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寂者(二)
“血鸦部使者到!”
在云横部外,一匹骏马飞驰而至。
一个身穿兽皮衣服的使者飞快到来,他举着一杆有着血鸦图案的旗帜,勒马云横部外。
“血鸦大人有令,云横部马上投降,奉上童男童女各一百人,否则,必遭大祸!”
使者冷冰冰地开口。
但,回应使者的,却是一根箭矢!
“你们敢……”
这使者惊恐,但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射落马下!
当日,这片大荒巨震。
云横部,居然敢公然射杀血鸦大人的使者。
当日,火草部的人马,率先到来。
曾经的四大部落之一,如今已经成为血鸦部的前驱,火草部的首领火冲天,骑着一头喷火的牛,抵达云横部外。
“横森,你的末日到了!”
火冲天冷冰地开口,发动了冲锋!
这是一场血战,云横部内,部落首领横森策马而出,带着部族的血卫,与曾经开的火草部大战起来。
横森手持长枪,与火冲天大战,两位通脉境界强者,打得飞沙走石!
而另一边,战石率领部落血卫,左冲右突,杀伐凌厉!
这一仗,直接打到了黄昏。
血水染红了云横部外的山岭,火草部终于被击败,在山岭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尸体。
部落首领火冲天,都被横森的长枪,钉死在了山崖上。
但,云横部,同样损失惨重。
这一战出战的,都是老血卫,全都是部落精锐。
现在,却只剩下几十人,都身上带伤。
横森的身上在流血,战石的一只手臂,几乎被斩落了。
但,在布满尸体的山崖上,一队旌旗林立的人马,已经接着出现。
血鸦部。
在那军阵之中,还有一辆四轮马车。
马车之中,似乎有着一只巨大的黑影……看上去,就像是一头乌鸦般。
血色的旌旗,遍布山林!
“血鸦部……还有那血鸦……”
战石开口,眼中有一丝悲凉道:
“我们挡不住了。”
横森却是开口,道:
“你率领预备营,守护村子。”
“其余老兵,随我冲杀!”
横森一向平静的眸子中,充满了一种决然的疯狂,他举起自己手中的长枪,道:
“冲杀!”
他策马,带着剩下的几十个老兵,冲向血鸦部完整未损的军阵!
这无异于送死。
“首领!”
战石提起了手中的武器,大呼着。
“自今日起,你就是云横部首领!”
横森却是怒吼着,他义无反顾,策马已冲杀至那军阵。
他身边几十个残存的血卫,同样紧紧跟随。
战斗在山岭上再次打响!
几十个残存的血卫,冲击着血鸦部的军阵,残酷的厮杀中,一个又一个血卫倒下!
“准备冲击!”
而后方,战石怒吼着。
他的身后,是一群少年。
一百五十名预备血卫,他们稚嫩的脸上,看到眼前的血腥战争,都露出了不同的神色。
有恐惧,有茫然,有愤怒。
等待横森他们死去,就到这些尚未经过厮杀的少年了。
但,就在此刻。
在那山岭之上,异变陡生。
只见横森身边的血卫都已经死光了,但他也终于冲到了那马车面前!
他毕竟是一位通脉境界的强者。
在马车前,血鸦部的首领血林冷漠地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此刻横森已经是强弩之末。
“杀!”
横森忽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怪叫,他的身体,骤然间裂开了。
在他的身体中,忽然有五道恐怖的厉鬼,骤然扑了出去。
“不!”
血林大吃一惊,眼中惊恐非常,但其中一道厉鬼,已经扑向他。
他顿时从马上倒地,在地上挣扎,哀嚎!
而另外的四道,却冲向了那马车!
马车中……是来自古族的血鸦!
这,就是横森的计划。
他从一开始,就抱定了必死之心。
……
“首领!”
后方,战石眼都红了,亲眼看到横森裂开,他眼中泪水滚落。
他明白了……
横森活生生往自己体内塞了五条厉鬼。
他用惊人的毅力,一直保持着清醒,直到现在。
那五条厉鬼,极有可能成为改变战局的关键。
血林已经被厉鬼所缠,哪怕是通脉级强者,在抵达天灵境之前,灵魂力很弱,根本抵挡不住厉鬼的侵蚀。
剩余四条厉鬼,更是冲向那血鸦。
此刻,那马车忽然炸开了。
一头黑色的巨鸦,张开了翅膀。
它的翅膀上,居然有一根淡金色的羽毛。
那淡金色的羽毛发出光芒,四道厉鬼,都直接被湮灭了。
那羽毛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了一份!
“不……”
“完了……”
“厉鬼都杀不死那血鸦吗……”
云横部,众人都是脸色惨然!
阿公也出现在部落前,他唯有叹息。
山岭上,那头血鸦,已经伸出爪子,将横森的人头抓起,狠狠抓碎!
“该死。”
血鸦发出了低沉的声音,道:
“浪费吾神羽之力……你们,都要死!”
它挥动翅膀,惊人无比,下令:“杀!”
血鸦部的大军,即将出动。
杀声震天!
但,也就是此刻。
那山岭之上,忽然想起了无数的鬼哭之声,忽然间黑气弥漫,居然有无数的厉鬼出现!
此刻出现的厉鬼……上千条!
上千条厉鬼,直接冲向那血鸦!
“什么?!”
血鸦的眼中,顿时闪过了惊恐的神色。
它翅膀上的那片淡金色羽毛,竭力在发光,但是,此刻的厉鬼实在太多了,直接将它身上散发出的光芒都给压制住了。
一条条怨鬼,直接扑进了它的身体。
“啊——”
凄厉的惨呼,瞬间震动了山林。
“怎么回事?”
“血鸦大人!”
血鸦部的军队,都是震惊了,他们急忙勒马。
“是他?!”
血鸦部一位将军,守着长矛,指向一个云横部的血卫!
那是最后跟着横森一起冲击的血卫之一,他身上还扎着一根长枪,明明已经死去了。
但是,此刻他却站了起来,一条条厉鬼……居然是他从手心释放出来的。
他的手心,在流血。
他回头,这位血鸦部的将军,猛然巨震,因为这血卫……居然是一个少年!
“不……他怎么做到的,体内居然存放了这么多厉鬼?!”
“我们被骗了,他一直在等,释放那么多厉鬼,需要时间……”
“横森居然只是佯攻,是为了掩护他!”
血鸦部的众人,都是瞬间明白了。
“杀了他,杀了他!”
血鸦部将军颤声开口,他的眼中露出了一抹害怕,那少年冷峻的面庞,似乎漠然一切的目光,让他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
血鸦部的士兵,冲向那少年!
那少年就站在山头!
这一刻,他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那是属于通脉级高手的修为!
……
当最后一抹夕阳落下的时候。
山头上就只剩下那少年一人了。
他的身上全是伤,这是一场惨烈的搏杀。
但最后,他却割下了血鸦的人头。
他从山岭上走下来,云横部的所有人都注视着他,眼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敬畏。
“孤者!”
咆哮一般的声音,震彻山间!
“他成功了,真的没有疯掉……炼成了嗜血人猿族的功法!”
……
血鸦死去的消息,瞬间传遍了这片大荒。
其他的部族,都是震动了。
孤者的名声,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
云横部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土地,和资源。
铁树部、火草部、血鸦部,都被云横部占据了。
……
夕阳下。
孤者坐在瀑布下,他聆听着瀑布的声音,翻阅着手中的半本书籍。
“首领,”
战石出现在他身后,眼中带着一抹敬意,道:
“各大部族的资源都已经搜刮了。”
孤者沉默了一下,道:
“没有找到内火境的功法么?”
战石摇摇头。
内火境……在整个大荒中,都是绝顶高手了,普通的部落,根本不可能有。
“阿公已经前往惊雷部了,惊雷部出现过一位内火境大高手,掌握着雷鸟决……或许,他能带回来呢?”
战石道:“惊雷部也是北荒域最大的部族,也曾与古族为敌,他们会与我们结盟的……”
——依靠云横部,侥幸杀了血鸦,但也不可能是古族的对手。
与惊雷部联手,是最好的结果。
“阿公回来了!”
就在此刻,一道声音也已经响起。
战石和孤者,都是朝着部落外走去。
部落之外,一匹骏马上,阿公终于归来。
“三日之后,惊雷部将来云横部,与我们结盟,到时候,他们会带来那部雷鸟法!”
阿公老眼中写满了兴奋。
“代价呢?”
孤者却发问。
阿公道:
“惊雷部的首领……前几年容纳一条厉鬼,出了问题,现在几乎快要半疯了,他希望你能救他!”
他老脸上带着一抹歉意,道:“这是你的秘密……我泄露了。”
孤者轻声道:“应该的。”
……
三日后。
惊雷部的人果然到来。
他们非常强大,为首的通脉高手,就有五人。
带来的士兵,更是足足有八百人,声势极壮。
其他部族的人,也前来见证这场最为重要的结盟。
“阿公,你马上去一趟采石山,帮我取一些铜石归来,我需要用。”
“带几个你喜欢的孤儿,帮你一起背,我要得多。”
看到惊雷部的人,孤者忽然开口。
阿公疑惑,但他还是带着几个孩子离去了。
……
歃血仪式开始。
惊雷部的首领,雷鸣之子雷天,与孤者一起登上了歃血台。
雷鸣身穿着尊贵的貂裘,与孤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他一直微笑着。
走上歃血台,他取出一把匕首,抹过自己的手掌,血滴在水中,然后他把匕首递给孤者。
孤者接过匕首,却忽然朝着雷天,狠狠刺了过去!
雷天猝不及防,直接被他一匕首捅进了肚子,而后,孤者扼住了雷天的脖子,狰狞地道:
“让你的人都放下武器,滚!!”
雷天惊恐地道:
“你做什么?我来与你结盟……”
“结盟?真当我嗅不出血鸦的味道吗?”
孤者咆哮着!
而在观礼的人群中,惊雷部的两个高手,忽然走了出来,他们身上的衣服都裂开了,露出了半羽毛半人身的身体!
“孤者……没想到,你还挺机灵。”
其中一人冷冰开口:
“杀我血鸦族人,乃大不敬,当诛!”
他们的修为彻底释放而出。
内火境高手!
场中所有人都是慌了。
惊雷部的结盟……来者不善,他们,早已经被血鸦收买了!
“让我的族人离开……我留下!”
而孤者,盯着两大血鸦,沉声开口,道:“否则……他死。”
雷天也惊恐,道:“两位大人,其余人都无关紧要,放了吧……”
但,血鸦却只是冷冰道:
“杀我血鸦族之人,若不屠尽与他相关的一切人,怎彰显我血鸦族之威?”
说完,他直接抓过两个云横部的人,猛然捏爆了脑袋!
“惊雷部的这个蝼蚁,你想杀就杀,今天,你们云横部……一只蚂蚁都活不过去!”
两大血鸦,动手开杀了!
“不!”
孤者眼中怒火喷涌,他扭断了雷天的脖子,然后扑杀向两大血鸦。
但,其中一只血鸦,翅膀一震,直接将他震飞了。
纵然他通脉境,也不是血鸦的对手。
“住手……”
孤者看着族人被屠戮,他还想冲击。
但就在此刻,他却被人狠狠拽住。
他回头,只见阿公不知何时,已经归来。
“我就知道,你一定发现了什么,所以想让我先逃……”
阿公开口,却是道:
“你走……你才是应该走的人!”
他挺起苍老的身躯,走到了孤者面前,头也不回,道:
“离开大荒,去万族城,在哪里,才能有机会从各大古族身上,学到更高境界的修炼方法……才有报仇的机会!”
“我曾游历天下,曾向师从万族,为人类开一条路……但是,我失败了……”
阿公的声音中,蕴含着一股强烈的不甘,道:
“你走……记住,从今天起,你的命不止属于你自己,还属于人族……为人族开一条路!”
“记住……你是人道城的王子,你身上,背负着人族大道的希望……!”
说完,他苍老的身体,忽然爆发出绚烂的光芒,朝着两大血鸦高手扑杀而去!
孤者看着阿公扑杀而去,他只沉默了一瞬,忽然转头就走。
他用尽了人生最快的速度在奔跑。
他听到了血鸦的怒吼,战石惨死的声音,族人的哀嚎,以及阿公的狂笑……
他头也不回,连泪水都没有掉落一滴。
——自从六年前,他从尸山血水堆积的人道城中走出的时候,他就已经不会再流泪。
孤者逃了。
……
三个月后。
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从大荒中走出。
他途经了已经成为废墟的人道城,只是远远眺望了人道城一眼。
人道城,那是大荒中最强的人族强者们联合建立的,一度被称为人族的圣地。
在人道城中,甚至已经诞生了人族修炼的基本形式。
但是六年前,人道城遭到了血洗,成为了死神。
少年的眼中,忽然出现了一抹前所未有的悲哀,深邃而冷漠的眼底,像是看到了死去的尸山血海,像是有无数生灵的不甘。
“我会回来的。”
他呢喃了一声,而后转身离去。
他朝着万族城而去!
万族城,顾名思义,万族之城,世间最强的各大古族,都在那里。
人族也在,不过……却是以万族奴仆的形式存在。
一个月后。
一个宗门前,一个老者,看着眼前瘦弱的少年,道:
“知道我们战宗,是做什么的么?”
瘦弱少年道:“你们最强。”
老者冷笑,道:“我们当然最强,我们是最受各大古族青睐的宗门,拥有各大古族的功法,但,你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么?”
少年道:“为各大古族培养合格的战兽。”
战宗,万族城中,人族实力最强的一个宗门。
名字很霸气,但却是卑躬屈膝于万族之前,为各大古族,培养他们喜欢的战兽、战宠。
也因此,各大古族会施舍一些修炼法门给战宗,以便挑选合适的战兽。
“你想当战兽?”
老者看向少年。
瘦弱的少年点点头。
“从哪儿来的?”
“大荒。”
老者深深看了少年一眼,能够从大荒走到万道城,这份毅力,十分惊人。
“名字?”
“孤。”
老者写下了孤的名字,道: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战宗的弟子,会有人引导你修炼,从最基础的角斗开始,只要你够强,也许有一天会被古族的大人选中,成为他们的宠儿。”
孤沉默着。
人类在万族城中,做着各种卑贱的职业,成为古族的战宠,就是其中之一。
驯养战宠,参加角斗,是古族最喜欢的雅好之一,每年的角斗赛,更都声势浩大!
……
进入战宗之后,孤得到了一些基础的功法。
因为要培养战宠战斗,所以,这些关于厮杀的功法,古族并不吝啬。
孤很快展露了他的锋芒。
第一场角逐赛中,他一个人,撕裂了四十九个同台竞技的战宠,成为了战宠中的“黑马”。
第二场百名黑马角斗赛,他斩杀了其他九十九名同类!
……
一转眼,十年过去了。
这十年间,战宗出现了一只超强战兽的消息,不胫而走。
很多位古族的人曾上门,想要带走这只战兽。
但却都被拒绝了。
那只战兽发下话,只愿意追随当今第一古族——混沌族的大人。
本来,战兽敢拒绝古族的挑选,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但他对混沌族的“忠诚”,让其他古族不敢轻易出手。
对一只忠心于混沌族的战兽出手,也许会引来混沌族的不满。
第十三年的时候,混沌族终于有一位大人,前往战宗。
……
这一日。
“孤,今日就是你的机会了。”
战宗的宗主战奇,激动无比,他拿出一片心法,递给孤。
“这是混沌族的那位大人,拿过来的心法……让你在一个时辰内看完,然后去见他,如果你真的有实力,就能成为他的战宠!”
战奇话语都在轻颤。
战宗虽然一直在为各大古族服务,但是真正的强族到此很少。
更何况是第一古族!
孤平静地接过混沌族的这篇心法,看了许久许久。
“宗主大人,”
半个时辰后,他放下了那片心法,忽然道:
“假如有一天,你为古族驯养了一辈子的战兽,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人族可以驯养各大古族为战兽?”
战奇听到这话,瞬间愣住,但紧接着色变道:
“胡说八道!”
“孤,你想死,不要拖累我们战宗!”
但,孤却只是沉默着离开,他去找那位混沌族的大人。
……
当日,万族城巨震!
混沌族的一位桀骜天才,到战宗挑选战兽,结果……却被那只名为孤的战兽所杀。
孤……不知所踪!
整个万族城,都掀起了海啸!
混沌族,第一古族,就算在万族之林,都是天花板。
谁敢对他们不敬?如今,核心天才,居然被一个人族战兽所杀!
各大古族都是疯狂了,战宗被血洗,万族城中的人族被屠杀,混沌族的高层震怒,号称要让所有人族,为那名天才陪葬!
……
而一个月后。
一个青年,出现在大荒之前。
他进入了人道城,这座曾经的辉煌巨城,如今已经成为废墟。
他在城中停留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走出人道城,前往大荒。
大荒之中的人族,弱小……却坚强。
比起万族城中的人族,大荒中的人族堪称艰苦,但……他们还有血性。
所以,青年回来了。
只有还有血性的人……才有可能直面强大的万族!
这一日,注定被历史铭记。
……
晚安。
番外 寂者(三)
(四)大帝与少女
大荒依旧。
曾经的惊雷部,已经在血鸦族的扶持下,成为了北荒最大的部族。
今日,是惊雷部首领雷鸣被册封的日子。
十三年来,惊雷部对血鸦族忠心耿耿,终于被血鸦族册封为北荒王。
这是至高的荣誉。
惊雷部中张灯结彩,各部族的人更都是已经来了。
血鸦部一共来了十位青年,惊雷部为他们进献了数百名美女。
而后其中一人,为其带上血鸦羽毛编制的王冠。
下方,很多部族的首领,眼中都带着羡慕之色。
也有少数的首领,眼中冷漠。
“感谢父族,自今日起,雷鸣将更加尽心,为父族而战,为父族,守御北荒!”
一代雄主,惊雷部的首领雷鸣,谄媚地跪在了一个青年面前。
青年手持王冠,就要为雷鸣戴上。
但,就在此刻,外面忽然传来了惊呼声。
“不好了,起火了!”
“部中处处起火!”
这声音,在喜悦的气氛中十分刺耳。
“大人,请继续吧……”
但,雷鸣却根本不在意。
现在,他只在乎那个王冠!
负责为他戴王冠的青年,也是淡然点点头。
但,就在此刻,忽然有几颗巨大的火蛋,被投入厅上,火焰炸开!
“怎么回事?”
“敌袭!”
场上宾客都是大惊。
就连雷鸣,都是怒而起身,道:
“谁敢在我惊雷部捣乱……”
话音未落,一股冰寒的刀气,忽然斩向了他!
不知从何处,一个刀客杀了出来,他手中长刀杀意沸腾,脖子上,有着一道蜈蚣般的刀疤!
“云横部余孽,狂刀!”
有人认出了此人的身份!
“雷鸣……死!”
狂刀怒吼着,他的刀,几乎已经要落在雷鸣的脖子上!
十三年,狂刀不知有何机遇,但,却已经突破到通脉境,将近内火,此刻,毕生一刀斩出,长刀之上,更有血色厉芒闪过。
雷鸣早已是内火境界的高手,但是面临这一刀,居然没有挡住,脸色大变!
“大胆!”
而此刻,一个血鸦部的高手已经怒吼,黑色的血鸦翅膀一闪而过,翅膀上的很多羽毛都被劈斩得到处翻飞,但这一刀,却也被挡下了!
“拿下他!”
雷鸣怒吼着!
顿时,惊雷部的高手一拥而上。
而狂刀,此刻眼中却带着一抹恨憾之色。
他为今日这一刀,准备了很多年。
但是,却依旧没有杀死雷鸣。
“复仇的星火,早已经散布大荒,就算今日死去……他日,也还有人会来杀你!”
狂刀怒吼着,他长刀挥舞,但那一刀之威已经无法复现,被惊雷部的几个高手,直接拿下了。
“此逆贼部族,当年曾对血鸦大人不敬,正好,今日当诛!”
雷鸣冷冰地开口,道:“斩下他的头颅,吾将以之为酒器!”
一个惊雷部高手,一刀斩向狂刀!
狂刀闭上了眼睛。
但,就在此刻,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忽然响起,那把斩向狂刀的刀居然直接被震飞了。
那挥刀的高手都是倒退了几步,口中吐出鲜血!
“怎么回事?”
现场所有人都是一惊。
而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已经冷冰地响起:
“云横部孤者,来取人头!”
云横部孤者!
这五个字一出,所有人都是齐刷刷地转头。
“云横部,居然还有余孽?”
“孤者……好熟悉的名字,就是当年那个杀了血鸦族一位大人的年轻强者?”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所有人都是惊疑。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一个青年缓缓走来。
他的身影是如此孤独,被惊雷部和诸多部族的高手注视着,却像是从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走来,他似乎谁也不在乎,眼中带着一种深邃的冷漠和寂寥。
“孤者……”
狂刀看到这个青年的出现,眼中却是顿时泛起了热泪。
“呵呵……没想到你这个余孽,也活到了今天!”
雷鸣脸色阴沉,道:
“既然你来了,那就一起死!”
他一挥手。
顿时,惊雷部另一位内火境的高手,忽然身影一动,已经朝着他袭杀而去。
他已经看出了孤者的不凡,所以,直接让大高手出手,免得出事。
但,那位内火警大高手,刚刚出现在孤者面前,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已经被孤者一把扼住了咽喉。
他轻轻地动手。
然后扭断了这位内火境高手的脖子。
看到这一幕,全场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怎么可能……
一位内火境界的高手,居然就这么轻松地被杀了?
“他……这么强?”
“难道,是天灵境?”
所有人色变。
雷鸣都是震惊了,他虽然比那位大高手略强一些,但是,想要击杀对方,也必须恶战一场才行。
这意味着,这个名为孤者的青年,修为,已经远远在自己之上?
他……究竟有了什么样的机遇?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几位血鸦部的高手,道:“几位大人……”
几个血鸦部的高手,冷漠地看向孤者,道:
“有些修为……但凭你,还无法和我血鸦族作对,跪下,签订血奴仪式,我愿意留你一命!”
但孤者却是轻声道:
“不好意思,你们血鸦族,刚刚被我灭了。”
他随手,取出了一根金色的羽毛,那金色的羽毛上,带着血。
“你们最强的那位老祖,也只进化出一片凤羽而已,很弱。”
很弱。
这一刻,整个大厅,直接死寂了。
所有人,都是呆住了。
……
当日,雷鸣被杀,惊雷部被灭。
同时,统治着整片大荒的三大古族之一——血鸦族,直接被灭了,没有一只血鸦,逃过屠杀。
这个消息,直接席卷了整个大荒。
大荒之中,所有部族,都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云横部孤者回来了……强势无敌,连血鸦族都灭了!”
“他正在号召,所有愿意反抗古族的部族,可以前去皈依他旗下……朝着古族进军?!”
“什么,朝着古族进军,这是疯了吗?他这是要挑战整个古族?!”
大荒震动,所有人族,都战栗了,有人激动,有人恐惧!
……
此刻。
昔日的云横部外。
孤者负手而来,他走过昔年生活过的每一个地方。
如今,这里已经是残破无比,在荒土之间,不时还有一些出露的骨头。
无人捡拾。
“阿公,师父,我回来了。”
他低语了一句。
他想起了当年,在这里,开启了他的修行之路。
他忽然出手,先是演化了嗜血人猿族的功法,其势惊天,地动山摇!
演此法,以告慰他曾经的师父——战石!
然后,他又忽然演化出了一种全新的法!
此法一出,在他的身边,忽然有无尽的异象呈现,大日轮回,神月横空,出手间,仿佛有无数的洪荒巨兽之影,铺垫成汪洋一片,天雷滚滚,惊涛骇浪!
而他,却似万界的主宰,行走于一切大道之上,唯我独尊!
跟随他而来的狂刀,以及当年狂刀带走的那些少年,此刻看到这一幕,都是激动的热泪盈眶。
他们忍不住跪了下来。
“人族的路……人族的法,我族有路了,有法了,有道了!”
狂刀痛哭流涕!
……
一个月过去了。
一个月的时间内,有四个部族,勇敢地来到了孤者的麾下。
而其他的部族,却都按兵不动。
血鸦族之后,还存在大荒之上的火睨族、巨灵族也保持着观望。
最终,再无人愿意前去。
就算孤者杀出了赫赫威名,但无人相信,他一个人,可以逆天!
“火睨族,巨灵族大军,将攻伐孤者!”
一个消息传开了。
“孤者并未抵抗,大军已经抵达北荒!”
“北荒依旧没有抵抗,两族大军杀向云横部旧地了!”
“孤者不行,幸好我们没有去……”
这场两大古族的进军,被世人密切关注着,孤者的毫无抵抗,被世人看做软弱的象征!
而此刻。
云横部的旧地。
孤者正在给到来的各大人族部族讲法。
在场四大人族部族,共计两万多人,都在聆听他的法,他的道,每个人的脸上,都如痴如醉!
那是人族的路,以万族的法和道为基础,却独树一帜,不与任何一族雷同。
转为人族的体魄而设计,挖掘人体的神通,让人族的每一个境界,都有不凡之响,不弱于任何一个古族!
在他讲法之际,万种霞光璀璨,霞光之间,时而有万古的巨兽光影横行,时而有天地造化的神通展现……
“报!敌人大军来袭!”
有人大呼!
现场听法的人族,都是有些惊惶不安。
两大古族,及其仆从的人族大军,不下二十万!
二十万大军,已经将云横部围得水泄不通!
但,孤者依旧盘坐于山岭之上,他依旧在讲道,淡然开口:
“此乃人族之道,尔等异族,若欲习之,不妨拜倒人族之下,为人族坐骑,亦可听此道。”
他淡然扫过二十万大军。
“猖狂!
“就凭你,也想为人族创道?找死!”
“杀!”
两大古族的强者怒吼着,二十万大军,如潮水一般朝着他们杀来。
但,孤者却是忽然一挥手,刹那间,天雷滚滚,异象陡然而生,大地之间,似乎有无尽的气机,化作千军万马,狂涌而出。
“啊——”
“不!”
天雷过境,造化气机横扫战场,二十万大军如被割草一般收割,人头滚滚而落,尸山血海堆积,就连两大古族的至强者,都在悲呼哀嚎,无力抵抗!
这是一场屠杀,山岭上的孤者不过挥手间,二十万大军,灰飞烟灭!
在场的人族,都是震动了,他们激动到了极点!
“安心听道,待汝等修炼有成,可杀万族!”
孤者淡然开口!
夕阳落在他的身上,将他映衬的宛如神祇一般,而周围遍布的血气,更是成为人族崛起的第一曲颂歌!
……
消息传出,整个大荒都轰然了。
世人这才明白,孤者不曾抵抗……
不是因为不能,而是不屑。
两大古族横扫大荒无敌的大军,在他看来,不过是抬手之间!
顿时,整个大荒中,都沸腾了。
人族无数部落,朝着云横部迁徙而去。
……
大荒中的异变,也很快引发了万族的注意。
“昔日人道城好不容易覆灭,如今,居然有人为人族创下了道?!”
“不可容忍,他创下的人族之道,居然敢用我们万族的道为踏脚石?!”
“是那个战兽,曾经在万族城中,窥见了各族的功法,最终还杀了一位混沌族的天骄……”
“可,他怎么做到的,未免太过惊才绝艳了……各族用来培养战兽的功法,不过是最基础最低级的法啊……”
各族的高层都是震动了,百思不得其解。
但,无论如何,人族的威胁,已经切切实实地出现。
无数岁月以来,人族一直被万族奴役,为了遏制人族中诞生大道,他们曾不止一次,扼杀了人族大贤,十九年前的人道城惨祸,更是出自各族高层之手,那一战,人道城被血洗,每一分希望的种子都被扼杀。
如今,却依旧有人,创下了如此大道!
“杀!不留任何后手,击杀此子!”
有高层大喝!
一场万族之战,拉开了序幕!
……
在古老的记载中,这场大战,延续了一千三百年。
一千三百年的岁月中,人族之火非但没有被剿灭,反而越战越强。
孤者为人族创下的道,传遍了各地,他的道借万族之道为垫脚石,走出人族至高之路。
越是战得剧烈,人族之中,反而诞生了更多至强者,万族的神通和法门,都在完善人族之路。
在第一千年的时候,一场无人知晓的大战,在万族城爆发了。
据记载,那一战,孤者孤身而去,而万族之中的各大至强高手,严阵以待。
孤者抽身而返之时,万族城已经成为废墟,再没有一个活物。
人族大势已定,用三百年的时间,清扫了各族的余孽。
煌煌人族,自此而成为万族之首。
孤者,也在同年成为大帝。
他是史上第一位人族大帝。
但,为人族开辟了盛世之后,他却很少露面。
成帝之后的孤者,依旧孤独。
他并未深居帝宫,而是在大地之上行走。
甚至,很多时候,没有人认得出他的身份,他就像是一个孤单而落寞的浪子而已。
浪迹天涯,没有人知晓他在追寻什么。
多年后。
一座平凡的小镇里。
一个中年人到来,没有人知道,他从何处而来,要往何处而去。
他在一个酒肆前喝酒,孤独地坐在一个角落中,不与任何人说话,交谈。
店家知道,这样的人只是过客,不会停留,所以并没有过多的热情。
但很快,小店里面热闹起来。
“姚姑娘来啦!”
“姚姑娘,快请坐,大家已经把你的饭都准备好了。”
店小二热情地请了一个少女进来,跟着她走来的,还有一群衣衫破烂的普通人。
那少女一身淡黄色的衣衫,宛如出水芙蓉,她背着一个药篓,手中抱着一本厚厚的医书,坐了下来。
桌子上全是好酒好菜,都是为她一个人准备的。
她笑了笑,笑颜如花,平静地吃着饭,跟着她而来的穷人们虽然眼中都写满了渴求,但却安安静静,都不打扰她。
终于,她吃完了饭,才道:
“谢谢大家的饭……嗯,可以开始看病了。”
她目光扫过跟过来的人们。
那些穷人一个个上前。
“你患的是眼疾,需要用黄灵草泡水来喝,然后用漆树皮熬成膏来外敷,”
她每说到一味药,都会打开医书,指给那些穷人看:
“看到没,这就是黄灵草,在北山阴面就有,你得注意分辨,叶子上有小刺的异灵草,千万不能摘错了,还有漆树皮熬的时候,要用雨水……”
她并不直接给药,但是却把治法、药材的寻找,一一告知。
在场的病人们,无不欢喜而去。
很快,酒店之中就空了。
“姚姑娘,你也真是奇怪,你为什么给这些穷光蛋看病,光取一顿饭钱呢?”
店小二收拾桌面,脸上却不解,道:
“你要是正常收钱,凭你的医术,早已经富可敌国,你若爱惜名声,又为何要这么一顿饭?这一顿饭的钱,还没你随便出诊一次贵,索性舍了,岂不是得偌大清名?”
而这少女却笑了笑,道:
“钱嘛,够用就行了,名嘛,太大了也没什么用的。”
“看病要紧,但也不能免了费用,否则让人容易心生懒惰之性,相比于身体之疾,心病更难医治。”
说着,她目光忽然落在了角落中,那形容落拓的中年人身上,道:
“他是谁呀?”
店小二摇摇头,道:“过路的客人罢了。”
而少女却沉思了一下,她当即走了过去,看向那中年人,道:
“我是大夫,你有病,要治么?”
中年人缓缓抬头,道:
“谢谢,我很好,不用了。”
他喝着酒,眼中萧索而疏离。
他分明活在人世,但少女却忽然感觉,他孤单得如天边的星辰。
“不,你有病的。”
她坚持地开口。
中年人道:“什么病?”
“空心病。”
少女笃定地开口,道:
“你的心空了,在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死,死于自杀。”
中年人的眼中,就像是岩石在缓缓流动,道:“你能治?”
少女用力点头道:“只要是病……我就能!”
……
晚安。
番外 寂者(四)
(五)孤者不孤
“空心病,怎么治?”
中年人发问。
少女笑了笑,道:
“你别问,我治病是要先收钱的,你有钱么?”
中年人摇摇头。
“嗯……所以,你得先做工抵钱,从今天起,你就当我的下手,帮我采药、炼药,等凑够了你的诊金,我就给你治。”
少女很认真地开口。
中年人沉默着,跟在少女身后,算是默许了这一点。
从这一日起,甘棠镇上的人们便发现,那位名传一方的神医少女,身边跟了一个孤独而怪异的跟班。
他每天跟在少女身后,很少说话。
但少女却有意支使他似的,每天会给他派很多活。
“你把这味药送去给东街王老伯,他闺女得了隐疾。”
中年人接过药材,就朝着东街而去,当他登上门的时候,王老伯却非要拉他吃完一顿饭,否则便不肯收下他的药。
他想抽身离开,但却被老伯死死拉住,坐在了老伯家里,端起了碗,却有些局促。
……
“林大爷的妻子死了,他伤心过度,又是孤寡老人,行动不便,你得上门给他做三天饭,陪他说话,把药掺进饭里,知道么?”
“啊,你不会做饭啊?那你去许姑娘的粥店先学一天,林大爷老两口以前就喜欢吃许姑娘做的粥。”
中年人皱着眉头,但还是硬着头皮,去了许姑娘的粥店。
结果他却发现许姑娘的话很多很多,她的粥其实做得很一般,但是她却能说很多话,明明都是唠家常而已,但是每句话却都让人忍不住想去接。
来吃东西的客人吃上一碗粥,往往会和她说上一两个时辰的话,抱怨的、发牢骚的、诉悲情的,许姑娘却通通不在意,她能和抱怨的一起抱怨,抱怨完了之后,抱怨的人往往也一笑就走了,她能和发牢骚的一起发牢骚,最后发牢骚的也没牢骚可发,起身时像是变了一个人,她也能和诉悲情的一起落泪,最后落泪的人擦擦眼泪,平静地离去。
她也在教孤者做粥,做粥的时候,心思往往都不在粥身上,而是一股子在说话。
“其实人还是需要一个家的,没有家多可怜啊,以前我东街一位大哥,年轻时候有偌大家业,但是晚年家人都去了,他从此郁郁寡欢,有好多钱也没有用了,那几年,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买了好多零食,在街面上等小孩们过,然后分东西给小孩们吃,可没几年,也去了。”
“没有家就没有牵挂了,人总得需要温暖嘛,有个人做口吃的,骂你几句,有人给你收拾衣服,那多好啊……你是不是跟着姚岚来着,你觉得她怎么样?”
中年人默默听着,不知不觉有些入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忽然被她盯着看,才想起她的问题,不觉有些局促,道:
“她……她医术很好……”
许姑娘却笑了一下,道:
“好了好了,你手里粥熬好了,快去给林大爷熬药膳吧。”
中年人也点点头,他发现其实许姑娘熬粥的手艺很一般,其实没有特殊。
他离去了,而许姑娘看着他背影,却是摇摇头,道:
“真可怜,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的人……可怜。”
……
很快,中年人到了林大爷的门上。
林大爷前几天才死了妻子,家里已经无人,他进来的时候,林大爷就躺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像是一块无知无觉的木头一般。
中年给林大爷做着粥,一边把药材放进粥里炖着,火焰让水汽噗噗作响,但他却觉得安静得可怕。
他下意识地想向椅子上那位老人说些什么,但是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的脑海中忽然回想起了许姑娘,许姑娘那些叽叽喳喳的话语,琐碎却有力的话语。
他斟酌了一下,艰难地开口,道:
“老人家,你家炉子挺好看的……”
没有回应。
“一个人住着,也清净,宅院干净……”
没有回应。
“其实我是第一次做粥……”
没有回应。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受刑,受一种没有回应的刑,那个老人明明就坐在那里,他却感觉像是不可触及的星。
这种受刑一直持续到药粥终于熬好了,他急忙断了起来,放到了温的时候,才端着走了过去。
“老人家……吃些吧……”
老人却只是躺着,老眼中似乎有两道泪痕,看着天上,不知道天上有些什么。
“不吃的话,身体熬不住的……”
中年人不住地说话,他忽然感觉到了一种无助感,他感觉自己仿佛一个迷茫的鹿,完全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找到正确的路。
“我听说,你们两位以前都很喜欢吃许姑娘的粥……”
但,这句话说出的时候,他忽然发现,那一动不动的老人,忽然动了,他回过头来,看向中年人,道:
“是啊……我们两都喜欢,她老说,小许那张嘴,又碎又讨人喜欢……”
中年人一时间不太确定,老人家是不是在和他说话。
“我说小许熬的粥,老是熬糊了,有什么好吃的?她却说就喜欢和小许摆白话,白话有什么好说的,她不过是说她年轻时候的那些事,还有数落我……”
老人家一边说着。
中年人就这样听着半晌。
在老人家累了的时候,终于吃了一些他熬的粥。
出门离开的时候,中年人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却又捉摸不定。
接下来的三天,他都来给林大爷熬粥,但这几次,他终于不再像第一次那么受酷刑,他一边熬粥,就会一边找林大爷聊聊天,他总是会这样开头:
“王大娘以前喜欢吃什么呢?”
“王大娘以前会做女工么?”
“王大娘以前爱和你吵架吗?”
因为“王大娘”三个字,确实是老人家的钥匙,他只需要提起,然后倾听,老人家就会滔滔不绝地说起来,从他们两认识开始,怎么订的婚,怎么过的日子,一路说过来……
初时还好,越往后,中年人听着听着,也会下意识的跟着微笑一下,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这种变化。
第三天很快也过去了。
第四天,中年人一如既往的上门,这一次,他正准备去熬粥,老人家却拉住了他。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啊?”
老人家活泛而慈祥的眼睛,看着他。
“孤……”
中年人下意识地要开口,但却紧接着摇摇头,道:“我没有名字。”
老人家怜惜地摸着他的头,道:
“可怜的孩子,你跟着姚岚丫头是好的,但总得成家立业,男人不能光靠女人的……我走以后,这宅子就留给你了,这宅子临街,你可以开个谱子,但别开粥铺,不然抢小许生意,很不好的,记住了么?”
中年人愣了一下,但林大爷却已经和蔼地道:“去给我熬粥吧,今天不用放药了。”
中年人默默起身,去熬粥。
等他熬好粥端过来的时候,却发现林大爷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的嘴角带着一抹微笑。
他是笑着死去的。
中年人莫名心中有种感伤,有种别样的情感泛起,他默然了很久很久,然后把老人家收敛进了早就准备好的棺材。
他为林大爷料理了后事,后事办得并不风风光光,但却有序而简洁,整个小镇的人都说,林大爷有福。
……
就这样,一下子过去了三年。
这三年的时间里,中年人一直跟在少女身边。
他曾不止一次跟着少女进山采药,途中大雨瓢泼,他们在古树下避雨,浑身都被淋的湿透,曾被狼群堵在山洞中,两天两夜不敢出来。
他曾在少女极为忙碌的时候,默默给少女做饭送去,然后帮着少女治疗一些病人。
他曾代替少女去吃过两次酒肆的“看病饭”,被穷人们视作和少女一样的慈悲存在。
他活得越来越充实。
似乎生命都已经被填满。
但这种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三年之后,似乎天宇之间,像是有了某种变化。
小镇的人们看到了流星坠落,某座大城的人被流星砸中,死伤千万,中年人跟着少女前去救治,却发现那些人都被某种力量所侵蚀,药石无医。
白昼中曾有过两次日蚀,每一次日蚀,都有种黑色的大雾涌入天地间,听说在某地,已经出现了黑色的魔鬼,吞吃活人。
传说和灾难,似乎距离这个小镇越来越近。
终于,在第四年一个夜里,一队皇室骑兵进入了这座小镇。
他们就在小镇边缘徘徊,并没有直接进来,却引起了小镇居民们的关注。
这队骑兵在小镇待了三个月,第三个月的一天,有两具被黑雾所染的活死人,冲击小镇,那队皇室骑兵几乎被全灭,最终只剩下三人。
那三人进入了小镇中,在街头跪着,跪了很久很久,像是在等人。
当天夜里。
中年人依旧在给少女做饭。
少女整理着自己的医书,夜已经深了,她又增添了两种有效的治病良方。
中年人端来了粥,她笑了笑,吃完了粥,她忽然道:
“我带你去看星星吧?”
中年人道:
“好啊。”
于是两人趁着深夜,离开了居所,一路爬上了最高的东山。
在东山的山顶上,夜风吹拂,安静的夜空中,星星在眨眼,星光如幻似梦。
他和她躺在山顶草地上,草甸的柔软,像是盛满梦境一般。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像是看到了天上的星星,可惜,好孤独,只有一颗星星。”
少女开口,星光之下,她眼中写满了笑意,道:
“那时候我就想,我一定要让你的夜空里,充满了星光。”
“就像今夜的星光。”
中年人听着她的话,他的嘴角也带着笑,那是一种平凡的,温馨的笑。
他轻轻地道:
“谢谢你。”
少女却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道:
“现在你还孤独么?”
中年人摇摇头,道:
“不了。”
“东街太热闹,孤独不了。”
少女笑了,道:
“好,那你以后不要再叫孤者了,也不要再自称孤……你就叫,嗯……叫成双,怎么样?”
“我喜欢成双成对的,这样的世界才更美好。”
中年人轻轻扣住她手,道:
“好啊。”
少女忽然转头,轻轻在他唇上印了一下。
“你回去吧,你带领人族走出了一条路,如今天下该有大祸了……我会在这里等你的。”
少女忽然起身,她独自看着漫天的星光。
孤者看着她的背影,沉默很久很久,忽然道:
“我的诊金凑够了,我会回来取我的药的。”
“我会回来,娶你。”
说完,他转身离去。
“喂,你记得我名字吗?”
少女大声发问。
“姚岚,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他的声音已经逐渐遥远。
少女笑了,她眼中都是泪水,她抬眼看向漫天星光,对着风,大声道:
“我等你回来……回来娶我啊!”
她的声音消失在风里。
……
番外 寂者(五)
(六)背叛、死别和无能
孤者在离开帝宫十四年之后,终于归来。
他的归来,让惶惶不安的万族,终于安心了。
“启禀大帝,三年前,观天使者发现了宇宙异常,似有黑雾来袭!”
“先是灰雾,后是黑雾,我们竭力挡住了灰雾,但却无法遏制黑雾!”
“那种黑雾可以绝灭一切,而且,部分没有死去的人,还会变成黑暗的生灵,吞吃其他活物……几乎无法灭杀!”
帝庭之上,所有的大将、臣子等,都是在开口。
狂刀满头白发,如今他的修为也已经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地步,越众而出,道:
“宇宙深处……必然有巨变。”
孤者点点头,道:
“我亲自去宇宙深处一趟。”
狂刀道:“吾等……愿随大帝亲征!”
帝庭之中,已经诞生了无数的高手,大帝级强者都有很多,在这段岁月里,人族太过璀璨和辉煌了。
但,世人依旧只尊孤者为帝,实际上,他如今的修为,已经无人知晓他到了那一步。
孤者最终挑选了一部分人,随他上路。
狂刀,以及他昔年在云横部时候的那些伙伴。
大帝亲征,让世人有了希望。
出征那一日,世间都在欢送,帝城中,无数强者在高呼,百姓用鲜花铺满大地。
大道之桥,直通天宇,在即将进入宇宙虚空的时候,孤者却回过头,不知朝着什么地方低语了一句。
“成双成对,我会回来取我的药。”
他带着狂刀等,进入了宇宙虚空。
而此刻。
在边陲某座小镇,东山之上。
一个少女用力地眺望着天边,绚烂的大道之光,让她看不清那遥远的人。
但她却笑了。
“我会等你回来的……”
“如果你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我不会让你再孤单了。”
她坚定地开口,从这一日开始,她不再只学医术,她开始修行。
因为,她知道自己需要漫长的生命去等待。
……
孤者大帝,率领帝庭离去,一去就是千年。
千年之间不曾有回响。
大地之上,世人都已经有些焦躁不安,但,幸运的是,那种灰雾和黑雾,的确一直没有再出现过,让世人认为,大帝他们的确平乱了。
……
时间飞逝。
宇宙星空深处。
“第三万年了。”
狂刀背负长刀,劈杀了又一尊灰雾生灵。
灰雾生灵化作了散落的规则,他的大战就像是和空气进行的一般。
孤者继续前进。
经过三万年的岁月,他们这一行人的境界都在飞涨,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我们修为,似乎已经上无可上,进无可进了……这个境界,从未有人达到过。”
狂刀开口,道:“或许可以名之为……无上境。”
孤者却是指着前方,道:“黑雾的源头,仿佛是那片莫名的黑域。”
他们当即前进。
但,进入那片黑域之后,他们却发现,这里的一切非常可怕。
就连无上者的神识和感知都被蒙蔽了,仿佛陷入了永恒的孤寂一般。
他们携手前行,但每个人的内心,都却忍不住在打鼓。
这片至暗黑域,纵然无上踏足,都难以抗衡,来自寂灭的力量,让人似乎要忘却自己的存在。
幸好,他们一行人够多。
进入至暗黑域的第一千年,他们神色如常。
第一万年,大家都忍不住开始说话,他们在诉说曾经的过去,从云横部说起,说到人族和万族的战争,说到帝庭的辉煌……
但很快,这种回忆也说完了。
大家开始沉默,沉默得不知过去了多少岁月。
在漫长的时间里,如果说他们在征服宇宙,不如说他们正在被宇宙征服。
第三万年。
第十万年。
第一百万年的时候,其中一个无上,忍不住了那种让人绝望窒息的黑暗和死寂,自杀了。
“不要自杀……我们能够胜利的!”
孤者的心很坚定,道:“互相握住手,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他已经明白,彼此的存在,才是他们一起走下去的根源。
他们就这样走了不知多少岁月。
终于,他们看到了一场黑暗的大潮,那是浓郁的黑雾,其中却似乎藏着惊涛拍岸之声,黑雾弥漫了整个至暗黑域,铺天盖地,他们如同面对大浪的蚂蚁一般!
黑潮降临,浇透了他们!
“啊——”
这一日,他们……几乎所有人,都被异化成了黑暗生灵。
“死!”
狂刀朝着孤者,举起了屠刀,他宛如发疯一般。
昔日云横部一起成长的伙伴,互相扶携走到这里的挚友,朝着孤者进攻。
这是一场无奈的背叛。
孤者并没有被异化,他内心的力量太过强大,他曾迷失自我,不知道为何而活,但在那座边陲小城,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锚。
这是一场血战,他亲手诛杀了曾经自己最信任的人。
他想起了云横部的美好时光。
那一年,他刚刚突破到淬骨境界,还没有进入通脉。
那一年,血鸦部来袭,狂刀叔叔,带着许多伙伴离开。
那一年,阿公和战石为了掩护他而死。
孤者在至暗黑域中哭泣。
他面对着狂刀、伙伴们的尸体哭泣,然后摧毁了他们的尸体。
他继续前进。
整个至暗黑域,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当他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岁月变得像是一种酷刑。
每一年,每一天。
都像是切割在灵魂上的一把刀。
他坚定地要朝着前方而去,他相信,在前方一定有着一个大敌,在等待着自己。
而他将为大敌送葬!
岁月如歌。
悲伤之歌。
世间过得越来越快。
他的精神几乎都已经麻木。
十万年?
千万年?
一亿年?
一千亿年?
……
他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他开始疯狂回忆曾经。
但是,他最后连回忆都开始逐渐淡去。
“那场黑暗大潮,最终会降临在那边……”
他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那场黑暗大潮,让狂刀等人都异变了,但他并没有拦住大潮。
大潮会横过宇宙,而后降临自己身后的世界……
那方世界,有人能活下来么?
她……
这一日,他的心,几乎要崩溃了。
他不知道,自己最牵挂的人是不是还活着。
他的锚,在晃动。
他不断前进,越来越麻木,他不敢在回想她,因为他总是会梦见她被黑暗大潮吞噬的样子。
他不止一次泪流满面。
他的身影越来越淡。
在他进入至暗黑域第十万亿年的时候,他看见了黑色的潮水,听到了浪涛的声音,空寂的大海出现在面前。
但是他却失去了锚。
这一日,他开始化道。
……
死亡。
迷失。
麻木。
他就像是散去的光影。
但,就在他即将迷失的最后一段岁月,他忽然听到了一种熟悉的声音。
他沉睡的灵魂,听到了那种熟悉的呢喃。
他分明活在人世,但少女却忽然感觉,他孤单得如天边的星辰。
“不,你有病的。”
“空心病。”
“你的心空了,在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死,死于自杀。”
“只要是病……我就能!”
……
“林大爷的妻子死了,他伤心过度,又是孤寡老人,行动不便,你得上门给他做三天饭,陪他说话,把药掺进饭里,知道么?”
“啊,你不会做饭啊?那你去许姑娘的粥店先学一天,林大爷老两口以前就喜欢吃许姑娘做的粥。”
……
“我带你去看星星吧?”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像是看到了天上的星星,可惜,好孤独,只有一颗星星。”
“那时候我就想,我一定要让你的夜空里,充满了星光。”
“就像今夜的星光。”
“现在你还孤独么?”
“好,那你以后不要再叫孤者了,也不要再自称孤……你就叫,嗯……叫成双,怎么样?”
“我喜欢成双成对的,这样的世界才更美好。”
……
熟悉的声音再响起,他几乎快要散尽的魂魄,忽然有了知觉,他感觉到,熟悉的,曾经渴望无数次的唇,落在了自己的唇上。
“你回去吧,你带领人族走出了一条路,如今天下该有大祸了……我会在这里等你的。”
“喂,你记得我名字吗?”
声音越来越虚弱,似乎少女已经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我记得……”
他忽然从化道中苏醒,他睁开了眼睛,大呼着:
“姚岚,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他睁开眼,看到了她。
她身上穿着一身大红嫁衣,娇艳如花。
但此刻她的生命却在流逝,到了尽头。
看到他醒来,她忽然笑了,道:
“你醒了啊……”
“好孤单是不是……好多岁月,一定很孤单的。”
“我说过,不会让你再孤独了……”
她的眼中有泪,她伸手,竭力地想要抚摸他的脸。
“你走后,我等了好久好久,可是你都没有回来,黑雾来了,大家都变了……”
“我来找你,找了好久好久,我也差点儿迷失了,但我知道,你一定在前方等着我,你就是我的锚……”
“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因为你会害怕,你会害怕我死了,对不对?你的猫会消失,所以我跑的好快……终于,找到了你。”
她的声音虚弱,她的玉手轻轻触碰到了他的脸,道:
“你说过的,你回来取……取你的药。”
她的笑容彻底消散,只剩下最后一句话:
“……娶我。”
她倒下。
如同一朵绽放的玫瑰坠落。
一滴清泪,落在了他的手上。
冰冷的泪,灼热的泪。
沸腾的泪,燃烧的泪。
这一刻,孤者疯狂了,他抱着她的身体,心中犹如被九天惊雷,一点点彻底轰碎!
“啊——————”
他仰天狂啸,目光之中,浊泪洒落。
他宛如一尊雕塑。
抱着挚爱的尸体,在寂灭黑海的边缘,不知等了多少岁月。
寂灭黑海空荡荡,涛声响彻无数岁月。
黑雾大潮不止一次漫卷,他却再也没有被迷失。
他心中只剩下恨意。
仇恨。
他抱着她的尸体,一步步踏过寂灭黑海,走向寂灭黑海尽头。
他知道,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她走后,他就是举世唯一的生灵。
他抱着她,走向堤坝。
他的怒火,他的仇恨。
他眺望堤坝,双目流血,但他却依旧在前进……
他朝着堤坝,义无反顾。
就像是一只蝼蚁,朝着汪洋,勇敢一跃……
……
(寂者番外全文完,晚安)
番外—觐见
番外《敖无双和跳大神》
沉寂了无数岁月的凡界,随着李凡的归来,一切都复苏了。
在漫长的岁月里,经历了神圣的大退潮,一度让世间的本律都崩散,无上都死绝了,天帝、大帝等存在,都已经成为传说。
各种神兽仙药等,也随之变得落入尘埃中。
到了最后,甚至连生灵的生命都快要保不住,许多的存在化为石,举世就像是陷入沉眠。
而如今,天地在苏醒,江河翻滚,灵气澎湃,在凡界中,那些辉煌而绚烂的道统,也随之重现了。
“我们醒来了……”
在一座辉煌而古老的大殿中,几具石人忽然醒来,他们的脸上,都写着震惊之色。
这几人赫然便是慕千凝、火灵儿、木婉清、武小鲲。
在神圣退潮的最后,他们选择聚在一起等待,直到最后化作石人,度过了不知多少岁月。
“怎么会……神圣不是退潮了吗?为何我的一切,似乎都恢复了?”
武小鲲震惊地开口,在漫长的退潮岁月中,他一度从本律巨头,落入尘埃。
如今,却一切皆复归了!
“天地重现,这……难道,难道李前辈归来了吗?”
火灵儿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们脸上都是怔住。
“是的……一定是李前辈……一定是他!”
慕千凝的声音中,带着一种颤抖和激动,道:“只有李前辈能做到这一步,只有他老人家,才能力挽狂澜,让天地复现辉煌!”
“他……从堤坝归来了吗?是否已经胜利?!”
他们忍不住,一念而起,已经从大殿中走出。
荒天联盟也已经苏醒了,无数的生灵在欢呼,在激动。
“回来了……无数岁月后,我们的一切又回来了!”
“太好了,天地间终于不再排斥神圣了吗?从神圣落入平凡,再重见神圣的光芒!”
“天地有眼!”
无数人在惊呼。
世间处处显圣,被封印、落入凡尘的人们在欢悦,名山大川间,更有磅礴的大地之气和天灵之气在喷发。
江河中有鱼化金龙,冲天而起。
山野间有禽变神鸟,振翅高飞!
曾经逝去的一切,如今似乎正在归来。
“天地重演,是否是那位归来了?”
有一尊两位气机极为强大的存在到来,是阳初和长孙长青,他们两人在天地退潮前隐居山林,如今出现。
“成功了吗?堤坝那边是不是成功了!汪!”
同时,在世间曾经三大巨头家族姬家、武家、长孙家的祖地中,有三位老者冲天而起,他们激动到了极点,甚至还自己发出了狗叫声!
姬无淡、长孙不灭、武江河都醒了。
云辰等也出现,荒天联盟的老人们,纷纷重聚。
“去小山村……如果李前辈真的归来了,他一定在小山村的!”
慕千凝开口!
当即,他们朝着小山村而去。
……
而此刻。
凡界之一——神洲。
这片大地,是曾经的神界(阳间)化成的,花果山便在此地。
已经干涸了无数岁月的瀑布,忽然重新流动,轰然冲击而下。
在瀑布下方的池塘中,有着一个苍老的石人像,那石人像仿佛竭力把自己埋进水潭里,显然,在天地退潮的时候,尽力让自己躺进与李凡相关的瀑布水潭中,是那老者唯一做的事情。
此刻,瀑布冲击而下,水流淹没了那石人像。
在瀑布之后的水帘洞中,则是有着一男一女两尊石像。
这两尊石像互相依偎着,女子靠在男子怀里,两人嘴角带着笑意,显然在化石的最后,他们了无遗憾。
瀑布冲击声震耳欲聋!
轰!
忽然,瀑布下方的水潭中,一道光芒冲天而起。
“老子又活了!哈哈哈哈!老子熬过来了!”
一个老者,立于空中,他发出了爽朗的大笑声,眼中写满了得意,道:
“我就知道,他能推平堤坝,哈哈哈……”
“敖跑跑,还不快出来!晒太阳了!”
他的话语落下,水帘洞忽然分开了,一男一女从中走出,赫然便是敖无双和陆采灵。
“老敖我居然没死……”
敖无双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是……李前辈吗?”
而陆采灵,则是眼中露出了一抹激动的光。
“肯定是他!”
“走,我们去找他!说不定,他还带了堤坝后面的食材回来……妈的,好饿,快走快走!”
跳大神的开口着。
但敖无双却是下意识地的:“啊,要去那邪门的小山村?”
不过,他看了陆采灵一眼,硬着头皮道:
“行吧……老敖我逃了那么多年,这次不逃了,小山村我来了!”
当即,三人也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他们都知晓小山村的位置,一念而起,就已经落在了凡界的禁洲。
禁洲,乃是昔年的禁忌世界所化。
今日,天地间一道道强大无匹的光芒,化作大道桥梁,铺天盖地地朝着禁洲而来,他们的目的地都是一致的——禁洲开元州的一处山林。
那片山林,曾被称为恐兽山林。
“荒天联盟慕千凝,前来拜谒李前辈!”
“火灵儿前来觐见李前辈!”
“阳初前来拜见李前辈!”
“长孙长青、长孙不灭、姬无淡、武江河,前来拜见李前辈!”
一道道声音响起,这些名字,在天地间都是至高的巨头,是辉煌大传承的创立者,在世间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在小山村不出的年代里,在世人的认知之中,他们就是这世间的主宰,这世间的神灵!
但,如今这些超级大人物,居然都前往……要去拜见一位“前辈”?!
“天,这是什么人,居然能让这世间的诸多超级巨头,共同前去拜见?”
“离大谱了,这些名字,每一个都是不可提及的存在啊,有人比他们地位还要高吗?凭什么?”
“不要乱语!你们知道凡界为什么叫凡界吗?……如果没有这位的许可,这世间根本就不会有什么荒天联盟!”
“这是一段古老的历史,在遥远的过去,黑暗还压在所有生灵头上的时候……甚至,据说涉及到了远古黑暗的源头!”
世间大震,无数的人在惊呼。
这种场面绝对是前所未有的,世间最强者,同日前往,只为了……觐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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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逝去的过往
世人震动!
世间最强的巨头,在同一日内,从枯寂之中,彻底复苏过来,展现出超越无上的盖世实力。
但这些盖世巨头,却都同时前往一地,要觐见某位存在!
……
慕千凝、火灵儿、木婉清、武小鲲、阳初、长孙长青等,都已经聚集到了开元州的恐兽山林。
神圣复苏之后,这里的一切也在恢复,山林之中,多了很多强大的灵兽等。
但,他们秋毫无犯,瞬息之间,就已经抵达了原本小山村所在之地。
他们看到了熟悉的小山村。
“小山村……恢复了!”
慕千凝激动地开口,眼前的小山村,和她第一次进入这里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时候,她还只是阴间玄天界离火宗的圣女而已,为了抵抗邪神的入侵,不得不前来小山村。
一切依旧。
无数次来过的地方,恢复了。
“这一切,必然是李前辈的缘故!”
火灵儿笃定而期待地开口,能够改变整个世界,让已经归为凡、归为寂的凡界,神圣复苏,只有李前辈才能做到。
“走,我们速速前去觐见他老人家!”
当即,他们朝着小山村而去。
“嗯?不对!”
但是,他们朝着小山村前进,却发现自己居然无法触及小山村。
“怎么回事?小山村就在眼前,为什么我们无法触及?”
“明明近在咫尺,我等却被某种东西隔开了吗?”
“这怎么可能?!”
火灵儿、慕千凝等都是震惊了。
须知,如今神圣大潮已经复苏,他们的实力都已经恢复,抵达本律,堪称这世间的最强者。
无论是空间,还是岁月的长河,都无法在拦住他们的距离。
“小山村与我们之间,间隔的不是时间和空间,也不是阴与阳,也不是生与死。”
这个时候,一道雄浑的声音却是已经传来,黄烟升起,在无尽的轮回之中,一位中年男子负手而来,他一头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上,身后隐约有着一个太极道图的影,似乎承载着世间的一切。
“黑白前辈。”
慕千凝等人开口,来人赫然便是曾经的轮回主宰,黑白!
“我已经到此地多时了,但却发现,无法触及,纵然用尽一切道,演化一切法,我们与小山村之间,却都像是隔着一种无形的堤坝,不能越过一步。”
黑白低声开口。
闻言,众人也都是怔住了。
“这会不会是李前辈的意思?”
木婉清开口,道:
“他老人家归来,但是不愿意再理会这世间之事,只想和云溪姐姐他们,超然世外,所以故意设下了屏障?”
这很有可能。
黑白的实力深不可测,绝对堪称当今世上最恐怖的人之一,他都无法触及,恐怕也只有李前辈亲自出手。
“不,不是他!”
这个时候,一道苍老的声音却是响起,跳大神的已经到来。
与他一起的,还有敖无双、陆采灵!
他们,都来了。
“见过神巫前辈。”
火灵儿等开口,在凡界演化的诸多岁月中,他们也都曾见到过跳大神,知道了跳大神的来历。
“神巫前辈,我们与小山村之间的界限,不是李前辈所设的吗?”
武小鲲疑惑地开口。
跳大神的点点头,他看着小山村,眼中露出了一抹复杂之色,道:
“黑白说的对,这不是阴与阳,也不是生与死……我们与小山村之间的,存在的是虚与实的界线!”
虚与实!
此言一出,现场的诸多强者,都是陷入了沉思中。
“虚与实?小山村是实,而我们,是不存在的虚吗?”
阳初脸上闪过一抹惊色。
“或许,小山村从来没有存在过,乃是虚妄,这世间才是真实?”
长孙长青也在反思。
生与死,阴与阳,黑与白……终究都是在同一层次上的,但虚与实,却意味着,他们与小山村之间,极有可能有一方是不存在的。
“这里是现世了,我们从遥远的过去,被神圣复苏的大潮卷袭而来,但是对于现世,我们却都是逝去了的灵,不能出现在这一方岁月长河中。”
“这里,不属于我们。”
跳大神的开口,他没有看向小山村,而是注视着诸天的宇宙和星辰。
敖无双携带整个“现世”的凡界,一直在朝着“未来”狂奔,躲过了“过去”长河中的恐怖大战,以免被波及。
如今,他们的这一方岁月时空,的确触及到了“未来”。
但“未来”已变成现世,而他们,却属于“过去”了。
“这是错位的时空,逃过大劫难,但是却被横陈在现世的堤坝之前,我们都是逝去了的灵。”
神巫继续开口,这一刻,他忽然像是想通了什么,道:
“我曾不明白,为何这一世的人,皆无灵魂,现在我知道了……因为,我们都只是逝去的灵。”
“我们被困在过往的泥沼中,无法脱身而出,有东西在挖过去的根,所以从小李自未来而至,横推一切。”
“但我们终究已经失去了,相对于小李本来所处的那一世,我们是逝去了的过往,是不该存在的影,是历史,是旧痕,却不真实,只能存在于寂灭间。”
跳大神的喃喃着道:
“而如今,过去堤坝之后的一切,都被小李推平,所以神圣的大潮,从过往的源头,直泄向现世,如今却被现世的堤坝所阻……”
“而小山村,因为有小李的存在,已是唯一的真实之地。”
“逝去的过往不可再触及真实,这是真实与虚妄的距离,是过往和现世的界线!”
神巫,世间最古老的强者之一,曾经在极为遥远的过去,甚至一度和李凡并肩作战过。
对于世间的源起,他了解的最多。
“是的……整个凡界,整个神圣大潮覆盖的过往,都无法触及那些宇宙星辰。”
敖无双也忽然开口,他也注视着凡界之外的满天星辰,宇宙沉默着。
当他们自以为是现世,不断逃离过往的堤坝大祸,奔赴向未来的时候,却在最终抵达之时,已成为过往,而未来,才是现世。
整片时空和世界,跨不过这种界线和距离。
“我们都已经沉寂了吗?”
“李前辈推平了大祸的源头,过去的一切都被推平了,但我们终究是逝去的过往……无法再触及未来。”
“神圣的大潮,被现世截断了。”
他们纷纷低语,这一刻,他们都已经领悟了跳大神所说的话语。
这是世间最难跨过的因果,最无法触及的虚妄。
对于现世的宇宙来说,他们是历史,是沉寂的过往!
难以触及现世,再难触碰真实!
“经历一切大战和辉煌,却难改成为过往的宿命……”
“我们都将成为过往,未来就在眼前,但却是天堑。”
“若沉寂,若化作石与沙,便感受不到这种悲凉,可为何,我们却苏醒……”
有人在感伤,有人在低语。
他们都被困在了过去了。
“别慌……小李,他自未来而至,他应该在找路!”
而跳大神的却是开口,目光灼灼,道:
“过往、现世、未来间,有祸乱,故而生堤坝……这有大问题,必然牵涉到了更大的恐怖,过去有大祸,未来呢?小李从未来到了我们这段过往中,未来又有谁来镇祸?”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
“有大变故!”
忽然,黑白抬起双眼,目光扫过浩瀚天穹、无尽因果间。
这一刻,所有当世的强者皆有所感。
他们抬眼,却见在无尽的岁月长河中,居然有无数逝去的光和影在争渡!
那些逝去的一切,在不知其岁月坐标的过往中,因为神圣复苏的大潮而醒来,无法计数的过往和历史,不可想象的强者与逝灵,在朝着现世争渡,重重叠叠,不可想象。
“堤坝之后的生灵?!”
“比仙道时空更古老的时空,不止一重时空!”
“在堤坝后,居然有这么多可怕的存在……一重又一重的源起,层层叠叠,浩瀚无尽,堆叠成神圣的旧墟!”
“超越仙道时空的古老过去,曾藏在堤坝之后的一切,也都被唤醒了吗……想要进入现世?”
黑白等都震撼了。
他们已是这世间的至强者,但这一幕依旧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在堤坝之后,是什么?
无人知晓,曾有一代至强者寂者,镇守堤坝无数岁月,眺望过堤坝之后。
除此之外,便是李凡一人而已,他踏入堤坝之后。
当敖无双和跳大神登上堤坝的时候,对堤坝之后也只能惊鸿一瞥,远远无法窥见那后方的恐怖真相。
如今,一切却似乎浮现在了世人的眼前,作为逝去的过往在呈现,就像是历史之书被人翻开。
那是一个个比仙道时空更加古老的文明源起,辉煌浩瀚的国度和生命盛世,重重叠叠,却都死去化作墟,在过往的墟中、历史中,似乎诞生过不可想象的东西,但如今都消失了,只剩下堆叠在一起的过往被唤醒。
那些过往中,有无数惊天动地的神话和传说,每一道纪元,都有不输仙道、圣道、神道等时空的辉煌和过往。
“曾经的堤坝背后,就是这些东西吗……在这些东西中,藏着恐怖的事物,挖断了过去的根,但如今那东西已经被推平,只剩下这些旧迹,被神圣复苏的大潮唤醒,横陈在现世的无形堤坝之前!”
黑白开口。
一切都已经明白了。
堤坝背后,是无穷无尽的过往,那些过往中有浩瀚的文明和辉煌的人世,有生灵的净土和神魔的乐园。
但一切却都化作了墟和无,过往被莫名的恐怖事物摧毁,大祸在蔓延。
而李凡从禁忌时空逆流而上,越过堤坝,推平了那些过往中的恐怖事物,还过往以原初的面貌。
如今,整个岁月与世界,抵达现世,那些死去了的过往、逝去来的灵,都苏醒,被神圣大潮卷袭着,堆叠在一起,渴望进入现世。
……
这一幕极为惊人,在属于现世的宇宙中,重叠着无尽的过往,每一重过往,都渴望跨越现世的限制,进入现世的时空中,但却都被阻住了。
过往和历史,堆叠在现世之外!
而就在此刻。
忽然,在前方的小山村中,却忽然有敲锣打鼓的声音响起。
隔着不可跨越的界限,火灵儿等人看到,在小山村中,一时间热闹无比,居然像是在……办喜事。
敲锣打鼓的声音,乃至响彻了整个凡界,整个过往的岁月。
那些堆叠在一起的过往和岁月,无数苏醒的辉煌文明,此刻忽然都有所感,一双双恐怖的双眸,似乎朝着小山村这边注视而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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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归来之后—岁月下游
无数辉煌的过去,一个又一个的盛世、纪元、生命的时代,此刻都从岁月时空中浮现,层层叠叠。
在那些逝去的过往和时代中,有太多至强者的身影,有无数辉煌的传承……但,都逝去了。
比仙道、圣道等纪元更加古老。
“在堤坝之后……是文明与生命的坟墓吗?!”
跳大神的不禁喃喃着。
这一刻,所有人都心神震动。
浩瀚的宇宙,永恒的时空,在岁月上游中,曾有太多太多的生命纪元了。
生命一次次出现,然后一次次毁灭,就像是大海浪花中的蜉蝣,生死不由人。
寂者所属的文明、仙道、圣道等……又是第几个兴盛的生命纪元?没人知晓。
而那些逝去的文明和过往,原本是被埋葬在堤坝之后的。
随着李凡归来,神圣大潮复苏,这些逝去的过往没有了堤坝的阻拦,便出现在这一世。
简单来说,往日重现!
因为神圣大潮引动了岁月和因果的源头,所以让逝去的一切过往,同时出现,造成了往日重现的盛况,那些死去的强者和生灵,都以一种特殊的状态复苏而来。
而此刻,随着小山村中敲锣打鼓办喜事的声音,历史长河中的无数眸光,都聚集到了小山村。
“小山村中有喜事吗?”
“喜事……难道是……”
火灵儿等人,也瞩目向小山村。
就在此刻,从小山村中,更是有一股莫名的力量,突破了虚实的界限,抵达村外。
当世之中,忽然有两人被这种力量降临。
云溪的生父——云辰,以及她的母亲,林雪涵。
这种力量降临,因果长河瞬间都沸腾了,无尽的因果碎片,化作台阶,出现在他们脚下,形成了一条宽阔的因果桥梁,让他们直接可以通向那小山村中。
“这是怎么回事?”慕千凝吃惊地开口。
“云辰前辈,被小山村中的因果眷顾,超越了虚实界限,他可以进入其中!”
火灵儿则是神色凝重。
云辰怔了一下,微微思索,然后,没有犹豫,直接顺着因果桥梁,朝着小山村走去。
同时,他的妻子林雪涵,也踏上因果大道,夫妻二人,携手进入了小山村中。
“他们好大的因果,难道是……云溪姑娘的缘故?”
有人猜测到了什么!
……
小山村中,此刻鞭炮连天,敲锣打鼓,处处张红结彩,前所未有过的喜庆。
村里的王大婶等,提前一天就已经准备好了今天要用的食材等,治下了几十桌酒菜,二大爷则是拄着拐杖,老当益壮地安排着各种事情,他当上了今天的“管事”。
“新娘子快要出来咯!”
“等新娘子,等新娘子咯!”
“吃喜糖,吃喜糖!”
孩子们在蹦蹦跳跳着,欢快无比。
“迎客!”
忽然,二大爷大喊一声,顿时,龙子轩、吴大德等人急忙走了出去,正好云辰、林雪涵夫妇走了进来。
他们脸上带着茫然之色。
“二位终于来了。”
龙子轩行了一礼,道:
“奉师父之命,在此等候二位,请二位上座!”
林雪涵关切地道:
“龙公子,云溪她……还好吗?”
自从当年的阳间神域一别,林雪涵已经多年不曾见到过云溪了,沧海桑田,岁月变幻,经历了大道的衰亡与如今的神圣复苏,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唯独放不下女儿。
“您放心,云溪姑娘她很好,今天……是她和师父成亲的日子。”
龙子轩回到。
闻言,林雪涵不禁怔了一下,女儿云溪,出嫁了???
然后,她的美眸中,顿时就露出了一抹激动的光,热泪不禁流出,喃喃道:
“好,太好了……云溪这丫头,也不知道和爹妈先说一声!”
她擦了擦高兴的泪水。
云辰则是道:“李前辈何时回来的?神圣大潮,是因为他老人家的缘故吗?他老人家是否知晓,如今整个凡界,都成为了逝去的过往?”
他有太多疑问了。
龙子轩却只是一笑,道:“云辰前辈不用担心,这些事,稍后你就知道了。”
“请二位随我来,上座!”
他伸手。
云辰和林雪涵对视了一眼,虽然疑问还在,但是他们也没有犹豫,当即跟着龙子轩走了进去。
进入小山村中,处处张灯结彩,一条大路上,更是用红绸子给铺满了,喜庆无比。
进入小院,二大爷当即安排云辰和林雪涵上座,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和解释,云辰和林雪涵才真正意识到……这真的是一场婚礼。
属于李凡和他们女儿,云溪的婚礼!
“溪丫头,她……”
云辰有些不可置信!
“太好了,太好了,这傻丫头如今终于有个归宿了!”
林雪涵激动非常。
“吉时已到,开席……啊呸,请新郎新娘!”
二大爷高兴地大呼。
顿时,外面忽然有琴声响起!
村民们纷纷侧目,只见从小院一路延伸出去的红绸上,一双璧人携手而来,赫然便是……
李凡和云溪!
李凡一身新郎喜服,尽显儒雅飘逸之气,他嘴角带着一丝微笑,轻轻握着云溪的手。
而云溪则是身着一席大红长裙,乌黑如瀑的秀发盘成云髻,白皙如玉的脸庞在嫁衣映衬下显得更加美艳可爱,在凤冠珠帘下,她晶莹纤长的睫毛轻轻眨动着,时不时侧瞄李凡。
宫雅、紫菱、姜雪、苏白浅共同为云溪牵着她的长裙,南风抚琴开道,琴声如高山流水,轻盈曼妙,让人心生愉悦,一切的烦恼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而心宁则是手持花篮,把洁白的花瓣洒落,营造出唯美的气氛。
当他们走来,小院中所有村民都是脸上写满了喜色,在期待地等待着。
柳树枝条轻垂,似在拨弄轻风,柳叶无心飘落,与心宁抛洒的花瓣一起洒落,游荡的老母鸡停住,久久驻足,池塘中,一条条金色鲤鱼,以及一条黑鱼时不时越出水面,今天胆子极大……
云辰和林雪涵,更是顿时激动地站起来。
李凡携着云溪的手,走进小院。
“新郎新娘,礼见尊亲!”
二大爷高声开口!
这场婚礼隆重亦简单,没有太多的繁文缛节,并不拜天地,唯一的环节,就是大家和云溪父母的见证。
见证,礼成。
旁边,独孤玉清和林九正,已经端上了茶,递给李凡和云溪,他们两人走上前去,要为云辰和林雪涵奉茶。
但,就在此刻。
小山村外。
天地之间,无数往日堆叠在一起,许多强横到极点的眸光注视着小山村的方向,其中的至高者,甚至可与如今的黑白、敖无双等比肩。
忽然,从无垠的宇宙之中,居然有时空长河映照而出,虚无缥缈的时空长河,此刻却爆发出大浪滔天的声音,就像是惊人的海啸袭来一般。
这种动静牵涉到了时空岁月的上下游,在火灵儿、慕千凝、长孙长青等人的脚下,以及那些比仙道纪元更加古老的生灵脚下,都有岁月长河的虚影浮现。
但是,他们脚下的岁月长河虚影,却是干涸了!
他们就像是无依无靠的孤魂野鬼。
他们忍不住朝着海啸的下游看去,却见在他们脚下干涸的岁月长河终点,居然有着一座巨大的堤坝。
在那堤坝之后,涛声惊天,浪声穿云,血色的光芒映照着宇宙岁月的下游!
“这……这堤坝……将我们与现世隔开了?”
“我明白了,我们之所以成为了逝灵,就是因为这堤坝的原因!”
岁月长河展现,许多生灵,都是醒悟过来。
“堤坝后方,是小李原本所处的那一世吗?!”
神巫忽然激动地开口。
如今,他们都已经知晓,李凡的这道身,乃是从“未来”穿越而来的,不属于他们这一方时空。
而如今,过去的堤坝被李凡推平了,但是,他们所处的这一世,与李凡原本所处的那一世,岁月长河却被堤坝隔绝!
相对于那方世界,他们位于上游,是过往!
那一世,才是现世!
就在所有人都震惊的时候,那堤坝之后,忽然有巨大的血浪,居然翻过了堤坝,形成了一只巨大的血爪,横压时空上游,惊动了万古诸天!
那巨大血爪,朝着岁月上游压了过来,无数纪元中,许多至强者出手,各种大道轰然爆发,那巨大血爪的速度被拖慢,但却没有被组织!
一方方古老的岁月时空几乎都要被压塌了,巨大血爪所向披靡,直接抓向小山村。
“这……这是来自岁月下游的大敌?!”
跳大神的震惊无比,道:“岁月下游,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是和小李原本同处一方时空的,该是什么级数的生灵?”
其强大,只是一出手,就已经得到印证!
翻越了神秘的岁月堤坝,沿着岁月上游而来,横压诸世,几乎无人能挡!
“村中大喜,安敢放肆!”
黑白负手而出,他屹立于时空上游,一黑一白的眸子中光芒闪烁,一方演化混沌的无上道图横陈岁月长河间,那巨大血爪轰杀而来,直接被挡住了!
黑白与岁月下游的巨大血爪对轰,运转轮回大道,但是,他却发现轮回大道,无法触及岁月下游!
轮回……像是被岁月斩断了。
巨大血爪与黑白相持不下!
但,那下游堤坝后方,涛声依旧,忽然又有血浪弥漫而来,化作一只拳头,崩灭了因果轮回,居然让黑白的道图,都有了一丝裂痕!
“二打一?当我们不存在吗?!”
敖无双与黑白并肩而立,他咬咬牙,道:“我祝你在岁月下游,一生平安!”
然后,他身后有各种空寂的影浮现,那是寂道演化出的神秘道则,巨大的拳头可摧毁诸天,但却被他化作寂灭虚无。
紧接着,堤坝后方,依旧有各种恐怖的血浪冲击而来。
化作神矛,崩灭了诸天秩序,让凡界都在颤抖!
化作天刀,斩断了神圣大潮,让世人的修为都在摇晃!
化作道笔,书写了难以想象的规则,几乎要重新定义过往!
在浩瀚的往日之中,又有两尊神秘的存在犹豫许久后走出,与黑白、敖无双并肩抗敌,但,血色大浪越来越多!
最终,化作一条滔滔血河!
血河弥漫,顺着已经干涸的岁月上游而来,要逆伐岁月上游的一切!
黑白、敖无双以及两尊神秘强者,火灵儿等,都是瞬间出手,竭尽全力。
但,这条血河拥有的力量太过神秘,他们可维系自身不败,却难以压制住整条血河!
血河弥漫,就要冲向小山村。
就在此刻,一根纸条探出了小山村外,一片柳叶坠落,居然挡住了浩瀚的血河!
一叶障河!
……
小山村中。
“爹,娘,请喝茶!”
云溪端着茶水,奉上。
“二老请用茶。”
李凡亦开口。
云辰和林雪涵,眼中都写满了复杂。
“溪儿……福缘太过深厚。”
云辰不禁感慨,他深深明白,从实力上来说,李凡早已经不可想象,身外再无尊,而他们,也只是牵涉到了云溪的因果,才有此因缘际会。
他们没有多说什么,接过茶水,轻轻喝下。
“溪丫头,从今以后,可千万不能再任性了,不可再那么刁蛮,要学会勤俭持家,好好过日子,知道吗?还有,你一直不会做饭,回头得学学……”
林雪涵喝过茶,不禁嘱托着,眼中写满了安慰。
女儿便是她最大的心事了,无论云溪有什么神秘的过去,无论万道终点有多么辉煌的历史,在她们眼中,云溪就是云溪,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傻丫头。
“娘,我知道的~~”
云溪开口,然后嘟囔道:“不过,我才不学做饭呢,大魔王会做的!”
而这个时候,二大爷已经是迫不及待地高声开口:“好,礼成,开席!”
场中热闹非常。
“新郎新娘,满上满上啊!”
“小李,祝你们三年抱两!儿孙满堂!”
“云溪丫头,让小李多杀几只鸡、几条鱼给你补补身子,你太纤细,生孩子可费劲了呢!”
李凡和云溪上前去给大家敬酒,每一桌都爆发出欢笑的声音,各种打趣、调笑,让李凡都是老脸一红。
李凡正在挨桌敬酒,走到柳树下的那一桌时候,他看了一眼柳树,发现柳树随风轻颤,枝条间似要划出凌厉弧线。
柳树准备对岁月下游下狠手了。
“不打。”
他忽然低语了一句,道:“有些东西在挖下游、未来的根,打崩了岁月下游,就很难找到他们了。”
而后,他一边敬酒,一边随意地挥一挥衣袖。
周围没有人注意他随意而顺手的动作。
……
而此刻。
小山村外。
浩瀚无穷的血色浪潮,已经弥漫了整个宇宙上游。
在岁月上游,那些逝去的诸多文明中,有无数高手出现,与之对抗,但是,却难以逆转这种大势!
大片大片的过往崩塌了,往日被覆灭。
但,就在此刻。
从小山村中,忽然有一股微风吹拂而出。
微风吹过,那弥漫一方方纪元与时空的血色浪潮,就像是被飓风席卷,居然倒掀而去,被吹回了堤坝之后!
天地间,不同的时空中,无数的至强者,此刻都是震撼无比。
他们看向小山村中,眸光中都写满了敬畏。
“岁月下游,是针对推平了祸乱的那位……”
有未知时空中的神秘存在开口。
“他出手了吗?我怎么感觉,他似乎只是挥一挥衣袖……”
“他还在等待吗?岁月下游也有恐怖和灾祸,他不愿直接前去?”
很多存在在猜测!
“小李是从岁月下游过来的,那段岁月坐标……是未来,而未来,同样灾祸,有大恐怖!”
跳大神的凝重地喃喃着。
“我们是逝去的过往,在岁月的上游,跨过堤坝,进入岁月下游之后,会改变很多东西,所以,那边有存在在忌惮我们,要阻止我们的降临吗?”
现在,他们对一切越发明了。
——李凡从岁月下游,抵达了岁月上游,清除了岁月上游的灾祸,平定了上游源头之乱。
但岁月下游……依旧不太平!
那方堤坝,截断了岁月长河,是两段岁月长河的分界。
跳大神等人在上游,整个凡界都在上游,对于堤坝另一边来说,这里是历史,是过往,是逝去的时空。
对于跳大神等人来说,堤坝的另一边,则是“现世”,乃至未来,他们的确也属于过去了。
“神圣大潮必将降临在堤坝背后的时空……”
黑白低语,道:“等,李前辈已推平岁月上游,岁月下游的一切,他老人家,也必有布局!”
……
小山村中。
“送入洞房,送入洞房啊!”
最终,酒过三巡,大家都纷纷喧嚷起来。
李凡和云溪被众人簇拥着,推入房间中。
……
《玄幻:我真不是盖世高人》所有番外,更新到此全部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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