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陷入僵持
血色当空,照得整片空间一片猩红。
祭台上面纵横交错的‘沟渠’渗出粘稠的红绿的液体,如同万川归海般朝着阵池汇聚而去,整个九转涅盘阵运转了起来。
阵池内在注入红绿液体后再次如滔天巨浪般狂卷而起,化为四道连接天地的水幕将叶梵三人团团围住。
红中泛绿的水幕透着邪恶无比的气息,乱人心志的黑丝丝丝缕缕地如如无数细虫般从水幕钻出来,朝着叶梵他们摇曳而去。
叶梵和高乐乐三人的周身皆筑起了护体元气,可黑丝却不是直接攻击,围绕在他们四周发出波浪般的声波,无视任何防护。
高乐乐和孙膑发现自己的魂力正在悄无声息地被抽离,而叶梵也发现魂力的波动,不过这点对她来说挠痒痒而已,可也架不住积少成多。
然而这种攻击方法,她还是第一次见,一时倒也找不到破解之法,只能被动防御。
九转涅盘阵的功能并非主攻击,而且这里只是阵法的一部分,且还是不完善的一部分,十二阵柱目前也只激活了一根。
九翼犼蛇从未觉得凭着这区区的半个不完善的阵法就能对付得了堂堂的叶祖大人,即便她身边还带着两个累赘。
但即便要不了她的命,也要在大日子来临前,给她弄个半残,或者能困住她一二也好。
九翼犼蛇张开兽嘴,从天而下喷出紫幽色火焰,凶残无比,却未曾意识面对叶梵,它的内心却是那般的虚,杀心汹涌,恨不得当场就将叶梵给挫骨扬灰,但最终却是退到只望能将人困住。
紫幽色火焰穿过水幕后如同黑丝一般,化为丝丝缕缕附在叶梵布下的护体元气罩上面,消耗着元气,像慢性的毒药,不立即致命,却是丝丝侵入骨髓,侵蚀着五脏六腑。
若是下猛药暴力拔除,那便要承担可能的同归于尽下场,若和风细雨地与毒性抗衡,暂时可能抑制住毒性,达到平衡,但也不过是延缓死亡,待到毒素聚积在一定程度,此消彼长,就是被摧枯拉朽毁灭的时候。
叶梵此时确实是颇有点进入进退两难境地的困境。
紫幽火焰乃是九翼犼蛇的本命技能,附有它的本命精元,威力巨大,一丝便足以焚毁一座城市,为了对付叶梵,一出招就是致命的大招。
叶梵手执混元剑,完全不惧紫幽火,奈何九翼犼蛇还有九转涅盘阵相助,而她身边却还带着两个‘累赘’。
九转涅盘阵太邪了,她无法保证在对付九翼犼蛇并破阵的同时还能分出心神去护住孙膑和高乐乐,一旦有一丝差错,无论是一缕紫幽火,还是黑丝,都足以让他们两人当即魂飞魄散。
而魂域里夏颍的情况有些诡异,她只得用魂力为胡康筑起屏障以免出了意外保护不及,自也不敢将孙膑和高乐乐的魂灵收进去。
叶梵被动地以浑厚的元气防御,九翼犼蛇控制着紫幽火和九转涅盘阵攻击,双方陷入僵持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忽而阵法内一阵地动山摇,紧接着发出一声爆响。
怎么回事?
叶梵和九翼犼蛇同时惊诧。
阵中竟还有人?
九转涅盘阵玄奥无比,九翼犼蛇虽能控制,却并不能完全掌握,而且全身心都在对付叶梵,竟然没有发现阵中还有人,而且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随着爆响,摇曳在叶梵他们周边的黑丝突然间就跟水泡爆破一般啵啵啵地接连破灭,红绿的水幕也哗啦落下。
叶梵三人之前被水幕所挡看不清周遭,现在水幕落下,三人震惊地看着仿若被原子弹炸过的阵池还有摇摇欲坠的阵柱,更不用说地面了,不知是何质材的祭台直接被炸翻过来了,一个个大坑布满四周。
“娘耶,发生了什么事?你干的?”高乐乐瞪大的眼珠转向叶梵。
叶梵摇了摇头,没了阵法力量的干扰,九翼犼蛇的紫幽火便再也困不住她,只见她执起混元剑捥了个剑花,剑气爆射而出,与紫幽火相撞上。
澎澎轰轰……
温度瞬升,将空气都给蒸发没了,所幸高乐乐和孙膑是魂灵不用呼吸,而叶梵也不受影响,否则非得窒息而死不可。
“吼……”
余波将天空上的黑雾震散了些,露出九翼犼蛇遮天蔽日的庞大身躯,可怕的压迫感从天而降,它高昂起蛇头,发出一声震天吼,蛇身上有一滴墨绿色的液体滴落,那是它的血液,是被混元剑的剑气给伤着了,这让它暴怒起来,庞大的蛇身在空中扭曲着。
然而没有了阵法的加持,叶梵完全无惧它,嗯,就算有阵法,她也从未怕过这头畜生。
阵法的异样,让九翼犼蛇和叶梵都没有立即再出手。
“八八,你看……”孙膑突然叫了一声。
不用孙膑说,叶梵也看见了,十一根阵柱在刚刚的爆响声中露出一条条清晰可见的裂缝,可以说基本处于半废状态,而那一根被激活了的阵柱原本因陆晋元的梦域被破而黯淡无光,可现在呢?
在其他的阵柱都半废的状态下,这一根却是散发着耀眼的莹白光芒,温暖而圣洁,如同在净化着这个邪恶的阵法。
在这片莹白的光芒中,一个若松柏般挺拔的人影若隐若现,五官俊朗,眉目清秀,透着股书生气。
“老三。”孙膑和高乐乐瞬间就认出那个人影,不可置而地惊叫出声,随即目露狂喜之色,整个人都颤抖着,若有眼泪,早已泪流满面了。
他们没有想到还有再见陆晋元的一天,更没有想到他的魂灵还没完全被炼化,只要有一丝机会,他们相信叶梵一定有能力再聚他的魂灵。
陆晋元!
叶梵看着那个人影,目光深深,却没有高乐乐和孙膑的欣喜,瞥向他们的目光甚至带着丝不忍。
然而下一秒,她平淡无波的双眸突然狠狠地波荡了一下,什么陆晋元的完全顾不得,猛地扭过头,力道之猛差点没把自个的脖子给扭了。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破阵之人
祭台很大,她的神识又受制,在敌人的地盘上,又无法窥探到全部令她不踏实,于是在踏入祭台之后,她就将神识化为丝丝缕缕外放,就像放出去的侦察兵。
在发现阵中还有人时,她就控制着‘侦察兵’四处侦察,就在刚刚,她‘看见’了闯入阵中的那个人,并且向着阵心而来,已然不远。
然而这一‘看’,差点没让她把魂给看没了。
很快,她就看到如猎豹般人影快速地朝这里移动,坑坑洼洼的地面完全影响不了那人的速度,更神奇的是,看样子是丝毫不受重力磁场的影响,行动比叶梵还要丝滑。
九翼犼蛇也发现了闯入阵中的人,它双眼燃烧着火,就是这个人破坏了它了计划,还毁了九转涅盘阵,这个费了无数心血与生灵,对它主人复活至关重要的阵法。
“吼……”
九翼犼蛇的怒火达到了顶点,仰天大吼一声,兽嘴里喷出一簇紫幽火。
闯入阵中的人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它只要抬抬尊贵的兽爪就让其灰飞烟灭,愤怒让它直接使用紫幽火,欲将其身体和魂灵在烈火焚烧中毁灭。
然而紫幽火刚喷出,一片刺眼的剑光若九天银河横隔在半道上,仿若将这片空间给劈成两半,强横无匹的剑气纵横开来竟是将紫幽火给绕成粉碎,剑气的余波化为剑网冲着九翼犼蛇切割而去。
天空黑雾瞬间涌动,如滚滚黑云,九翼犼蛇庞大无比的身躯灵活无比地缩回黑雾内,就跟乌**缩回乌龟壳般。
剑网没入黑雾,顿时如同热油入锅般,整个天空都炸了起来,伴随着九翼犼蛇疯狂的吼叫。
九翼犼蛇从未敢低看过叶梵,这个敢跟天叫板的女人,然而这一剑再次让它明白,它终究还是你低估了这位曾经的叶祖大人,当她真动怒的时候,真的,连天都能给它劈了。
叶梵这一剑毫不留手,她手执混元剑落地,满面寒霜,漆黑的双瞳盈满杀气,高乐乐和孙膑再一次直面她深不可测的实力和可怕,魂灵抑制不住地颤抖,并非对叶梵恐惧,而是对强者的敬畏。
他们将目光移向刚被叶梵救下,让她冲冠一怒的人,这一看,高乐乐徒然咦地一声,发现这人还是她认识的,她记得是叶梵的朋友,是名特种部队的战士,当初在野葵山的时候,她和老四还救了她一命。
她记得这个小姑娘的感知非常可怕,她和老四贴着伪灵符竟差点被她发现,而且身手很好,可毕竟不是修炼者,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不对,刚刚那么大的阵仗是这小姑娘搞出来的?
果然,能做叶梵朋友的都不是普通人,TM的个个都是牛人。
不过也难怪叶梵会动怒,敢当她的面动她护着的人,没一剑被劈死算那头畜牲厉害。
“陆哥。”叶梵转回身,一张俏脸冰川融化,带着如沐春风的温暖,双瞳幽黑明亮,将她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看了一遍,透着深深的关怀,当看到她身上的伤口时,软化下来的眸光再次变得锐利起来,眼底压着浓郁的暗光。
“怎么伤的?”
陆君语咧开一口大白牙,冲着叶梵扬起一个爽朗阳光的笑容,配着她一身的狼狈,颇有几分江湖英豪的落拓不羁,脸上一条长长血痕更为她增添几分江湖喋血的味道。
“没事。”抬手随意往脸上一抹,鲜血将半边脸都给染红,她却不甚在意,也没有多说,其实要她说她也说不清。
她完全记不清自己是怎么离开叶梵布下的阵法,跑到这祭台上面来的,冥冥之中似乎有股力量在牵引着她。
等她缓过神就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像是祭台的边缘,四周浮动着绿色的光芒,脚下如同小溪流般的沟渠流动着红绿相间的液体,腥臭刺鼻的气味直接将嗅觉敏感的她给熏吐。
从未闻过到如此可怕的味道,曾经她在烈烈炎日下,趴在泥沼泽附近,守着数不清的腐烂的动植物尸体,一趴就是三天三夜,都没有这么难受过。
简直是让她不管是从心理还是生理都不适,即便摒住呼吸都抑制不住想吐想晕眩,再呆上几秒,她都想死了。
但她没有立刻逃离,心底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呼唤着她。
她顺从着‘心意’,强行忍受着嗅觉的刺激,往前踏了一步,毫不犹豫地冲着绿色光芒探出了手,掌心似乎握住了一团软绵绵像绵糖一样的东西,忍不住诱惑捏了下去。
这一捏就像是捏爆了颗原子弹般,整个祭台突而轰地爆炸起来,强横的冲击波直接将她给掀飞出去,所幸她身上有叶梵留给她的灵符,千钧一发之际,她胡乱将灵符都往自个身上拍下去。
灵符的力量为她抵挡了大量的冲击波,但还是被伤到,再加上之前本就受伤颇重,伤上加伤,直接让她连吐好几口血,五脏六腑再次受创,这些都是内伤,脸上和身上的外伤也不少,都是被炸起的石头划伤,还有燃烧的火焰灼伤。
内外重创下,靠着坚强的意志力才没有晕过去,但整个人的精神渐渐不济,心底的那个声音又在呼唤着她,迷迷糊糊间,她这具破败的身体像是被控制着奔向这里,直到感受到叶梵的气息,精神才又振奋起来。
“嗯。”叶梵轻嗯了一声,眉头依旧紧皱,没有松开,陆君语身上的伤痕累累让她看了着实碍眼极了,流下的每一滴血都让她心揪,恨不得立刻给她疗伤,可一旁还有九翼犼蛇在那里虎视眈眈。
于是,叶梵一转身,执着混元剑,足尖轻点,纵身而上,将憋了这么久的怒火都冲着九翼犼蛇而去。
九翼犼蛇大惊,它知道自己无法与叶梵正面相抗,想要再次操纵九转涅盘阵,虽则被毁了一部分,但还是有威力的,用来对付她身边的三个累赘绰绰有余。
然而它刚一动,那根被激活的阵柱轰地炸开,像是一直在等着它般,炙热的白光让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都有片刻的失明,耳边只听到九翼犼蛇痛苦而愤怒的吼叫声。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 阵柱自爆
哗啦啦!
一阵血雨从黑雾中撒落而下,穿过高乐乐和孙膑的魂灵,撒落在地上,每一滴都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将本就坑坑洼洼的地面又腐蚀出一个个的大坑,那威力堪比烈性炸弹。
叶梵元气一震,撒落在她和陆君语头顶的血滴被震开,砸落在远处,又砸出一个个深坑。
白光散去,便见头顶黑雾翻滚地如同天要塌下来一般,而底下多了十几个被腐蚀的深坑,那是……
九翼犼蛇的血?
方才叶梵那般的倾天一剑也只是让它掉了一滴血,虽说只是剑气余波,但一根阵柱的‘自曝’却让直接炸掉它十几滴血,这威力未免太大了吧?
而且为什么会‘自曝’反噬九翼犼蛇呢?
“是老三。”孙膑和高乐乐瞬间反应过来,脸上表情万般变化,炼化了陆晋元的阵柱突然反噬其主,必然是与他有关。
“老三。”
“老三。”
两人冲着虚空扬声高喊,期望能得到应答声,然而回应他们的只有九翼犼蛇愤怒的咆哮声。
“八八,老三他……这是……”高乐乐转头,将救助的目光看向叶梵,希望她能告诉她陆晋元还有得救,然而撞上的却是她黑沉得有些阴翳的瞳眸。
叶梵嘴角紧抿着,她无法残忍地告诉他们,陆晋元的魂灵确实是早已被完全炼化,这里留下的不过是他的一缕不散的执念,或许也可以说是为他们留下的一点希望。
陆晋元,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叶梵再次为未能与陆晋元结交而感到遗憾。
当年在那般的境地下,他不仅以命救了同伴,在魂灵被阵柱炼化之际竟不知以什么方法埋下今日之伏笔,在关键时刻,不仅为他们解了困,还毁了阵法,伤了九翼犼蛇。
此等人物英年而早逝,当真可惜啊。
不过,启动这一伏笔的契机是什么?
一定不是在高乐乐他们身上,不然他们也不会险些被炼化,那是……
叶梵神色一动,正要将目光转过去,就听得身后传一声压抑的痛吟,霍然转身,便见陆君语正弯着腰,右手捂着胸口,眉头因忍受不住的痛苦而紧紧拧着,苍白的脸上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地顺着刚毅的脸庞,和着脸上的鲜血往下滴,整个人透着股想让人疼惜的破碎感。
方才叶梵已经为陆君语大致检查过,伤上加伤,确实很严重,但都被她硬生生扛住,现在这副模样,分明是已经痛到极致,无法再忍受了,她甚至能感受到她的灵魂都在颤抖。
顾不得现在是什么处境了,叶梵直接一个转身贴在她的身后,将浑厚的元气输入她的体内,却似乎一点用也没有,她依旧疼得浑身打颤,汗水和着鲜血在她的脚下汇聚成滩。
“陆哥?”
叶梵急了,加大了元气的输入,可陆君语的痛却似乎并非身体的原因,她的右手紧紧地抓着心脏处,微抬起头,凌乱且滴着汗水的刘海微微遮挡住通红的双眼。
那双漂亮有神的眼睛布满着血丝,如同充血一般,血红的眼角就像是抹上一抹胭脂,让她一张英气的俊脸竟显出几分妖媚,尤其是从眼角滴落的一颗颗晶莹的眼珠,竟也能让人想到我见犹怜这个绝不可能出现在她身上的词。
陆君语血红的双眼发直地看着阵柱爆炸的地方,那里被威力巨大的能量冲击地好似连空间都裂开,虚空处无数的雷电在咆哮着,久久不息。
在她血红的世界里,一道伟岸如山的身影就这么在雷电中炸成点点星光,就像她儿时躺在舅舅的怀里看着天空上点点繁星,听着他讲妈妈的故事,还有骂着她那不负责,负心的……爸爸。
爸爸!
多么陌生的两个字啊!
陆君语毫无血色的唇瓣动了动,噗地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瞬间像是失去了所有生机般,缓缓倒下。
站在身后为她渡气疗伤的叶梵未曾想她会突然如此,惊得一跳,赶忙收回元气,将人给扶住,软绵绵的身子冰凉冰凉的,若非她摸惯了尸体,只怕会惊慌人是否已断气了。
手指搭在她纤细的手腕上,脉象若有似无,浮浮沉沉,竟是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而且伤不仅在体,更在心。
心?
为什么心脉会伤得如此重?
相识多年,第一次看到如此脆弱陆哥,叶梵的嘴角抿得笔直成线,紧拧着的眉头浮动着抹不解。
她将陆君语抱在怀里,转眸看向阵柱爆炸处,眸色深不见底。
“吼……”
天空传来九翼犼蛇又一声长长的吼叫,黑雾急速翻滚,高乐乐和孙膑神色一紧,浑身处于戒备状态,仰头紧紧盯着,然后……
眼睁睁地看着黑雾如龙卷风一般从头顶刮过,瞬间就从天际消失无踪。
九翼犼蛇溜了?
高乐乐和孙膑半响没有反应过来,来时那般威风凛凛,杀气腾腾,被阵柱炸伤后,他们还以为将会有好一场大战等着他们呢,却不想,它就这么不打招呼地逃了?
叶梵只瞥了一眼,并不奇怪,九翼犼蛇不是普通的神兽,它可精着呢,明知道打不过她,在没有九转涅盘阵加持下,还不赶紧趁她不注意撒开丫地跑,在这等着被她抽筋剥皮吗?
虽然她并不清楚九翼犼蛇是怎么又活了过来,但想来与兽面佛像的供奉和汾岭镇的地下魔窟汲取的魂力气运等有关,不过看样子真身也才复活没多久,或与她记忆恢复的时间差不多。
冥冥之中,宿命轮回的齿轮正在顺着它设定好的轨迹而走。
叶梵眸光暗了暗,并没有要追的意思。
没有了九转涅盘大阵的支撑,这里的空间就要塌了。
将混元剑收起,微弯下腰,轻松地将陆君语打横抱起来,两缕元气溢散出去,如同两根泛着淡金色的绳索将高乐乐和孙膑两人的魂灵牵住,身形一闪,便带着他们朝祭台外飞掠而去。
没有了阵法的压制,祭台上的重力磁场也消失,叶梵的速度快若闪电,眨眼间便已出了祭台。
就在她们离开的瞬间,地面裂开巨大的深渊,整个祭台轰地朝地底下坍塌下去。
而裂缝正向着整个空间蔓延而去。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离开山谷
祭台之下,叶梵所布下的阵法周围躺满着蛊虫的尸体,柏星月凌空盘腿而坐,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佛光覆盖在阵法四周,将高乐乐四人的身体护得严严实实。
九翼犼蛇出现时,圣兽的威压笼罩着整个空间,柏星月几乎是被逼出了怨魔形态,还是在‘都天雷火印’的相助下才勉强扛下。
她看不到祭台上发生了什么,但能感受到空气磁场的细微变化,她不担心叶梵会出事,她只发愁若是陆君语出事,她该怎么向她交待。
就在她等得有些心焦时,整个空间忽地地动山摇起来,她霍然抬头,便见眼前天塌地陷,犹如天渊般的裂缝从祭台蔓延而来,那恐怖的威力,就算是叶梵的阵法和她的魔佛双修都护不住。
可她只有魂体,搬不了他们四个。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极光由远及近,速度竟比裂缝的蔓延还要快,待她看清那道极光是叶梵的时候,高乐乐和孙膑的魂灵已经先一步回到自己的身体。
无须叶梵吩咐,刚回归自己的身体的两人立刻就动了起来。
孙膑虽然双腿残废,但在生死关头也不防碍他逃命,地面上的土沙凝聚成小小的龙卷风托着他就朝外飘去。
高乐乐看着细胳膊细腿的,双手左右开弓,竟是将胡康和夏颍夹在腋下就玩命的跑。
在叶梵的相助下,两人的速度亦是快如流星。
柏星月放下心来,化为一缕轻烟钻回‘都天雷火印’内,紧跟在叶梵的身后。
*****
轰隆隆!
寂静的山谷在这天的午后突而平地起惊雷,巨大的声响甚至都传出百里之外。
若非这片区域毫无人烟,红河寨更是被秘密封锁,寻常百姓不得靠近,少不得得上上社会新闻头条,说不得还能入选世界十大未解之谜呢。
因为伴随着地动山摇的巨响,在红河寨景区深处某座大山在眨眼间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深不见底。
山谷之上的崖边,叶梵眯着眼睛看着巨坑之上的浓烟滚滚,整座山谷内的生机在顷刻间衰败,谷内的磁场也发生了巨变。
此处的山谷很是古怪,之前她立于山谷之上无法窥探底下景物,行于谷中,神识被屏蔽无法动用,她一直看不透这其中的奥秘,此刻‘看着’谷中混乱的磁场,陡然就明白过来。
大自然的力量最是神奇,是人力永远无法抗衡的,纵是她前世那般的修为,亦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山谷受地形等诸多因素的影响形成特殊的磁场,能屏蔽各种信号,谷内常年封闭形成的烟雾形成自然的屏障,别有心思的人就着这里天然的优势加以利用操纵,在里面摆下九转涅盘大阵。
神识蔓延之处,异变的动物不再暴躁厮杀,皆在惊慌四散,但它们逃不出红河森林的范围,就像有无形的力量将他们圈在内。
虽然九翼犼蛇退了,但这里依旧是它的势力经营数千年的地盘,处处透着看不见的危机。
垂眸看了眼在怀中的陆君语,叶梵将她有些瘦弱的身子拢了拢,转回身,劫后余生的孙膑和高乐乐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上,两人身体虽没有受到伤害,但魂力受损颇为严重,整个人的精神显得萎靡不振,面色苍白。
一拖五,除了高乐乐还能正常行动,孙膑双脚残废,没有轮椅代步,也无法一直施展龙卷风卷着自个走,陆君语重伤深度昏迷,还有两个‘活死人’,叶梵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带着他们离开,这时候,她越加想念不知在何方的冥九了。
思念在胸腔震荡,却只是一晃而过。
她好忙,忙到连思念的时间都没有。
好似前世也是这般,她总是因各种凡尘事而冷落了小九,最终更是违了诺言,负了他,让他一等数千年。
暮色四合,彤云向晚。
叶梵寻了一处远离山谷,较为安全的地方,放出蛊王让它四处警戒,便专心为陆君语疗伤。
身体的伤好治,心伤难好。
夜静更阑,叶梵收回手,身前盘腿而坐陆君语依旧双眼紧闭,但脸上有了点血色,血迹已经被细细擦抹掉,露出一道伤口从她的鼻尖直入鬓角。
虽然还没醒来,但生命已无碍,叶梵也是大大松了口气。
将陆君语安置好,叶梵又助孙膑和高乐乐巩固魂灵,蕴养魂力。
忙忙碌碌了一整晚,直至翌日日上正中,叶梵才从忙碌中闲下来,顿时就觉得整个身子都不像是自己的,快要散架了。
从离开总寨起,她就没有一刻停过,再是金钢的身体也熬不住。
可是她还不能歇息。
暗叹了口气,叶梵朝正在盘腿打坐的高乐乐和孙膑道:“老大,二姐,我离开下。”
两人不知道她要去做什么,也没有问,只点了点头道:“好。”
叶梵转身离去,面沉如水,眼中盈满杀气。
孙膑收回落在叶梵背影上的目光,微微垂了垂眸,抬起手,朝自己毫无知觉的腿捶落,捶了一下又一又。
忽而一只手横斜过来,抓住他的手,孙膑抬起头,双眼充满着血丝。
“老大,你不是累赘。”高乐乐也是通红着双眼,声音暗哑低沉:“是我的错,如果我早点把情况都和八八说清楚,能对她多些信任的话……当日在泸城,我就该通知她。”
“不怪你,是我做的决定。”孙膑摇摇头,是他对叶梵没有足够的信任,对她的能力没有足够的认可。
两人相对沉默,气氛压抑而沉闷。
他们都很清楚,陆晋元再也回不来。
叶梵虽然没有告诉他们,但他们心里其实是明白的,陆晋元的魂灵早在二十年前就被炼化了,只是他们都不愿意相信而已,若说以前他们还心存一点妄想,那么现在这一点的希望被完全打碎了。
“唔。”一声细碎的闷哼陡然响起,驱散了空气中的低落悲伤。
两人瞬间收起情绪,寻声望过去,是陆君语醒了。
叶梵为她渡了一晚上的元气,可见这个朋友在她心中的地位有多重,如今见她醒来,两人都松了口气。
高乐乐起身过去,正见陆君语悠悠睁开眼,她嘴角露出一抹笑,正要开口说话,不想刚醒来的人突而抬起手,掐住她的脖子,用力收紧。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仡欢聿现
离此不远有处背山坡,伴随着一声短促的惨叫,一道血花如喷泉般冲天而起,尔后四散开来。
叶梵飘然落下,足尖轻点地面,不染一点尘埃。
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让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地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死状都极其凄惨,残肢遍地,大肠小肠流满地,几乎没有一具是完整,场面让人见之极度不适。
这些尸体装扮各异,有身上罩着黑袍的,有苗族服饰的,有类似景区工作人员服饰的,其中以两具黑袍尸体的死状最为可怖。
目光只淡淡地在地面的残肢断骸上一扫而过,叶梵面色不变,沉沉的目光落在不远两道高大的人影上。
那两人身材比常人要高大许多,像个巨人似的,浑身沐浴着鲜血,像是从血池里捞上来似的,身上还在滴滴答答地滴着血,都看不清他们本来的面目和身上原本的服饰,但那双无神麻木的眼睛还是能看得清楚,那根本就不是活人该有的眼神。
不用看他们的模样,十里之外光闻着那味,就知道它们是活尸蛊人了。
不过是几日时光而已,活尸蛊人便大变了模样,原本一米八的身高,如今都拔高到两米八了,越发地不像是个人,当然,力量也是越发地恐怖。
不说其他人,就是黑袍人,他们本身就是修炼巫蛊,几日前,活尸蛊人碰上黑袍人都不一定打得过,现在都能直接虐杀了。
不愧是令修炼界为之色变的活尸蛊人,这玩意杀的人越多,威力越盛,若是让它们出到外界,除非出动核武器,否则分分钟一座城都得被屠尽。
虽然活尸蛊人虐杀的是她的敌人,但它们同样是上了她的必杀名单。
叶梵黑眸沉沉,眼底点缀着点点杀气,活尸蛊人在此,那么操控它们的仡欢聿必定也在这附近。
大长老,若你们英灵还在,便看着我为你们报仇吧!
活尸蛊人无知无觉,并没有感受到如同天罗地网般将它们给笼罩住的杀气,只是不明为何,它们没有对叶梵发起攻击。
这不应该啊,处于杀伐中的活尸蛊人即便没有控蛊人的操纵,活人的气息会刺激它们嗜血残杀的本性,除非有控蛊人的命令。
混元剑现,人未动,剑气便已破空而去,在它们的脖颈间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绿色的血液混着沾染在身上的红艳鲜血滴落。
活尸蛊人依旧没有动。
仡欢聿自知活尸蛊人杀不了她,所以直接摆烂了?
叶梵蹙了蹙眉头,活尸蛊人出现在这里本身就透着古怪。
若她没有猜错,被它们所杀的那些人就是在背后追踪监控她,想趁她虚弱为同伴所累时找机会杀了他们,而活尸蛊人杀他们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在为她清除障碍。
仡欢聿为什么帮她?
想向她示好?想跟她结盟?
在差点害死陆君语,杀了大长老他们后?
能在总寨瞒过所有人,暗中炼制活尸蛊人,仡欢聿会那么蠢吗?
“仡欢聿,出来。”
没有再出手,叶梵扬唇一声高喝,声音远远传出去,音落人已在原地消失。
半响后,在五里之外的一处隐秘山坳处显现出身影,冷漠眉眼低垂,素手轻挥,卡在山壁边上的一块巨大岩石瞬间化为粉碎。
碎石飞扬间,四道高大的身影极其显眼,它们的身上洒满着碎石沙尘,但可见一张张雪白僵硬的脸,无神麻木的眼睛,以及一身破碎的衣裳,就像是四樽傀儡。
叶梵却是完全无视这四具令人见之胆寒的活尸蛊人,将目光落在角落里的一道瘦小的人影身上。
那人影缩在阴影处,在活尸蛊人的遮挡下,没有一点存在感。
当看到那人影的模样,叶梵不禁怔了怔,说是人,其实已经没有人样了。
仡欢聿原本身材颇为高大,现在仿若整个人缩了水一般,目测绝不到一米五,宽大的衣服穿在身上就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光秃秃的头顶只余三缕白发孤零零的随风飘荡,肌肤松驰地像是随时要从脸上掉下来,眼窝深陷,两颗眼珠挂在空荡荡的眼眶内,看起来有些像电视上的外星人那般怪异。
比起活尸蛊人,仡欢聿更像是只怪物。
而且……
他活不了几日了。
关于活尸蛊人的记载虽然不多,但她记忆里,控蛊人虽是以精元饲养蛊人,会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可也不会在短短几天的功夫就把自己给搞成这样,更不会连命都赔上。
不然炼制出活尸蛊人的意义何在?命都没了。
叶梵起了好奇心,但也并没有想去探究的意思,无论这其中有什么内情,仡欢聿和他的活尸蛊人都不该存在这世上。
仡欢聿敏锐地感觉到从叶梵身上溢散出来的杀气,丝丝缕缕,却似索命绳紧紧地勒着他的脖颈,令他窒息。
他没有想到躲得这么远这么隐蔽,竟还是被她一下子就发现,这一刻,他看向叶梵的神情透着股难言的意味。
叶梵神情淡漠,混元剑凌空停驻在她的胸前,剑光寒峭,随着她意念一动,剑气破空而去,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搅得粉碎,成为真空地带。
有这一剑叶梵没有留情,那是连九翼犼蛇这等天生天养的圣兽都要避其锋芒的一剑,就算有活尸蛊人,仡欢聿也别想在这一剑下完好无损,就他那身子,剑气稍稍掠过,就能震碎他的五脏六腑。
仡欢聿自是没有束手就擒,四个活尸蛊人将他护得密不透风,各自摆着一个奇怪的姿势,剑气还未近身就已将它们的身体割得鲜血淋漓,绿色血花如泉水般喷射。
活尸蛊人刀枪不入,水淹不坏火烧不灭,可叶梵仅一道剑气就伤得它们血流不止,不住后退,仡欢聿那双怪异的眼睛流露出浓浓的震惊之色,顷刻意识到,就算有活尸蛊人在手,也护不住他。
活尸蛊人,不是无敌的存在!
就在仡欢聿闭上双眼,就在紧随剑气而至的混元剑已到跟前时,一声惊慌的高喝带着破音响起。
“叶队,剑下留人。”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 自相残杀
高乐乐怎么都没有想到,她没死在九翼犼蛇的地盘上,却要死在一个普通小姑娘的手上,这个小姑娘还曾被她救过一命。
就叫什么事啊!
陆君语身受重伤,也不知她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掐得高乐乐脸色都变紫了,苍白的脸上因杀气而显得狰狞,一双幽黑的眼睛浮动着让人看不懂的恨意,就像……在看着杀父仇人。
陆君语的动作太快了,高乐乐毫无防备,一下子被掐住要害,也忘记还手,孙膑也没有预料到她会突然出手,怔了怔,待回过神来,高乐乐已经是有气出没气入,舌头都吐出来了。
“住手。”孙膑脸色大变,下意识抬手挥出一道土锥,直冲陆君语的眉心,意欲将人逼退。
可陆君语也不知道是中邪还是没清醒,竟是无视刺向她眉心的土锥,继续狰狞着用力收紧掐在高乐乐脖颈的手。
眼见土锥就要刺入陆君语的眉头,斜地里射过来一道元气将土锥震散,元气的余波也精准地震在陆君语的手腕上,顿时就卸去了她手上的力道,整条手臂软了下来。
陆君语和高乐乐同时软倒下去,这时,一道人影凭空出现在两人的身边,一手一个将人给揽住。
“呼……咳咳咳。”
死里逃生,终于呼吸到新鲜的空气,高乐乐抚着脖子不断地深呼吸狂咳,脖子处鲜艳的掐痕触目惊心。
被震开的陆君语却还不肯善罢甘休,挣扎着还想扑过去掐高乐乐。
“陆哥,你清醒点。”
叶梵单手压住挣扎的陆君语,鬓角还凝着一滴汗珠,完全是被方才那一幕给硬生生吓出来的。
但凡她晚回来那么0.1秒,现在她就得给陆君语和高乐乐当接引使者了。
她不过才离开那么一小会,怎地就自相残杀起来了?
“老大,怎么回事?”
叶梵将目光转向面色青白青白的孙膑,微沉的声音带着丝压抑的怒气,虽然知道他可能是为了救高乐乐出的手,可这一手却是直接要置陆君语于死地。
孙膑整个人都吓傻了,他也没想到陆君语会不闪不避,待他想要收回土锥时却已是来不及,所幸叶梵回来得及时,紧紧揪着的心方才一松就迎上叶梵黑沉的眼眸。
听着她带着怒火的质问,刚松下的心又高高提了起来,强大的压迫力令他心头颤了颤,莫名的心虚,声音发颤:“我,我方才,只是想逼退她,她,她醒来,突然就死死掐着乐乐的脖子,我为了救人……”
听着孙膑的话,叶梵沉默了下,转回眸低头看向陆君语。
她已经平静下来,但双眸还是定定盯着高乐乐,眼神凌厉有神,不像是梦魇或是神志不清。
两人以前认识?有仇?
叶梵只记得二姐曾暗中救过陆哥一命,并没有听她说过彼此认识,更别说有仇了。
“陆哥,怎么回事?”同样是问话,叶梵对陆君语说话却是完全不同的神态语调,神态温柔,轻声细语,好似怕声音稍大点就把人给吓坏似的。
孙膑心里顿时就不得劲了,看向叶梵的目光都带着控诉。
这差别对待也太双标了吧!
他是差点杀死了陆君语,那陆君语还险些掐死乐乐呢?
他那是失手,陆君语还是故意的。
凭啥对他就杀气腾腾,对她就和风细雨。
就因为她是八八是好朋友?那他还是接引使者的老大,她的前辈呢!他不要面子的吗?
孙膑心里一阵吐槽。
不过他的小心思没人理会,这会高乐乐也终是缓过劲来了,她重重又咳了两声,喘着气,声音沙哑道:“咳咳,差点就一命呜呼了,呼呼,我说,小姑娘,咱有什么,仇,什么怨吗?”后面一句话是对着陆君语说的。
陆君语被叶梵压在怀里,一只手揪着她的衣袖,面容虽不再狰狞,但依旧冰冷得冻人心,凌厉的双眼如利刃般直刺高乐乐,冷冷地吐出三个字:“陆、晋、元。”声音虽虚弱,但每一个字念出来都似带着千斤重量。
老三?
听到这个名字,又勾起了高乐乐心底的悲痛,脸色不禁就变了变,巡视着陆君语面容的目光带着探究,疑惑中又带着点特别的意味问道:“你和陆晋元什么关系?”
“我姓陆。”陆君语嘴角动了动,冰冷中透着讽刺。
“姓陆怎……”高乐乐陡然想到什么,瞬间反应过来,沙哑的声音骤然拔高:“你是,你是陆晋元的……女儿?”
孙膑看着陆君语的目光瞬间也变得不同,面色激动而动容。
叶梵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移动,从陆君语出现在祭台,并和陆晋元‘合作’破了阵法,伤了九翼犼蛇,她就有所怀疑,现在根本可以确定,陆晋元就是陆哥从不宣之于口的爸爸。
只是她为什么会对二姐有这么大的敌意?
“你真的是老三的女儿?”孙膑激动地双掌拍向地面,用土元素拖着自己挤了过来,微颤着手伸向陆君语,一副慈父样,眼含热泪道:“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算算时间,都二十年了,已经是大姑娘了,还是位战士,老三要是在的话,得多自豪欣慰啊。”
高乐乐反应过来瞬间忘记刚刚差点被她掐死,扑上去就紧紧握着她双手,不给她抽开的机会,热泪纵横,情真意切。
“……”
浑身散发着冰冷敌意的陆君语打了个冷颤,被两人给肉麻到了。
用力想将手抽出来,却因虚弱失力而抽不出来,陆君语憋得一张苍白的脸都浮上抹胭脂色,憋了半响憋出一句:“狐狸精,别碰我。”
狐……狐狸精?
这三个字简直是石破天惊,直将高乐乐三人给雷翻了。
“狐狸精?我?”高乐乐一个手放开,反手指着自个的鼻子,一脸的懵逼。
“呵,别装模作样了,你叫高乐乐没错吧,二十年前,我妈怀我的时候,你给我爸写了情书,让我爸抛妻弃女,一走二十年,没冤枉你吧?”
陆君语冷冷哼笑,趁她懵逼不注意,狠狠甩开她的手,还在衣服上用力擦了擦,用实际行动表示对她的不屑恶心。
------题外话------
今天是个好日子,鸟语花香,阳光明媚!!!
更新更新!!!!!!!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爱心信笺
情书?
抛妻弃女?
好有爆炸性的六个字。
叶梵瞳孔地震,狐疑的看向高乐乐,内心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卧槽,二姐和三哥有故事?还是香艳故事?
孙膑也是一副被雷给炸懵了般扭头看向高乐乐,力道之猛,险些将自个脆弱的脖子给扭了。
二妹和老三什么时候搅和在一起的?他怎么不知道?
回想年纪时相处的点点滴滴,唔,二妹确实曾说过嫁人当嫁陆晋元,难道她不是说着玩的?
好啊,在他跟前玩暗渡陈仓是吧?
不对啊!
孙膑转着僵硬的头看向陆君语,仔细一看,在她的身上确实能看到几分陆晋元的影子,尤其是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简直是一个模板刻出来的。
陆晋元在成为接引使者之前就有喜欢多年的女朋友了,与他们相识时,两人都结婚了,手上戴着婚戒,常常跟他们炫耀来着,不过由于他们身份的特殊性,他们跟他的妻子未曾见过面,但兄弟姐妹们都知道,老三有一位深爱的妻子。
当年出发来南省时,他还很欢喜地说他的妻子怀孕了,要快些办完事回去,不然就赶不上宝宝出世了,当时他们几个还开心地恭喜他,准备礼物想要给未来的小侄女。
却不想……
老三永远回不去,而他们陷入痛苦之中,且并不知道他的妻子是何许人也,其实以他们的能力,想要查的话分分钟能查出来,但他们都没有去做,或许是愧疚吧,他们没有把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爸爸带回家。
一个那么爱妻子爱孩子的人,怎么会在外面胡来,陆晋元根本不是那样的人,高傲的高乐乐更不会允许自己当小三,两人都不是那样的人,这其中必然有误会。
他这般想自己的两个兄弟姐妹,才是真正的罪过。
高乐乐也被陆君语的虎狼之语给吓得不清,当即炸得直接跳起来:“卧靠,小妹妹,饭可以乱吃,说可不能乱说,我跟老三那可是清清白白,比白豆腐都白。”
她是说过嫁人当嫁陆晋元,但那是欣赏,纯纯无暇的欣赏,半点不掺杂男女之情好吧,和对老大,老四他们都没多大的区别。
还有这情书,她什么时候给老三写过情书了?
嗯?情……书?
“你说的情书,是不是一张粉色的信笺。”想到了什么,高乐乐有些心虚地问了句。
叶梵和孙膑一样都认定这其中必有误会,但看高乐乐这突然心虚的模样,突然又有点不确定。
陆君语冷冷看着她激烈反驳,又看着她心虚,嘲弄回道:“承认了?粉色信笺,贴着你的照片,印着爱心,写着老地方,等你哦。”
这个哦字,真真说得的是百转千回,偏偏她是一脸的冰冷之色。
叶梵嘴角抽了抽,这种时刻,不能笑,只能憋着。
孙膑神色怔了怔,在回忆着什么。
高乐乐被哦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顶着两个小姑娘的目光,很是不好意思,支支吾吾道:“唔,那会年轻好玩,正好在一个有名的情侣岛游玩,当地很流行在信笺上印上自个的照片或情侣照片,我觉得好玩,就买了几张信笺,在上面印上自己的照片,给哥几个都发了。”
年轻时做事不记后果,率性而为,当年手机刚普及,还是大块头,只能打电话和发信息,远程的交流更多的还是书信往来,刚好快到约定的日子,她就在情侣岛上直接寄了信笺,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现在想想,好二,好丢人啊。
“你觉得我信吗?”陆君语呵呵冷笑,蔑视地睨着她,还将叶梵拉下水:“梵梵,你信吗?”
“啊,这……”叶梵说信也不是,说不信也不是。
“我说真的,不信你问老大。”高乐乐又急,手指向孙膑道:“我也有寄给他。”
这时孙膑也记起来了,顶着三人的目光,点头道:“我记得是有那么回事,我那张信笺上还印着烈艳红唇呢。”
事实上,这样的事并不是第一回,出去游玩,大家都会给其他兄弟姐妹寄点手信礼物,信笺并不是其中最奇怪的,小七夏颍最是闹腾,给他们寄过更离谱的都有。
大家都知道是玩笑,也不会当一回事。
可是没想到陆晋元一去不回,信笺还被他妻子看见了。
妻子带着这个误会难产死了,到死都在怀疑丈夫是否对她不忠,到死都没有等到丈夫回来温柔地对她说:“亲爱的,这只是个误会。”
陆君语带着这个误会恨了她爸二十年,恨了那个小三狐狸精二十年。
在祭台前看到高乐乐的第一眼,她就认出她,过去二十年,她几乎没有变化,还是照片那个模样。
她以为她要死了,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那张狐狸精脸,顿时恨上心头,想着要死也要拉着对方一起陪葬。
可,原来是误会吗?
陆君语不相信,她一定是在骗她的,他们是一伙的,一定是合起伙来骗她的。
“梵梵,她说谎对不对,他们一起在骗我的,是不是?”陆君语紧紧抓着叶梵的手,仰着头,自己也不知道是期待得到一个怎样的答案。
如果高乐乐说的是真的,那么她就白白恨了这么多年,可也证明她爸并没有抛妻弃女,她妈并没有看错人,她爸其实也是爱她的。
“当年的事,我并不了解。”叶梵沉默半响,并没有直接以自己对高乐乐他们的认知而肯定说他们不会说谎,只道:“二姐,也就是高乐乐是高氏集团的总裁,洪舅舅应当也看过那张信笺,他若去查二姐,并不难。”
换而言之,洪武兴既然去查过高乐乐,这二十年来却没有任何动作,其实就已经说明了他知道这其中有误会,陆晋元没有背叛他的妹妹,否则以他的势力和护短的性格,是绝不可能暗自忍下的。
陆君语垂下眼眸,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她舅舅,她看过那张信笺的事,她舅舅并不知道,所以他才没有告诉她真相。
妈妈,爸爸没有背叛你,没有抛弃我,他是爱我们的。
我,见着他了!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 怎样的人
陆君语不是那种拧巴固执的人,既然是自己误会了,是自己的错,她也不会为了面子死不承认,反倒是很痛快地向高乐乐道歉。
“对不起。”
高乐乐顿时像被针扎到一样,扭扭捏捏,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呃,嗯,那个,我也要跟你,说声抱歉,对不起,我不该没分寸胡闹开玩笑,害你和弟妹误会老三。”
也不知道三弟妹投胎了没有,若是没有,待能与往生界取得联系,可以托周吏去找,说不得还能让她和女儿视频聊个天,来个跨界联系。
两人相互一阵道歉,对视的一眼莫名的尴尬。
事实上来说,两人都只是刚见面的陌生人,不过是见面打招呼的方式较为凶猛而已。
气氛一时尴尬地让四人抠出一整套别墅出来。
“我爸,是个怎样的人?”
半响,只听得陆君语低喃出声,不知是在自问,还是在问高乐乐他们。
这二十年来,她抗拒有关她爸的一切,甚至听到爸爸这两个字就变脸,除了名字,和莫须有的出轨抛妻弃子,她对她爸的所有一无所知。
但即便再怎么恨她爸,依旧并极其渴望着父爱,她也会在脑海里幻想着爸爸的模样,虽然渣,但是如山般伟岸,她也无数次幻想过再次见到她爸的情景。
今日,她终于‘见到’她爸了,一如她想像中的模样,却是出乎她所料想的所有相遇的情景,但是她知道,她爸在等她,等了她二十年。
那种血脉融于水的悸动……
陆君语缓缓捂上胸腔处那颗温热跳动的心脏,当阵柱自曝后,她感觉自己的那颗心也跟着爆了,爆成碎片,心碎的感觉是那样绝望,仿佛也要将她一起带走。
她妈是生她的时候难产死的,那时她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婴儿,不懂得失去亲人是悲痛与绝望。
现在,她懂了,真的,很痛。
她没有爸爸了!
她不想来日怀念时,父亲的形象是单薄的,死板的,她想知道陆晋元的性格过往,还有……
他为什么会无声无息地死在这千里之外的南省,孤独地埋葬于红河寨的荒谷山野。
他和高乐乐他们是什么关系,或许说他们都是什么人?
叶梵说高乐乐是高乐集团的总裁,那个孙膑也是有权有势之人,但显然他们的身份不止如此,他们更像是一个组织的人,那些明面上高贵的身份只是他们的掩饰。
而她爸,还有叶梵都是这个组织的人。
想起叶梵神秘莫测的本事,她的内心莫名激荡,她的爸爸也是这般厉害的人吗?
“你的爸爸,陆晋元,是个很了起的人,是个英雄。”
高乐乐与孙膑,还有叶梵对视了一眼,两人点了点头,这才带着怀念的语气讲起了他们与陆晋元第一次见面的情景,还有那些年除魔卫道,行侠仗义的青葱岁月。
按照规距,接引使者的身份是不能透露给任何人知晓,就是最亲近的亲人爱人都不可以,纵然陆君语是陆晋元的女儿。
但一来,有叶梵这个好友在,该见过的不该见过的,该经历的不该经历的她早就经历了个遍,实在没有继续隐瞒的意义。
二来,昨日经历的那一遭,她亲眼所见,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而且严格来说,她还是高乐乐他们的救命恩人。
三来,叶梵表示,她就算不守规则又如何,往生界那些老家伙敢多叫唤一声?那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听说那些仿若奇幻一般的故事,陆君语的神色几度压不住的神往,时不时地看向叶梵。
若非有她先例在前,听着高乐乐说的这些,她第一反应一定是对方在胡扯哄小孩。
听着什么往生界,魂灵,接引使者这些陌生的词汇,她并没有表现出土包子的大惊小怪,对于这些神情都较为淡定,只是很专注地在听着她父亲的故事。
随着高乐乐和孙膑的讲述,陆晋元的影像在陆君语的脑海里越发地立体形象起来,眼中的孺慕之情愈发的浓郁。
“小语儿,我可以这么叫你吗?”高乐乐看着陆君语,对她越发的喜爱,沙哑的声音带着温柔:“陆君语,是你爸给你取的名字,他叫你小语儿。”
“可以。”陆君语点头,她爸给她取这个名字,一定是希望她能做一个温柔知性,静若处子的女孩吧,可惜,她辜负了这个名字。
“小语儿,我还要再跟你说声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把老三带过来,却没能将他带回去,对不起,这么多年,没有去找你们,没有照顾你,实在有负老三。”高乐乐哽咽着道,掩面羞愧,孙膑也是如此。
陆君语摇了摇头,听完他们说的一切,她知道不能怪他们,这么多年来,她虽然没有父母,但舅舅对她真的很好,她很知足,过得也很开心。
“高……”嘴巴张了张,陆君语陡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们,叫名字吧好似不太礼貌。
“我们和你爸是过命的兄弟,不介意的话,就叫声高姨吧。”高乐乐期待地看着她。
“高姨。”陆君语本就是个爽朗的性子,也不扭捏,脆生生地叫了一声,目光一转,看向孙膑,又叫了一声:“孙伯伯。”
“哎。”高乐乐和孙膑欢欢乐乐地应了一声,情绪一澎湃,双目感性地盈满泪水,激动地双手都颤动起来。
叶梵把自己当个旁观者见证这一温馨的场面,突然感觉不对劲,微垂下头,正见陆君语正目光诡异地盯着她瞧,眼晴里闪动着她看不懂的光。
“怎,怎么了?”
“梵梵,你也是接引使者,排行第几?”陆君语很是认真地问道,据他们所说,他们接引使者就像一个大家庭,按加入的先后编号。
她爸爸陆晋元排行第三,编号就是LJY003。
“我最小,排行八十八,编号YF088。”叶梵有问必答,但她总觉得她家陆哥在憋大招。
“哦,八十八啊!我刚听你叫高姨二姐?那你该叫我爸……”
叶梵谨慎未答,高乐乐替她答道:“叫你爸三哥。”
“叫我爸三哥,叫高姨二姐,那我是不是得叫你……”陆君语咧开嘴,在叶梵惊悚的目光下,甜甜地叫了声:“叶姨。”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 各论各的
“叫我爸三哥,叫高姨二姐,那我是不是得叫你……”陆君语咧开嘴,在叶梵惊悚的目光下,甜甜地叫了声:“叶姨。”
叶……叶姨?
这个称呼让叶梵虎躯一震,脸色刷地一下就黑了,哼了一声将原本半抱着的陆君语推开。
瞧她这气人的模样看来身体是好多了,都会拿她开唰了。
“哎哟。”
陆君语怪叫了一声,捂着胸口边咳嗽,边幽怨地瞅了叶梵一眼,微喘着气控诉道:“叶姨,别这么粗鲁嘛,小语儿还伤着呢,咳咳,疼死我了。”
这该死的嗲声嗲气。
叶梵搓了搓手臂,鸡皮疙瘩都掉满地了,蹲下身,手下轻缓地再次扶住陆君语,嘴上嫌弃至极:“陆哥,娇柔造作真的不适合你,饶过我吧。”扭头看了高乐乐和孙膑一眼,补上一句:“不,是饶过我们吧。”
高乐乐和孙膑硬憋着的样子,她看着都替他们难受,这刚认的孙伯伯和高阿姨要是被恶心出毛病,那得多冤啊。
“不不,我们好得很。”高乐乐和孙膑接到陆君语投向他们的眼神,猛地一个激零,连连摆手道:“八八,你别乱说,什么娇柔造作,小语儿这叫……可爱,你不懂。”
我不懂?
你们要不要听听自己说话的语气有多么艰难,多么的言不由衷。
要不要看看自己的表情有多么的扭曲?
叶梵幽黑的双眼瞪着他们两人,就看他们的良心痛不痛。
很显然,在新认侄女面前,他们是没有良心的,就算有,也仅剩不多。
陆君语睨着叶梵哼了一声,完全放松身体靠在她的怀中,别看她生龙活虎似的,其实伤势过重,还虚得很,不过这两年难得见叶梵在她面前吃瘪,如此好机会岂可放过。
好看的手指戳着叶梵的胸口,陆君语继续用着腻死人不偿命的语气道:“叶姨,听到了吗?这叫可爱。”
叶梵再次抖三抖,不住告饶:“算我求你了陆哥,你看,我叫你陆哥,你叫我……叶姨,这辈分不就全乱了吗?”
“你叫我陆哥,我叫你叶姨,咱们各论各的,有啥可乱的?”陆君语虚虚抬手一副洒脱的样子道,总算不再嗲声嗲气了。
说实话,再说下去,她自己也要吐了,真是不懂,为什么有些人总爱故作这般说话呢?还有人就好这一口?
还能各论各的?
叶梵头顶黑线,不过脸色好了许多,这样子说话的陆哥才正常。
高乐乐和孙膑扭头憋笑,叶梵在他们心里的形象从一开始的有点本事的后辈,已经变成高山仰止的高人了,也是难得见她无可奈何的时候。
原本悲伤沉重的气氛陡然散开,心头也不再那么沉重,毕竟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有许多事等着他们去做。
*****
当天幕尽头最后一丝光线落下,清冷如墨的黑夜降临,今夜无月无星,森林里听不到一点野兽的声响,却也不是寂静无声,风的狂啸像是在宣示着它的威力,吹得枝叶摇摆不停,仿若在随风颤抖。
黑夜中,四道人影在林间行走,发丝衣裳只随着行走而轻轻摆动,根本不受狂风的影响,待到近处才发现,一道泛着淡淡紫金光芒的元气罩将四人罩住,任外边狂风呼啸,他们自悠然自在。
叶梵走在前头,身边扶着陆君语,略落后半步的是高乐乐,背上背着孙膑,虽则她体格较为纤细,但身为修炼者,背一个男人的力气还是有的,而且孙膑虽然个头大,但瘦,没什么肉。
元气罩挡住了狂风,却没有挡住空气中的阴湿,随着越加往前走,那种阴寒的感觉越发明显。
高乐乐和孙膑做了那么多年的接引使者,对这样的阴寒气最是熟悉,可他们却没有发现这附近有往生者,而且这里不应该有往生者才对。
陆君语只是个武者,她没有那么强的感知,但她有超乎常人的嗅觉,虽然她现在是重伤着,但嗅觉还在。
随着走近,在腐烂泥土气息的掩盖下,她嗅到了一缕血腥味,还有隐隐约约的熟悉的尸味。
陆君语脚步顿停,走到这里,那缕隐隐约约的尸味已经很清晰了,她也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熟悉了,因为她曾非常近距离的接触过。
霎时,双眼涌上腥红,杀意萦满胸间,她的眼前一一闪过大长老他们的面容。
“莫激动,他们没事。”叶梵早有预料,随着她脚步一停,轻声安抚道。
陆君语面上表情一怔,似是没有反应过来叶梵话中的他们是谁,半响才转过头,眼中滚动着浓烈的情绪,张了张嘴,喉间却似塞满了绵花,说不出话来。
“随我来。”
隐秘的山坳口,高乐乐捂住鼻子,闷声闷气道:“好浓的尸臭味,这里面得堆着多少尸体?”
“这里尸臭味不太对劲。”孙膑嗅了嗅,神色严肃道,他接过那么多往生者,见过的尸体数不胜数,高度腐蚀的尸体也见过,却从未闻过这般……难以形容的尸臭味。
不过两人倒是不怎么担心,既是叶梵带他们来的,便不会有危险。
一路无事地来到山坳深处,一人来高的杂草后边有一个隐蔽的山洞,洞口很小,像叶梵这般高挑纤细的人得弯着腰才能进去。
在山洞前立着六樽高大的人影,它们无声无息,隐于黑暗之中,就算夜视能力好的人,一眼看过去也只会以为是山壁映照出来的阴影,然而那扑鼻而来的尸臭味却是难以忽略。
看到六樽活尸蛊人,陆君语下意识全身绷紧,右手往腰间摸去,却是摸了个空,内劲应激而动,为此牵动了内伤。
一只温暖的手温柔地抚上她的背,卸去她体内燥动的内劲,也让她的身体渐渐放松。
“他们怎么没有魂灵?”高乐乐惊诧地瞪着双眼,仔细一看,惊道:“他们是活尸?”
“活尸蛊人。”叶梵淡淡开口。
他们没听过活尸蛊人,但一听就是邪恶的东西,而且既是蛊,那必然与巫蛊族有关系,而南省正是巫蛊族的地盘。
想起祭台下那密密麻麻的蛊虫,高乐乐两人也应激地进入准备开战的状态。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 都还活着
活尸蛊人对他们的靠近没有一点反应,就像是六樽傀儡石像而已。
叶梵也很是淡然地带着他们走近,待到近前,活尸蛊人终于有了反应。
高乐乐周身冰雾之气萦绕,孙膑两手凝着两根极其尖锐的土锥,陆君语内劲不自觉又鼓荡起来,但被叶梵的元气轻柔地压下去。
三人精神高度戒备,正欲出手,却见活尸蛊人僵硬地往后退了一步,竟是让开,它们身材非常高大,没有特意放轻脚步,这一步往后一踏,隆隆隆声响,声势颇为浩大。
陆君语不解地看着叶梵,未等开口,山洞内听到声响的人跑出来,是个浑身破破烂烂的青年。
虽然青年一脸污垢,但陆君语还是一眼就将人认出来,霎时双眼瞪大,不可置信地指着那青年,失声叫道:“仡芈司?你还活着。”
满怀激动跑出来的仡芈司脚步一顿,脸上神情噎住。
他活着,陆队长好像不是太高兴?!
他略显扭曲的表情让陆君语缓过神来,瞥了一眼地上的影子,讪讪地补上后半句道:“你还活着……太好了。”说着,神情一黯,随即眸光转为疑惑,在旁边的六樽活尸蛊人身上掠过。
为什么仡芈司能活下来,还和活尸蛊人在一起?
难道他和仡欢聿勾结?
一想到此,陆君语脸色猛变,不过能做到特战队的队长,她早已不再是几年前那个只会打架斗殴的陆哥,只是转瞬,她的脸色就恢复自然。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让人绝望的黑夜,仡芈司带着她逃命,为她以身挡住黑袍人的追杀。
她欠他一条命,不管他是最后为了活命,臣服仡欢聿,还是早已与他勾结,她似乎都无法多加指责。
何况……
陆君语扭头看向叶梵,她可以怀疑任何人,但她永远相信叶梵,她和颜以待的人,不管有多少可疑之处,都不会是个没有骨气的坏人。
有那么一刻,仡芈司在陆君语的身上感受到致命的杀气,只一闪而逝,再看时,她面色如常。
错觉吧!
心大的仡芈司只当天黑看错,依旧喜笑颜开地朝叶梵迎了过去,兴高彩烈的声音都将天上的黑云驱开,露出一丝月光儿。
“叶队,你终于来了。”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了。”叶梵脸上也露出抹清浅的笑意。
自从来了南省,事儿一件比一件大,牵连越来越广,连往生界都波及,稍不注意就是毁天灭天的大事,感觉已经很久没有怎么真心实意地笑过了。
“不久等,不久等。”仡芈司傻傻地连连摆手,尔后恍然反应,赶紧让开道。
他这傻乎的样子逗得叶梵又是一笑,高乐乐和孙膑也笑了起来,他们不认识这个青年,但看他与叶梵相熟的样子,那便是自己人。
不笑的唯有陆君语,她现在满脑子问号,有一丝猜测,让她的心口砰砰直跳。
看了一眼分站两旁的活尸蛊人,她扪心自问:可能吗?
答案自然是可能。
当进到山洞,借着略有些昏暗的烛光,看到半躺在草堆上的大长老,还有围坐在他身边的苗寨族人时,陆君语顿在了原地,甚至还孩子气地揉了揉眼睛。
真的,大长老他们还活着。
这一刻,一向奉行女子有泪不轻弹的陆君语喜极而泣。
两名战友死了,她活了,这事成了她一辈子过不去的结,即便有一日手刃了那两个黑袍,也抹不去。
若是这个人命的枷锁上再加上大长老他们这十数条人命,她不知道在这重压下,往后的自己会被压成一个怎样面目全非的陆君语。
幸好,他们都还活着。
虽然他们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个个都带伤在身,很是狼狈不堪。
大长老伤得最重,虚弱地半躺着,头上的头饰不再,苍白的长发凌乱地垂落,还能看到发间已经干涸的血迹,显得触目惊心,脸上也有好几道口子,最可怕的是一只眼睛用一条破布包着,还有血迹渗出来,更不用说身上的伤口,这些还都只是外伤,内伤更为严重。
“叶队,陆队长。”
看到叶梵和陆君语,大长老简直可以说是垂死病中惊坐起,声音都显得有力。
其他人看到她们也瞬间精神了,好似所有的伤痛都在顷刻间就好了。
“大长老。”陆君语回过神来,激动地往前奔几步,有神的双眼湿润地看着大长老,嘴唇紧抿着,压抑着强烈波动的情绪,但看着他被血布条包着的眼睛,眼角一滴眼泪还是悄然滑落。
叶梵走了过来,看到大长老这般,她的眉头也紧紧蹙着,轻柔地应了一声,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一缕元气缓缓渡了进去,脸色先是一沉,随后放缓。
大长老确实伤得很重,外伤不说,体内有黑暗的能量在破坏着他的五脏六腑,那是巫力,除外,伤他最重的却是反噬,金蚕蛊王的反噬。
金蚕蛊王是苗族总寨蛊族仅剩的蛊王,是以大长老的鲜血喂养的,金蚕蛊王出事,作为饲主,大长老就会被反噬,一旦蛊王身死,大长老也活不成。
好在金蚕蛊王虽重伤反噬给大长老,却还留着命,因而大长老也是重伤,性命却不碍,当然前提是,他体内的巫力得先逼出来,这一点对叶梵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元气一入体,巫力就被摧枯拉朽地消灭掉,大长老沉重的身子瞬间觉得轻松起来,脸色也是肉眼可见的好起来。
但是他的眼睛……
叶梵看了一眼,回头迎着陆君语的目光微微点头,又摇了摇。
大长老的一只眼睛受到重创,不可修复,已经瞎了,她也无能为力,但好在,命保住了,而且还有另一只眼睛。
陆君语垂了垂目光,再抬眼时,情绪已然收敛,问起了她掉下山谷后发生的事。
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目光往山洞较深处的一个了有暗处瞥去,那里有着比活尸蛊人身上腐臭味更浓更恶心的味道,虽然被掩盖得很好,但逃不过她的鼻子。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 如斯真相(上)
黑夜之下,杀机四现。
为了实现对叶梵的承诺,保护陆君语,仡芈司以身挡住追杀而至的黑袍人,让陆君语带着毒龙逃命。
可他虽说是仡芈族的少主,但实力摆在那里,黑袍人要杀他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何况一旁还有活尸蛊人在蠢蠢欲动。
黑袍人确实没将他放在眼里,随意抬了抬手就要将挡路的‘路障’给清掉。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蹿出来两个活尸蛊人,一个用它如山一般的身体挡在仡芈司的身前,为他挡去黑袍人的杀招,另一个活尸蛊人对着黑袍人就厮杀过去。
活尸蛊人不怕疼,刀枪不入,黑袍人各种手段齐出,都无法逼退它们,渐渐的,在两个活尸蛊人的围攻下,黑袍人露出破绽,被活尸蛊人直接给掏了心。
仡芈司就这么看着黑袍人被它们给分而食之。
活尸蛊人把黑袍人给吃了!
仡芈司当场就吐得昏天暗地,最后把自己给吐昏,等他醒来就看到大长老他们。
当时大长老他们留下殿后,其实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仡欢聿带着活尸蛊人出现的时候,他们也是绝望的,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他们直接傻了。
不人不鬼的仡欢聿操纵着活尸蛊人将黑袍人给撕了,五脏六腑流满地的那种。
不过仡欢聿终究来得迟得些,大长老被伤得很重,主要是有一个黑袍人看中了金蚕蛊王,想要强行切断蛊王与大长老之间的关联,差点就要了大长老的命。
“他为什么要救你们?”陆君语将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
活尸蛊人的邪恶与威力,她是亲眼所见的,仡芈司也跟她说过仡欢聿是怎样丧心病狂地用族人做实验,炼制活尸蛊人。
这样一个灭绝人性,让叶梵都想杀之而后快的坏人,怎么会这么好心救人,还将人安妥地安置在这里?
“哎。”大长老虚弱地叹了口气,目光投向山洞深处的阴影处,神情极其复杂,即便过了这么多天,他都还未能缓过劲来。
其他人亦如是,仡芈司张了张嘴,最终也化为一声少年老成的叹息。
“仡欢聿炼制活尸蛊人,本心是想救人,或者说是想救巫蛊族。”叶梵有些飘渺的声音响了起来,在山洞内带着回音,回荡在众人的心间。
在她要杀仡欢聿,仡芈司跳出来阻止她,并带她来看见大长老时,结合所知道的信息,她心中已然推测出大概了。
真相要追溯到千年前,巫蛊族在鼎盛时遭遇灭顶之灾,被南国发兵灭了,族人几乎死绝,族内高手在一夜之间消失,曾经的圣地被布下九转涅盘大阵。
阵外的祭台四周弥漫着绿色光幕是巫族的巫力,借天地之威力,千年不衰。
祭台下数之不尽的蛊是蛊族高手炼制的蛊王,若非失去主人,其威力比之大长老的金蚕蛊王有过之而无不及。
泸城郊外野葵山山坳发现地下墓,以献灵邪阵葬了南国皇室公主和八十一名皇室幼子。
献灵邪阵以南国公主为阵心,蕴养着一件事物,而那件事物被两个黑袍人拿走,若她所猜不错,那应该是一件噬阴的魔器。
当年巫蛊族为南国军队所灭,献给北国的八十一名皇室幼子都是死于蛊,即便死后依旧不得安生。
很显然,南国公主和八十一名皇室幼子实则死于巫蛊族的高手,确切地说是死于将巫蛊族高手掳走的幕后之人,结合那两个黑袍人,这幕后之人,或者该说幕后势力就是复活九翼犼蛇,一直在背后搞风搞雨的那伙人。
这伙人,据她现在所知有巫蛊师,有道人,有域外天魔,他们从数千年前开始布局搅弄风云。
千年前先是控制南国,让南国皇室如同生子机器般,不停地播种生子,接着又派了南国军队将巫蛊族灭族,并将族中精英高手掳走。
随后又操纵着北国发兵南国,逼迫南国献出他们的嫡系公主和符合条件的八十一名血脉相近的幼童,在成亲当天,驱动他们体内的蛊虫,让他们暴毙而死,并以此为借口,再次兵发南国。
以她查到的资料,泸城在千年前正是北国的国都,野葵山位于国都正西方,与北国皇陵一西一东,形成掎角之势,从地形方位上推算,布在正西方的献灵邪阵在成阵后,还会源源地汲取皇陵历代帝王的王者之气及其国都的浓郁的国运。
这或许就是那伙人千里迢迢将南国公主弄到北国布献灵邪阵布的原因吧,不过她心里明白,这样一个将两国皇室算计在内的大局,不会那么简单。
再说南国公主死后,北国灭了南国,史书只写了一句话:屠尽南国皇室。
南国皇室跟下猪崽一样生了那么多,不会只是为了嫡系公主和八十一幼童布献灵邪阵,剩下的皇室被屠尽显然是另有用处。
若她推算不错的话,在戈溪村附近发现的那个古墓,里面埋葬的就是当年被屠杀的南国皇室,而参与古墓建造与布局的,甚至最后成为‘守墓者’,便是当初被掳走巫蛊族高手。
所有这一切背后都有他们身影,他们族人被杀尽,被掳,被迫用巫蛊害人,最后被榨干仅剩一点价值憋屈而死。
他们不甘怨恨,更想为后世留点希望,于是,他们趁那伙人不注意,留下了点东西。
巫蛊族嫡系尽皆被屠,活下来的只有一些不在族内的旁系,传承中断,活下来的族人聚在一起,渐渐形成以仡徕、仡卡、仡芈、仡欢四族为主新的巫蛊族。
五百多年前,仡徕族出现一位惊才绝艳的天才仡徕天,他巫蛊双修,遍览四族典籍,游遍神洲大地,花费十年之功让传送阵法重现人间,重现巫蛊族昔日之辉煌有望。
可惜这位天才最后疯癫而死,原因不明。
仡欢聿却是知道原因。
叶梵原先推测得不错,仡欢聿能使用传送阵法,确实是得到仡徕天当年留下的一本手扎残本,更因此还得知了一个大秘密。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 如斯真相(中)
仡徕天少年英才,千年难得一遇,是苗族总寨的希望,四族几乎是倾尽寨中所有的资源培养他,他也不负众望。
在族中古籍记载中了解到数百年前巫蛊族的辉煌,还有寥寥几句对于灭族之灾的记录,他便起了心思,想要查清当年灭族的真相,还有……被掳走的天才高手最后去何处,他们是否有留下传承。
数百年的时间,纵有线索也湮灭在历史长河里。
仡徕天未曾放弃,在外游历时四处打探,最终竟也被他找到了戈溪村后山的古墓处。
五百多年前那里还不叫戈溪村,只是一处荒无人烟的荒郊野岭,瘴气弥漫,野兽横行,危机丛生。
仡徕天使用秘法巫术,寻着那么一点气息,历经千辛万苦,在那里得到一块残缺的巫族法器。
回到总寨后,他闭关潜心研究,终于勉强修复了法器,里面有仡徕族先祖的一缕残魂。
那位先祖是当时巫族最强的一位,境界已臻化境,说是上知前三百年,下知后三百年都不为过。
当年他已卜算到巫蛊族将会面临大劫难,也尽力做了补救,可惜终究是天命不可违。
临死前,他倾尽一身巫力沟通天地,算到千年后人间将有大劫,而巫蛊一族因参于其中,将困于因果,后世族人会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即便他们是被迫,也改变不了那么多人死于巫蛊之术。
为了给后世族人留下一点生机,几位巫族大能合力施用秘法将这位先祖的一缕残魂封入法器。
据那位仡徕先祖所说,背后操纵南国将巫蛊一族灭族的势力叫魔门。
魔门是外人的称呼,传说已存在有数千年,却甚少有人知道魔门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以及究竟真的存在,还是只是传说。
巫蛊族高手被掳后,魔门有大计划需要他们,也不防着他们,反正已经是笼中鸟,被完全控制,也不怕泄露什么。
却不防仡徕先祖他们有这个本事,在他们严密控制下还能给后世留下线索,揭开了魔门的面纱,只是时间隔得太久了,整整五百年。
据知,魔门广收信徒,祸害人间,在这数千间,魔门虽名声不响,但每一次的动乱与劫难背后都有他们的影子。
魔门供奉着一头圣兽,还有四仙王石像,他们收集着人间怨气,夺取人类的寿命与魂灵,意欲复活圣兽和四仙王。
然而仡徕先祖却窥得这并不是魔门的最终目的,虽然他‘看不到’魔门所谓的大日子是什么,但必然与这个最终目的有关,且届时人间将会陷入从未有过的毁灭性危机。
无论是为了救世人,还是巫蛊族的自救,都必须要阻止魔门的阴谋。
巫蛊族被灭那会,正值天下大乱,南北混战,军阀自立,大国小国林立,因为战争,十室九空,人口锐减大半,这个局面也是魔门背后一手推动。
魔门中虽有巫蛊师,且还有着古老的传承,但巫蛊族全族发展数千年,自有其本事,正好,魔门一环计划需要他们,因而丧心病狂地灭其全族。
巫蛊族避世,南国军队根本进不去,魔门的一个巫师原是巫蛊族人,因以蛊害人被逐出族,后加入魔门,受门中的巫王指使,带南国军队攻入巫蛊族地,并带领着魔门的巫蛊师将巫蛊族屠尽,掳走族内高手。
他们被掳走后受尽折磨,被所谓的仙尊以秘法控制,培养噬阴蛊,在南国公主与北国皇子成亲当天驱动蛊虫,害他们当场暴毙而亡,之后更是以巫法协住魔门全清道道人布下献灵邪阵。
后来他们的下场与叶梵所猜测的一般无二,戈溪村发现的古墓确实是南国被屠杀的所有皇室成员,他们被以残忍的方式杀死,最后以诡异的埋葬之法葬于墓中,很像是将他们献祭,但与所知的献祭邪法都不一样,也不似献灵邪阵,威力及可怖程度却比献灵邪阵要强上千倍万倍。
封墓之时,巫蛊族的高手还有很多世间的强者都被活活封死墓中陪葬。
当然,陪的自然不是南国皇室成员。
那座墓非常的庞大,如同一座城,南国皇室成员按照血脉远近,生辰八字葬于墓中外城,内城葬的是谁,又是怎样的情况,连仡徕先祖他们都不知道。
仡徕先祖告诫后人,无论墓中内城葬的是什么,一定要想尽办法摧毁掉,哪怕付出再惨痛的代价都再所不惜。
可是要怎么摧毁呢?
仡徕先祖只是万分艰难地吐出四个字:活尸蛊人。
活尸蛊人是巫蛊族毁灭性最可怖的最强杀伤力武器,也是最伤天和的存在,不止在巫蛊族是禁忌,在整个人间界都是禁忌,制出那玩意都不知是救世还是灭世。
得知几百年前巫蛊族被灭的真相,仡徕天自此心头就像被压了一座泰山,无时无刻不承认着极重的精神压力,于是他‘疯’了。
活尸蛊人的可怕,仡徕天早已了解到,那是所有巫蛊族人闻之色变的存在,是绝境之下的无可奈何,他不想用这个办法。
自此后,本就天才的仡徕天更加疯狂的修习巫蛊术,并且偷偷钻研修习禁术,甚至是外族的功法本领,只要能变强,他都不计后果。
他的疯狂行为惊动了当时的寨主和四长老。
数百年来,巫蛊族才等来这么一个希望,他们自不会让这样一个天才出事,于是瞒下他所犯下的罪行,暗中对他劝诫,可他们根本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最终无可奈何只得将他囚禁。
然,仡徕天可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能根据古籍记载就布下传送阵的天才,又岂是他们能困得了的。
而这时,仡徕天更加疯狂了,因为他已经绝望了,纵然他修习各种禁术,强行提升修为,却还远远不够,绝望之下他决定遵循仡徕先祖之意,炼制活尸蛊人。
可炼制活尸蛊人的术法呢?早已失传了,在古籍中是绝对找不到只字片语的。
这时候的仡徕天是真的疯了。
他竟用活人做了活体实验,先是从外面买来奴隶,基本都是青壮年,毫无效果后,他丧心病狂地对族人下手,毕竟巫蛊族人自幼与巫蛊为伍,更适合用来制蛊人。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 如斯真相(下)
苗族总寨与世隔世,向来不与外人来往,寨中的族人彼此相熟,有人失踪,很快就被发现。
一开始以为是偷跑出寨,毕竟寨中虽有规距,但总有人忍不住向往外面的花花世界。
然而接二连三的族人失踪还是引起了各族长和总寨主的注意,为了不引起恐慌,一边宣称失踪的这些人被派出去做任务,一边暗中调查。
最后竟查到了仡徕天的身上,总寨主他们一开始完全不敢相信,直至他们亲眼看到他将各种蛊虫放在一名族人身上,甚至在他的家里看到那些失踪的族人各种恐怖的死状。
仡徕天他,竟敢用族人炼蛊?!
事实摆在眼前,总寨主他们不得不接受仡徕天真的疯了的事实,然而直至此时,他们依旧想保下他。
直到,他们发现,他不仅是用族人炼蛊,而且是在炼制禁忌活尸蛊人。
这回,无论他再是怎样的天才,为寨中做出多大的贡献,他都必须死,且会被直接除名,总寨和仡徕族都不会再承认他。
仡徕天虽然‘疯’了,但做为寨中最强的高手,就是总寨主和四大长老一起出手都奈何不了他,若非他‘疯’归‘疯’,却处处留手,总寨主和四大长老早就被他给反杀了。
然而因研究炼制活尸蛊人,他的身体早已千穿百孔,与总寨主他们的一番交手让他的身体不堪重负,陡然轰塌,可心愿未了,他不想就这么死了。
借着传送阵,仡徕天撑着最后一口气逃出总寨。
总寨主他们不知道仡徕天的情况,只知道绝不能让他这个祸害逃走,寨中最强的四个巫师同时出手,才追踪到仡徕天的踪迹,然而等他们找到他的时候,却是一具尸体,一具几乎已经辨别不出本来面目的尸体。
虽然仡徕天违禁炼制活尸蛊人,还用族人做实验,必然只有死路一条,但真的看到他的尸体,总寨主和四大长老心情都非常沉重,默默地落下了泪。
他们最看好的天才,巫蛊族未来的希望,最终却落得这样的结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真的很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前那个正直善良,有凌云壮志的仡徕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没有人给他们答案。
仡徕天从一个被寄以厚望,人人敬仰的天才变成人人得而诛之的巫蛊族的罪人。
总寨四族所有人都被禁止提到这个名字,提到与他有关的事,他的名字从族谱中抹去,他曾经存在的痕迹在被一点一点地消除。
当与他一起长大的那一辈人逝去,在时间齿轮的碾压下,仡徕天就如同一个从未出现过的人一般,除了每一任总寨主会从前任总寨主那里得知寨中代代流传的秘辛,比如传送阵,才会提一嘴当年惊才绝艳的建阵者仡徕天。
“仡徕天前辈当年被发现尸体的地方……在戈溪村。”一道晦涩难听的声音陡然在山洞的暗处响了起来。
山洞内众人原本沉浸在叶梵若清泉般干净清澈的声线中不可自拔,随着她的话仿若见证了巫蛊族,北国及南国皇室那段黑暗的历史,还有背后魔门这只搅弄风云的黑手。
陡然响起的声音,就像清溪中流来一把生绣的铁锯,从溪边的石头上划过,刺耳极了。
陆君语眉头微蹙,随众人寻声看过去,就见阴影处一团黑影动了动,有轮子滚过的声音,一道坐在木制轮椅上人影显露出来,不过依旧隐在黑中,只露出轮廓,看不到样子。
随着阴影处人影一动,那股令人不适的阴鸷气息更为浓郁,跟活尸蛊人身上的气息相似,却又更为让人心悸。
仡聿欢?!
陆君语没见过这个人,只听叶梵和仡芈司提过。
“五百多年前,总寨人才辈出,但因仡徕天光芒太盛,其他天才的光芒都被掩盖住,其中就有我仡聿祖的先祖仡聿绝。”仡聿欢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仡聿绝和仡徕天自小一起长大,两人是知交好友,即便屈居仡徕天之下,仡聿绝也从不嫉妒,唯有敬佩与仰望,将其视为追逐的榜样。
仡徕天喜爱四处游历,仡聿绝则不同,他性格安静内敛,虽然实力在仅在仡徕天之下,但在寨中的存在感并不强,大多时间他都是关在家里制蛊。
仡徕天出事后,他比谁都着急,可是无论他怎么问,仡徕天都不肯说明原因,但他知道一定是有原因的。
也是他第一个发现仡徕天在炼制活尸蛊人,还用族人做实验,他阻止过,劝过,却毫无作用,打又打不过,嘴笨的他更不知从何劝起,只能用笨办法,在他对族人出手的时候,暗中搞破坏,让他无法下手,这么做也需要他时刻注意着仡徕天的行踪。
渐渐的,心细的仡聿绝发现了不对劲,仡徕天根本没有疯,每当用族人做实验,他都非常的痛苦,甚至用自残的方式伤害自己来赎罪,但却有着不知名的原因让他不得不继续这么做。
后来,总寨主发现仡徕天的所做所为,双方大打出手,最后仡来天借着传送阵逃走。
仡聿绝因为担心他,也偷偷出了寨,比总寨主他们先一步找到他,然而那时的仡徕天也然到了灯尽灯枯,可是他的双眼却是从未有过的明亮,就是在他最辉煌最意气风发的时候,都没有那般耀眼的光芒。
他是带着笑容咽下最后一口气。
临死前,他激动地握着仡聿绝的手,断断续续在说了一句不连贯的话。
仡聿绝直到人生最后一刻,最没能参透仡徕天临终遗言,但他把那句遗言写在自己的手札里,代代传给仡聿族的族长。
“仡徕天的遗言是什么?”高乐乐好奇问道,其他人正听得入神,闻言都将目光投了过去。
高乐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他人收回目光,其实若非她先一步问出来,他们也险些忍不住问出口。
仡徕天的遗言就是仡聿欢做出这所有一切的原因所在,还有,在他死前发现了什么,才会含笑而终。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 临终遗言
“蛇,大劫,活尸蛊人,墓,蛊。”
这是仡徕天临终的遗言。
其实当时的仡徕天已然口齿不清,这么一句断断续续的话,仡聿绝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弄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却始终不明其意。
蛇是什么意思?大劫又指的是什么?
又和活尸蛊人有什么关系?
就是因为这个不知什么蛇和大劫,所以仡徕天才会疯了去炼制活尸蛊人吗?
那么墓又是谁的墓?
最后的蛊,又是何意?
仡聿绝参不透,往后仡聿族的历任族长更加不明所以,直到仡聿欢继任族长之位。
也是凑巧,仡聿欢年轻的时候,其实性格很是爽朗好动,也喜欢与寨中志同道合的小伙伴一起外出探险。
他跟小伙伴来到了戈溪村,认识了当时还青春年少的江黛,结为知交好友。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在戈溪村的时候,有次正好爆发一场大地震,过后他在后山意外发现一个小墓洞,而且洞中竟有蛊的气味,虽然很淡,但逃不过他的感知。
一开始他并不觉得有异,戈溪村也是苗族聚居之地,也有草蛊婆的存在,他所认识的江黛就是一名草蛊婆,所以在这里发现有蛊的气味,是件很正常的事。
不过他向来喜欢冒险,对发现的这个墓洞很感兴趣,但掘人坟墓这事总归不地道,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趁着夜黑风高,悄咪咪地挖开露出来的墓洞,潜了进去。
然而,只进入到洞口,他就险些被恐怖的未知力量绞杀,所幸他没太过深入,捡回了一条命。
站在墓洞口外,他拿着匆忙间从墓中顺手拿出来的东西,陷入了沉思。
摊开的手中,是一个沾着泥土的骨器,椭圆形,上面有一个孔,拿在手上透着股阴冷,那股冷直钻骨髓里钻,冻得他在六月天瑟瑟发抖,眉头都挂起了寒霜,也打断了他的沉思。
看了一眼充满邪性的墓洞,仡律欢紧咬着牙打了个冷颤,慌忙逃走,因身体被冻得僵硬,一路还摔了好几回,摔得鼻青脸肿的。
在村口遇到江黛的时候为了解释自己一身的狼狈,还扯了个谎说遇见鬼了,为着这事,他被江黛和小伙伴们笑话了好几年。
他却已毫不在意,整个心思都放在了从墓中拿到的陶器上。
“确切地说,是一个骨埙。”仡聿欢说着,巍巍颤颤地从暗处伸出一只手。
借着微弱的光,叶梵等人看到一只露着白骨的可怖枯手摊着,掌心静静地躺着一只古朴的骨埙,一看就是一件古物,被保存得极好。
埙是一种特有的吹奏乐器,多用陶土烧制而成,被称为陶埙,也有木,骨或石制的,多为上小下大的鸡蛋形,有一个至十几个音孔。
仡聿欢手中的就是一枚并不多见的骨埙,一孔骨埙。
骨埙白得透亮,浑体却泛着让人不敢侧目的冰冷感,虽是千年古物,却白亮的仿若是刚制成一般,表面还似泛着淡淡的冰雾。
叶梵眼力好,在不甚明亮的光线下,还隔着一段距离,也看到骨埙上面纵横交错的暗纹汇聚成一个图腾,那是——巫蛊族最为古老的图腾。
唯有最纯正的古巫蛊嫡系一族才能使用的图腾,据说有着上古巫蛊之力。
而且这枚骨埙上附着非常浓郁的阴气与死亡之气,以她的经验,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一枚以人类头骨制成的埙,且是被活活开颅取骨,而这个被取骨的人还是个巫力高深的巫师。
叶梵眸光微荡,她大概知道这枚骨埙是用谁的头骨制成,不禁对当年被掳走的巫蛊族精英高手们束然起敬。
九翼犼蛇和魔门造的孽,终需他们百倍千倍偿还。
巫蛊族传承断绝,仡聿欢认不出骨埙上面的暗纹是什么,但他知道那并不是一枚普通的用来吹奏乐曲的埙,而是一枚用来驱蛊控蛊的骨哨。
他不懂鉴定古物,但能看得出来那枚骨埙至少有几百年的历史,且与其操纵的蛊竟还有关联,表明它所控的蛊还活着。
一只活了至少数百年的蛊,用如此诡异的骨埙作为骨哨,那必然至少得是蛊王,极有可能是比金蚕蛊王还要厉害的蛊。
仡聿欢兴奋极了,他想得到那只蛊。
可惜因为地震余波,墓洞再次被掩埋住,仅凭他一已之力很难在不惊动戈溪村的村民的情况下找到墓洞,而且就算找到,他也进不去,墓中能在顷刻间将他秒杀的神秘力量,让他心有余悸。
他想先查清戈溪村这座墓的由来,还有骨埙上面的纹络是什么。
在他的暗中打探下却发现,戈溪村村民根本就不知道在他们村的地界上有古墓,而且以风水格局来说,那里是断子绝孙的格局,应当不会有人那么想不开,将祖先葬在那样的绝地。
他又回了总寨调查骨埙上的纹路,调查了很久都没有线索。
直到他继任了仡欢族的族长之位,才在寨中禁地祭台看到半边熟悉的纹路,就才知道骨埙上的纹路原来竟是他们巫蛊族最神圣古老的图腾。
得知这一点,仡欢聿激动不已。
随后他又看到了先祖仡欢绝留下的手札,得到仡徕天临死前留下的遗言,再根据线索,推测出仡徕天最后死亡的地点就是在戈溪村,从而猜测,遗言中所说的墓,极有可能就是他在戈溪村发现的那一座,而蛊,便是他得到的骨埙所操纵的蛊。
自此之后,仡欢聿性情大变,他沉迷于解密仡徕天的遗言,挖掘他当年发疯的真相,又因心中有秘密而深居简出,与志同道合的小伙伴渐行渐远。
又可能是因长期研究骨埙的原因,渐渐的,仡欢聿给人的感觉总透着股让人不适的阴冷,不过这倒不会引人怀疑,原本蛊师长年与蛊为伴,就总给人一种阴鸷感。
经过多年的努力,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仡欢聿在一次意外救了一个怪人,一个身受重伤的道人,那人却是魔门全清道的道人,从而窥得魔门一角,知道了九翼犼蛇。
他,解开了仡徕天临终的遗言。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 案子起因
解开仡徕天遗言的仡欢聿陷入了和仡徕天相同的境地,在痛苦的深渊中挣扎。
不过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他比仡徕天幸运。
仡徕天直到死前才参悟透仡徕先祖留给后人的宝藏,而他在冥冥之中却已然得到其中的关键物——骨埙。
仡徕天留下的遗言中蛇,指的是九翼犼蛇。
意思是九翼犼蛇将会给巫蛊族,或者是整个人间带来大劫,化劫的办法,也可能是他们能应对的办法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炼制活尸蛊人。
但活尸蛊人只存在于传说中,根本无人懂得如何炼制。
仡徕天抓了那么多人研究,到死连根毛都没能研究出来,直至他临死前逃到古墓,在那里他发现了天机。
原来他们的先祖们已经制出活尸蛊人的蛊虫,就在埋葬他们的墓中。
仡欢聿解开这个谜题。
可是要怎么拿出墓中的蛊虫呢?
仡欢聿后来又暗中去了几次戈溪村,但却奇怪的再也找不到曾经的墓洞,骨埙也没有再起反应,好似他曾经感受到的与蛊虫的一点联系只是幻觉。
从全清道道士那里察觉到他曾经无意透露的大日子即将来临,仡欢聿日渐焦燥,紧迫感压得他几欲疯狂。
虽然他对活尸蛊人一知半解,但作为一名蛊师,他很清楚,就算有蛊虫,也不是随便就能炼制出成功的活尸蛊人。
后来,他也走上了仡徕天的老路,觉得不能将希望都放在墓中蛊中,于是开始利用族人做实验,且暗中在寨中挑选合适的人。
或许是老天怜悯,或许是先辈们在天有灵,在仡欢聿再次偷偷前往戈溪村的时候,那座他怎么都再也找不到的墓竟然现世了。
不过那时候有文物局插手,新闻大肆报道,全国瞩目,他再心急也不敢妄动,只能暗中等待机会。
终于,他等来了一个机会。
虽然不知为何,他从墓洞进入的时候受到未知恐怖力量的攻击,而考古队下墓却没有问题。
古墓四周封锁,外人不知墓中情形,但若是有‘灵异’情况,挖掘工作必然会中断,但看着不断过来的专家,就知道挖掘工作进展顺利。
开始专业团队还没到,当地文物局经验不足,有些松懈,仡欢聿在江黛的帮助下混进去过一次。
然而墓中却很是邪门,普通人下去没事,他一靠近,那种恐怖的力量就向他绞杀而去,迫得他再次撤离,还险些被发现。
之后他想了好多办法都无法下墓,直到上头派来了专员接管,专业团队也相继到来更加没有办法。
无奈之下,他只得在暗中再等待机会。
说起来,他等的这个机会,却是戈溪村村长江黛给他的。
为了观察古墓找寻机会,仡欢聿几度徘徊在古墓附近,自是与江黛见过面,不过他没有跟江黛泄露半个字。
一次偶然,他听江黛有些忧愁提起江汉,说他好赌石,担心他早晚出事,还道他担心他结识作奸犯科之辈也会跟着犯错。
在这其中她无意提到一个人,这个人明面上是个古玩商人,其实是个倒爷,听说还曾盗过墓,江汉还被这人骗着买了几件所谓的古玩。
江黛说了一堆,仡欢聿心事重重,并没有认真听,但耳尖地捕捉到了盗墓这个词,顿时福至心灵。
他无法进入古墓,其他人可以进啊,比如这个盗墓贼。
他曾听闻这些个盗墓贼神通广大,本事可大得很,而且本身做的就是黑色违法买卖,自是会保密,银货两讫的事,也不会有更多的交集,只要他注意隐藏自己的身份就好。
想到此,他不禁有些懊恼,若是早些想到这个办法,趁着国家考古队还未来之前动手,成功率会更高,现在古墓四周被重重封锁,想要进去,只怕更难。
然而再难,他也必须做,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他相信巫蛊族的先辈们在天之灵,一定会助他一臂之力。
盗墓团伙干的是掘人祖坟,见不得光的买卖,没有门路的话,只怕找到的是骗子,或是半吊子,可他又不能让别人介绍。
思来想去,仡欢聿决定朝江汉的那个倒爷朋友下手。
正如江黛所担心的那般,江汉整天无所事事,沉迷于赌,不仅仅只是赌石。
只跟了两天,他就见到他那个倒爷朋友冯明。
苗族总寨的人虽然很少与外人来往,但在南省,在苗人的心目中地位尊崇,仡欢聿是仡欢族族长,年轻时也是交友广泛,想要在汾岭镇调查一个人,分分钟的事。
得到冯明的资料后,仡欢聿改装易容暗中与他见面,让他进入古墓盗一件陪葬品。
也是巧了,冯明本身就是冲着古墓来的,结识江汉原本就是带着目的,谁让古墓就在戈溪村的地盘上,而江汉又戈溪村村长的侄子。
既然有人出大价钱让他从墓中盗一件陪葬品,那他还可以顺带再赚上一笔。
而且这个买主还把路都给他铺好了,简直就送上门的财神。
仡欢聿原本不想麻烦江黛,但戈溪村自来封闭,一旦有外人在附近出没,绝对逃不过村民,最起码是绝逃不过江黛的眼睛,因而只能以两人的交情,并以仡欢族长的身份,恩威并施,向她借道,并让她保守秘密。
接下来的事,就如叶梵他们所查到的那般。
国家考古队接手,当地军政高度重视,冯明很清楚,就算他本领通天,也无法混进去,不仅他清楚,关注这个古墓的所有同行都清楚,所以很多人都打了退堂鼓。
他之所以还一直没有放弃,是他有底牌,并且有成功的把握。
他的底牌就是曾有过接触的伍威。
冯明曾因盗墓而进去过,当时的伍威还是当地文物局的一个科员,正好负责他这件案子,两人有过短暂的交集。
冯明出狱后,‘改邪归正’做了古玩商人,两人还有没有交集暂不得知,但依叶梵的推测,就算没有交集,冯明也必然因某种原因关注过伍威,不然不会知道他急需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