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铁血兄弟
公元前215年,这一年刘季身边的人皆在悄然的发生变化,樊哙娶了吕媭后很少再去卖狗肉,夏侯婴也不再赶车了,这天刘季一直在等夏侯婴来找自己。
左等右等未见夏侯婴赶车而来,又过了许久才看到夏侯婴骑马过来,刘季很好奇,道,“夏弟,汝的车驾呢?”
刘季常与夏侯婴嬉戏打闹,笑称夏侯婴送使者驾驶的车马为他的车驾,夏侯婴也常常开玩笑说刘季是车驾的主人。
玩闹吧,自然是可以放开言辞的,如今的夏侯婴和刘季开玩笑已经是习以为常,夏侯婴下马将马缰拴好,笑道,“吾现试用为县吏,竟还真不适应无车可驾。”
刘季听闻非常替夏侯婴开心道,“今日吾与汝也算是同为大秦吏了,走,进去聊。”
刘季便拉着夏侯婴入泗水亭内,此时已经到了休息的时分,亭内卒已散的差不多,刘季道,“夏弟,汝可有些日子没来了。”
夏侯婴道,“吾多日不见季兄,亦觉无趣。”
刘季道,“可曾记得之前吾与汝的玩闹?”
夏侯婴想了片刻,道,“记得,好像季兄佯装发怒。”
刘季点头称是,称赞夏侯婴的记忆很好,两人又做起了小游戏,这是刘季至咸阳观看秦皇出游队伍后常常玩的游戏,亭内事务办完后,刘季常拉着樊哙、卢绾等兄弟在泗水亭外的树林里扮演秦皇出行玩耍。
本为戏言加上又是在野外林间,更无人望见,一直相安无事,这也是刘季想出来的娱乐活动,卢绾、樊哙、周勃、夏侯婴常跟着刘季玩耍取乐。
这天刘季见亭内卒散尽,便大着胆子和夏侯婴在泗水亭内嬉戏打闹,刘季虽然已经娶妻,但家中事多为箕帚柴米之事,刘季不太感兴趣,尤其是从事生产之事,好在现在有吕雉,完全由她来协助刘太公做农活。
刘季便扮演秦皇佯装发怒,责怪夏侯婴驾车技术不够精良,气的抓起身边的石子扔去,夏侯婴躲闪不及击中面部,夏侯婴掩面蹲下,刘季慌忙查看夏侯婴伤势,恰好有求盗卒回亭内取物,撞见这一幕。
此卒一向与雍齿较好,知晓这个消息,他立刻驻足扭头去报雍齿,亭内物亦不取。
小卒刚走,这边原本蹲着的夏侯婴站起身,放开双手哈哈大笑道,“吾无恙,季兄甚为关切啊。”
刘季见夏侯婴也学会戏弄自己,心悦,两人互视大笑。
可这笑声那名小卒并未听见,在雍齿得知的那一刻他阴沉的笑了,“亭长伤人,罪加一等。”
雍齿指示人暗中告发刘季,刘季被抓人大牢,刘季申诉道,“吾未曾伤害夏侯婴,不过嬉戏打闹尔。”
狱吏不信,便去向夏侯婴求证,夏侯婴为刘季作证,“吾不曾被刘季伤。”
狱吏略怀疑告发之人,便将刘季释放了。
雍齿知晓便为告发人支招,不仅贿赂狱吏还以刘季财为诱饵,甚至拿吕雉美色诱导。
这位狱吏受蛊惑便从夏侯婴身上着手,决定翻案复查,便在丰邑的地盘将夏侯婴因知罪不报为由抓入大牢。
可夏侯婴的嘴很硬,颇为让其头疼,丰邑的狱掾周四威胁道,“知罪不报,同罪,不仅会关押一年多,身体还将遭受数百下的鞭笞,可曾想好?”
夏侯婴一向与刘季玩的好,每次和刘季聊天不仅愉快,还能长见识,本来两人就是嬉戏打闹,如今怎么能受冤承认罪责,岂不是脸上被黔。
夏侯婴坚决不承认,丰邑狱掾也觉开弓没有回头箭,隔三差五的威胁夏侯婴,隔段时间就鞭笞几下。
刘季被释放后便去找曹参,想为夏侯婴脱狱,经狱掾曹参打听,这丰邑的监狱的狱掾乃周四,一向和雍齿较好,刘季即刻明白又是雍齿在暗中搞自己。
为了让夏侯婴出狱,刘季又去找萧何,萧何虽然曾是沛县的主吏掾,但是对丰邑这个虽隶属于泗水郡的特殊存在没有一定的直辖权,萧何虽亦被任命为泗水卒史,由县级一跃进入了泗水郡级。
正所谓不在其位,难为其政,刘季也只能为夏侯婴默默祈祷,偏偏赶上了萧何职务的空档期,萧何当初由沛县主吏掾任命为泗水卒史便觉得有些不妥,后差点被调走,幸好萧何坚决辞谢。
萧何自然愿意留在沛县,继续做沛县主吏掾,故请调泗水卒史继续留任主吏掾,只不过还未调回。
错从复杂的人事关系,萧何的手也无法立刻让夏侯婴出来,却能令其少受罪。
夏侯婴在狱中饱受煎熬时也在各种的思虑,如果他松了口那么可以出狱,只是出狱之后在沛县如何待下去,恐怕是寸步难行,不松口这点小罪还要不了他自己的命,经过一番的心里路程,夏侯婴越加的笃定,必须坚持下去。
刘季也知晓牢狱的难过之处,便常常托人为夏侯婴送去食物,给狱卒送钱打点。刘季在泗水亭内眼看着秋叶纷纷掉落,夏侯婴未曾出狱,漫天的雪花快速的飞落亭中,似乎是想刘季报信,可依旧没有出狱的消息。
冰雪融化之际,卢绾安慰过刘季,言夏侯婴必定会安然无恙的出来,樊哙亦来安慰刘季,言日后夏侯婴出来,定找办法给那周四一个臭虫食,狠狠的教训一番。
周勃亦来宽慰,言等夏侯婴出狱,定为夏侯婴出气。
夏侯婴虽然遭受牢狱令刘季心有内疚,但见众兄弟皆来宽慰,非常欣慰,萧何和曹参也时常来看望刘季。
萧何言夏侯婴一旦出狱将来必定成为正式县吏,到时便可以上诉已报周四滥用秦律。
按照萧何对秦律令的研究,找个周四的犯罪之名非常的容易,夏侯婴之事自然不会就这么过去。
直到公元前214年,春风拂来,满山野花盛开,夏侯婴才被释放出来,夏侯婴走出牢狱,在羊肠小道上见到了驾车迎接他的刘季。
夏侯婴见到刘季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季兄,汝冤罪终开脱。”
听闻这句话,刘季的眼睛湿润,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走,近日吾为夏义弟驾车。”
夏侯婴刚要上车,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咧着嘴对刘季道,“还是吾来驾车吧。”
刘季坚持自己驾车,“这次就让吾为夏公驾车吧。”
夏侯婴依旧没有上车的意思,似乎有难言之隐,最后开口道,“驾车的坐垫比较舒服些。”
刘季闻言呵呵直笑,稍顷才道,“倒是吾刘季差点误事,好吧。”
言毕,刘季将马鞭递给了夏侯婴。
第三十一章 贵不可言
夏侯婴出狱的日子公元前214年,正是下相人项籍十八岁的日子,此时的项籍已经身材高大魁伟,力能举鼎,学剑也是舞的虎虎生风,项梁见自己的侄子不愧是将门之子正在宽慰之际却发现项籍开始偷懒了。
项梁默默观看,项籍由一天一练到三天一练,再到五天一练,最后干脆不学了,项梁很生气,怒曰,“学剑何故懈怠?”
项籍似乎等叔父问这句话等了许久,便开口道,“剑一人敌,吾要学就学能抵抗万人的本事。”
项梁见项籍言辞很认真,一副发誓要学万人敌的样子,于是便道,“如此,那随吾研习兵法可否?”
听闻可学兵法,项籍大喜,开心道,“太好了!”
项梁将兵书搜罗给项籍学,起初读的很认真,也非常乐意向项梁请教疑难之处,可过了不到一年,即公元前213年略知其意的他又不肯学下去了。
按照项籍的意思是兵书吾熟记,等待实践,他不愿做书读兵法的赵括,项梁似乎对项籍失去了耐心。
学书不肯,学剑又苦练,学兵法又不深入,项梁无奈的摇摇头,他知晓再一再二不再三,便任由他去。
这一年对项籍来说是他不愿再读兵法,自认理论已经储备充分,待他日实践。对刘季而言日子更不好过了,吕雉带过来的钱财已经耗光了,不过也有令其欣喜之事,居然见到了弟刘交。
刘交拜见刘季与吕雉,“交,一别多年特来拜见季兄。”
刘季见刘交已经是儒雅的学士,甚为开心引其进屋,畅聊这些年的经历。
从刘交的言语中,刘季得知秦始皇这一年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下了焚书令,焚烧书籍,坑杀儒士,而且来势汹汹。
刘交本正在浮丘伯门下与鲁人穆生、白生、申公三人一同学习《诗经》,每天研读《诗经》,一起分享心得,学得津津有味,可秦始皇的焚书令一来,他不得不与这些学子们分离。
对于刘交而言,这一年太过伤心,恨不能将天下书籍都藏起来,可惜他自己的力量有限,只能藏些手中所有的爱书。
刘交的归来让刘季在刘家变得没那么寂寞了,刘交的思想和刘季比较接近,这两人均读过书,和老伯刘仲就是感觉不同。
刘季便经常拉着刘交到泗水亭陪伴自己,同时协助自己打理亭内的纠纷之事,刘交也乐意帮忙,在刘交的心里觉得帮助刘季做公务要比协助家里做农活要好的多。
刘交认为处理民事诉讼、抓捕盗贼,这绝对能锻炼智慧,让这些年的学书得到了实践的机会,这天刘交很开心道,“吾在这看着即可,季兄可回田间协助嫂嫂。”
刘季便趁此告假回家协助吕雉种田,刘季虽然内心一万个不算种田,但亭长之劳苦钱终究难以养家,况且七尺男儿怎能让妻子独自在田间劳作,他还是要面子的。
这天天气有些炎热,吕雉在田间劳作,两个孩子也很乖巧的在田间帮忙,但劳作少,玩耍多。
这时两个孩子看见一老人从远处向这边走来,孩子们以为是刘季回来了,向前跑了几步见不是刘季,即刻退了回来,躲在吕雉身后。
吕雉这才看清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父,老父走向吕雉道,“可否请饮一碗水?”
吕雉从竹篮内取出陶壶,道“请饮。”
吕雉见老父面有饥色,又引领老父至家,拿一些食物赠予老父,老父食过望了吕雉片刻道,“夫人乃天下的贵人。”
闻听此言,吕雉一扫之前的劳作之苦,甚为开心,她吕雉一心想嫁一个贵人,不料嫁给了农活,这让她自尊心有些受挫不太欢喜,加上从父母那里带来的钱也已经花完,生活拮据,如今听闻自己将来为贵人,之前的不快完全可以一笔勾销,人就是这样的奇怪。
吕雉立刻拉着两孩子让老父看相,老父看了一男后,道,“夫人之所以富贵,就是因为这个孩子。”
老父又看女孩,也是贵相,言毕老人离开。
吕雉喜不自胜,两个孩子皆不懂何为富贵。
此时刘季告假归来,从旁边的里屋走过来,见吕雉和孩子均在家,刘季心中纳闷,难道吕雉专门等自己归来才去耕作。
不过见吕雉满面春风的样子,有些疑惑了,吕雉非常开心的将老父相面之事告知刘季。
震惊,喜悦,半信半疑,这是刘季听完吕雉之言的复杂心情。
刘季道,“那老父朝哪里去了?”
吕雉指着一个东边道,“还没走远。”
刘季便小跑追了上去,但刘季心中有疑虑,便没有告知自己是吕雉之夫,请那老人面相,老人回答道,“刚才夫人和孩子的面相似君,君相贵不可言。”
贵不可言,这四个字的冲击力对于刘季,欣喜,彷徨,后怕,一系列复杂的心情袭上刘季心头。
刘季道,“诚如父言,绝不敢忘德。”
老父没再多言,离去,只留下有些发蒙的刘季。
什么意思,吾相贵不可言,这可比吕公给吾相的还厉害,吾一泗水亭长哪来的贵不可言?
莫非是吕雉嫌吾身份低微,且不能赚钱养家,故意找人串通激励吾?
刘季是读过书的,知道贵不可言意味着什么,它的代表可不只是富贵荣华,那代表着高风险,甚至生命危险。
他明白抓贼者与抓盗者的危险程度那是不一样的,相对的好处也是大大不同,如张耳这种被秦始皇通缉的人可曾是富贵一方的人。
贵不可言没有让刘季欣喜若狂,反而让刘季变得更加的宁静,他隐隐约约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如今亭内抓捕的人越来越多,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人都被抓进狱中,农活谁来做,店铺谁来开。
可大秦征调的役徒之数量不断递增,这样的大秦天下何来太平,何来好日子,那么他的贵不可言难道是建立在这样的大秦天下吗?
刘季有的全是迷惑,可吕雉却欣喜不已,为了走上自己的富贵之名,吕雉觉得她该做点什么。
第三十二章 斩蛇起义
大秦的天下在连年征战后并没有及时的停下,接着秦始皇又对百越用兵,按照当时秦始皇的心理分析,大概是这样的,吾秦皇让四海归一,功比三皇五帝还要过之,但是东方六国故地却如此的不安稳,还时常派刺客刺杀朕。
朕耐心对待东方博士,可这些儒生不但不领情还时常辱骂朕,不仅如此还散布言论诽谤朝政,朕很生气,国土虽统一但人心实难伺候,为此朕焚烧天下书籍。也为了转移国内矛盾北对匈奴用兵,南对百越征战。
用兵自然是在烧钱,但秦皇心里认为如今七国归一,天下财富均归于秦国国库,征收点人头税算什么,向东方六国故地征调些男丁也理所应当。
为展现皇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权威,秦皇决定大兴土木,兴建阿房宫,也为自己修陵墓,修长城不算还要征兵戍边,估计秦皇已经不计算他现在要干的事是之前的多少倍。
用人变得较之前七雄并立时还要甚急,于是刘季便接到了向骊山送役徒的任务,刘季心里其实不太情愿。
刘季喜欢出远门,但仅限于游历,可如今送役徒去骊山这活可不好干,辞别妻子跋山涉水的。
只是结果比刘季预料的那样还要糟糕,役徒们不能像刘季那样一路欣赏美景,每次等到刘季入眠时便跑了几个。
走了几里路居然跑了很多,刘季心中不只是叫苦了,而是心中在琢磨那老父所言的贵不可言难道是指这个,按照这种情景到了骊山肯定会跑光了,到那时吾刘季罪责难逃,恐怕再难回到沛县,也再难见到吕雉和孩子。
刘季是越想越不是滋味,到了丰西泽中下起了雨,道路泥泞难行又湿冷,便停下来饮酒休息,或许是借着酒劲,亦或许刘季早已看到达到骊山的情景,便起身替押送的役徒解开绳索。
役徒不明所以,刘季又吩咐手下亦替役徒解开绳索,并分给他们酒饮御寒,道,“公等皆逃走吧,吾亦从此逃亡了。”
此言一出,很多受不了的便把腿就钻入了草丛中,深怕刘季会反悔,多少还是对刘季不够自信。
不过这些役徒中有十几人皆认泗水亭长刘季很仗义,他们很清楚自己去骊山什么结果,刘季释放他们又是什么结果,回沛县是不太可能了,可是前路一片迷茫,如这烟雨朦胧一样,看不清前路何在,既然刘季亦决定逃亡,不如跟着他。
饮了刘季酒的十几个壮士均没有转后离开,其中一个开口道,“亭长何往,吾亦何往。”
其余的皆附议,刘季见还有十几个没走,心里多少比较宽慰,又拿出些酒与壮士们分饮,带着酒意刘季道,“既愿跟随,需从吾令。”
刘季很认真的看着他们,这些壮士皆点头道,“诺。”
刘季便带着酒意连夜在山泽小路中行进,他不敢在此逗留,山泽中多有狼虫虎豹出没,尤其是蛇喜欢在山泽中居住,行至一处狭道刘季停了下来,他心里在想不知这些人可真心愿听吾调遣,于是便命一壮士在前面开路,这位壮士竟欣然接受。
刘季等人便在原地休憩,不多是那壮士归来道,“前面有大蛇当道,还是回去寻他路走吧。”
闻听此言,刘季的第一反应是不管此壮士言辞真假,这条路是自己选的,如果就这么被壮士言蛇就退回,那下次,下次派一人前去探路岂不是又有新的理由。
忽然间一股股酒意用上头,刘季有些晕,想躺下睡,可是那一丝丝清醒告诉刘季现在还不是时候,是展现自己领导地位的时候,否则日后谁还听令于己,便道,“大丈夫行路,怕什么?”
刘季迷迷糊糊一人向前走,其余壮士皆面面相觑不知是否该跟上。
酒劲上来,刘季真的醉了,走了几十步果真见一白色蟒蛇横卧道路中间,挡住了去处。
留给刘季的是震惊,冷汗直流,居然真的有大蛇,起初还以为壮士在胡言,不过既然行至于此,后面还有人在看着,万一大胆的过来见己退缩多没面子,刘季便拔出剑来,准备上前斩之。
剑一出鞘,刘季傻眼了,居然是一把锈迹斑斑的剑,什么赤霄剑,名字起的怪好,刘季心里正欲怪罪那铁匠,或许是剑出鞘的声音惊动了白蟒蛇,原本一动不动的它,抬起了头。
刘季冷汗直流,彻底的清醒了,这白蛇见到刘季手上的赤霄剑居然惧怕,慢慢后退,竟口吐人言,“君不可斩吾,若君斩吾头,吾就在头给君捣乱,若斩吾尾,吾就在后面给君制造麻烦……”
刘季觉得自己这酒饮的实在有点多,都出现幻听了,于是二话没说举起赤霄剑从蛇的中间斩下,蛇分为两段,道路开通了。
大着胆子又行了几里,实在是困倦,酒劲难熬,噗通一声醉倒在地,呼呼大睡。
那些原地等候的壮士见刘季过了许久依旧没见回来,其中胆子大的便前行寻觅刘季,毕竟自己既然选择跟了刘季,现在老大可能有难不能不救。
胆大的壮士来到斩蛇的地方见一老妪在默默的抽泣,这个情景细想起来有点恐怖,壮士怪之,道,“为何而哭?”
这老妪便抽泣便道,“有人杀了吾的儿子,所以哭。”
有壮士追问道,“汝子何故被杀?”
老妪抽泣道,“吾子乃白帝之子,化为蛇挡在路上,现被赤帝之子杀了,所以吾才哭。”
有壮士觉得这老妪在寻开心,简直就是一派胡言,欲上前鞭打她,走上前却不见了那老妪,壮士皆惊。
刘季倒在路旁睡了一会,醒来居然感觉一阵阵的赤热,其实他没注意到那把原本锈迹斑斑的赤霄剑饮了蛇血之后变得寒光闪闪,明亮如镜,并散发着赤热,故刘季不觉冷反觉热。
刘季见赶到的壮士神色慌张,便询问何故,有壮士便将见老妪哭泣之怪事告知,刘季心中大喜,暗暗将自己当做赤帝子,见赤霄剑变得明亮如镜更加的珍爱。
这些壮士观刘季的眼神变了,刘季能清楚的感觉到诸徒者日益敬畏自己。
身为赤帝子斩白帝子的事迹便慢慢传开了,于是有传言东南有天子气,秦始皇听了很不悦。
第三十三章 亡匿芒砀
刘季绝没想到他会流亡,也绝没想到秦始皇因东南有天子气朝他这边进行了最后一次的巡游。
私下里开始传言是刘季的赤帝子身份招致秦始皇东巡而来,灾难恐随之而来,均有些恐慌,毕竟秦始皇的大名实在是令人不寒而栗。
立足上百年的六国都被秦始皇给灭了,这些壮士本能的还是惧怕秦皇的威名,逃亡之处不惧死,但日久难免贪恋世间。
刘季知晓该换地方了,不然人心惶惶难以藏匿,一旦有人逃跑会泄露行踪,便对壮士言,“如今丰西泽已无法掩藏吾等行踪,何处可安身?”
有壮士建议道,“可藏匿于芒、砀山之间,那里山泽鱼虾可供饮食,岩石峭壁可隐吾等行迹。”
刘季听取了他的意见,“甚好。”
公元前210年,秦始皇的巡游队伍依旧是浩浩荡荡的出发一路向东,秦始皇根本无心也不可能去关注隐藏在芒、砀山之间的刘季。
刘季释放役徒的消息传到沛县,最为担心的是刘媪,听闻自己的儿子亡匿,颇为担心,流下来眼泪。
刘太公骂了一句冤孽,但其实内心还是很担心,至于刘仲对刘季的遭遇似乎在预料之中一样,表面已经风平浪静,似乎刘季有这个结果很正常。
再看看刘季的妻子吕雉,她听闻先是震惊,后是窃喜,不过这个窃喜她可不会表现出来,极力的掩饰自己的情绪,如果被人知晓皆认为吕雉乃不守妇道,盼望刘季死好改嫁。
吕雉喜的是那老父相面的事情似乎应验了,如果在刘季一直在泗水亭干下去,那么他大富大贵的可能性是不会有的。
小小的亭长即便能力再强,也很难升入朝中做三公九卿,成为大贵之人,可是现在刘季释放役徒进山了,吕雉很敏锐的政治嗅觉告诉她,这是当山贼的节奏,成为草寇王的节奏。
卢绾呢听说刘季藏匿芒、砀山之间,最为直接的反应是追随而去,是徒步寻找刘季,愿意陪伴在刘季身边,他在想刘季带的那帮人都是役徒,有的甚至是刑徒,没有兄弟在旁,多少是寂寞的,卢绾就是要去找刘季,其父母很不理解,也着实担心卢绾会因刘季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可是他们知晓管不住的,即便将其锁在屋内。
可是卢绾没有多想,只是单纯的认为和刘季在一起比较有意思,也有意外之喜时常发生。
周勃、夏侯婴得知只是默默祈祷刘季可以化险为夷,做草寇看似和他们是有巨大的隔阂,可是他们很明白世事的无常,近日刘季被破逃亡,那么明日他夏侯婴可能也会遭遇此境地,甚至更差。
曹参、萧何知晓后,两人商榷,很明确的分析出了现在的形式,刘季这种情景肯定不是个例,将有更多基层小吏被迫逃亡,这可是一股不可小看的力量。
曹参认为他狱内的刑徒多与那些逃亡者有联系,密切注视刘季的动向很重要,萧何也赞成。
萧何一直认为刘季将来定是吏场的老手,甚至是政治场的佼佼者,刘季有难必须伸出援手,他日刘季翻身这就是很大的筹码。
萧何认为可通过樊哙与刘季保持联系,便欲寻来樊哙商谈,曹参附议。
这樊哙听闻刘季的遭遇,本也打算去寻找刘季,便与吕媭商谈,“吾季兄有难,嫂子肯定担心,吾欲前往芒、砀山之间寻觅,肉铺可能要仰仗妻打理了。”
吕媭与吕雉的姐妹情很好,如今听闻姐夫有难,自然最担心的就是阿姐吕雉了,便道,“铺子就不要惦记了,有吾协助父母打理,吾甚为担心阿姐,吾随汝至阿姐那里商量。”
推开柴门,樊哙与吕媭叩开了吕雉的门,令樊哙震惊的是吕雉脸上毫无担心之色,神色如常,吕媭非常关切道,“阿姐,可放宽心些。”
吕雉冲着吕媭微笑表示无需担心她,招呼两个孩子到院内玩,便关起门对樊哙和吕媭道,“此乃季发迹之征兆,好事,吾只是担心季在山中无衣物,樊哙,可愿随吾进山送衣物。”
闻听此言,樊哙连忙点头道,“吾等找吕嫂正有此意。”
樊哙便护着吕雉一同前往芒、砀山之间,樊哙觉得此去不一定有凶险,但是却毫无头绪,刘季这逃亡的很突然,又没有留下什么线索让他们找,这此去有点大海捞针。
一路上不管是菊花、绣球还是别的花种,樊哙都无心欣赏,可是吕雉却一路玩的很开心,一点不犯愁如何去找到刘季。
樊哙驾车一路向大山深处驶去,途中有几个流寇但见樊哙虎背熊腰,身上还佩戴一把屠刀,皆远远的避开了。
进入深山,原本有些燥热的天气慢慢变得凉爽,山泉姑姑作响,鸟鸣清脆悦耳,百年老树的虬枝遮天蔽日,已经不见人烟,似乎还能听见狼吼虎啸的声音。
樊哙道,“嫂嫂,该当如何寻觅吾季兄?”
吕雉撩开遮布,望了望外面的风景,道,“见有云气处,吾等停下寻觅。”
为何到云气处寻觅,樊哙一头雾水,但自己并不良法,只得遵命,马车便在一处山顶有云气盘绕的地方停下。
樊哙举目望去,这里岩石巨大,悬崖峭壁,似一柄柄利剑刺向天空,又如一柄斧头横跨在溪流上,草木浓密,鲜花盛开。
真的是一处好去处,让人不禁在想里面是不是住着神仙。
吕雉四下张望,看到一处巨大岩石之间有云气环绕,时而聚集,时而消散,便道,“季在那里。”
吕雉言毕,手指着一处巨大岩石道,这岩石表面光滑,阳光直射下似乎微微泛着红润,似乎是赤岩。
樊哙疑惑道,“嫂嫂何以断定?”
吕雉道,“稍微再解释,去换季来。”
樊哙便拔下屠刀,捡路前行,一路攀登至赤岩处,果然见赤岩下有一处洞穴,里面黑漆漆,不知深有几里。
樊哙持刀前行,洞内狭窄,行至一里处豁然开朗,里面隐隐有火光闪烁。
第三十四章 顶有云气
樊哙刚要定神看,却听到洞内呵斥声传来,“谁?”
先是一个壮士持石棍走来查看,怒目而视,后是刘季走了出来,樊哙看到后很震惊,这是多久没换洗衣物了。
头发倒是很干净,山间的泉水洗发还是不错的,但是胡须已经很长,也没有打理,几乎都看不清脸了,再过些日子就有点像野人了。
刘季惊异道,“樊哙?”
樊哙便道出此行目的,刘季出洞穴见了吕雉,“雉,何故来此?”
吕雉将包裹里的衣物拿出,道,“吾来送衣物。”
这个时候刘季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非常警觉的看着四周,“如何寻得吾的,吾等藏的也算是够隐蔽了。”
吕雉道,“这很容易,因为季所在的地方,头顶常有云气伴随,所以跟着云气走,总能找到季。”
吕雉言刘季头上常有云气,其实就是想言自己的夫君身上有天子气,刘季听闻心中大喜,可是喜悦不超过十秒,便被恐惧环绕。
刘季道,“雉言吾有云气,这恐会害了吾,回去后勿要多言。”
顶有云气这等异象与赤帝子再联系起来,这就不得了,这种影响力一旦传开刘季到哪估计会被盯上,如今的刘季还在逃亡,自然对这种说法喜忧参半。
刘季很开心,但开心不能当饭食,亦不能当衣穿,这种言辞可以让刘季在追随的役徒中树立威望,可以让刘季过被伺候的日子,却也是最为危险,一旦被抓,成为主犯必然杀头。
现在的刘季有了妻子和孩子,也有一份不做的公职,虽然钱不多,但大小是个吏,生活还算过得去,他还不想被秦始皇盯上。
有了新衣物,刘季换洗后精神一震,宛如就是赤帝子下凡。吕雉和樊哙返回前,刘季曾对樊哙悄悄道,“萧何、曹参如有口信立刻来报。”
樊哙领命,对这个姐夫兼兄弟,他有着非同寻常的期待,毕竟没有刘季的日子是比较无聊的日子,加不到刘季捉弄人似乎少了点乐趣。
吕雉回到沛县中阳里,她内心一直在煎药,如今自己的男人在外流亡,如果没有大的机遇恐怕要长时间独守空房了,她想这云气之言不能听刘季的,还是要道出来。
这传言虽不能立刻让刘季重获自由,但可以让归附他的人增多,吕雉别看是一介女流,毕竟乃学书之人,她也觉察出这天下将大乱,浑水才好摸鱼。
吕雉自认刘季没显赫的家世,也没美名和威望,所能依靠的只能是非常之道,便借助孩童之口将刘季所居之处皆有云气之言广泛传播。
于是沛中子弟有人听闻后便传开了,很多人虽然还未见过刘季,却心生归附之心。
在某些沛中子弟的心中,他们何时归魏,何时归楚,何时又归秦,并不是很在乎,在乎的是信任谁,愿意归附谁。
不过是放走了几个役徒,刘季不得不藏匿大山之间,同样是犯事,项梁似乎就好过的多。
刘季还不清楚有多少人与他有同样遭遇的人,但命运却截然不同,待遇也不同。
项梁曾在栎阳犯了事,但人家请蔪县狱掾曹咎给栎阳狱掾司马欣写信,这事就了了。
即便后来项梁杀了人,依旧可以带着侄子到吴中躲避仇人,敢杀人的不是胆大不要命就是贵族世家子弟,寻常人家好好过日子还来不及呢,这项梁之事刘季目前是学不来的。
项梁到了吴中,门前依旧不少门客来访,名声在外就是项梁的底牌,吴中的贤士大夫都自认不如项梁。
等到吴中有大徭役及丧事的时候,皆请项梁操办,这个情景让人忍不住想起陈平来,他就是靠着替人操办丧事讨来了的箕帚。
项梁每次主办大徭役和丧事时常带着项籍前往,对项籍曰:“如此复杂的事,籍儿如何应对?”
项籍思量片刻摇头,“籍儿不曾操办过,仓促之间不知如何应对。”
项梁用手指着项籍教训道,“兵书难道是白读了?”
兵法,用兵法来管理操办此事,项籍第一次听闻,他熟读兵书等待实践,一直自觉没有实践的机会,居然操办大徭役及丧事亦能用之。
项梁训斥道,“诸事皆可用兵法,日后用心跟着吾学。”
项籍心悦诚服的点头,看着项梁借助兵法来管理宾客和吴中子弟。
这天项籍正在屋内琢磨如何利用兵法约束吴中年轻子弟,被略显着急的项梁叫出门,“籍儿,随吾观盛事。”
到了街上,项籍见行人多有匆忙,觉察异样,项梁一味地骑马前行没有功夫给项籍解释,项籍打探才知乃秦始皇要至会稽巡游。
……
秦始皇的车驾一路准备东至会稽,此刻换乘大船要渡过浙江。
秦始皇不会注意到刘季,也更不会注意到在浙江围观他的黔首当中有一位姓项名籍字羽的少年。
二十二岁的项籍按古时候的年历,不过是虚岁二十三,他观秦始皇车驾与队伍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对其敬畏油然而生,而是发出了豪言,“那人可以取而代之。”
项梁本来是想带着不爱钻研兵书的项籍出来见见世面,激起他的学习欲望,万没想到项籍会道出此言,吓得项梁急忙捂住项籍的嘴,“休得妄言,会被灭族的。”
项梁虽然责怪项籍鲁莽,但也因此认为项籍绝非凡人,定是奇才。敢言此话者在众多观看者,恐项籍一人了。
再观此时的项籍已经身长八尺,力能扛鼎,才气过人,吴中的子弟皆亦畏惧。
事情发生在一个庙会里,那里本有一千斤铜鼎,许多子弟前去试,皆未能搬动丝毫,当项籍言可举鼎,吴中子弟皆笑曰:“玩笑别开大了,成了秦武王。”
项籍却面不改色的将鼎轻易举起,且举过头顶,吴中子弟皆称赞项籍神勇,其中有一位看客注意到了项籍,甚为赞赏,项籍离去后此看客便向身旁人打听此举鼎勇士何处人家。
第三十五章 千古爱情
这位看客便一路打探至梧桐巷,在这里他见到了项籍,看客自报姓名道,“吾乃虞子期,事前在庙中见壮士神勇举鼎,甚为敬佩,可否至酒馆一叙。”
项籍欣然前往,两人真是一见如故,越聊越投机,项籍道,“吾与子期兄相见恨晚啊。”
虞子期亦道,“吾亦是,可否到寒舍再续,吾与项羽弟有千言万语。”
项籍同样欣然答应,到了虞子期居所后,事情却戏剧性的发生了转折,虞子期唤妹出来给客人添酒。
这虞子期的妹妹迈着轻盈的步子缓缓而来,空气中夹带着花香与少女的体香,令人沉醉,当项籍看到虞姬的一瞬间,两眼发直,瞪的滚圆。
虞姬亦是如此,惊讶道,“竟是壮士。”
虞子期吃惊:“妹可认得项羽弟。”
视角随着虞姬的回忆,回到两年前,在沭阳虞家沟,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因此有许多少女在池塘边采摘菱角。
嬉戏打闹见有一少女失足落入池塘,此池塘竟然较为深,清丽脱俗的少女此刻变成了湿发披肩的待救小雏。
少年项羽正是在练剑的时候,到处寻觅练剑之所在,恰好路过此地见一女子落水,项羽即刻跳入池塘,将少女救起。
未曾少女道谢,项羽便急匆匆的继续寻觅练剑之地了,至此这位少女便对救命之人念念不忘。
少女回到家中,虞子期见妹妹浑身湿漉漉的,还有些魂不守舍,甚为怜爱:“虞姬,快去换洗衣裳,免得生病。”
虞姬换洗完毕,虞子期这才问起何故浑身湿透,虞姬将自己落入池塘后被不知姓名的少年英雄所求的经过讲述了一番。
虞子期道,“可曾问得姓名?”
虞姬摇摇头,叹息曰:“未曾及时问得姓名,那英雄便急匆匆离去。”
虞子期甚为惋惜,他一向敬重少年英雄,何况又是救助虞姬之人,之后便没在此事放在身上。
可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虞子期发觉妹妹变了,变得没那么爱笑,变得茶不思饭不想,时常站在窗前发呆,虞子期便再次询问何时变得爱发呆。
虞姬怕难为情,一时间不愿道出,经虞子期再三宽慰,虞姬这才将心中所想道出。
虞子期便时常替妹打听心上人,无奈无从谈起,两年前一无所获,慢慢的他也就将搭救虞姬之恩人抛诸脑后,直到在庙里见到举鼎的壮士,神勇无比,甚为欣赏,心往结交之,这才有了近日的相聚。
当虞姬道出项籍即是救命恩人时,虞子期大喜,“真乃可喜可贺,喜上加喜啊。”
此时的虞姬已经父母双亡,在家兄长为父,项籍亦无父,项梁作为叔父,二人皆见项籍与虞姬眉目传情,郎才女貌,便促成了他们二人的天作之合。
……
虞姬遇项籍,那是幸运的,亦是美好的,这亦是项籍的贵族身份令他可以享受这份爱情,即便是藏匿在吴中躲避仇人时。
可是刘季与吕雉却没有那么幸运了,这亦是刘季平时太过戏弄诸吏,有些小吏怀恨在心,如今见刘季亡匿在外,便寻找理由将吕雉抓了起来。
任傲自从结识刘季,便时常来看刘季,等到刘季亡匿芒、砀山之间后,刘季便差樊哙给任傲带话,托其照看妻儿。
任傲听闻吕雉被抓,身为狱吏的他甚为担心刘季之妻,即刻赶往狱中探望。
此时的吕雉被抓进狱中,没有丝毫的慌乱,她早已料想到会有这一天,毕竟刘季释放役徒,逃亡在外是犯了刑罚的。
吕雉是颇有姿色的,这抓捕吕雉的狱吏见吕雉身材婀娜,皮肤白皙,唇红齿白,顿生不谨之意,轻薄道,“汝若从吾,免收牢狱之苦。”
吕雉闻言讥笑之,“如此对付一介女流,妄为男子。”
吕雉本来想言,吾乃亭长夫人,甚为泗水亭里的下属人员如今对吾不谨,那可是犯了秦律的,或者说刘季归来汝小子别想好过。
可是这狱吏不知道是欲火焚身还是背后受人指使,不仅抓人,还想借机侮辱一番。
见威逼利诱皆不行,这狱吏着急了,看着一个令人怜惜的美人居然不能顺服,他真的猴急了,或许这狱吏家的箕帚实在难以下手,面对如此尤物已经不管不顾。
狱吏打开狱门时,两眼在吕雉身上游走,一脸的坏笑,吕雉害怕了,吕雉不断的言威逼之话依旧无法阻挡狱吏的脚步。
吕雉心中惧怕,恐惧流遍全身,身体有些僵硬,竟然一时间无法动弹,吕雉心中甚为明白,如果今日让此狱吏得逞,刘季肯定是会嫌弃她的,日后不太可能有好日子过。
最为要紧的是吕雉自己也无法接受这个被侮辱的事实,毕竟眼前的这个狱吏实在是奇丑无比,浑身散发着一股的恶臭。
死,这是吕雉在身体僵硬时脑海里闪过的一个念头,在诸多念头消亡之后,仅剩这一个死字,死才能让她解脱,可是她真的很不甘,当时老父在田间给她相面,认为她是富贵之人,如今却面临如此之事,难道说让她吕雉背着这这种屈辱获得富贵吗?
死,咬舌之死,是吕后最后的一线希望。
狱吏见吕雉不再动弹,认为吕雉已经想通,决定顺从,欲要上前为吕雉解衣,此时背后一声怒吼响起,“住手!”
这位狱吏闻听怒吼,浑身一颤,他听得出这是谁的声音,是任傲的,平时都与之不和,而且还是刘季的兄弟。
狱吏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僵在那里,就在这一瞬间的功夫,任傲一个箭步上来,紧握牵头。
砰!
一拳砸在了腰部,几乎可以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这一拳砸的实在是力道过猛,直接将狱吏击倒在地,痛的他捂着肋骨痛叫。
这一瞬间的转变太快了,吕雉有些恍如隔世,隔了好一会才道,“多谢搭救。”
任傲扶着身体有些瘫软的吕雉走出牢狱,吕雉第一次感受到了入狱的滋味。
第三十六章 鸿鹄之志
或许是感召了项籍在浙江发出的“彼可取而代之”的豪言,远在阳城的陈胜似乎有所感应。
本被雇佣在田间耕作的他累了就站在田埂上休息,长叹一口气,感慨懊恼了许久对身边的同伴道,“如果将来有谁富贵了,众兄弟不要互相忘记。”
此言没有引起身边同伴们的附议和赞成,反而是笑曰:“吾等皆是被雇佣来耕种的,哪来的富贵啊?”
陈胜本想能够从同伴们那里得到一些安慰,即便不能富贵,但梦想总要有的,于是叹息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那些同伴皆认为陈胜实乃妄言,便不再理会。陈胜只能抬头望天,在心里默默的问问苍天了,同样是人能力也不差,为何他陈胜就只能在田间耕作呢。
陈胜在心底默默的琢磨,这耕作何时是个头啊,似乎上天也知晓了陈胜内心的惆怅,秦二世元年即公元前209年,开始征发贫民百姓去戍守渔阳。
得到这个消息,陈胜内心是欢喜的,但是同伴们却是一脸的愁苦,去戍守渔阳,这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嘛。
怕死,真的是人的天性,可是陈胜明白风险越高的事往往伴随着天大的机缘,要是日复一日的耕作,那才有种活着如死了的感觉。
他人都是被迫无奈,陈胜则是主动应招参加,由于他比较积极且胆大心细与吴广一同被选为屯长,负责领队带大家到渔阳。
陈胜和吴广两人带领九百人到达大泽乡,七月的天好像是说变就变,这天本来还晴空万里,说打雷就打雷。
狂风暴雨袭击了这九百人,由于狂风不止,很多简陋帐篷被吹散,大家伙只好上山避雨,寻找巨大岩石藏在下面。
此时的吴广忧心忡忡,他来到陈胜的岩石下,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道,“该当如何,到达渔阳的期限快到了。”
陈胜正要开口忽然感觉大地为之一震,险些跌倒,伴随着轰然倒塌的声音,随着声源的方向寻去,见山体坍塌,道路不通,“道路不通且有大雨,估计是不能按时到达戍守的地点了。”
吴广点头,道,“按照秦法,误了日期皆要被斩的。”
陈胜长叹一口气便与吴广商议道,“事到如今,吾等逃跑是死,举事起义也是死,皆是死,为国而死,如何?”
吴广很赞成,点头道,“如此,自然是举事起义。”
陈胜想这个事绝非一天两天,心中思虑比较全面了,“天下受秦法的苦害太久了,吾听闻秦二世乃始皇帝的小儿子,不应该他来继承皇位,应该继位的是公子扶苏。这扶苏因为屡次进谏的原因被始皇帝发配到边疆了,如今有人听闻扶苏无罪去被二世杀了。天下百姓多闻他贤德,不知道他已经死了。还有项燕,乃楚国的名将,多次立功,爱护士兵,楚国人都爱戴他,有人觉得他死了,有的认为他逃跑了。”
言至于此,吴广大致知道了陈胜的意思,陈胜继续道,“假使吾等借用公子扶苏、楚将项燕的名义,号召天下起义,响应的人肯定很多。”
吴广认为陈胜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心中还是有疑惑,“吾等如何行事?”
陈胜其实心里也是没底的,造反可不是闹着玩的,自己死不算可能被灭族啊,他也是从理论上感觉以项燕、公子扶苏的名义会有人相迎,但响应具体有多少,实难估量,他觉得单单依靠两人的名义还不够。
思来想去,有件事必须做,可以增加一些底气,便与吴广一同去占卜吉凶。占卜之人见两人冒雨来见,略微一聊,便知两人来意。
卜者道,“足下之事皆能成,不久将建立功业,可足下闻卜过鬼神吗?”
陈胜吴广听闻很开心,好话谁不爱听,陈胜吴广向卜者道谢,离开,吴广对最后一句话不太明白,陈胜解释道,“卜者教吾等先依靠鬼神在众人面前取得威望。”
于是陈胜和吴广开始秘密筹备,吴广找来帛,陈胜用朱砂在上面涂写,“陈胜王”三字,之后趁他人用渔网捕鱼之际,将此帛塞入鱼腹中。
这九百戍卒们在雨停之后,争着去买鱼食,升起篝火准备蒸煮食之,发现了鱼腹中的帛书,见“陈胜王”三字,颇为惊讶。
这诡异的气氛开始在戍卒之间传开,纷纷讨论,“陈胜王,何也?”
有的认为这是上天要变天了,有的开始在陈胜背后指指点点,陈胜假装不知情。
陈胜自从明白要依靠鬼神树立威望时,便想演好这处戏,于是在傍晚时分又派遣吴广暗中到驻扎地之旁的祠里准备做怪异之事。
此古祠用草木搭建而成,年久失修,有点摇摇欲倒,到了入夜时便点起篝火,学着狐狸的声音阴森森森的叫唤道,“大楚兴起,陈胜为王。”
隐隐约约的篝火,仿佛鬼火,似狐似狸的叫声喊着奇怪的大楚兴,陈胜王,戍卒们吓得啧啧发抖,深夜里均不敢独自去如厕。
到了旭日冉冉升起,声音消失后,戍卒们这才敢起身走动,三五两人凑在一起议论昨晚的事情,或用手指指向陈胜,或用眼睛目视陈胜,略显畏惧。
见到此情此景,陈胜心中窃喜,知晓时机差不多了,便与吴广商榷如何具体行事。
吴广道,“吾见戍卒们均目视于陈公,时机可到了?”
陈胜喜道,“可行了,接下来需要吴君受点委屈了。”
只要能成事,对于吴广而言受点委屈算什么,既然做岂能有回头路。于是陈胜对吴广附耳几句,吴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如果平时爱护你的人,如今被他人欺辱或鞭打,你会是什么反应,不一定为其抱打不平,但肯定会怨恨那欺辱之人。
陈胜就是要利用吴广平时爱护人而士卒们大多也愿意为吴广效力的特点,充分做点小文章。
爱护人之事易做,但做到平时爱人却没那么容易,吴广能做到这一点,人缘自然不会差。
第三十七章 宁有种乎
极好的人缘奠定了吴广敢于铤而走险,这天押送戍卒的将尉饮了点酒,估计心中苦闷这三天两头的下雨,耽误行程,到达渔阳的日子恐怕是不能定期,作为押送人员死罪可逃,但惩罚是免不了,为此生闷气,看着这些戍卒有的时候有的时候很想教训一顿。
气闷加酒的作用,将尉就容易失去理智,吴广就是挑准了这个机会,故意在靠近将尉的几个戍卒里散步道,“吾等已误期,依法当斩,还是逃走吧。”
将尉虽然酒醉,但是耳朵很灵敏,听闻吴广言逃跑便不开心,听闻吴广还怂恿其他人逃跑,那就不是不开心,而是愤怒了。
一次,将尉警告之。
二次,将尉则是侮辱吴广。
将尉言语已经很难听了,“乌人!”
将尉本来是想骂吴广是鸟人,感觉鸟人都比现在的吴广令人欢喜,鸟儿嘛再叽叽喳喳总也有会鸣叫的时候,也有歌唱的时候,但是现在的吴广实在是令他闹心,准确的言有点担心加闹心。
因为将尉也发现吴广在众多戍卒里的人缘很好,若让吴广劝动,大家一个个都逃跑,那么他到了渔阳可就不只是惩罚了。
第三次是侮辱和打骂。
第四次将尉忍无可忍,扬起鞭子鞭笞吴广,这鞭子打的啪啪直响,吴广没有咬牙坚持,而是故意的喊叫出来,生怕那些戍卒们听不到。
果然那些戍卒们皆私下议论,言将尉太过残虐,这秦人官吏真是坏透了。
这将尉打雷了,手紧紧的握住剑柄,似乎是想立威了,他生怕再有一个吴广,两个吴广,为此噌的一声,拔出剑来。
吴广见此情景,原本还猫着腰,双手护着身体做挨打状,此刻突然跳起,一个箭步上前夺下长剑,这将尉也是没想到吴广会突然欺身上前来夺剑,始料未及,一时间居然有些发愣。
就是这一愣的瞬间,他的眼睛里永远留下了不甘和疑惑,因为他的头颅已经被吴广砍了下来。
或许这事情来的太过突然,等到其余两个将尉反应过来时,其中一个被陈胜杀之,吴广再杀一人。
天空突然下起小雨,雨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此时陈胜觉得是时候做一个动员会议了。
陈胜和吴广便召集众戍卒,陈胜走上一高处,居高临下道,“公等在这里遇到大雨,道路难行,皆亦误了期限,公等可知误了期限依秦法要被斩首的。”
这个斩首二字非常有威慑力,原本队伍中还有些嘈杂,此刻完全安静了下来,突然一人发言,认为误期不会就把吾等斩首吧,不然谁给他们戍边。
陈胜继续道,“即便不斩首,但将来戍边死了的十之六七,公等可曾见过戍边人返乡?况且壮士不死就罢了,死就要死的举世扬名,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几句让下面的人心开始动摇了,尤其是在陈胜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时戍卒们皆被激反了,或者说这句话道出了在场的戍卒们的心声。
一出生就是奴仆,一出生就是劳作的命,一出生就是戍边身死的命运,他们真的不甘,他们没有机会识字,也没有机会做官吏,更别言成为王侯将相。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直接让下面的戍卒们沸腾了,于是所有戍卒都曰:“吾等皆恭敬的听从命令。”
于是陈胜吴广便借用公子扶苏、项燕的名义举行起义,以顺应民众的意愿,并设坛盟誓,将杀死的将尉头颅放在祭坛上,祭祀上天。
陈胜身披战袍,自立为将军,说是战袍,不过是找了一块红布披在身上。吴广被任命为都尉。
陈胜吴广在大泽乡起义的事情很快传开了,但是各地郡县起初均在观望之中,毕竟他们不知道陈胜吴广能不能攻城略地。
起义后,要说传的最快的不是陈胜开始攻打大泽乡,而是陈胜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句话传到了藏匿于芒、砀山之间的刘邦耳朵里,听闻后刘邦再也睡不着了,嘴里默默的念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夜刘季无法入眠,他站在巨大岩石前抬头遥望星空,思绪想穿越时空与陈胜对话。
这些天来刘季一直比较迷茫,他不知道自己的路该如何走,总不能一辈子在大山里当逃犯吧,即便弄点兵器当山贼,那也有被秦军剿灭的一天。
愁,是刘季隐居在芒、砀山内的家常便饭,他也曾询问过很多壮士,没有结果,也托樊哙去找萧何想办法,结果都是一样的无力。
按照萧何的意思只能静观其变,可是今日陈胜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给刘季指明了另一条道路,也是一条险路,可是他心理还没有笃定,还不清楚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
这是一条不归路,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走的,刘季还是比较清醒的,他在等,等时机成熟,等沛县樊哙送来消息。
等待,疑惑,兴奋,无奈,心慌,等复杂的情绪侵袭了刘季。
对于陈胜而言,他绝对想不到这句宁有种乎给这个时代有梦想的人带来了多大的震撼,又是带来了多少的幻想,又带来了多少的厮杀。
陈胜也没想到,进展的还比较顺利,大泽乡轻而易举被拿下,揭竿而起的军队其实没有多少的战斗力可是在拿下大泽乡后进攻蔪城,还没有打居然就投降了。
这个时候陈胜内心有点迷惑了,难道曾经横扫天下的大秦铁骑就这样的不堪一击吗,还是说吾陈胜真的得到了鬼神的相助。
不过陈胜内心另一个声音警告他,现在还没有遇到能打的秦军,这不过是错觉。
陈胜为了验证这秦军是不是真的不经打,他先找来吴广,询问道,“吾欲向东进攻,不知那里的秦军与蔪城相比,吴都尉以为胜算如何?”
吴广道,“看将军如何用人,派谁去进攻了。”
陈胜想了片刻,他知道接下来的一战很关键,作为刚起义的他如果向外扩张的第一战就战败的话,那么接下来就没法玩了,很可能就此身首异处,为此他也很重视此次带兵的将领。他很想派遣吴广去,但吴广一走就少了一个左右手。
吴广看出了陈胜想派遣自己,反而道,“葛婴,同吾等一同诛杀军尉起义,人也机智,可大用。”
陈胜知道葛婴在起义时立了功劳,起了很大的作用,也看出此人是有能力的,但他有另一层的顾虑道,“葛婴进攻蔪城东,如若成功,威望岂不是超越吾。”
吴广早猜出了陈胜的心思,道,“可留其家人在身边。”
陈胜赞成吴广的做法,他虽想知道葛婴的忠心,但更想知道自己手下当中葛婴是否为不世出的名将,秦军还是不是那个灭六国的秦军。
结果葛婴向东进攻,打起仗来比较卖力,一路所向披靡,铚﹑酇﹑苦﹑柘﹑谯五座城均被拿下。
第三十八章 入驻陈县
陈胜军队一路凯歌,一路招兵买马,边行军边招收兵马,到达陈县时规模已经相当浩大,拥有战车六七百乘,战骑一千余,士兵数万人。
这个消息身在深山之间的刘季不一定知晓,毕竟山高路远,人烟稀少,传递信息没那么快,也没那么方便,但是沛县的萧何和曹参就不同了,他们一直关注着陈胜军的动向,尤其是萧何。
萧何每隔一段时间就将陈胜与吴广的消息让樊哙前往芒、砀山告知,因此刘季知道的消息往往延后很多。
这些消息断断续续的传到刘季这里,跟随刘季的役徒们有的便建议他们是否该效应陈胜吴广,他们内心非常的憋屈,很想如那陈胜的军地一样一路凯歌,打到别的城县去,好过在这里食野果,饮泉水,他们太想饮酒了。
可是刘季就是坚决不同意,他也很想如陈胜那样一路打下去,但是刘季心里很清楚,时机未到,他现在的威望,赤帝子,龙之云气的传言均已经发酵的差不多了,可是刘季冷静的分析,觉得还不到时候,首先是他们这些人力量太弱,沛县可不是大泽乡,守城的将士还是有战斗力的,他们这些人又缺乏兵器。
最为关键的是他的家人还在沛县,平时和自己关系好且又能带兵打仗的均不在身边。
这个时候那些沛县逃犯、流贼等亦听闻刘季之奇闻怪事,来归附的人越来越多,如今已有百十来人。
其实刘季在等什么,他在等陈胜打个大胜仗的消息,想看看现在秦军的战斗力到底如何,小城打下来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刘季在思虑在等待,但和陈胜有同样思想的英布却不这么认为,从相面者言他会因黔刑会被封王,这种思想和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异曲同工之妙,英布就带着那帮骊山之徒去见了番君。
在那个时候会包装自己的人会很有销路,英布言自己会成王,这不仅说动了番君率部众与其一起反秦,还让番君的女儿对其另眼相看,心意许之。
别人反秦杀人,英布反秦娶妻,也算是独一无二。
陈胜这边在大将葛婴连下五城的声势下,驻扎在陈县城外的军队已达好几万人,陈胜也知晓了葛婴的能力,是个能打仗的能手。陈县对于陈胜而言也是意义非凡,陈县在两周和春秋是陈国的都城,战国后期又曾是楚国的国都,秦灭楚后特地将陈县定为郡治,可见其地位的重要性。
如果能拿下陈县,陈胜就不用再到处的东奔西走,没有一个安稳的落脚处了,他也能建立自己的理想国家了。
所限披靡的军队准备攻打陈县,陈县的郡守和县令听闻陈胜带着数万人来进攻陈县,他们自认不敌,便趁夜悄悄溜走了。
陈胜催促葛婴尽快攻打陈县,葛婴却道,“陈县秦守军不少,且义军战斗力并不是很强,需要智取。”
对于葛婴的见解,其他将领亦均赞成,陈胜内心很是不悦,便找来吴广商榷,“葛婴果然如吾先前料想,如今在军种威望超越吾,如今居然违抗吾的命令。”
吴广见陈胜很生气,便顺着陈胜的意思先是狠狠的骂了一顿葛婴,随后他分析说现在大将军手下能够担任攻打陈县的只有葛婴一人可堪大任,暂缺忍耐一下,吾等也继续一个补给地做修正,等拿下陈县便能再次安营扎寨,休养生息,亦可招揽贤士,将葛婴取而代之。
陈胜认为吴广言之有理,便不再催促葛婴。轮打仗葛婴的确是个能手,他能很清晰的判断出敌我的强弱以及优劣势,他很清楚自己带领的这帮人多是未曾受过训练的贫农,没有什么军队纪律性,一旦有危机逃散的可能性非常大,自己也会战败身死。
这个时候葛婴就想到从内部瓦解陈县,利用自己连下五城的战绩一边向陈县守军施压,一边派人暗中潜入陈县,去联络陈县的豪杰策反城内的百姓,来个里应外合。
此时的张耳、陈馀正在陈县做监门人,听闻陈胜带兵打来了,非常开心,张耳觉得机会来了,便想尽一切办法与外界取得联系。
葛婴便与张耳、陈馀联系上了,于是公开自己的身份协助葛婴在城内劝说父老不要替秦县令守城,众人皆知张耳、陈馀乃贤士只是未见其人,如今两人揭露身份,百姓们愿意跟随,趁夜便偷偷打开城门。
如今陈县独有郡丞领兵与葛婴的大军在城内交战,但大势已去,郡丞即便再忠于秦国也无济于事,兵败战死,陈胜大军便入驻陈县,算是初步实现了陈胜的愿望,苟富贵无相忘。
到了陈县,陈胜除了张罗置办自己的大将军府,并没有闲着,他立刻找来吴广、葛婴商议南征之事。
短短一个月,起义军不仅连克数县,还打下了一个郡级别的大县,这让陈胜很开心,也意识到自己的军队不再是草头军,可以算得上一方诸侯了。
三人均认为需把握战机,乘胜南下。
于是陈胜对葛婴道,“公乃吾之白起、赵牧,吾封婴为征南大将军,明日出发。”
葛婴拱手道,“诺!”
公元前209年的八月,陈胜在陈县的城门外为葛婴践行,看着飘扬的旗帜,整齐划一的军队,陈胜没有很自豪,没有多么希望当年那些嘲笑他的同伴看到,而是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起义军的旗帜,到现在还是打着公子扶苏、项燕的名义,这旗帜感觉不是陈胜想要的,接下来他打算找人好好商议下。
葛婴也从没想过可以成为征南大将军,领兵南下攻城略地。
葛婴走后,陈胜回到府邸内心颇为复杂,在突然实现梦想的时候总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时常掐一下自己。
正在思虑的陈胜被门外左右的禀报打断,“门外有张耳与陈馀求见。”
这道声音直接将陈胜从思虑中拉回现实,“莫非乃名士张耳与陈馀?”
左右道,“正是。”
陈胜与左右生平常听闻张耳与陈馀的贤明,如今得遇一见,颇为开心,陈胜奉张耳、陈馀为上宾,越聊越开心,陈胜感觉犹如春风拂面。
不过见到名士的喜悦并没有冲散陈胜对义军旗帜的迷惑,几天后,他便与吴广一起召集德高望重的陈县三老和豪杰都来他陈胜的帅帐开会议事。
这些豪杰和德高望重的三老也都非常的敬重陈胜,虽然是一介草民但却依靠自己的能力短短数月就重建楚国社稷,这些人从心底里也是非常佩服陈胜的战略和胆识。
一位须发皆白的一老,他代表众人道,“将军身披铠甲,手持锐器,讨伐无道的昏君,诛杀残暴的秦国,重新建立了楚国的社稷,楚国人都很感激将军,天下也都感念将军的为其除害,论功劳应当称王。”
第三十九章 决定出山
三老与豪杰劝谏陈胜为王,这让陈胜很开心,亦正合他意,也是他发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初衷,不过此时的陈胜已不是雇佣的耕者,他也的见识告诉自己想称王还是要询问一些人的意见,终究不是一人之事,很可能会牵涉到千千万万的将士的命运。
陈胜便非常尊敬的招来张耳和陈馀,向其问计,两人沉默片刻,张耳首先开口了,“蛮秦暴虐无道,破人国家,使其成为亡国之奴,破灭别人的社稷,这如同断绝别人后代啊,不仅耗乏百姓的劳力,还耗尽百姓的钱财,天下对秦恨之入骨,今将军明目张胆,出于万死而不顾一生的考虑为天下除害,这是何等的英雄。今刚到陈县就自立为王,这可是向天下展示私心啊。”
陈馀也附和道,“然,希望将军不要称王,快速的引兵向西打,再派人到各国去立六国贵族的后裔,替自己树立朋党,为秦国增加敌人,秦国的敌人越多,他们的兵力就会分散,盟国多了反秦力量就会变得更加强大。”
听闻至此陈胜的脸色不悦,略显苍白,似乎生病了一样,不自立为王,那么努力为了什么,这是陈胜一时间想不明白的,不过两人所言却有一定的道理。
张耳示意陈馀勿言,见陈胜脸色稍缓,张耳才道,“如果将军这样做,战场上无用交兵,县城亦无需守军就可以诛灭暴秦了。进而占领咸阳而号令诸侯,诸侯即便灭亡了又能重建,用恩德使之信服,如此则帝业成矣。如今单单在陈县称王,恐怕天下就会瓦解难以号令了。”
很显然陈胜亦知晓张耳说的思想与策略不是一日之功,定是思虑了很久,张耳乃信陵君的门客,又做过魏国外黄县县令,其实他骨子里一直是反秦的,慢慢也形成了自己理想帝国的雏形,有点像秦昭襄王与齐国并称东西二帝的时候,占领咸阳号令诸侯。
这也是张耳觉得秦国虽武力统一了天下,却人心难以收复而得出的一个理想国都,可惜陈胜不是不明白为秦国树立众多敌人的好处,但却和他的理想大相径庭。
陈胜又私下与吴广商榷,“三老与豪杰皆劝吾称王,汝意下如何?”
吴广很清楚陈胜的意图,尤其是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抱负,他自己也很想过把诸侯瘾,和陈胜是高度的统一,在他内心同样是凭什么六国之后才能称王。
吴广道出自己的想法后,陈胜非常喜悦,“还是吴广懂吾,今后吾为王,汝为假王。”
吴广闻听此言,内心窃喜。
陈胜走出府邸,来到院内,看着门前旗帜的,他大声的喊道,“立刻撤换旗帜,国号张楚,从此呼陈胜为王。”
陈胜自立为王的消息比他攻陷陈县的消息传的更快,远在芒、砀山之间的刘季借助樊哙这只耳朵知晓了陈胜称王的消息。
此时的刘季再也无法安耐住寂寞,他内心非常的赞赏陈胜,不仅提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还身体力行,做了出来。
这时刘季手下有人再次出来建议刘季也响应陈涉起义,刘季内心已经蠢蠢欲动,但是他还没下定决心,毕竟自己的老父老母在沛县,自己的娇妻也在沛县,自己如此树起反旗会不会危机到他们的生命,刘季心中在琢磨。
这是刘季内心的一个成长,他需要作出选择,他的内心已经跟随陈胜而去,越是这样他的内心越加平静,于是趁着樊哙再次探望自己道,“如今天下诸郡县多杀其长吏以响应陈涉,沛县如何?”
樊哙便拉着刘季到一旁说话,“如今沛令非常的恐慌,想带领沛县的人响应陈涉,近几日沛县会有动乱,故此萧何派吾来与季兄商榷此事。”
别人的话刘季或许还会考虑一下,但是樊哙的话刘季非常的信任,不只是兄弟,还是亲家,打断骨头连着筋。
刘季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便叫上卢绾一同商议,自从刘季亡匿,卢绾便一直陪伴在刘季身旁,在困难迷茫的时期幸好有儿时玩伴的陪伴,两人常常坐在岩石上仰望星空,幻想着能够回到沛城,回到亲人的身边。
刘季便果断道,“既然如此,樊弟,回禀萧何,吾刘季会随时与萧何、曹参做外应。”
樊哙虽是屠夫,但他内心亦不愿继承祖业,一直卖狗肉,自从娶了吕媭他的内心早已变化,亦想干一番事业在吕媭面前扬眉吐气。
毕竟要嫁给樊哙的注意是吕公,不是吕媭,吕媭常常嫌弃樊哙的出身。
这次听闻刘季决定起事,他非常的开心,便欣然领命道,“诺。”
起事等于创业,一切皆要靠自己,而且这个创业不像是开个铺子,赔了就关门,依旧可以去做别的营生,可是起事是条不归路,刘季在心里默默琢磨了许久,不做作罢,做就一心向前。
曾经刘季一度在想,他真的很愿娇妻孩子热炕头,偏偏因为逃了几个役徒就犯了秦法,被沛令拒之门外,有家不得回,实在是无奈的很。
沛县县城,一切如常,街上的人流比往常少了许多,似乎都能预料将有一场风雨来临一样,皆在家中,少有出门者。
夕阳染红了沛县县城,此时的沛令府邸还有议论纷纷,沛令道,“如今各地郡县多有杀长吏以应陈涉,吾愿早日带领沛县百姓响应之。”
在开这个秘密会议前,萧何和曹参就已猜到沛令找他们是要做什么,两人途中商议,萧何的意思是不愿跟随沛令去造反,“此人贪生怕死很难成事,吾意请刘季出山。”
曹参亦点头道,“吾亦从公,想请季兄出山,进可攻,退可守。”
两人商定后便有了与沛令如下的对话。
萧何一副替沛令着想的样子分析道,“君为秦吏,今欲背叛秦国,带率领沛县子弟起义,恐怕多有不从。”
沛县县令闻听此言,觉得萧何言之有理,道,“该当如何?”
曹参接着萧何的话言,“愿君召回那些逃亡在外的人,可以召到几百人,以此来胁迫沛县子弟,众人就不敢不听从君的号令。”
曹参这话一说,沛令觉得颇有些道理,便道,“汝等去召回亡匿之人,随时向吾禀报。”
萧何与曹参均道,“诺。”
第四十章 攻占沛县
萧何与曹参离开沛令府,即刻招来樊哙命其寻刘季归来,樊哙欣然诺之,樊哙没想到来的如此突然,刚从芒、砀山那里探到刘季的口风,这边便有了变化。
曹参道,“此事宜速决,恐夜长梦多。”
樊哙回应道,“吾这就连夜赶去芒、砀山。”
芒、砀山风景秀丽,刘季一想到要离开这里竟然生出一丝的不舍,他回目再次望了一眼曾经居住过的巨岩洞穴,颇有感慨。
一路上刘季不断的从樊哙哪里探听沛县的情况,唯恐有疏漏,樊哙亦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等走到距离沛县县城二里处,刘季命令队伍停下。
刘季将樊哙引到一旁道,“樊弟,汝带令几个壮士先回沛县探听一下,核实后及时回报。”
樊哙领命前去,到了沛县樊哙觉察这里与萧何所言不同,此时的城门依旧紧闭,城门上多了些守军士卒。
原来是萧何与曹参走后,沛令家臣从幕后走出,替沛令担心道,“那萧何曹参皆为秦吏,不跟随其长吏反而要求招募刘季等亡贼回城,刘季素来侮辱轻谩众吏,对君亦是不敬,如刘季归来,挟持沛令子弟,恐有生变。”
沛令听了家臣的一番言辞,气的拍案叫骂,“好一个萧何,曹参,汝带兵将其杀之,吾亲自带兵去关闭城门,坚守沛城。”
原本还打算让刘季协助其响应陈涉,听闻家臣一番言语,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蛇虫一样,提到刘季素日的表现,他果断的做出了决定。
此时原本要为沛令与家臣奉茶水的小卒默默的转身离去,出了沛令府直奔萧何的住处。
萧何府,萧何与曹参在听闻小卒的密报后,神情非常的紧张,萧何立刻做出了越城逃走的决定,曹参亦是果断道,“此沛令欲杀吾等,此地不宜久留,吾助萧兄脱离城墙。”
曹参便带着几个很铁的狱卒借用梯子翻出城墙。两人翻出城墙后便在小道遇上了正要返回复命的樊哙。
樊哙惊讶道,“萧君,曹兄?沛县何故生变,不迎吾季兄入城?”
萧何道,“快带吾等去见刘季,此后再慢慢详言。”
樊哙见萧何和曹参的狼狈样子,觉察出了事情紧急,于是三人带着几个狱卒奔向刘季驻扎的地方。
这是距离沛县二里的小山丘,此时的刘季和卢绾正在商谈,进城之后如何应变,便听到有人报樊哙归来。
刘季即可去见,却惊讶的发现萧何和曹参亦在,不用问,刘季知晓事情突变,便拉着萧何与曹参到帐内商谈。
帐内,萧何、曹参、樊哙、卢绾、刘季五人商谈如何攻下沛县。曹参道,“吾等这几人力量实在有限,只能到他处借兵,吾替季兄攻下这沛城。”
萧何反对道,“不宜用攻,吾等亲人皆在沛城内,如若吾等进攻,沛令恐伤及吾等家人。”
卢绾亦赞成萧何的意见,他们这几人的家人此刻算是都在沛令的手上,他建议道,“吾认为可派人将亲人救出,再发动攻城。”
樊哙觉得卢绾的意见可行,“吾可潜入沛城,与周勃、夏侯婴、任傲等一起救出家人。”
众人发表意见后均望向一直没有言语的刘季,等待刘季做出决策,刘季思考了许久道,“攻城不妥,救人不易,动静太大,攻心为上。”
樊哙闻言一头雾水,“季兄,此话何意?”
萧何、曹参闻听立刻明白了,萧何道,“兵法上言,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樊哙依旧是挠头,“听不太懂,大致意思是不是言攻城是最下等的。”
曹参和萧何均点头,卢绾最为明白刘季的意思了,便道,“如何攻心?”
刘季道,“如今沛令能坚守城门,乃仰仗沛县子弟,可从沛城内有威望的三老入手。”
萧何道,“吾来起草檄文,季言出大意即可。”
刘季便将自己的大致意思道于萧何与众人听,众人皆为善。
萧何撕下衣角,没有笔墨,乃用未燃尽的树枝在上面书写此帛书,刘季找来壮士中善于狩猎者将帛书绑于箭上,射之。
同时刘季乃传言城内的夏侯婴以县吏的身份来响应自己,周勃、任傲则协助夏侯婴在城内将此宣言广泛传播。
伴随着一支箭鸣声,城内失去了往日的宁静。
城中有识字者便将此帛书内容读于沛县子弟与百姓听,“天下苦秦很长时间了,今父老们虽为秦令坚守沛城,然天下诸侯纷纷起兵,如不及早响应恐遭诸侯屠城,便为时已晚,若今父老一起共同诛杀秦令,选择子弟中可以立为首领的人做首领,来响应诸侯,则家室可以保全,不然,一家老小皆被屠杀,很是不值得。”
这几句话的杀伤力太过厉害,乡野农人听了恐惧,沛县有威望的三老以及沛县豪杰子弟们亦恐惧。
城内已经沸沸扬扬,城外则是静悄悄,刘季站在小山丘上遥望沛城,默默的等待,他相信语言的威力有时候胜过千军万马。
身旁的卢绾有些沉不住气了,道,“如今还未见动静,恐怕不行吧。”
身后的萧何和曹参则言,“再等等,吾认为季兄此计可行。”
刘季其实读书其实别的没有学到什么,唯独就是学到了先秦时代最为厉害的不是兵马而是攻心之法,他坚信可以的。
此时夕阳已经完全沉没于天际线下,天空只剩下晚霞给予沛城最后一抹红。
刘季不愿意攻城,就是不希望沛县子弟的血破坏了这美丽的夕阳景色,刘季道,“兄弟们,看那晚霞下的沛城多美。”
众人均对着刘季的目光望去,只见晚霞下的沛城似乎多了星星点点的火光,此时樊哙气喘吁吁的来报,后面跟着夏侯婴,周勃,任傲,“沛县父老打开城门了。”
闻听此言刘季露出了微笑,已经四十七岁的刘季不再年轻,脸上写满了沧桑,不过还好刘季向来豁达,心情少有解不开的苦闷,倒是须发皆乌黑,皮肤依旧闪烁着光泽。
萧何和曹参大喜,“兵不血刃!”
第四十一章 项梁发难
刘季随萧何、曹参等人带着几百壮士慢慢的进了沛城,此时的刘季抬头看向沛县城头,上面书写的沛字刘季此刻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从此刻起这沛字将属于谁,他心里还没有一个定数,未来等待他的又是什么,也不清楚,但是一点他可以确定,那就是从此不再流亡,可以去见家人。
陈胜称王的举动如旭日东升一样,迅速的照亮许多郡县,其中一郡县同样的风云际会。
会稽郡,秦始皇曾经巡游的地方,如今这里的郡守真的是坐卧难安,他眼看江西皆已反,各郡县的长吏均被杀。
恐慌,窃喜,疑虑,这是此刻会稽郡守殷通复杂的心情,恐慌的是怕哪天没有醒来的机会了,再也见不到身边的美人了,窃喜的是这是上天要亡秦的时候,如果抓住机会,他殷通就不只是一郡之守了,像那陈胜一样或许可以弄个王当当,有好事谁不想呢。
殷通素闻项梁乃楚国名将之后颇有才能,便想拜其为将,于是招来项梁商议。
郡守府邸比以往都要戒备森严,各县级吏均知要有大事发生,各自都谨小慎微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等看到曾经的逃犯项梁出现,知道大事就在近日了。
殷通见到项梁非常礼遇,奉为上坐,道,“江西地区如今皆反,这是上天要亡秦。”
言至此殷通停下来观察项梁脸色的变化,见其端坐如常,暗暗赞叹,不愧是名将之后,接着道,“吾闻先发制人,后发者为人所制,吾欲发兵效应各地义军,请公与恒楚为将,意下如何?”
闻言,项梁的思绪在这一瞬间快速一一闪过。
曾经的项梁在秦国的旧都城犯事被缉拿,为何身为贵族好日子不过跑到秦国旧都城做什么,是仇恨,是杀父之仇让他来到这里。
曾经的项梁一怒杀人与项籍躲在吴中。
曾经的一代骄子变成了丧事主办人!
这一切的一切均拜秦国所赐,如今他为了复仇已经忍辱负重多年,现在陈胜起义,而且势如破竹,一个雇佣耕作之人皆能呼风唤雨,吾项梁亦能。
如今秦国的爪牙一郡之首居然要让吾项梁为其卖命!
复杂的念头仅仅是一瞬间发生的,很快他有了抉择,考虑到现在恒楚如今逃亡在沼泽之中,这亦可见恒楚的野外生存能力,便道,“恒楚现今逃亡在外,无人知道他在那,唯独项籍知其所在,请吾换其上前来。”
言毕,项梁走出厅堂,至项籍吩咐其持剑守在亭外,随时等候他的召唤,项梁复又进去,同郡守殷通对面而坐,道,“请君召见项籍,使其受命去召回恒楚。”
见项梁如此做,郡守殷通很开心,感觉自己很快就能如陈胜一般成为王侯了,道,“好。”
项梁便招呼项籍进来,项籍持剑踏进大厅,或许是项籍实现知道要做什么,内心有些波动,手不自觉的握住了剑柄。
这一个小动作被殷通看在眼里,微微一惊,手心不知觉得出汗,殷通有些纳闷,为何见到项籍会有些心悸的感觉。
殷通想立刻宣布命令便让项籍离开,“籍,受命召回恒楚。”
项籍准备上前一步领命,项梁趁机向项籍使眼色,项籍没有行动,躬身道,“诺。”
殷通见项籍身材高大,眼光慑人,令其即可退下,一刻不愿项籍逗留。
项梁见项籍还没动手,有点着急,便道,“可以行动了。”
原本殷通见项籍转身背对自己后,戒心稍除,此刻闻言第一反应就是站起身,项籍的手一直没离开剑柄,说时迟那时快,项籍即刻拔剑,回身反手一剑,未见寒光一闪,殷通的脖颈直接是送到了项籍的剑上。
假如殷通未曾听闻项梁的可行矣,未曾站身,这一剑是砍不到殷通头颅的,但这是假如,项籍做到了,似乎每一步都是计算好的,丝毫不差。
项籍如果不上前领命,无法近距离靠近殷通,如果不是项籍转身离去的瞬间,殷通不会放松警惕,假如项梁没喊出那句话,殷通不会将头颅送到剑上。
凭借项籍力能举鼎的武力,杀死殷通的方法有千万种,如此干净利索只能说从一进厅开始就思虑行动之事。
项梁见项籍干净利索的杀死殷通,觉得项籍略加培养可成事。
项梁便提着殷通的头,佩戴上殷通的印绶,宣布起事,“殷通已死,侍秦者斩,反秦者活。”
郡守门下见殷通已死大惊,一片混乱,门下未曾见项籍杀人者不从,见殷通死向自己取而代之,便道,“捉拿贼子,千金……”
可惜这金字没有道出,直接被项籍斩了,头颅咕噜噜在地上滚动。
项籍以为至此不会再有人冲上前送死,可项籍低估了名利的诱惑,殷通门下有人觉得项籍一人而已,吾等上百人岂能畏惧,便喊着冲上来,“拿下贼子,赏万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百来人冲了上来,结果项籍出剑不仅快且狠、准,顷刻间百十来人均倒在血泊中。
此时门下众人这才意识到眼前的项籍根本不能用人来形容,这是一尊杀神,皆匍匐在地不敢起身。
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明知道无命去用,谁还去逞勇,有一线希望才会有勇夫。
项梁便踏着这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再次走回厅堂,端坐在郡守之位,项籍招呼门下近前听令,众人颤颤巍巍向前。
项梁道,“籍儿,汝亲自去请熟知的豪吏,殷通门下愿跟随吾项梁的,去其他各县将三老请来。”
……
如此看项梁和项籍的起点要比刘季高的多,人家至少一开始就是郡守,再来看刘季。
沛县有威望的三老,有地位的豪、吏没有二十,亦有七八,怎么算都不会轮到刘季。
萧何和曹参之前还在感叹刘季进沛城乃兵不血刃,如今却面临很重大的问题,沛令杀了,谁来当这个沛令,谁做这个沛县的老大呢,众人陷入了沉默。
第四十二章 烫手山芋
沛令,在秦的天下如此称谓,在旧楚的称谓乃沛公。秦县令被杀,这个老大还是要人当的,此时有威望的父老推举刘季为沛令。
此时的刘季正在家里休息,这个推举的消息一出,刘氏家族炸开了锅。
这个众父老推举的结果在吕雉看来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实现老父相面的机会就在此举。为了能让刘季当上这个沛令,吕雉暗中资助沛县子弟在沛县继续宣扬六级的诸多奇闻怪事,尤其是赤帝子和云气之说。
可是刘季却不那么认为,这等于是要另起炉灶,饭烧得好大家有的食,如果搞不好不是没食的问题,而是没命。
他刘季一人的命不算啥,可是关乎到整个刘氏家族的命,刘季不得不慎重。
此时的刘季站在沛县街道上,看着曾经熟悉的一切,这是生他养他的地方,没有繁花似锦,却也能舒舒服服的在此生活下去。
刘太公、刘仲等刘氏父老子弟皆不愿被刘季所牵连,唯恐事不成,极力劝阻,尤其是刘太公道,“季不是干大事者,还是学着刘仲置办家业吧。”
刘季的母亲刘媪态度没那么坚决,他的态度比较中立,只要是儿子喜欢干,也愿意为此奋斗,她均是支持。
刘氏其他子弟,胆小者劝阻刘季,血气方刚者如刘伯之子刘信则强力支持自己的叔父做沛公。
刘季最为欣赏的是弟弟刘交,他与刘交商谈,刘交的意思是天下已经大乱,众黔首的性命均不在自己的脖颈上,随时可能被人拿走,这也是个风云际会的时代,有着天大的机会,如陈胜一样起于乡野而成为王,但也有极大的风险,一旦有变便身首异处。
经过刘交的一番言辞,刘季心中由一团迷雾变得不太明朗。
最终刘季面对那么多期待的眼神,只能说道,“今天下正乱,诸侯纷纷并起,若选将不善,会一败涂地,吾不是爱惜自己的性命,唯恐才能浅薄,不能保全父老兄弟们。这是件大事,愿更换重新推选出合适的人。”
刘季拒绝了父老的推举,也有人推举萧何和曹参,萧何和曹参对于这个老大的位置是压根没想过,尤其是认刘季为长兄的曹参则坚决拥护刘季做沛令。
萧何、曹参在沛县已经算是比较有名气的文吏,可以说如果天下没有动乱,他们这个职位是完全可以养活家室的,而且在沛县颇有名声,日子还不错,冒着灭族的危险去创业实在是划不来。他们皆推让要刘季担任。
推算会为沛令,成了当下沛县头等大事,商议的地点选择在了父老中威望第一的家中,在院内摆起了酒席,沛县子弟、豪吏皆往。
众父老中颇有威望的皆曰:“平日里听闻过刘季的许多奇闻怪事,一定能大贵,而且占卜过了,没有谁比刘季更吉利的了。”
卜者曰:“刘季做沛公乃上吉。”
此时的刘季最喜欢做的就是饮酒,好些日子没有酒,如今抓住机会,岂能放过免费的美酒,他边饮边反复的推让不算做这个沛公。
刘季反复的推让让萧何、曹参等文吏和父老皆是为难,一县之地岂能无首,可是他们都不敢承担下来。
卢绾、樊哙、周勃、夏侯婴、任傲均希望刘季做沛公,怕错过此机会自己也失去翻身的机遇,但不知道如何劝言,便找萧何、曹参商谈。
萧何则分析刘季此刻的想法,认为刘季不是一点没想过做沛公,只是见平时日的兄弟没表现出对他的完全信任和鼎力支持,他顿感无后援可依。
经过萧何的分析,众人才恍然大悟。曹参道,“如此这般可行,吾等皆主动率领沛县子弟主动劝谏刘季为沛公,事可成。”
萧何亦道,“到时充分展现吾等对其的效忠。”
卢绾、樊哙、周勃、夏侯婴、任傲均点头,表示愿意听从萧何的计划,这个时候一位在酒宴中的沛县子弟周緤也凑上前道,“吾愿一起追随刘季,可否?”
众人点头,见又多一位支持刘季者,可以说来者不拒。
刘季此时已经饮的微罪,萧何便与父老商谈,决定强立刘季为沛公,父老亦希望刘季做沛公,比较吉利,同意这么做,于是萧何率领沛县子弟诸如卢绾、樊哙、周勃、夏侯婴、任傲、周緤等。
一行人齐刷刷的站在刘季面前,有了这些人带领,其他在场的豪、吏皆起身围上来,一同向刘季道,“请刘季为沛公。”
刘季本来在饮酒,正在微醉中思考人生,被突如其来的场景给惊了一下,酒卮直接率在地上,酒撒了一身。
何时那么多人愿意让自己做沛县的老大,刘季眯缝着眼观眼前的每一位,许多的面孔熟悉而陌生,刘季内心比谁都清楚,如果在天下太平时,这里面恐怕许多人都是会和刘季抢沛令的位置,也很难轮到他去坐沛令的位置。
这些人中有多少是真心跟随他刘季,还真的需要好好观察才行,如今见那么多人皆躬身强立自己为沛公,他也真的不好再推让,如同自己四弟刘交说的一样,现在这个乱世没有了太平生活,唯独掌握一定的兵马才不会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此时的刘季才下定了决心。
刘季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道,“既然父老、豪吏皆愿吾做沛公,容许吾言几条规矩。”
刘季也趁此机会道出自己的几个条件,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对刘季而言,他的身份太过卑微,依靠身份是不能镇住沛县子弟的,既然一起推举,那么就要立信。
刘季要字据,推举为沛公的字据,印绶那都是一个死物而已,亦要父老们将他刘氏纳入沛县的三老之一,说白了就是要提升自己的身份。
这些父老与豪吏自然答应。
有了字据和身份的提升,刘季这才接受沛公的推举任命,不过刘季还没完,还要一个非常有仪式感的任命仪式,不然草草如儿戏恐人不当回事。
萧何曾为主吏掾,便主动担起了这个责任,选良辰吉日为刘季做沛公入职的仪式。
第四十三章 赤色旗帜
萧何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在刘季的带领下进入了这个闲置已久的沛县衙门。
进入沛庭,萧何便张罗樊哙、周勃等人准备旗帜和战鼓,让卢绾、夏侯婴等设置祭坛,周緤等人打扫庭院。
樊哙与周勃制作旗帜中遇到难题询问萧何,“沛公的旗帜为何色?”
萧何、曹参略微商量定为红色,曰:“季乃赤帝子,所斩白蛇又是白帝之子,故为红色。”
赤色的旗帜上绘有刘季斩蛇的象征图案,等一切准备妥当后,刘季便率领众沛县众子弟一起在沛庭祭祀黄帝和蚩尤。用牲畜的血涂抹战鼓与战旗,进行衅祭。
祭祀完毕,萧何率众少年、豪、吏一起向刘季行礼,“拜见沛公。”
刘季微笑着令众落座,虽面带微笑,但内心并没有做沛公的喜悦,刘季反而顿觉今后的胆子更重,他肩上直接联系着刘氏全族的性命。
身为沛公的刘季,萧何觉得手下再直呼其名不妥,并建议刘季为自己起一个名字,用季做字。
刘季此刻想起了曾在马公书院学书的日子,曾经的马惟夫子与他有过一个对话。
马惟对刘季道,“季乃伯仲叔季的排行,算不得名,可取一个学名。”
刘季也知晓父母没学过书,肯定不会起名字,这是一个好机会,刘季暗暗观察见马惟喜好弟子的肯定,便非常恭敬道,“夫子学识渊博,望先生赐名。”
马惟便捋着胡须道,“邦者,定国安邦,学书为的是行走天下,能成为定国安邦之侠士,为师愿季能成为定国安邦的能士。”
邦,刘邦,刘季拍手称赞,“吾有学名了,多谢夫子赐名。”
只是这个邦乃学名,除了马惟夫子叫过,其余人从来没有称呼过,刘太公依旧季、三的喊着,兄弟们常直呼季兄,用的也是季字,自从不再学书,刘季也渐渐忘记了这个名。
如今听闻萧何的建议,便道,“邦,今日后吾名为邦,字为季。”
如今刘季成为沛公,有了自己的旗帜和名,接下来刘季想的便是扩大地盘,寻找粮草,巩固自己的根据地。
首先做的就是怎么让这些愿意跟随自己的人能够发挥自己最大的优势,为大家这个共同的锅多弄一些肉回来,才能不至于大家都饥一顿饱一顿。
刘季便选择在沛县衙门庭院的一个小房间内,算是一个比较隐秘的地方开始宣布他的第一批任命。
萧何,作为文吏比较懂政务,且精通律令便任命为县丞,督办一切公务。
刘季的眼神落到曹参身上,这个曾经的兄弟,鉴于他是狱掾,经常和一些刑犯打交道,便道,“曹兄虽为文吏,然多与役徒打交道,可向将兵上发展,为中涓如何?”
曹参道,“诺,遵从沛公调令。”
刘季站起身,走到夏侯婴的身边,每次看到这个和自己一聊就是半天的好友,他有一种非常亲近的感觉,也希望可以常伴左右,便道,“夏兄对厩司之事比较熟悉,又在吾刘邦降服沛县的时候以县吏的身份协助吾等,如赐爵七大夫,为太仆,可好?”
刘季非常清楚夏侯婴驾车的本事,这个很关键,在战场上生命是没有贵贱之分的,所以有时候逃命的本事很重要,那么一个会驾车马的人就很重要,所以便想继续培养夏侯婴在此上面的发展。
掌管车马和马政,打仗马匹也很重要,刘季觉得这个小吏看似不重要,实则是非常要命的职位。
夏侯婴听闻自己依旧可以继续老本行也很高兴,太仆在旧楚来说可是非常有象征意义的,便道,“夏侯婴听令沛公。”
对于刘季来说,卢绾是亲密无间的玩伴,樊哙联姻的亲人,自然有特殊的感情,便道樊哙道,“樊哙为舍人,卢绾为宾客,随时听吾吩咐。”
樊哙和卢绾领命道,“诺。”
刘季又走到周勃的身前,“勃乃壮士也,与曹参一样为中涓,日后多琢磨下如何攻城略地。”
周勃躬身道,“诺,敬听沛公调遣。”
最后刘季看向了任傲和周緤,对于任傲刘季是充满了感激,就是这位兄弟在自己流亡时保护了自己的娇妻吕雉没被侮辱,刘季也托樊哙打听此人的品行,知其为人刚正,有忠义,便对任傲道,“任傲对吾刘邦有恩,为御史,负责监察不法之事。”
任傲是没想到的,那些平时和刘季玩的非常好,且混迹多年的刘季只是给予中涓、舍人、宾客的身份,唯独他任傲和夏侯婴是直接有了吏职。
任傲内心喜悦,道,“傲定不辜负沛公之所托。”
周蝶是刘季刚认识的一位任侠,是个比较踏实勤奋的人,便让其以舍人的身份跟随自己,随后有事情交予其办。
周緤欣然领命。
一切都分配妥当后,刘季便拱手向众少女豪吏道,“望吾等众兄弟齐心协力。”
旗帜有了,基础的人员配备基本也有了,唯独缺的就是人,想创业最为重要的就是士兵。
萧何便与刘季确定第一步计划,招募壮士,刘季让萧何督办,于是萧何便带领曹参、樊哙等前往沛县各街巷去招募士卒。
萧何等人离开后,刘季一个人在沛庭内走动,看着飘扬旗帜,看着上面还有血腥味的战鼓,刘季的思想非常的复杂,他在想这创业的第一步该怎么走。
第一仗该打向哪里,这样的大事虽然也需要和萧何、曹参商量,但是最后拿主意的,做决策的只能是自己,毕竟人家还有退路,他刘季一旦决策失误,那将是后果不堪设想。
刘季一边想一边超沛公府外走,刘季是个闲不住的,让他坐等萧何、樊哙等去招募他是做不到的。
沛县父老子弟确实苦秦久矣,听闻刘季做了沛公减免了诸多税收,皆欢喜异常。
一户人家前聚拢了很多人,围着一张告示看,只见樊哙在滔滔不绝的向众人解释,“吾樊哙虽不识字,但吾知道上面所写,乃沛公征丁的告示,参军有口粮。”
樊哙道了那么久,愿意参军的还是很少,樊哙很纳闷道,“这是为了保护沛县父老周全,为何没有主动上前者。”
第四十四章 招兵买马
这是一户寻常人家,柴门,竹篱,告示就张贴在一颗千年老树上,黔首们最为关心的是参军可有赏钱。
樊哙对这些难以沟通的贫民实在是头大,义军刚刚宣布起事,哪来的那么多钱财,还不是等打下一些富裕的郡县后才能得到一些钱财。
参军抗秦,一是可以解放汝等家族不被秦法所苦,二是可以保全家族,毕竟天下大乱如果不能坚守城池,很可能被其他诸侯进城后遭遇极大的抢掠。
这个时候樊哙似乎有点失去耐心了,刘季恰好来到,道,“各位沛县的父老、子弟们,是不是有诸多疑惑?”
樊哙见刘季到来,吃惊道,“沛公何来?”
此时众子弟见沛公是一位四十多岁的长者,美须髯,仪表堂堂,心中便信了几分,均不再吵闹静静听刘季言。
刘季道,“如今天下大乱,征收汝等青壮为守卒,不是为了沛城之豪吏,亦不是为吾沛公,皆是为父老、子弟们,皆为自己家室而战,沛城如不能守,其他郡县之反秦入城恐有抢掠者,如果秦军进城,因沛县已响应诸侯恐遭屠戮,父老子弟皆不能全。”
说道这里刘季清清嗓子,继续道,“守卒者,攻城略地会有晋升爵位的时候,日后可光宗耀祖,实现乡野之人的翻身。”
这句话最为的诱惑人,当这些青壮年听闻从军为守卒可根据攻略晋升爵位,出将入相,甚至封王拜侯,这皆是热血男儿所向往,便纷纷报名入伍。
樊哙见刘季几句话便将众人呼吁的蠢蠢欲动,咧嘴微笑,非常敬佩道,“还是沛公有威信。”
刘季则让樊哙记住征收的两点,一是有机会出将入相,二是可护家室周全,钱粮少言。
最后刘季只能轻声的告诉樊哙,“钱粮恐需沛县子弟筹措。”
按照现在的话言就是既然出力可能还有出钱,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他们的财产安全,顺便拿一点,奉献的口粮也基本是供给参军的沛县子弟食。
萧何亦带着一两个守卒在沛县街巷征收,他的征收语很简单,“入沛公军者,免家室一年税收,废除一切复杂的秦法,如有憎恨秦者可有机会报仇雪恨,甚至有机会进入其他富裕郡县获得财物的分享权。”
对于寻常百姓而言,最为关心的就是税收,辛苦一年到头如果口粮皆被征走,那真是难以熬过这个岁末。
至于进入其他郡县,可分得财物他们不敢想象,可他们素知萧何的为人和能力,曾是一县主吏办事公平,且井井有条。萧何的言辞多有沛县子弟信服。
曹参同样在征收沛县子弟兵,只是他的言辞又是一套,他找到多是狱中的刑徒,对他们道,“随随沛公征讨秦者免罪。”
这句话似乎比百金还要有说服力,听闻跟随沛公可免罪,立刻纷纷表示愿为攻城卒。
曹参亦表示道,“诸公可暂时随吾听候沛公调遣,有吾曹参之食,定有诸公的。”
这些役徒之犯皆为曹参手下死士,得精兵上百。
任傲为狱卒,没有曹参的威望,他找的是同样身为狱卒的饮酒食肉的兄弟们,只是这些狱卒遍布了整个沛县各地,任傲这天着急大家在一酒馆相聚,他对众兄弟道,“吾等看押盗贼、徭刑之徒未曾有错,却常常被秦吏辱骂轻视,如今吾任傲有机会干大事,这是可以封侯拜相的大事,可愿跟随。”
众狱卒则表示愿听从任傲的调遣,任傲便将欲追随沛公出征各地郡县的宏图告知众狱卒,众人皆欣然从之。
周勃则是找到了与己一起曾到丧家的吹鼓手,听闻可以跟着周勃随沛公出征有机会获得大富贵,纷纷放下手里的吹鼓器,他还找到曾一起编织养蚕器具的同行们。
这些人有的并不愿出征,知道这是一件危险的买卖,弄不好人命就没了。
周勃便道,“编织养蚕具可得几钱?劳苦一个春秋一旦遇到战事皆毁于一旦,如今天下大乱之时不是小本买卖的时机,乃大本买卖的时机。”
按照周勃的话说,小本买卖已经没有市场可做,只有大本的买卖可以发家致富,只是这个本比较大,需要拿命来换,可是一旦成功非富即贵。
经过周勃这一番言辞,不甘为耕佣、编织者皆响应周勃道,“愿随周勃共富贵。”
周勃亦得上百人。
夏侯婴接到刘季任命为太仆之后愈加的卖力,觉得往日为秦卖力赶车如今算是为自己而干了,识字的夏侯婴知晓太仆的含义,将来那可是掌管御驾车辆和马政的最高掌管,于是他找来厩司的同行道,“往日兄弟们为秦卖力赶车,稍有迟晚轻则辱骂,重则刑罚,如今吾夏侯婴有机会为自己赶车,自然还念着众兄弟,兄弟们可否愿意与夏侯婴组建车驾队随沛公出征,建功立业。”
夏侯婴的兄弟们皆道,“早就不愿再给那些贪得无厌的秦吏们辛苦,愿随夏兄随沛公出征。”
夏侯婴经常各地赶车往来,他的交友圈较之周勃、樊哙、任傲等人要广,因此他组建的刘邦马车队来自沛地周围郡县。
按照当今的话说,夏侯婴组建的车队是一支来自沛县周围各地区的精英老司机。
只有卢绾和周緤则是跟着刘交找来的皆是读书人,算是刘邦的第一批智囊团,原来是在刘季任命多年相交的兄弟和豪杰之后,刘交便登门拜访了刘季,两人思想接近,比较聊得来,刘季便问道,“如今汝季兄已起兵反秦,此不同农事生产,无法与刘仲、翁父商榷,顿觉无处可借力,交弟饱读经书可有良策?”
刘交便道,“打天下需要的是人才,一是将才,二是文吏,三是谋士,交愿为季兄奔走相告,寻觅谋士。”
刘季大喜道,“然。”
于是刘交便去寻觅谋士智囊团,刘季派卢绾、周緤协助刘交去寻觅。
此时正值公元前209年秋,寒气已经袭击千家万户,如同这寒气一样令大家难以抵挡的就是天下的兵祸。
经过上百年的七国战祸,已经是饱经沧桑,如今再起战祸岂不令人恐惧。
各地招兵买马者数不胜数,聚集上千人起事者多的数不胜数,但有一处不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