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悲伤往事
心里面做出了这样的推测，常不易向神兵匠人李不器问道：“看得出，您的那位弟子让您很满意。这么说起来，你不是早就已经有了上佳的衣钵传人了吗？现如今，怎么又说要收我做您的徒弟，传承您的衣钵呢？”
“唉”，听了他这种说法，李不器又叹了口气说道：“傻孩子。如果我门下仍有这名弟子在，我又怎么会再收徒呢？”
“也是哦。这么说，您的那位弟子后来出事了？是他后来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自立门户了吗？”怕刺激到李不器，常不易小心翼翼地探听道。
尽管他已经很小心了，但李不器的情绪还是因记忆的大门被打开，而再次激动了起来。
他的眼睛再次湿润，脸上也重新浮现出痛苦的表情。
他的手紧紧地握住木轮椅的扶手，说道：“如果是那样，我反倒不会每次提到他都这般伤心了。因为，若是他自立门户的话，我至少还能常常听到事业有成的消息。还能有事没事地去看上他两眼，即便他不再认我这个师父。可恼的是，事情并非是那样。他，他，死了。”
剧情并没有按照自己推测的那样发展下去。这一点，有点出乎常不易的意料。
他不禁有些错愕地了。
他想了想，忽然明白老人为什么一提到他的那名弟子，就会十分痛苦了。那是因为他死了，永远地离开他了。
他可以想象，当老人失去自己用了十年心血苦心栽培的弟子后，心情该是多么的沉痛。
对这件令老人痛苦不堪的往事，他一定是不愿意再提的。可今天，却因为要收他为徒而旧事重提，内心再度体验了一次由此带来的痛苦。
想到这一点，常不易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眼前这位老人。忙安慰他说：“前辈，逝者已矣，您不要再为之伤心了。还有，既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要不咱们别再提了吧。”
“不，不，要提。这件事要提。因为，它与我收不收你为徒，以及你拜不拜我为师有莫大的关系。”李不器摇了摇头，说了句令常不易感到很是不解的话。
“有莫大的关系？这样啊，那请您继续说一说这位前辈的事吧。”
那人是李不器六十一岁时收的徒弟，以他现在九十三岁的年纪推断，此事已经过去三十二个年头了。也就是说，那人若活到现在，也已经是四十七岁的中年人了。是以，常不易在说话时，特意尊称他一声前辈。
老人似乎对他尊称魏天亮的这一声“前辈”甚为满意，他冲常不易赞许地点了点头说：“不错，若是他活到现在，也的确够资格受你尊称一声前辈了。而且，若是他健在的话，说不定就能够代替我收你为徒了。唉，我怎么糊涂了。若是他健在的话，我也不至于心灰意冷，日日借酒浇愁，致使双手废掉，从而提早由崇武神兵坊退休啊。如果没有退休，我又怎会离开京师，浪迹天涯，流落至此啊。”
说到此处，他沉默了一下，大概是在回味这些年来的流浪生活吧。
接着，他看着常不易，提振了一下精神说：“人老了，说话难免有些颠三倒四的。你莫见笑。咱们刚刚说到，他的事与咱们两人能否成为师徒有莫大的关系。那接下来，咱们便继续就这一点说开了去吧。”
说到这里，李不器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待常不易的回应。
“嗯！您请说。”
常不易忙点点头，表示自己愿意听下去。
李不器便继续说道：“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他是给人害死的。而害死他的那个人就是他昔日的主人横王。我清楚地记得，就在他成为神兵匠人的第二年的年底。京师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我因为天冷，和几个匠人围在火炉旁烤火，闲聊。就在我们几人聊得正欢之际，钱有义将军突然带着几名家丁来到神兵坊，叫我跟他去横王府一趟。
他没有说叫我去干什么。看他铁青着脸，表情严肃，我也没敢问。便跟着他去了横王府。一路上，对于东家为什么要带我去横王府，以及为什么他的脸色那样难看，我做了种种猜测。可是，任凭我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的是，他叫我去横王府竟然是去领我爱徒魏天亮的尸体的。”
“他死在了横王府？而且是被横王处死的?”常不易猜测说。
李不器点了点头说：“不错，他死在了横王府。而且就是被横王给害死的。虽然，他当时给我说法是，我的爱徒是因为火炉炸膛被炭火崩死的。完全死于意外事故。但我绝不相信这种说法。
我们匠人是打造兵器的，又不是如道士一般是炼丹的。使用的都是敞口的火炉，且原料里面又没有烈性的东西，怎么可能会炸膛呢？虽然我爱徒的头脸上有不少炭火烧灼的痕迹，看着很像是因炸膛而死的，但我以为那不过是在他死后，有人特意弄上去的。”
“嗯，有道理。炸膛这种事在匠人打造兵器的过程中的确是十分罕有的。不可能那么巧，偏偏就让一位在打造兵器方面十分精通的神兵匠人给遇到。这里面定然是有猫腻的。”常不易也认为事情如李不器所说的那样，十分蹊跷。
李不器再次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当时就是认定了这一点，并就我爱徒的死因向横王提出了质疑。但横王是什么人啊？他可是先皇的亲儿子啊。身为皇亲贵胄的他，怎么可能接受我一介平民的质疑呢？当时就大发雷霆，将我臭骂了一顿。瞧那阵势，大有叫人拿下我送监治罪的意思。幸好有钱有义将军力保，他才没有那么做。我也得以躲过了一劫。
冷静下来之后，我觉得不宜与横王正面冲突，便忍气吞声地向他道了歉，把我爱徒的尸体给领了回来。
将他的尸体停放到我家后，我为查明他的死因，便去衙门里请仵作，希望他们能给我徒弟做个尸检，查明他的死因。可我找了一圈儿，却没有任何一个仵作肯来为我徒弟验尸。”
“仵作不肯验尸？这更说明您徒弟的死有蹊跷啊。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崇武国律规定，在崇武国境内，无论何人死去，只要有人对死者死因提出质疑。仵作都必须亲往验尸，并出具官家结论的。”常不易眉头拧在一起，想了想，说道。
第七十五章 盟主闯宫
李不器听了常不易的分析，叹了口气说：“唉，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因而，心中对于我爱徒是被人害死的更加坚信。于是，就私下找了一名医生，帮忙检验尸体。由于我给了那医生重金。他检验尸体的时候很卖力。很快就将我爱徒的死因查明了。他告诉我说，我爱徒身上的炭火伤都是死后加上去的，并非致死的真正原因。真正的死因是，有人以极强的内力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
魏天亮的死因令常不易倒吸一口凉气，情不自禁脱口说道：“好歹毒啊。这人得与魏前辈有怎样的深仇大恨，才会下如此重手啊。”
李不器心中满是恨意地咬了咬牙说：“说的就是。我爱徒这孩子性格极好，无论对谁都是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我以为，以他的为人，不可能与什么人结下深仇大恨的。也正因为如此，我在得知了他的死因后，对害死他那人生出了滔天的仇恨。我当时就对天盟誓，此生若不能为他报仇，便自废双手，从此不做神兵匠人。
立下这个毒誓后，我便想法设法找寻害死他的凶手，以为他报仇雪恨。但，当我写了诉状，前往京师有关衙门告状时，却被他们以各种理由给拒之门外。
在他们那里吃了闭门羹后，我没有死心。而是另辟蹊径，以我爱徒的死涉及江湖高手为由，向当时的武林盟主赵部柱寻求帮助。”
“赵部柱！”猛然由李不器的嘴里听到自己师父的名字，常不易深感意外，不禁有些失态。嘴一张，就将他师父的名字给重了一遍。
“怎么？你也知道他？”李不器见他样子有点奇怪，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他不是武林盟主嘛。在我师父他们那一辈人里多少有些名声。所以，有的时候我师父跟我们讲一些江湖旧事时，偶尔也会提到他。我也因此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为了掩饰自己失态的真正原因，常不易忙编了个谎话敷衍李不器。
“这倒也是。他这个人是咱们崇武帝国的一位奇人。任何人在讲述江湖旧事时，应该都绕不开他的名字的。因为，当年他在江湖上独领风骚的时候，他的名字实在是太过响亮了，几乎到了妇孺皆知的地步。
甚至，人们都说，崇武帝国之人或许不知道自己帝国的皇帝是谁，但一定知道武林第一人是谁。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我被官府给拒之门外，我认为唯一能够帮我徒弟伸冤报仇的人，就只有他了。
于是，我就请常来我崇武神兵坊打造兵器的一位朋友，替我去找他。向他讲明我徒弟的事情，希望他给予帮助。我那位朋友不负所托，很快就带回了消息。他告诉我说，赵部柱盟主听了我徒弟的事之后，已经答应帮忙了。
不过，他有个条件，就是在他帮我徒弟报仇后，我必须按照他的要求为他打造一件兵器。我当时一听，觉得以一件兵器换取武林盟主出面替我徒弟报仇，十分划算。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
听到这里，常不易忍不住于心中吐槽说：“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三十多年前他就是这副德性。帮人家干点侠义之士该干的事儿，还向人家索要报酬。啧啧，这样的盟主，我也是醉了。”
李不器可不知道，常不易此刻正在吐槽那位，在他心目中极为高大上的盟主。他沉浸在回忆里，并继续讲述当年的旧事。
他以极为感激地语气，说道：“要说这位赵大盟主果然是个厉害角色。他在得到我的答复后，马上就向四大豪门当时的家主各发了一份信函。邀他们四个一道，随他一起前往皇宫，觐见皇帝。
不过，他们五人并未见到先皇。因为，那时的先皇，因听信了一名自称黑石道人的胡言乱语，正躲在寝宫中修仙问道。据挡驾的宫中太监总管说，他已经三个多月不问政事了。
若是一般人，见不到先皇肯定就只能是悻悻而回了。要不然，就是跑去找监国的太子，请他帮忙处理自己所要办理的事情。可赵盟主却跟一般人不一样。他既没有离开也没有去找太子，而是直接就一脚踹开宫门，带着四大壕侠闯进了皇帝的寝宫。
令人感到惊奇的是，据说尽管先皇当时对他们五人不顾礼法，贸然闯宫十分生气，当着他们的面却没有说一句重话。相反，他还态度和蔼的向五人询问，他们如此着急找自己有什么事。”
“我的天，赵盟主还干过这么霸气的事？前辈，您所得到的消息确凿吗？”
常不易觉得李不器所说的这个赵盟主，好像跟自己所了解的他师父赵部柱不是一个人。因而，不禁对他的话产生了怀疑。
“绝对是真的的。因为，这件事是太监总管的后人告诉我的。他说的时候，还对赵盟主十分痛恨。说要不是他硬闯先皇寝宫，他的亲大爷，也就是那位太监总管，也不会被皇帝给砍了脑袋。而他，也不至于因失去他大爷的照拂，沦落到要靠变卖家中宝剑度日的地步。因此，我觉得这件事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怎么？你觉得赵盟主闯宫这件事，有什么可疑之处吗？”
显然，李不器对常不易会怀疑赵部柱闯宫的真实性，感到有些奇怪，便不免向他问了一句。
常不易忙摇了摇头说：“也不是觉得可疑，就是觉得这事儿挺不符合常理的。以臣子的身份闯皇帝的寝宫，未免有点太大胆了吧？”
“要不怎么说赵盟主这人厉害呢？他早算准了皇帝就算不看他的面子，也得看四大壕侠的面子，绝不会对他们闯宫一事进行追究的。所以，才直接闯了进去。由此可见，赵盟主这人真可谓是有勇有谋啊。”李不器赞叹说。
常不易不想听别人夸他师父，以免身上会起鸡皮疙瘩。便向李不器说道：“前辈，那他们闯进去之后呢？有没有帮您把您徒弟的事跟皇帝说了啊？”
“说了。当然说了。皇帝一听，当时马上就下令要刑部彻查此事。并且，还让人拿了他的手谕去横王府，要他在刑部调查期间，不得出门半步，更不许就我徒弟的案子，对任何部门施加任何影响。”李不器回答说。
“这么说，您爱徒就此便沉冤得雪了？”常不易问道。
李不器摇了摇头，说：“唉，事情哪有那么简单？我徒弟的案子涉及亲王，非同小可，哪会那么容易就结案呢？”
第七十六章 怒斩龙袍
常不易想想，觉得他说的很对。崇武帝国的刑部，查查普通的案子还行。像这种涉及到皇室成员的，他们根本就没那个能力去查。
或许，皇帝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那么痛快地下令的吧。这件事，根本从一开始就是他耍的花招。是用来糊弄他师父赵部柱的。
想明白了这些，他向李不器说道：“那么，这件案子刑部最终是怎么结案的？您徒弟的仇报了没有？”
李不器摇了摇头，并用力拍了一下木轮椅的扶手，怒形于色地说：“哼！刑部那帮人，在太子狄冷月和横王狄问天夺位之争中，原本就是站在狄问天一边的。也就是说，他们全都是横王的走狗。以这帮走狗去调查他们的主人，即便他们的主人什么授意也不给他们，他们也不会得出对他们主人不利的结论啊。
结果，这帮人调查来调查去，搞了一个多月也没有弄出个结果来。最后，还是在赵盟主等人一再过问下，他们被逼的实在没办法了，才编了一个故事出来。说什么我徒弟去横王府那天，正巧有一名武林高手入府行刺。
但由于王府内守卫森严，那名刺客入府后没多久就被人发现了。他行迹败漏后，立刻仓皇逃走。因慌不择路，跑进了王府内的兵器作坊。恰巧就遇到了独自一人在作坊内的我徒弟。我徒弟大概是因为他自己原本就是王府家奴的缘故吧。见有人意图对原主人行刺，就仗着会些拳脚，与那人打了起来。
不想，我徒弟的武功不及那人好，没几下就被那人给打死了。打斗中，那人还打烂了火炉。火炉里的火炭因此迸溅到了我徒弟身上。大家当初对那刺客跑入兵器作坊一事并不知情，以为他已经凭借高超的轻功逃走了。
当听到作坊内有动静，进去看时，也并未发现他。只发现了躺在地上的我徒弟和炸了膛的火炉，便以为我徒弟是死于意外事故。直到刑部的神捕细致地勘察了现场，并仔细检验了我徒弟的死因，才将真相搞清楚。至于杀死我徒弟的那名刺客，他们经过一番缜密调查，也已经查明了他的身份，并在他藏身的某个小乡村里抓到了。
但很可惜的事，在押解回京师的路上，公差一个不小心，竟然被这家伙服了预先藏在衣角里的毒，死翘翘了。至此，杀人者和被杀者都死了，仇怨就随之了结了。整件事，除了我徒弟死亡的场所外，几乎是跟横王以及他的手下们连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所以，这件事以后就不必再跟横王府纠缠不清了。”
常不易听了李不器的叙述，气得狠狠跺了跺脚说：“好完美的洗地剧本。真是难为了刑部那帮孙子了。真是想不到，他们查案的本事不咋样儿，编故事的本事倒挺厉害。那他们干脆就别刑部的领俸禄，都跑去茶炉说书卖唱去好了。那么，前辈，对于他们这个说法，先皇还有赵盟主他们，信了吗？”
“先皇信了，赵盟主不信。为此，他与先皇在御书房吵了起来。他们争吵的声音很大，而且吵了很久。最后直到太子前去劝说，他们才停止争吵。然后，据说他们又叫去了横王，并和他谈了很久的话。
再然后，赵盟主就离开了皇宫，并让人来到我家，告诉我这件事先这样吧。让我先将徒弟入殓下葬。至于横王那边，他最终会给我一个说法的。我当时觉得，如果这件事连他帮不了我，那其他人就更指望不上了。于是，就只得听了他的话，将我徒弟葬了，并在家中等消息。这一等，就是半年。”李不器一脸无奈地继续讲述着。
尽管凭着他对自己师父的了解，他认为赵部柱不会像大侠那样干出快意恩仇的事，但常不易还是满怀期待地向李不器问道：“那么半年之后，您等来了怎样的消息？是不是赵盟主把横王给杀了？”
“没有。怎么可能。那可是皇子啊。若是赵盟主一剑将他杀了，那他便成为了皇权的挑战者，成为整个皇族的敌人。他不可能做那么愚蠢的事情的。他没有杀横王，而是潜入横王府，杀了横王的老师，也就是蛊惑先皇，让他沉迷寻仙问道的那个黑石道人。并且，在这之后，赵盟主还逼着皇帝颁发了罪己诏。
不仅如此，在罪己诏颁发的当天，赵盟主还拿了皇帝的一件龙袍，在午门外当着天下臣民的面儿，斩成了碎屑。最后，他还要求先皇将横王圈禁起来。而这一圈禁，就是二十六年。直到五年前，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当今皇帝狄冷月才命人将他放了出来，还让他主管武政司。”讲到此处，李不器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之色。
而常不易心里也因他这些话，不由地生出几分自豪来。
虽然，他的师父并没有如他所期望的那样，快意恩仇地一剑将横王给杀死。但他所做的斩龙袍，杀妖道，囚皇子这些事，也挺豪气的。
这些，令他不得不对他师父的印象发生改观，并生出我师父好牛气的想法。
心中生出这样的想法后，他急于想知道他师父后来怎么样了，便向李不器问道：“前辈，赵盟主这也算是替您徒弟报了仇了吧？只是，我有一个担心，就是他对皇帝如此不敬，皇帝会不会找机会给他小鞋儿穿啊？”
李不器点点头，说：“嗯，说的就是啊。赵盟主为帮我徒弟报仇而得罪了皇帝和横王，我也很担心他会遭到报复。因此，便亲自去找他，向他致谢的同时，还提醒他要多加小心别人的报复。对此，他却不以为然地微微一笑，要我不必担心，说是如果他没有十足的把握的话，是不敢得罪先皇和横王的。
还说，即便真有什么事，也无所谓。大不了到时候他不当这个武林盟主，挥挥衣袖，归隐山林好了。他既这样说了，关于堤防先皇和横王对他进行报复的事，我也不便再说什么了。然后，我们就将话题转移到我徒弟的死因上面。
虽然，当时通过赵盟主对皇室展开的一系列动作，我已经知道我徒弟的死果然是横王造成的。但因为一切都是赵盟主派人秘密调查的，我没有亲自参与其中。所以，对我徒弟的真正死因我并不清楚。就觉着，既然见着赵盟主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向他问一下我徒弟到底是怎么死的。也好落个心里明白。”
第七十七章 拜师条件
“那他告诉你了吗？”常不易也很想知道李不器的爱徒魏天亮的死因，听到李不器说起此事，赶忙追问了一句。
“告诉是告诉了。不过，却有点不完全。”李不器说。
“不完全？这是什么意思？前辈，难道说赵盟主对你这位死者的师父，还有所隐瞒不成？”常不易很是不解地问道。
“是的，正是这样。当时，他是这样说的。他说，根据他派去的人暗中调查得知，我徒弟应该是被横王的老师黑石道人杀死的。杀害他的原因有两个。其一，是因为我徒弟魏天亮与横王的一名小妾有染。
这倒不是说两人真就做出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情来了。他们没有，他们只是心心相映，互相爱慕而已。两人间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情，是因为当初我徒弟在横王府为奴的时候，就与那名小妾是青梅竹马的玩伴。
后来他跟我学习打造兵器的技艺的十年，也曾与那女子暗中通过信，见过面。不过，并没有把话挑明。再后来，他成为了神兵匠人，时常代替我去横王府为横王打造兵器。两人见面的机会就多了起来。两人彼此间的感情，也因此更加浓厚。最终，他们实在压制不住，就将对对方的心意说了出来。
谁知，他们的话却被王府的人给听去，并报告给了横王。横王听后，勃然大怒，当即便要严惩我徒弟和那名小妾。不知为何，却被他的老师黑石道人给拦了下来。尽管如此，横王心中已然对我徒弟动了杀机了。但因为事关一个神兵匠人的性命，他心里虽然很想杀了我徒弟，但最终却怕惹出事端来而没有动手。
若不是因为另外一个原因，或许他顶多也就是想个坏点子，教训一下我徒弟，出口气也就算了。可是，对于这个导致横王最终下定决心，要将我徒弟给杀死的原因，赵盟主却没有告诉我。至于为什么不肯让我知道，他的解释是，他不想让我惹上麻烦。
我一听，便明白了，这其中或许是涉及到皇家或横王的隐秘。这种东西，就像赵盟主说的，不是我这种平头百姓该知道的。于是，我就没有再追问下去。但是，我心里还是很不甘的。我总觉得我徒弟死的不明不白的，而害死他的凶手中，也只有一个黑石道人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我很想去将另外一个人也杀死，彻底为他报仇。但我却没有那样的能力。为此，在他死后的岁月里，我极度郁闷。心中的苦闷无法排解，我于是便终日借酒浇愁。后来，我越喝越上瘾，我的手因此就废了。
手废了，我在崇武神兵坊也待不下去了，便回到家里，跟儿孙们一起做点小生意度日。我原本以为我的余生就会这样度过了。谁知，却在五年前因横王被当今皇帝重新启用的消息给改变了。
得知他重新得势，我的儿孙们都很恐慌。唯恐他会因当年旧事而报复我们家。我看到他们惶惶不安地样子，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便提出卖掉家里的产业，离开京师。途中，我又怕家里人被人给一锅端了。就让我的儿孙们分开，各自去往不同的地方安家了。
而我，则和我最喜欢的小孙子李少佳，一起浪迹江湖。直至一年前，才落脚在这无忧县。之所以会选在这里，是因为我觉得这个县的名字很不错。‘无忧’，我希望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自己的残生再也不为什么事而烦忧。可惜，这只是我的美好愿望而已。人只要活着，怎么可能无忧呢？
我一身的技艺无人继承，我徒弟的大仇没有完全得报，我和我徒弟的大恩人赵盟主不知去向。我怎么可能不忧呢？幸好，上天总算待我不薄。将你送到了我的身边。不易啊，你若肯答应老朽，在学成我的技艺后，继续追查当年事情的真相，继续想办法替我死去的爱徒，你的师兄报仇。我便将你收做关门弟子，将衣钵传给你。不知，你可肯答应我这时日无多的老家伙啊？”
眼前这个九十三岁的老者，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常不易全都认认真真、一字不落地全都听了进去，并记在了心里。
说实在的，他着实是被他情真意切的话语给感动了。
凭良心讲，他很想把他要求自己的事，一口答应下来，并立刻跪在地上，给他磕头，叫他一声师父。可一想到若是自己真的那样做了，便等于是成了当今皇帝的亲弟弟横王的仇人。又觉得有些头大。
“为学打造神兵的技艺，而成为一位有权有势的大人物的敌人。这笔买卖怎么算都好像都不怎么划算啊。但是，看他这心中意难平的样子，又挺可怜的。我忍心就这样拒绝他吗？唉，这真是叫我犯难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呢？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事关今后的命运和前途，常不易心中盘算良久，难以决断。
就在此时，随着李少佳去前厅参观镇店之宝的赵小七他们回来了。
他们三人手里各拿一个锦盒，脸上都是一副十分高兴的样子。尤其是赵小七，就像得了多大的便宜一样，抱着锦盒，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他的眼睛看着她的笑容，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一副与之有些相似的男人的脸。
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爹，他的亲师父赵部柱。
当他的面庞浮现出来的那一霎那，他的脑袋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若是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师父，他会怎么选？”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突然笑了起来。因为，在此之后，关于要不要拜师他突然就有了决断。
他觉得，他应该像他师父当年答应为李不器的徒弟伸冤一样，答应这个老者。
他要继续将他师父未做完的事给做下去。
他要彻查当年之事，并最终将杀死魏天亮的真凶横王，绳之以法或直接咔嚓掉。否则，他也会跟李不器一样，这一辈子心中意难平。
“我怕什么？我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等有一天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替李不器老人去完成他的心愿，谁又能奈我何？因为我终将离去，所以老子无所畏惧。对，就这么决定了。不管他是谁，只要他是个恶人，我就跟他干到底。”
他心中默念这这些话，在赵小七、范大同和刘晓星以及元宝倍感惊异的眼神中，噗通一声，跪在了李不器的面前。
第七十八章 师父有礼
跪倒在地后，常不易向李不器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常不易一拜。您放心，拜您为师之后，我一定按照您的要求，竭尽所能帮您达成心愿的。为表诚意，我对天发誓，今日所做承诺句句出自真心，若有半点虚情假意，他日必受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常不易当着众人的面拜师，并立下重誓，令李不器喜出望外。他情绪激动地拉住常不易的手说：“好徒儿，快起来，快起来。你当我这把老骨头是师父就行，不需行礼，更不需立誓的。”
常不易便依照他的话，站了起来。
这时，赵小七他们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纷纷跑过来向他们师徒表示祝贺。
李不器在木轮椅上微微欠身，向他们几人表示感谢，并说：“我一早就料定我和不易这孩子会成为师徒的。因而，刚刚才特意让我的孙儿少佳，带三位去前厅各选一件兵器，当做你们给我们师徒两个当见证人的谢礼。不知对于我送出的礼物，三位可还满意？”
“满意，太满意了。您的这套袖箭做得精巧非常，我刚刚在前厅试了一下，很是满意。有了它，我今后行走江湖，便多了一件保命的武器。所以，小女子在这里多谢前辈啦。”赵小七将手中锦盒打开，展示了一下自己得到的袖箭，满脸欢喜地说道。
常不易见那锦盒中的袖箭，无论皮套、拉簧和短箭俱都是以上等材料制成，且看上去极为精良，的确是危急时刻保命和偷袭敌人的绝佳武器，不禁替赵小七感到高兴。
他正要说些什么对李不器表示感谢，范大同抱着一个大铁盒向前一步，向他炫耀道：“三弟，你快看看前辈送我的礼物。”
“哦，大哥，是什么？”常不易笑着问。
范大同便用一只胳膊托住大铁盒，以另一只手将其打开了。
盒盖开启后，常不易看到了铁盒中那一对乌黑发亮的玄铁钢鞭，和用来背它的背囊。
“这副钢鞭做大哥的后备兵器正合适。想来，大哥对它们也很满意吧？”常不易笑着问。
“不错，我很满意。满意到，我都打算以后把我的武器由双捶改成双鞭了。”范大同咧着嘴，大笑着说。
“得了吧师兄，双鞭和双锤虽然都带个双字，可武功招式完全不同的。你想改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你脑子那么笨，还是别折腾了。就安安心心地用你双锤吧。”刘晓星跟他开着玩笑，也将自己手中的锦盒给打开了。
常不易看到，他的锦盒中，是一对短刀。
“二哥原来使得是链子刀，如今又选了一对短刀，是打算来个长短结合，优势互补吗？”常不易一看之下，无需多想，就将他选这对短刀的用意，看透了。
刘晓星以一只手对他竖起大拇指，说道：“三弟，你太厉害了。二哥这点心思，你一看就透。不错，我正是这么想的。我的链子刀虽然威力很大，但有一点不足之处，就是比较容易被人以武器将链子给缠住或砍断。而一旦出现那样的情况，我就比较被动了。但有了这副短刀就不一样了。链子刀受人掣肘之后，我完全可以用短刀应敌。而且，由于短刀藏在身上后，别人不容易发现，使用的时候具有突然性。说不定可以让我在对局中一下就占据主动，扭转战局。”
对他的这想法，常不易点了点头，叫了声好。
看完三人的礼物后，常不易毕恭毕敬地向李不器行礼说：“谢谢师傅送与我师妹和两位哥哥称心如意的礼物。您对徒弟真是太好了。”
“谢什么？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还跟师父客气什么？而且，作为师父，送弟子见面礼是应该的，难不成还能白让人磕头叫师父不成。哈哈。”
李不器新收了合心意的徒弟，心里高兴。说话的时候，不仅脸上的悲苦之色完全消失，甚至还开怀大笑起来。
笑了几声之后，他朝常不易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自己。
常不易便照他的意思，走到了他的面前。
“师父，您有什么吩咐？”常不易很恭顺地向他问道。
“徒弟，我这椅子底下有一个暗盒。你伸手下去，以内力将暗盒打碎，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李不器用满是褶皱的手指了指自己的椅子底下，说道。
常不易说了声“好”，便把手伸到椅子底下去摸。果然摸到了一个四方的盒子。于是，他便向手上运了一点内力，用力一抓，将盒子给抓裂了。
盒子裂开后，他感觉有件东西从里面掉落到自己的手中。他赶紧快速地将其抓住，从椅子底下拿了出来。
东西到了眼前，他这么一看，原来是一个皮袋子。
“打开它，里面是我的做匠人一辈子的心得和一件小玩意儿。都送给你了。”李不器指着皮袋子，笑着说。
“谢师父！”
常不易向他致谢。然后，打开皮袋子，把手伸了进去。
先入手的是好像词典一般大小的册子。他便将它取出来，翻看了一下。
里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所记录的，果然如李不器所说的那样，都是关于打造兵器的技法。
小册子很厚，一时半会的也看不完。常不易就将它先放回皮袋子里去，将另一件圆咕噜的东西给拿了出来。
只见，它通体由一种银灰色的合金打造，只有拳头大小，外形酷似一个微缩版的宫灯。
“师父，这个是什么？”
把量了一会儿，搞不清它到底是什么，他就将这个“小宫灯”托在手心里，向李不器问道。
“这东西，我称之为勾魂鬼灯。原本是依照赵盟主的要求，为他打造的一件兵器。但后来因他不知所踪，我无法把东西送到他手上，就只好留了下来。它很厉害，你不要随便摆弄它。尤其是上面那根凸起的撞杆，更不要随便按下去。不然手会受伤的。”李不器指了指它上端那根好像宫灯挂钩一样的东西，说道。
“这东西能伤人？看起来不像啊。”常不易看着它圆滑的表明，有些不相信地说。
“既然是兵器，当然就能够伤人啦。关键在于，你得知道它怎么用才能伤到人。你看到它底下那根好像宫灯穗子的东西了没有？你用手抓住它，然后用力向下拉，就能够拉出一条金属丝来。”
关于这件兵器能不能伤人，李不器给了常不易一个明确的答案，并指点着勾魂鬼灯底部那里，给他介绍起它的使用方法来。
第七十九章 勾魂鬼灯
常不易按着他的指点，以一只手抓住勾魂鬼灯，然后用另一只手捏住它底部那个宫灯穗子一样的东西，用力向外拉动，果然就从它内部拉出了一根极有韧性的金属丝来。
见他拉出了金属丝，李不器接着说道：“这根金属丝能够扣在那个宫灯穗子上的锁扣上面。利用这个小装置，你便可以将金丝缠在手腕上。”
常不易便依照他所说，将金属丝扣在了宫灯穗子一般的小装置上，并将它们形成的绳圈儿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待他做完这一步，李不器继续说道：“我想你也看到了，金属线现在已经将你的手腕同勾魂鬼灯连成了一体。这时候，倘若你用手将宫灯甩出去，它就会一边从底部吐出金属丝，一边向前飞行。不过，在这一过程中，它始终是通过金属丝和你的手连在一起的。这样，有一个好处，就是它不可能完全脱离你的控制。当它里面的金属丝到了尽头，它便会在空中的某一点停下来，并在内部卷簧带动下，自动飞回来。”
听到这里，常不易心中不禁想起了他很喜欢玩儿的溜溜球。顿时觉得，这个比溜溜球要重好几倍的金属球，其创意大概就是来自于溜溜球吧。
只是，他随即又觉得这有些不大可能。因为，他的师父赵部柱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穿越过来的人。他根本就不可能见过溜溜球的。更别说模仿溜溜球，要李不器为他造出这个金属球了。
所以，他相信这个金属球与溜溜球相似，不过是一种巧合。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他将注意力迅速地集中到李不器对这件武器的介绍上面。
就听他说：“如果你用的力气足够大，可以令它内部的金属丝完全吐尽的话，它最远可以飞到距离你一丈零六尺远的位置。当然，若是在这中间碰到了某物的话，它就会停下来。在卷簧的作用下，开始往回飞。
前提是，它仅仅只是侧面受到撞击，而非顶端受到撞击。如果撞击的位置是在顶端，并且是撞在那根撞杆上。它就会在一瞬间自动裂开，并释放出一道亮光和五根锋利的爪刃。
亮光会吓人家一跳并令人叫的眼睛出现光晕，影响他的视力。而爪刃能够紧紧抓住对方的武器或者皮肉，将它们锁住。需要特别说明的是，在勾魂鬼灯的爪刃弹出来的时候，它内部的胀紧装置会卡紧金属丝，令它不能自由活动。
设计成这样的好处是，当你发现它弹出的爪刃锁住了对方的武器或皮肉，想要利用勾魂鬼灯将他们的武器或其本人拉过来时，不需要将金属丝全部抽干净，力道就会通过金属丝传递到爪刃上。”
在李不器讲到此处时，常不易想到了一个问题。便打断他的介绍，向他问道：“那么，师父。当我把敌人的兵器或敌人本人给拉过来后，要怎么才能令爪刃松开呢？不然的话，我怎么用它对其他敌人发动攻击呢？”
“问得好。能够想到使用时出现的问题，说明你用心听为师的讲话了。”李不器夸了他一句，继续为他讲解道：“其实，想要松开它，非常简单。你看到它底部的那两个凸起的小铁片了吗？只要你将它们同时按下去，爪刃就会向外张开，从而将抓取到的东西松开。松开以后，它们就会自动合拢，而金属丝的胀紧装置也会随之失去作用。卷簧便会继续回卷金属丝，勾魂鬼灯就会自动回到你手里。怎么样？这件武器巧妙吧？”
“巧妙是巧妙，就怕它不怎么结实。你看它的金属丝这么纤细，而它的爪刃也不是十分粗壮。它们能承受多大的力量呢？万一它们被人家给扯断了，砍碎了怎么办呢？”常不易指出了他所认为的这件武器的不足之处。
李不器听了，连连摆手说：“不会的，不会的。你放心，绝对不会出现你说的这种情况的。因为，制作勾魂鬼灯的这种金属，可以说是咱们这个世界上硬度最高柔韧性也最好的金属。据将他交到我手上的赵盟主说，这种金属是他由天外陨石中提炼出来的。世间罕有，十分珍贵。
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会有其它人拥有这种金属。既然没有别人拥有这样的金属，且它的硬度和韧性又是这世间最好的。那么，还有谁可以将它扯断或砍碎呢？再说了，即便是有，也不容易做到。因为，这武器用起来神出鬼没的，别人的武器也没那么容易砍到它啊。”
“听您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今后在使用它的时候，还是会尽量小心的。就将它当成一件偷袭的兵器使用好了。”常不易笑着说道。
“行，随便你怎么用吧。反正我把它给你了。但是，徒弟啊，你记好了。万一哪一天你碰到那位赵盟主，而他又打算将这件武器给收回去的话。你一定要给人家啊。不然，他会说我老头子不守信用的。”李不器特意嘱咐了一句。
他这句话差点没让常不易笑出声儿来。心说：“到了我手里，我还会给他？他就是想要，我也会软磨硬泡地让他打消念头的。嘻嘻。”
心里是这么想的，他嘴上却说：“好的师父，我都听你的。只要他来要，我一定还给他的。”
说完，他又小声儿嘟囔了一句：“还给他之后，我再让师妹帮我要回来。最后，这武器还是我的。”
李不器上了年纪耳朵背，他嘟囔的声音又小，他当然是听不到了。
他只是就常不易的头一句回答，连说了几声好，以表示对他这种态度的赞许。
接着，他转向李少佳说道：“少佳，如今不易成为我的徒弟了，你以后要以长辈之礼待他。”
“是，爷爷。”李少佳满口答应着。
然后，他即刻便来到常不易面前，一下跪倒，边向他磕头，边口称见过师叔。
常不易见他这样一名中年人却对自己行如此大礼，不禁有些不适应。赶忙拉起他来说，要他无需这样。
但李少佳却说，他既然已经成为了他爷爷的弟子，便就是他的长辈。到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的辈分都是不能乱的。
常不易听了，很是过意不去，忙摸出一根金条，递给了他，说是送给他的见面礼。
长辈馈赠，不能太过推辞。李少佳客气了一下，便拜谢了常不易一下，将金条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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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元宝偷药
他收好金条后，便向李不器问道：“爷爷，您今日和师叔结下师徒缘分，实在是件可喜可贺的大喜事。咱们要不要庆祝一下？”
李不器一听，用力点了点头，说：“当然要庆祝。你马上亲自去县里最好的酒楼跑一趟，让他们送一桌最好的酒席过来。我今天高兴，要和你师叔他们几个，好好喝上两杯。”
“师父，让我去吧。您说了这半天话，应该有些累了。不如就让少佳师侄推您去休息一下吧。等酒席送来了，我再去叫您起来喝酒。”
怕年事已高的李不器累着，常不易觉得不如自己去订酒席，让李少佳伺候他去休息。便将这事儿给揽了过来。
“好，好。这样也好。那为师就先去休息了。”
徒弟要表孝心，李不器不好不给他机会。便顺应了他的提议，要李少佳推自己去休息。
祖孙两人走后，常不易对刘晓星和范大同说：“两位哥哥在这里等一下，顺便看着元宝，要它不要去骚扰后院那几只鸡。我和师妹订好了酒席就回来。”
他们两个正好想试试自己的新武器，便照他所说，留了下来。
常不易便叫上赵小七前去酒楼订酒席。
他们两人跟作坊内的伙计打听了一下酒楼的方位，便出了李记作坊，骑上自己的马向酒楼而去。
路上，赵小七忽然慢下来，并向他招了招手，说：“师兄，慢点骑，我有话问你。”
“是不是关于我为什么拜师，还有我的新师父为什么会提到我的旧师父的事？”常不易勒了勒缰绳，让马儿也慢下来，向她笑着问道。
“哇，师兄，我发现你越来越聪明了。你是人家肚子里的虫子吗？怎么人家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被他猜中自己要问的问题是什么，赵小七不禁夸了他一句。
“哈哈。师妹，不是我聪明。而是刚刚我新师父提到我旧师父的时候，你脸上那表情，早把你的心事泄露给我了。”常不易笑着说。
接着，他看了看周围，然后压低声音说：“此地人多嘴杂，不宜说事儿。有什么话，等咱们回去以后，找机会再说。”
赵小七一听，忙点点头说：“嗯，好的。那就回去再说。只是，师兄，你可不许对我隐瞒什么哦？所有的事情，你可都要告诉我才行的。”
“知道啦。师兄对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啊。”
常不易笑笑，脚跟碰了一下马肚子，马儿便驮着他加速向前走去。
他的身后，赵小七脸颊微红，浮现出幸福的微笑。
显然，她以为他师兄刚才的话是意有所指的。而这正戳中了她的心事。使得她不禁面露桃花，满心欢喜。
常不易走了几步，见她没有跟上来，便回头看她怎么回事。却发现她正骑在马上傻笑，双手空着，也不管马的事。
便拨转马头，重回到她身边，替她勒住马缰，并她耳边喊了一声：“师妹，你还走不走啦？”
“啊！干嘛？坏蛋，吓我一跳。”赵小七被他一吓，从刚才的状态中脱离出来，用力在他肩头拍了一下，埋怨说。
“还怪我吓你？你不说你刚才只顾在这儿傻笑，信马由缰的，马都快跑到人家摊子上去了。我还以为你魔怔了呢。”常不易揉着肩膀，委屈巴巴地说。
“你才魔怔了呢。人家刚才只是突然想起了点事情而已。现在被你一吓，想的什么事全忘干净啦。算啦，不想了。走吧。”
说完，她怕常不易看出自己心里的想法，伸手由常不易手中夺过缰绳，便催动坐骑快步离去。
“小丫头片子，古古怪怪的。到底在想什么呢？”常不易嘟囔了一句，也拍马跟了上去。
两人策马而行，很快到了酒楼，并将酒席订好，折返回来。
行至半路，赵小七突然手指墙根儿，叫了声“元宝”，再次停了下来。
“怎么了小七？为什么又停下？”常不易见她突然停下，心中诧异，赶忙也勒住坐骑，向她询问。
“元宝，我看见元宝了。就在刚才路过的那里。”赵小七面露焦急之色，指着身后一家药铺，回答他说。
常不易向那药铺边望了望，并没有发现元宝的身影，笑着说：“不可能吧？你大概是看花眼了。元宝跟着大哥二哥他们一起留在李记作坊了。怎么可能单独跑到这里来呢？”
“我怎么可能看错呢？元宝可是跟了我十多年啦。它只要打我眼前过，就算是只露一条狗腿，我也能认出它来。因此，我敢肯定，我刚刚看到的绝对是元宝。不信，我吹一吹哨子，把它叫过来给你看看。”
赵小七认定自己看到的就是元宝。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看错，她将哨子放在嘴边，就要用它将元宝给召唤过来。
对此，常不易摆出一副随便你吹哨子好了，我反正是不相信元宝会出现在这里的表情，等着她承认自己看花眼了。
谁知，还没等赵小七把哨子吹响呢。一条土狗就被两个药铺伙计拿着木棒给追了出来。而他们追它的原因，不用问就知道。因为，那原因就十分显眼地挂在它的嘴边。
“不是吧？元宝改变爱好了？不偷鸡了，改偷药材了？”常不易看到它嘴边露出的那半截灵芝，以调侃的口吻地向赵小七问道。
“师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快过去救它啊。难道你想被它打死啊？”
赵小七担心地说了他一句，便要过去救元宝。但却被常不易一把拽住了马的缰绳，前进不得。
“你，师兄，你要干嘛啊？”赵小七被他拦住，急了，忙没好气儿地问道。
“它偷东西的经验那么丰富，逃跑的技巧那么娴熟，还用得着你去救？再说了，你过去干嘛？是要准备挨人家的骂吗？所以说，别过去。那俩伙计铁定追不上元宝的。咱们根本就没必要因为这事儿在大街上被人家骂，跟着这家伙丢人。”面对急赤白咧的赵小七，常不易不急不躁地说出一番道理来。
赵小七一想也对，便不着急过去救元宝了。
接下来，事情果然像常不易预料的那样。元宝见伙计紧追自己不放，它便很机智地专门向人多的地方跑。
它身体瘦长，个子又矮，在人群中钻过来钻过去，就跟条滑溜溜的鱼似的，很是顺畅。
那两个伙计就不行了。他们跑动时难免要顾忌行人，唯恐自己与别人撞在一起。因而，追赶的速度大受影响。
他们受到人群阻滞之后，元宝与他们两个的距离，很快就拉开了。
最后，伙计见实在追不上了，便只好气喘吁吁叉着腰，朝元宝大骂几声死狗，拖着木棍悻悻而回了。
第八十一章 疑神疑鬼
见元宝摆脱了追兵，常不易说：“走，咱们追过去看看，这家伙到底又搞什么鬼。”
说完，便和赵小七催动坐骑，快速向元宝追了过去。
追出去一条街，赵小七嫌麻烦，就吹响了犬哨，想叫元宝自己过来。
不曾想，从未拒绝过她命令的元宝，这一次却竟然抗命不遵了。任凭赵小七怎么吹哨子，它就只顾向前飞奔，不肯停下来，更别说主动向她靠拢了。
“哟呵，你这是要造反啊？臭元宝，这可是你自找的。看我待会儿追上你，怎么修理你。”自己发出的命令被无视，赵小七气坏了，一边骑着马死命追赶元宝，一边咬着牙发狠。
“小七，你先不要怪它。我觉得这事儿蹊跷。元宝是个极聪明的家伙，不可能做出违背主人命令的蠢事的。这其中莫非另有隐情？咱们快追上去看看。”常不易劝了赵小七两句，将马骑得飞快，向着元宝追去。
赵小七一想，觉得这话有理，便把哨子收好，一拍马屁股，跟在常不易后面以更快地速度追了上来。
元宝在前面拼命奔跑，他们两个在后面风驰电掣的追赶。不大会儿工夫，就回到了李记作坊。
才刚到门口，常不易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因为，超乎常人的感知能力令他察觉到，此时的李记作坊这里，比他们走得时候，凭空多了几缕血腥味。
他勒了勒缰绳，让坐骑将速度降下来。然后，朝赵小七做了个注意警戒的手势。
他们两个从小玩到大，彼此间自有一份默契。赵小七见到他打出注意警戒的手势，也忙勒住马缰，放缓了速度。
待她的马赶上常不易后，他向常不易问道：“师兄，怎么了？为什么要提醒我注意警戒？”
“我感觉有些不对。空气中似乎带着一股血腥气。因此，待会儿咱们进入兵器作坊后，一定要多加小心。”常不易向她解释道。
“血腥气？你确定？我怎么没闻见？再说了，你看元宝不是已经进去了吗？如果有危险的话，它还会到里面去吗？所以说，师兄。这次恐怕是你过于小心了。”
赵小七翕动了一下自己的鼻子，闻了闻，没有闻到常不易所说的血腥气，因而有些不大相信他的话。
“小七，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在江湖上行走，还是多留个心眼儿比较好。有些事情，往往就是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下发生的。”见她有些不信，常不易再次强调了一下，便催马走到了李记作坊的门口。
到了那里，他朝门内喊了几声伙计。但奇怪的是，原本应该守在门口的伙计，却没有应声出现。
这令他心中再填几分不好的预感。便翻身下马，再次向赵小七打了个注意警戒的手势。
赵小七催马过来。到了他身边后，双手一按马鞍，从马上飘然落下。然后笑着问道：“师兄，又怎么啦？你是不是又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了？”
“你看，我连喊了几声伙计，他都没出现，你不觉得奇怪吗？”常不易将两人的马拴在门口的拴马石上，向赵小七反问道。
“这就更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了。刚刚咱们干嘛去了？不是去订酒席去了吗？订酒席是为了什么啊？不是为了庆贺你师父也就是掌柜的他爷爷，收了你这么个徒弟吗？你想啊，这种喜庆的时候，掌柜的还有心思做生意吗？没心思做生意的话，或许他就把伙计们都叫进去忙活庆祝的事去了。所以，你喊了几声，才没人应答的。你说，我分析的有道理吗？多疑的师兄。呵呵。”
赵小七仍不信他的话，便讲出一番道理来说明他的疑心完全是多余的。
但常不易仍觉得不对劲，并没有因她的这番话而放松警惕。
他向赵小七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并闭上眼睛，用耳朵仔细挺了挺作坊内的声音说：“我还是觉得不对。因为，里面太安静了。若是如你所说，我师侄李少佳把伙计们都叫到里面去忙乎庆祝的事了，里面应该很热闹才对。你说呢？”
“也许他们都在后院呢。那里离门口远，有动静你也听不到的。好啦，师兄，你就别疑神疑鬼的啦。都到门口了，你要真担心里面出了什么事的话，咱们赶紧进去看看不就得了吗？”
赵小七见他仍疑神疑鬼的，不禁有些不耐烦了。便催促他赶快进作坊里看看。省得他没玩没了的瞎疑心。
“不行，咱们倆不能全都进去。这样，小七，我先进去，你留在门口策应。等会儿，若是我探明里面确实没有什么危险，你再进去。”常不易仍坚持自己的看法，并要求赵小七按照他的话，留在门外。
“师兄，我看你真是魔怔了。这大白天的，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啊？难道说，这光天化日之下，还有人敢到李记作坊里行凶杀人不成？再说，就算有人敢来。凭大哥二哥的工夫，也能抵挡一阵啊。若是他们与人发生打斗的话，就大哥那嗓门儿，别说这作坊的附近了，就是整个县城恐怕都听得见吧？那样的话，这里还不得被看热闹的给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哪会像现在这般安静？”赵小七还是不信，又找了理由来证明他纯属瞎担心。
“小七，有些事你不知道。我师父他老人家和他的孙子之所以会到这里来，是因为要避开一个很厉害的人物。这个人物位高权重，根本就不把法度放在眼里的。你别看现在是大白天，他一样敢对我师父不利。这才是我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后，要你多加小心的真正原因。所以，师妹，你听师兄的话，就留在这里好不好？反正作坊又不是很大的地方，有事儿没事儿，师兄一会儿就能探明的。”常不易见她仍旧不信，不得已说出了自己担心的原因。
听他这样说，赵小七不好再坚持跟他一块儿进去。便说道：“好吧，那就听你的吧。还有，师兄，你进去以后，一定要小心哟！”
为向他表明自己仍然不认为作坊里会出什么事，她嘱咐他一定要小心时，特意用了玩笑的口吻。
常不易却不跟她玩笑。他很严肃地对她说：“小七，事关性命，你切莫大意。我去去就来。”
说完，他便将自己新打造的金丝软索由腰间解下，紧紧握在手里，轻手轻脚地向院内走去。
第八十二章 作坊血案
由他身后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赵小七不禁掩口而笑。
在她看来，师兄今天实在好笑，李记作坊这里明明不可能发生什么，他却便要整出紧张气氛来自己吓自己。
然而，就在她的笑容还未消失之际，常不易充满惊讶和悲愤的喊声，就由作坊院子的影壁后传了过来。
“谁，这是谁干的？我要杀了你们。师父！师父！你不能死啊，师父！”
赵小七听了，顾不得常不易让自己留在门外策应的要求。伸手抽出腰间短剑，便飞身跃起，越过门楼子向院内飘去。
人在空中，院内的景象一览无余。
她看到，原先排放整齐的兵器架子全都残破不堪地倒在了地上，上面插着的武器也散落到了院落的各处，有些还断成两截，看起来应该是被人家以锋利无比的武器斩断的。
在这些武器的中间躺着的，是与它们一样，被人斩断的尸体。
从衣服判断，赵小七可以肯定他们都是李记作坊的人。包括三名伙计，三名匠人和掌柜的李少佳，以及此刻正被常不易抱着的李不器。
因为这些尸首的缘故，整座院子果然飘着一股血腥味。这气味令她产生了呕吐的感觉，以至于她的气息大受影响，施展轻功的身体，差点没一下从空中栽下来。
幸好，她轻功底子好，及时调整气息，在空中调整了一下身姿，才得以稳稳落地。
落在院子里后，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走近正在痛哭的常不易，问：“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才这么会儿工夫，前辈和你师侄他们，一下就死了？还有，这里并没有大哥二哥，不知他们两个怎么样了？”
“他们应该在后院儿，我看到元宝去那里了。”常不易听到她的问话，强忍着心中悲痛，说道。
“哦，那我过去看看。”
赵小七说着，便要到后院去。
常不易一听，忙将李不器的遗体放下，用衣袖狠狠地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说：“等等，小七。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咱们两个一块儿。”
对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以极为狠毒而利索的手法，将李不器等几人杀死，可想而知他们的武功有多厉害。面对这样的敌人，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因而，他唯恐赵小七一个人去后院有危险，赶忙将眼泪收起，陪她一起过去。
两人手中紧握兵器，用心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一步步向后院走去。
走入后院的大门，他们看到，院子里跟他们走时一样，全无一点打斗的痕迹，也没有半点血渍。显然，这里并没有发生激烈的战斗。
看到这番情景，常不易心中稍安，觉得他的两位结拜兄弟很可能没事。
于是，他便在院子里喊道：“大哥，二哥，你们还好吗？”
“汪汪！”
对于他的喊声，范大同和刘晓星并无回应，倒是元宝在后院的堂屋里发出了两声犬吠。
“在屋里！”
听到元宝的喊声，赵小七激动地说。
“走，进去看看。”
常不易冲赵小七挥了挥手，向堂屋走去。
因为元宝在堂屋内，他们由此判断里头没有危险。走进堂屋的时候，没有那谨慎，直接一脚就跨了进去。
到了屋内，常不易和赵小七发现，范大同和刘晓星两人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板暗自着急。看样子，应该是被人家给点了穴道，或是下了麻药，动不了了。
而元宝，则正趴在两人的脑袋旁，正在用力咀嚼那只偷来的灵芝。瞧它那架势，似乎是正准备当一名“兽医”，对两人进行施救。
常不易看了，立刻便明白他的两位结拜兄弟脸上，为什么会是那样一副表情了。
为了避免两人真会被元宝以狗嘴喂药，他赶紧过去一脚将元宝给踢开，以两手按住了他们胸口的气海。
接着，他内力微吐，就将一股内力送入了他们的体内。
随着这股内力的涌入，他们两人张嘴吐出一口浊气，便坐了起来。
“大哥，二哥，你们中了迷药了？是谁给你们下的药？”
常不易在至尊谷地除了帮铁匠打铁外，还时不时地去丁神医那里帮忙。因而，对于医道也略有了解。
他见元宝打算以灵芝治疗他们，便知道他们是中了人家的毒气了。于是，便以内力将那道毒气由他们体内逼出来。
两人体内毒气被排出，他们精神便恢复了。马上异口同声地向他说道：“不知道！”
“对方长什么样儿看清了吗？”常不易又问。
“他们一共两个人，都蒙着脸，而且出手又快，我仅仅使出一招，就被人家以毒气给算计了。”范大同摇摇头，一脸气恼地说。
“这两个人的武功地的确很高。与他们对阵，我也只比我师兄多用了一招而已。唉，想不到我们练了这么多年，竟然如此不堪。人家才一出手，我们就倒下了。”刘晓星神情黯然地说。
“二哥，别灰心。你们的武功不至于那么差劲的。只是因为没有料到对方使用毒气，一不小心着了他们的道而已。”常不易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安慰他们说。
“哎，也是啊。如果不是中了他们的这种，令人闻了就浑身瘫软无力的毒气的话，我应该能够跟他们大战一百回合的。”大概是为了自己的颜面，被常不易劝了之后，脑回路简单的范大同，立刻就吹嘘了起来。
“得了吧师兄。不行就是不行，技不如人，认栽便是，吹嘘什么啊。”刘晓星立刻批评他说。
接着，他又向常不易问道：“三弟，我们两个这样儿，不知李老前辈他们怎么样了？在我们倒地之前，原本是在院子里试用新武器的。后来，李掌柜差了一名伙计给李老前辈送来一张拜帖。说是有故人来访。李老前辈看了拜帖后，十分惊喜。把三名匠人叫到身边，说是要带他们见识一位高明的匠人，便带着他们去了前厅。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两个身着华贵衣服，黑巾蒙面的人就来到后院，话也不说一句，就跟我们动手。只是，有一点很奇怪。凭我的直觉，他们原本应该是打算杀了我们的。但跟我们过了一招之后，却没有那么做。而仅仅只是以迷药迷倒了我们。真是叫人想不透，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
第八十三章 同仇敌忾
听完刘晓星的话，常不易将自己师父李不器以及作坊内其他人都已遭遇不测的事，跟他和范大同说了。然后，他向刘晓星问道：“二哥，你们和他们动手的时候，用的是什么武功？”
“当然是我们本门武功了。因为看出对方是强敌，我一见他们过来，立刻便以短刀使出了我最拿手的招式，天狼赶月和啸破云天。而我师兄当时用的也是他最厉害的一招，力劈月宫。可惜，都被人家给化解了。怎么？你是不是觉得他们不杀我们，与我们使用的武功招式有关？”刘晓星一下猜到了常不易的这样问自己的用意。
“不错。若是你们都用了本门武功的话，我敢肯定。他们没有对你们下杀手，必定是看在诸葛前辈的面子上。如此看来，此次前来杀害我师父的高手，应该是江湖中的老一辈人物。不然，他们不可能对诸葛前辈的武功招式那么熟悉的。”
结拜之后，常不易已经了解到了，范大同和刘晓星两人的师父诸葛青云当年的事迹。因而，才想到了那两名高手不杀范大同他们两人的缘由。
对于他的这种说法，刘晓星和范大同都表示赞同。因为，除此之外，他们实在想不出那两名狠辣的高手，为什么会饶过他们的性命。
接着，他们又对常不易的师父李不器惨死一事，表达了自己的悲痛和对常不易的慰问。
常不易望着眼前两位好兄弟，说道：“两位哥哥不用安慰我。我不会被悲伤给打倒。因为，我很清楚，对于报仇这件事来讲，悲伤是无用的。我常不易在此立誓，一定会彻查今日的惨案是什么人所为，并将他们以最残忍的手法杀死，为我恩师李不器，还有今天所有失去生命的人报仇的。否则，我誓不为人。”
说完，他便拉起范大同他们两个，要他们跟自己一起去前院替他的师父以及其他人收尸。
“哎呀！”
当范大同和刘晓星被他给拉起来后，赵小七惊呼一声，捂着脸转过身去。
“怎么啦小七？”
常不易见她这样，赶紧问道。
赵小七便将一只手从脸上拿下来，朝身后的范大同和刘晓星指了指说：“师兄，你看他们的衣服。”
常不易一听，忙一步迈到他们的身后，查看起来。
一看之下，他不由地勃然大怒，重重地跺了一脚地面，骂道：“可恶，杀人之后，还敢出言威胁。混蛋，别让我找到你们。否则，我将你们碎尸万段。”
常不易和刘晓星一听，忙扭头看向自己的身后。这才注意到，身上的衣服被人将臀部那里的布料给挖了去。而且，人家还在他们的皮肤上用黑炭各写了四个字。
范大同臀部写的是：“别管闲事”。
刘晓星的臀部写的则是：“方得平安”。
“靠，这简直比杀了我们还令人难受。这对我们是极大的羞辱啊。师弟，三弟，你们给我当个见证人，我范大同今日立誓，如果此生不能将这个羞辱还回去，那我就是乌龟王八蛋！”范大同气得发誓赌咒道。
“我也是这个意思。士可杀不可辱，此人如此羞辱我们，我若不报此仇，何以为人？所以，三弟你放心，我们哥俩今后就跟定你了。你要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只要你能帮我们找到今日羞辱我们之人，我们就是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一向不怎么发火的刘晓星，这回也动了真气，同范大同一样，发誓要找那两人报仇。
常不易伸出两只手去和他们的手握在一起，说道：“大哥，二哥。请放心。他们侮辱你们，就等于侮辱我。所以，你们的仇就等于是我的仇。我会连我师父的仇一起同他们算的。现在，请两位哥哥换好衣服，咱们同去报仇。”
“好！同去报仇！”范大同和刘晓星同声说道。
“还有我。你们怎么把我给忘了？结拜的时候，我可是也一起磕头了啊。”赵小七听他们同仇敌忾的大喊报仇，却没有把自己算在内。很有意见，马上向他们喊道。
但是，她嘴上这样说，却不好意思转过头来跟他们一起握手。
常不易瞧了，便把手从范大同和刘晓星两人的手中抽出，转过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放心小七，我们不会忘了你的。这件事，也算你一个。”
“这才对嘛。当兄妹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赵小七点了点头，满意地说。
然后，她便先一步走出了房间。以便范大同和刘晓星两人换衣服。
她出来以后，常不易紧跟着也出来了。他在院子里的地上，将装有范大同和刘晓星两人替换衣服的包袱拾起来，送到了房间里，让两人更换。
他们很快换好衣服出来，兄妹四人就带上他们的物品及元宝，一起去往前院。
到了前院，常不易非常仔细地检验了一下李不器等人身上的伤口。发现李不器是因被人当胸刺穿了一个窟窿而死的。而李少佳和店里的伙计匠人，则是被人以利器划破喉咙或拦腰斩断而死。
他们八个人，全身上下都只有一道伤口。由此可见，对方杀人只需一招，无需第二下，的确是高手。
另外，常不易还检验了一下兵器架子破损的原因。发现它们竟然是毁于行凶者兵器所形成的杀气。足见对方不仅武技超绝而且内力也十分地雄厚。更加证明，行凶者武功的确惊人，非一般的武林高手。
检验完现场后，常不易站在李不器的身前，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才向刘晓星说道：“二哥，我记得你说过，当时我师父是因一张据说是故人的拜帖才带人来到前院的。那么，他当时有没有提到那人的名字？”
“老人家很高兴，说了不少话。但其中却并没有提到那人的名字。这一点我记得很清楚。”刘晓星想了想，回答。
常不易便由他的话，展开了分析：“没有提到名字也没关系。那人既然被我师父称作故人，想来年纪应该也不小了。而且，我师父还说那人是名技艺很高的匠人。年纪很大，技艺又很高的匠人，想来在咱们崇武帝国也不是很多了。根据这一点，我想我们很快就能追查到，今天前来诓骗我师父的那人是谁了。
只要找到他，我相信，咱们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和他同来的高手，以及幕后主使。当这一切查清之后，咱们便有了报仇的目标了。到时候，咱们再想办法杀掉他们，让他们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其实，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了怀疑目标了。那就是他师父一家所要躲避的横王。
但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且对方很强大，自己这一方暂时不能奈何人家，他便没有当着三人的面说出来。免得他们三个有谁在别人面前说漏了嘴，为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对付强大的敌人，必须得等到自己有了相当的实力，才能够与其叫板。否则，不但不能将人家给怎么样，反而还会先令自己陷入危险的处境。
这点常识，常不易还是有的。
第八十四章 撇清嫌疑
四人正谈话间，大门外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常不易耳朵灵敏，最先听到。忙对他们三人说道：“大家小心，外面来人了。”
“师兄，会不会是那些人去而复返了？从院子里留下的痕迹来看，今天来李记作坊的，至少得有四个人。若是他们一起回来，以他们的武功，咱们可是打不过的。不如，先离开吧。”赵小七面露忧色，问道。
“这帮人敢在大白天杀人，就证明他们是有恃无恐的。所以，他们回来也是有可能的。不过，若是他们真回来了的话，正是咱们查明他们身份的好机会。所以，咱们最好不要离开，而是找个地方藏起来，看看他们到底是谁。”
说着，常不易指了指前厅。意思要大家先躲到里面去。
赵小七他们三人会意，点了点头，施展轻功，同常不易一起飞速进入了前厅，各找位置藏了起来。
他们刚刚藏好，就听到门口有喊声传来：“作坊里有人吗？我来送酒菜来了。酒菜太多，都装在一个食盒里，我一个人弄不动。你们能出来个人搭把手吗？”
“是酒楼的人。”听到来人的喊声后，赵小七悄声对常不易说。
“这下糟了，他进来后看见这么多死人，而咱们四个却好端端的出现在杀人现场，他会不会误会咱们是杀人凶手啊？”范大同有些担心地说。
“那咱们就不出去呗。省得他们误会咱们。”刘晓星说。
“那咱们也不能总躲着这里啊。万一他们到屋子里来，不还是会发现咱们吗？”范大同又说。
“师兄，你想多了。送菜的一般都是些普通人，陡然间见到这么多尸体，一定会被吓得瘫软在地，然后连滚带爬地离去的。当他离开之后，咱们就马上出去，上马离开。那样不就没人发现咱们了吗？”刘晓星说。
“可是，他离开了这里后，应该会去报官吧？官府到时候查起来，由于我和师兄去过酒楼订酒席，他们肯定会查到我和师兄的。如果咱们一走了之的话，他们会不会据此认为我和师兄杀了人之后，畏罪潜逃了呢？到时候，他们肯定会让人画出我们的头像，发出海捕文书四处通缉我们的。那样，我们今后还怎么在江湖上行走啊？”赵小七心眼儿细，一下想到了一走了之的弊端。
常不易听了他们三人的对话，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好了。待会儿咱们先出去，然后去别处溜达一圈儿。估摸着官府的人差不多到了，咱们再回来。他们到时候若是查问咱们，咱们就说咱们来这里买兵器，带的钱不够，掌柜的给打了很低的折扣。咱们为表示感谢，同时打算跟掌柜的交个朋友，就去订了酒席。谁知，他们这里却出了这样的事。如此说法，官方不会怀疑咱们，咱们最后还能以略尽朋友道义为由，好好地埋葬我师父等人。你们觉得如何？”
三人一听，这个办法不错，便同意了。
四人正商议着，门外送酒菜那人连喊数声，有些不耐烦了。便一边埋怨着，一边抱着一个酒坛子走了进来。
“你们这里的人真是小气，叫你们出来帮一下忙都不肯。我一个人既要抱酒，又要搬弄菜碟，还要防着食盒里的菜不要被野狗给吃了，哪里忙得过来？大家都是伙计，你们怎么就不能……”
那人心里对作坊里的人不肯出去帮忙十分不满，故意嘟嘟囔囔地发着牢骚，从外面走了进来。刚转过影壁，他就发现了地上的尸体，顿时吓得浑身瘫软，连人带酒一下倒在地上。
酒坛在倒地时摔碎了，酒水撒到了他身上和地上。酒水里的酒精一下弥漫开来，钻入他的鼻子里，刺激得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恢复了意识，这名酒楼的小伙计赶紧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向门外逃去。
一边逃，他还一边大声叫喊：“死人啦，死人啦。李记作坊里死人啦。不关我的事啊。我是来送菜的。”
接着，常不易他们就听到了马蹄声响起。
等马蹄声和店伙计的叫声渐渐远去后，常不易向赵小七他们三个说：“快，趁着看热闹的人还没有赶过来，咱们赶紧离开。”
三人明白他的用意。便带齐自己的物品，施展轻功，以极快地速度冲到大门外，迅速解开马缰，飞身上马，扬鞭而去。
他们刚离开李记作坊大门口没多远，被酒楼伙计的叫声惊动的人们，就纷纷向李记作坊围了过来。
他们虽然也看到了常不易等人，但并未看清他们到底是不是从作坊里走出来的。因而，没有对他们产生丝毫怀疑。不然的话，他们之中那些比较正义的人士，只怕是应该会大喊着“不要让凶手走掉”，并招呼着大家一起来追赶围堵他们了。
对于没人这样做，他们四人庆幸了一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在县城里溜达了起来。
转过几个街区后，估摸着无忧县衙的人差不多到了，他们才调转马头，向李记作坊回转。
当他们到达李记作坊时，大门口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了。
远远地看到前面的情形，赵小七眉头一皱，向常不易问道：“师兄，这么多人，咱们怎么进去？”
“瞧我的。”常不易摸了摸下巴，说道。
说着，常不易向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三人跟上后，便催动坐骑不紧不慢地向人群走了过去。
到了围观群众的外围，他假装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向一名看热闹大婶的问道：“请问，大婶，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是李记作坊的掌柜的还有伙计们都被人杀了。”大婶看了他一眼，随口回答。
“什么？李掌柜死了？怎么会这样？”听到这个消息后，常不易脸上现出痛苦状。
接着，他突然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一边哭，他还一边喊：“李掌柜的，刚刚你还说要与我等把酒言欢，怎么这么会儿工夫就去了呢。这真是老天不叫好人长寿啊。”
他哭的突然，且又十分悲切，而且还言明了与李记作坊的掌柜有十分亲密的关系。
围观群众不由地对他产生了几分好奇，好奇他与作坊掌柜的到底是什么关系。
同时，他们出于对死者的敬畏，觉得不该挡住他们亲朋前去哭丧的道路。便赶忙很主动地向一旁避让，给他和赵小七他们闪出一条道儿来。
他们就由号丧的常不易带领着，从人群中穿过去，直达李记作坊大门口。
第八十五章 大有来头
到了大门口那儿，他们停了下来。因为，在那名酒楼的伙计报官之后，无忧县县太爷高度重视，带了三班衙役，亲临现场。
他所带来的衙役，借口保护县太爷和凶案现场，将李家作坊这里给封锁了起来。
常不易到了门口，见衙役不让进去，便向他们解释说，自己跟李家作坊的掌柜认识，想要见他最后一面，并为他办理后事。烦请他们给通报一声。
衙役见他一路哭着过来，脸上的悲痛不像是装的，就信了他的话并替他进去通报了。
一小会儿的工夫，进去通报那人出来告诉常不易他们，说是县太爷准许他们进去。
常不易他们一听，便向他连声道谢，在他的带领下走了进去。
转过影壁，到了里面，他们看到，一名头戴乌纱帽的七品县令，正指挥着两名仵作和四名捕快，检查李不器等人的尸体。
他们见了，忙上去叫声大人，抱拳行礼。
这名县太爷约莫五十多岁，不知是公务太过操劳，还是夫人舍不得给他好饭吃，整个人瘦的跟竹竿儿似的。连最小号的官服都撑不起来。令人看着不免感觉有些滑稽。
四人向他行礼后，他先是以右手三根手指捻着下巴上稀稀拉拉的胡须，眯着他那双三角眼上下打量他们一番，然后才说道：“四位侠士不必多礼。请先跟我说说你们和这李记作坊掌柜的是什么关系吧。”
常不易便将事先想好的话，跟他说了。
他听后，沉吟了一下，不紧不慢地说：“哦，是这样啊。这么说，你们和这几名死者，关系也很一般啦。”
“回大人，若说一般呢，也不一般。因为李掌柜肯以很低的价格卖给我们兵器，对我们江湖中人来说，就是极大的恩惠。因而，我们都很感激他，并认为他是个可交之人。不瞒您说，若非他现在被人给害了，说不定我们会和他结拜，并认他当大哥呢。真的，我们去酒楼订酒席，为的就是促成结拜这事儿。”
常不易向他力证，自己与李少佳的关系并不一般。
这样做，是为了待会向他申请由自己办理李不器等人的后事做铺垫。不然的话，县太爷怕是会以他们的尸体涉及重案为由，送去官家义庄停尸的。
那样一来，就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安葬他们了。
李不器对他那么好，他不忍心看他死后还要受到灰尘的污染，老鼠和虫蚁的啃食的。
再说了，他们也耗不起时间。他们还要在下月二十三之前赶到坠星湖去，不可能就在这里等下去的。
县太爷听了他的话，将那名所谓的李记作坊凶杀案的发现者，也就是酒楼伙计，叫了过来。向他询问去酒楼订酒席的是不是常不易。
酒楼伙计当时在酒楼见过常不易和赵小七，因而一眼就将两人给认了出来。便告诉县太爷，他们的确是去酒楼订酒席之人。
由酒楼伙计确认了常不易没有说谎后，县太爷向常不易问道：“你们江湖中人一见如故就结拜的事，我也听说过不少。因此，本官相信你说你和李记的掌柜交情不错这话是真的。这里的事情，便特准你参与进来。那么，本官问你，以你们习武之人的眼光来看，李记作坊这些人的死因是什么？”
“好的，大人，在下这就同仵作一起，看一看他们的伤口，从而判断一下他们的死因。”
常不易嘴里面答应着，便走到仵作身边，装模作样地查看起了李不器等人的尸体来。
将八具尸体一一查看完毕后，他向县太爷禀报说：“大人，以我之见，除了这位老先生外，他们全都死于武功极高的高手手中。”
“哦，何以见得？”县太爷眯着眼问道。
“大人请看，无论是李掌柜还是他作坊里的伙计和匠人，不管他们几个武功高低，俱都是被人家一招杀死。不过，江湖上能够以一招杀死对手的武者，大有人在。若是仅仅如此，杀死他们的人，那也称不上是武功极高的高手。我对杀人者做出此等判断的根据在于，这些由死者身上透体而过的凌厉杀气。”
常不易指着由几名伙计倒地之处延伸出去约丈余长的那道沟壑，向县令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地面上这些的沟壑，都是杀气留下的？”县太爷走过去，弯腰看了看，问。
“不仅这青石地面上的沟壑是杀气造成的，就连那些兵器架子的破损和兵器的断口，也是杀气造成的。”常不易又指了指兵器架子和兵器说道。
“我的乖乖，好厉害。杀气居然连钢铁都能斩断。”县太爷用他枯瘦的手，拿起一把断成两半的大刀，仔细瞅了瞅。倒吸一口气，说。
“诚如大人所说，这杀气能够将钢铁斩断，十分的厉害。行凶者若是没有几十年的内功修为，是绝对办不到的。所以，我才说他们是极强的高手的。”常不易继续说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有些困惑了。你说他们武功那么高，干嘛要对我们小县城里的这么一户小作坊的掌柜的下手啊？而且，下手的时候还这么狠。直接一下把人劈开。甚至，还动用了你所说的什么杀气。有必要吗？你说说看。”
看得出，县太爷并不是个糊涂虫。他还是很有脑子的。很善于思考问题。
看出这一点，常不易觉得要糊弄他，必须得用点心才行。
于是，他脑筋一转，说道：“大人问得好。在小县城里开小作坊的李掌柜，有什么值得江湖上的绝顶高手动手的呢？难道绝顶高手都很闲吗？没事到处随便杀人。不可能吧？除非，这位李掌柜并不简单。说到这一点，我突然想起来了，他好像是说过，他并非无忧县本地人士，而是由京师来的。大人，京师是什么地方，您当然比在下更了解吧？那里在大街上随便拉出一个什么人来，说不定就是大有来头的。我这么说，您明白在下的意思吧？”
“哦，你是说，李掌柜他也是大有来头的人？”县太爷被他提醒，一下明白过来。
听说事情牵涉到大人物，他的两只眼睛虽然很小，但常不易依然看出，它们里面出现了一丝慌乱。
瞧出这一点，常不易的心中对于能不能忽悠得了这位县太爷，更加有底了。
第八十六章 忽悠县令
他故意装作未看出县太爷的慌乱，继续说道：“李掌柜的值得江湖绝顶高手动手，不是大有来头之人，也必是得罪了大有来头之人的人。您说是不是，大人？还有，您问我行凶者为何要下狠手。我以为，这里面是有特别的用意的。关于这一点，大人想不想听一听，在下的看法？”
“当然想听了，要不本官干嘛要问你呢？少侠，你就不要卖关子了，他们到底是什么用意，你赶快跟我说道说道吧。”县太爷有些焦急的催问道。
由他的语气，常不易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那就是，这位县令大人心里发慌了。
于是，他便接着说道：“以他们的武功，要杀死店里的伙计和匠人，甚至李掌柜的，根本就不用如此下力气的。他们只需快速出招，就能很轻巧地把他们杀死。但行凶者却并没有那么做，而是用了杀气这种耗费内力的杀招。
我想，他们无非是想向见到杀人现场的人传递一个意思。那就是，我很强，这里的人我杀便杀了，谁要不服或者想管闲事，大可以来找我。
这个意思，换成另外的话来表达就是，我们杀人这事儿根本就不怕有人管。但需要警告你的是，在管之前，最好是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大人，对于他们的用意，我就是这么猜想的。或许都是瞎猜，没一句对的。您大可以不信的。”
他嘴上说要县令不要相信自己，但那语气却是，他最好相信自己否则后果自负的语气。
县太爷不是傻瓜，又岂能听不出呢？
他先是沉默了下来，并背着手走了几步，作了一番思考。然后，才走近常不易，低声问道：“少侠分析的极有道理，下官已然信了。因而，深感这李记作坊的凶案乃是极为烫手的山芋。有心不接，但又怕上级怪罪，百姓议论。我看少侠是个足智多谋的人物。想恳请少侠本着侠义心肠，帮下官想个主意推掉此案。不知少侠意下如何啊？”
听他态度谦卑，句句少侠下官的，常不易便知道他已经被自己的话给套住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表情严肃地说道：“大人如此给在下面子，在下若是不帮，岂不是太让大人失望了。不过，按照江湖规矩，江湖人士是不可以干涉衙门公案的。我若帮你，不免要冒一定的风险。所以，很是为难呢。”
所谓为难，就是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看你能不能开出值得我帮的条件的意思。
就这种将自己的真实意思藏在字面下的话语术而言，县太爷可是具有相当功力的。因而，他听了常不易的话之后，立刻就领悟到了他话中真意是什么。
他微微一笑，手捻胡须说：“少侠，我想有一件事你要搞清楚。你和你的同伴作为李记作坊凶案的相关人员，本官不予以收押审查，也是要冒很大风险的。所以……”
常不易一听，心中暗骂：“哼！老狐狸。居然玩儿这手儿。你以为你的话能够威胁到我吗？”
心中这样想着，常不易也微微一笑说：“大人若是觉得我们与此案有牵连，尽管可以让人拘押我们。只是，以你手下这些捕快之能能否做到可就很难说了。到时候，我们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就留下大人你，继续在此做你的县令，调查你的案子好了。呵呵。”
县令见威胁不到他，只好改口说：“少侠，咱们莫要玩笑了。您是侠义之人，哪能任由下官独自在此受煎熬呢。当然，少侠为我纾难解困，下官也不能那么不懂事。自会竭尽所有，相报与你的。”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吗？大人，事情其实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什么竭尽所有啊。我是那样的人吗？怎么能够乘人之危，狮子大开口呢？那我岂不成了敲诈勒索的鼠辈了？放心，我所要求的并不多，而大人也一定舍得付出的。”常不易笑笑，向他言明自己不会狠敲他一笔的，以安其心。
县令听了，脸上果然露出了轻松之色。他拍了拍自己有些鸡胸的胸脯说：“好，少侠，既然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你便将对下官的要求说出来好了。我保证，只要合乎情理，我绝不含糊。”
见他终于吐出了痛快话，常不易忙趁热打铁地说道：“好，那我就说了。我对大人的要求有两个。第一，我和我的同伴日前在卧牛镇外杀了一只浑身长满尖刺的巨兽。为百姓们除去一害。我想大人以此为由，奖励我们四人每人三千两白银的奖金。第二，此次除去巨兽，卧牛镇的百姓们对我们四人多有协助，并因此死了不少人。我想请大人将你派到镇上的人撤回来，并免征他们十年的税赋作为对他们英勇行为的奖励。不知大人可能答应？”
初听常不易所言，县令脸上的表情很是惊愕。然后，这惊愕又转为了为难。
见他这副样子，常不易还以为他不肯呢。便朝赵小七等人挥了挥手说：“李掌柜的事自有大人处理，咱们在这里也帮不上多大的忙。要不咱们还是走吧。”
说着，抬腿就走。赵小七三人便向县令一抱拳，跟在他身后，也向大门走去。
县令一看，忙紧赶两步，一伸手扯住常不易的胳膊说道：“少侠留步，少侠留步。不能走啊。”
“不走待在这里干嘛？你这人做事一点都不痛快，与其在这里跟你费劲，还不如找地方喝酒打架去呢。”范大同一把将他的手从常不易胳膊上拽下来，不耐烦地说。
“不费劲，不费劲。少侠的要求，我都答应了。”县令陪着笑脸说道。
“哦，答应了？真答应了？”常不易连问两声，见县令连连点头，才说道：“那就不走了。再跟大人好好聊聊天吧。”
说着，他便转身回来了。他一回转，赵小七他们，也跟着一起回到刚才站立之处。
见他们回来，县令笑着说：“少侠做事莫急性子嘛。其实，刚刚我只是在想今日卧牛镇送来的报告而已，并没有不想答应你的要求的意思。”
“报告？什么报告？”常不易听到是卧牛镇来的报告，唯恐是对卧牛镇村民不利的，忙向县令问清楚。
县令不敢隐瞒，忙告诉他说：“就是关于卧牛镇出现尖刺巨兽的报告嘛。上面说昨日有一尖刺兽为祸卧牛镇，幸为本镇居民和四位外来的少侠合力所灭，才没有对卧牛镇造成巨大损失。
报告送到我这里，我正想着怎么表彰一下报告上所说的四位少侠和卧牛镇居民呢。没想到，四位少侠就是报告上所说的四人，更没想到您会和我的想法一致。心里不禁感慨下官与少侠真是有缘。感慨一生，就不由自主地走神了。因此，对您的要求反应的迟钝了些。还请少侠勿怪啊。”
第八十七章 推脱之计
常不易听他这样讲，知道他是真答应自己了。便说：“好说，好说。大人既然与我想到一块儿了，那就请大人赶快按照我刚刚要求的那样，兑现我们的奖励吧。”
他这样一说，赵小七立刻将一只手伸到县令的面前，以拇指、食指冲他捻了捻。
“这是？哦，银票是吧？放心，女侠，本官以我头顶乌纱帽担保，我答应少侠的事一定会说到做到的。”县令指着头顶的官帽说道。
“不行，我们的规矩一向是先收钱后办事的。”赵小七毫不让步地说。
“少侠，您看？”县令见赵小七不好说话，赶忙征求常不易的意见。
常不易就向赵小七使了个眼色，要她收起了她的手。
然后，他对县令说：“大人出门时，想必也没带这么多银两。若回府去拿呢，一来二去的浪费时间。我看，不如这样吧，你给我们立个字据好了。立好字据后，我马上就将推掉此案的办法告诉你。你看如何？”
县令听了，知道这已经是常不易做出的最大让步了。便把仵作记录尸检结果的纸笔要过来，唰唰唰几笔，立下了字据。
为示诚信，他又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枚印章取出来，哈了口气，在字据上的签名旁按了一下，留下了一个红红的印记。
接着，他将字据递给常不易，问道：“少侠，你看行吗？”
“好字，真是一笔好字。”常不易将字据拿在手里，答非所问地称赞了一下他的字，便将字据交给了赵小七。
随后，他向县官示意，要他附耳上来，自己把推掉案子的办法告诉他。
县官忙依照他的意思，把耳朵凑了过来。常不易便在他的耳边轻轻说了四个字：“侠士公会。”
县令听后，先是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然后，猛地拍着手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他向常不易竖起大拇指说：“少侠果然好智慧，我这就叫人将侠士公会的人叫来。”
说完，他就向一名衙役命令道：“你，去趟侠士公会，就说本老爷有事相请，请他们到这里来一趟。记住，务必要把他们给我请来。他们若不肯，你就去府力叫上几名家丁，把他们给我强行拉过来。”
衙役得令后，急匆匆离去。
目送那人消失在影壁后面，县令再次向常不易称谢说：“多谢少侠指点。不然的话，下官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样的好主意的。”
“大人谦虚了。其实，若是有足够的时间去想，大人也能想到这个办法的。只是，李记作坊一下死了八个人，县令大人心里着急给上司以及百姓一个交代。情急之下，你的聪明才智一下发挥不出罢了。”常不易十分谦虚地说道。
听他们两人说话跟打哑谜似的，赵小七不禁有些头大。忍不住问道：“师兄，你们两个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呢？”
由刚才常不易将银票交给她保管，县令看出赵小七对于常不易来讲，是极为重要的人。
为讨好常不易，他忙殷勤地为赵小七释疑解惑说：“少侠的意思是要我将这件案子定性为江湖纷争。这样一来，根据咱们崇武帝国的法律，它就不归我管了。那么，归谁管呢？既然是江湖中事，那当然就归武政司管了。
但武政司在县这一级没有名义上的公派机构，代表它履行职权的是侠士公会，因而我便叫人去请侠士公会的人，请他们来处理此事。只要他们肯接手，我便将这案子给撇的一干二净了。女侠，不知我这样讲，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不就是甩锅给侠士公会嘛。切，这么简单的事情，说了这么多废话。真是啰嗦。”赵小七撇了撇嘴，说。
她明白了。但对于县令来讲，赵小七由常不易那里学来的“甩锅”一词，他却不明白了。所以，听了赵小七的话以后，不禁一脸茫然。
瞧出他对自己的话不了解，赵小七便笑着说道：“县令大人，你的智商真令人捉急。所谓甩锅，就是将本来应该由自己背的黑锅甩给别人去背。这下明白了吧？”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明白了，明白了。女侠真是好智慧。居然能够将一件有些复杂的事情，给以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进行概括。下官真是佩服，佩服！只是下官还有一个词不太明白。您刚刚说‘捉急’，这又是什么意思啊？”县令接着问道。
“捉急就是着急的意思。笨啊。哎呀，不跟你讲话了。太累脑子。”赵小七被他问得有些烦了，冲他摆了摆手，躲一边去了。
接连听到自己不懂的词，县令深感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伤害。唯恐再跟赵小七聊下去，会受到更多的伤害，便赶紧闭上嘴巴，不再言语了。
他不说话，常不易他们几个便聚在一起，说起悄悄话来。
“师兄，你怎么又把侠士公会给牵扯了进来。他们不会给咱们带来麻烦吧？”赵小七有些担心地问。
“放心，绝对不会，不信等他们来了，你尽管瞧着就是。他们一准儿会说，李记作坊这里发生的事情，不过是江湖人士之间的仇杀。这种事情在我们崇武帝国，每天都会发生很多件，算不得什么的。所以，只需将这件事做过简单的记录，上报给武政司备案就行了。
至于这些死者嘛，如果有人愿意出钱，那么就由那人将他们安葬好了。如果没人出钱呢，这笔钱就由无忧县县衙出就好了。反正，作为一个为武林人士服务的民间组织，侠士公会是拿不出这笔钱的。”常不易胸有成竹地说道。
“要县衙出安葬费，那县令不就要吃亏了？他会答应？”赵小七瞧了一眼干瘦的跟一只铁公鸡似的县令，问道。
“他肯定会答应的。因为，他觉得自己不会吃亏。”常不易说。
“为什么？他可是要出丧葬费的。”脑筋不会转弯的范大同，马上插嘴说。
“三弟的意思应该是说，这家伙会以筹集安葬费的名义，将李记作坊以及李掌柜他们的遗产也全部收归公有。你想，这个作坊还有李掌柜和李老前辈爷孙的积蓄，应该有不少钱吧。他全部收去，又不会全部用在安葬死者上面。他当然不会吃亏了。不仅不会吃亏，反而还会赚不少呢。你们说是吧？”刘晓星替常不易跟他解释说。
“那不是太便宜了这家伙了吗？”范大同说道。
赵小七也说：“是啊，太便宜这老家伙了。师兄，你就这样看着他占李前辈他们的便宜？”
第八十八章 成功甩锅
对于范大同和赵小七的担心，常不易笑了一笑，说：“我当然不会让他占到便宜了。放心，我已想好了应对之策，保准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你们就瞧好儿吧。”
三人听他这样说，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他们的谈话刚结束，侠士公会的那两名官员，便在衙役的引领下，走进了李记作坊的院子。
由于在上午常不易和赵小七加入侠士公会的时候，才刚刚见过面。因而，两人一来到这里，便认出了常不易他们。
大概是因为心里还记得常不易他们两个，为了改善侠士公会的办公条件所做的贡献吧。这两名一见到常不易他们，马上就很客气地同他们打了个招呼。
作为回应，常不易他们也忙向他们两个问了声好。
县令瞧见，疑心他们双方的关系，便问道：“怎么？你们认识？”
“黄大人，四位少侠上午才刚去过我们侠士公会，我们双方当然是认识的。”那名胖官员听县令询问，忙向他行了个礼，解释说。
常不易看出他的心思，便在那胖官员之后，说道：“黄大人，我们上午去两位大人那里加入了侠士公会，所以跟大人们算是有过一面之缘。不过，虽是只见过一面，两位大人在那样艰苦的工作场所不畏艰苦、坚守岗位的敬业精神，却给我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直到现在，一想起来，我们心中对两位大人还敬佩不已呢。”
说着，他向黄县令丢了个，要他顺着自己的意思，多捧一下他们两人的眼神。
黄县令立时会意，用自己满是褶子的老脸，堆出极为夸张地笑容，对侠士公会这两人说：“少校说的没错，侠士公会的两位大人，不计得失，不图名利，跑到我们这穷乡僻壤来，为本县江湖人士服务的这种奉献精神，的确是很值得我等学习和敬佩的。对此，我常常向县衙内的衙役班头们宣讲，并要求他们向他们两位学习的。另外，若不是本县实在太穷，我一老早就会让有关部门出资为侠士公会改善办公条件的。不过，请两位放心。关于这一点，我会尽快责成有关部门解决的。”
听县令说要给侠士公会改善办公条件，那名胖官员忙说：“不必，不必，大人。改善办公条件这种小事，如何能让大人操心呢？您放心，我们自己能解决的。”
黄县令本来也没真想替他解决，刚刚不过就是客气话而已。胖官员一推辞，他便顺坡下驴，说道：“看看，看看，就说侠士公会的两位大人品格高嘛。好、好，能自己解决就好。唉，这个县里嘛，资金方面也确实是紧张的很。只是，就是有点对不住二位了。要不这样吧，为表示对侠士公会的支持，也为了表示对二位的褒奖，我从我的个人积蓄里，拿出二百两纹银来，略表寸心。”
说着，黄县令在自己怀里摸索了半天，摸出了一张二百两的银票来。
这张银票满是折痕，应该是被他藏在衣服角落里时，费力折出来的。
看着这张银票，大家顿时意识到，他刚刚所说个人积蓄这句话竟然是句实话。因为，这二百两银票的私房钱，可不就是他的“个人积蓄”吗？
胖官员接过他这，应该是他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私房钱，内心颇为感动。
就听，他情绪激动地说：“黄大人，您这样支持我们侠士公会的工作，真是令我们太感动了。您说吧，您今日叫我们两个过来有什么吩咐。您放心，只要您说出来，无论要我们干什么，哪怕是要我们两个替您背锅，我们两个也绝不含糊。”
听他说出“背锅”两个字，黄县令不由地尴尬地笑了一下。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接下来要两人做的事，正是替自己背锅。
不过，尴尬归尴尬，事已至此，他叫人请他们二人来做什么，已经不得不说了。
于是，他便笑了笑说：“哈哈，大人说笑了。本官自到无忧县上任以来，一贯都是尽职尽责地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的。属于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绝没有一件推给过别人。当然，不属于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也从不大包大揽。就拿今天李记作坊这件血案来说吧。本官接到报案后，就火速带人赶到现场，进行查勘。
而且，见到现场惨状后，我当即便决心已定要将这案子一查到底，弄个水落石出，将行凶之人绳之以法。但奈何在细致查勘后，我发现这件案子乃是一起江湖仇杀事件。这样的案子，按照咱们崇武国律规定，我无权办理。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将两位请来，将这案子移交给你们侠士公会。两位，有劳了。”
似乎对黄县令会将李记作坊的事交给自己早有预料，那名胖官员在听完黄县令的话后，脸上并无一点意外和惊讶之色。
他很淡定地笑了笑说：“黄大人所言极有道理。李记作坊这件事，的确就是一起江湖仇杀事件。这一点，由打我一进门起，就已经从现场的情况看出来了。按照崇武国律，衙门不过问江湖的事，所有的江湖仇杀之类与江湖人物有关的案件，都交与武政司办理。因此，本着这个原则，我们无忧县侠士公会作为为江湖人士和武政司服务的桥梁性组织，会将这件事上报给武政司备案的。”
说着，他便拿出一个叫做《江湖纷争登记簿》的小册子出来，走到现场的尸体前，边验看边记录了起来。
几分钟后，他将本子合了起来，走回黄县令面前，一抱拳说道：“黄大人，这里发生的事情我已经记录下来了。若没有别的吩咐，下官这便回去，就这件事向武政司发函报告去了。”
没想到死了这么多人的大事件，他随便写了些字就算办理过了。黄县令不禁感到诧异。忙向他问道：“大人这就回去了？那这里该怎么办？这些尸体要不要作为证据拉到义庄去？还有李记作坊这个院落，要不要作为现场保护起来，不让闲杂人等进出？”
“黄大人，无忧县侠士公会总共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如何做到将尸体运走？又如何做到保护现场？再说了，按照武政司要求，无论多惨重的江湖血案，只要我们做过记录，现场的一切存不存在就都没有必要了。也就是说，做好记录之后，案发现场的什么尸体啦，物品啦、痕迹啦之类的，我们侠士公会都无需再管的。我这样说，大人明白了吗？”那人笑笑，又向黄县令一抱拳，便要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