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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来不及先生     汉室风云录txt下载     汉室风云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二百章 刘恒诞生薄昭动心思 项声复略淮北遇阻力

    小标题:刘恒诞生薄昭大动心思,项声复略淮北僮公度楚汉之势

    薄姬的担心不无道理,在得知自己姐姐为汉王生下一男婴,薄昭的神情发生变化。

    薄昭非常兴奋的抱着这个外甥,看着那肉嘟嘟的小脸蛋,薄昭的思绪已经飘飞,仿佛看到这个外甥登高望远的场景。

    放下外甥,薄昭在薄姬身旁说出一句差点没把她惊掉下巴的话,“姊,恒儿未来或可为太子。”

    这话一说,薄姬斥责道,“昭弟休得胡言!此事惹祸。”

    薄姬生下刘恒后,身体本来有些虚弱,这下子情绪变的有些高亢。

    薄昭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惹他姐姐,女人坐月子期间的仇可是会记一辈子的。

    “关中已有太子,乃汉王所立,此言今后不可再言。”薄姬提醒道。

    薄昭乃细语劝道,“姊,非弟胡言,实则关中早有人觊觎那太子之位。”

    薄姬的神色缓和,但依旧冷静如水,静静听着薄昭的表演,直到薄昭自顾自的说完,她才开口道,“昭弟所言可为戚姬之子如意乎?”

    薄昭点头,“正是,戚姬意欲争太子之位,有意拉拢关中群臣诸将,待汉王归关中,有意为之;戚姬可,吾薄家有何不可?”

    薄姬道,“戚姬身后有戚氏诸将,更有汉王宠爱,吾薄氏有何可依?误惹祸端!”

    薄姬此言令薄昭热气腾腾的幻想,立刻冷却下来。

    刘盈背后有吕氏,尤其是开国公侯吕泽;刘如意身后有戚氏,虽说比吕氏弱,然优势在于有刘邦的宠爱;

    任何一家,他薄家似乎都无比比拟,而且薄家曾经还和魏王豹有关联。

    魏王豹是被杀的反王!

    究竟当时的周苛(目前已死)为啥杀他,这期间的秘密难说。

    薄昭思虑这些后,对于姐姐生一小王子的兴奋热慢慢过去,但心中另一股热却慢慢酝酿,这是对未来生活的懂慢对今后割据一方的畅想。

    即便不能与吕氏、戚氏一争长短,未来辅佐小外甥,将来在一方做个王侯应该不成问题。

    未来汉王得天下,成为天子,那么他的外甥就可以独自镇守一方,到那时他就能辅佐刘恒成就一方诸侯王。

    现在的薄昭在见到这外甥后,心中想的更大,只有敢想才能有未来。

    之前没有筹码,如今不同。

    如今楚汉争雄,汉王之心意在何方,薄昭心里跟明镜似的,汉得天下,刘恒不只是一个王子,在他的心里甚至想过其他的可能。

    薄昭便开口宽慰薄姬,说自己会老老实实寻找可做之事,为未来外甥成长做铺垫。

    看着薄昭信誓旦旦的样子,薄姬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和之前再也不同。

    薄昭的心思究竟为何暂且不提,单说淮水一带流域的战况。

    淮北在灌婴率军离开且一路打到广陵(扬州)时,从汉的城池迎来一阵的狂风暴雨,这阵苍穹的电闪雷鸣也迎来稳定天下的楚骑,淮北各城开始颤抖。

    原本见识到汉铁骑的威力已经倒向大汉后,此刻淮北各城不知道该不该再次降楚,在这波犹豫中死的比较冤的,也是比较无奈的是僮公(僮县令),这位见灌婴军所向披靡,一路南下几乎不能阻挡,知道情况不妙,大势已变。

    公杲将军不弱,那是曾跟着项王四处战争,立下不少战功的,可又怎么样,依旧被击败。

    傅阳的防守也不弱,可结果依旧被灌婴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一路下来,除却彭城没有遭到攻击,其余各城哪有还手之力,在取虑被拔下后,僮公识时务者为俊杰,立刻选择投降。

    如今驻守萧县一带的项声率兵来到淮北,各城也是望风而降。

    项声的威名,诸城县令也是敬畏的,这是个狠角色,曾经和龙且一起击败过黥布。

    这是个大败过九江骑兵的主,在大汉他就相当于灌婴,已经战死的龙且就相当于大汉的曹参,这么一个主而且深受项羽的信任,代表项羽而来,

    不从楚的后果很多县令(西楚称呼为公,前面加一县名)都害怕,纷纷再降楚,唯独这僮公比较执拗,也很看好灌婴,更看好汉的形势,没从。

    僮县公麾下的诸将吏有劝其复从,还是小命要紧,可僮公犹豫,他的犹豫还是有根据的。

    僮公只问麾下诸将吏一句话,便令他们沉默寡言,“如汉将灌婴再从淮南杀回,诸位以为楚将项声和汉将灌婴,敦胜敦败?”

    这句话问的相当好,问的僮县的诸将吏哑口无言,没人能预言这两位碰到一起孰胜孰败。

    麾下的人闭口不言,僮公就犹豫,他犹豫不代表项声犹豫,

    项声立刻给这座城池喊话,复从楚者无罪,不治降汉之罪,不复从者诛族。

    这句话很恐怖,也很符合项氏对待叛臣的态度,比如黥布,对其好,封王赐爵,如果背叛,那是毫不手软的。

    不得不说僮公很有眼光,他看出灌婴比项声的将兵能力强,麾下的汉铁骑已经今非昔比,楚铁骑的天下已经一去不复返。

    可是他看得出,他人未必,于是僮公的人头直接被丢到城下,眼睛都还睁着。

    直死都不明白,为什么最后将他的头颅送给项声的是他最宠幸的爱姬。

    这柔弱的女子虽然不能砍掉僮公的头颅,但他的发簪要了他的命,然后被其家臣砍掉脑袋。

    项声代替项羽赦免城中所有将吏,带着僮公的头颅一路收复被灌婴、靳歙打下的城池,皆闻风而降。

    自六月灌婴离开淮北,至七月,项声便复定淮北。

    这些城池虽然曾经为楚,但从汉后还有不少将吏非常看好大汉,于是那些复从的诸将中有人悄悄向淮南的灌婴传消息。

    话说灌婴渡淮水向南走,除在盱台遇到顽强抵抗后,后面基本是一路凯歌,楚城望风而降,一路打到广陵。

    广陵是个重镇,向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数年前陈胜麾下的一将名召平来到广陵,打很久没打下来,

    后来陈胜战败下落不明时,召平找到项梁,这才有后面成为项羽麾下一员战将的事。

    广陵是东海郡的富庶之地,是后世的扬州,故而可谓是西楚后方粮仓,有重兵防守。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项声复定淮北灌婴连夜北上 广陵公闻汉军撤退陷迷茫

    小标题:项声复定淮北灌婴连夜北上,广陵公故作轻松闻汉军撤退陷迷茫

    灌婴的攻城依旧讲策略,以最少的伤亡拿下此城。

    由于广陵城的城高池深,攻起来较难,首先是先礼后兵。

    不过派出去的使者差点被广陵公(广陵县令,也是一名楚将)给杀掉,态度相当的坚决。

    灌婴军的兵锋至广陵而止。

    既然短时间无法招降,那就准备部署攻城事宜,来个长期克城的准备。

    一般攻城所需时间不会太长,太长时间粮草供给不上。

    灌婴和李必、骆甲、冯敬、周定、单宁、华毋伤、戴野、丁礼等十五位将领(都尉、校尉、郎中骑将级别)密切商议攻城计划。

    就在灌婴的心沉浸其中时,一则淮北的消息如秋风一样,悄然来临,但是却瞬间让人一凉。

    项声复定淮北?

    骆甲感到不可思议,李必觉得这些诸县将吏太随风倒。

    周定和单宁毫不犹豫的选择回战派,明确要打回去。

    冯敬和华毋伤,一个是认为当攻克广陵后,乘胜会师北上;一个则认为放弃广陵,立刻北上,否则前面的努力就付诸东流。

    诸将言论不一,从广陵再北上打回去,这期间的路程,行军速度如果慢点,那可是需要近半月时间。

    听着麾下诸将的不同的言论,灌婴很冷静,这个时候他的一念之差可能会影响诸将的命运,也会影响他自己的命运。

    现在淮北复为楚,尚未稳定,此时回去出击,必然事半功倍,但如果攻下广陵再回去,那么淮北可能已经不姓汉,即便有个别还忠汉的可能已经被同化。

    成百上千的阵亡兄弟的血将白流。

    思虑至此,灌婴果断下令,立刻拔营北上。

    广陵城外一片绿油油,更显得汉军的赤色显眼,在烈阳下这片赤色令广陵的诸将吏感到燥热,

    由不得他们不燥热,东海郡的西南部已经全部从汉。

    可以说在东海郡的西南部,或者说淮南的东部,基本落入汉的掌控中,广陵就如同一片轻舟在怒涛中啧啧发抖。

    广陵公的脸色一直是阴沉的,与这初到的秋意(楚汉之际采用的颛顼历,暂时沿用秦的履历,为春正月,夏四月,秋七月,冬十月,十月为岁首)相当呼应,

    但他的阴沉使得麾下的诸将吏感到为难、忐忑、迷惘。

    为难的是不知是否该劝劝这位广陵公,忐忑的是方圆百里都已投降汉,只有一座孤城怎么坚守?

    即便打算坚守数月,与汉军打持久战,可是周围已降,这些城池如果给予汉军粮草支持,这还怎么守。

    迷惘的是前途未卜,不知道跟着广陵公还有啥盼头。

    无论任何年代,活着是首要之务,如何活得比较滋润,是自古至今以来人人追求的。

    见楚势弱,跟着广陵公没有好日子过,心里就很煎熬。

    虽然项羽在楚势很弱之时,依旧可以扭转乾坤,使得楚势越烧越旺,甚至转劣势为优势,比如彭城大战之前。

    谁能想到,那个时候几乎已经完全失去势力,失去地盘的西楚还能翻盘。

    不过这种翻盘的事情,不是每次都可以,也只有在项羽亲自率领才行,现在这里没有项羽,更没有项羽麾下值得信赖的一员大将。

    故而广陵公麾下的诸将吏,诸如县丞、主吏掾等都不太看好,

    他们不过是为西楚打工的,没必要把美好的生活断送在这里,

    更没有义务为西楚抗战到底。

    他们不是项羽的嫡系楚军,不然的话也不会被安排在这里,这等于被放逐在外,被驱逐在西楚的权力中心之外。

    嫡系诸将多在淮北,西楚核心权利中心更是在项羽的身边。

    远在广陵的等于是左迁,也只有广陵公认为这是项羽的信重,将东海郡南部的重任之一交给他。

    东海郡的北部防御中心在郯县,也是东海郡的治所,南部防御中心有两个,一个是盱台,一个就是广陵。

    如今盱台已经陷落,只剩下广陵这座城池,广陵公更是觉得自己肩膀上的责任变重。

    “广陵公,退矣,退矣。”广陵县丞兴奋的跑来找广陵公回报城外的情况。

    广陵公已经有数夜不曾合眼,县丞强行使其休息,他代为监督城外汉军的一举一动,这才休息片刻。

    见县丞一脸的兴奋,广陵公(广陵县令)不解,“何事如此,言何退矣?”

    县丞道,“汉军已退。”

    “不可能,尚未攻城,何以撤离?”广陵公显然不太相信,也感到迷惑。

    初秋的风已经有些微凉,广陵公紧紧身上的战袍,看着城外,眼睛里有着不解和警惕。

    城外的汉军不知何时已经只剩下一抹红消失在天边。

    诸将吏此刻很兴奋,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大多都在说广陵公果然很有远见,仅仅靠着以守为攻就能令汉军知难而退。

    广陵公命人每日士卒悠闲的在箭楼上饮酒玩乐,偶尔在上面打打拳。

    这种看似有些不务正业的举动,实则是广陵公的迷惑之计,故作轻松。

    起初这些将吏都觉得这种策略已过时,对于周围已经陷落,汉军乘胜而来,士气不可挡。

    如果不严阵以待,真打起来,岂不糟糕。

    可没想到汉军真的撤离,原本还在摩拳擦掌,原本还在紧锣密鼓的准备攻城,吓得城内一片紧张的气氛。

    今日再看已经消失匿迹。

    广陵公诧异道,“何时撤离?”

    广陵县丞回答道,“据斥候回报,早在昨天夜里已经撤离。”

    见诸将吏皆是一脸轻松的样子,广陵公却内心升起一股隐忧,“诸城已从汉,楚势甚弱,不可大意,此恐为汉将诡诈之计。”

    广陵公的话然大家轻松的心情上又蒙上一层阴霾。

    哎,这广陵公就是不擅长安抚人心,如此城内怎能不乱,县丞心里如此想着,不自觉的开始考虑自己的前途。

    城外的汉军的确是趁夜离开,而且灌婴亲自率骑兵头前离开。

    不说夜行八百里,灌婴整个过程也基本上是在马背上渡过,马背上饮水进餐,马不停的向盱台前行。

    为给淮北项声军一次突然打击,灌婴采取数千精锐连夜行军,后面的大军也是快速追赶。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项声定淮北置酒庆功 黥布自荐复助汉将定淮北

    小标题:项声发力定淮北置酒宴庆功,黥布自荐复助汉将定淮北

    兵贵神速,但有前提,那就是目标要明确,否则将是无头苍蝇,甚至南辕北辙。

    灌婴快速向北推进,而淮北的项声带上薛公一路收复失地,

    这种胜利带来的微妙感觉,让项声的眸光看向曾被靳歙攻略过的东海郡西北部。

    靳歙曾略地东至缯、兰陵、襄贲(今苍山一带),又渡过沂水,攻略郯县,最后打的东海郡守只能龟缩在城池内。

    郯公,郯县县令更是在郯县城外被靳歙打败,狼狈而走。

    之后靳歙扫平东海郡的西北部,一路南下,攻略下邳,为何要打下邳,因为这里是项羽的家乡下相的北部重镇,不仅这里有兵马要消灭,也是西楚后方的粮仓之一,必须要处理。

    攻破下邳后,靳歙便转南略至竹邑、蕲县一带……

    故而项声复定淮北后,开始向东海郡挺进,把缯、兰陵、襄贲复为楚后,征兵郯公随自己继续收复失地,而是留东海郡守镇守收复的东海郡北部。

    项声能速度这么快一路收复淮北和东海郡的北部,并非项声很厉害,而是靠着项羽以往的威势,靠着灌婴不在淮北。

    这些城池大多都被灌婴打残,或者直接击杀其县令,从汉之后,已经没有兵力再为汉战。

    毫不犹豫的再次降楚。

    这种望风而降的感觉让项声很有感觉,曾经他和龙且一起南下打黥布,把黥布击败后,很多人认为那是龙且和项声一起的功劳。

    可如今龙且战死,只剩下他项声,那么放眼西楚内,除却钟离昧,他项声敢确定没人能和他比肩。

    季布也不行。

    收拾完东海郡的西北部,项声下一个就是他们项氏的起源地,下邳、下相一带。

    项声率领薛公、郯公向南攻略下邳。

    下邳城(今邳县城的南部)是个饱受战火的城池,好在它现在三面环水,只需守住东面。

    只要东面受得住,其余三面要想打过来,就必须要过泗水(与淮水相接)、沂水,易守难攻。

    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水本是天险,但如果遇到用水的高手,那就是灾难,比如韩信。

    下邳本是楚地,本无意从汉,奈何当时的靳歙兵彊而降,如今见项声率兵马而来,

    而且项声还带着一支闻名天下的楚骑,更是对归楚抗汉的信心。

    当时彭城大战,挽救彭城危机的主要是楚骑,此楚骑分有三支,一支是项羽所率,

    乃精锐中的精锐,一支是龙且所领,还有一支是项声所引。

    项声向下邳传话,命其投降,见许久没有动静,准备让薛公、郯公率步军攻城。

    城门却忽然打开,只见下邳公(下邳县令)率领诸将吏集体迎接,这让项声很吃惊。

    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

    很多降汉的城池,多是县令代为负荆请罪而已,很少有集体请罪的。

    看到这一幕,项声对收复一切失地更加有信心。

    汉将在前方攻略城池,他项声可以在后方不断的复为楚,只要汉军回过头来,项声就离开去收复其他城池。

    如此也让汉军尝尝疲于奔命的感觉。

    项声一路复城池为楚,不曾休息,如今见淮北大多城池已经再次复为楚,总算可以休息一下。

    进城后,项声下令犒劳三军,好好吃一顿,喝点酒去去秋意。

    项声拿着一个鹿腿,狠狠的撕咬着,酒爵里的酒不断的有侍女添加。

    项声吃的很欢,其余诸将吏吃的自然也很自在。

    所谓领导不吃饭,属下都不知道该不该动箸(筷子。)

    上面吃的爽,下面吃的欢。

    不过薛公和郯公虽然吃的欢,但心里并没有吃的开,心里还时不时注意着门外的情况。

    在薛公和郯公入酒宴时,已经吩咐下去如果有紧急军情,一定要第一时间回报,别关他们在做什么。

    即便正在睡觉,一定要第一时间来报。

    果然见斥候在门外一脸焦急的向里悄悄看。

    薛公欲起身,被郯公伸手示意由他去即可,郯公的座次靠近门口,他先起身去。

    门外有两名斥候,看样子一个比一个着急。

    郯公指着一名斥候,“若(你)先道来。”

    这名斥候舒缓一下气息,开口道,“英布本欲南下,却突然折返,再次进入楚地,正在使城池再次复为汉……”

    这黥布(英布)很有意思,在接到刘邦改封其为淮南王时,非常高兴,准备下令南下助卢绾和刘贾。

    可是一件事再次让黥布的决定发生变化,他听闻项羽将复定淮北和楚后方的大权完全交给项声,而且还取得不错的效果,

    黥布决定暂缓南下的进程,既然汉王刘邦那么看得起自己,自己也应该为刘邦多多着想。

    既然淮北再次被项声逐一复定,而刘贾、卢绾、灌婴等皆在淮南,唯有靳歙一将在淮北,无法做到面面俱到,他黥布就有义务再次协助靳歙复定淮北。

    黥布给自己的使者说,“回报汉王,待黥布(自称)助汉将复定淮北,再行军渡淮南下。”

    于是乎,淮北的战场上,西楚大地上再次出现黥布率军攻略的身影,每复下一座城池,心中对项羽的恨意就少一分。

    这个消息自然被那些被黥布打怕的城池,派斥候火速向下邳的项声回报。

    等到这名斥候将黥布复入楚地的情况道出后,郯公眉头紧锁,略微思考片刻,

    他的眸光又看向另一名斥候,“若之言,可雷同?”

    战场时间宝贵,郯公可不想听重复的消息。

    另一名斥候道,“不同,乃是淮南之况。”

    郯公道,“速速道来。”

    这名从淮南而来的斥候简要道,“汉将灌婴渡淮,尽降其城邑(东海郡的南部),本至广陵,却迅速折返,望郯公报于项将军,需早做准备。”

    这个消息一出,郯公大惊,于是拉着这名淮南而来的斥候,“随吾去见项将军。”

    东海郡的南部尽数投降,只有一个广陵还在苦苦支撑,这情况相当不妙,最主要的是灌婴火速折返。

    很明显必定是要渡淮水来击项声,如果不早做应对之策,复为楚的城池可能眨眼之间又会竖起汉旗。

    汉军是乘胜而来,且横扫淮北淮南,其势不可挡,楚军虽然复定淮北,然实则并未经过硬仗,并未真的拉动楚军士气。

    两军交战,楚军士气弱,胜败未可知!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渡淮北上汉军销声匿迹 灌婴大破楚军斩杀薛公

    小标题:灌婴回军北上却销声匿迹,趁夜突袭大破楚军斩杀薛公

    郯公拉着斥候进宴,项声立刻知道情形不对,立刻解散酒宴,摈退侍女,今斥候详细道来。

    听闻黥布又来入侵泗水郡南部,有些恼火,却在情理之中,他相信自己曾经在淮南击败过九江骑兵(黥布的骑兵),在楚的地盘更能将黥布拿下。

    故而项声优先考虑的是灌婴率军杀回,这让项声没有进餐的雅兴。

    项声立刻下令命斥候去探查灌婴会从哪个地方渡淮水,来决定让下相的楚军前往阻击,然后等他南下。

    斥候日夜兼程,一刻不敢停留,带回的消息让项声很失望,也很愤怒。

    居然没有探查到灌婴从何处渡军,怎么可能,万人渡淮水动静不可能小,怎么会探查不到。

    不知道对方的动静,这让项声心中没底,他常引骑兵,最常做的就是弄清楚目标,排查出到达目标的几条路线,

    然后在一条路上做迷惑,寻一条捷径直奔目的地。

    如果不知道灌婴从哪里渡淮水,即便让下相的先遣军去阻击,也不到地方。

    交通不便利的年代,即便有大秦花费巨资修路,但多年战乱还是让一切搁置,常年混乱,或许是对秦的憎恨,大秦修筑的笔直官道多被毁。

    项声不愿坐以待毙,欲行军南下迎敌,薛公立刻谏阻项声,认为当以逸待劳。

    即便去迎敌,但不知灌婴从何处渡军,反而很被动。

    以逸待劳倒是可以化被动为主动!

    项声这才多加人手前往淮水北岸探查,终于看到汉军渡河的迹象,这下项声立刻集结军队,准备在汉军登岸未久直接突击。

    薛公、郯公便将楚军在下邳城外集结,还将下邳城内的军队一块拉出来,加入这场战斗中。

    项声亲自训练下下邳城内的兵马,准备让他们一起打个漂亮仗。

    项声准备两日后出发,要尽快去击汉军。

    秋夜有些微凉,人人紧着心,突然起来的喊杀声让这个秋夜变的与众不同。

    项声从睡梦中惊醒,他有点懵,汉军还在渡淮水,尚未到下相,哪来的喊杀声?

    怎么回事?

    项声身经百战,知道这是遇到突袭,立刻起身披甲。

    昨日训练完新兵,项声没有回到下邳城内住,而是直接住在军营内。

    项声不太着急是因为他已经下令下相的楚军前去阻击,即便战不利,也能阻挡一时,彼时他可以凭借完整之气去击汉军。

    训练的内容其实很简单,由于他们本身就是楚卒,所训练的无非是改变打法,改变配合,能够看懂项声的旗令。

    由于项声的主力是以骑兵为主,其他军种要配合骑兵作战。

    所以作战的形势不同,这是楚军中非常奇特的一面,甚至在整个楚汉之际的各路诸侯中,这种作战形式也是非常稀奇。

    除却灌婴就是项声在用这种形势,这种形式在秦未就已经出现,灌婴的战法主要是李必和骆甲训练而出,项声的战法则是源自于项羽。

    项羽就是靠着骑兵为主的战法,在邯郸之战和彭城之战中确立战神的地位。

    项声已经训练完毕,下邳军能看懂他的令旗,准备翌日出发,结果遭遇实袭。

    这一场突袭不仅来的突然,打的也很猛,郯公浑身带血的来到项声的大帐,“将军,汉军突袭。”

    项声故作冷静,“何来汉军?”

    郯公也有点发懵,“未将不知,火光之中隐约可见灌字将旗。”

    项声有些震惊,“灌婴?不太可能!”

    项声话虽这么说,但他已经确定一定是灌婴使瞒天过海的计策,用疑兵大张旗鼓的渡淮水,自己则率主力从他处悄然而来。

    这种伎俩他也曾用过,所以再熟悉不过,明白自己大意,项声立刻进行纠正。

    一场激烈的正面较量在秋夜打响,一直到晨曦,东方发白,这场决斗都没有停止。

    天亮,战场变的清晰起来,也让项声感到震惊。

    不仅看清这次突袭他的的确是灌婴,杀的楚军措手不及,而且还斩杀薛公。

    薛公是薛县县令,薛地乃项梁确立天下诸侯盟主的地方,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故而薛公也是深受项氏的信重。

    薛公的死,对项声有不小的触动。

    薛公至死都不明白,原来还畅想着怎么收复失地,成为西楚的开国功臣,怎么眨眼之间就把小命丢掉。

    项声不愧是西楚之内如今所剩无几的大将。

    即便遇到突袭,依旧能快速组织起抵抗,如此一直到天亮,双方才退场,第一次交锋落幕。

    灌婴也没打算一次彻底解决项声,率军而走。

    项声和龙且搭档起来可以击败黥布,不过在作战能力上二人还是项声略强,二人搭配起来倒是不得了,可惜现在龙且已死,

    能够协助项声的只有留公旋(留县县令,名旋,姓氏不详)。

    其实在项声置酒宴,小小庆祝一下复定淮北的成绩,留公旋则负责督导全军,令全军时刻保持警惕,保持随时要战的准备。

    薛公和郯公入席后,有留公旋在后方,项声很放心的开办这个小酒宴。

    项声的目的自然不是为饮酒作乐,而是借此犒劳诸将吏,鼓舞将士,肯定战绩,激起楚军士气,

    想告诉楚军士卒,汉军没那么可怕。

    汉也只有在其他地方嚣张一下,在楚的地盘休想倡狂。

    本来是传达这个理念,谁知战况突变。

    恰恰在留公旋累倒在床榻,呼呼大睡之际,灌婴军袭击而来。

    留公旋很警惕,他知道这次复定淮北绝非如表面那么顺利,在拳头前面,诸多城池的倒向是不能确定的。

    这一刻或许还在楚的怀抱,下一刻就不一定喊谁为爹。

    故而留公旋一直在准备着继续平定反叛之地的工作,可其余诸将却不一定有他这般自觉和警惕。

    留公旋不受控制的入睡后,灌婴则亲率骑兵杀来。

    突袭来的很快,等到留公旋协助项声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后,灌婴已经率军离开,薛公也被斩杀。

    项声道,“灌婴亲率之军,乃先遣军,兵力不多,立刻组织兵马随吾反击。”

    遭受袭击,楚军受重创,还折损一员战将(薛公),项声很生气,欲怀怨而击。

    小人物做个决定,如果错,错就错,改了就好,没啥大不了,不怕丢面子,也没有面子。

    大人物一旦做决定,就守着一言九鼎的形象。

    项声就是这样,他坚决下令追击灌婴。

    留公旋敏锐的觉察出灌婴肯定还留有后手,认为灌婴能一路南下攻略诸多城池,绝对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后手。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淮北楚地最后的希望项声 无力回天

    小标题:机不可失果断冒险一击,淮北楚地最后的希望破灭

    率领先锋军直接打楚军,这是冲动行为,不像是灌婴所为。

    可项声情绪已经到脑门,想下来难,坚持追击灌婴,要给个回马枪。

    情况真的如留公旋所料,灌婴令骆甲做好伏击,给予拦腰截断,一阵的弓弩和礌石、木棍。

    不过令留公旋惊讶的是项声居然可以全身而退,带领楚军撤离混乱不利的战场,更令留公旋震惊的是灌婴真的只率领数千人来打,当真胆大。

    项声撤离途中忽然发现一支汉军,这支军队正是紧跟灌婴步伐的冯敬、华毋伤、丁礼、戴野他们。

    之前做疑兵的周定、单宁也在数日后赶到下邳东南。

    战场凶险,但并非每次皆能一战而定,往往需要三番五次的较量,这并非一剑封喉的侠客事迹。

    面对汉军的大包围,项声居然如同项羽一般,非常轻松的冲出包围,郑公感到惊讶。

    殊不知这次突围,不过是灌婴的一次诱饵,圈套耳。

    遭遇骆甲的伏击让项声冷静起来,然一两日的耽搁,汉军后续军也赶来,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可项声心里清楚楚军的军心已散,刚刚建立起来的自信在一点点崩塌。

    薛公被斩杀,他的右军位置将由他的司马留公旋来代替。

    原本倍受信任的留公旋(留县县令,名旋)成为项声的行军司马,右军之将为薛公(薛县县令),左军之将为郯公。

    结果被灌婴一次突袭,就折损薛公,使得楚军士气很衰弱。

    话说灌婴坚持率数千人来突袭项声军的数万人(两万左右),诸将坚持不可冒险,需伺机而动,待后续军赶到一批再行用兵,

    不过灌婴坚持认为项声置酒庆功是绝佳时机,错过这几天难以再找到合适的机会,不能等。

    故而灌婴还是采取突袭,以数千车骑实袭两万左右楚军,为留有后路,骆甲建议当留下一千人埋伏起来,待汉军撤退时,楚军必追击,追之则伏击。

    本来先渡河而来的兵马就不多,还分出一千,就更险,可灌婴浑身散发的自信和威严,让全军上下无不相信此战必有利。

    在作战前,灌婴特遣勇士潜入楚营内探查情况,得知留公旋一直在巡视各营,提示诸将吏戒备,灌婴觉得这偷袭难成。

    不能干等,于是命诸将校捐出金玉来买通楚军一些士卒,散布淮北已定,定淮南不在话下的情绪。

    如此留公旋每日的巡视带来的戒备渐渐懈怠,骄微的气氛逐渐代替戒备的气氛。

    在留公旋累到休息的时候,灌婴果断发起进攻,在斩杀薛公后不恋战,看似势如破竹可继续深入时,灌婴果断撤离。

    愤怒的项声果然率军追击,遭到骆甲的伏击。

    如此一来一回,楚军初建起来的士气被打压,等到项声命留公旋接替右军之将,重整旗鼓来击灌婴时。

    灌婴成功诱敌出壁垒,来到自己已经熟悉过的战场。

    在这里灌婴已经转被动为主动。

    在灌婴悄然来到下邱时,他没有急着去攻击,也不是静待时机,而是先探查战场。

    寻找一个既利于骑兵冲击的原野,又便于隐藏的地方,不好找。

    项声率领士气衰弱的楚军,来到灌婴事先布置好的战场,与灌婴隔着两箭之地

    未交锋之时,留公旋环视这熟悉而又陌生之地,他一直在观察这个场地。

    留公旋不怕面对面的角逐,就怕突然间的意外。

    巡视一番,发现绝对这不可能藏军,这才给项声进谏,建议先用骑兵来试探汉军的底气,

    如果汉军骑兵战力过强,就以守为主,伺机反击。

    项声命留公旋、郯公直接从左右两翼压过去,他率领中军盯着灌婴,灌婴若动,他再动。

    项声这招叫动中有静,先发骑兵袭扰,自己则在中军静静观察,只要汉中军有乱的情况,项声会立刻率军杀过去。

    没有缺口的椰子一剑难破,有缺口的椰子,容易破开。

    项声左等右等,终于看到进攻的机会。

    灌婴中军微乱,对项声而言,仅仅微乱就好。

    项声持虎纹乌铁枪,威风凛凛,一副小霸王的模样。

    率领楚骑冲向灌婴的阵地。

    灌婴则是舞动蚕丝枪,二人这是一场好杀。

    二人枪法各成体系,交手之后才知道,想击杀对方都是有很大困难,

    故而二人很快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指挥作战的位置。

    很快两人心中都收获一份震惊,项声震惊汉军骑兵已经今非昔比,居然可以和他这支精锐骑士硬碰硬,完全不落下风。

    灌婴的震惊是项声的打法和自己很像,这就像是自己和自己打架,想获胜,如同要打败自己一样。

    想打败自己的另一面,除却自己的信念,还需要他人的帮助。

    帮助灌婴出击项声的是他很早就布置好的一个杀手锏。

    冯敬、华毋伤、周定、单宁已经迫不及待,冯敬与周定二人各引五百人,华毋伤和单宁亦引五百,分别趴在事先挖好的深坑内。

    没错,这一千人就在荒草下的深坑里躲藏着。

    躲在地平线之下,这是很冒险的举动。

    站在原野上自然无法直接看见。

    这是一支轻步兵,在项声和灌婴焦灼之际,这支步兵没有出来,一直等到汉军主动和楚军拉开距离,

    似乎是要败退的时候,突然冒出一支轻步兵,充着楚军就是一阵猛射。

    项声本来见汉军欲败退,心中狂喜,毫无犹豫要掩杀而上,却迎头来一阵箭雨。

    很多楚骑士直接来个透心凉,身子直直的从战马上摔落,战马也受惊,

    踩踏和混乱立刻在楚骑中蔓延,这个混乱的蔓延速度比骑兵奔跑的速度还快。

    兵败如山倒,对于骑步混编的军队很合适,见到骑兵往回跑,步军立刻没有主心骨,那一旦乱起来,回天无力。

    上天只会誉顾有心人,灌婴这次北上要彻底解决淮北的战事,故而布置一个很大的口袋。

    要一次性解决项声军,如果只是击败,不能重创,项声还会卷土重来,他灌婴不可能来回奔袭,来回击降楚地各城池,这种时间拉锯战,汉军是干不过楚军。

    楚军在楚的地盘,有彭城作为核心力量,源源不断的输出。

    如同关中不断给刘邦输出一样,这是耗不起的。

    灌婴从韩信击齐地学一个好经验,那就是不做则已,做就要毁灭性的打击,不给敌军喘气的机会。

迎来第一次断更

    兄弟姐妹们,很痛心的告诉大家一个消息,由于家庭状况,今天迎来了第一次断更,作品会持续更新,但无法保证每日更新。人生或许就是这样,如小说一样有起伏,感恩你们。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项声战败彭城恐慌 兵临城下陈婴心生感慨

    小标题:小霸王项声战败彭城内陷恐慌,兵临城下上柱国陈婴心生感慨

    击败敌军算不上什么功劳,敌军若大部分逃走,不只是养虎为患,自己也会陷入泥沼。

    大破敌军,重创敌军才是立功。

    如此灌婴先是猛然突袭,激怒项声,使得项声不愿被动缩在壁垒内,然后一点点引入伏击圈。

    伏击圈的布置不易,但让这种身经百战的项声上钩则非常难,故而灌婴才以身为诱饵,亲自上阵厮杀。

    击杀薛公是导火索,真正让项声要主动出击的是楚军的士气。

    是军士气在一天天变弱,项声等不及,立刻开战可能会不胜,但如果等的越久,战胜的可能性越大。

    灌婴可以等,他有其他汉将在别处呼应,甚至还有一个黥布在一旁对着楚地虎视眈眈。

    可项声不能等,他没有后援,项羽已经将后方的大权完全交给他。

    现在的项声只能靠自己,彭城的项它和陈婴等那是最后防线,不能指望他们。

    如果最后不得不要靠他们,那西楚真的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所能依靠的只有他和这支军队,士气散掉必败无疑,故而趁未散之前,选择出击。

    士卒并非皆亡命之徒,怕死是天性,一人跑重罪,大家都跑,法不上众人,不跑就是傻。

    见楚卒溃散而逃,项声没有下令诸将斩杀逃兵以阻止,而是对郯公、留公旋下令,迅速组织这些所剩无几的“精说”退向彭城。

    最不想见到的情况还是发生,退向彭城,不得已而为之。

    彭城,如今的西楚王都曾在刘邦率领各路诸侯一路东下时,颤抖,好在项羽以闪电般的速度回援,最终回归西楚怀抱。

    如今的彭城防守比较严密,不仅彭城外有兵马驻守,萧砀之间也有兵马。

    彭城中的王宫里最近人影攒动,非常的忙碌,每个人都是小跑,连快走都嫌浪费时间。

    各地战报如雪花一样向彭城王宫汇聚回来。

    远在河南地的项羽是暂时没有时间来管西楚后方的事情,西楚后方重地项羽交给两个人,

    一个是项它,另一个则是项声,项它相当于镇守后方的丞相,项声则是镇守后方的大将。

    将相配合,这是项羽留在西楚后方的主心骨。

    一个坐镇,一个扫除繁杂的荆刺,然这两人中尤其项声的作用尤为重要。

    在西楚后方不断失守的情况下,彭城依旧岌岌可危,项它所能做的是固守彭城,能够挽救彭城后方,尤其是淮北区域,那就要靠项声这名车骑将军。

    故而项它极力的配合项声收复失地,努力的供给粮草,给辎重,当淮北逐一被平定的消息如秋风一样刮来,项它心安意定。

    只要西楚后方在西楚的掌控内,就能源源不断给前方的项羽提供动力,至少不会添乱。

    或许是好消息太多,陈婴居安思危,感觉这里面还是暗藏危险,建议项它对复定的淮北,进行安抚。

    项它觉得有道理,当他和陈婴等商榷安抚策略时,又来一则消息。

    或许是习惯项声收复淮北诸城池的消息,以为又是好消息,准备午餐后再说。

    这些日子,传令的寺人往来于廊道之间,已经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

    只是这次的消息让项它大惊失色,世事变换竟然如此之快,令人难以招架,很容易造成心情的郁结。

    项声军如果大败,那么彭城必将岌岌可危,项声便对陈婴说,“项声战败,彭城岌岌可危,吾不愿坐以待毙,愿率军于城外合兵共抗汉军,彭城就交于上柱国,愿上柱国谨守。”

    陈婴乃西楚的上柱国,官位要比项它这个柱国要高,但在西楚的权利中心,项氏子弟与外姓之人相比,项羽更信重项氏子弟。

    这在刘邦阵营却是另一番景象,除却王者级别的人物区别对待,其余人才可谓来者不拒,多多益善。

    人尽其才,是刘邦为王后的逐渐领悟。

    可在西楚之内,项羽用人不是没有外姓之人,只是没能一直贯彻,比如曹咎、龙且、季布、钟离眛、黥布、恒楚、公杲、召平等等,

    起初不必刘邦人少,只是后来受到陈平的离间计,很多外姓逐渐失去信任,如类似于陈平角色的钟离眛也被怀疑。

    陈婴虽然没有亲临前线,但这种情况他早已听进心里。

    当时陈平在项羽这里也是颇受重用,拜为都尉,只是级别没有钟离眛高,或许是钟离眛和陈平有相似之处,项羽更倾向于钟离眛。

    可如今情况大变,自从亚父范增、大司马曹咎、大司马龙且死后,外姓人在项羽那里几乎得不到重用。

    陈婴这个上柱国几乎也成为一个空头街,不过他知道自己在将兵能力上是比不过那几位,信任度又没有项氏高,

    现在的他听闻项声战败,心里忽然感到有些发慌。

    如同在一个公司,看着一个个熟人都离开,自己开始感到恐慌,觉得很没底。

    或许该考虑一下换阵营,不过陈婴是个严谨的人,凡是思虑比较多,他在西楚这里是上柱国,类似于大汉的太尉或者大将军、中尉之类的,在大汉那里这些职位必定已无空缺。

    在乱世生存为第一位,在西楚虽无实权,但能够获得丰厚的俸禄,可如主动降汉,待遇如何未知。

    在汉军围攻彭城时,汉将如劝降,此时投降,那待遇必然不同。

    这些纷杂的思维不过一瞬间,陈婴的眸光也只是闪了几下,随后道,“项柱国安心,婴愿与项柱国共守彭城。”

    如同他的人一样,陈婴的话也很严谨,他可以与项它共守彭城,如果他项它自己也战败,甚至被俘,他也不会固执的做个愚忠之臣。

    得到陈婴的回应后,项它立刻率军出城,并将萧砀之间的兵马调在彭城的东南,准备迎接项声,与其合兵战汉军。

    项它和项声见面,各自心生感慨,不过两人没有多少时间感慨,因为汉将灌婴已经率军追击而来。

    灌婴所率的汉军在冯敬、李必、骆甲三人的管理下,不仅没有变少,反而不断的加入精壮之士。

    这些心怀立功获爵光耀门楣的壮士非常兴奋的加入,每个人都愿意加入胜利军,跟着乘胜而击的军队,立功事半功倍,否则别说立功,连小命都会搭进去。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 伐西魏后灌婴与项它的二次碰撞

    小标题:灌婴率郎中骑逐北,柱国项它主动迎战

    西楚的淮北区域本来是西楚的核心区域,但随着汉的形势越来越盛,投入汉军中的反而越来越多,比项它和项声的正规征兵还要积极。

    灌婴在击破项声后,没有满足于现状,他要的是彻底解决掉西楚的后方,对项声则紧追不舍。

    如果给项声以喘息之机,将会后患无穷,欲一鼓作气,渡泗水,一路追到彭城。

    楚汉两军再次对峙。

    项声军得到项它的补充,声威复振,面对追击而来的汉军,直接摆开阵势迎战,见汉军没有猛扑上来,项它命重步兵向前主动出击。

    结果是灌婴是避而不战。

    紧追不舍,是为一鼓作气解决掉,如今项声已经和项它合军而严阵以待,再冲上去就不明智。

    灌婴在鲁北击败楚将公杲时,一路南下,曾想过直接打到彭城去。

    不过当时时机不对,淮北淮南都没有大定,如今东海郡内淮南流域除却广陵已经尽降,

    淮北楚地本来就已降,变数全在项声身上,大破项声时,出击彭城的时机也就趋于成熟。

    故而击破项声后,灌婴果断下令追击,消灭项声后就直取彭城。

    谁知情景的发展超出预料,项声没有退往别处,居然向彭城退却,不知道是寻找彭城的庇护,还是保护彭城,退守彭城,做最后的搏击。

    按照灌婴的所想,项声会退往恒楚所在的地方,那里有粮草,也有兵马,或者退向东郡,但第一站却是彭城,这着实令灌婴感到惊讶。

    项它是自信的,他曾经不止一次独立带兵,和龙且在定陶合作过,和魏豹在河东合作过,自己更是一人首次救过当时魏咎为王的魏国,

    虽然战绩不怎么样,但每次都能成功脱身,这次项它自信即便不能战胜汉军,脱身依旧不成问题,

    况且西楚的骑将项声的能力号称小霸王,和他项它合兵,即便不能战胜灌婴,退走绝对没问题。

    项它在出城前曾给陈婴说固守彭城,城中粮草充足,坚持数月不成问题;

    即便他和项声战败,也可以退向他处,通过大迂回的策略将汉军拖垮。

    有这个底,项它以柱国的身份与骑将项声配合准备主动出击。

    数百的骑兵排成一排,马蹄不停的挠地,迫不及待的想冲出去,项声一手持缰绳,一手持虎纹乌枪,枪尖指地,地上有三三两两的积水。

    秋阳挥酒大地,暖金没有给即将到来的杀气之冷温一丝丝。

    灌婴军队兵临城下,此刻已经列阵以待,仿佛没有要战的迹象。

    这又像是围困彭城的策略,在打一座城池用的策略是千奇百怪。

    最常用的步骤,都是先用谋略,先乱心,从内乱,敌人内部一旦瓦解,再从外面攻击就容易很多。

    不怕敌人多,就怕敌人内部太团结。

    即便瓦解不行,也要让内部出乱,一旦乱就会有机会!

    攻城和直接野战,灌婴采取的是不同的策略,如果不攻城,对于城外壁垒内的敌军,尤其诱出壁垒为上,其下强攻。

    如今楚军没有在壁垒内,不用再诱敌,不过看样子项它已经率军在此等待,这是以逸待劳。

    灌婴使李必、骆甲做好防御和反击的准备,使冯敬和骆甲在侧翼伺机寻找突破口,戴野、丁礼、周定、单宁等皆随灌婴战,随时给予项它以致命一击。

    此战不仅关乎着彻底击败项声军,还关乎着降下彭城,故而灌婴同样决定不战则矣,战就彻底击断西楚后方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以逸待劳,这是项它和项声目前想的!

    杀!随着项声的一声令下,百骑长头先冲出去。

    马踏大地,水花四溅,穿过水花,骑士向汉军冲杀而去!

    弓箭的射程有一定的范围,距离远,威力大减,距离太近,也会影响威力。

    箭矢的加速度是需要时间的,距离很重要,这一百骑士作为楚军对汉军反击的第一波冲击,

    如箭一般向前仲击,这一百名骑士不仅善骑射,身旁还配有锋利的吴钩。

    为打开缺口,这些骑士已经做好近身肉搏的准备!

    距离越来越近,密集的箭雨已经蜂拥而来!

    身边纷纷有中箭摔下战马者,依然呼啸着向前,没有丝毫的犹豫,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百骑长见汉军用的是强弓硬弩,射程比较远,不允许他们靠的太近,百骑长意识到这超出他的事先预料。

    恐怕没等冲到合适的射程,人已经全完蛋。

    “射击!”立刻发出射击的命令,其余骑士微微感到诧异,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的骑长是个很严格的人。

    不到合适的射程不会下达射击的命令,曾有人忍不住立功的心情提前射击,他便将其斩杀。

    如今距离并非最佳,却听到命令。

    不过也只是微微一愣,便开始回射汉军。

    这一波对射,楚军胜在速度快,胜在骑长发现及时,发现汉军的弓弩射程较远,汉军胜在防御配合协调。

    一百骑士冲到阵前时只剩下五十余人,这五十余人中有一半抽出吴钩,有一半则持长矛冲刺。

    战马踏在木质盾牌上,或楚骑士人仰马翻,或将汉卒踏成肉泥。

    忽然前排的汉军弓弩手闪出一条道,这些楚军骑士很自然的向前冲。

    这些战马都是精挑细选的,受过严格的训练,它们无所畏惧的向前冲。

    或许是速度太快,骑士们无法及时勒住马头,战马冲向突然出现的长矛。

    汉军弓弩手闪开后,出现一个方阵,全部是三两米长的长矛,战马撞上长矛,噗嗤声响起,

    战马的奔跑没有停止,手持长矛的勇士努力控制长矛,然战马的冲击太大,汉军勇士或弹飞,或奋力将战马推的前蹄无法着地。

    鲜血随着马腹里的内脏一起挥洒回来,汉士卒被喷洒一身,一个个在战斗的汉士卒犹如杀红眼的魔士,疯狂而有张力。

    浴血的人在跳动,惊心动魄,似乎没有任何一点畏惧。

    楚骑士却很害怕,没见过这种场面。

    很快这一百名骑士全部战死,不过第二波的冲击已经开始,这次是数百人,汉军的阵型发生变化,不再是弓弩射击,而是汉军中的精锐重甲骑兵。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楚军以兵力优势施围困 汉军无视口袋扩张直取要害

    小标题:项佗欲以兵力优势施围困,灌婴无视楚军口袋直取要害

    这数百骑兵分别有两个人统领,一个是骆甲,一个是丁礼。

    这数百骑兵各个是铁片鱼鳞甲,一半手持吴钩和弓弩,一手持戈矛,这些戈矛与寻常步兵戈矛不同。

    它们是弯的,利用冲刺的时候也可以劈砍。

    骆甲和丁礼率重骑兵硬碰硬,直接击溃楚骑士的第二波攻击。

    项它见骑兵出击失败,立刻觉察出并没有以逸待劳的情况发生,

    欲使项声的骑兵停止攻击,改为侧翼袭扰,他则率领车步军直接压上去,和汉军直接来一场正面较量。

    灌婴军曾在齐地击杀龙且而闻名天下,硬碰硬或许讨不得便宜,不过胜在步兵力占据优势,只要困住灌婴,可以困死灌婴军,

    所作的只是牢牢遏制住灌婴军的每次突围就好。

    见识过灌婴所率汉骑的威力后,项声也立即同意项它的提议,借用彭城的地理、兵力上的优势,来耗死灌婴军。

    彭城是西楚的后方地盘,如同大汉的关中栎阳,这是西楚的核心枢纽,一旦这个地方出问题,西楚的全面战线将瘫痪。

    最直接影响,也是最严重的将是影响项羽和刘邦的一线战场,会使得项羽陷于绝地。

    项它(又名项佗、项他)的策略没有错,如果困住灌婴,灌婴后方粮草没有补给,必然内乱。

    这逻辑没任何问题,所以项佗(又名项它、项他)决定采取困,拉长战线。

    实则不知灌婴的粮草本来是来自关中的大汉,然击齐之后来自齐地,

    不过长驱直入来到淮水流域,他的粮草已经不再考虑大汉或者韩信的齐地,而是自我解决。

    可问题是执行起来却大打折扣,楚军并不能实现围困,反而被灌婴军打的处处自救。

    项佗还发现一个情况超出他的预料,灌婴军不仅没有急着走出即将包围的围困圈子,还不断的袭击楚军的粮草。

    这让项佗再次有种失算的感觉,灌婴军根本没有补给军在后面。

    且不说能否困住,即便困住,也不能围而不攻。

    完全可以忽视楚军将战线拉长,看着楚军形成一步步包围圈,反而使得力量分散。

    由于力量分散,使得楚军的粮草补给地暴露出来。

    楚军正面在袭扰,然侧翼却不断的扩张,冯敬和华毋伤都建议灌婴立刻向中军位置出击,打的楚军不得不回拢救将,使其无法完成包困。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好的策略,集中精锐攻击项佗所在,令其无法扩散兵力形成包围圈。

    面对楚军要围困自己,灌婴反而是一种更平静的心态,甚至是有着巴不得楚军来围困。

    面对被合围的危险,灌婴没有丝毫的焦急,等到楚军逐步扩大,灌婴那锐利的目光闪了闪。

    猎物如果在羊群中,如果不能锁定目标,那么很可能混迹在羊群中逃散,再难寻觅。

    羊群自认为觅食,逐渐散到各处找草吃,不自不觉将自家留存粮草之地露出。

    灌婴那鹰眼般的眼神第一个嗅出猎物的味道,对李必和骆甲道,“精选三千铁骑,直取楚军粮草之处,切断城中与城外关联。”

    李必和骆甲觉得此事有些冒险,把精锐带走,认为无人保护灌将军。

    灌婴却道,“吾何须保护,吾直取项佗所在,此战务必速战!”

    李必和骆甲是大汉铁骑的创造者,就是这两位曾被骑士选中,推荐给刘邦,刘邦欲拜将,二人辞谢,愿得刘邦亲信佐之。

    二人便辅佐灌婴打造大汉铁骑,可以说这铁骑是在二人手里逐渐强大起来。

    二人精挑细选的精锐是一直保护灌婴的安全,很少会支开去单独执行任务。

    灌婴这次是在冒险行事,二人欲劝,然见灌婴胸有成竹,知道今日灌婴已非往日。

    今日灌婴所掌握的骑兵之术,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便不再多劝,按计行事!

    用兵硬碰硬是下策,也唯有项羽这样神勇千古无二之人,可以平推,常人还是寻弱处。

    李必和骆甲这二人犹如两只雄狮,直接咬向楚军最薄弱的环节。

    以己之长,攻其之短,结果不用说。

    项佗愣住,他没想到灌婴根本不顾他们即将形成的包围,而是直取薄弱缓解。

    如果粮草被毁,在城外的士卒就要饿肚子打仗,没人愿意饿肚子玩命。

    在自家彭城地盘,本来不用考虑粮草的问题,吃完从城内运即可,只是情况在不久前由项佗的命令发生变化。

    项佗决定率兵与项声在城外和汉军长期对峙,耗死汉军,所以他将城内的粮草提前搬运出来,而且还搬运的不少。

    李必和骆甲率精锐从薄弱之处突围后,直取城外的粮仓之地。

    项佗心慌,项声却早有准备,见项佗将粮草多囤积在外面时,知道这既是楚军的优势,亦是劣势。

    项声留下两千精锐守护,使得跟随他的兵力略弱,只是他高估这两千精锐的力量,也低估灌婴。

    灌婴派过去袭扰粮草营地的不是寻常之将,乃是军中智勇双全的二校尉,也是下血本在冒险。

    见到汉军袭扰粮仓,项佗着急,欲使项声截击,他来对付灌婴。

    作为守城的柱国,目前在项羽不在时,他就是最高长官,不过项声的话却让仅有的一次机会也流失。

    只听项声道,“柱国无忧,吾已使留公旋率军留守。”

    留公旋的能力,项佗是了解的,这位能作为救齐的战将之一,可见项羽对其能力的信任。

    能与亚将周兰、大司马龙且并列救齐者,其能力不容置疑,这个讯息让项佗仅有的一次回援机会断送。

    项佗和项声准备计划南北夹击灌婴,始终最终的包围,忽然见看到惊人的一幕。

    西北方向一片火光,燃起大火。

    数名骑士跌跌撞撞的来报讯息,汉军突袭粮草,并一把火焚烧殆尽的消息传递而来。

    听闻,项佗肠子悔青,不是留公旋在留守吗,为何没看住。

    项声没有回避项佗的眸光,也知道那眼神中所涵盖的意思,责备和后悔,也有恐惧。

    责备无用,亡羊补牢,犹未迟也,项声立刻道,“柱国,声去回援,围困计划继续实行。”

    事到如今,唯有如此,项佗知道后悔无用,现今唯有尽快实现对灌婴的围困。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汉将单宁先战羽婴 左右开弓楚将指挥吃力

    小标题:汉将单宁率先战羽婴,周定袭右翼楚将指挥吃力

    项声刚走,项佗就面临强有力的一击,根本不给他施行计划的机会,这像是算好的一样。

    早不攻击,晚不出击,就在项声回援的时候,灌婴发起猛攻。

    这次攻击,灌婴披甲上阵,持蚕丝枪,身先士卒,郎中骑兵受到极大的鼓舞。

    这次灌婴率郎中骑将周定、单宁二将出击,二人都是很早就跟着刘邦的老将。

    如今已经对灌婴的智谋由衷的佩服,身经百战后,三人已经配合的非常默契。

    周定负责从右翼直击项佗军的弓弩手(又可以称为轻步兵或轻骑兵),单宁则是负责从左翼出击项佗军的甲盾兵。

    灌婴则是从正面向项佗的中军压顶而去。

    看着如红色潮水一般压来时,项佗面有慌张之色,楚将羽婴对项佗信誓旦旦,“柱国无慌,有吾羽婴在,汉军欲靠近中军,必令其尸身堆积如山!”

    羽婴这位楚将曾在韩地镇守,后来被曹参击败后,逃回楚地,幸得到项佗的赏识和推荐成为步军中的裨将,常协助项佗执行各种任务。

    如今更是成为项佗的得力助手,被任命为裨将。

    羽婴能够战败而不被责罚,全因项佗,故而他对项佗有着绝对的拥护。

    不及项佗说几句鼓励的话,羽婴就持楚戟亲自上前督战。

    作战很惨烈,左右两翼是配合打的组合拳,周定和单宁已经配合相当默契,先攻击的是左翼。

    战阵不大,羽婴纵马在阵中穿梭,先来到左翼。

    靠他人,不如靠自己,羽婴对目前军中的诸将不是特别满意,故而他亲自到左翼来督战。

    流血在继续,没有噼里啪啦的打斗声,也没有喊杀声,全部是长距离进行戈矛的互杀。

    这现场不像电视剧,长兵步卒身上没有短兵刃,他们手持长矛、戈,结队踏步向前,如同移动的矛林。

    不仅汉军如此,楚军亦如此。

    这是武卒与武卒间的铁血碰撞。

    士卒毫无畏惧的向前走,长兵刃不像短兵器能够搏斗这完全靠的是结阵冲刺。

    矛林交错,互相刺在对方的身体上。

    这些士卒走到一定距离就停止上前,士卒们前后脚跨步举着长长的戈,忽然间长戈向下砍去。

    砍中脖子者,本能的放下长戈,捂着脖子在地上挣扎。

    一个人的倒下没什么,并不影响战斗的进程,可如果数十人倒下,在地上挣扎必然会影响阵形。

    互相砍杀一阵后,两军距离再次靠近。

    双方立刻变成长矛,这矛比戈短一些,但依旧有两米长。

    砍杀变成双方的刺杀!

    不是每个士卒皆能披甲,披甲率在西楚的军队中并非百分百。

    甲胄多用在项羽亲率的大军中,兵刃也是最为精良!

    彭城的守卫军披甲率也不少,但多在中军!

    这是冷兵刃与肉身的一次次接触。

    痛苦之声此起彼伏,运气好的,刺中心脏直接死去,运气不好的不能立刻死去,本能的挣扎。

    战场陷入短暂的混乱,后面的长剑骑兵立刻发动攻击,攻击者乃汉将单宁,手持战钺(类似于战斧)。

    这把秦钺是单宁引以为傲的战斧,是在击杀一名秦将手里夺得的,用此兵刃来表达对秦的仇恨,对建功志向的追求。

    秦灭,楚汉争雄,这把钺单宁又取名为日月钺。

    单宁靠着这把钺随从刘邦东征西讨,如今跟着灌婴更是远距离打到齐地,又打到淮南,算是立下不少功劳,

    不过和周定比起来,还是差一点,故而他很卖力,每次作战都向灌婴请求首战。

    周定也是心有灵犀,每次都主动让单宁先出战。

    一次次作战,单宁惊讶的发现,即便周定让着他,给他先出击的机会,但最终立的功还是赶不上周定,

    除非他自己能一战解决掉敌人,不过这是不太可能的。

    这一战单宁欲要压过一次周定,对他来说这不是一次争风吃醋,而是战力的比拼,是男人间的一次较量。

    骑兵的冲击靠的是速度!

    单宁训练的骑士学的是胡服骑射,只是穿短甲,有的更是没有穿甲,活动起来非常灵活,

    所使用的都是类似战斧的钺,按照现在的话说单宁的骑队乃是斧头帮。

    灵活的身手,加上带着立功决心的挥动战钺!

    杀的楚军四下逃散。

    在左翼督战的羽婴脸色有些发黑,他刚在项佗面前跨过海口,这么快就打脸。

    羽婴将楚戟愤恨的插在地上。

    左翼在汉骑的冲击下开始大乱,他即便斩杀一两个自乱阵脚的士卒已经无济于事。

    羽婴眸光在混乱的战场上扫视,一眼就看到一名千人(二五百主)居然没有负责指挥抵御汉骑的冲击,反而跑的比百将还快,不可饶怨。

    羽婴跨上战马,一个拍马杀去,一戟斩向那名千人!

    这千人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直觉脖子一凉,身体依旧在向后跑,可意识已经渐渐消失。

    喷通一声,摔倒在地,千人的死去,给五百主和百将以极大的震慑!

    羽婴亲率百骑冲向汉骑,与汉骑杀混在一起。

    这些楚卒见老将这么拼杀也不敢再退缩!

    无人不怕死,最怕的是立即死,那千人将跑就立刻被杀,士卒们暂时忘却转身和汉骑杀伐也可能掉脑袋的情况。

    羽婴的残酷指挥下,楚卒带着一股杀意向前!

    战钺自上而下,一颗颗头颅被砍下来,楚卒刚刚被强行拉起的战意立刻矮半截。

    面对带着死亡和血腥的战钺队,楚卒不由自主的再次后退。

    羽婴这时立刻觉察出,必须遇制住这一支短甲战钺的骑士,这种骑兵很少见,大多的骑兵多使长剑或者吴钩,这种骑士不多。

    可现在羽婴不得不震惊,因为这支人数不多的骑士似乎在决定着左翼的走向。

    一向因为兵力多于敌军而无视而不惧的心里,此刻却生出一股惧意。

    如果任由这支骑士冲击下去,楚军左翼必然大乱,那么后面的汉军再进来那就是收割。

    羽婴感到愤怒,他参加过不少仗,也跟着郑昌略过韩地,从没打过如此憋屈的战斗。

    羽婴舞动楚戟,以最快的速度进行压制,不过他很快遇到极大的阻力,乃汉将单宁的猛烈掩杀。

    二人交战数回难分胜负,都说一心难以二用,十余回合后,羽婴感到恐慌。

    恐慌的不是汉军的这次攻击,而是如果这次再失败,将再也无法得到项王的原谅,不对,是项氏,无法再得到项氏的信任。

    没有信任,就没有重用,没有爵位和厚禄,在这个战乱不断的年代,如果不能抓住机会,日后机会难有,等到太平日子,就几乎没有立战功的机会。

    曾吃过苦日子,谁还愿意再回去。

    更恐慌的还是右面遭到攻击,而且遭到的攻击更加猛烈,让羽婴又忙于向右翼去。

    路途走一半,羽婴立刻觉察出情况不太对,他根本来不及赶到右翼,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那些千人将中有几个能像他一样懂得战术,最好是能配合他的战术。

    到关键时刻才知道庸人太多,可用之才太少。

    为此他只好严格训练令旗,使各将严格按照旗帜行事,代替指挥之将。

    此优势在于可统一协调作战,弊端是某个方向的灵活度和现场应变度就大大下降。

    羽婴见情况不妙立刻改用令旗指挥,只是他的指挥又被丁礼给打断,不仅打断,丁礼这位马上功夫了得人物,直接击伤羽婴,令其彻底失去指挥作战的机会。

    楚军陷入混乱!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西楚柱国项佗被俘 上柱国陈婴城内彷徨

    小标题:项佗被俘西楚后方大乱,孤立彭城内外一片恐慌

    羽婴受伤而走,楚军混乱,项佗见势不妙,命令精锐突围,欲回彭城坚守。

    折损二名楼烦将,一名右司马,费尽一番手脚才突破戴野的封锁,可出圈后项佗浑身感动冰凉。

    汉四年的七月(相当于后世的八月)虽然有些凉意,但暑气依旧占据主导,可此刻项佗感到浑身发冷。

    项佗在战场上不止一次和灌婴碰到过,在定陶时遇到一次,当时的他和龙且搭档,却败给灌婴和曹参的配合,没有能阻止汉军入彭城;

    在西魏为魏相时碰到过一次,顺利逃走;在项羽回援彭城大战时对峙过,如今再次相见。

    同样的地点,却无法再有同样的心情。

    项佗不是一个将兵能力很强的大将,但也不是一个文弱书生,而是一个文武双全之人。

    文能定国安邦,武能强健体魄上战场,这是那个时代每个男儿追求的,也是项佗对自己的要求。

    故而提兵刃亲自上阵,欲杀回彭城,项佗非常相信自己的后撤能力,每次生死大战他总能全身而退,这次他相信自己也不例外。

    直到此刻项伦才明白一点,过去无论他怎么后撤,不过前提是他有退路,可以退回彭城,退到西楚境内,可如今他已退无可退。

    没有彭城的庇护,没有西楚霸王建立的权利保护,项佗发现竟然无处可退。

    再次见到灌婴的那一刻,他知道今天难以再全身而退,心中思绪纷飞,但必须要搏一下,不管结果如何,项佗决定都要斗一斗。

    这次一向文治的项佗选择身先士卒,手持楚矛向汉军杀去。

    灌婴的眸光似鹰一样盯着项佗,见其动,立刻拍马迎上。

    这一场打斗没有多少悬念,灌婴直接生擒项佗,不仅生擒项佗,在此前还生擒一名楼烦将,这将居然宁死不屈;

    灌婴意识到项佗估计也会是一个难缠的问题。

    没想到几个回合居然生擒项佗,没有选择殉国,搞住项佗对楚军的打击是致命的。

    在项佗的带领下,本来是要苦战回彭城固守,如今项佗被生擒,楚军立刻放弃抵抗。

    在搞住项佗的那一刻,灌婴就立刻做出调整,命冯敬、华毋伤二人合追项声,派出李必和周定去劝降鼓城内的陈婴。

    话说项声率军回救粮仓,等到回去时发现已经为时已晚,粮仓的火已经将粮草焚烧烈尽。

    既然无法补救,项声还是决定回援项佗。

    楚骑虽然来去如风,不过遇到汉骑的纠缠就绊住脚步,等到听闻项佗已经被灌婴俘虏,项声感到浑身发冷,他知道彭城一带将不是他所能依靠的地方,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收散兵,重整旗鼓,再设法夺回彭城。

    所能想的第一个就是立刻北上,入鲁地,因为据斥候回报,鲁地的公杲在被灌婴击败后,一直在鲁地游击,现在收兵于平阳,在平阳距城而守。

    在鲁地(又名薛郡),灌婴先是鲁北击败公杲,又破薛郡长,可谓鲁地基本归于汉,就连薛郡长最终都只能偏安一偶,选择投降,可公杲却没有。

    公杲被灌婴击败后,没有气馁,先是找薛郡长,欲与其合兵抗汉,谁知还没到地方,薛郡长就被灌婴击破,其最后只能龟缩在薛城内,选择投降。

    公杲便引兵而走,他没有选择投降,也没有回彭城,而是继续坚守项羽给他的任务,继续在鲁地游击。

    在灌婴离开鲁地后,公杲逐步的收兵于平阳,使得鲁地以平阳为中心的地带复为楚。

    项声得知项佗被俘,毫不犹豫,直接下令北上鲁地,去平阳和公杲合兵。

    项声率楚骑逃亡平阳,冯敬和华毋伤追击如何暂且不提,单说灌婴押着项佗来到彭城之下。

    汉军兵临城下,还带着曾经镇守彭城的柱国项佗而来,彭城内立刻再次炸锅。

    彭城外郭内有一处非常气派的府邸,这里是项佗临时为陈婴挑选的军机重地,不仅给陈婴居住,还让陈婴在此召集诸将商议防守事宜。

    这个府邸很大,有四进,陈婴住在三进院落内,为节省时间,所有兵事会议都在一进的大院内完成。

    此刻一进大院里的兵事殿,这里已经人满为患。

    不过气氛不太对,人人自危的感觉,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怎么办三个字,还有的直接写着趁早逃三个发自内心的词。

    如果不是身上的那份甲胄在身,似乎早就不管不顾的逃,哪还有身为曾经强悍一时的西楚军人的荣耀感。

    昔日的荣耀甲胄如今变成烫人的金属。

    普通士卒只配低级的皮甲,而且质量也不咋地,遇到锋利的戈矛,只能是被刺个透心凉。

    眼前的诸将身上的多是鱼鳞甲,且是金属性的,一看就知道非一般的士卒。

    在西楚都是有头有脸的家伙,此刻他们议论的多是城破之后,他们如何守住家产,或者如何安然离开彭城。

    兵事殿外,陈婴静静的站着,看着殿内的鼎沸状况,心情一阵阵恍惚。

    项佗被俘虏的那一刻,陈婴就无法入眠,他的思绪也更加百千回转,更加的粘稠。

    项佗被俘,城外彻底失去屏障,仅仅靠着彭城内的士卒能坚守多久?

    虽然城中粮草很多,足以坚守数月,问题是城中的兵马是无法坚守这么长时间。

    恐怕坚守十日都成问题,现在摆在陈婴面前的有个不得不做的选择,是与彭城共存亡,为项氏尽忠,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殿内的声音还在嗡嗡响,陈婴闭上眼睛凝思,许久才睁开眼,迈步向兵事殿走去。

    陈婴语气很低沉,也很有穿透力,“柱国已成汉俘,如今兵力城下,当如何应对,诸公可有良策,婴愿闻其详。”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殿内,无人立刻回应,大多皆眉头紧锁,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但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才有人开口,这是一名左司马,“禀上柱国,城内粮草充足,且仍有两千锐士忠于大楚,坚守数月不成问题,发使请项王援助,定可解彭城之威。”

    “然也,汉军兵力虽多,然精锐多为骑兵,攻城之力多为降卒,其心不稳,此汉之弱;楚虽兵寡,然皆为敢死之士,又有高墙池深庇护,定能拖垮汉军。”

    诸如此类的言语在第一个人开口后,接连表示愿与汉战。

    陈婴此刻已经看到结局,项佗就是他的结局,如果处理不好,还不如项佗,可现在他不能主动说出心中的想法,否则很容易被一些激进的爱国人士给杀死祭旗。

    西楚的强大有不少依附者,有的是思惧强权,有的则真心为西楚,比如范增这样的人物,也吸引一大批真心为西楚着想的忠臣良将。

    如果不能让这些人认为彭城无法守住,大势已去,他们不会跟着陈婴投降的。

    既然这些人看不到城外问题,不能认清事实,那就让他们去。

    有楚将言项王曾对荥阳城破后的汉将实行烹杀,这种楚汉之间的焦灼,恐怕会让汉将对彭城里的楚将文臣进行报复。

    意思是投降不得,如果让汉军进城,可能会面对报复性屠城,失去的不仅是积攒下来的财富,可能还有性命,甚至无辜的生命。

    为让彭城上下一心,共同抵抗汉军的胜势,保住彭城,项氏子弟几乎将城中所有有权势的家族、有财富的商贾都找来参加这个会,

    为的是想彭城上下一心,共同守护财富和性命。

    陈婴的心思目前还不适合说出,他虽然是上柱国,可在柱国项佗面前他却矮半截,如今危急时刻,他的权利更是受到项氏子弟的掣肘。

    陈婴内心不断问自己,面对灌婴的胜利军,他有把握坚守个把月,可如果算上项氏子弟的掣肘,那么时间将会打折,

    如汉军拿项佗做文章,时间又会折掉两三成,

    此刻良将多在城外,逃的逃,降的降,无将可用,这才是最可悲的。

    故而陈婴认为固守不是明智的选择,可能会激怒汉军,但如果主动投降,估计又会被汉将轻视,甚至被西楚忠臣鄙夷乃至谋杀。

    左右为难!

    看来当初母亲劝自己不要称王是对的,无论是项羽还是刘邦,他都不是对手,甚至连齐王田荣都不如。

    如今该如何,陈婴忽然又想起自己的老母。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灌婴连败楚骑曲项氏傲骨 汉将入城劝反秦先驱从汉

    小标题:项氏不服之心被击碎,汉二将入城劝陈婴

    认为灌婴军只擅长诱敌出城而进行野战,并不擅长攻城,留在彭城的项氏子弟多坚持守城,甚至有的子弟身上沾染着项羽的霸气,认为当主动出击。

    两千主力固守城池,数百精锐从北门溜出,悄悄绕到汉军的后面。

    等到汉军集中精力攻城,后方主将指挥之地必然空虚,数百精锐可杀一主将。

    灌婴一旦被干掉,汉军必然大乱,彭城之围自解。

    以上是项氏子弟多数人的意见。

    有将反对,说刺杀汉军主将,只因激怒汉军,已经查明这支汉军中的智谋双全之将很多,诸如降将冯敬、华毋伤、李必、骆甲,还有猛将丁礼、戴野、周定、单宁,

    每一个都能独当一面,不能行此冒险之举。

    少数终究服从多数,最后的建议汇总到陈婴这里,也只是下个命令而已。

    下完命令,陈婴离开这座很气派的府邸,他直接取道林间小道。

    这是一个用茅草和木柴搭建的房屋,陈婴一进屋,就喊道,“阿母,婴儿来看阿母。”

    话音未落,一个银发老人走出正屋,有一个小巧的侍女搀扶着。

    老妇人的眼里透着慈爱,“婴儿,可是遇到难事?”

    陈婴点头,对着母亲一拜,这老妇人正是陈婴之母,在陈婴贵为上柱国后,坚持住在这林间的小屋,不愿到繁华的街市去。

    按照现在的话说喜欢田野绿水间,不喜欢在闹市中的高楼里住。

    陈婴见到母亲直接将心中苦闷全部倒出,陈婴之母听闻,沉思片刻,欲开口,陈婴则欲支开侍女。

    陈婴之母示意制止,她早已将侍女当做女儿看待。

    陈婴之母开口道,“母昔日劝儿勿称王,投项氏,乃因项氏世世代代为楚将,成则为侯,败则可免灾,如今楚汉争雄,汉已彊,留楚无益。”

    陈婴点头道,“儿正有此意,儿虽有守城之策,奈何无力回天,此城已非儿能控,且柱国项佗已成俘虏,彭城以南已尽归汉,楚势已去……”

    陈婴之母一直静静的听着陈婴道出楚弱汉彊的形势,听着陈婴的分析。

    陈婴一会为楚叹惜,一会为楚发愁,最后变成询问,他很想知道母亲对此时楚汉争雄的看法。

    陈婴之母笑道,“吾儿已有注意,何须再问老媪。”

    陈婴和母亲聊过之后,心中明朗,使得耳聪目明,觉察出远处正有一匹马奔驰而来。

    陈婴走出正屋,来到竹院门前,看到数名甲士狂奔而来。

    为首的那名飞身下马,“上柱国,数百士卒出城袭击,全覆没……”

    这个结果,陈婴早就料到,“汉军可曾攻城?”

    另一名下马的斥候道,“只有一次试探性攻城,却让楚损失数百精锐。”

    这个消息对守城而言是个坏消息,不过陈婴听闻心中却是一松,对这几名甲士道,“随吾速回兵事殿!”

    兵事殿依旧人声鼎沸,只是这次弥漫的恐惧之意更重,原本的主战派已经没有先前的底气,站在角落里密谈着什么。

    陈婴走进兵事殿,没有立刻提开城投降之事,毕竟现在西楚霸王尚在前线与汉王刘邦对峙,胜负难料,忠于项羽的人大有人在,说不定他刚开口就有人从背后给他一剑。

    陈婴询问还有何良策抵御汉军,回答的人寥寥无几,多是缩在角落不说话,此时一个人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愣。

    “禀上柱国,汉将李必和周定欲入城来见。”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汉将此时入彭城,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一定是劝降,当杀之,以示守城之心。”

    “杀?如何杀?且不言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况且来使乃汉军之将,必定有勇士相随。”

    “不如强杀。”

    “强杀,定会遭到汉军疯狂报复,彭城里皆有吾等亲人,不可冒此险。”

    议论声渐渐变小,最后都看向陈婴。

    陈婴则道,“如今彭城之危,已成死局,不如且看汉将如何言。”

    众人默许,无人反对。

    左校尉李必和郎中骑将周定二人率百余骑进入彭城。

    二人神色凝重,知道这次是非常的冒险,虽然汉军兵临城下,但真的靠兵力强攻,还是非常费劲的。

    打下项羽的老窝,虽然好处多多,但必定会损兵折将,这是目前汉军统将不愿看到的,毕竟扫除西楚后方境内,仅仅靠武力是不够的。

    这次灌婴坐镇三军,最后选中他们二人出使,也算是给彭城内的楚军统将很大的面子,或者说给予足够的重视。

    陈婴在询问诸将和项氏子弟意见后,见众人不知如何守城,知道时机成熟,果断下令迎接汉使,并邀请项氏子弟一起接见汉使。

    李必和周定二人骑着战马,走在最前面的是周定,周定突然间拨转马头,向一柳枝飘飘的街巷拍马而去。

    李必有些惊讶,“周兄,何以改道?”

    周定走在前面,他一直默默不言,此刻才开口道,“论骑兵之术,排兵布阵,吾不如李弟,然谈判周旋,趋吉避凶,李弟不如吾。”

    李必也觉得此行劝降留守彭城的陈婴,不仅危险,完成的可能性也在一半一半之间,开口道,“愿闻其详。”

    周定道,“据斥候秘密查探,城中官衔最大莫过于上柱国陈婴,然真正把持彭城王宫者乃深受项羽信任之项氏子弟,此行本就吉凶难料,

    如入陌生环境,吾等将更被动,不如自选一处,以高傲姿态请项氏子弟与陈婴来。”

    此言李必眼睛一亮,“以高傲姿态,布置谈判场,掌握主动权。”

    他很想说这一点和用兵其实很像,不过转念一想似有不同,用兵同样是要实现布置好口袋,只要给一点诱饵,敌军就会进入实现布置好的战场。

    可谈判,有些麻烦,如何让项氏子弟来,又能显出自己的诚意,这就不太容易。

    话说在内城(王宫)前门,陈婴与项氏子弟在等候汉使的到来,可左等右等不见踪影。

    汉将为使,足见城外汉军对彭城的势在必得,一般充当汉使者多为文吏,能说会道。

    这次灌婴使两名战将来出使劝降,足见其强硬态度。

    故而陈婴亲自在门前迎接,只是一直没等到,等来的是项氏子弟的愤怒。

    周定和李必没有到内城前,反而在外城的一家酒肆落座,表示汉只会在那里接见楚臣。

    这样的举动立刻引起项氏子弟的不满,纷纷表示关城门,杀死他们,嘴里囔囔的很凶,但没一个人敢去关城门,更没有勇士愿意充当这个死士。

    直接说要接见楚臣,这本身就已经很狂傲,项氏子弟怎能不怒。

    只是无人愿意杀汉使。

    天知道这两名战将身旁的百余骑士有多厉害,没有人愿意白白送上性命,尤其在听闻汉军正在准备第二轮的进攻,强势的姿态一览无余,更没人敢轻举妄动。

    这些项氏子弟嚷的声音很大,但没有一个拥有项羽举鼎的霸气和赵地大战秦军的勇气。

    李必和周定的算盘很快通过传令信使传达到陈婴耳中。

    周定传言说他们已经好几天没吃过酒肉,需要距离城门一里之处的酒肆好好饱餐一顿,在那里他已经准备好美酒佳肴等待上柱国的到来,还特地强调,他们付钱。

    这是一家很普通的酒肆,但汉将在这里落脚后,酒肆的生意就被汉将全包,也没有楚人敢此时凑热闹。

    店里只有酒肆老板和一个跑趟,外加一个手艺了得的庖厨。

    等到陈婴和项氏宗族子弟到来时,酒肆的长案上已经酒香四溢,还有风味独特的佳肴。

    陈婴被项氏宗族子弟推举为谈判代表,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保住性命和财富,只要汉军进城不剥夺他们的财富,就还可以接受。

    他们多数中还想着项王打回来,到时一样可以获得地位,财富可以让他们更容易打通彼时的权利上层。

    周定直接开门见山,彭城必须解兵卸甲而从汉,不仅如此,项氏子弟如想免遭灭顶之灾,必须交出城中的兵权。

    李必则对陈婴开门见山,从汉后陈婴不仅能保留自己原来的军队,还能在汉军中获得尊重,毕竟作为反秦先驱,是要区别对待的,

    因为汉军中曾有汉王令,那就是对待反秦先驱必须给予尊重,即便是生死之敌,不可羞辱和打骂。

    对于某些人而言,可杀不可辱。

    只是陈婴从汉后,官位如何,要等到上报给汉王后,才能得知是何境地。

    陈婴本就有心从汉,没有多少周旋的话,倒是项氏子弟很不爽,表示需要议论一下。

    周定很强硬,说这不是给选择,而是必须,否则就只能让柱国项佗,如今的项氏宗族之长来和愚昧子弟谈。

    听闻柱国项佗已成汉军俘虏,很多项氏子弟心直往下沉。

    项佗被俘的消息,陈婴其实第一时间就已通知项氏宗族之老。可惜这些族老为稳定项氏宗老的心,即稳定西楚的权利核心,没有将此消息向下传达,

    很多子弟只知道项佗、项声军在城外被灌婴击败,并不知道项佗已被俘虏,项声也已经率军逃亡平阳。

    “不可能!危言耸听,果真如此,何须汉二将出马。”

    人不能没有信心,但多就会出现自负,自项羽彭城大战的全胜,楚彻底打出项氏的傲骨,至今不愿相信项氏的地盘一点点被汉蚕食,有着小霸王之称的项声会被灌婴军接连击败。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彭城再失项羽惊怒 令尹灵常心忧前路

    小标题:彭城丢失项羽心恐意难平,西楚令尹闻讯心忧前路

    项氏的愤怒只是停在嚷嚷,按照他们的意思,当陈婴询问击杀汉将后,如何面对汉军的报复性进攻,如何守住彭城,如何守住彭城中的家业。

    项氏子弟的傲气变成奄奄一息,这种感觉就像是一腔热血被抽干,留下的不只痛苦,还有恐惧。

    投降从汉后,很多特权将失去,这令他们痛苦。

    迎接他们的是什么,这又令人感到恐惧。

    项氏子弟原本很不服气,自发的组织一支军,准备在汉军接收彭城之降时,来个突然袭击。

    结果出城遇到令项氏子弟感到胆寒的一幕,居然遇到骁勇的燕军,打的这支战力应该很强的项氏子弟兵有些发懵。

    准备接受投降时汉军的戒备应该是最松的,他们也的确可以长驱直入,向中军靠近,但是在接近成功的时候却遇到燕军。

    这支燕军也是刚来到彭城,是有翟盱率军支援而来。

    这下项氏子弟彻底不敢再妄动,因为那些血气方刚的子弟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

    这场小小的闹剧传达一个信息,对待降者,汉将很仁慈,甚至可以保留一半以上的财富,可如果是心存异心,汉将对于他们的生死,毫不手软。

    为项氏宗族着想,尤其项羽和刘邦还在对峙的时刻,不让后方陷入万劫不复,是他们唯一能做的。

    两天之后,陈婴和项氏子弟一起在城郭外迎接汉将灌婴的到来。

    项氏子弟更是在看到项佗的那一刻,心中唯存的希望破灭。

    汉军降下彭城,灌婴率军入城,只是在外城驻扎,收缴城中兵器,遣散那仅有的千余人守军,

    愿意加入汉军者留,不愿者解甲归田。

    降下彭城后,灌婴首先做的是将此消息传到广武的刘邦,其次是召集诸将(李必、骆甲、周定、单宁、戴野、丁礼、吕马童等),商讨如何安全接管彭城,以及下一步的计划。

    在降下彭城的时候,在彭城之北的鲁地同样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哀伤气氛。

    小霸王项声的甲胄已经破损,披头散发,脸色苍白,身上的箭伤还在流血,嘴唇发干,那从来都是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变得有些空洞。

    楚将留公旋(留县县令,名旋,姓氏不详)脸上浮现少有的焦急之色,“将军,当退向何处?”

    项声有气无力,“何曾想,吾项声竟遭二降将暗算,退入彭城,伺机反扑。”

    冯敬和华毋伤,在项声看来都是降将。

    留公旋没有立刻回应,脸色发白,身子不自主的缩小一圈,项声见到此幕,心猛然一沉。

    留公旋叹息,“彭城已降,后路已断。”

    话音未落,项声垮倒在干草堆上。

    项羽让他逐渐收复淮北,到头来却把后方彭城弄丢,这件事非同小可。

    项声猛的站起身,“立刻启程,去寻项王。”

    事到如今,已经无他路,项声所能想的只有项羽,此刻楚汉对峙的局面发生极剧转变,汉彊楚弱的形势不但没有逆转,反而越加使楚陷入深渊。

    这种局势,如果还有人能扭转乾坤,那么只有一个人可以,唯有远在广武的项羽。

    项声不敢耽搁,立刻率残兵向西而去。

    这支令西楚为之骄傲的楚骑之一在冯敬和华毋伤的追击下,彻底化为乌有。

    汉军在平阳再败楚骑,使得项声只能率残兵逃归项羽。

    汉四月的八月(相当于后世的九月),秋意已涨,广武战场上车流不息,楚汉的士卒开始换装,换上稍厚的兵服。

    楚军阵营里,比秋意更浓的是项羽的怒意。

    中军大帐以及周围百步之内,皆被项羽的怒意笼罩。

    得知彭城再丢,项羽内心的惊恐变成满满的怨意。

    楚军上下看到的是项羽对刘邦的怒意,平时的项羽不会轻易发怒。

    即便是拿刘太公来威胁刘邦投降,也未曾见项羽如此之怒。

    中军大帐内受到怒意波及的不是酒爵和餐具,而是炉鼎,惯怒之下,项羽一掌使鼎陷入地中十数寸。

    陪在项羽身边的两个大人物,一个是项伯,是如今的国老,一个是令尹灵常,这二人听闻彭城再次陷落,心中震惊,对西楚之势感到担忧。

    最为震惊的是项伯,最为担忧的是灵常。

    震惊的是西楚失去后方,没有后方的补给和增援,广武的西楚军将是无根之木,能青多久!

    担忧的是前途,灵常担忧继续跟着项羽前途堪忧。

    在项羽这里,他是令尹,相当于大汉的丞相,灵常知晓如果反楚归汉,不可能取代萧何。

    在大汉里,陈平、萧何这样的人物,他灵常是无法企及的,而且叛楚的下场,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曾那么受器重的黥布就是前车之鉴。

    这些思维仅仅在灵常的大脑里快速闪过,之后他就和项伯一起加入这场紧急会议。

    在场的多是项氏之人,诸如项伯、项庄,还有刚刚逃到这里的项声,异姓之人比较少,除灵常外,只有召平、留公旋(留县县令,名旋;刚随项声逃至于此)等。

    彭城已丢,回援已迟,当速克汉军,擒住汉王刘邦,结束这场疲惫不堪的楚汉之争,这是项羽此刻的心情,他欲下达命令,使楚军天亮前攻下汉军壁垒。

    项伯则道,“大王,当寻缓兵之计,彭城陷落,粮道受阻,楚已甚忧,当缓图之。”

    缓图之,项羽听闻心中有气,但又不能对自己的叔父发火,项羽只好忽视叔父的建议,询问灵常。

    针对粮草短缺,后方补给地又失去的战局,灵常提出议和的策略。

    这个策略让项羽有些暴躁,楚汉对峙数年,韩信拉走刘邦的一支强大力量,张耳又占据河北赵地:张耳在时,赵必然亲汉,可如果遣人杀掉张耳,情况定不一样,

    汉的优势明明在失去,只要擒下刘邦一切都结束,为何,为何要他和刘邦议和!

    项羽不服命运的安排,也不服当年威震八方的秦始皇,所以他反抗,成为霸王。

    成为霸王,对不服之人,实行征讨,所以田荣遭诛,后来刘邦偷袭彭城,却受到致命的打击。

    现在项羽依旧不服,但看麾下这些将领似乎有不少人的心开始松动,这是项羽真正发怒的地方,因为这是对西楚的信心开始动摇。

    如果说上次彭城丢失,是刘邦趁人之危,是占便宜,趁着楚齐焦灼,来钻空子,但这次彭城失守,预示着楚汉的强弱彻底逆转,

    楚势弱已成定局,这是灵常心中所想,也是多数楚将的心声。

    明知这家企业要倒,领薪水的日子即将到头,聪明人都不想等到领完最后一笔才走,需要找好下一家,青黄不接的日子,很难熬。

    楚将已有不少将领心思活跃,但在霸王的威严下,只能深深埋藏在心底。

    只是无论埋藏的有多深,都有一丝气息被汉军中的陈平觉察到。

    汉军中弥散着一股即将胜利的气息,这种气息很特别,是种对胜利的渴望,对终止厮杀而将过好日子的期盼。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重用降臣起哗然 优势已具却显疲软

    小标题:刘邦重用降臣起哗然,关中吃力诱发隐忧

    这种对和平日子的期盼,不只是在汉军中弥散,楚军中亦有,只是陈平将这种期盼的气息在汉军中进行无限放大。

    持久战最考验耐力,这点陈平心里很清楚,他通过暗战在不断瓦解楚军的内部,不过遇到很强的阻隔,那就是钟离眛。

    如今钟离眛在荥阳一带驻守,广武军中走暗战,陈平再无敌手。

    在得知灌婴降下彭城且俘虏项佗的消息,第一时间来向刘邦禀报。

    听闻此消息,刘邦不喜不忧,反而一脸平静,心中思考,开口道,“立刻回令灌婴,不可乱杀一切项氏子弟;楚上柱国陈婴,乃反秦先行者,为人信谨,需善待。”

    言毕,刘邦趁机询问陈平,“先生以为上柱国陈婴当如何待之?”

    对陈婴的了解,刘邦只是停留在那位与项梁共同拥立楚怀王熊心的陈婴层面,他见过陈婴,知道其人信谨,

    但数年之后,他不知道陈婴有没有变化,或者说有多大变化。

    刘邦对陈婴了解并不深,陈平曾在项氏麾下做事,对陈婴的了解会比他自己了解的多,故而在决定彭城降臣如何处理时,优先想的是陈平。

    是全部押送至广武来和项羽换人质,还是别的处理,刘邦很慎重,他需要了解麾下人的想法。

    尤其是从楚集团出来的人。

    陈平略微思量道,“善待之,乃忠臣,如用之,则功臣。”

    刘邦点点头,欲下令使灌婴拜陈婴为汉庭将军,诸将坚持认为此举太过风险,尤其曾盘踞南阳的王陵道,“陈婴为楚臣久矣,南方,尤其豫章、浙江一带为楚发源之地,其入江东(长江),如鱼得水……望大王谨慎行事。”

    王陵是个直性子,少文任气,眼见刘邦将一员楚国重臣放到江东去,那里是项氏起事之地,这等于放虎归山,万一再闹出一个小山头,很多努力岂不白费。

    王陵的见解得到不少汉将的认可,灌婴率军征战,死伤无数,才定淮南流域的南海郡之南,也可以称之为江北(长江)流域,

    而江东(长江)流域更为富庶,是西楚的重要粮仓之一,岂能拱手让给一个降臣管理。

    刘邦在两种意见中思考,最为了解江东,能稳定江东的肯定是西楚里的重臣,

    要想镇住南方疆域,使西楚的发源地成为大汉的粮仓之一,只是靠着武力震慑是不够的,还要配以合适的政策。

    事事都靠汉将,力量太过分散。

    如果任何地方都靠武力扫除,这楚汉之争何时才能平,天下纷争要想平,心胸就要足够大,

    至少要将那片区域上的子弟当做汉子民方可。

    刘邦静静的听着他们的分析,直到声音消失,刘邦开口道,“速传寡人令,拜陈婴为江南将军,协助御史大夫灌婴稳定江淮流域。”

    刘邦果断下令拜其为江南将军(长江以南,包括章、会稽、庐江郡一带;章、会稽又可称之为江东,后世的浙江一带),

    将西楚本来就有的南部区域和西楚吃掉的黥布曾经的区域,收归大汉。

    黥布的淮南地盘是被周殷辖制,也就是归于西楚,只是现在被卢绾、刘贾逐一平定,还围困寿春很久,

    黥布说来也很奇怪,他没有急着南下收复自己的地盘,反而不断的骚扰淮北。

    在项羽的老窝地带折腾!

    咱们言归正传,刘邦给灌婴的回信很快传到彭城。

    此时尚在彭城外郭内的灌婴正在和诸将商议接收的事宜。

    彭城出降后,如何能够牢牢控制住彭城,不再出现项声之事,使得灌婴不得不再渡淮北来击。

    灌婴和李必、骆甲等诸将,以及刚击败项声而回的冯敬、华毋伤等将,经过商议,决定以降彭城、虏项佗之威,加汉之怀柔,招降彭城北面的诸城,

    刻写一篇恩威并施的招降书,欲散发诸城。

    在威上,翟盱自觉向灌婴请战,要求带领燕军打头阵,对付那些不愿立刻降者。

    灌婴便使燕都尉翟盱为汉先锋,令丁礼、戴野率军随后向诸城宣示彭城已降,从汉有功。

    灌婴的策略初定,便接到刘邦的传令简(竹简)。

    得知刘邦欲拜陈婴为江南将军,如能定章、会稽郡封侯,如顺带还能将庐江郡扫平,可位列九卿,坐镇一方。

    此消息一出,汉诸将不淡定,他们追随灌婴南征北战,西征东讨,立功十数,竟不及降将十之有一。

    怎能不哗然,难以淡定,单宁认为汉王刘邦这么做太过风险,刘邦远离楚地战场并不知晓此地战况,

    他主张灌婴当因地而行,可有选择性的执行汉王之令。

    本身灌婴就有汉王刘邦给予的特权,在楚地以及淮南战场上,除却太尉卢绾、如今的齐王韩信(曾经的汉庭大将军)可节制外,他灌婴可以便宜从事,不必受任何人的节制。

    看到这份诏令,灌婴已经猜到诸般结果,此次在淮河流域,南渡又北击,已经体会到这淮南的不稳定,

    尤其是江东的章、会稽两郡,乃楚的根基之地,非兵力所能渗透。

    使陈婴为汉将军南下助他,再合适不过,如此他可以抽出身,集中精力扫平泗水郡,彻底断绝西楚的后路。

    使得项羽无家可归,此功必然可与正面战场匹敌。

    灌婴果断采取刘邦的建议,还分兵给陈婴,这让单宁等老将百思不解。

    汉四年的八月初(相当于后世九月),无论西楚后方,还是楚汉交锋的第一前线,都迎来第一个转折点,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汉从彭城大败后的弱势逐渐转变成今天的彊势,自身也消耗不少,

    关中的萧何一直兢兢业业,守住后方,输送粮草,很少主动写书信向刘邦诉苦。

    在得到灌婴降下彭城的好消息后,广武的刘邦也收到来自萧何的诉苦信。

    这是用绢帛书写的信件,刘邦看到后,眉头一皱,立刻对身旁的中涓石奋道,“立刻传寡人令,使群臣诸将即刻至帐来。”

    石奋为人有个特点,那就是非常恭谨,对每个人皆是恭恭敬敬,只是不够言笑,有些严肃,不过他眸光在群臣诸将身上停留的并不长,很快就会停留在刘邦身上。

    石奋的眸光看他人很锐利,一些战将见之则避之,可落在刘邦身上则很柔和,如水一样始终没有离开过刘邦。

    只要在可见之处,必然精力皆落在刘邦的身上,见刘邦眉头一皱,他便使眼色令待女将几个可以充当传令者的寺人(阉人)唤来。

    待刘邦开口,石奋已经将刘邦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传下去。

    效率在于命令传达的及时,石奋早已摸清诸将所在军帐,仅仅片刻诸将就汇聚在刘邦的大帐内。

    刘邦道,“楚汉连年交战,关中曾有大旱饥荒,得蜀汉救济,百姓得活,虽有恢复,奈何关中精壮多出关征战,国库赋税不支,诸公可有良策,缓解此难。”

    刘邦与项羽的对峙,至今虽取得优势,但也耗费巨大,三处大的战场,耗费不少粮草辎重,

    即便后来韩信在齐地自给自足,然依旧使得关中萧条,国库空虚,故而萧何发言告之。

    关中兵力和粮草辎重源源不断的输出,让关中看着像是一个虚弱美人,草原上的狼似乎蠢蠢欲动,这是萧何最担心的,也是诉苦的缘由之一。

    单说大战场,刘贾、卢绾一个战场,灌婴、靳歙一个战场,刘邦自己一个战场还是最大的战场;

    韩信、曹参是一个流动的战场,虽然现在自给自足,然之前耗费巨大;代地陈豨一个战场;

    张苍、张耳一个战场,即便张耳为王后赵地现在自足,也有不少汉将在赵地、河内驻守,是个独立军团,消耗大汉后备军资,自己能解决的终究是一部分;

    其余小战场不计其数,数年后,使得关中略显虚弱。

    大汉后续虽然很给力,逐渐拖垮项羽,但也使得自己很虚弱,萧何第一次将关中的难处告知刘邦。

    诸将对于这种如何筹集粮草辎重不断而又能安民之策,感到头疼,群臣中能够出复国强民之计者,也不多。

    刘邦道出心中担忧之后,诸将反而不是很担心。

    因为此时广武、敖仓之间的粮草储备足够全军吃数月,但项羽的粮草将尽,肯定耗不过大汉。

    即便关中国库空虚,也不是很担忧!

    不过每当此时,刘邦便会想起张良。

    自张良身体不适而留在关中后,就一直协助萧何坐镇关中,没有在前线。

    由于张良在关中的部署和计策,使得北方的匈奴未敢轻易南下。

    张良不在,刘邦身边其实依旧不缺人才,但最能懂他的还是张良。

    刘邦知晓萧何的性格,一般有多大的难处都会扛着,如今主动叫苦,看来关中后盾之力的确消耗有点大。

    兵力多是好事,但也有另一个缺点,即粮草辎重的消耗非常巨大,数个战场都要输送粮草辎重,这路上本身耗损也不小。

    率先开口的是樊哙,“此有何言论,唯有战,以战止损。”

    刘邦没有说话,只是用眸光看向韩王姬信,以示询问。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汉初为算赋 楚心生和解之意

    小标题:汉初为算赋以缓关中之困,楚失后方根基心生和解之意

    韩王姬信道,“汉已占据优势,然不可放手一击,何也?除项羽用兵神勇外,乃有太公、王后为人质于楚军中;

    战不能尽力,不如休战以缓关中之困。”

    樊哙率先提出反对,“事将成,如此……岂不放虎归山。”

    “楚失后方,项羽必然慌乱,此时乃取楚之时。”汉都尉华寄也赞成樊哙的意见。

    前文书提过此人,此人推测出身于宋国的华氏一脉,深受刘邦的信任,作为替刘邦节制庞大汉军集团的核心人员之一。

    故而他的意见,也是至关重要的。

    “未必,昔日项羽破釜沉舟,只带数日之粮,以必胜之心大破秦军,此战绩非常人可为,今日后方丢失,当防止项羽再次行破釜沉舟之事。”支持韩王姬信的是如今升为汉庭中尉的靳强。

    双方意见僵持不下,最终眸光都集中在刘邦身上,还是希望刘邦最终拿个主意。

    关乎着大汉的成败,也关乎着他们每个人的未来,马虎不得,也由不得一丝侥幸。

    刘邦开口却没有响应任何一方,“先不言与楚战之事,单言关中之急。”

    汉将元顷、靳强等认为可令河东之地为粮仓之一,缓解关中之负,也给蜀汉之地以喘息之气。

    郎中令刘交、郎中郑忠、辩士刘贾等认为可使三河之地来供养汉军,减轻关中压力,渡过这个饥荒。

    关中和蜀汉是汉国两大粮仓,可谓是大汉命脉的左右心房,数年的征战已经让这两个心房有些疲惫。

    刘邦听着麾下群臣诸将各有计策,唯有陈平一直未曾开口。

    陈平是护军中尉,也是最先在广武驻守的一批骨干。

    刘邦知道陈平善出奇计和人心的揣摩,便询问陈平,“先生以为如何?”

    陈平道,“萧丞相治国有道,想必已有对策,大王心中亦有策略,平所言,不过后顾之忧耳。”

    刘邦道出心中顾虑,“汉初为算赋(人头税),寡人忧民之负担加重。”

    大汉成立之后一直没有征收人头税,都是萧何靠着秦律治理汉国,征收农田基本赋税。

    不过这种征收的钱粮已经无法满足连年的征战,而且渐渐的父老子弟的应战热情也在降低。

    原本的子弟是为光耀门楣,改变人生的本质而愿意应征,但随着楚汉焦灼,时间一长,人对汉得天下的信心会减弱。

    自愿参战的人变少,自愿资助汉军的也在变少,毕竟人都讲究付出和回报的比例。

    当萧何发现国库越来越少,知道必须要进行一次改革,否则无法支持这旷日持久的多线大战。

    算赋,简言之,年龄十五岁至五十六岁的成年男女,每人每年120钱,用来购置车马兵器,此为一算。

    对此,刘邦心中早已默认,也是赞成开始征收算赋,这也是萧何综合思考得来的政策,

    由于作战用的车马、兵器等消耗很多,这使得关中原有的军工厂和军匠数量已经捉襟见肘。

    粮草可以由蜀汉供给,但辎重主要还是在关中生产。

    为此,萧何有计划在关外也建造军库,这需要大量的金钱,同时也可以提前发展关外的经济,在关外继续推行改良后的秦法制,看看效果如何。

    萧何瞄准的就是河南、河东、河内的三河之地,这是非常靠近关中的地带,也算是关中的坚实屏障。

    如果这三河之地由大汉牢牢把控,大汉必立于不败之地,即便齐地、赵地有变,纵使齐、赵、楚、梁结盟,汉亦不惧。

    将兵工业向关外移动,需要的钱财非小数目,为此萧何制定策略,其中重要一环就是算赋(人头税),有这个启动基金,关外就能盘活。

    彼时大汉能直控的国力包括军事力量将远胜于昔日出关前的大秦,关中的负担自然也迎刃而解。

    只是这算赋也是一把双刃剑,它会加重百姓的负担,算赋也多负担越大。

    故而萧何的策略,在刘邦考虑时优先想的是民众的负担。

    刘邦道出心中顾虑,陈平似乎早就有所思考,开口道,“萧丞相所提算赋,平已阅览,算赋乃一把双刃剑要看如何用,如同兵戈一样,为天下战,为百姓战略有不同……”

    刘邦示意陈平继续讲下去,只听陈平继续道,“算赋为兵,或有怨,然如为己,自愿者,如算赋可获爵,或免兵役,或免租税,或可抵罪,或可开垦田地,或可领百业之许而安户,或有不同……”

    陈平说到这里,刘邦立刻明白,“善,逐步推行,择地而行,草拟寡人令,此事可有成信侯与萧丞相协办。”

    对于所略之地,何处更适合推行算赋,刘邦认为张良非常明了,他如与萧何搭配起来非常让人放心。

    也可以试探性的得知如今大汉能直接掌控的到底有多少城池。

    有些城池虽然插上汉旗,但并非直属汉庭掌控,也就是说并非直属刘邦掌控。

    新得之地人心不稳!

    在秋意渐显的广武之地,刘邦决定推行一项大政策时,楚军中也迎来一项重大决策。

    中军大帐内,此刻诸多高级将领汇集一帐内,就连驻守在荥阳一带的钟离眛也出现在此地。

    项伯、项冠、项声、项庄等项氏子弟位列一旁,钟离眛、季布、灵常、召平等异姓将位列一旁。

    诸将汇聚于此的原因是彭城丢失,故而楚将中多数认为当撤兵夺回彭城,那是西楚的根基,不能丢。

    诸将中只有少数人认为不应该回撤,当速战汉军,尽快一举攻克汉军壁垒,擒杀汉王,如能生擒汉王,那么彭城之危不仅能解,

    还能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楚汉之争。

    压着汉王向关中进发,还不是一路凯歌,汉军岂敢硬抗。

    这些少数人认为回撤会有潜在的危机,如果汉军趁机悄然从背后偷袭,后果不堪设想,别说回救,可能还会损失惨重。

    如果回彭城,有三失,与汉在广武的对峙将前功尽弃,此一失;回彭城必经过梁地,此时的彭越实力亦超从前,且常为汉饶楚,虽然此刻因势而保持中立,然如有异动,梁地难行,此二失;

    今彭城及周边城池皆已从汉,入泗水郡,非鱼得水,有鱼入网之危,彼时汉以逸待劳,岂不甚危。

    随着西楚势力的渐失,少数人的意见占据主导,回撤救彭城已不可能。

    在这少数人中,灵常的和解之策又脱颖而出。

    项羽见势已至此,心生无奈之感。

    项伯之言最终敲定项羽起伏不定的心,“彭城已失,远水难救近火,为万全之策,当和解以做缓兵之计,且暗定新都于陈,以备不时之需;

    以刘太公之质换彭城之解,纵使有变而不能回彭城,尚有新都陈在。”

    灵常道,“国老所言甚是,陈,昔日陈王张楚之都,大王,可重塑之,与彭城做东西二都,和解后待彭城接手,再移驾不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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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汉数百年,除那些耳熟能详的人物,还有多少英雄故事淹没在历史长卷里,让我们一起挖掘出来,来不及先生感谢每个打开这本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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