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皇上的“私生子”
“有何证据？”
顾治眯了眯眼睛，已经起了杀心。
若说其他人作弊，他也是相信的，可顾徽……自己的女儿他清楚。
以顾徽的骄傲，是绝对不会屑于作弊的。
这位弹劾的官员名叫符离，他显然也是有备而来的，又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张状纸，抖了抖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这也是微臣无意之间发现的，顾兰庭在科举考试的时候，竟然买通了贡院里的衙役，避免了搜身这一项流程，若是他心中无鬼，又怎么会多此一举？”
顾治眯了眯眼睛并不说话，只是四处的打量着站在台下的官员们。
甚至没有反驳符离的话，而是问道。
“诸位爱卿可有相同的意见？”
陆言良瞬间想到了四个字。
【钓鱼执法！】
他和徐子清对视了一眼，二人默契的并没有出声，就等谁主动跳出来。
这些官员显然也不是一个傻的，昨天参与阅卷的考官那么多，会试的监考官也有许多。
若是顾兰庭真的作弊了，甚至还得了状元，这其中牵扯到的人起码要上百。
那些监考官的脑子疯狂转动着，想想哪里有可疑之处，而有利益关系的人自然不会落井下石。
可那些没有牵扯进来的官员，便耐不住性子上前附和了两句。
顾治面无表情的坐在龙椅上，暗戳戳的将那些附和着的人都记住。
【呵！他倒要看看，他们平常做事是不是像今日这样……】
大公无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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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已经联系了被收买的衙役，这二人已经在皇宫的门口等着，皇上如有疑问可以宣召。”
陆言良若有所思，看来是有备而来呀……
顾治看不出什么想法，他满脸威严的点了点头。
“宣！”
“把顾兰庭也一起叫过来。”
苏力得顿了顿。
“奴才遵命。”
顾徽此时已经在勤政殿的侧门站着，就等着顾治下了朝之后出去骑马游街，却突然被苏力得叫到了上朝时的大殿。
顾徽有些疑惑。
“苏公公，这是怎么了？”
苏力得脸色有些不太好，他飞速的说了一句。
“有人弹劾您作弊，我去门外接人，您早做对策。”
顾徽沉下了脸色，人群中不知道有谁说了一句。
“皇上突然宣召，除了好事就是坏事了。”
众人讨论了起来。
“看顾兰庭那个脸色，也不像是好事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啊……”
听着越来越激烈的讨论声，顾徽精准的抓到了最开始出声的那个人，回头冷淡的看了一眼。
众人却好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默契的停止了讨论。
人群中的程共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袖子，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怎么会……】
为什么顾兰庭只是看了他一眼，他却觉得好像全身的血液凝固了一般。
为什么在顾兰庭的面前，会有一种不敢抬头的恐惧……
程共第一次后悔自己的幸灾乐祸。
顾兰庭和他以前遇见的那些小打小闹不同，想到了那个带着杀意的眼神，程共敏感的察觉到。
惹了他，是真的要偿命的！
只是看了一眼，顾徽拍了拍袖子，挺着腰杆走了过去。
顾徽可以说是在万众瞩目之下踏进了大殿，作为一个刚刚考中状元的学子，她却表现得丝毫不慌。
反而是不卑不亢的走到了大厅的正中央，行了一个十分周全的礼仪。
“学生顾兰庭，拜见吾皇万岁！”
年纪虽小，气度却是那样的从容不迫，让诸位大臣们都想到了一个形容。
【芝兰玉树，翩翩公子。】
众人对视了几眼，这样芝兰玉树的公子，实在不像是为了考取功名便会买通他人作弊的人。
顾治脸色缓和了一些，甚至在众人看来丝毫没有对顾兰庭生气的意思。
“往旁边站。”
本来今天这样低劣的陷害，若顾徽只是一个天真善良，万事不管的小公主，顾治绝对不会把事闹在她的面前。
可顾徽除了是长宁公主，还是暗影阁的瑶光，作为公主她可以万事不管，可作为瑶光，必须要有能够帮助未来的天子处理这种事情的能力。
虽然心里想的十分明白，顾治却还是不放心的出言安慰着，说出来的声音温柔了许多。
“等会儿会有人来和你对质，只管说实话就是了。”
顾徽乖巧的点了点头，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乖乖的站到了一边。
大臣们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这还是皇上吗，皇上什么时候会这么温柔的说话了？
难不成是看着顾兰庭年纪小的缘故？
“啧啧。”
好像是找到了理由，一位大臣羡慕嫉妒的看着顾兰庭。
原来年纪小做官，不但不会被嫌弃，还会被皇上特殊照顾呀！
本来顾徽就有一些猜测，当她看到了被叫过来的衙役时，瞬间一切都明白了。
【看来，是她最近表现的太扎眼了。】
也对，一个没有任何势力的年轻人成了状元，有陆言良、徐子清珠玉在前，一些极端的人抱着“不是我的就要毁掉”的想法，也是有可能的。
符离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喜意，他连忙上前。
“皇上，这二人便是被顾兰庭收买的衙役，两人在之前已经招供，皇上可尽管询问。”
顾徽仔细地瞧了瞧，是自己之前找的那两个人不错。
这人虽然不是她亲自去找的，可确实当时没有搜她的身，这一点是如何抵赖不了的……顾徽也不想抵赖。
不过……
“敢问符大人官居几品，在何处任职？”
符离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面无表情的回答。
“本朝言论自由，即便是九品官员，也可在上朝之时自由上奏。”
只不过不是所有的官员都有资格上朝就是了。
符离高高在上的看着顾徽。
“不过你应该是不知道的。”
【以后怕是也没有做官的机会了。】
“啪啪啪！”
顾徽微笑着鼓掌，丝毫不见生气，语气甚至还有些赞扬。
“本朝制度我自然也是知道的，深觉开明，不过符大人几品，在哪里任职呢？”
符离撇过了头，语气僵硬。
“从六品，在工部任职。”
“哦，工部啊~”
顾徽忽然沉下了声音，一张小脸上出现了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威严。
“方才符大人用了招供这个词，本朝的六品工部官员，有资格对平民严刑拷打吗？”
符离瞬间白了脸色，有一人上前捞起了衙役的袖子，果然满是鞭痕。
在众人深邃的目光下，顾徽抬头微微一笑，看着坐在最上面的皇帝。
“您说对吗，父皇？”
第622章 我是顾徽,也是状元
不错不错！
那些老家伙们满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仅从两三句话之间便抓住了对方的错处，把原本不利的局势变为旗鼓相当。
不愧是……
等等！
丞相瞬间张开了眼睛，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刚刚顾兰庭说的是什么？
父皇？
顾兰庭是皇室血脉？
莫不是他老眼昏花，连耳朵也跟着一起聋了？
众人像是看到逗猫棒的猫一样，整齐的抬头，几十双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坐在最上面的顾治。
“皇上？”
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下，顾治竟然露出了一个宠溺的笑容来，他有些无奈的看着下方的小小少年。
“调皮~”
顾徽裂开了嘴，灿烂一笑。
大臣们：Σ(°△°|||)︴
头发花白的老丞相眼睛一闭向后倒去，幸好被官员给扶住。
“丞相大人？”
“老夫无事。”
他站直了一些，巍巍颤颤的向皇上行了一礼。
“敢问皇上，这位是哪位娘娘的孩子？”
宫里的皇子他都认识，那么这一位……就只能是外室子了。
没想到皇上平常看起来规矩，也有这样随心的一面。
人不风流枉少年，更何况是皇上呢……正常正常。
“丞相大人……你的手在抖。”
“老夫没事！”
看着丞相疑惑的小眼神，顾治瞬间得意极了，自己的闺女考上了状元，他终于可以明目张胆的说出来了。
“爱卿难道没认出来？你在勤政殿可见过她多回呢，这便是朕的那位爱女，长宁啊！”
说出了这一句话，顾治只觉得身心舒畅，这些日子被憋的烦闷一扫而空，都忘记去计较真相大白之后，他需要收拾的烂摊子。
顾治是舒坦了，可是有一人……
“丞相丞相，坚持住啊！”
“丞相大人！”
顾徽立马上前掐了掐丞相的一个穴位，丞相立刻精神的张开了眼睛，扶着顾徽的手站了起来。
“……老夫没事儿，多谢公主！”
顾徽笑的乖巧。
“丞相大人是国之柱石，要好好保重身子呀！”
顾治：“对呀对呀，没了爱卿朕可怎么办呀！”
大臣们：“……”
【你们也好意思。】
丞相在这个位置上坐了二十多年了，平常不怎么管事儿，却实在算得上是我朝的中流砥柱，精神支柱。
他张开小眼睛仔细的看了看，丞相这才发觉顾兰庭还真和那小公主有两份相似。
丞相松了一口气。
“公主好呀……公主好！”
即便是个公主，也比莫名其妙多了一个皇子，增加的夺嫡的风险来的好。
“可嘴巴和眉毛不一样。”
顾徽乖巧的微笑。
“我手下倒是有两个能人异士。”
众人瞬间沸腾了起来，这一次的状元顾兰庭竟然是长宁公主？
他们大盛朝上千的举人，数以万计的读书人，竟然被这个年纪小小的公主压在了下面。
符离瞪大了眼睛。
【那个人可没告诉他顾兰庭就是长宁公主呀！】
若是知道，即便是许诺他再多的好处，他也没那个胆子前来挑衅。
可事已至此……
“即便顾兰庭就是公主，也不能否认她作弊的可能性。”
“这是朕吩咐的。”
顾治终于不再沉默，他眼神冷冷的盯着符离。
“朕的公主，怎可被人冒犯。”
符离咬了咬牙。
“皇上明鉴，微臣绝无针对公主之心，只是微臣曾经得到消息，公主考试的那一方空间里曾经被人写上了诗句。
否则公主一方女流，又如此年轻，怎会胜过万千举子，成为了状元？微臣不怕皇上责罚，只希望还天下学子一个公道。”
陆言良嗤笑一声，声音冷冷的。
“符大人好无私的立场，就是不知你后院那个桂花树下埋的万两黄金，乃谁人所赠？”
顾徽无意间看见一个小太监悄悄的退下，她皱了皱眉，撇过头却看到了陆言良安抚的眼神。
陆少年只是那样站着，嘴角洋溢起了令人安心的弧度，微笑着点了点头。
好像在说。
【别怕！】
徐子清见状上前。
“那个格子里的诗，微臣等监考的时候也发现了，不过是一句打油诗而已，与这一次的考试内容毫不相干，名册已经交了上去，皇上可以查看。”
那天的监考官连忙上前作证。
在这个时候给顾兰庭作证，也是给他们自己作证，还能在公主那里讨一个好，何乐而不为？
“这么说是有人蓄意陷害的。”
“公主小孩子心性，就算中了状元也没有什么好处，何必如此耗费周章的作弊。”
“所言极是啊……”
顾徽笑了笑。
“那么请问符大人，朝廷官员动用私刑？又该如何处置？”
符离见大势已去，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顾治眯了眯眼睛。
“身为朝廷官员，动用私刑，带下去由大理寺看管。”
众人看着像被死狗一样拖下去的符离，也知道，他这一进去是出不来了……
瞧着气氛有些凝滞，苏阁老笑了笑。
“公主小孩儿心性，依老臣看也是天真无邪，皇上不必过于苛责，这一次的科举便把榜眼提为状元，依次上升吧。”
顾治眯了眯眼睛，没好气的看着顾徽。
【这下状元没了吧？】
顾徽鼓起了嘴巴。
有人找上门来，想要证明自己没有作弊，可比证明自己作弊给难多了。
反正她也想要在一定的场合公布身份的，比起在琼林宴，这里不是更好吗？
顾徽回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苏阁老。
“请问阁老，状元是不是点了顾兰庭。”
苏阁老摸了摸胡子。
“是的。”
“那么我是不是顾兰庭？”
“是的。”
顾徽展眉一笑，她表现的大方又沉稳，态度从容不迫，她站的直了一些，在众人的眼里好像会发着光。
“那么这个状元，是不是我凭能力考的？”
好像感觉到了什么，苏阁老敛下了眼眸。
“……是的。”
这便是让他觉得难堪的地方，这么多的学子，竟然败在了一个1岁的女娃手下。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顾徽甩了甩袖子，声音坚定，一字一句的敲进每个大臣的耳朵里。
“我顾徽凭能力考的状元，我不仅要当，还要穿着女装，风风光光的去游街，参加琼林宴！”
顾徽笑了笑，她昂首挺胸的立在中间，眼神中带着坚定，更有着几分和顾治身上的、相差无二的威严。
“我是顾徽，也是状元！”
这是无论时代如何更替，都无法否认的事实。
四周寂静无声，大臣们的眼神复杂极了。
顾治突然畅快的笑了笑，他从来没有一天觉得这样的荣耀。
“好，父皇亲自为我儿加冠戴袍！”
后人对第一任女状元有褒有贬，可多年之后，在场的人都不会忘记，那个昂首站在中间，眉目间都带着快意的少女。
那是他们见过，女性身上最美的色彩。
第623章 顾治:朕说话还是管用的
公主要穿女装游街的事情，引起了朝堂大臣的强烈反抗，甚至比公主中了状元的反抗还要激励。
朝堂上一半以上的人都跪在了地上，大多数都是一些年过半百的老头子。
而陆言良和徐子清，还有一些他们那个派别，和顾徽有利益关系的人仍然站着。
顾治看着一排排跪在地上的官员们，脸色冷淡极了。
“皇上，请皇上三思呀！”
“皇上！我朝实在是没有出现过一位女状元，祖宗之法不可灭，请皇上三思呀！”
大殿里将近一半的官员跪在地上苦苦请求，一眼望去，大多数都是一些头发花白的老大臣。
苏阁老的眼神中满是着急。
一个出生平民的状元他认了，不过是一个状元而已，三年就有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有势力还好扶持。
一个年纪那么小的状元他也能认，这也是顾兰庭凭本事考到的状元。
可让一个女子作为状元，竟然还要大张旗鼓的骑马游街，这不是打了他们读书人的脸吗？
今日若是真的让顾徽穿着女装骑马游街，就相当于把他们这些人的脸给放在地上踩呀。
“皇上三思呀！”
瞧着皇上脸色冷淡的模样，苏阁老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顾徽，竟然也丝毫不顾及，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
一字一句，声声泣血。
“请公主三思，莫要因为一己之私，至顾家的百年基业于不顾，至大盛的江山社稷于险地啊！”
“苏茂！”
顾治眼底带着怒气，一字一顿的。
“莫要挑战朕的耐性。”
苏茂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施为，是要把灵儿架起来，若是灵儿不答应，明日有关长宁公主的流言便会传遍大街小巷。
这是软刀子割肉，死活不知。
苏阁老头发花白的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他的脸上满是心痛的神情。
“皇上，您是糊涂了呀！”
皇上英明了这么多年，为何在这件事上看不开呢？
公主做了状元又不可以授官，仅仅是为了让长宁公主风光一把，皇上便要一意孤行。
苏阁老的眼神心痛极了。
这还是他们那个英明神武的皇上吗！
顾徽低下头来笑了笑，她的面色平静，即使面对朝堂上半数以上人的弹劾与质疑，她也像是丝毫不在意的模样，声音中甚至还带着笑意。
“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一个公主有这么大的分量，还能够影响到江山社稷！”
她随意的玩弄了指甲，抬起头来，面色突然变的冷淡。
“苏阁老给我扣的好大一顶帽子啊。”
苏阁老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他报了一个拳。
“老夫并无针对公主之意，只不过为了江山社稷，有些话不吐不快，还请公主摒弃私心，为大盛社稷考虑，做不做状元对于公主来说，并无多大的差别。”
若没有今天这事儿，顾徽一直都会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是大臣们尊着敬着的对象，按部就班的选一个喜欢的驸马，荣华富贵的过一辈子。
苏阁老就不明白了，这样上天赐下来的人生，顾徽为什么就是不懂得珍惜呢？
仅仅是为了状元的一个虚名，和半个朝廷闹到现在的地步，哪里又值得了。
顾徽往旁边退了一步，躲开了苏阁老的礼，她挑了挑眉头。
“苏阁老所言极是……只不过江山社稷如何，却不是你说了算的！”
少女的声音坚定。
“今天这游街，我去定了。”
任凭这些人如何骂她，毁她，诽谤她，她也一定要去。
顾徽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大臣们，就是这些人仅仅因为她是女子，便无视了她的努力和成绩，群起而攻之。
即便在这之前，他们还觉得顾兰庭才华横溢，前途无限。
何等讽刺！
顾徽甩了甩袖子，抬头看着顾治，眼神里满是倔强。
“父皇，您觉得我该不该去骑马游街？”
看着站在台下傲气凛然的少女，还有那一双隐隐带着期待的眼神，顾治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该！状元本就是长宁的，有何不可？”
顾治眼神似箭的看着台下跪着的人群。
“在这里，朕说话还是管用的。”
陆言良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率先站了出来。
“皇上英明！”
徐子清和徐孺也站了出来。
“皇上英明！”
“皇上英明！”
朝堂上想起了一阵附和声，跪在地上的那些守旧派这才突然发现，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宁公主的身后已经有了这么多的人。
徐子清有些感慨的看着站在最上方的天子，心中满是苦涩。
【祖母，您想实现的事情，灵儿马上就要为你做到了。】
其实当初的祖母和现在的顾徽，差的也只是个雄才大略，能够支持他的皇帝而已。
徐子清低下头来，眼神有些酸涩。
挺好的！
顾治背着手站在最上方，自上而下俯视着心思各异的人群，眼神深邃。
【这像烂泥一样的文人圈子，也是时候该变一变了。】
朝堂上还是要多一些声音，不该只是世家的天下。
顾治微笑着伸出一只手。
“长宁，到后边去，父皇亲自为你加冠戴袍。”
顾徽灿烂一笑，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她走到了苏阁老的面前，眼神平静。
“有一句话苏阁老说错了，成为状元对公主来说不重要，可对我，很重要。”
即便是她的一己之力再过单薄，她也要告诉天下人，女子不应该是只能被困在后院中的金丝雀。
顾徽抬起了下巴。
“我顾徽凭本事、光明正大赢来的状元，坐的正行的直，我不虚。”
说完这句话，她笑了笑，一步步的走上前，将手交到了顾治的手上。
苏力得甩了甩拂尘，尖细着声音。
“退朝！”
看着二人携手离去的背影，苏阁老像是突然没了力气，直接坐在了地上。
他用手在地上拍了拍，声音中满是悔恨。
“糊涂啊！丞相大人，您不管管吗？”
丞相眯着眼睛站在最前面，不管朝堂上如何闹，他始终只是平淡的站着，宛若青松。
“你没听皇上说，朝堂上的事情他还是能做主的。”
他眯着眼睛叹了一口气。
朝堂上的风向要变了呀。
第624章 我也保护父皇
勤政殿里有专门为顾徽准备的衣服，苏力得找了一件公主喜庆日子会穿的华服，放到了更衣室里。
这是一件大红色的衣服，颜色和状元袍比较接近，款式确实明明晃晃的女装。
顾徽换上了这一件衣服，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竟然有一种恍然隔世之感，一时之间竟然呆愣了起来。
“愣着干嘛，等会儿要赶不上吉时了。”
顾治仍然穿着那一身金黄色的龙袍，他面容带笑的看着顾徽，眼中满满的欢喜和骄傲。
“我儿果真英姿飒爽，颇有乃父之风。”
顾徽微微一顿，她有些别扭的问道。
“父皇，前朝那些大臣们走了吗？”
顾治整理着顾徽的衣服，轻描淡写的回答者。
“没呢，还跪着呢。”
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笑着安慰了一句，脸上满是包容。
“无需放在心上，朕刚刚登基的时候他们常跪，还有碰柱子的呢！有好几年没这样了，朕还真有些想念。”
听着顾治逗乐的话，顾徽也跟着笑了笑，心中却一酸，泪珠子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顾徽的声音中带着一些哭腔。
“父皇~”
睁着一双带泪的大眼睛，少女声音难得的出现了一抹脆弱。
被那么多人逼迫的时候她没有哭，被苏阁老指责的时候，她仍然高傲的挺起了背脊，紧紧的崩着自己的那根弦。
可在顾治出现的时候，那个在大臣面前高傲风光的公主，却好像是找到了依靠，心里的那根弦瞬间崩塌，突然泣不成声。
就像是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任凭在外面如何的风光，在家人面前却会瞬间卸掉自己坚强的铠甲，委屈巴巴地撒着娇。
顾治一顿，他走上前去拍了拍顾徽的背，眼底是满满的心疼。
“小丫头哭什么，朕的心都碎了。”
他大概是知道顾徽为什么突然哭泣，可想到了前方跪着的大臣，顾治叹息一声，还是硬下了心肠，声音中带着教导。
“长宁，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
动作轻柔的拍着小姑娘的背，顾治说的话却是和动作相反的残酷。
“你的敌人不会因为你哭而可怜你，他们只会觉得你软弱，觉得你害怕了，然后一击致你于死地。”
看着这样的顾治，顾徽却突然有些心疼。
她被人攻击的时候能够有父皇护着，父皇面对这些的时候，又有谁护着呢？
顾徽直接靠在了顾治的怀里，略微带着一些鼻音。
“我知道……我才不会在他们面前示弱呢！”
【她不会因为伤害她的人难过，只会因为爱她的人而流泪……】
顾治有些好笑的拍了拍顾徽的肩膀。
“朕是在教你。”
顾治的心中颇有些无奈，在这丫头面前，他怕是正经不了多久……
顾徽趴在顾治的怀里擦了擦眼泪和鼻涕，满意的把龙袍弄脏，然后抬起头来笑了笑。
“女儿知道，父皇今天护着女儿，女儿以后也护着父皇。”
顾治一顿，他眨了眨眼睛。
“都哭成小花猫了，苏力得，伺候公主弄好头发。”
顾徽点了点头，坐在了镜子的面前她突然说了一句。
“束一个我平常的发髻。”
对着镜子瞧了瞧，顾徽抬起了下巴。
“穿着这身女装，只是弄个马尾有些不太合时宜了。”
苏力得一顿，他出声哄着。
“公主今日是状元，打扮的太女气恐怕不方便。”
打扮的越女气，就越是能够刺痛那些文人的眼……这又是何必呢？
顾徽面色如常。
“无妨，我今日又不是去打架的，哪来的不方便。”
苏力得有些犹豫的看着顾治，却见顾治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只能颤抖着手将顾徽的头发给放开。
作为御前伺候着的人，苏力得的手自然是很巧的，只是一盏茶的功夫就做出了一个精致的发髻。
往顾徽头上多插一根首饰，苏力得的心便跟着颤抖了两分，他已经能够想到公主这一身打扮出去造成的效果。
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却骑着高头大马，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走在了前三甲的的最前面。
明日京城恐怕都会议论这件事情……
公主这么多年在文人圈里积累的好名声，恐怕……
越想着，苏力得越来越稳不住自己的手，关心则乱，从小看着顾徽长大，说一句逾距的话，他是真真切切的把顾徽当成自己的孙女。
终究是在御前侍奉着的大太监，苏力得艰难的完成了这项任务，到了最后，已经是满头冷汗。
【全是被自己给吓的。】
(_)
顾治的眼神有些感慨。
“就该是这样呢，女孩子就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平常的顾徽只是随意的在头发上带两支簪子，非年非节，还真的少有这样盛装打扮的时候。
……
当顾徽穿着一身红色长裙走过来的时候，这一群进士的心里是惊讶的。
都是从全国各地来的学子，他们却都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女子，高贵、大方、风华绝代。
有许多的学子看的眼睛都直了，有一些性格比较内敛的人羞的低下了头。
甚至都忘了思考，为什么顾兰庭还没有回来，勤政殿的门口又怎么会有女子出现。
韩少清的眼中闪过了一抹笑意。
“你可算是来了。”
顾徽挑了挑眉头，占到了最前方的那个位置上。
“我不来，难道还把状元之位让给你不成？”
“我倒也是想呀……”
韩少清嘿嘿一笑，兄弟似的拍了拍顾徽的肩膀，却被躲了过去。
他也丝毫不尴尬，反而笑的乐呵呵的。
“下回再比过，我一定赢你。”
韩少清心中压下的想法又升了起来，今天顾徽能穿着女装站在这儿，至少证明了他的想法没有那么异想天开。
【说不定最后还真得叫一声主公呢！】
众人互相看了几眼，都迷迷糊糊的，余年颤抖着声音问。
“韩兄，这位……是谁呀？”
【什么状元之位……让不让的，他不会是幻听了吧？】
“对啊！顾兰庭呢？”
此女子为何会站在顾兰庭的位置上？
韩少清将手靠在身前并不出声，顾徽却轻轻的点了点，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在下顾兰庭。”
其它人：('')
第625章 状元游街
当顾治带着剩下的官员走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进士们已经分成了两个派别。
顾徽和韩少清还有余年一个派别，而在他们的不远处，其他的进士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又成了一个派别。
顾徽三人笔直的站在最前面，两个派别之间默契的隔了一道距离不宽的间隔。
好似牛郎和织女之间的银河，互不干扰。
顾治皱了皱眉头。
“长宁，过来。”
顾徽乖巧的走上前去叫了一声。
“父皇。”
众人看到皇上，又迅速的站成一排一排的，有一些心思细腻的人已经注意到了，皇上身后的那些考官们已经少了许多。
看着顾徽向皇上那里走去，几人对视了一眼，叹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听着皇上的称呼应该是长宁公主，恐怕是公主调皮，特地和他们开的玩笑。
可顾兰庭哪去了……
顾治看了看下面的进士，从苏力得手上接过了一道圣旨，竟然选择了亲自宣读。
苏力得机灵的叫了一声。
“接旨！”
顾徽微微一笑，端正的跪在最前面。
众人齐齐的跪下，尽管有些人心中疑惑为何顾兰庭还没有出现就宣读圣旨，却还是比不过此时的喜悦。
十年寒窗，终于要有收获了。
程共松了一口气，心中满满的得意。
他还以为顾兰庭有多厉害呢，如今竟然连出现都不出现了，一定是被坐实了作弊，皇上一怒之下把他拉出去砍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贡士168人，才华横溢，克勤克俭，殿试表现出众，第一名，状元顾兰庭，特赐进士及第！”
顾徽声音清脆。
“顾兰庭接旨。”
众人惊讶的抬起了头，眼中满满的不可置信。
这个女子竟然是顾兰庭……顾兰庭是一个女子！！
程共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这位女子不是公主吗？
不会的不会的，公主怎么会去参加科举，还拿了第一名呢……
享受了一番众人惊讶的眼神，顾治只觉得浑身舒畅，甚至忘记了那一群跪着的老家伙，甚至还加了一句。
“长宁这一次给朕长了脸，以后要继续努力，不可懈怠。”
顾徽恭敬的点了点头。
“长宁谨记。”
顾治愉悦的摸着自己的小胡子，正准备再废话两句，却看到那小丫头威胁的目光。
顾徽：少说点废话，跪着呢！
顾治：(-﹏-`；)
顾治颇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口气，继续的对着圣旨。
“第二名，榜眼韩少清，特赐进士及第。”
“韩少清接旨。”
“第三名，探花颜武，特赐进士及第。”
“……啊？颜武接旨。”
颜武此时还在那一连串的打击中没有回过神来，应了这一句之后，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
他这算不算怠慢皇上？
皇上一怒之下会不会摘了他的探花？
看着其他也神游在外的读书人，苏力得摇了摇头
【这一届进士心理素质不行啊。】
还好，颜武的反应算是误打误撞的拍到了皇上的龙屁。
顾治非但没有怪罪，反而心情颇好的摸了摸胡子，脸上满满的得意。
【闺女真给他长脸！】
到后面的时候顾治已经念的不耐烦了，十几个名字跟着一起念，硬生生的把这个流程缩短了一半的时间。
有这个时间做缓冲，进士们也总算是回过了神来，只是依然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站在最前面的顾徽。
顾兰庭怎么会是个女子呢？
他们这么多人竟然被一个女子给踩在脚下！
可在皇上面前谁都不敢质疑出声，只是想着等会儿琼林宴，一定要好好试一试顾徽学问的真伪。
圣旨宣读完毕，顾治亲手将顾徽给扶了起来。
从宫女的手上拿过了一个大红色的长袍，顾治披在了顾徽的肩上，亲自给她系上。
可以看得出他的手指有些笨拙，表情却认真极了。
苏力得感慨的低下了头。
皇上为了今天也是等了许久，向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昨晚却学了一晚上的寄带子。
认真的打了一个蝴蝶结，顾治满意的笑了笑。
拿出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簪子，正要进行加冠戴袍最后一步。
大长公主的身边的嬷嬷却拿着一个盒子赶来。
“参见皇上，这是主子派奴婢给长宁公主送来的东西。”
这是一个颇为古朴的盒子，里面是一个十分简单的簪子，上面镶嵌着一颗大大的红宝石，宝石上有些磨损，看得出来是有些年头了。
顾治挑了挑眉头，伸手接过盒子。
“大长公主消息倒是灵通。”
嬷嬷慈祥的看着顾徽。
“主子说了，这东西在她那也没什么用处，给了长宁公主，也不至于明珠蒙尘。”
“明珠蒙尘！”
顾治笑了笑。
【这是来给这小丫头撑腰了。】
顾徽有些疑惑。
“这是……”
摸了摸手上的簪子，顾治有些感慨的笑了笑。
“这是你太和姑奶奶从前带过的簪子，跟着她历经战场，听说还刺穿过一位敌军将领的喉咙。”
顾徽微微一顿。
“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何给了我呢？”
顾治看了看那个嬷嬷。
“除了长宁，怕也是没人配得上这个东西了。”
顾治笑了笑，找了一个位置，认真的将簪子插了进去，红色的宝石配上乌黑的头发，瞧起来格外的和谐。
看着面前的俏丽少女，顾治突然有些感慨，这孩子他从三岁的时候看着，竟然不知不觉的已经有这么大了。
已经能够建功立业了……
拍了拍顾徽的肩膀，顾治语气满满的骄傲。
“去吧，京城的百姓在等着你呢。”
……
状元游街必然会经过的街道此时已经挤满了人，大部分都是各家的小娘子，她们平常的活动不多，这是在闺阁之中少有的乐趣。
不知道为何，今天游街的队伍来的有些晚，女孩儿们已经从之前的兴奋变得有些无聊的起来。
文静紧紧的捏着手上的花，已经要把街道的拐角处给看烂了。
“小姐不必着急，等状元郎来了在扔也是好的。”
文静倔强的摇了摇头。
“我想要第一个扔给他。”
祖父已经同意了她和顾兰庭的事，她想让顾兰庭第一个收到她给的花。
“来了来了，状元郎来了！”
文静眼前一亮，手上的花看准位置扔了下去。
第626章 一日看尽长安花
众目睽睽之下，那朵花画了一道完美的抛线，落到了……探花郎的身上。
“哎呀！扔错了！朱儿，给我花……”
文静突然止住了要说下来去的话，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在最前方，穿着一身大红衣裳的绝美女子。
若是在其他的地方，她定会感慨女子的美貌，毕竟长这样的一张脸的，是所有贵女可望而不可求的事情。
可如今更重要的事情是，这个骑着黑马，胸前还带了一朵可笑的大红花的女子，正走在游行队伍的最前方。
旁边便是这一次的榜眼和探花，而状元……不知所踪。
文静擦了擦眼睛，她看着走在最前方的人，嘴巴张得能够一口吞下一个鸡蛋。
【这，就是……状元顾兰庭？】
热闹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起来，贵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知所措。
终于有一个人声音颤抖地打破了平静。
“这……不是长宁公主吗？”
长宁公主从小在京城长大，还经常宫里宫外跑着玩，他们自然是认识的。
“长宁公主为何会在游行的队伍中？”
这些人一大早就在这里守着了，宫里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去，他们并不知晓。
可看到如今的情况，也并不妨碍少女们发挥自己丰富的想象力。
想到了曾经听的那个黄梅戏“女驸马”，少女们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马上坐着的真是个小娇娘？】
在众人目瞪口呆之际，一小队装备精良的侍卫带着队跑了过来，牢牢的护住了状元游行的队伍。
这是顾治今天特地为女儿准备的侍卫队，以防激动的人群冲进游行的队伍里伤害到女儿。
【顾治：顺便还能挡两个菜叶子。】
而有个穿着官服的官员跟着众人一起行走，一边走还一边喊着前三甲的名字。
“殿试前三甲，状元顾兰庭，榜眼韩少清，探花颜武~”
“殿试前三甲……”
颜武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偷偷的看了看坐在最前方的顾徽，这样一边走一边喊的待遇，也只有他们这一届有了。
“真是前三甲？”
少女们不放心的眨巴着大眼睛，可骑马走在最前方的那个女子，胸前确实是带着属于状元的大红花。
(⊙⊙;)
许多适龄少女看着自己手上的花，心情复杂了起来。
总算是艰难的接受了一个事实，他们想要钓的金龟婿，潜力股顾兰庭，竟然是长宁公主女扮男装的！！
“小姐小姐，花来了！您快扔，等会儿顾公子就该走了。”
文静定定的看着穿着红衣的绝色少女，怔愣了一会儿，幽幽的道。
“扔中了，又有什么用呢？”
从第一次见面就该知道的，顾兰庭那么坚决的拒绝了她……
看着坐在马上面一个鲜艳灿烂的女子，文静的眼睛里带着泪珠，原来这一切都是她痴心妄想而已。
索性对于众人的反应，顾徽考虑的十分周到，她悠悠然的坐在马上，甚至看起来还有着两分早就已经预料到了的成竹在胸。
对于新事物的接受困难不仅仅只是限于男子，这些女子的态度大概也是反抗的，甚至有可能反抗的更加强烈。
比如“我被一生困在后宅之中，凭什么你能够风风光光的骑马游街呢。”
顾徽的嘴角含着笑意，就这样大大方方的坐在马上接受着众人的打量，她甚至有了别人朝她扔鸡蛋的心理准备。
却没想到还真有一个东西扔了过来……
顾徽眉头一皱，两根手指一夹接过了这个“暗器”，在看到实物的时候，会意一笑。
那两根白净的手指上，夹着一只盛开的红色牡丹花。
她往一处看去，陆言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二楼的楼道处，仍然穿着他那一件红色的官服，笑容清浅，眉目如画。
【我说呢……换了衣服出来就不见了！】
感情是早早的出宫来这儿等着她了。
转了转手上的牡丹花，顾徽会心一笑，冲着上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陆言良：〃〃
穿着粉红衣衫的女子激动地冒出了星星眼，这个时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也不抑制自己的情感。
“啊！她在向我眨眼睛！！”
“你看错了吧，公主分明是在向我眨眼睛。”
陆言良不屑的撇过了头，像是在守护什么珍贵的秘密似的，他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脸上颇有些得意的色彩。
【分明……公主是在向他眨眼睛。】
〃〃
身旁的白衣公子附庸风雅的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把扇子，摇头晃脑的。
“此女子甚美。”
【和他看到了一般女子确实不同。】
一位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劲装女子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颊，顺手将手上的花给扔了出去。
大概是因为习武的缘故，她的准头比文静好了不少，轻而易举的扔到了顾徽的面前。
顾徽眼疾手快的伸手接过，兴致来了，竟然还直接将这朵花簪在了自己的耳朵边。
而后灿烂一笑。
【劲装女子：害羞〃〃】
这个动作像是打开了洪水的开关一样，刹那之间，五颜六色的花海向顾徽袭了过去。
在场的少女们发挥了她们最大的热情，比平常看到美少年的反应都不逊色。
她们声嘶力竭地大喊着，扔着手上的鲜花和香囊，顾徽甚至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前世的那种大型追星现场。
“公主！”
“公主，看看我呀！”
“状元娘……”
和顾徽所想到的那些激烈的反抗不同，少女们对她的态度出乎人意料的热情。
有些少女看着坐在高头大马上的顾徽，甚至捂着嘴巴激动的哭出声来。
长安城的美少年常有，绝色美人偶尔也能够看到，可以一己女子之身坐上了状元郎的位置，好像是只能在梦中发生的事。
少女们眼中含泪。
可这样的梦……谁又没有做过呢？
韩少清躲过了一枝花，颇为不雅的翻了个白眼：“……真是白白的担心了你。”
【这厮这时候还有心情撩美人……】
颜武木着脸骑在马上，已经接受了自己成为一个小透明的事实。
顾徽好笑的挑了挑眉头，看着二楼这些格外可爱的少女，挥手示意。
自然又引起了一阵尖叫之声。
在这热闹之中，文静最后复杂看了顾徽一眼，默默退场。
【作者题外话】：【周知】老师不做人事，画的范围就是盘古开天，还有两章考完发。
大家晚上来看吧。
也可以和明天的三章凑在一起，五章连着看~~
大家觉得作者需不需要改一下更新的时间。
从凌晨更新改为中午1点！
要的扣1，不要的扣。
第627章 迷妹们的街道混战
这一条街尽管是再长也是要走完的，少女们热情的呐喊着，看着状元游街的队伍远去，直至看不见队伍的末端，这才收回了眼神。
只不过她们依然是兴奋的，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讨论着大盛史上唯一的女状元。
“公主可真好看，我平常虽觉得她好看，却没有今日这样，让人……心神摇曳~”
“可惜……公主不是个男子。”
娘亲还说过要让这一次的状元郎做他的夫婿呢！
“她若真是男子，怕还是没有这样的让人欢喜，状元三年就有一个，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样想着，众人又不由得想到了三年前，那个同样年轻的状元。
一位少女看了过去，二楼已经没有了陆言良的身影，好像他就是跟着队伍来的游魂，队伍一走便也不见了。
“公主可真厉害，皇上这一次能够让公主做状元，说不定下回我们也可以……”
这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了一阵嗤笑声。
“科举考试历来是男子的专场，无论文试还是武试，从来没有看见过女子的身影，莫不是今天有了一个长宁公主，尔等便可以异想天开了？”
众人随着声音看去，是一个穿着白色衣裳，手执折扇的男子。
他旁边的人疑惑的皱了皱眉头，认出他便是在长宁公主游街时，大赞其美丽的男子。
若是顾晓在的话，大概也能认得出这位便是柳贵嫔嘴里，出生高贵，风度翩翩的玉氏公子。
玉兴拿出一把扇子扇了扇，觉得自己颇有些风流倜傥，瞧着诸位少女愤恨的目光，他挑了挑眉头。
“见过各位小姐，依在下看，各位如花似玉的娇娇美人，哪里能够忍受的了十年寒窗的寂寞。
还是安安份份的嫁人为好，发生了什么事情，自有男子为你们遮风挡雨，也免了各位小姐的辛苦。”
他的话引起了一阵公子的支持和附和。
“是呀是呀，长宁公主虽美，可这样的女子太过强势，只能远观不可亵玩。”
他们说的话确实是真心实意的，长宁公主怎么看都不会像是能够安安分分在后宅中打理家事的女子。
偏偏她还身份尊贵……即便做了驸马对家族有许多的好处，这些公子也是不愿意的。
一时之间，附和的人十分多。
“人家长宁公主骑马游街便罢了，各位小姐都是读了《女德》和《女戒》的。”
“这些话说说便罢了，我等只当做没听见就是。”
看着姑娘们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玉兴眼中闪过了一抹得意。
大盛朝文风开明并不是适于任何人的，那些在朝堂上一言不合相互指着鼻子骂的文人，在家里却再重规矩不过。
这些姑娘们今日若在外面大放狂言，回家说不定就会有一顿家法等着。
因此在面对如此气人的话时，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话反驳，也只能憋了回去。
现场一片寂静，一边是得意洋洋的男子，一边是怒气腾腾的女子，还有许多事不关己看热闹的人群。
可玉兴自以为十分体贴温柔的话，却不是什么人都能够买账的。
啪的一声——
当即一个臭鸡蛋砸在了玉兴的脑袋上，他那涂了厚厚一层脂粉的脸上瞬间布满黄色的粘液。
“我呸！”
苏秀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玉兴的面前，甩了甩手上的鞭子。
“尔等不敢说长宁公主，便要来找我们的错处，你们这么厉害，为何却赢不过一个长宁公主，还让她做了状元？”
她苏秀儿平生最看不惯这些男人的高高在上，自己屁的本事都没有一个，整天的想着在女人面前作威作福！
玉兴抹了一把脸上的鸡蛋液，已经是满脸的狼狈。
“小生只不过是好生劝导，姑娘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我咄咄逼人？我哪里说错了，你们不过是担心女子超过了你们，日后更加抬不起头来。”
苏秀儿抬起了头。
“敢问这位仁兄何等功名？”
“噗嗤！”
众人低着头笑了起来。
玉家的玉兴谁不知道，自认为自己是魏晋名士，不屑功名，如今也才只是个秀才呢。
玉兴当即脸蛋涨红，“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苏秀儿高傲的抬起了头，还好她听了灵儿的话没有提起鞭子就打。
【怼的他人无话可说，可真爽快。】
(ˇˇ)
“我难道说错了吗？女子有才华者不在少数。”
有一位女子小声的附和着。
“就是！前两天咱们女子学院还胜过了你们学院，同一套试卷，前三名都是咱们学院。”
若是可以考科举，前三甲还不一定是谁的呢……
此言一出，算是激起了在场一些男子的怒火，平常文雅的茶道一条街好像菜市场一样热闹了起来。
若是有人特意去清点，也能够看得出跳的最欢，也是最生气的那些人，恰巧是在功名上没什么建树的人。
今天并非沐休，真正的有才之士都有事做，能够参加状元游街的，除了陆言良这种居心不轨的，便是这些无所事事的贵族子弟了。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一个拳头打在了玉兴的脸上，诸位少女像是被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但凡有一点武功底子的，已经开始动起了手来。
玉兴在人群中抱头鼠窜。
“莫要打脸，莫要打脸！”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不知被谁绊了一脚，他啪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文弱少女四周看了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的脑袋上踹了两下……
……
顾徽此时尚且不知因为她的原因，她的小迷妹们已经开启了一场街道混战。
在游了一个多时辰的街之后，她收到一麻袋的鲜花，来到了最后的目的地：琼林宴。
琼林宴的诸人显然已经都听到了消息，个个自以为隐蔽的观察着顾徽，却又碍于身份不敢开口。
顾徽无视了这些打量，十分利索的翻身下马，吩咐人将鲜花给看好，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下，她直直地挺着腰走在了前三甲的最前面，目不斜视。
第一次不是作为公主的身份，而是作为状元，坐在了丞相的对面。
坐直端正，眉目如画。
第628章 琼林宴“文斗”
琼林宴是每三年会为考中的进士举行的宴会，这一场宴会有许多在官场上颇有地位的人参加，甚至连皇上都会亲自到场，以表达对这些文人的看重。
此时皇上还没有到来，原本的那些大臣们也只到了一半多，陆言良不知何时坐在了角落，拿着一个画板开始画了起来。
“陆大人什么时候也做了画匠？”
顾徽抬头看了过去，正好和陆言良四目相对，收获了陆美人一个微笑。
“好像是父皇让他作画，把今天记录下来。”
也不知道大猪蹄子在憋什么坏招，这个时辰还没有过来……
韩少清坐在了右边的第二个位置上，懒洋洋的喝了一杯酒，四处的看了看。
每一位进士脸上都洋溢着欢喜的笑容，韩少清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丞相，好笑的摇了摇头。
恐怕这是进士们未来十年，能够和这些官员们平起平坐唯一的机会了。
过了今天这个琼林宴，这些在无数文人眼里也算是成功者的进士，便成为了在官场上沉浮的一粒微尘。
“你少喝些酒。”
顾徽撇过头来告诫了一句。
“今日你若是发了酒疯，当心回去师傅拿你试药。”
“这么点酒哪能喝醉？”
韩少清嘟囔着，却又想到了老头那些奇奇怪怪的药，终究还是放下了酒杯。
他没好气的甩了甩袖子，本来以为有了一个乖巧的师妹自己还能耍一耍师兄的威风，没想到是给自己找了个祖宗。
看着二人的互动，颜武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韩少清韩公子一向是风流不羁，听说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
他竟然如此听公主的话……
又想到了在来的路上，京城里那些热情的百姓们，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抵抗公主，皇上对这位公主也十分看重……是个可以结交的。
颜武下定决心，端起了桌上的酒杯，走到顾徽的面前。
顾徽正在和另一个文人辩论呢，轻而易举的一句话，怼的对面的文人无话可说，最后文人只能拿起了桌子上面的酒杯。
一口喝下，而后行了一礼，飘然而去。
“慢走不送。”
顾徽笑了笑，便看到了颜武朝自己走来。
她往自己的嘴里扔了一个果子，懒洋洋的道。
“随便选吧。”
“啊？”
颜武有些疑惑的看着顾徽，这才发现她的桌子上面摆着一连串的酒杯，此时的酒杯都是满的。
顾徽好笑的抬起了头，指着他手上的酒杯。
“你不是来找我敬酒的吗，对诗对联行酒令，《四书五经》‘十三经’，或者是其他的文斗方式，谁输了谁喝这杯酒，如何？”
看着颜武有些无所适从的模样，顾徽挑了挑眉头。
“莫不是，你想要和我武斗？”
“不是不是。”
颜武连忙摇起了头来，此时的长宁公主并没有骑马游街时的接地气，她坐在蒲团上反而有两分锋芒毕露。
竟然罕见的让颜武生出了一分紧张的感觉，就像是……今天在皇上面前一样。
“我……在下不是来找公主比试的，只是想要敬公主一杯酒。”
说完了这一句话，他拿起自己手上的酒，一口喝了起来。
却因为太过着急的缘故，呛的满脸通红。
“咳咳咳！！”
顾徽有些好笑的看着颜武，今天在场的人对她不服的不在少数，以敬酒之名行刺探之实，倒是少有一个真正想来敬酒的。
【这人还挺可爱……长得也不错。】
(-ｖ-)O
看着公主看自己的眼神，颜武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他撇过了头去，说话还有两分结巴。
“公…公主……”
“请问颜兄，你结束了吗？”
“啊？”
颜武回头，只看到一个穿着青色儒士服的文人站在身后，而他的身后也站着好几位文员，几人都是一脸的跃跃欲试。
看得出来，应当也是找公主“文斗”的。
顾徽收回了脸上的笑容，又拿起了一个杯子将里面的酒给倒满，补上了之前的位置。
懒洋洋的道。
“下一个。”
这些文人有自己的傲气，对她不服想要来挑战，却又因为身份的缘故扭扭捏捏的不敢挑明。
顾徽没有那么多的功夫应对他们还没有修炼到家的试探，还不如趁此机会把情况挑明了，一次打个服气。
淡淡的喝了一口茶水，顾徽看着越来越长的挑战队伍。
“规则很简单，我赢了你们喝，你们赢了我喝，今天看谁先趴下。”
嚣张！
太嚣张了！
进士们满脸的不服气，长宁公主尽管在考试上比他们强一些，难不成真的以为自己博古通今，能够让他们这么多人随意挑战不成。
“我来！”
也被这一句话激起了心中的傲气，排在颜武后面的那个人走了上来，甚至都忘记了面前的人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
抛弃了原来那点敬而远之的心态，以文人之间常用的礼仪，行了一礼。
“在下卞天，前来挑战状元。”
半盏茶后。
顾徽笑着推出了一杯酒。
“请！”
卞天颇有些委屈的拿起了桌子上的酒，一口喝了下去。
他看着顾徽，嘴巴张了张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认真的行了一礼。
不管这位公主成为状元之后能走到哪种地步，仅凭她的学识也是应该让人敬佩的。
顾徽点了点头，又往酒杯里继续续了一杯。
“下一个。”
排在下一个的是余年，他复杂的看了一眼顾徽，竟然什么都没说，直接拿起酒喝了起来。
他显然是不擅喝酒，也被这浓烈的酒精度呛了咳嗽了起来。
“咳咳，这酒竟然这样的烈！”
看着后面排起的长长队伍，余年忍不住朝着顾徽撇去了一个怜悯的目光。
术业有专攻！
这么多人，他不信没有一个能够战胜顾徽的，今天这个小公主怕是要喝酒喝到吐喽。
余年也行了一礼，甩了甩袖子翩然离去。
顾徽淡淡的点了点头。
“下一个。”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之内，顾徽除了和人辩论，也只是在一直重复着“下一个。”
这一届一共168个考中的，几乎每个都挑战了顾徽，却都是乘兴而来，喝了一杯烈酒失望而归。
到后面，韩少清看着都有些动容，直接跑到了顾徽身边做起了倒酒小厮的工作。
一棵树的后面，顾治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乐得合不拢嘴。
“不愧是朕的女儿呀！”
文阁老偷偷的揉了揉老腰，一脸木然的抬头望天，皇上站这里一个多时辰了，笑都该笑累了吧。
【作者题外话】：今天的更新完了呦，开始码明天的。
第629章 朝堂大清洗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顾徽面前的酒壶都摆了有五壶了，几乎是每一位文人都喝了一杯烈酒。
却终究没有一位能够让顾徽喝下自己跟前的酒。
越到后面，文人们不单单只是为了试探公主的学问了，而是真真切切想向状元发起的一次挑战。
挑战过后，每一位文人都会向顾徽行一礼，以表敬重，慢慢的已经到了最后一位。
程共有些心虚的站在顾徽的面前，按照今天的情况，他本来也是在朝堂上指责顾徽舞弊的其中一人，以增强可信度。
可因为顾徽临走之前朝他看的一眼，让程共害怕了起来，阴差阳错之间也算是保住了前途。
对于自己有几斤几两，程共虽然不愿意承认，却还是清楚的，至少他不可能一个人对抗这么多进士还处于不败之地。
若不是所有的人都挑战了，他不挑战显得像个软脚虾，程共是万万不敢站在顾徽面前的。
“请……请问公主…”
周边的文人皱了皱眉头，本来他们的称呼也是公主，可顾徽实力已经让他们承认了这个状元，纷纷改口。
这程共，莫不是心中仍然不服？
他人的心思程共暂且不知，他结结巴巴地问出了一个问题，被顾徽三言两语的回答了上来，也不要人提醒，拿起桌上的酒就喝了起来。
大概是酒壮怂人胆，原本胆小的连一句话都说不清楚的人，看着面前的绝色女子，竟然下意识地问道。
“公主即便是考了状元，难不成真会做官吗？”
并是皇上肯认，朝堂的大臣也不肯认的，公主究竟是图什么呢？
更何况，在一般情况之下，皇室顾姓中人，只封爵不当官。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原本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和谐学术氛围变得尴尬了起来。
韩少清无奈的看着找死的某人，这气氛好不容易和谐了下来，问这一句话不就是在挑衅吗？
别人心里不知道这事儿吗，没有问出来是对公主的尊重，也是对状元的尊重。
顾徽喝了一杯茶，似笑非笑的看着程共，虽然看起来一副好相处的模样，程共却从她的笑容里看出了两分冷意。
又想到了那个带着杀意的眼神。
啪嗒一声。
程共的腿一软，竟然直接跪在了地上。
“哈！”
顾徽挑了挑眉头，也不顾及旁人的窃窃私语，一只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前倾，勾起了鲜艳的唇。
“今日我心情好，便给你一个答案。”
往四周扫了一圈，顾徽的眉目平淡。
“做不做官，是否为极人臣对我来说不要紧，可做不做状元，却很要紧。”
她骄傲地抬起了下巴。
“该是我顾徽的，谁都别想抢走。”
那些以德报怨，退一步海阔天空的事情，还是留给真正的仁义之士吧。
若这世上只有小人和君子的话，顾徽只想做个小人。
谁敢欺负她，便双倍奉还。
谁敢抢她的东西，便打的他娘都不认识。
……
而在树的后面，顾治一脸笑意地摇了摇头。
“这丫头，脾气还是这么的倔！”
【也得亏有朕护着了……】
直到瞧着前面的较量已经差不多了，顾治这才在苏力得的帮助下整理了袖子，装作刚刚到的样子走了出去。
“哈哈哈哈，这里还真是热闹。”
众人连忙跪在地上。
“参见皇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为了不显得那么的特殊，顾徽也跟着众人一起跪在了地上，看着大猪蹄子，她撇了撇嘴巴。
大猪蹄子在旁边站了那么久，她还以为今天不会出现了呢，也不知道游街的那段时间大猪蹄子都做了什么……
坐在位置上，顾治这才伸了伸手。
“诸位爱卿免礼，今日琼林宴只是为诸位英才庆祝一番，大家千万不要拘束了才好。”
虽然这样说着，可皇上在面前众人又岂能不拘束？
一些本来不服气，想要来二次挑战的文人也不敢再放肆，悄悄的退了回去。
看着已经没有人关注自己了，程共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难堪，默默的爬了起来。
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名次，靠近角落的那个位置上。
顾治到了之后，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和谐了起来，进士们为了在皇上面前刷一波好感度，一个个的表现的十分礼貌，风度翩翩。
顾治显然也很给面子，全程都是笑嘻嘻的，给足了这些小学子们心理安慰。
一时之间，倒是一片的宾主尽欢。
丞相坐在左边的第一个位置上，跟在他身边的小厮悄悄地走进。
丞相皱着眉点了点头，小厮趴在他的耳边，却只是说了一句。
“苏阁老府上被围。”
丞相瞳孔一震，一张苍老的像橘子皮一样的脸上满是震惊，他有些复杂的抬起了头。
他刚刚还在想呢，皇上到底去哪了？
变动，已经开始了吗？
朝堂的大清洗，必然会空出许多位置……
挥了挥手，丞相耷拉着眼皮的小眼睛里闪过了一抹精光，说不定，他丞相府还可以再上一步。
心情颇好的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水，丞相眯起了眼睛。
可惜了，苏阁老新纳的那两个美人怕是用不着了。
即便刚刚办成了一件大事，顾治却好像倾刻间把它忘在了脑后，看着顾徽在文人中如鱼得水的模样，老父亲的心情甚慰。
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撇过头去吩咐着。
“把长春那丫头叫过来，这里的人随便挑，喜欢谁都可以。”
苏力得恭敬的点了点头。
【可不是嘛，除了公主喜欢谁都可以……】
顾晓被叫过来的时候还颇有些不情愿，徐子清是个身体有疾的，陆言良长得好看，可是安国公府的，性格又太冷……
状元不可以，榜眼又太老了，前三甲唯一能够指望的也只是个探花了。
随手甩了甩手上的鞭子，顾晓烦恼极了。
若不是因为柳贵嫔一直催着，她才不愿意嫁人呢。
“父皇真说了随便我挑？”
苏力得点了点头，笑的跟枝花一样。
“皇上说了，只要公主喜欢一切都好。”
【谁说的，父皇就不让她嫁给状元。】
顾晓转了转眼珠子，已经想好了，一定要去会一会那位状元郎。
第631章 顾晓的驸马之一
顾晓扑通一声笑出声来。
“我道是什么呢？原来是个色厉内茬的废物。”
等等！
废物？
顾晓有些挑剔的围着跪在地上的程共打量了一眼，回过头来小声的问着。
“苏公公，你觉得他是不是挺废物的？”
苏力得无奈的看着顾晓，虽然碍于自己的身份没有点头，可他的心里也是认可的。
怎么着都是能够参加琼林宴的人物，至少也都是考上了贡士，在琼林宴这等文人们心中的神圣之地，即便是皇上也不会随意的杀一个进士。
这个程共却信以为真，他们什么都还没做呢，就自己把自己给吓哭了……
【怪不得公主能够拿到状元。】
这样的猪对手，苏力得实在是想摇头。
顾晓也没有想要从苏力得的嘴里听到什么实质性的建议。
她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围着程共转了好几个圈，突然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
“长得不错。”
程共虽然没什么好心思，这一副皮囊却着实可以哄人。
顾晓瞧着这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有些嫌弃的抽回来手，拿出帕子擦了擦，高高在上的俯视着。
“本公主问话，你老实回答。”
程共张开了眼睛，连忙应和着。
“是是是，公主尽管问。”
“何方人士，家中有几户人口？”
“小人便是京城人士，住在西城，家中只有爹娘二人，相依为命……公主饶命啊，若是没有了我，我爹娘由何人奉养？”
顾晓若有所思道。
“家有钱财，自然能够奉养，难不成你们还没有亲戚不成？”
程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家中亲近的亲戚都没了，只有两方远亲，还住在离京城千里远的地方，早就已经没了联系，他们是不会奉养我爹娘的。
我家中并无什么钱财，若是没了我，爹娘的老年必然惨淡，还请公主大发慈悲呀。”
顾晓眼里的笑容越来越明显，长得不错，性子又软，没什么后台可以随意欺负，更没有一些吸血的亲戚。
这实在是再好不过的驸马人选呀！！
顾晓这两年看到了大公主的婚姻生活，尽管还算是幸福，家中的奇葩亲戚却太多了，日子也是烦不胜烦。
还不如……
看着在地上发抖的程共，顾晓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嫌弃。
“别哭，再哭就把你眼睛给戳瞎。”
程共哭声一顿，连忙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还算听话……】
顾晓更加满意了一些，看着面前的这个软脚虾，也算是有了一点兴趣。
问了最后的一个问题。
“可有婚配？”
她补充了一句。
“未婚妻和青梅竹马也老实交代。”
再好的男人，她顾晓也不屑和人家抢着要。
好像是察觉到了，程共心中又升起了一些期盼，却不敢在这女魔头面前表现出什么。
“没有婚配，也没有任何不清不楚的关系。”
程共对自己的皮囊一向满意，哪里会看得上他们那条街上的粗鄙女子。
他还指望着考上了进士能够被榜下捉婿，鲤鱼跳龙门呢！
顾晓满意的点了点头，指着程共当即决定。
“苏公公，我看他就挺顺眼的，你和父皇说他就是我的驸马……之一了。”
【之一？？】
苏力得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在程共和顾晓之前看来看去。
顾晓连忙后退了一步。
“苏公公你在想什么呢，我是说还有很多人没看呢。”
想到了顾徽曾经说过女孩子的婚事要好好思虑一番，顾晓觉得自己还是能够再看一看的。
苏力得松了一口气，他擦了擦头上的汗。
“好，公主慢慢的看。”
只要顾晓不给他整出一个后宫来，他也算是能够对得起皇上的吩咐了。
虽然顾晓如今在看驸马的架势和皇上选妃也没有什么两样。
顾晓丝毫不顾忌地把自己当做驸马备胎，而且是之一，程共却没有一丁点生气的迹象。
反而是眼睛一亮，瞬间升起了满满的斗志。
只要能够做二公主的驸马，他就能够轻而易举的获得很多年奋斗都得不到的东西。
这样的买卖，程共算得清清楚楚。
他暗自盘算着，听说在外面的那个长宁公主才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
不过若是以后有他在，帮助二公主夺得皇上的宠爱，成为最受宠的公主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二公主看起来是个莽撞的，这样的娇娇女哄一哄便能够达到目的。
越想着，程共对自己成为驸马的未来便越来越盼望，即便是跪在地上，也掩饰不住他那满心的欢喜和眼底的算计。
苏力得摇了摇头。
顾晓不屑的撇了撇嘴，作为从小在宫里长大的人，这些粗浅的心计她一下就看得出来。
可顾晓却不以为意，天底下哪里有什么都不想要的圣人呢？
贪心好呀，只要有了想要的东西，还只是最简单的富贵权势，掌控这个人就简单了。
“起来吧。”
瞧着对面已经要结束了，顾晓挥了挥手，决定趁着最后的时间再去看一看，她看了一眼程共。
“你想必也知道本公主的心思，这些日子安分一些，不要出去沾花惹草。”
“是，公主教训的是。”
苏力得摇了摇头，忍不住告诫了一句。
“这泼天的富贵能不能接住，看你的造化了，不过咱家说一句，从天而降的富贵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莫不要害人害己。
说了这一句，甩了甩拂尘，翩然而去。
程共此时又哪里听得进这钟玉良言，他抬起了头，心中满是雄心壮志。
“我程共，马上就要是驸马了。”
他嫌弃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嘴角勾起了一抹邪笑。
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前面的琼林宴已经要结束了，几人恭敬的送走了顾治，顾徽一边和人们打着招呼，一边走到了陆言良的那里。
“陆大人在画什么呀？”
她看了过去，却只看到了一幅普通的宴会画。
有些失望的敛下了眼眸，顾徽抬起头来笑了笑。
“我先走了。”
陆言良声音温润。
“公主慢走。”
看着小姑娘的身影走远，陆言良这才松了一口气，将上面草草画就的宴会画拿开。
“把它交给皇上。”
看着画上一身红衣，霸气无双的少女，陆言良嘴角扬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提笔写上了最后一句诗。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城倾国貌，惊为天下人！】
忍不住点了点少女如玉的脸颊，慢慢的移到了少女鲜艳如血的嘴角……陆言良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一双冷淡的眸子瞬间化作了泉水，傻兮兮的笑了起来。
第632章 母妃叫我回去吃饭了
顾徽刚刚走进琼林宴的时候，众人还是十分怀疑的打量着她，等到她走出去的时候，那些打量着的目光已经消失。
虽然碍于身份和性别没有人围绕上来，可顾徽却感受的到他们对自己态度的改变。
【果然，没有什么比一场决斗更能让人心服口服的了。】
大猪蹄子已经先走了一步，现场只剩下这一次琼林宴的进士和参加琼林宴的官员们。
这群人都站在大门边，包括已经年过六旬的丞相。
众人一起把目光撇向了穿着大红色衣裳，姿态矜贵的顾徽。
无论是这些人怎么想的，人家都是正一品的公主，冠的是皇室的姓，谁也不敢和她抢这个第一。
这是对于皇室的尊重，对于公主正一品身份的尊重。
顾徽别过了头，看着站在一旁的丞相，客气的笑了笑。
“丞相先请？”
丞相摇了摇头，有礼貌的拱拱手。
“老夫看着这一群年轻人颇有些感慨，还想找他们说说话，公主先请。”
虽然都是正一品，可对公主敬重就是对皇室敬重，人家公主有礼貌让他这个年纪老的，丞相却不至于这么的没脸色。
他若是个不懂得人情世故的，也没那个本事能够从先帝到现在，还待在丞相这个位置上安安稳稳这么多年。
事已至此，顾徽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礼貌的点了点头，瞧着下人已经把马给牵了过来，脚下一个使劲便飞身上马。
又拖着她那一麻袋的花悠悠然地回了皇宫。
丞相带头行了一礼。
“微臣恭送公主。”
进士们懵懵懂懂的跟着行了礼。
“恭送公主。”
他们仍然有些玄幻，丞相已经是官员能做到最高的位置了，却都对公主如此的客气。
突然想到他们在宴席上的时候还联手为难了公主，有一些胆小的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
想了想顾徽今天的反应，应该也没有追究的意思。他们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还好，公主看起来是一个平易近人的。】
本来没有被他们放在眼里的优点，如今换了一个时间地点，换了一个身份，变得更加的难能可贵了起来。
一直注意着的韩少清不由得摇了摇头，却不得不承认这世道就是这样的现实。
就连他韩少清，没有功名的时候众人说他疯疯癫癫嗜酒成性。
可自从成为了逍遥王的弟子，那些不修边幅就成了所谓的名士风流，竟然还引起了一阵追捧和模仿。
韩少清摇了摇头，看着官员们也一个一个的坐上马车离去，随手掏起了在宴席里顺走的酒瓶，喝了一口酒独自离去了。
“韩兄，你去做什么，等会儿咱们的宴会还去不去？”
“不去了。”
韩少清喝了一口酒，摇摇晃晃的离开。
参加这些互相追捧的宴会，不如喝醉，酩酊大睡一场。
……
顾徽骑着马直接进了皇宫的外城门，往内城门里走去，作为受宠的公主，她有着一些其他人没有的特权。
比如可以直接骑马在宫里行走，不必像一些人那样把马车停在外城门走路进去。
皇宫虽然古往今来被人形容成囚笼，可这也是最大的囚笼，光是从外城门走到勤政殿，就得半个多时辰的功夫。
顾徽骑着马飞驰而过，一旁巡逻的侍卫好像选择性眼瞎一样。
笑话！
能够在宫里这样嚣张骑马的女子，除了长宁公主还有谁…又哪里是他们这些人能够惹的？
“吁~”
停在勤政殿的门口，顾徽将甜糕交到了赶来的小太监手上，提着裙子便准备上楼梯。
这个小太监也算得上是有眼色会拍马屁的，看着顾徽拖到地上的裙摆，十分殷勤的上前用手给提着，并露出了一个谄媚的笑容。
“公主！”
顾徽皱了皱眉头，她实在不喜欢人家对他如此殷勤。
作为公主，顾徽也有着艰难的适应过程，如今已经能够坦然享受他人的伺候和讨好。
可做着同样的事情，良庭却只是让她觉得乖巧，陆少年做着甚至还多了两分赏心悦目。
这小太监显然心机还不是很深，眼里的算计和讨好满满的溢了出来。
顾徽皱了皱眉头。
“不用。”
往上走了两步，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从荷包里掏出了一块银踝子，扔到了小太监的手上。
“给马喂些粮草。”
小太监脸上的失落立马被欣喜所替代，十分珍惜的收起了公主赏的东西，努力表现出能干的模样。
“是，奴才一定办好。”
顾徽敛下了眼眸，提起裙子向上面走去。
这小太监也只有十二三岁的模样，若是长宁公主不喜他的话传了出去，说不定下一次在勤政殿就看不到他了。
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这些阴暗的事情，顾徽都懂。
才走了没有两步，大宝和二宝便跑了过来，这两个小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专门在这里等着的，时间竟然掐的这样准。
“姐姐姐姐！”
二宝一下子抱住了顾徽的大腿，小孩子一向不记仇，很快就忘记了前段时间被姐姐打屁股的恐惧。
大宝也跑到了顾徽的面前，眨巴着大眼睛显得欢喜极了。
顾徽好笑的摸了摸他们的脑袋。
“你俩怎么这么巧的到这来，难不成是专门等我的？”
两人神秘兮兮的看了一眼，也没有说些什么，十分有眼力见的一左一右拖住了顾徽的裙摆。
二宝朝着顾徽露出了一个谄媚的笑容。
“哈！”
虽然心中好奇这两人又在搞什么名堂，可他们愿意讨好也是弟弟的孝心，她这个做姐姐的自然全盘接受。
(*σ`)σ
顾徽矜持的抬起了脑袋，提着裙子，身后跟着两个提裙摆的小童，十分招摇的走了上去。
顾治此时又开始处理起了他那堆积如山的奏折，太子也被叫来抓了壮丁，父子二人埋在一堆的奏折里，气氛消沉。
听到动静，父子二人抬起了头，竟然露出了同样欢喜的神色。
“父皇！”
顾徽的动作一顿，瞧着二人脸上隐秘的笑容，咽了一口口水。
“那个……母妃叫我回去吃饭了。”
第633章 混吃等死的分寸感
“唉～”
顾徽坐在专属的那个椅子上，她咬了一口果子，看着桌上顾治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
“人家儿子刚刚考完回家，别人都只会问他累不累，要不要好好休息……”
不能比呀，不能比。
顾治没好气的抬起了头。
“叫你帮朕看个奏折，哪来这么多的事情，可好好的吃你的果子吧。”
瞧着坐在凳子上，腮帮子鼓的像一只小仓鼠一样的少女，顾治额头青筋直跳。
【他今天这么忙都是为了给谁擦屁股？小白眼狼！】
“哼，这可是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是啊……”
顾徽偷偷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太子，没好气的皱了皱鼻子。
【这种能招人忌惮的好事还是少点吧。】
虽然顾徽觉得太子哥哥不会是那种人，可积少成多，平日里注意着身份，顾徽也不会主动去做起那些戳人心窝子的事情。
想要抱大腿混吃等死，也得有混吃等死的分寸。
感受到了自家妹妹的目光，太子抬起了头来，却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我今日在京外都听说了妹妹中了状元，妹妹好生厉害，可惜没能亲眼见到。”
太子的语气还是那么的温柔，即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也不觉得顾徽有哪里可以威胁到自己。
他是真正的君子，芝兰玉树的翩翩少年，对在意的人永远是用真诚善良的那一面，对待这个妹妹依旧如同往昔。
顾治偷偷的点了点头，也算是放下了心，这个儿子最让他满意的便是这一点了。
顾徽嘿嘿一笑。
“哪里哪里！”
“就是！姐姐好厉害。”
缩在一边没什么存在感的大宝二宝连忙附和着，他们跑到了顾徽面前，一左一右的将人给围住。
眼睛亮晶晶的，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上出现了同样崇拜的神情。
二宝小心的用手指拉了拉顾徽的衣袖。
“姐姐什么时候去考的状元？是为了给二宝惊喜吗？”
顾徽好笑的谈了谈二宝的脑瓜崩。
“没错，就是为了给你惊喜。”
看着大宝脸上隐隐的崇拜之意，动手摸那么大宝的脑袋。
怪不得她今天觉得这两个小不点格外的殷勤，原来也是听说了外面的消息。
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外面已经把我传成什么样子了？”
“他们说姐姐是巾帼不让须眉，文采斐然，惊才绝艳……”
也可怜二宝平常连一个《千字文》都不愿意好好的去背，却把夸赞姐姐的那些四字词语记得这样的清楚。
他摇头晃脑的背完了十多句夸赞的话语，睁着一双大眼睛欣喜的看着顾徽。
“二宝现在是大英雄的弟弟啦！今天我去徐府看徐长宴，他都好羡慕二宝！”
“哦，只是夸赞？”
顾徽有些诧异，她挑了挑眉头看着上方的顾治，嘻嘻一笑。
“多谢父皇~”
这么大的事情文人却都是夸赞居多，除了大猪蹄子，顾徽还真想不到旁人谁有这个能力。
顾治骄傲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却还是装作不在意的模样挥了挥手。
“这又有什么？你尽管放心便是。”
从小到大，他都舍不得用一句重话的小姑娘，哪里能够被那些不相关的人辱骂点评。
╯^╰
顾徽噗嗤一笑，觉得如果一定要用一个动物来形容自家父皇的话，那么顾治在朝堂上的时候一定是一匹狼，不仅下手狠厉，而且还护短。
“苏阁老的事……”
顾治随意的挥了挥手。
“也不完全是因为今天，他平日里一些事就做的过分了，只不过朕一直没有去管而已，杀鸡儆猴罢了。”
太子手上的动作一顿。
杀鸡儆猴吗？
若今天在这个位置的是他……太子觉得，自己很难有这样的决断，毕竟作为皇帝，一个决定之间便是上百人的性命。
看着坐在高台上的皇帝，太子的眼眸闪烁着，心中的想法悄悄的改变。
顾治收回了眼神。
一个风光霁月的君子，想要成为一个杀伐决断的君王，这并非不能做到的事情，可在做到的过程之中，却必须要经历一场扒皮削骨般的蜕变。
瞧瞧顾治毫不在意的模样，顾徽也只是点了点头，乐呵呵地看着桌上那许多奏折。
“所以也不怪有这么多的奏折，父皇把人家的心给搞慌了，可不得多写点奏折上来表明心意？”
这样的奏折涉及到那些大臣们的想法，还不能像平常一样只是签一个字，怪不得身经百战的大猪蹄子都这样的虚。
顾治没好气的瞥了顾徽一眼。
“小没良心的，还不来帮忙？”
“不了不了。”
顾徽不出所料的拒绝了，顾治也不觉得生气，眼中反而生出了一丝赞赏。
若是旁人早就诚惶诚恐的接受了，也就这丫头不看重权利，是宫中难得清醒的人。
【这丫头一直如此懂事，从没在大事上让人操过心。】
顾徽偷偷的抬起了眼眸，看着顾治嘴角隐秘的笑意，还以为大猪蹄子不知道又在憋什么坏主意呢……
“女儿还小呢，我帮父皇带两位弟弟。”
说着便牵着大宝二宝的手准备告退。
顾治嘴角抽了抽。
【这弟弟还需要带？】
想到刚刚进来的时候，大宝二宝拖着姐姐的裙摆，竟然做起了小太监的事情，偏偏还是乐在其中，一点皇子的样子都没有。
他有十几个儿女，可这么奇葩的姐弟也只有这三个了。
“等等。”
顾治拿出了几本奏折，放在了桌子上。
“这些奏折是批复过的，把它发回去。”
顾徽左右看了看。
“苏公公呢？”
“去办事了。”
【苏力得：陪长春公主挑美男去了。】
“哦！”
还以为苏力得是去办了什么正事，顾徽也没有再问下去，只是这个节骨眼上的奏折，不知道哪一家的大臣又要倒霉了……
不要人吩咐，二宝屁颠屁颠地跑了上去，掂着脚从桌子上将这些奏折给拿了下来，殷勤的献给了顾徽。
“姐姐给！”
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二宝把奏折塞到了自己的怀里，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
“太重了，姐姐休息二宝来拿。”
这样的眼色！这样的狗腿！
顾治嘴角抽了抽，连忙挥了挥手。
“走吧走吧，看着朕脑袋疼。”
第634章 拉低驸马的档次
顾徽刚刚带着二宝走出了勤政殿，便遇上了苏力得和顾晓二人。
“苏公公怎么会和二姐在一起？”
莫不成这两人是一起去办事的？
苏力得笑着行了一礼。
“参见公主，公主这是要走了？奴才还有事情要向皇上禀报，请恕奴才不远送了。”
顾徽笑嘻嘻的，没有摆一丁点的架子。
“苏公公尽管去忙。”
顾晓若有所思的看着顾徽，想到了这一路上听到的女状元的消息，也跟着挥了挥手。
“苏公公你去忙吧。”
“诶，长春公主！您这……”
自己的婚姻大事让他一个太监忙什么呀？
顾晓随意的摆了摆手。
“我们不是挑了人吗？就那个最废物的，程共！你和父皇说就是他了。”
总之都是这些货色，还不如程共最好拿捏。
说完了这一句话顾晓便连忙追了上去，只留下了苏力德在原地叹气。
苏力得：这都是什么事儿呀？
这年头，一个个都对自己的婚事越来越不上心了。
……
“等等，顾徽！”
顾晓一把拦在顾徽的前面，扬着下巴看着她，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了一句。
“你是女状元？顾兰庭？”
顾徽挑了挑眉头。
“是有如何？”
“你真的是？”
顾晓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尽她他这一路上听到了再多的消息，也没有顾徽自己亲自承认让人更有冲击力。
本来还以为顾徽和自己一样是一个无所事事，日后有很大可能继续啃老的公主。
结果顾徽却在一会儿的功夫变成了京城人人称颂的女状元……
顾晓控诉的看着顾徽。
“你怎么可以这样？”
顾徽：……
(_)
她有些好笑的看着顾晓。
“我为何不能这样？”
“你怎么可以做女状元？”
“……我为何不可以做女状元？”
“你做了女状元，那我……”
以后嚣张跋扈又啃老的公主，不就是只剩下她一个了吗？
顾晓看着顾徽的目光有些幽怨，这样的一个人，她之前竟然还想着要嫁给他。
我呸！
“我嫁给谁都不会嫁给你的！”
顾徽：“……”
“脑子有猫病~”
害怕二宝为数不多的智商被这个傻二姐给带走了，顾徽连忙拉起了两个小团子的手准备离开。
她还有大猪蹄子交代的事情没有做呢。
“你站住！”
顾晓越想越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她挡在了顾徽的面前，耍起了自己腰间的鞭子。
“咱们来打一架！若是你赢了，以前的一切既往不咎如何？”
顾徽嘴角抽了抽，她究竟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这小妮子还用这样幽怨的眼神看着她？
还既往不咎……
顾徽动作一顿，她有些怀疑的看着顾晓，一张白净的小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直到把顾晓看的有些心虚，这才幽幽的吐出了一句。
“你不会是看上顾兰庭了吧？你想要他做你的驸马，结果发现是女子之身，恼羞成怒，所以才来找我的麻烦？”
顾晓动作一僵。
妈妈咪呀！
顾徽这脑子是怎么长的，竟然让她猜中了八九不离十。
恐怖！(°ー°〃)
“哈哈哈哈原来真的是这样，我天呐，你竟然看中了顾兰庭……”
顾徽笑的眼泪水都要出来了，她只是诈一诈，这小妮子什么表情都在脸上。
回过神来，顾晓更加的气急败坏了。
啪的一声——
鞭子甩在地上，恶狠狠的指着顾徽。
“敢不敢来和我打一架？”
“我怕你呀。”
能够被顾晓鞭子给吓住的，也只有那些除了“知乎者也”什么都不会的软脚虾了。
顾徽伸手摸了摸，却发现自己今天并没有带鞭子，看着对面顾晓的鞭子已经打了过来，她微微偏头躲了过去。
啪的一声。
青石板上出现了一道十分明显的白色划痕。
“你来真的！”
顾徽撇过了头去，看着顾晓气的眼睛都红了，三两下的伸手治住了她，顺便摸了摸她白净的脸蛋。
“你这可没道理了，难不成是真的爱上了我，这才在发现我是女子身的时候因爱生恨？”
这小妮子平常动武的时候有分寸，也向来讲的什么劳什子的规矩，从来不会趁人之危。
顾晓深吸一口气，她的声音压低了下来。
“我呸！谁喜欢你了。”
一边收着自己的鞭子，顾晓撇过了头。
“今天是我趁人之危，下一次你有鞭子了，咱们再比。”
这两姐妹在一起好像有特殊的磁场，就像顾徽在顾晓的面前会显得格外的幼稚，顾晓在顾徽面前，也更喜欢释放自己的情绪。
看着顾晓转头就要走，顾徽连忙喊住了她。
“等等，你今天……是去琼林宴找驸马了？”
顾晓装作不在意的模样。
“是有如何？本公主找了驸马只会更加潇洒。”
顾徽也依稀听到过柳贵嫔做的那些糊涂事，她叹了一口气，却觉得顾晓在琼林宴找驸马也是可行的。
这一次的琼林宴还是有许多书香世家，亦或者是有才能的翩翩公子。
比起嫁给朝廷上的那些世族公子，婚姻被人当成是一场算计，还不如找一个看的顺眼的。
若是顾徽没有发现陆娇娇心里的那点小算计，若是她处在顾晓这个位置上，形势所逼一定要选择一个人嫁了。
她大概也会选择一个看的顺眼的小白脸，最好出生不高，日后也不会因为各种利益所逼，无奈的做出让步。
“你选了谁？我也算是认识一些人，帮你参考参考。”
顾晓试探的看着顾徽。
“若是你，你会选谁？依我看，选一个越来越废物的才好呢。”
顾徽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着顾晓，直到把人看得有些心虚……
她突然嗤笑一声。
“废物？你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你自己？”
娶一个小白脸就算了，若真是什么都不懂的废物，还想踏进顾家的门？
顾徽满脸嫌弃。
“你可别拉低驸马的标准了！”
顾晓：(＿)
……
【小剧场】
陆娇娇：“听说公主想要选小白脸？”
顾徽：“……哪里的话，美人一定是听错了。”
“臣没有旁的意思，只是……若公主真的要选小白脸的话。”
陆娇娇抛了抛媚眼：“臣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长安春色十分，陆某独占九成。
第635章 自古套路得人心
“你可别拉低驸马的标准了。”
顾晓被顾徽这丝毫不掩饰的话语弄的一顿，回过神来满脸的不服气。
“我怎么就拉低驸马的标准了？”
平常她和顾徽在一起吵吵闹闹的，虽然有时候会被气得跳脚，可顾晓能够感觉得到，顾徽对她并没有什么恶意。
这还是难得的顾徽在她面前有些疾言厉色的模样，下意识的，顾晓竟然觉得有些委屈。
她只是想要选一个能够拿捏的住的驸马，顾徽竟然也和旁人一样，也这样的说她。
瞧着顾晓脸上委屈的表情，顾徽只是挑了挑眉头，也知道这孩子最近是被逼的狠了，所以才脑子一热想出这么个昏招来。
虽然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终究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顾晓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略微思考了一番，顾徽拍了拍大宝二宝的头让他们自己去玩，拉着顾晓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凉亭。
她也没有说什么其他的，开口问道。
“你是觉得找一个废物一些的驸马好拿捏吗？”
不用顾晓回话，看到她的表情，顾徽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敛下了眼眸，顾徽的声音淡淡的。
“你成亲是为了什么？因为年纪到了？因为旁人都在这个时候会成亲，还是成了亲之后，只是府上多了一个人，你觉得你的生活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吗？”
顾晓莫名其妙的看着顾徽，只觉得她这一番话怪异极了。
“我能有什么改变，我又不吃他的用他的，若是听话给他一些赏，若是不听话，只管不准他进我的公主府就是。
这世上的美男子这么多，即便是以后有了孩子，自然有下人伺候，又不要驸马做些什么。”
虽然成亲的这个想法是柳贵嫔逼她的，可顾晓也并不是什么事都没考虑过就随便指了一个人。
她是真心觉得成亲对她并不算什么，还能顺便气一气柳贵嫔，何乐而不为？
顾徽站在凉亭里，她的声音淡淡的。
“你考虑了这么多，那你呢？驸马和临安姑姑府里的那些男子不同，你大可以叫些男子来解闷。
可如果是真的出什么事情，那些因钱财权势依附你的男子能做些什么？你有那个信心能够一个人然后看住内宅和宫里？”
公主不需要考虑太多，可宫中却是公主的后盾，联系是不可能断的，也需要和贵族之间人情往来。
即便顾晓不在意流言蜚语，可若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驸马，人情往来，宫中之事，驸马不说有帮助，也不能在这方面拖后腿。
若是真的选了一个废物驸马，在事情来临之前不仅连稳定内宅都做不到，反倒是会为她招来祸事。
这并非是顾徽的危言耸听。
有人说娶妻娶贤，就连三皇子娶王妃也是看了许久，家世利益身份规矩，找驸马也是如此。
一个废物驸马，若是再利益熏心一些，这其中能够操作的东西可多了
瞧着顾晓若有所思的模样，顾徽压下了声音。
“你可以找一个出生不那么高的，却一定要是正人君子，知礼懂礼，看得清形势。”
顾德这个半傻子都知道的道理，顾晓怎么就是不上心呢。
顾德：“……”
听完了这样的一番可以算得上是推心置腹的话，顾晓的眼神有些复杂。
她和顾徽是掐大的，虽然她觉得自己可能并没有那么讨厌顾徽，顾徽也没那么恨她，可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话，顾晓真没想到顾徽会和她说。
顾徽挑了挑眉头。
“莫不要和我说这些你都没想到？”
顾晓撇过了头，她还真没想这么多……
瞧着站在自己对面十分老成的顾徽，顾晓眼神颇有些复杂。
她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尽管父皇对顾徽宠爱一些，可她却从来没有觉得顾徽比自己高一等，在顾徽面前也一直维持着自己的高傲。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顾徽比她通透，也并不是只会在父皇面前卖萌而已。
【顾徽可能真的比他聪明一点……】
这样想着，中二少女顾晓心中竟然升起的一些不服气的感觉。
见她不出声，顾徽皱了皱眉头。
“你还没说呢，你到底选中了谁？”
顾晓的声音闷闷的。
“程共……我都已经让苏公公和父皇说了，改来改去的太麻烦了，父皇会生气的。”
【这厮什么时候这么扭扭捏捏了。】
顾徽眼珠子转了转，看着对面的人依然还有一些不服气的模样，她突然笑了笑。
“他呀，选的好。”
顾徽背着手站在了凉亭里，露出了一抹俏皮的笑容。
“我还真认识他，出生不高，名声不显，长相又不突出，还只是一个同进士的功名，性格还容易得罪人，这样的出身和性子，确实好拿捏。”
她突然勾起了嘴角，在顾晓的面前表现的有些得意。
“这样的人，即便是有了你长春公主的帮助，这一辈子也不可能成为人上人。”
在顾晓有些疑惑的目光，顾徽笑的露出了八颗牙齿。
“这一辈子你永远都比不上我了，真好。”
顾晓的动作一顿，她恍然大悟。
“原来你是抱着这样的心思。”
【她竟然忘了，若是选了这样的一个驸马，顾徽要看不起她的。】
她虽然和顾徽的封位不相上下，可若是选了一个废物驸马，日后顾徽不是会在他面前使劲嘚瑟吗？
以为自己抓住了重点，顾晓气的鼓起的嘴巴。
“你做梦吧，我的驸马一定比你的驸马厉害。”
顾徽裂开了嘴。
“这样啊，可是苏公公已经和父皇说了，你现在若是反悔的话，父皇一定会生气的。”
顾晓转了转眼珠子，突然有些后悔起自己刚刚的随意，她斜着眼睛看着顾徽，高傲的冷哼一声。
“你等着，我这就去和父皇说。”
父皇生气怕什么，又不会把她公主的封号给废了……
她才不能被顾徽看不起呢！
看着顾晓急匆匆的背影，顾徽收回了掂着的脚，拍了拍手，颇有些傲娇的哼了哼。
“好好和你说话不珍惜，偏偏让我套路你。”
【果然，对待中二少女还是要用中二的方法。】
(ˇˇ)
第636章 顾治的行动
在草丛处，大宝二宝悄悄地伸出了一个脑袋，一脸的若有所思。
二宝的脸上满是天真。
“姐姐可真厉害，把二皇姐那个傻子骗的一愣一愣的。”
大宝忍不住撇去了一个无奈的目光。
【傻子笑傻子！】
现在嘲笑二皇姐的人是他，被姐姐骗的一愣一愣的人也是他。
二人正准备悄悄的退出去，却听到了那边姐姐传来的声音。
“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乖巧地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顾徽也没有计较两人偷听的行为，只是一人打了一下脑瓜崩，便拿起了二宝怀里的奏折，交代人送了出去。
之后的事情顾徽知道的并不多，却并没有听到哪里有长春公主招驸马的消息。
如今的朝堂上却是另外一股风云，顾治这一次似乎是真的狠下了心，大刀阔斧之下，朝堂上经历了一场大清洗。
那个推荐媳妇娘家侄子做状元的吕大人，在大理寺的一番审问之下，牵着出了一大批的人。
而弹劾顾徽作弊的符离也不是什么硬骨头，根本不需要动刑，便把自己身后的那些人给抖了个一干二净。
可最后的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幕后真凶，有待考察。
苏阁老这个老狐狸比那俩人倒是好上了许多，可双拳难敌四手，他做的那些事情都是有真正的证据的，一时之间也翻身不得。
就像是一个勾子钓出的一串龙虾，纷纷的落入了顾治早就设好的陷阱。
种种证据之下，丢官的丢官，抄家的抄家，京城这段时间忙的不可开交。
顾治也不知道是看中还是小心眼，竟然把抄家的这个重差交给了陆言良，他也忙了个脚不落地，成为了许多人口里的活阎王。
一时之间，众人都只是关注京城又有哪一家被抄了，这一众事情的源头，史上第一位女状元竟然少有人提起。
而平常那些事情最多的，整天弹劾天、弹劾地、弹劾空气的文人，竟然也不关心长宁公主的事情。
勤政殿
顾徽殷勤的递上了一壶茶水，十分崇拜的看着顾治。
“父皇果真是厉害，实在是让女儿佩服极了。”
她本来还以为以女子之身做状元要受到许多人的攻击，甚至都做了名声一落千丈的准备。
却没想到被顾治这样四两拨千斤的给糊弄了过去。
果然，你皇帝爸爸还是你皇帝爸爸。
顾治接过了女儿递过来的茶，十分得意的吹了吹，偏偏还要装成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
“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苏力得撇了撇嘴。
也不知道大晚上在看奏折，连觉都不睡的人是谁？
顾徽显然也知道顾治的辛苦，这么大的事情，即便是皇帝也不是想擦屁股就能擦的干净的。
她十分殷勤的上前给顾治捏着手臂，表现的是从来没有过的乖巧。
“父皇辛苦了，只是女儿有一事要问。”
顾治放下了手里的奏折，有些无奈的看着坐在一旁的小丫头。
“想说什么直说就是，看了朕这么久了，还不腻吗？”
这丫头来了勤政殿这么久，又是殷勤地端茶倒水，又是贴心的给他按摩。
这样的乖巧，偏偏还没提出什么要求，倒是让顾治都觉得有些不太舒坦。
按照原本的情节发展，顾徽这会儿早就应该提出自己的“小小请求”了。
如今这般，不得不说顾治甚至还松了一口气。
顾徽嘻嘻一笑，嘴巴就像抹了蜜一样。
“父皇如此英神俊朗，女儿看一辈子都看不腻呢。”
顾治喜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回过神来颇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眼顾徽。
“你这小丫头嘴上没一句实话，要求朕的时候就来说些甜言蜜语。”
顾徽两只手撑着下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顾治。
“父皇果真英明，女儿的小心思还没说出口就被父皇给探查到了。”
苏力得没什么存在感的站在墙角处，看着公主脸都不红的继续拍着自己的彩虹屁，皇上脸上的表情甚至还颇有些得意。
他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又是这样，公主的这一番话，连他听的都会背了，可皇上那么英明的一个人……
【皇上的马屁也太好拍了？】
苏力得撇了撇嘴，要是平常伺候的时候，皇上这么平易近人就更好了。
乐呵呵的享受完闺女拍的彩虹屁，顾治摸了摸胡子，总算是找到了正题。
“说吧，今天嘴这么甜，有什么事情要求朕？”
“嘻嘻~”
顾徽谄媚一笑。
“也不是要求父皇什么，只是有一件事情颇为不解……父皇为什么要让陆大人去抄家？
顾治手上的动作一顿，他没好气的看着顾徽。
“朕就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顾徽嘴巴嘟囔着。
“我是害怕陆大人走在路上被人套麻袋。”
这段时间陆言良可以算得上是忙的脚不沾地，因为抄家的缘故，许多人不敢明着怨恨顾治，却把陆言良这个跑腿的看做煞星。
民间甚至有了一段小孩子唱的歌谣，说是吃人的陆言良走在哪，哪里就要死人。
看到自家小白菜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顾治眯了眯眼睛。
“你关心陆言良做什么？他是朝廷官员，自然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给朕办事，被人套个麻袋又算什么？”
顾徽嘟囔着嘴巴。
“你就一点都不关心女儿的终身大事！”
若是平日里就罢了，她最近才刚刚了解陆言良对她那些不可言喻的心思。
还没有好好的去探查一番呢，男主人公竟然就这样的给抓了壮丁，平常连人都见不到。
虽然没有听清楚顾徽在嘟囔些什么，顾治却觉得自家女儿对陆言良好像上了心，他颇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头。
本来以为的臣子，没想到竟然会和自家女儿扯上了关系。
顾治忍不住瞪了瞪顾徽。
若不是这个小**轻薄人家，他又何必花那么多功夫把陆言良和她分开。
顾徽：“……”
“唉～”
顾治叹了一口气，突然后悔起了当初把陆言良给接回来。
【就该让他在边疆多吃几年的沙子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