传说总有夸大。”多法斯双手撑着椅子扶手，虚弱无力地说。
“一代人啊......”他强自站起身，沉声道：“至高牧师阁下，我需要你帮我争取一段时间。”
“争取时间干什么？”本内罗疑惑道。
“我需要时间搜集市面上所有的粮食与御寒物资。”多法斯冷冷道。
“然后呢？”本内罗颤声道。
“然后我会封死黑城。”
“瓦兰提斯百姓与奴隶呢？”
“光之王的信仰能养活他们吗？”多法斯反问。
本内罗艰难摇头。
“连光之王都帮不了他们，我又能做什么？”多法斯摊手无奈道。
“可是......”
“没有可是！“多法斯大手一挥，嘴巴凑到本内罗耳边，轻声道：“记住，困苦的生活让百姓需要名为‘希望’的麻醉剂，他们在希冀中诞生最虔诚的信仰。
可当信仰无法满足信徒的希望时，希望立即转化为最深沉的绝望，信仰也会变为诅咒......
你该明白，拯救所有人，就等于逼死所有人。
我会根据你的工作成果，给予红袍僧进入黑墙之内的名额。”
多法斯退开两步，玩味儿盯着至高牧师，笑问：“如何？“
本内罗刺青脸上布满豆大汗珠，脸颊肌肉不停抽动，往日沉静如深潭的蓝眼里掀起惊涛骇浪。
“让我想想。”他无力地发出蚊蝇般的声音。
“没时间了，你听，你看！”多法斯指着窗口，十万信徒的呼喊如海啸般，一波波涌来，几乎要把宏伟的红神寺庙淹没。
“我不能对信徒撒谎。”本内罗哀求地看着执政官大人。
多法斯笑了，“放心吧，你不用撒谎，会有另一个人来充当民怨的出气筒。”
“谁？”本内罗暗自松了一口气，面上也恢复三分从容。
“最近西城区的法特·多西姆很活跃，我觉得他可以取代战死在悲痛海湾的艾里奥斯将军。”多法斯淡淡道。
法特·多西姆，曾经的虎袍军（奴隶战士），之后入赘小商人的多西姆家族，吉斯联军围攻阿斯塔波时被龙女王俘虏，然后成为阿斯塔波超级VIP合作伙伴，自此开始一飞冲天的发家之路。
最近，胖法特甚至不满足于财富的暴涨，他开始有更高的追求：成为执政官，把家族搬迁进黑墙。
艾里奥斯，龙女王火烧黑墙高塔后，瓦兰提斯选出来的三大执政官之一，同时还是盟军第二舰队司令官，最终随着第二舰队一起沉入大海。
所以，瓦兰提斯三大执政官出现缺口，胖法特有填补进去的希望。
为此，他还加入对奴隶湾态度激进的虎党。
“是的，天暗了些，气温也降低了些，但这不是世界末日！长夜什么的，更是骗人的笑话。”
法特接受了多法斯的条件，在获得一定能成为下一任执政官的承诺后，他立即以执政官候选人的身份在大街上发表演讲——就像他的无数个前辈们做的那样。
“大家不要慌乱，不需要抢购物资。大家都知道，北方人口中的凛冬已然到来，冬天对瓦兰提斯不可能没一点儿影响。
我发誓，明天一定会是个艳阳天。就算明天继续阴霾，可后天，大后天......阳光普照的日子总会到来。”
“明天是个艳阳天”的口号，勉强安抚下民众的恐慌之心，瓦兰提斯暂时恢复平静。
在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大批物资运入黑墙，黑墙内的贵族脱下丝绸华服，披上祖传的铁铠，逐渐取代黑墙原本的守卫——虎袍军（奴隶战士）。
同时，作为瓦兰提斯的守备力量，虎袍军被执政官以“弥林大战，盟军大获全胜，需要虎袍军去弥林维持秩序”的理由装上海船，运往奴隶湾——此时瓦兰提斯执政官还不知道弥林决战的结果，他们只想发配不可靠的虎袍军去前线当炮灰。
黑墙，瓦雷利亚不朽石锻造的椭圆形城墙，60米高，可供24匹骏马并列奔驰而不相互碰撞。
除了巨龙，从未有人征服过黑墙。
......
瓦兰提斯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个例，同样的事还在里斯、潘托斯、密尔、布拉佛斯，甚至玉海诸城、远东夷地等城邦轮番上演。
方法不同，本质却一样：在普通民众反应过来前，搜集一切可以搜集的物质，锁死巍峨城堡大门，安稳过自己的小日子，静待下一任亚梭尔亚亥终结长夜。
上层社会的优势，可不仅体现在对社会资源的占有度上。
在现代社会，有人说信息即是金钱，这没错。掌握最时效、最精准的信息，脑残也能秒变巴菲特。
在冰与火之歌的世界，在长夜已经到来的事实上，信息等于活命的机会。
唔，也不一定。
普通人获得精准消息，也没财力、物力、人力来逆天改命。
冬天长一些，平民照样饿死。
持续三年的冬天与持续20年的长夜，对普通人没多大区别——不是冻死，就是饿死。
同样的，三年长冬与一代人的长夜，对大贵族影响也......好吧，也有影响，他们没法再奢侈享受了，不能打猎，不能参加比武大会，他们还必须学会之前从没有的技能——节衣缩食。
可无论怎么说，贵族们的生命与血脉延续没受到影响。
这样一想，似乎长夜也不怎么可怕了。
不该死的人总是要死，该死的人总能活下去，长夜与长冬有啥区别？
唉，如此世界，还真让人绝望啊！
不过嘛，在维斯特洛，却有人为天上消失的太阳欢呼雀跃。
“终于来了，哇哈哈，长夜终于来了！”从攸伦那得到确切答案后，瑟曦的狂喜之情，溢于言表。
在其它城邦，太阳当着所有人的面消失后，多数超凡人士都能通过感知魔力潮汐，推测出发生了什么。
但维斯特洛乃超凡力量的荒漠，超过九成九的人甚至没注意到太阳的变化，只以为今天又是阴天。
——太阳从东方升起，维斯特洛却号称“落日之地”，太阳熄灭时，弥林大概上午十点，维斯特洛正好处于黎明前。
所以，维斯特洛人一觉醒来，只觉今个儿天气特别阴沉。
当然，九成九的人没发现异常，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不知道。
比如，攸伦知道。
炼金术师工会知道。
七神不再是七根木头，连教会的大主教们也知道啦！
他们甚至从圣母那得到完全的确认。
嗯，圣母丹妮抽空给每一位100虔诚度的信徒发了条“长夜已至”的短信。
——长夜都降临了，圣母要没一点儿表示，就太说不过去了。
教会知道了，攸伦便“无奈地”带着四名战争之子，找到瑟曦大帝，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瑟曦大帝身披纯白狐狸皮毛领大氅，纯洁的白色皮毛越发存得她腮红娇艳，皮肤细腻。
她几步走到阳台上，指着红堡外高呼“婊-子女王”的灰色麻衣的赤脚麻雀，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意，“那群麻雀隔三差五就跑来红堡示-威一次，太可恶了，就该来一次长夜，将他们全部冻死饿死。“
“还有丹妮莉丝，“瑟曦脸上的笑容更甚，“也不知那小贱-人死了没，如果还没死在盟军手里，就赶紧喊她去守长城、打异鬼，她不是老早就搞出个‘统一抗鬼战线’吗？
她不去死，谁去？
哈哈哈......”
瑟曦仰头欢笑。
这些日子被老修女锁在塔楼里的苦闷，瞬间消散。
“瑟曦女王，主意你的言辞！”一位胸口印有七芒星的铁甲骑士怒喝道。
“你敢对我吼？”瑟曦瞪大双眼，愤怒的火焰在她眼眶凝聚，似乎下一刻就要化为两条火龙，飞腾而出，将不知好歹的穷酸骑士化为灰烬。
“侍卫，把这个咆哮女王的家伙拖出去！”瑟曦大喊。
没人应答。
第737章 响彻整个长城的冬之号角
“侍卫何在？”
“达冯爵士？”
瑟曦没叫来侍卫，便疑惑探头望向门口，大声叫自己表弟的名字。
达冯·兰尼斯特统领狮家军，同时还是君临与红堡的守备司令。
“女王陛下，”密尔的坦妮娅上前一步，黑色大眼睛里蓄满悲伤的泪水，“昨天晚上，达冯爵士乘坐轿子穿过丝绸街时，被一群饥饿的暴民撕碎了。”
“撕......碎？”瑟曦脸一白，惊恐道：“达冯可是都城手背司令啊！他掌管五千狮盔军，五千金袍子。”
“当时他行色匆匆，身边并没带多少护卫。”攸伦红着眼眶，叹息道。
“丝绸街？”瑟曦忽然面色一变，痛心疾首道：“这种紧要时刻，达冯不守在红堡里，竟偷偷跑出去嫖妓？他腿都瘸了啊！”
丝绸街就是君临红灯区，街道两边全是各种风格、各种档次的妓-院。
攸伦隐晦瞥了女王的大内总管一眼，蓝眸中有得意之色一闪而过。
密尔的坦妮娅也正好望过去，黑眼珠水润而充满敬佩。
女王的丈夫与女王的亲信只眸光交汇了一瞬，又立即错开，各自用悲伤、惋惜的眼神安慰万古一帝。
“唉，达冯是男人，断腿的男人也会有需要。”坦妮娅柔声劝道。
“现在是谁在管理金袍子？”瑟曦阴沉着脸问。
“没您下令，守备一职当然空着。”坦妮娅严肃道。
瑟曦闻言，脸色好看了些。
她指着之前呵斥她的战争之子，怒道：“现在，我下令，拿下这个蔑视君王的混蛋。”
“陛下，只怕不能啊！”坦妮娅急切拉着瑟曦大帝进入内室，才忧心忡忡道：“长夜来临，全君临几十万百姓、贵族都开始怀念‘长夜救星大-麻雀’。
他们都说，是您的错，才让七国失去抵抗长夜的圣子。”
“攸伦跟我说长夜才刚开始，怎么现在全君临人都知道了？”瑟曦瞪眼道：“谁泄露的消息？都是傻子吗？
就该一直瞒着那些贱民，最好让他们到死都不知因何而死，如此，我们才能从容不迫地往红堡囤积粮食啊！”
呃，在应付长夜的措施方面，瑟曦与全世界所有国王、执政官全想一块儿去了。
——每个资本家的性格不同，营业项目与理论也不同，但他们剥削无产阶级的想法与手段却一摸一样。
把资本家换成国王，无产阶级换成老百姓，似乎也说得过去？
“陛下英明！”坦妮娅真心诚意地夸了瑟曦大帝一句，又立即摇头道：“瞒不住了，圣母显灵，七国很多修士昨天做晨祷时都接到神谕——太阳熄灭，长夜已至。”
“你确定？”瑟曦怀疑道：“我昨天也做晨祷了，圣母为何没告诉我？”
见万古一帝表情认真，完全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坦妮娅丰厚而色泽沉暗的嘴唇蠕动几下，“也许...也许......也许陛下的小圣堂太小，容纳不下圣母伟岸的神躯？”
大内总管心里叫苦。
——你都没半点自觉吗？圣母钦定圣子都被你烧成灰，还敢期望见到圣母？
若有一天，圣母真降临在你面前，你确定她不会立即变身陌客，将你这个渎神者带走？
“唉，我也觉得小圣堂有点小。”瑟曦叹口气，抱怨道：“圣母不来通知我也就算了，干嘛要告诉那群灰袍麻雀！”
“贱民知道长夜已至，与我惩罚那个穷酸骑士又有什么关系？”很快，瑟曦大帝又想起之前怒斥她的战争之子。
“既然知道长夜是真的，那么七国百姓与贵族自然开始怀念大-麻雀。毕竟，大-麻雀是圣母钦定的‘终结长夜的救世主’。
现在，因为陛下的错误，救世主意外惨死在长夜降临之前，大家能不......对您有所误解吗？”
瑟曦脸一白，回想起红堡外，从早晨开始，到现在都没散去游行示-威者，还有他们那该下七层地狱的口号......
——不是有所误解，他们一定恨极了她。
君临人恨她，七国得到长夜降临消息的人都会恨她......
万古一帝忽然有所明悟。
密尔的坦妮娅垂下眼眸，继续道：“于是，教会决定对您追加惩罚，客厅那几个战争之子就是来看管您的，不能轻易得罪。”
“什么惩罚？”瑟曦木着脸问。
“长夜终结前，您不能离开王后塔，不能举行奢侈的宴会，不能穿华丽的衣服，不能参与七国政治，不能......”
“够了！”万古一帝扭曲着脸，爆喝一声，“我的首相呢？御前议会的各位大臣呢，他们同意教会把七国女王幽禁起来吗？”
“事实上，就是诸位议政大臣见君临百姓群情激愤，为安抚民心，才集体通过一项决议，邀请教会来————”
“啪！”
密尔的坦妮娅嘴里话还没说完，就被瑟曦暴怒的一巴掌抽了回去。
“你吃屎啊！”她双目喷火咒骂道：“作为我的大内总管，你替我出席御前会议，替我传达指令，怎么能允许那活该见异鬼的决议通过？”
密尔坦妮娅捂着红肿的脸颊，委屈道：“大内总管在维斯特洛不顶用啊！我反对了，他们都无视我。”
“召集我的狮盔军和金袍子，我特么受够了。
他们这是要毁了维斯特洛啊！
没了我治理国家，朝堂可该怎么办？
我今天就要离开这地方，我要君临朝堂，我要坐在铁王座上行使女王的权力！
长夜就要来了，没有我运筹帷幄，人民如何能活到下一个夏天？”瑟曦大帝挥舞双手，激动大喊道。
“只怕不能......”大内总管扭曲着脸，轻轻摇头。
“我的军队掌控君临！有什么不能的？”
“陛下，达冯爵士刚死，军心不稳，不好大动干戈啊！”
“好，好，好！”万古一帝急速喘息几口气，阴冷地瞥了自己的亲信一眼，“给达米昂·兰尼斯特爵士送信，我要邀请他来君临担任法务大臣。”
达米昂是瑟曦堂叔，现任凯岩城代理城主，与泰温、凯冯同一辈分的兰尼斯特“老俊杰”。
“陛下，凯岩城距离君临千里之遥......其实，还有一位尊贵的伯爵更适合法务大臣的位置。”坦妮娅柔声道。
“谁？你丈夫奥顿伯爵？”瑟曦讥讽道。
坦妮娅老公，奥顿·玛瑞魏斯，是河湾长桌厅伯爵。
泰温死后，瑟曦摄政期间，还曾提拔奥顿担任她的国王之手。
但在瑟曦被教会下狱后，奥顿伯爵立即辞职，带着坦妮娅抛弃了摄政王太后，逃回长桌厅。
等瑟曦被约翰大主教册封为七国正式女王，坦妮娅成为她的大内总管，奥顿却被万古一帝记恨，没捞到任何宫廷职位。
“不，狮盔军只能由兰尼斯特统领。”坦妮娅摇头否定。
瑟曦闻言，脸色好看了些。
“狮盔军中还有很多军事能力出众的兰尼斯特，但他们没有与朝臣打交道的政治技巧，难当大任啊!”
万古一帝扼腕叹息，只恨自己不会分身术，否则一定安排一个分身亲自带领狮家军。
“陛下，您忘记提图斯·培克伯爵了？”坦妮娅提醒道。
“那家伙......”瑟曦银牙咬摩红唇，迟疑不决。
“我曾那么信任他，让他去驻守龙石岛，可他连一天都没坚持住。”她不满地说。
呃，培克伯爵就是龙石岛守将，被龙女王亲自俘虏，还索要了高达五千金龙的恐怖赎金——比詹姆·兰尼斯特的市场价高十倍！
“那次是意外，龙女王有龙！”坦妮娅劝道：“而且，培克伯爵是兰尼斯特家的女婿，值得信任啊！”
“让我想想......”瑟曦大帝犹豫了。
“时间到。”
四名战争之子与四名粗手粗脚的老修女，忽然闯入女王宫殿的内室，对瑟曦大帝大声宣布道：
“瑟曦·兰尼斯特，根据教会与议政大臣共同通过的决议，你每七天才能见一次外客，每次见客时间必须在晨祷与午祷之间。
现在已经到午祷时间，请坦妮娅夫人立即出去，不要耽误罪人向七神的忏悔。”
“罪人？”瑟曦直觉一股怒火从钢门窜到喉咙，芬芳之语接连从嘴巴里喷出，“你们这群低贱的杂种，知道在和谁说话吗？这里是红堡，是我的地盘，在这里——呜呜呜——”
老修女踏前一步，从腰间抽出一条满是污垢的毛巾就向瑟曦大帝脸上捂了过去。
......
长城。
鸦巢阳台。
佩雷斯坦恨不得把眼珠子都黏到天文望远镜镜片上。
“维林，维林，你过来看看，天上的太阳是不是消失了？”
“醋酸”维林原本缩在壁炉边装死人，闻言把脑袋从羊皮毛毯中伸出来，随意往窗外望了一眼。
天空昏暗，铅云密布，苍穹好似一顶厚厚的锅盖，几乎要直接扣在人头上。
“佩雷斯坦，我真佩服你，这种天气能见个异鬼的太阳哟！”醋酸维林淡淡讥讽道。
“之前还能看到一个白色的光圈，现在完全黑了下来，很不对劲。”佩雷斯坦严肃道。
“塞外的冬天就这样，别大惊小怪。”维林不耐烦道。
“你这什么态度？”红鼻子老博士眼中闪过一丝怒色，“维林，难道君临游街还不能让你幡然醒悟吗？”
呃，维林就是第一批游街的博士，之后便随着龙石岛的龙晶武器一齐装入运输船，运到长城。
其他博士都分配到环境艰苦的小城堡里，也就醋酸维林与佩雷斯坦有点交情，才得以留在黑城堡“享清福”。
“你还有脸提游街，”维林也火了，霍然起身，指着佩雷斯坦的红鼻子，破口大骂，“要不是你背叛学城，我能登上那见异鬼的‘罪人名单’？不被赏金猎人逮捕，我会遭受那样的耻辱？”
“呜呜呜——”忽然，鬼啸般的号声晃晃悠悠从遥远的东方传来。
“咔，咔咔————”窗口对面，冰晶长城传来清脆的断裂声。
“那是......”维林瞳孔收缩，呆呆道：“怎么回事，我眼花了吗？长城裂开了？”
第738章 百万雄尸
东海望。
太阳熄灭后第三天，中午。
北风呼啸，天昏地暗，不见天光，飘落的雪花如绝色佳人的薄款丝-袜那么厚重，那么讨人厌。
嗯，丝-袜本该轻又薄，但它是雪花，才显得又大片，又沉重。
美女的丝-袜本该让人想入非非，就如落雪教文人骚客诗情大发，但北境的雪，就像丝-袜穿在绝色美女的壮汉老公的大臭脚上一般，令守夜人无论如何也喜欢不来。
被守夜人称之为“虫道”的地下通道，守夜人饭厅。
一个瘦的像猴的黄发少年舔干净餐盘里的土豆泥，跺脚道：“塞外真冷啊！我以为在黑水河赤脚捞鱼已经够冷了，没想到长城穿着厚羊皮靴也能这么冷。”
边上的高个子青年用面包片收拾干净盘子，沉声道：“虽然冷，但这里有吃的，有衣服穿，比在君临睡街道、吃褐汤好太多了。
在长城，我们活得像个人。”
瘦猴点头笑道：“可不仅仅是像一个人，我们还是守卫七国的大英雄哩！
多亏史崔克大叔将我们送来，一边当大英雄，一边填饱肚皮，还一边赚两个银币薪水。
每个月两枚，节约点，够我两个小妹吃几个月呢！”
“不仅要感谢史崔克大叔，还有丹妮莉丝陛下，若没有她，我们早几年前就饿死街头了。”高个青年叹息道。
瘦猴眼神迷离，喃喃道：“简直和做梦似的，在街上要饭时，竟能碰到龙女王和巴利斯坦爵士。
也亏得我眼神好，当时就觉得她很不一般，才拉着你们跟过去。”
高个青年冷冷一笑，“得了吧，你眼神的确好，一眼看出她是大肥羊，只可惜——”
“咳咳......”瘦猴少年尴尬打断小伙伴的话，“我们当时在疤脸鲁邦手下讨生活，不完成任务没饭吃啊！”
“吉米，汤姆，该你们值班了！”驼子乌尔马走过来，布满冻疮疤痕的手掌，用力在油腻的厚实铁木餐桌上拍打几下，大声呵斥道：
“你们是不是忘了时间？上边的兄弟都等着下来吃饭，怎么还在这儿墨迹！”
高个汤姆把擦干净羊肉胡萝卜汤的面包塞入嘴巴，含糊不清道：“教官，我们自己都没吃完饭，急什么急？”
“下次换你在上面饿着肚子等，看你急不急。”
两个菜鸟守夜人不再争辩，赶紧把餐盘交给厨子霍根，戴上手套与披风，拿起自己的龙牙刀，跟着老兵乌尔马沿着虫道走到绞索升降梯下。
随着头顶吊索发出的吱嘎吱嘎声回荡在寒风怒啸的空寂城堡，吉米与汤姆的视野也渐渐拉高。
“来长城前，我一直以为婊-子太后的红堡是世界上最高的建筑，”瘦猴眺望远方黑沉沉的天空，叹息道，“如果是夏天，站在长城往下看，东边大海碧蓝，南边野花丛丛，西边有嶙峋山丘蜿蜒而走......大海、平原和山岭尽收眼底，简直难以想象的美啊！”
“你小子有当吟游诗人的天赋呢！”
乌尔马瞥了他一眼，也不知是讥讽还是真心夸赞。
“是吗？”瘦猴却把他的话当成夸奖与认可，笑嘻嘻道：“我要努力向哈慕恩学士学习读写，争取成为一个合格的吟游诗人，然后我就能当浪鸦，常常回君临啦！”
“浪鸦......”乌尔马冷冷一笑，“上一个浪鸦也是歌手，他的面孔英俊得像个贵族少爷，他的嗓子像加了蜜的雷，洪亮而甜美，你猜他现在过得怎样？”
“成为各位贵族老爷的座上宾，被贵族与小姐们喜爱？”瘦猴期待道。
“作为歌手，他的确很受女人欢迎。可惜他是守夜人，还是专门招募守夜人的事务官。结果他一个人也没招到，反倒把自己给弄丢了。”
“把自己弄丢？”瘦猴疑惑不解。
“他爱上了一个叫萝希的小婊砸，企图脱掉黑衣带她私奔，结果被旧镇老翁抓住砍了脑袋——小子们，记住了，七国任何贵族都有资格砍掉任何守夜人逃兵的脑袋。”
“我又没打算当逃兵。”瘦猴嘟囔道。
“当你渴望外面的世界时，距离当逃兵也就不远了。”乌尔马淡淡道。
“我没渴望外面的世界，这里挺好的，有吃有穿还有钱拿。”
“那你之前说要去君临。”
“我有两个妹妹住在君临跳蚤窝，她们那么小......有史崔克大叔照看，我倒不是不放心，但能常常回去看看更好。”瘦猴杰米低低的声音在疾风中打着圈，飘向远方。
“咔哒——”铁笼子升到竖井顶端。
“怎么才来，我都饿死了。”
等他们三个走出去，立即就有三个守夜人抱怨着钻进铁笼子。
“吱嘎吱嘎......”铁笼子缓缓往下落去。
起重机东边，靠近海湾的城墙上，修建了一座给站岗的人使用的木头小屋。
屋里点燃一大锅火炭，本该温暖舒适，但这是观察哨，面向塞外的木门大大敞开，毫无保留地拥抱来自极北之地的风雪。
“事务官该给每一位放哨的守夜人一顶水晶面罩的头盔。”高个青年汤姆抱怨道。
“头盔里要塞满毛绒绒的棉花。”杰米补充道。
“你们两个南方来的夏日嫩鸡，那知道塞外的艰辛！”乌尔马塞了一片酸草叶到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鄙夷道：“在长城站岗已经是最轻松的活儿啦！
如果连这点风雪都受不了，单人独马进了鬼影森林，可该怎么生存啊！
所以啦，你们就当现在是锻炼，因为去了塞外，你只会嫌自己后脑勺没长两只眼睛，就不会去想活见异鬼的水晶头盔。”
“去塞外是游骑兵的活儿，我不想当游骑兵。游骑兵死亡率太高，我得活着拿工资养活妹妹。”瘦猴连连摇头。
“唉，没志气，”三十年的老游骑兵摇头晃脑，“游骑兵才是守夜人最荣耀的职业。
从当年的‘善良的’亚莉珊王后，到如今威震天下的龙女王，在来到长城后，高度赞扬并表达敬佩的对象，都是游骑兵。
你以为你们每个月能拿两个银币，是因为站在风雪中放哨？
呵呵，那是给游骑兵的，你们这些小崽子占了大便宜，碰到个有钱又大方的女王、”
“啊，龙女王也敬佩游骑兵吗......”瘦猴少年不由悠然神往，呢喃道，“等我妹妹长大，嫁了个好人家，我一定——”
“啊——”忽然，高个汤姆大叫一声，指着塞外，颤声道：“教官，你看下面，那是什么？”
“什么大惊小——”乌尔马探头往外面一看，便瞳孔收缩，声音戛然而止。
积雪如一层厚厚的棉被，结结实实覆盖远方鬼影森林。
天地间最后一抹绿色，也掩盖在苍白的雪堆下。
一眼望下去，广袤大地好似铺上一条撒了均匀煤灰的白色毛毯，灰暗灰暗的。
就在一片灰暗中，忽然闪烁一颗两颗......数百颗淡蓝色的星辰。
就像在毛毯边角镶缀了数百颗蓝色钻石。
不算明亮，就像眼睛蒙上一层纱布，去仰望璀璨星空。
迷迷蒙蒙，却绝对真实。
“拿望远镜来，还有火把。你们两个，快点丟两根火把下去。”乌尔马似乎听到另一个人用他的嗓子、他的声音，歇斯底里地吼道。
“轰——呼呼——”两根浇满火油的木柴轰然燃烧，接着被用力抛了出去。
然后，两名新手守夜人听到自己长官发出一声惊恐的嚎叫——“异鬼！异鬼大军！”
获得龙女王大批金龙支援后，望远镜已经成为哨兵的必备物品。
所有两个君临少年也清晰看到，火炬落在地上，火焰正在迅速熄灭，但就着最后的一丝微光，他们看到了一生当中见过的最恐怖的画面：密密麻麻的尸体，就像大地主家打谷场上的小麦粒，层层叠叠，无边无际，几万，十几万，几十万。
杰米发誓，全君临人聚在一起也没这么多。
更恐怖的是，所有尸体都瞪大散发微弱蓝光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幸亏望远镜由一根绳子穿过，挂在哨兵脖子上，否则，只刚才那一惊吓，望远镜便会失手坠落下去。
“这就是传说中的异鬼?为何这般多啊！”瘦猴吉米带着哭腔喊道。
“快快快，快吹号角！”乌尔马急切催促道。
两名少年守夜人赶忙把号角支起来，“呜——呜——呜——”
一声，代表友军；两声，代表野人来袭；三声，代表异鬼。
低沉嘹亮的号声压过呼啸北风，唤醒长城后方“巨大的”战争机器——一千五百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
呃，一千五百人在奴隶湾弥林战场连朵水花都翻不起来，但在北境，绝对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强大力量。
想当年熊老还活着的时候，五百公里的长城，总共才一千守夜人。
因为龙女王的插手，守夜人正规军已经超过一万五，长城17座城堡，都安排有守军，五百里长城，几乎全处于守夜人的监控之下。
类似当年野人悄悄爬过长城的事，在今日永远不可能发生。
“淹神在上，异鬼发动总攻了！”东海望守备队长卡特·派克骇然道。
嗯，卡特派克是铁群岛人，信仰淹神。
此时，已经有超过两百名守夜人登上长城，另有几百人正在虫道中静候指令。
一枚枚火油弹从投石机上抛出去，划过一条火红的轨迹，照亮一小片天空，然后落在尸鬼头上，点燃一堆篝火。
白色的冻雾厚重似纱，快速掩熄一切火焰。
第739章 长城，终于崩了
火把、火油弹、燃烧的尸鬼之上的火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最终熄灭。
不需要望远镜，长城上所有人都能看到城下场景了。
简单一句话，视野之内，全是死尸！
裹着皮毛的野人，肠穿肚烂的巨人，黑色羊毛衫的守夜人，衣衫腐烂的残尸，没有衣衫的骨头架子，半边脑袋腐烂的北极熊，摇摇晃晃、胸口流着黑血的企鹅......
塞外能来的和不能来的尸体，几乎都来了。
野人在凛冬之初，也有十万人以上的规模，而野人与维斯特洛人一样，习惯土葬。
现在，地里埋的、地面上躺的、林子里跑的......人类加野兽，百万大军绝不夸张。
“攻击蓝光闪烁的方位，那是异鬼的眼睛，攻击异鬼，用火油弹，用龙晶箭矢！”卡特·派克大声下令。
“点燃烽火台，通知西边的绿卫堡。“
“告诉哈慕恩学士，立即写信，临冬城，安柏家的壁炉城，君临......所有的信鸦全放出去，对了，龙石岛一定不要忘。”
“通知海湾舰队离港，沿着海岸线巡视整个海湾，凡是见到有洋面结冰，立即抛射火油弹摧毁！”
随着守备队长的命令传递下去，从长城到下面的城堡，到城堡下的虫道，再到海湾码头，所有人都忙碌起来。
“呼——该来的终于来了！”
卡特·派克长出一口气，握紧龙牙刀，朝着塞外狞笑道：“老子今天就站在这儿看着，看你们这群狗-杂-种如何越过长城！”
“它们数量这么多，也许能叠罗汉爬上来，哈哈哈！”一个锃亮铠甲上印有黑白野猪族徽的老骑士大声笑道。
他是河湾地秧鸡厅罗兰德伯爵，响应龙女王“抗鬼统一战线”的号召，主动披上黑衣，北上长城。
类似罗兰德伯爵这样的贵族骑士，最近几年至少来了四五百，彻底解决了守夜人高级军官数量不足的难题。
这些心甘情愿、无牵无挂来长城的骑士，才是守夜人可以依靠的中坚力量。
作为久经阵仗的宿将，罗兰德伯爵知道这时候需要做些什么，好让小伙子们拧紧的神经放松下来。
老乌尔马猜到他的目的，也大声开玩笑道：“也许，它们的战略就是耗光我们的箭矢与火油，于是排着队，一声不吭站在下面给我们当靶子呢！”
“哈哈哈......”一会儿的功夫，在几个老兵的带动下，长城上响起一连串畅快的大笑，笑着笑着，众位将士紧张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开始有序地投掷火油弹、抛射龙晶箭头的箭矢。
直到下方异鬼再次出现变化......
“簌簌簌......”原本只挨打不动弹的死尸似乎得到指令，齐刷刷向左右两侧移动，露出一条十米宽的道路。
一阵冰冷的白雾从道路尽头涌来。
风，更冷了。
冻雾，更浓了。
守夜人似乎看到两盏蓝色的小灯笼在白雾中若隐若现，向城墙缓缓靠近。
“有大家伙来了。”乌尔马面色凝重，弯弓搭箭，箭头上缠绕的油布在火盆上引燃，“嗖”的一下，抛飞到六百米外（有两百米的长城高度加成）。
“啊！”看清下方景象，众人齐声惊呼。
那是一支军队，整整齐齐的冰晶铠甲、海藻般飘浮的银发，全部是异鬼。
超过百人！
那些异鬼骑着水牛那么大的黑毛蜘蛛，跟随在一位背着“伞柄”的异鬼身后。
就像众贵族骑士跟着国王出征。
罗兰德伯爵忽有明悟，骇然道：“异鬼王！那个领头的，是异鬼王。”
“攻击，所有人，快，赶快，火油弹，龙晶弩炮，弓箭，覆盖那个杂种！”卡特·派克恍然回神，指着异鬼王狰狞咆哮。
可惜异鬼王也不傻，在距离城墙500米外停下，而且他身周渐渐升起一圈冰雪风暴，将所有飞来的流矢、弩箭全部搅断。
而风暴的升起，也阻挡了所有守夜人的视线。
只攻击了大概两轮，忽然一阵低低的、宛若拿鞋底踩着厚玻璃片在水泥路摩擦的声音，毫无阻挡地从异鬼王身周的风暴中穿出。
听到那道声音的守夜人不自觉进入恍惚状态，只觉自己的灵魂被冰冷的大手攥紧、冻结成冰，然后捏碎成冰屑。
然后，最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被攥紧的不只是他们的灵魂，还有他们脚下两百米高的长城。
“咔——”第一条裂缝出现，第一道冰川崩断的声音传来，长城上的人还没注意到，但城堡广场上忙碌备战的守夜人看见了了。
因为裂缝就如婴儿脸蛋上的一刀划痕，灰白的冰晶墙体上出现一条数百米长的幽深裂缝，是那么鲜明，那么出众，那么震骇人心。
不等他们惊叫出声，“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第二道裂缝、第三道、第四道......转眼之间，山岳般高大的冰晶长城上布满裂纹。
肉眼可见的，有一片厚重低矮的黑云渐渐把长城覆盖——就像长城是躺在大地上的孩子，然后母亲为他盖上一条厚棉被。
“咔嚓——轰——”
压城黑云中闪烁蛛网般密集的紫红色闪电。
“啊啊——”头顶上的闪电，脚下巨人嘴巴似的冰川裂缝，让长城上所有的守夜人都猜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
他们一个个张开嘴巴，发生无意义、却是他们人生中最后一次的恐怖叫喊。
当然，也有反应快的守夜人疾步往东边跑，东边有海湾......
“轰隆隆——”
第一块屋顶那么大的冰块从墙体上脱离，从百米高空坠落，哗啦啦砸在东海望城堡，正守在绞索架边搬运物资的数十个守夜人，连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盆泼般的冰疙瘩砸破脑瓜，然后整个被淹没。
这只是开始。
“轰——哗啦啦——”
第一块脱落冰块就像推倒了多米诺骨牌，接二连三的冰墙，乃至冰墙上守夜人搭建的木梯，崩塌，滑落。
一层厚厚的冰雾开始涌入这片大地。
风更急，更冷了。
短短十多秒，东海望长城后方的守夜人城堡便被冰块覆盖。
“BOOOOM——”
终于，冰块脱落，露出长城内里的砖块与巨石，就像有一万根雷管埋在墙体内，排成一排，依次引爆。
长城上的黑云越发暗沉，越发厚重，手指粗的闪电网越发密集。
先是从海豹湾海底发出第一声闷响，然后从东往西，长城内开始了绵延不绝的爆炸。
其实没有爆炸，只不过长城崩塌的气势与声音太过惊人，犹如天崩地裂，山峦倾倒。
“长城塌了？我在做梦吗？”
海豹湾，十五条巡逻长船上的水手呆呆立在甲板上，望着连绵倾颓的长城，心脏好似被扯出温暖的胸腔，然后扔进冰冷的大海。
他们被眼前的恐怖场景抽走全部力气，瘫坐在甲板上，绝望哀嚎。
长城北方，环绕异鬼王的冰风暴已经消散，露出一个“头角峥嵘的”异鬼。
他有着与其他异鬼一样的灰白褶皱皮肤，却没有海藻般飘逸的银发。
在他光秃秃的头顶，生长出九根长剑形状的透明冰刺，就像脑袋上长了九根小角。
那些冰刺环绕顶门一圈，犹如一顶天然的荆棘王冠。
九冰刺王冠大大方方向所有生灵宣告他的身份：将为世界带来无尽浩劫的异鬼之王。
他正吹响一根手臂那么长的镶铜黑牛角号角。
如果山姆，或者琼恩在这里，能一眼认出这根号角的来历：在冰原狼的指引下，琼恩于先民拳峰的一块巨石下发现，因为无法吹响，而转增给山姆当纪念品。
山姆也一直带着它。
......
在先民拳峰第一次遭遇异鬼、尸鬼，守夜人丢盔弃甲，狼狈逃窜，山姆把自己都弄丢了，偏偏他还带着号角。
之后离开长城，南下旧镇，他又把号角带在身边。
在布拉佛斯时，他带着号角；在龙石岛，在龙女王面前，他身上的包裹里还是放着那只号角；最终，胖子山姆带着号角去了旧镇。
说实话，如果你问胖子：号角又破又旧，还只一块黄铜镶嵌在黑牛角上，压根不值钱，为何你一直带在身边？
胖子一定会茫然：是呀，我为何一定要带着这根破号角？
无论如何，在旧镇时，本该是号角距离塞外异鬼最远的时候。
但它丢失了。
一只眼睛闪烁蓝光的死鸽子，咬死一只老母鸡那么大的凶悍渡鸦——那只渡鸦正好从“艾斯爵士”头顶飞过，距离不超过百米。
接着，渡鸦眼睛闪烁蓝光，飞入山姆的卧室，熟门熟路找到号角，带着它又回到北境，回到长城之外。
越过长城的瞬间，在镇邪法阵的作用下，渡鸦尸鬼肢解为一滩残肢烂肉。
但它飞行高度超过1000米，本身还带有巨大的向北飞行的初速度。
此时，魔法规律退走，该牛顿老师登场啦!
飞行高度1000米，初速度50米/秒（地球最快鸽子的速度），与地球差不多的重力加速度。
那么，渡鸦的尸体与瓜子上提着的号角，能否越过一座200米高，20米宽的长城？
第740章 群魔乱舞
曾经磨损开裂的牛角、长满一层绿色铜垢的黄铜，在异鬼王手中闪烁暗红与冰蓝的符文，神圣威严，充满一股压人神魂的力量感。
这，才是真正的冬之号角！
传说中，能唤醒地底巨人，能让长城崩塌的“乔曼的号角”。
想当年，曼斯·雷德化身曹老板，带领一群摸金校尉沿着霜雪之牙（塞外一片风水最好的山峰）疯狂盗墓，却始终没能找到乔曼的墓穴。
——也许是因为缺乏胡八一的技术，与小哥的丰富“考古知识”，即便打开了乔曼的墓，曼斯·雷德也没能辨认出尸骨的身份。
最终，曼斯从巨人王坟墓里找了个威猛霸气的“巨人号角”。
巨人号角霸气归霸气，却羊屎蛋子表面光。
当初野人与龙女王谈判时，曼斯还抬出那支号角恐吓她：我们野人也是有底牌的，莫要逼急了我，否则我吹塌城墙，与你们南方人同归于尽！
龙女王双手抱胸，下巴微抬，眼中带着浓浓的讥讽，冷笑道：有种你吹，我就站在这儿让你吹，看你的牛皮能不能把长城吹塌！
曼斯萎了。
后来，在丹妮即将把塞外十多万野人收服时，摘桃小能手二鹿忽然登场，带领一千骑兵出来摘了她的桃子。
那只巨大的号角便也成了梅丽珊卓的战利品，然后焚烧，献祭给了拉赫洛。
冬之号角，是北境老奶妈的传说故事中也罕有出现的“神话物品”，仅仅在塞外野人中流传。
嗯，塞外野人一直坚信它存在，否则曼斯雷德也不会花大功夫去寻找它。
但在长城以南，就连北境人也不信有号角能吹塌长城。
所以，自始至终，丹妮都没把冬之号角放在心上。
若说《权游》到大结局也没出现冬之号角崩塌长城的剧情误导了丹妮，也不正确。
当初布兰登修建长城的过程，从开始到长城完全建立，她都看在眼里，从来没有任何人在长城法阵中留下后门，冬之号角压根没出现过。
连布兰登那个“筑城者”都没留下后手，塞外野人哪来的冬之号角？
不仅丹妮没在意冬之号角，琼恩、梅丽珊卓，佩雷斯坦那个历史学博士，乃至长城上所有守夜人，都不认为有号角能吹塌长城。
可现在，他们被集体打脸，号角出现了。
呃，它在几年前就出现了，可惜没人吹响它，或者说，它没落在龙女王或梅丽珊卓手中。
有能力发现它蹊跷之处的人从没见过它，一直拿着它的人却是个麻瓜，没能力辨认出它的特殊之处。
......
收起号角，异鬼王向着长城崩塌出的巨大豁口一挥手。
“窸窸窣窣......”
密密麻麻的尸鬼大军，就像《星球大战之克隆人进攻》中的克隆人军团：一个巨大的军团方阵，一言不发，静默却快速先前冲锋。
犹如长城以北出现一片静默之海洋，掀起的灰色海浪，一波波漫过倾倒长城留下的高高土丘。
又好似天神从天空倾倒一瓶灰黑色、夹杂淡蓝星点的墨水，墨水以恐怖的速度在北境冰雪大地上晕开。
东海望后方的小渔村，是第一个被尸潮淹没的维斯特洛村庄。
灯火在浓白的寒雾中熄灭，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濒死的惨嚎还未在黑暗的风暴中散开，便又睁开散射蓝光的眼睛，成为尸鬼大军中的一份子。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长城怎么就塌了......”乌尔马浑身湿透，布满皱纹的老脸冻得乌青，跪在长船甲板上，失神喃喃。
长城上的冰川与巨石滑入大海引起海浪，渐渐平息，海豹湾舰队也陆陆续续从冰冷的海水中打捞起十几个黑衣人兄弟，其中就有乌尔马。
长城刚出现裂缝时，有着三十年游骑兵经历的乌尔马便感知到危险。
与之前在鬼影森林里遇到无数次危险一样，他第一时间找到生存之机——往东跑，跳入海豹湾。
不仅他自己跳，他还大声呼喊所有守夜人兄弟跟他一起跳。
——Ijump，youjump！
的确有很多人跳了，但他们盲目起跳的时候，完全忘记自己穿着沉重的钢铠。
一坨铁疙瘩落入大海，结果可想而知。
嗯，比杰克与肉丝还惨。
“呜呜呜，杰米，杰米，你不要死，呜呜......”乌尔马边上，高个青年汤姆抱着同伴呜咽哭泣。
瘦猴杰米与高个汤姆都没资格披铁甲，只穿着守夜人的制式羊毛衫与皮甲，反而侥幸逃过一劫。
但瘦猴杰米运气不好，浮出水面时，意外被一坨门板大的冰块闷在脑袋上，当时就沉入大海。
等汤姆找到他，把他拖上长船甲板时，瘦猴已经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妹妹，我妹妹......”瘦猴哀哀地呢喃，双眼渐渐暗淡下去。
“呜呜，你妹妹就是我妹妹，只要我活着，除了去鼹鼠村的钱，我的薪水都给你妹妹送去。”高个汤姆哭着说。
“谢谢——”瘦猴的眼中的神光熄灭，然后光芒大盛，眼睛比活着时更明亮。
“杰米？”汤姆摸了摸同伴凝霜的脸颊，疑惑道：“你的黑眼睛怎么变成蓝色了？”
“蓝色？”边上的乌尔马后背一凉，整个人都从浑噩中惊醒，“小心——”
“嗷呜——”可他的提醒还是太晚，瘦猴似乎觉醒金刚之巨力，猛地伸出手，扼住汤姆抚摸他脸颊的右手，然后身子直挺挺坐起，在汤姆茫然的眼神中，张开大嘴，闪电般咬在他的喉咙上。
“嗤嗤嗤——”温热的血浆喷射了瘦猴满头满脸，他不管不顾，大口吮吸鲜血，撕扯喉管肌肉，用力咀嚼......
“你做什么呀？”汤姆脸颊如摸了石灰粉般苍白，下巴无力地抵在瘦猴肩膀上，茫然呢喃。
他眼中的神光渐渐暗淡，然后......
“哐当！“瘦猴推开了小伙伴，散射蓝光的双眼望向乌尔马。
他不啃食汤姆了，因为汤姆又成了他的小伙伴。
“刺啦——”在汤姆与杰米扑向乌尔马之前，忽有黑色霹雳一闪而过。
接着，就见两死人的脑袋从脖子处撕裂，无头残尸扑倒在地，再也不动了。
“干异鬼王的屁-股！”一个胸口印有鲨鱼纹章的黑甲壮汉，挥动沾血的龙牙刀，从汤姆与杰米身后走过来，大笑道：“总算确定了一条好消息，龙女王发明的龙牙刀果然效果奇佳。”
这是东海望海军的长船。
军舰上自然不止乌尔马、汤姆和杰米三人，之前杰米突袭咬死汤姆已是意外，船上的守夜人不可能再傻愣愣看着尸鬼咬死乌尔马。
至于这个鲨鱼头纹章的壮汉......
他来自三姐妹群岛，是小姐岛托特伦家族的当代家主，亚历山大伯爵。
龙女王发起“抗鬼统一战线”后，长城守夜人中真可谓爵士满地走，伯爵多如狗。
亚历山大伯爵与沉入大海中的罗兰德伯爵一样，都主动把爵位交给长子，自己带着战马、铠甲、粮食、军械等物资来到长城，披上黑衣，成为一名光荣的守夜人。
“完了，全完了。”乌尔马摇头哀叹，“龙牙刀对异鬼有奇效又如何？
现在长城塌了，异鬼如潮水般涌入北境，北境完了，七国完了。”
亚历山大伯爵杵着刀柄，凝望岸上连绵不绝穿过长城防线的尸潮，苦笑叹道：“长城崩塌这种事已经不是我们能处理的了，快去龙石岛请龙女王吧！”
“龙女王......“乌尔马暗淡的眸子中渐渐升起亮光。
呃，不是变尸鬼，是希望之光。
“对，快去龙石岛，请龙女王！她一定可以力挽狂澜。”他大声道。
“还有预言之子，”亚历山大伯爵身后的一个水手小声提醒道，“我们有两位救世主呢！”
“救世主......”乌尔马唇下花白胡子抖动几下。
“史坦尼斯与琼恩·史塔克肯定要通知，只希望他们真能.asxs.作用。”他语气不确定地说。
“圣母慈悲，快，快退，海面开始结冰啦！”前方长船上传来水手惊恐的叫喊声。
“嘣——轰，嘣——轰！”接着，就是舰载投石机抛掷火油罐的声音，油罐坠落，在海面炸开一团团诡异的绿色火焰。
龙石岛往长城运龙晶时，也曾送来十多名炼金术师，他们为守夜人制造了不少添加提利昂油的野火弹。
——丹妮担心异鬼用冰凿船穿越海湾，野火弹专门为海军准备的。
在结冰的海面上，绿色火焰也能燃烧，烧融薄薄冰面的同时，也为后方的船员照亮周围情景。
浓白的冻雾从长城豁口灌入，向南方呼啸蔓延，向东方的海面扩散，曾经波涛汹涌的深黑海水，在冻雾中变得如处-女般安静。
肉眼可见的，暗黑的海水表面凝结一层灰白的冰霜，薄薄的冰霜在冻雾中凝固成深沉的乳白冰块。
好似有一位名叫艾尔莎的冰雪女王缓缓走来，大海，在众人眼前被冰封。
“快退，异鬼踩着冰面过来啦！”亚历山大伯爵惊恐大喊。
所有划桨手各就各位，奋力摇动船桨，躲避蔓延而来的坚冰。同时，甲板上还有野火罐抛出，焚烧已经结冰的海面，阻挡无畏无痛的尸体大军。
但冰面蔓延的速度似乎超过划桨。
也怪他们为救人，太过靠近海岸。
“哗啦——轰隆隆！”异变又起，后方大洋深处卷起隆隆海啸，向岸边侵袭而来。
接着，船舱里传出疯癫的歌谣：“海底下，人鱼喝海星汤，仆人全是螃蟹哟，我知道，我知道，噢噢噢~~~”
“补丁脸？”乌尔马惊疑不定。
第741章 长城下的宝贝
“长城下，宝贝儿发着光，大家都想要，我知道，大家都想要，我想要，他想要，你想要，我知道，喔喔喔~~~”
船舱里摇摇晃晃走出个体态肥软的小丑，他的有一张宽大浮肿的脸颊，盯着一颗没有毛发的大脑袋，在脸皮与头皮上，纹满了红绿格子相间的刺青。
就像他的皮肤是厕所的地板，然后工人在地面贴上红色与绿色的小块瓷砖。
如果这里有瓦兰提斯人，就能一眼看出，他脸上的刺青代表他搞笑小丑的奴隶身份。
也许在往日里，任何人见到他浮夸的衣服与奇怪刺青脸上的搞怪表情，都会拿他当弄臣嘲笑。
但在此时此刻，补丁脸依旧一张表情夸张的肥腻大脸，依旧站立不稳的滑稽走路姿势，嘴里也唱着不着边际的歌谣，但他双眼散发金灿灿的微光，身上有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强大气势。
“补丁脸，你怎么在这儿？伯爵大人，你为何带补丁脸上船？”乌尔马惊疑不定道。
“他之前不再这儿的，我这条船是军舰，不会允许弄臣上船。”亚历山大伯爵警惕看着弄臣，手中龙牙刀示-威性地挥动几下，大声喝问：“喂，小丑，你眼睛怎么在发光?
是不是变成尸鬼了？
站住不要动，否则我一刀劈开你的大脑袋。”
“噢噢噢，长城下，起风了，我等的风儿，它来啦！乘着风儿，船儿远航咯，噢噢噢，我知道，我知道，寻找宝贝儿的时候到来啦！”
补丁脸挥舞手臂，扭动肥硕的身体，旁若无人，跳着舞蹈，大声欢唱。
“喂，小丑，我问你话——轰——哗啦啦——”
亚历山大伯爵正走近两步，大声喝问，忽然一道五米高的巨浪从后方袭来，泰山压顶般盖在长船甲板上。
二十米的长船打着卷儿在浪涛里翻滚，就像失手卷入海浪里的冲浪选手。
亚历山大伯爵、乌尔马、补丁脸，和船上的水手全部落入冰冷的海水中。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周围有十七八条长船，偏偏就亚历山大伯爵的这条船被卷入浪花里。
嗯，远方深海里涌来的海啸只刮倒这一条船。
“长城下，宝贝儿发着光，我来啦，他来了，你也来啦，我们大家都想要，我知道，我知道，噢噢噢~~~”
等乌尔马再次挣扎着从浪涛中探出头来，正好听到补丁脸欢快的声音随着海浪载浮载沉，迅速向岸边倒塌的长城移去。
“七神在上，那是个怪物！”
颠覆他们海船的巨浪靠近前方的冰面后，乌尔马借着野火妖冶的绿光，骇然看到补丁脸竟踩在浪涛之巅。
就好似他在驾驭海浪一般。
激涌来的浪涛也击碎了海面刚凝聚的冰层，将冰面上的尸鬼卷入海中，顺便让卡在坚冰中的长船得以解脱。
另外十四条守夜人军舰趁机逃离近海。
“救命——”接着，老游骑兵听到亚历山大伯爵与水手们的呼救声。
“救命——”他也跟着喊起来。
昏天暗地的，如果不大声呼喊，八成就被救援船只忽略过去。
折腾了好一会儿，六十多岁的老守夜人第二次被水手用钩子勾上甲板。
“离开这，马上离开！我有不详预感，等会儿东海望还会有更恐怖的事儿发生。”乌尔马裹着一条厚毛毯，急切催促道。
“我们正在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东海望码头。”船上一名骑士沉声道。
用不着老游骑兵提醒，之前冰层快速在海面上蔓延，已经逼迫所有水手加速逃离此地。
“别进入大洋深处，靠着海岸线，往南走。”亚历山大伯爵提醒道。
“明白，伯爵大人。”骑士应诺一声，就开始调转船舵。
“刚才那道海浪似乎是补丁脸搞的鬼。”乌尔马缩在船舱火炉边，神情阴郁地对亚历山大伯爵说。
“他不是史坦尼斯的弄臣吗？怎么搞鬼？”伯爵疑惑道。
“我看到他踩在浪涛上，就像驱使海浪的海神。”
“你眼花了吧，那就是个小丑，七国很多人都知道他。”亚历山大伯爵连连摇头。
“你听说过他，那你知道补丁脸的来历吗？”乌尔马低声道。
史坦尼斯从小就郁郁寡欢，他的父母也很少见到他欢笑。
其父史蒂芬·拜拉席恩接受疯王任务，前往瓦兰提斯，给雷加找一个血统古老高贵的王妃时，意外发现机灵的补丁脸，便买下他，并希望这个小丑能为二鹿带来欢笑。
13岁的二鹿与哥哥劳勃在龙石岛迎接父母归来，拜拉席恩夫妻已经看到码头上的儿子，还站在船头向他们笑着招手，结果灾难突如其来地降临。
晴朗天空下，海面忽然起了大风暴。
二鹿眼睁睁看着自己父母死在海浪中。
这种戏剧性的事故太刺-激人，自此之后，二鹿再没笑过，同时开始憎恨残忍夺走他父母的七神。
呃，当时七根木头的七神肯定是无辜的。
但西方人埋怨命运不公时，肯定是咒骂上帝，而非玉皇大帝；同理，悟空只会大喊“我要这漫天神佛都烟消云散”，而不会对如来说，“我要上帝与阿拉都XXX”，这不合理，如来听了也会懵逼。
二鹿一家子都信仰七神，遇到那样的惨剧，当然要恨七神。
在那次事故中，上百水手加上公爵夫妇，全死了。
只补丁脸，在海底泡了三天三夜，皮肤黏腻而冰冷，连呼吸都没了，被埋掉之前，忽然咳出一滩水，活了过来。
“......大家都说他去过淹神的宫殿，还在美人鱼的教导下学会水下呼吸。”乌尔马神神叨叨地说。
亚历山大伯爵将信将疑，问道：“史坦尼斯一家都去了临冬城，这个弄臣为何留在东海望？”
“当时赛丽丝王后随琼恩司令......喔，随史塔克公爵离开东海望时，补丁脸忽然失踪，希琳公主都急哭了。
时间不等人，数千大军不会为一个弄臣耽搁行程。
在希琳公主离开三天后，补丁脸在隔壁渔村的一处废弃地窖里被村民发现。
那个小丑掉进地窖，爬不出来。脑袋又蠢，不会喊人。若非农夫听到他的唱歌声，估计早就饿死了。”
说到这，乌尔马不由面露怀疑之色，“太巧了，也许，那个小丑根本不想离开，他说长城下有宝贝......”
“你在长城住了几十年，可知道长城下有什么宝贝？”
“除了冰与泥巴，连老鼠都少见。”乌尔马皱眉道。
“这不就得了，”亚历山大伯爵一摊手，“补丁脸是个智障，他嘴里说出的话，谁信谁是智障。”
“可是——呼呼呼——”
“呼呼呼——”长船忽然激烈摇晃起来，狂风的怒号穿过厚厚的船舱木板。就像神灵在耳边的咆哮，振聋发聩，神魂激荡。
乌尔马扶着舱壁，努力在激烈颠簸中稳住身形。
“海豹湾外有巨大的斯卡格斯岛挡着，往日都很平静的呀！”他不解道。
“啊啊啊——龙卷风！风暴往东海望去了。”外面甲板上，水手惊骇大叫。
乌尔马与亚历山大伯爵心中疑惑，摇摇晃晃走到舱门。
都不用询问，他们一眼就看到划桨手所说的龙卷风暴。
在东北方的海面上，升起一根接天连海的巨大风柱，似缓时急地向东海望长城塌陷之地移动过去。
“淹神在上，小姐岛的海况已经够险峻，可我活了四十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巨大的龙卷风，似乎连天上的乌云都被搅散。”亚历山大伯爵咽了口唾沫，在狂风中大吼道。
“啊，快，用力划，快离开这，‘龙王之翼号’战舰被卷上天空啦！”水手恐惧大喊。
十几条长船在海上往南航行，自然有快有慢，有的在前，有的在后。
龙卷风暴的移动速度太快，最后一条长船躲闪不及，如一片柳叶，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卷入其中。
可那不是柳叶，而是一条20米长的大船。
天空昏暗，雪花飘落，视野范围有限。
很快的，龙卷风暴走上岸，沿着长城快速向内陆移动，隆隆声响还在耳边轰鸣，其庞大形体却渐渐消失在昏暗天幕下。
“嗡——”下一刻，苍穹之上传出一阵蜂鸣般的响声，低矮暗沉的铅云被搅散，竟播撒一缕浑黄的阳光。
“七神在上，先是异鬼带来的大雪与冰雾，接着又是海啸与风暴，现在连太阳都出来了，这什么情况？”乌尔马茫然无措。
“似乎，现在正是中午。”亚历山大伯爵喃喃，“塞外天空暗沉，白天像晚上，晚上天更黑，我都快失去时间观念了。”
“好久没见过太阳啦！可这太阳好暗......”甲板上用力划桨的水手奇怪大喊。
“呱呱呱呱——”借着单薄昏黄的阳光，所有人都看到一大群乌鸦，好似一片乌云，从西北方向飞来。
雪继续下。
阵阵海浪击打倾倒在海边的长城。
龙卷风暴沿着山脉般巨大的长城残骸移动。
一汪浅浅的阳光如舞台上的灯光柱，洒在长城废墟之上。
三千乌鸦穿行在龙卷风与光柱之间，也不曾离开倾颓的长城太远。
乌尔马等人正茫然间，又见一枚散发青色光辉的星辰，自黑暗大地下面冉冉升起。
青光幽幽，只看一眼，就能感受到圣洁、浩瀚、威严、神圣的气息。
信仰七神的乌尔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像面对圣父临凡。
信仰淹神的姐妹岛伯爵有种见到淹神下凡的震撼感，他也跪在甲板上。
之后有信仰风暴神的海民，信仰旧神的北境人，他们看到青光之星辰，都像见到自己心中的神灵。
心神震颤，难以自已。
第742章 门神的遗产
“吼——”
“嗷——”
“啊——”
“呱——”
青光星辰在东海望废墟中冉冉升起，下一刻，数道震天-怒啸在青色星辰周围炸响，那不是大自然的声音，而是神灵的咆哮。
不是比喻，那就是神灵在咆哮。
即便距离东海望已经十多公里，怒吼声依旧如炸雷在耳边回荡。
初听，好似风啸、浪涌、鸦鸣、地震、天塌的声音，可渐渐的，所有守夜人都从那些自然之音中听到激荡且威严的情绪。
他们在风啸声中听到大笑与愤怒两种同时存在的矛盾情感，他们听到了，然后他们头昏目眩，双耳嗡鸣。
他们在浪涛的急涌中听到怨毒与欢乐，又是两种同时存在却相互矛盾的情感，他们听到了，然后他们神魂激荡，耳朵流血。
他们在鸦鸣中听到依恋的崇拜与带着渴望的诉说，他们听到了，然后他们的灵魂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大卡车撞击了一下，再一下......直到他们失去意识，噗通倒在甲板上。
九成水手都已倒下，只剩意志最坚定的战士，在寒冷的冻雾中，听到撕裂灵魂的尖啸，犹如刀片刮玻璃，在他们耳边刮了一万年，他们抱头哀嚎，宁愿自己能晕过去。
还有很多声音，可他们都分辨不出。
他们没听错，那不仅是自然界发出的声响，那还是神灵在怒吼，在大笑，在诅咒，在哀求，在......
异鬼王就在现场。
淹神踏浪而来。
风暴神驾驭龙卷风暴。
残缺的三眼乌鸦布兰，“骑”着乌鸦。
就连光之王拉赫洛，也拨开厚重的铅云，把自己的光辉降临在人间的大门口。
除了祂们，还有很多神灵和魔鬼，祂们或者投入意志，或者潜伏在魔力潮汐中当吃瓜群众，或者亲自下场，或者躲在一边，准备坐收渔翁之利。
可以这么说，冰与火之歌世界的神魔，有资格插手的，都至少投入一道意识；没资格没能力，却心有渴望的，也一直注意此事。
呃，新晋七神除外。
龙女王勉强够资格掺一脚，但她对上古秘闻所知甚少，完全不明白长城之下有什么。
所以，她在大金字塔顶层花园支起一张躺椅，穿着休闲的丝衣丝裤，光着脚丫，享受日益稀有的“晚霞”——其实是下午。
马人侍女姬琪为她按-摩，伊丽往她嘴里轮番喂葡萄、枣子、草莓等水果。
还有小雾飘在半空，唱一曲悠扬婉转的歌谣，另外十几名乐师准备了竖琴、钢琴、小号、提琴、架子鼓等乐器，为小雾提供伴奏。
在对面的花园草坪上，更有十六位细柳生姿，娇波流慧的少女。
从风回绮袖，映日转花钿，为龙女王献上一支婀娜多姿的舞蹈。
大黑小绿那五条巨龙，趴在花园厚厚的低矮围墙上，眯着眼，与母亲一起享受难得的阳光下午。
嗯，打完弥林大战，龙女王开始了前所未有的悠哉生活。
......
“主神，吾乃风暴之神，没有风之歌，算什么风暴神？把您最后的遗产交给我吧！“风暴之眼向青色星辰啸叫。
“主神啊，无风不起浪，吾乃淹神，没有风之歌，如何控制大海？主神，请务必选吾做您的继承人啊！”浪花中的补丁脸，眼射三尺金光，望着青光星辰，仰天长啸。
“唉，你们已成真神，不再是我的属神啦！”青色星辰中传来疲惫虚弱的声音。
是门神！
“不，主神，我永远都是您的属神，您永远都是我的主神。”得到门神回应，补丁脸与风暴之眼大喜，几乎同时出声。
“唔，既然你们还当我是主神，那......”门神无力地喘口气，慢悠悠道，“那我以主神的名义宣布，你们走吧！”
淹神......
风暴神......
如果能具现成人形，祂们两个现在一定脸色扭曲。
呃，补丁脸呆若木鸡，龙卷风暴几乎卡顿了一瞬。
“您的遗产......”补丁脸讷讷道。
“没你们的份。”门神虚弱的声音里多了三分不耐烦。
补丁脸与风暴之眼沉默了，却没有离开。
“老伙计，你做的对，你的遗产可不能留给那两个无能的邪神。”太阳的光辉一瞬间灿烂无比，竟把东海望废墟照的犹如白昼。
好吧，现在接近中午，本就是白天。
此时的阳光很奇怪，只有光芒，却无热力。
天气还是那么阴冷。
“吾乃这一纪元末之救世主，吾有终结长夜，为世界带来新太阳、新的夏天和新纪元的天命。
老伙计，把你的地上神国交给我吧！
只有在我手中，它才能发挥最大功效。”光之王拉赫洛熠熠生辉，光芒万丈。
门神沉默。
“母神，按照一万年前的约定，您在彻底寂灭时，该将神国交给您的一位信徒。”乌鸦呱呱大叫，传出一道急切、恳求的意识。
门神还是沉默。
“嘿嘿嘿，这块死木头不交出来，难道我们不能抢吗？祂已经死了一万年了，现在连沉眠都办不到，即将彻底湮灭，一个个还畏畏缩缩，怕个球！”一阵残酷恶毒的笑声从黑暗的天空传来。
接着，就有数道黑色阴影顺着风雪，飞快掠向青色星辰。
星辰明明悬挂高空，黑影却像击中虚影。
不，不是虚影。
青色星辰犹如黑洞，竟把从身边划过的丝丝缕缕黑影全部吸收吞没。
“什么？”恶毒笑声变成惊骇大叫，“啊啊啊，为什么会这样？放过我，不——”
“蠢货，如果能用强，吾等何必一直等待，等待一万年，等祂彻底踏入寂灭？
又何必放弃真神的尊严，在这里低三下四地苦苦哀求？”
鬼影森林方向的黑影中，传出雷鸣般的嘲笑。
光之王急切道：“老伙计，我不需要你的全部遗产，我只要你的天赋神术。”
“老鬼，你想得倒挺美！风之歌已经被丹妮莉丝起了个头，以你低劣的修行天赋，拿到‘一界之风’也争不过她，就像你当年争不过羊蛋。”
一道阴恻冷笑从西方黑暗的阴影中传出。
“混账东西！汝一个小小邪神，敢这样对吾说话！”
拉赫洛暴怒，璀璨的大日忽然变得炽白，向西方阴影处投射一道滚烫白光。
“啊啊啊——”冰雪在阳光下消融，大地上的阴影如锅里烧沸的油汁，阴恻恻的声音痛苦哀嚎。
“鱼梁木，现在这么多神灵来为你送行，你起码该给点甜头报答吾等。
你的风之歌和一界之风，我们都不要，可你的时空天赋，一定要交出来。”
一道阴影消散，又一道阴影从另一个方向蔓延过来，邪恶冷酷的声音在其中响起。
门神沉重叹息一声，“对不起，给位，我的东西只会交给我的继承人。”
“呱呱呱——”布兰大喜，“母神，我一定不负所托——”
“不，不是给你。”门神立即否定。
承载布兰意志的乌鸦差点坠落大地，“为...为什么？我是这一代的三眼乌鸦啊！”
“三眼乌鸦，你配吗？“仅仅一丝精神波动，就几乎要冻结这片天地。
是异鬼王。
他背负伞柄剑，傲立长城废墟之上，厚重的冻雾笼罩身周数百米，阳光、风暴、阴影都不能靠近。
“母神，把神国交给我吧，让我来帮您完成最后的使命。”它说。
“不，不要给它，”布兰急切道，“母神，它会毁掉您最喜爱的阳光、雨露与清晨，黑暗与冰冷的死寂世界不是您所希望的。”
“黑暗、冰冷、有序、安静，才是世界之初的本来面貌。肆意浪费大地之心的火焰，构筑虚妄的太阳，只会加速世界的死亡，并最终将世界推向一个更黑暗、更冰冷、更绝望的深渊。”异鬼王冷冰冰道。
“抱歉，我渴望阳光与雨露，我不能把神国交给你。哪怕你代表另一个我，来向我索要属于祂的东西。”门神叹息道。
异鬼王沉默下来。
布兰松了一口气，又问：“母神，您的继承人是不是琼恩？他身负救世之天命，还补完圣灵天赋，的确比我更有资格成为您的继承人。”
“不，我的继承人是丹妮莉丝。”
......
“我只有双节棍，呵呵哈嘿——”小雾唱了一句，就瘪起嘴停了下来，“丹妮母神，我不要唱这首歌，听着好傻呀！”
一众舞-女也悄悄点头，她们跳不出来那样的舞蹈啊！
呃，画风突变，冰与火之歌世界的传统歌舞已经不能满足龙女王了。
她戴着蛤蟆镜，脑袋懒洋洋枕着手臂，嘴里叼一根吸管，吮吸端在伊丽手中的一杯芒果汁，含糊不清道：“那你唱个‘你莫走’。”
“那我还是唱‘双节棍’吧！”小雾打了个哆嗦，垂头丧气道。
......
“我的神国会交给丹妮莉丝。”
“what？”布兰懵逼。
“主神，您在搞什么，那女人都不信仰您啊！”补丁脸惊怒道。
“主神，我们才是您的属神，她什么都不是！”风暴怒啸。
“我不要属神，也不想要信徒......”门神无奈道。
——都是你们自己巴巴靠过来的。
“为什么？”布兰回过神来，“她不是先民，不是旧神信徒，甚至连本人都不在维斯特洛。”
“因为，她通过了考验。”门神叹息道。
“什么考验？”
“她曾进入神国，拿起风之歌。在明白风之歌乃稳定长城的基石后，她立即放弃唾手可得的力量。
并耗尽自己的魔力，修复破损的长城。
我只会将力量交给能慎重使用它的人，丹妮莉丝就是那样的人。”
“这不公平！”布兰不甘大叫道：“如果要选敬畏力量的继承人，历代绿先知，哪一位不是兢兢业业、谨小慎微，不敢滥用一丝一毫‘绿先知之印’的力量？为什么不选我们？”
“历代皆如此，唯独你不是。”异鬼王冷冷嘲讽。
第743章 我打了一辈子仗，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门神沉吟着道：“如果我要将神国交给绿先知，早在一万年前就交了。
绿先知之印涉及时空之力，甚至可以干涉命运，已经足够强大。有没有我的神国，对你们都没太大区别。”
“可现在绿先知之印碎了。”布兰讷讷道。
“那是绿先知的事。”门神的语气有些冷漠，“我说了，我的神国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你们准备的。
在我的预言中，它属于一位拥有高尚品德的伟大人类王者！
如今，世界之劫再次到来，在这个神魔显世的时代，凡人君王若没有超越神魔的伟力，再崇高的理想，也如海滩上的沙堡般虚浮。
所以，在八千年前，在我死亡之际，我就做出决定，等我彻底寂灭，我所留下的遗产将成为伟大人王手中最锋锐的利剑。”
“琼恩·史塔克品行高洁，真诚善良，是天命之救世主。作为雷加·坦格利安唯一在世的子嗣，他还是七国真正的人王。为何不将您的神国交给他？”布兰大声道。
“本来，我的确打算将他选为继承人的。”门神踟蹰道。
“为什么现在改变主意了，难道是因为拉赫洛？可琼恩现在已经彻底摆脱与拉赫洛的宿命纠缠。”布兰惊疑道。
“嘿嘿嘿......”拉赫洛笑声轻蔑。
——想摆脱我，做梦呢！
“与拉赫洛无关，”门神语气复杂，“只要能拯救这个世界，即便我交给人王的神国最终被拉赫洛得了去，我也不在意，但......”
“但是什么？”布兰急切道。
“琼恩·史塔克很好，但丹妮莉丝更好。”
——能开法拉利，谁也不愿坐面包车。
就是这个道理了。
“母神，您别被丹妮莉丝给骗了，她虚伪、虚荣，对维斯特洛这片大地不仅没有爱，反而心有厌恶。”布兰急切道。
呃，龙女王骗天骗地，即便能骗过她自己，却满不了信息全知的三眼乌鸦。
“其实，我也厌恶此时的维斯特洛。”门神闷闷道。
“什么？”布兰惊呆了。
“曾经，这是一片祥和宁静的乐土，没有权谋，没有杀戮，没有谎言与欺骗，没有背德与毁诺，所有生灵敞开心怀，用不同的语调吟唱同一首歌。
现在的维斯特洛让我陌生，它就像个烂泥潭，让我心生厌恶，想要逃避。”
布兰面色扭曲。
——您可是维斯特洛的母神啊！您说这种话，就不怕伤了大地上千万生灵的心吗？
反正听到门神嫌弃维斯特洛，布兰的小心肝都快裂开了。
“琼恩登上铁王座后，会改变这一切。”他悲伤地说。
“也许吧，琼恩·史塔克可以恢复数百年前，数千年前传统的骑士之荣光，但他的所作所为，也只是让轮回重新开始。”
“丹妮莉丝没您想的那么完美。”布兰苦劝道。
“她当然不完美，但她却一定是最好的那一个。
唉，其他人都太差了。
至少，从她来到维斯特洛，没做过一件背德背誓之事。
就算她如你所言，虚伪、虚荣，可无论她本性如何，所行所言皆在宣扬正义与仁慈。
维斯特洛一万两千年的王国史，不止她一个对万民有怜悯之心，但只有她愿意为自己的仁慈付出代价。
布兰，你告诉我，这世上有那位国王拿出自己的全部财富救济与自己无关的普通人？记住，是全部。”
布兰沉默片刻，艰难道：“如果琼恩有那么多黄金，他也会购粮赈济灾民。”
“也许吧，但现实却是，人类万年历史，无数君王，只丹妮莉丝一人，真的去做了。”门神淡淡道。
“她有龙，有奴隶湾，有足够的粮食，她不缺、也不需要黄金，所以她才能那么从容大度。”布兰哀怨道。
门神苦笑：“其他君王难道没有黄金就不能活了？他们不缺财富，只是欲壑难填罢了。
力量与财富也没什么区别。
我若把十分力量交给那些无法控制自己欲望的君王，他们会用九分力量满足自己的欲望，剩下一分力量用于崇高理想。
琼恩·史塔克比他们强，只会用六分力量满足自己的欲望。
丹妮莉丝肯定也有属于凡人的欲望，可那些欲望很微小，早已被她自己的力量满足。
我再给她十分力量，她会全部拿出来让世界变得更美好。
既然如此，我不选她当继承人还能选谁？”
疲惫如潮水般向门神涌来，说完这句话，祂便感到自己的时刻即将来临。
“BOOOM!”
没有任何预兆，强大无比的气势忽然从青色星辰周围扩散开，犹如核弹爆炸。
无形有质的气浪把风暴、海浪、乌云、暗影、阳光、冰雪等，全部排开。
“啊，老木头要彻底消亡啦，赶快出手，别让祂将神国送出去！”
补丁脸被气浪压入海底，却灵魂传音，嘴里也不再叫“主神”了，直接撕破脸，准备动手抢夺。
“大家一起出手，能抢多少算多少，谁抢到算谁的，总不要便宜了那个凡人女王。”阴影中，也响起魔神的怒啸。
“嗡————”
青色星辰周围亮起一圈青色风环。
接着，风环下方的昏暗天空渐渐变淡，一缕稀薄的金红晚霞从中投射出来。
渐渐的，青色风环之下浮现另一个世界的画面，此时弥林的情景。
青色星辰竟然打开了一道空间传送门！
“啊，时空之门！老木头打开了时空之门，快，赶快拦住祂！”风暴之眼中传出惊怒交加的吼声。
这一刻，周围所有魔神都知道不能再留手了。
“各位，散去吧，我的遗产属于雄才大略、励精图治、努力打造美好新世界的人皇，那就是丹妮莉丝·坦格利安！”
门神鼓起最后的力量，声音如雷，响彻天地：“我的力量将成为她手中的利剑，助她披荆斩棘、排除万难，最终为这个不停坠落的世界寻找一条光明————”
忽然，一阵动感十足的古怪音乐从时空之门另一边传来。
因为音乐太奇怪，因为时空之门另一头显示的画面太出人意料，门神最后的宣言戛然而止，魔神的蓄力一击也停顿下来。
......
那是一座繁花绿树的空中花园。
乐师奏响奇怪的快节奏的音乐，听得人就想扭腰晃脖子。
事实上，草坪上的十几个娇美少女与两个马人女孩都羊癫疯一般蹦蹦跳跳。
龙女王亲自下场了。
她穿宽松的丝衣丝裤，满头银发扎成十几根小辫子，辫子上绑着铃铛，站在一台架子鼓后面，袖子拉起，双手持棒，快速击打皮鼓与铜锣，摇头晃脑，辫子上的铃铛跟着摇出一阵清脆响声。
在她头顶，还悬浮一团绿色野火，一团金色龙炎，一团炽白神圣龙炎，一团红色篝火，以及添加火法师提供的金属粉末，然后燃烧出的紫色、青色火焰。
五颜六色的火焰，在花园投下一片闪烁不定的鬼魅的光影，与奇怪的快节奏音乐配合，光与声，竟有一种说不出怪异的协调。
“陛下，杰妮还未找到，长夜却已经到来，您可不能这样...醉生梦死，耽于享乐啊！”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走过来，忧心忡忡，大声劝诫道。
乐声骤停，舞-女也停止摇摆。
“唉，我打了一辈子仗，好不容易才消停下来，就不能享受享受吗？”龙女王很是不耐烦地说。
“可杰妮——”
“那是秋后的蚂蚱，早晚收拾了她！”
“长夜——”
“异鬼有长城挡着呢！”她摆摆手，挥退老人，对舞-女与乐师喊道：“接着奏乐，接着舞——咦！”
龙女王猛然抬头，面上的漫不经心消散一空，神色凌厉，双目如电，直直望向时空门的方向——其实那里就一片暗淡的晚霞，什么也看不到。
“何方妖邪，活得不耐烦了，竟敢窥伺本王！”龙女王爆喝一声，转头向身后呼喊道：“瓦钢禁卫！”
舞-女、乐师、侍女和老伊蒙面色一变，没有废话，皆迅速退下。
“哗啦哗啦——”一阵甲胄碰撞声从歌舞场后方传来。
一群亮银色铠甲的士兵奔驰赶到，拔剑持盾，层层叠叠将龙女王护在中心。
呃，龙女王虽在创业中途有所成就后开始享受生活，但她的警惕性不仅没减少，反而比战时更盛——战时她时常披甲持剑，反而不怕刺客之流。
“咦，门神？”丹妮感应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迟疑着大喊：“门神，你有事找我帮忙？”
不止有门神的神力波动，还有十几股阴邪黑暗的神魂之力。
很可能，门神正与十几个邪神在一起。
在干什么？
丹妮猜测门神被邪神盯上，来找自己求援。
这样一想，她立即进入龙灵状态。
五条巨龙睁开冷酷竖瞳，识海九色漩涡极速旋转，张开嘴巴，魔力在喉咙口凝聚，龙炎喷射。
五条巨龙的五条龙炎在丹妮头顶汇聚，五条线汇聚一点，一颗火球。
凝聚五条巨龙魔力的火球几乎让空间扭曲，也惊醒了对面一众下巴都快脱臼的魔神。
“呃，这就是死木头你选中的雄才大略、励精图治、披荆斩棘，努力打造美好新世界的人皇？”阴影中的黑暗魔神语气怪异，想必祂此时的表情也很扭曲。
“母神，她醉生梦死、耽于享乐，还行为怪异，实在难当大任啊！”布兰幽幽道。
“主神，我总算也跟了你几百万年，把神国交给我吧！这种堕落的凡人，不值得您托付重任。”风暴之眼慨然道。
“唉，很久以前，她就在我的神国上留下精神印记，此事已成定局。”
门神叹息一声，青色星辰化为流光，就要冲入时空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