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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木嬴     欢喜记事txt下载     欢喜记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七章 身孕

    想到沈钧山,皇上心底也难免担心,颜宁嫁进宫后,他就派人去梁州寻找沈钧山。

    这走了许久,没找到人,连消息都没有送回来的,派去的都是皇上信的过的人,明知道他担心,不该如此疏忽才对。

    又过来几天,皇上下朝回来,刚走到御书房前,就回来的一护卫。

    护卫面色凄哀,看的人心咯噔一下跳了。

    皇上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护卫左右看了两眼,小福公公忙道,“皇上,外头风大,还是进御书房在说吧。”

    外头哪有风啊,站在守卫御书房的侍卫都快热炸了。

    进了御书房,护卫脸上的凄哀之色散去,皇上一转身,还以为自己刚刚在御书房外看错眼了。

    小福公公也懵了,只听护卫禀告道,“皇上放心,冀北侯府二少爷没事。”

    “没事怎么这么久没消息送回来?!”皇上压抑不住怒气。

    刚刚在御书房外,可是着实把他吓的不轻。

    护卫知道让皇上受惊了,他道,“沈二少爷去梁州查案,半道上遇刺,养了半个多月的伤,刺客以为他死了,沈二少爷没有派人回京传信,就是想背后之人掉以轻心,漏出马脚来。”

    根本就不敢派人飞鸽传书送回来,万一消息被劫,知道沈二少爷安然无恙,必定会再派刺客。

    好不容易才躲过一劫,谁也不敢保证下回还能这么走运,小心驶得万年船。

    就是他一脸快马加鞭悲伤回京也是沈二少爷叮嘱的,就是要让人误会他是回京报丧的。

    虽然刚刚吓着了,但皇上不得不承认沈钧山这样安排不错,对的起给他留下的狡诈印象。

    只是冀北侯为人刚正,居然有个这么狡猾的跟只狐狸似的儿子,实在叫人难以相信……

    护卫把知道的都告诉皇上,然后退下。

    皇上想了想,去了朝华宫,把沈钧山平安的消息告诉颜宁和云初知道。

    为了配合沈钧山,颜宁“晕倒”了。

    云妃晕倒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太后和宝妃耳中。

    太后心头一震,下意识的以为云妃有了身孕,让宝妃去朝华宫看看。

    宝妃敢到朝华宫,正好太医拎着药箱子离开,她问道,“云妃情况如何?”

    太医一脸为难,宝妃脸一沉,太医就怂了,“云妃只是心情起伏过大,再加上身子骨弱才会晕倒,多休养些日子就没事了。”

    “心情起伏过大?”

    “不是怀了身孕?”宝妃面带怀疑。

    太医一脸诧异,连忙摇头。

    宝妃晾太医也不敢骗她,要真怀身孕了瞒不了多久,迟早有露馅的一天,到时候有太医好果子吃。

    既然不是怀孕了,那她就没有进朝华宫的必要了,省的看着皇上对云妃含情脉脉,无微不至的关怀扎心。

    不过宝妃也很好奇云妃怎么会心情起伏过大,“云妃为何心情起伏过大?”

    太医摇头,“臣不知。”

    宝妃看着她,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后宫该听说的,太医该心里有数吧?”

    太医惶恐,“臣是真的不知道,若是知道,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臣观云妃神情,像是悲伤过度所致。”

    至于怎么就悲伤了,太医不知道。

    宝妃眉头拢的松不开,云妃有皇上把她捧在手心里,昨儿还把进贡的东西送来给她挑,换做旁人都能高兴半个月了,她却悲伤过度?

    宝妃觉得有问题,去永宁宫找太后。

    太后刚知道御书房前的事,宝妃就送来云妃悲痛的消息,太后想不通的事也想明白了,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宝妃见了道,“太后?”

    太后笑道,“应该是梁州传来噩耗了。”

    若非冀北侯拥护皇上,皇上没有和六皇子也就是如今齐王一争高下的势力,又占了一个长字,才登上了帝位。

    这仇,太后记着呢。

    这只是开始,胆敢坏她的好事,她必定要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沈钧山揍了上官通,宝妃的亲哥哥,宝妃也恼沈钧山,现在知道他死在梁州了,云妃有多悲伤,她就有多痛快。

    太后端着茶盏,用茶盏盖轻轻拨弄着,吩咐李嬷嬷道,“准备些补品给云妃送去。”

    吩咐完,看了李嬷嬷一眼。

    李嬷嬷会意,下去忙了。

    云妃这回晕倒不是怀身孕,难保下回不是,不得不防。

    太后心情不错,正好齐王进宫给她请安,太后心情就更好了。

    若是先皇在,皇子要成亲才赐府搬出宫住,但皇上年轻,成年的皇子就不宜在住在宫里头了。

    皇上登基后,就让翰林院拟了封号,挨个的赐封,齐王的封号,是太后要的。

    齐,乃国号。

    齐王。

    大齐之王。

    太后几乎把野心都摆在明面上了。

    大齐现在是皇上的,以后迟早是她儿子的。

    皇上刚登基,根本抵抗不了太后,不少大臣觉得齐王封号好,赞同皇上封六皇子为齐王,皇上只能答应。

    虽然齐王的府邸离皇宫很近,但毕竟不在宫里了,想见面也没以前方便了。

    太后总觉得儿子消瘦了,虽然在宝妃看来,齐王气色很好。

    太后看着儿子道,“亲事也定下了,还是尽早把亲事办了,多个人照顾你,哀家也放心。”

    更重要的是,她想含饴弄孙了。

    齐王无所谓,“母后安排便是。”

    朝华宫。

    颜宁靠在大迎枕上,虽然她悲伤是假,但毕竟“晕倒”了,装病得装的像,谁知道朝华宫有没有太后的眼线。

    云初坐在一旁给她削果子吃。

    外面春兰走进来道,“娘娘,太后听说你晕倒,派李嬷嬷前来探望。”

    太后会派人来,没人诧异。

    即便太后再不喜欢颜宁,颜宁也是皇上的宠妃,她晕倒,太后也得表示下关怀。

    “让李嬷嬷进来,”颜宁气若游丝。

    李嬷嬷就等在外头,她是代表太后来的,借云妃几个胆子也不敢不见她。

    李嬷嬷迈步进去,远远的就看到颜宁在拍自己的脸,李嬷嬷好笑,这是想让自己看上去更有气色一点吗?

    颜宁强打起精神来,“让太后担心了。”

    李嬷嬷道,“太后派奴婢送些补品来,希望云妃能早日恢复,以免皇上担心,误了朝政。”

    颜宁脸色一僵,垂下眸来。

    李嬷嬷只说了这么一句,身后的小宫女把托盘放下就告退了。

    等她们走后,春兰看太后送了什么补品来,她道,“是血燕窝呢。”

    血燕窝难得,即便是宫里,一年也没多少进贡。

    这送了有三两来,着实不少了。

    云初看着血燕窝道,“可惜了。”

    太后赏赐来的,说里面没下避子药,打死她都不信。

    春兰道,“要不找太医检查下,禀告皇上?”

    颜宁阻拦道,“不可这么做。”

    虽然她在闺阁中少见这些争斗,但她并不蠢,太后既然敢送来,就不怕败露。

    她晕倒,太后把最喜欢的血燕窝都赏赐给她了,她却找太医检查,此举明摆着是怀疑太后不怀好意。

    就算查出来有药,太后也能反咬她一口故意往血燕窝里下避子药好栽赃她,其心可诛。

    要抓太后,除非她把这血燕窝吃下去,太医把脉查出问题,顺藤摸瓜牵出血燕窝……

    即便是这样,只怕最后也奈何不了太后,最多牵扯出李嬷嬷,这还是最好的情况了,可能死一两个宫女太监就算是给她交代了。

    颜宁道,“端下去毁了。”

    春兰心疼,这一盒子,少说也值几百两了啊。

    云初阻拦道,“太后赏赐的血燕窝,你得吃。”

    春兰眼睛睁大,“这怎么能吃呢?”

    这个当然不能吃,但皇上赏赐的血燕窝能吃啊。

    皇上刚刚让人送来的补品里就有血燕窝,还没有送去库房。

    这会儿换下来,神不知鬼不觉。

    这血燕窝不吃,太后不会放心。

    太后不放心,就还会想办法再下药。

    如此,她们放心,太后也放心,何乐而不为?

    外面有小宫女进来禀告说齐王要成亲的事,云初笑道,“难怪太后赏赐血燕窝给娘娘了,齐王大喜在即,太后心情好。”

    颜宁点头,“血燕窝难得,每日熬一小碗端给我。”

    春兰飞快的点头,端起托盘道,“奴婢这就下去煮燕窝。”

    太后前脚让人送来的血燕窝,后脚就熬上了,进了云妃的肚子,这是朝华宫上下都瞧见的。

    消息传到太后耳中,太后更高兴了。

    颜宁这一晕倒,整整十天没出门,最多出寝宫转一圈就回去了。

    太后忙着给齐王娶亲,也没空顾着她,宝妃帮太后打下手,也是忙的脚不沾地,梅美人一案晾在那里,倒是无人问津了。

    宝妃查梅美人一案,就是防备云妃查到什么蛛丝马迹看着她。

    云妃不查了,她还查什么?

    查到自己身上是引火烧身,查不出来那是她无能。

    齐王迎娶齐王妃过门那天,太后高兴,恩赏整个后宫。

    连冷宫都受了恩惠,只是梅美人无福消受,御膳房送来的饭菜,让她呕吐不止,晕倒了。

    这一晕,倒是把冷宫嬷嬷给吓着了。

    云妃对梅美人关心的很,叮嘱她在案子查清楚之前别让梅美人死了疯了。

    这突然晕倒,可别是御膳里被人下了毒啊。

    这么一想又觉得不对,这份是她的,她的那份才是梅美人的,要毒死那也是想毒死她啊。

    她一个冷宫嬷嬷混的比谁都不如,见了谁都点头哈腰,哪敢得罪人,是谁要她的命?

    冷宫嬷嬷吓的浑身打哆嗦,赶紧派人去禀告宝妃和云妃知道。

    这些日子,颜宁一直没出寝宫,宝妃忙着帮太后筹备齐王喜宴也没查梅美人,她也就没过问了。

    乍一听梅美人晕倒了,颜宁便宣太医去冷宫,又让云初亲自去一趟。

    越是有人想要弄死梅美人,就越说明问题很大。

    云初到冷宫的时候,太医已经在给梅美人把脉了,脸色有点难看。

    云初皱眉道,“梅美人情况如何?”

    太医不知道该怎么说,欲言又止,云初有点急了,“到底什么病?”

    “不是病,是……。”

    “是什么?!”

    “是喜脉。”

    太医声音飘的厉害。

    虽然梅美人给皇上下药的事,皇上下了封口令,可在封口令传开之前,下药的事就传遍皇宫了,只是没往宫外传罢了。

    太医知道的很清楚,没想到春风一度,竟然龙胎暗结了。

    这孩子……皇上不会想要的……

    云初当时就听愣住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梅美人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一丝怀了龙胎的喜悦。

    宝妃和云妃为争后位急着怀身孕,云妃圣宠不衰没怀上,宝妃都没和皇上圆房,就更别提了。

    她只是那么一回,居然就怀上了……

    这孩子就算生下来,皇上也不会喜欢,何况太后也不会让她在宝妃之前生下皇子。

    梅美人身子都凉了半截。

    太医望着云初,小声道,“有点动胎气。”

    这里是冷宫,正常人住在这里都扛不住,何况是怀了身孕的人。

    得亏发现的及时,要是再晚些,可能胎儿都保不住了。

    他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要这个孩子,但身为太医,奉命来诊治,该说的他要说清楚,不然回头皇上怪罪下来,他担待不起啊。

    云初为难了,她很清楚梅美人是被人算计了,虽然可恨,但她腹中胎儿是无辜的。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禀告颜宁知道,只得硬着头皮道,“这孩子得皇上决定去留,在这之前,尽量保住胎儿吧。”

    太医收拾药箱子道,“我这就回去抓了药煎好让人送来。”

    太医走后,云初也要走了。

    梅美人从床上下来,跪在地上道,“安姑娘,求你帮帮我。”

    云初看着她,道,“除非有证据,否则我帮不了你。”

    丢下这一句,云初转身离开。

    她回朝华宫的时候,颜宁坐在窗户边绣针线,给皇上做锦袍。

    春兰见到云初,提醒道,“娘娘,檀儿回来了。”

    颜宁抬头看向云初,道,“梅美人她怎么晕倒了?”

    云初嗓子像是黏住了一般,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颜宁,她怕她承受不了。

    “怎么不说话?”颜宁心底隐隐不安。

    云初走上前,罢了,这事迟早瞒不住了,她道,“梅美人怀了身孕。”

    几乎是瞬间,颜宁的脸就刷白了。

    还拿着绣绷子的手缓缓垂下,云初看着她,“这事我还没有让人禀告皇上。”

    春兰道,“怎么就怀身孕了呢。”

    娘娘日日承宠,都没有怀身孕,梅美人才一次就……

    颜宁没有说话,半晌之后,她抬眸望着云初,“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云初坐在她对面,道,“有了这个孩子,梅美人会迫不及待的想出冷宫。”

    但证明不了清白,即便怀了身孕,她也出不来。

    虽然梅美人之前一直叫冤枉,云妃和宝妃也一直在查这个案子,但云初总觉得梅美人知道内情,只是不敢说。

    这个孩子,或许是个转机。

    颜宁深呼一口气道,“那就帮她出冷宫。”

    春兰急的跳脚,“可她怀了身孕啊。”

    她们不害她,至少也不能帮她啊。

    颜宁苦笑一声,“是我自己不争气,以后怀身孕的嫔妃还多着呢,我嫉妒不过来。”

    让她狠心对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下手,她办不到。

    虽然在后宫里,但她和云初都是善良的人,不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惜让双手沾上血腥。

    云初宽慰她,“之前没怀上是吃了避子药的缘故,保不齐这会儿已经怀上了。”

    颜宁知道云初是在宽慰她,但她只笑笑,没在说话。

    春兰暗气,但她是个胆小的丫鬟,也只敢嘴上强硬。

    不过这也没关系,不希望梅美人先生下皇子的又不止她们,还有宝妃,还有太后呢。

    永宁宫。

    梅美人怀了身孕的消息传到太后耳中,太后先是一愣,随即笑了。

    宝妃急的坐不住凳子,“不能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太后一记冷眼扫过来。

    现在知道急了?

    当初给人下药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这么多?!

    若是她听话,现在怀身孕的可能就是她了。

    “云妃都不急,你急什么?!”太后淡漠道。

    虽然梅美人怀身孕打了宝妃的脸,但更没脸的还是云妃。

    太后知道宝妃的性子,爱面子,嫉妒心更重,不放心的她叮嘱道,“让梅美人把孩子生下来。”

    “姑母!”宝妃急的都快跳脚了。

    怎么能让梅美人把孩子生下来,她不同意。

    太后一脸恨铁不成钢,平常看着还沉稳,真遇到事了,就乱了阵脚了,“这会儿朝华宫正等着你下手呢,你不急,她才会急。”

    “一旦逮住她对龙胎下毒手,哀家就能凭此把柄把你送上后位。”

    “一个庶出的皇子能成什么气候,有什么可值得你这么嫉妒的,要真急了,就给哀家想办法和皇上早日圆房。”

    才只是个美人就嫉妒成这样了,要哪天云妃怀了身孕,她还不知道慌成什么样了。

    宝妃咬着唇瓣道,“那就什么都不管了?”

    “有云妃管就够了,”太后道。

    太后不放心宝妃,狠狠的敲打了几句。

    宝妃压下心中妒忌,向太后保证不会对梅美人下手。

第三十八章 审问

    梅美人怀身孕这事,最生气的还是皇上。

    被人下毒,是耻辱。

    破了对颜宁的承诺,是耻辱。

    现在这份耻辱未消,还又加了一个。

    那是他第一个孩子,如果今日怀身孕的是颜宁,皇上一定会高兴的找不着北,但那不是。

    宫人禀告的时候,捎带了一句云初让太医帮梅美人保胎,皇上还能说什么?

    虽然这是云初吩咐的,不是颜宁,但论善良,颜宁犹在云初之上!

    皇上斜了小福公公一眼。

    小福公公身子都打哆嗦,当日他要不告诉安姑娘,皇上要处死梅美人,就没现在这么多事了。

    皇上去朝华宫时,颜宁主动说起梅美人,皇上看着她道,“你要朕第一个皇子或者公主是别人下药才有的?”

    语气里隐含怒气。

    她要做的是妒忌,不是帮梅美人!

    颜宁望着皇上道,“皇上再给我一个月时间,如果一个月还查不到证据证明梅美人是无辜的,这事我便不管了。”

    那时候,皇上要处死梅美人还是留下她,她都不会过问。

    颜宁这一退步,皇上怒气全消。

    颜宁不是不妒忌,但她知道自己该恨谁,若不是背后下药之人,没有这么多事。

    颜宁除了帮梅美人保住一命之外,没有再帮梅美人求情,凭着皇上对她的宠爱,颜宁帮梅美人出冷宫易如反掌。

    云初再去冷宫,梅美人气色好转了不少,一来服了安胎药,二来冷宫嬷嬷见云初都让太医救治梅美人,她哪能不尽量伺候着?

    梅美人腹中怀的是皇长子,这身份可非同一般,冷宫嬷嬷不伺候梅美人,也得对她腹中龙种上心啊。

    云初站在床边,对梅美人道,“云妃已经尽力了,一个月之内,查出是谁给你下的药,你恢复美人身份,甚至可能会加封,如果查不出来,皇上如何处置你,云妃不再过问。”

    梅美人脸色一白,求云初帮她。

    云初有点恼她了,虽然她们帮梅美人有自己的目的,但谁也不能否认梅美人是最大的收益者。

    她们在后头使力,她自己却只叫一句冤枉,什么都不做。

    毕竟是被太后挑中赏给皇上的人,云初可不信她是一点脑子都没有的人。

    不过是想她们和太后、宝妃斗起来,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和她们玩这样的心眼,只会自食其果。

    云初来告诉她,就是让梅美人心里有数,如果她存了这个心,想保住龙种,从冷宫出去还不和太后交恶,那是痴心妄想。

    “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云初声音带着寒气道。

    扔下这一句,云初转身便走。

    梅美人没叫住云初,她还在挣扎,云妃扳不到太后,她帮着云妃对付宝妃,即便能从冷宫出去,也逃不过一死。

    她死了就算了,可她还有父母兄弟,她不能害了她们。

    云妃帮她,也不过是想利用她罢了。

    就看谁更有耐心了。

    比耐心,梅美人注定了会输。

    云初这一走,再没回来,出冷宫时扔下一句“不识抬举”,正巧被冷宫嬷嬷听到了。

    梅美人的日子就恢复从前了,除了保胎药冷宫嬷嬷不敢扣之外,其他的东西都会扣一半下来。

    梅美人怀着身孕,本就食欲不好,送来的饭菜差,她就更吃不下了。

    十天一过,人就消瘦了一圈,脑袋晕沉沉的,见红了。

    冷宫嬷嬷去朝华宫禀告,云初打发她去信阳宫,“云妃身体不适,管不了这事。”

    有些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冷宫嬷嬷能怎么办,只好跑去信阳宫了。

    宝妃正愁答应了太后不对梅美人下手呢,还给梅美人一个罪妃请太医,可能吗?

    冷宫嬷嬷禀告完回去,梅美人心都凉了,她摸着小腹,她已经被皇上厌弃了,这辈子只可能有这一个孩子,如果保不住,她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梅美人求冷宫嬷嬷,“你再帮我跑一趟朝华宫,我必不会亏待你。”

    冷宫嬷嬷看着梅美人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

    “有劳嬷嬷了,”梅美人虚弱道。

    冷宫嬷嬷都不知道自己在一个废美人身上这么上心做什么,只是帮忙传个话,也不是多大的事,帮也就帮了,但愿值得。

    这回,云初去了冷宫。

    梅美人的气色比动胎气的时候还要差了,看着叫人心疼。

    但她是自作自受,云初不会同情她。

    云初脸色冷漠,“有什么话就说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梅美人知道云初不是在和她开玩笑,她道,“是宝妃让我装病的……。”

    宝妃让她装病,梅美人不敢欺骗皇上。

    她也想借机告诉宝妃,她有多忠心,她泡了一夜的冷水澡,硬生生的让自己伤寒了。

    太后逼着皇上来探望她,宝妃也让丫鬟给她送补品来。

    她的贴身宫女兰儿早被宝妃收买了。

    云初眉心皱的紧紧的,“那宫女早就被皇上赐死了。”

    连梅美人都被打入冷宫了,何况是她的贴身宫女兰儿了。

    梅美人点头,她知道宫女被赐死了,帮着宝妃害她,宫女死有余辜。

    不过梅美人也很清楚,连她都听宝妃的,何况是宫女了。

    叫云初来,手里自然有点筹码,她道,“我知道兰儿是宝妃的人,我不放心,暗中派了个小宫女盯着兰儿。”

    “那天皇上来看我,她急着找我,我忙着更衣没空见她……。”

    在怀身孕之前,梅美人很后悔,可现在有了身孕,悔意消了七七八八了。

    只是皇上动怒之后,小宫女躲的远远的,她只是个小宫女,连到皇上跟前的机会都没有。

    贴身伺候梅美人的宫人被处死了,但这些进不了寝殿伺候的宫人都被打发去做苦力了。

    小宫女要禀告的事,梅美人也不敢确定就是这件,但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云初看着梅美人道,“希望你没有骗我。”

    说完,云初转身离开。

    冷宫外,还有两个小宫女,之前有被太后的人偷听的经历,不得不防。

    不过太后的人被发现一回后,倒也没再派人盯着云初过。

    离开冷宫之前,云初给了冷宫嬷嬷十两银子,让她照顾好梅美人。

    冷宫嬷嬷高兴的合不拢嘴,这样的赏赐在别处不算多,可这里是冷宫了,她一年都难得有这么多赏赐。

    有了个好开头,往后才有好日子过啊,她押梅美人算是押对宝了。

    回了朝华宫后,云初把梅美人说的话告诉颜宁,然后就去找梅美人说的小宫女了。

    小宫女名叫酒儿。

    梅美人出事后,就被送去做洗衣的粗活。

    云初去找她的时候,小宫女正卖力的搓衣服呢,在梅美人宫里也是干粗活,在浣衣局也是,小宫女倒没多大感觉。

    反倒因为手脚麻利,颇受浣衣局的嬷嬷的喜欢。

    听云初来找他,小宫女有点惶恐,站在云初跟前,头都不敢抬。

    云初看了小宫女道,“你就是酒儿?”

    “是奴婢,”小宫女回道。

    “这宫女我带走了,”云初对浣衣局嬷嬷道。

    嬷嬷有点为难,云初看着她,“怎么?我带个小宫女去问案都不行?”

    “是要云妃亲自来,还是要云妃得了皇上准许才行?”

    嬷嬷后背一寒,整个皇宫谁不知道,云妃是皇上的心尖儿啊。

    皇上对云妃是有求必应,别说只是一个小宫女,就是要整个浣衣局也不过是张个口的事。

    嬷嬷见云初动怒,赶紧赔不是。

    云初没给她什么好脸色看。

    浣衣局比冷宫好点,但也好不了多少,她带一个小宫女去问案,嬷嬷却犹豫不决,显然是太后的人。

    看着云初走远,嬷嬷不解道,“一个小宫女,怎么会和梅美人的案子有关呢?”

    有个宫女正在洗衣服,闻言,赶紧擦干净手上的水过来道,“我瞧见梅美人找她好几回。”

    浣衣局嬷嬷是靠着太后身边的李嬷嬷才提拔上来的。

    她们被贬来浣衣局就摸清楚了,刘嬷嬷站着自己有靠山,把她们身上那点油水都搜刮干净了。

    太后不喜云妃是整个皇宫都知道的事,宫女不想干洗衣这样的粗活了,若是能在太后跟前立功,嬷嬷得了夸赞,她跟在后头日子也能轻松不少。

    刘嬷嬷看着宫女道,“还有呢?”

    “没有了,”宫女摇头。

    刘嬷嬷一脸失望。

    就这点消息顶屁用啊。

    宫女想了想,忙道,“还有,我见酒儿暗中跟着梅美人的贴身宫女兰儿过……。”

    只是兰儿打过她巴掌,宫女巴不得她倒霉才好,又怎么会告诉兰儿,她不得梅美人的心了呢?

    这消息就不差了。

    这边云初把酒儿带进朝华宫,那边刘嬷嬷匆匆赶到永宁宫。

    当时宝妃就在永宁宫,听了刘嬷嬷的禀告,脸色微白。

    兰儿是早被她收买了,但宝妃没想到,梅美人早就知道,还派人盯着兰儿。

    那她让人把药交给兰儿的事,那个叫酒儿的小宫女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可既然知道,那梅美人之前怎么不禀告皇上?

    她就知道梅美人不能留着,果然要酿成祸害了。

    太后赏了刘嬷嬷后,刘嬷嬷就告退了。

    等她退下,太后望着宝妃道,“还坐在这里,还不快去善后!”

    宝妃已经慌了,匆忙起身,都顾不得给太后行礼,匆匆离开。

    等她回到信阳宫,云初也到了,奉颜宁之命,来传宫女冬梅去朝华宫问话。

    宝妃不在,云初都不一定能把人带走,何况现在宝妃回来了。

    宝妃看着云初,眸光冰冷道,“谁给你的胆子带本宫的宫女去问话?!”

    云初可不是一般的宫女,她是文远伯府大姑娘,宝妃的怒气吓不住她。

    云初恭谨行礼,“梅美人宫的小宫女招供出事那天,宝妃的宫女冬梅去过朝华宫,云妃找冬梅去问话,也是例行公事。”

    “例行公事?!”

    “这案子由本宫和云妃一起查,本宫是让冬梅去过梅美人那儿,那是代替本宫去看梅美人病情的,云妃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是本宫给皇上下药吗?!”

    罪证确凿,宝妃都不会承认,何况现在还只是怀疑。

    云初看着宝妃道,“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如果冬梅与此案无关,云妃也冤枉不了她。”

    可不论云初怎么说,宝妃都不让她带人走。

    云初也没辄,只得福身告退。

    走了几步后,一旁宫女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如实禀告皇上,让皇上审问了。”

    云初的声音不大不小,足够宝妃听见了。

    宝妃气的想叫人把云初扣下,乱棍打死才好,可她知道,这后宫里,即便是太后也要不了云初的命。

    因为云初是老文远伯的女儿,先皇听信谗言,误会了老文远伯,才连累他以死明志。

    老文远伯一条命够护云初在宫里周全了。

    宝妃还真有点怕惊动皇上,到时候皇上怪她护短,把这案子交给云妃,不让她管了。

    嗯。

    宝妃不让云初带冬梅走,最后她自己带着冬梅进了朝华宫。

    宝妃威严扫地,但此举也证明她坦荡,与梅美人给皇上下药一案无关。

    皇上的宠爱给颜宁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但好处也显而易见,除了太后那儿,其他地方,但凡有摆不平的事,把皇上抬出来就迎刃而解了。

    看着朝华宫的摆设,宝妃修长的指甲掐进肉里都没觉察到疼,满眼满心全是妒忌。

    颜宁没想过宝妃会来,她望着云初,“你怎么把宝妃也请来了?”

    云初道,“娘娘说笑了,奴婢哪请得动宝妃,就连冬梅也是宝妃自己主动带来的。”

    宝妃冷道,“要审问就审吧,本宫没时间和你们浪费。”

    颜宁谦让道,“既然你来了,冬梅又是你的宫女,还是你来审问吧。”

    宝妃气不打一处来,游走在愤怒的边缘,“我把冬梅带来,就是让妹妹你亲自审问的,我要审问,在长信宫审问就行了,何必舍近求远?!”

    冬梅跪在地上,跪的一脸坦荡。

    颜宁笑了笑,“既然宝妃让我审,那我就当仁不让了。”

    “来人,带冬梅下去。”

    宝妃眉头一皱,话到嘴边还是给咽了下去,既然让云妃审,就不好插手。

    颜宁让春兰给宝妃上茶,“先喝盏茶润润喉再审不迟。”

    宝妃坐着没动,她不是来喝茶的。

    不过颜宁也只喝了一口,云初让人把酒儿那小宫女叫上来。

    她跪在地上把之前禀告颜宁的事再说一遍给宝妃听听。

    冬梅是什么时辰去探望的梅美人,在殿内待了多会儿,什么时候和梅美人的贴身宫女兰儿说的话,在什么地方说的话……

    一五一十,说的很详细。

    等她说完,就被带下去了。

第三十九章 愤怒

    之后冬梅被带上来,颜宁也没多问,只让她说说从进梅美人寝殿到离开之间的事。

    冬梅张口一句,“奴婢记性不好,已经不记得了。”

    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颜宁望着宝妃,宝妃笑道,“让云妃见笑了,这丫鬟记性差,本宫是知道的,平常也不敢让她干什么要紧活。”

    颜宁也笑了,“三五年前的事不记得了还算正常,三五个月不到的事都忘的这么干净,可别是有什么隐疾。”

    “把这样的宫女放在身边使唤,宝妃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也得想着点皇上和太后吧?”

    只这一句,冬梅就休想再继续待在宫里了。

    冬梅跪在地上,脸白如纸。

    宝妃没想到颜宁会这么说,一时间,忘了该怎么接招了。

    这招接不住了啊。

    冬梅想继续待在宫里,就得没病,她就得承认自己记得当初的事。

    可她说自己记性不好,宝妃也认了。

    这会儿反口,那就是不把云妃放在眼里。

    云初适时道,“就算放冬梅出宫,只怕她这记性,也不记得老家在哪儿了。”

    “奴婢这里倒有张偏方,治记性不好最管用。”

    颜宁看了宝妃一眼道,“只要没出宫就还是宝妃的宫女,让不让医治,宝妃说了算。”

    宝妃咬着牙道,“那得辛苦安姑娘了!”

    云初笑了笑,让宫女把冬梅带下去。

    在寝殿外,云初让人端一盆水来,道,“摁她进水,想起来了就放她。”

    “想不起来就继续。”

    说完,两宫女就把冬梅摁进盆里,一会儿就拿出来。

    冬梅大口的喘气。

    只是还没缓过劲来,就又被摁下去了。

    如此反复。

    三回后,云初问道,“想起来没有?”

    “没有,”冬梅咬牙道。

    话音未落,又继续了。

    云初道,“这回一直摁着,直到她想起来为止。”

    冬梅奋力挣扎。

    宫里倒让她挣扎出来,但又继续摁下去。

    几个来回后,冬梅吓住了,“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是什么时辰去的朝华宫?”云初问道。

    “巳时三刻,”冬梅喊道。

    果然是想起来了,云初转身进殿。

    宝妃正冲颜宁发飙呢,“到底是在治病还是在用刑?!”

    云初笑道,“已经治好了。”

    啪!

    一巴掌呼宝妃脸上,打的宝妃差点没活活气死。

    冬梅被拖进来跪在地上,上半身湿的差不多了。

    宝妃以为她会反咬一口,说怕被活活淹死,不得不撒谎说想起来了。

    但冬梅并没有。

    云初就是怕她耍无赖,先问了一句才放了她。

    虽然才一句,只要冬梅说反悔,就能再拖出去继续。

    冬梅除了招供,别无选择。

    她跪在地上,云初问一句,她答一句。

    问冬梅的话就是之前问小宫女酒儿的。

    除了进梅美人寝宫的时间对的上,其他时间都不对。

    这两个人中必定有一个在撒谎。

    宝妃看着颜宁冷道,“云妃是打算听梅美人那小宫女的断定我的宫女撒谎了?!”

    颜宁温和道,“要判断她们两哪个撒谎了,只能是第三个人。”

    宝妃眉头一皱。

    颜宁道,“再去浣衣局找几个在梅美人宫里伺候过的宫女来。”

    很快,人就被带来了。

    几个宫女当众回话,确定冬梅撒谎了。

    看见冬梅把药包给兰儿的只有酒儿一人,但看见冬梅从假山后离开的却不止酒儿一人。

    冬梅否认她没有去过假山,别人是在污蔑她。

    颜宁要云初审问冬梅,如果冬梅嘴硬就用刑让她开口。

    宝妃直接站了起来,“云妃是想屈打成招吗?!”

    “宝妃是心虚了,所以不让我继续往下查吗?”云初望着她。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可势弱的是宝妃。

    这时候,太后身边的李嬷嬷来了。

    李嬷嬷还真没想到跋扈的宝妃居然被柔弱的云妃压了一头。

    得亏太后叫她来看着。

    不过李嬷嬷来也没用,颜宁笑道,“既然李嬷嬷来了,那让小福公公也别躲着了,也出来坐着看这案子怎么审吧。”

    这时候,宝妃才发现小福公公就在朝华宫。

    宝妃气道,“这里是朝华宫,皇上还怕我欺负了宝妃,要派人来看着?!”

    小福公公恭敬道,“宝妃误会了,是云妃怕宝妃在朝华宫受了委屈,到时候太后怪罪她,才让奴才来看着点儿。”

    小福公公面带笑意,李嬷嬷脸色极其难看。

    太后若不是怕宝妃受委屈,就不会派她来了。

    太后能关心宝妃,皇上怎么就不能关心云妃了?

    云初就说了一句,“皇上身边离不得小福公公伺候,还是早点审完,早点让小福公公回去伺候皇上。”

    这话捧的小福公公浑身舒泰。

    虽然是伺候人,但皇上可不是谁想伺候都能有机会的。

    李嬷嬷站在宝妃身边,一言不吭。

    在占理的情况下,小福公公镇她还绰绰有余。

    现在人多了,这案子反而好审问了。

    冬梅嘴硬,那就拖下去打,打到她肯说实话为止。

    三十板子一挨,冬梅皮开肉绽,怕被活活打死,她招了。

    是她把药给兰儿,让兰儿下在皇上喝的茶里。

    宝妃气站起来,“我给皇上下药做什么?!”

    “我和皇上还未圆房,我会有这么好心成全梅美人吗?!”

    丢下这一句,宝妃含泪离开。

    颜宁望着云初,虽然这是冬梅招供的,但确实说不过去啊。

    云初摇头,“我相信冬梅说的,虽然我也不明白宝妃为什么这么做。”

    冬梅挨了板子,云初让人把她送回长信宫。

    冬梅一回去,宝妃给她补了二十大板,冬梅没扛过去,当场毙命。

    就这样还消不了宝妃的气,宝妃哭着去了永宁宫,找太后哭诉,她要出宫,她不做皇上的妃子了,省的被人诬陷。

    太后怒极,把皇上叫去一通训斥。

    “云妃到底是何居心,她独得你宠爱还不够,还要处处挤兑宝妃,你都还没有和宝妃圆房,她也没有去你跟前献过殷勤,是哀家看不过眼,催了你几回,”太后怒火滔滔。

    “哀家让你雨露均沾这过分吗,云妃一定要逼的宝妃离宫她才满意吗?!”

    朝华宫的事,小福公公从头到尾都在。

    宝妃含泪走后,小福公公如实禀告皇上知道。

    皇上比谁都清楚是谁给她下的药,他还没动怒呢,结果宝妃恶人先告状了。

    皇上实在不敢相信崇国公居然有宝妃这样的女儿。

    若不是这是先皇赐婚,是崇国公的女儿,皇上肯定会答应放她出宫。

    至于她一辈子嫁不了人,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皇上和太后四目相对,眸底寒芒一个比一个冷。

    幸好这时候有小公公跑进来道,“皇上,边关八百里传来急报。”

    皇上二话没说,转身离开。

    后宫的事再大再急也没有国事重要。

    太后有气也只能憋着。

    等皇上一走,太后不耐烦的看着宝妃道,“好了,别哭了,皇上走了。”

    宝妃擦掉眼泪望着太后,“那这事……。”

    “你都闹着要离宫了,皇上还能说什么,虽然崇国公世子不是你嫡亲的兄长,却也是你大哥,皇上不给哀家面子,也得给他面子,”太后道。

    太后烦心的很。

    飞虎军到了边关,这才多久,就打了不知道多少胜仗了,得了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威名。

    从永宁宫出去,皇上脸上的怒气也压不住了。

    小福公公跟在身后,都替皇上觉得窝囊。

    明明是宝妃所为,她还倒打一耙,说云妃居心不良。

    再想想在边关杀敌的崇国公世子,再想想宝妃,明明都是崇国公生的,怎么差别就这么的大呢。

    “这事不要告诉云妃,”皇上叮嘱道。

    小福公公点头。

    他哪敢告诉云妃啊,皇上一个生气就够了。

    不过这些事即便皇上不说,颜宁也知道,这么大的事,根本瞒不住。

    颜宁望着云初,“往后宫里再出现这样的事,我是不是要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皇上心里有数就够了,”云初道。

    她们也没指望这件事能扳倒宝妃和太后。

    云初觉得这事到这里就差不多了,然而并没有。

    宝妃一闹,太后为了给宝妃洗刷“冤屈”,要继续查这个案子。

    这一查,梅美人自首了。

    是她给皇上下药的,与宝妃无关。

    云初知道后宫可怕,但她没想过会可怕到这种程度。

    变黑为白,变白为黑。

    云初去冷宫质问梅美人,梅美人哭成泪人儿,跪在地上给云初磕头,“你和云妃的恩情,我永世不敢忘,可我还有爹娘兄弟……。”

    “你能为了文远伯府豁出命,你该能理解我。”

    太后拿他们的命逼她。

    她除了认下罪名,她别无选择。

    云初苦笑一声,转身离开。

    这案子闹到这份上,梅美人主动认罪其实是最好的结果了。

    宝妃洗刷了“冤屈”,不再闹着要出宫,太后就不会给皇上施压。

    只是颜宁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因为皇上明知道梅美人的可怜无辜还要处死她。

    颜宁到底于心不忍,道,“就算皇上要处死梅美人,她腹中胎儿也无辜。”

    “皇上给他一条活路吧。”

第四十章 挨揍

    皇上知道梅美人无辜,但她认罪了,不是凶手,也是帮凶。

    颜宁帮忙求情,再加上梅美人腹中怀的是皇上第一个孩子,边关又打了胜仗,龙心大悦,皇上心情好,便网开一面,允许梅美人把孩子生下来。

    冷宫偏僻阴冷,不利于安胎,皇上把距离冷宫最近的宫殿给梅美人住。

    梅美人的案子,到此就算告一段落了。

    转眼,半个多月过去了。

    这一天,天气晴好,万里无云。

    云初见天气不错,陪颜宁去御花园赏花。

    刚走到御花园前,一小公公跑过来道,“云妃娘娘,冀北侯府二少爷进宫了。”

    颜宁心上一喜,“表哥总算回京了。”

    云初也喜不自胜。

    虽然知道沈钧山没事,但没见到真人,心底总忐忑不安,如今回来了,她也安心了。

    再者沈钧山一走这么多天,现在回来,肯定是查到了文远伯府被栽赃的证据。

    颜宁急着去御书房,云初更急。

    但她还是把颜宁拦下了,“还是别去御书房了,不然叫太后知道,又会数落你。”

    提到太后,无疑是在颜宁兴头上泼了盆冷水。

    “该挑的刺总不会少的,”颜宁道。

    她太久没见表哥了,云初比她更想见表哥。

    太后骂就骂吧。

    颜宁要往御书房走,云初只能陪着了。

    御书房外,小福公公急的在门口直打转。

    远远的瞧见颜宁和云初走过来,快步过来道,“云妃娘娘可算是来了。”

    “怎么了?”颜宁忙问道。

    刚问完,御书房内传来哐当一声。

    小福公公一脸“不用我说您也知道吧”的神情。

    很显然,皇上挨揍了啊。

    虽然不是第一回了。

    冀北侯府二少爷离京去梁州查案之前,皇上向他承诺会善待云妃的话,现在宫里不仅有宝妃,还有怀了身孕的梅美人。

    就沈二少爷那臭脾气,能忍住不揍皇上才怪了。

    他想拦拦不住,再者,他也没胆量留在御书房里看皇上挨揍的场面啊。

    他怕事后皇上想起来丢人了,要他小命。

    颜宁抬手扶额,表哥这性子也太冲了,以前皇上还是三皇子的时候,他揍了就揍了,现在都贵为皇上了,他怎么还这么大胆啊。

    他就不怕以后入朝为官,皇上给他穿小鞋吗?

    颜宁快步过去,把御书房的门推开。

    御书房内,皇上撑着龙案站起来,嘴角有淤青。

    “表哥!”颜宁喊道。

    沈钧山深呼一口气,把脸上的怒气收敛干净,换上一副笑脸,转身道,“表妹喊这么大声做什么?”

    颜宁走到皇上身边,问道,“皇上,你没事吧?”

    “朕没事,”皇上呲牙咧嘴道。

    沈钧山道,“不过就是不小心撞门上,撞桌子上了,皮外伤而已,养两天就好了。”

    睁着眼睛说瞎话,皇上觉得伤没多疼,气的心口痛。

    只是他理亏在前,挨揍也得忍着。

    颜宁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表哥就算要揍,也不能揍脸啊,皇上明儿还要上朝呢。

    这叫百官看见了怎么办?

    揍皇上,这是诛九族的死罪。

    沈钧山上下打量颜宁道,“怎么瘦了这么多?”

    说完,又看云初,“你也瘦了。”

    皇上指着云初道,“她瘦和朕可没关系。”

    颜宁瘦怪他就算了,文远伯府大姑娘瘦也怪他,皇上不认。

    沈钧山原本就看皇上不顺眼,现在挨了几拳头,鼻青脸肿的,就更不顺眼了。

    尤其颜宁拿帕子帮皇上擦嘴角,沈钧山更是气闷。

    表妹脾气就是太好了,容易受骗,不然也不至于嫁进这深宫受气。

    云初看着沈钧山,鼻子发酸,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颜宁问道,“表哥,查到是谁栽赃文远伯府了吗?”

    沈钧山没说话,颜宁又望着皇上。

    看的皇上一肚子火气没地儿撒。

    沈钧山进御书房,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让小福公公带人退出去。

    手里拎的包袱往龙案上一放,就把他从龙椅上揪了起来。

    他刚要开口,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头。

    沈钧山看向门外,道,“小福公公,皇上撞伤了,宣太医。”

    皇上眼睛一瞪,“宣什么太医?!”

    “龙体损伤了,没人担待的起,”沈钧山义正言辞。

    “……。”

    皇上只觉得胸口怒气汹涌澎湃。

    他要有这觉悟,刚刚动什么手?!

    嗯。

    沈钧山觉悟是有的,可动手也是要动的。

    和他食言而肥,这么轻易就算了,那是不可能的。

    不揍他一顿怎么给表妹出气?

    不让他吃点苦头,他不知道表妹受了委屈了有他这个表哥给她撑腰。

    太医匆匆赶来,看着皇上脸上的伤,吓的不轻。

    虽然小福公公说是撞伤,但能让皇上撞出这么严重的伤,那也是严重失职了。

    太医帮皇上上药,皇上疼的呲牙咧嘴,太医心肝儿都在颤抖。

    太医药刚上完,皇上撞伤的消息就传开了。

    太后匆匆赶来探望,宝妃陪同左右。

    “皇上怎么会撞伤?”太后问道。

    皇上想把沈钧山拖下去乱棍打死。

    这是揍了他,还要他帮忙善后啊。

    皇上摸着嘴角道,“这不是沈钧山离京归来,朕一时激动,不小心绊倒了龙案才摔了,一点小伤,不碍事。”

    太后看沈钧山的眼神带着寒芒。

    一个“死”了许久的人居然活着回来了!

    沈钧山给太后见礼,太后看都没看他,只望着太医,“皇上这伤到底是撞伤还是被人揍的?!”

    太医吓的脸色刷白。

    他瞧着皇上脸上的伤不像是撞伤。

    可若说是揍的,那是要见血死人的。

    不但揍皇上的人要死,他这个没眼色的也要没命啊。

    “是,是撞伤,”太医颤巍巍道。

    皇上看着太后道,“不会有人敢揍朕的。”

    这几个字从皇上的牙缝里挤出来。

    沈钧山眉头皱了皱。

    这是在骂他吗?

    皇上说是撞伤,太医也不敢说实话,太后就是想把沈钧山怎么样也没辄。

    太后气的不行,身为皇上,居然被个臣子给揍的鼻青脸肿的,还有没有点当皇上的样子了?!

    先皇宁肯把皇位交给他,也不肯交给齐王,太后气的甩袖离开。

    太后前脚走,后脚皇上瞪向沈钧山,“文远伯府一案查的如何了?”

    沈钧山道,“案子都查清楚了,就看皇上有没有魄力追根究底了。”

第四十一章 严惩

    轻飘飘一句话,皇上的脸色比挨了揍还要难看,这是在蔑视他这个皇上!

    都拿到确凿证据了,他这个皇上却没魄力将人绳之以法,这是昏庸,是无能。

    一下子就把皇上的怒气撩拨高了。

    云初站在一旁,心底对沈钧山的满是感激,她知道沈钧山揍皇上,一来是为颜宁出气,二来是为了她。

    揍了皇上,皇上在气头上,更容易被激将。

    他一旦答应沈钧山追究到底,他就不能食言了,因为他已经对颜宁食言了,不论再说到做不到。

    果不其然,皇上怒拍龙案道,“朕一定会追究到底!”

    再说太后,出了御书房后,脸上的寒气更深了一层。

    虽然她不喜皇上坐上她觊觎已久的地位,可帝王威严不容任何人践踏。

    冀北侯府二少爷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手揍皇上,皇上不生气还包庇他,这哪像一个帝王的样子?!

    他宠云妃已经宠的没有了底线了!

    宝妃拿什么和皇上争。

    还有冀北侯府二少爷是去梁州查案,不仅活着回来了,似乎还带回来了证据……

    真是一群废物!

    太后怒不可抑,回永宁宫的脚步急切而凌乱。

    “宣崇国公二少爷进宫见哀家!”

    御书房内。

    颜宁帮皇上上药,碰的再轻,皇上也难免呲疼。

    “很疼吗?”颜宁心疼道。

    “不疼,”皇上摇头。

    沈钧山一记眼神飘过来,皇上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怎么的,还想揍的更狠一点不成?!

    他说这话是宽慰颜宁的,不是真的不疼!

    迟早有一天落他手里,到时候有他好果子吃,云妃替他求情都没有用!

    皇上已经暗搓搓决定给沈钧山授予官职了,就他这性子,到了官场,一定会被人群起而攻之,到时候找个由头把他贬的远远的,省的看着闹心。

    上好了药,小福公公把包袱打开,把里面的供词和证据呈给皇上过目。

    皇上看过后,眉头拧的松不开了。

    这案子……

    他抬头看了沈钧山一眼。

    难怪他此去凶险万分,差点回不来了,这案子直指国舅啊。

    太皇太后的娘家孙家。

    证据很充分,还有证人,都一并护送进京了。

    皇上把供词放下道,“宣刑部尚书进宫见朕。”

    “这么大的案子,一个刑部怕是不敢办吧,”沈钧山道。

    “只怕刑部尚书待会儿出宫就会坠马摔伤了。”

    太皇太后在朝中势力不弱。

    这案子查到太皇太后头上,但会不会牵扯上太后和齐王尚未可知。

    牵扯的人越多,刑部尚书就更没胆量查。

    万一扳不倒,他的仕途就到头了。

    皇上摆手道,“三司会审,把大理寺和督察院都叫来。”

    小福公公赶紧差人去传话。

    刑部尚书最先到御书房,刚准备迈步进去,身后大理寺卿唤他。

    刑部尚书回头就看到大理寺卿和督察院刘大人匆匆过来,刑部尚书心咯噔一下跳了。

    他以为皇上只传召了他。

    皇上传召他的次数不算少,但还是头一回叫上大理寺卿和督察院。

    三司齐聚,这是要审什么大案啊。

    三人忐忑的迈进御书房,皇上把文远伯府一案的证据和供词交给他们。

    三人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文远伯府是冤枉的,他们都知道,虽然没找到陷害真凶,却也给文远伯府平反了,查抄之物悉数奉还。

    他们想着这案子差不多就算了了,没想到文远伯府还继续往下查了。

    这证据……不重,可压在他们心头沉甸甸的。

    难怪皇上要把他们都叫来了,这案子搁谁手里都是烫手山芋,三个人一块儿查,力量大,倒霉也有个伴。

    没法拒绝,只能领命了。

    从御书房出去后,刑部尚书擦了下头上的冷汗,望着大理寺卿和督察院刘大人道,“两位看这案子……。”

    大理寺卿一脸苦笑,“皇上还算体谅我们了。”

    “孙家是皇亲国戚,但文远伯府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咱们只能依照国法办了。”

    依照国法,就得把孙家入狱。

    这根本就是没有选择的事。

    三人一同去了刑部,然后亲自大人去包围孙家,把孙家上下都抓了。

    这事一传开,太皇太后气病倒了。

    孙家是她娘家,这一被包围,太皇太后颜面扫地。

    太皇太后一病倒,皇上就得去探望。

    太皇太后根本不见他,“还来看哀家做什么,干脆直接把哀家气死算了!”

    皇上头疼的紧,太皇太后这是拿命逼他撤案啊。

    可他已经答应沈钧山彻查到底了。

    即便是皇亲国戚,那也不能为了一点兵权就做出诬陷人通敌卖国的事,伤忠良的心,让先皇背负昏庸的骂名。

    他才刚登基,也需要办件轰动的案子来树立君威。

    孙家不长眼,正好撞这个节骨眼上了。

    皇上问了问太医太皇太后的情况,太医说情况不妙。

    毕竟太皇太后年纪不轻了。

    “照顾好太皇太后,若是有什么好歹,朕唯你是问!”

    丢下这一句,皇上转身离开。

    既然太皇太后不见他,他何必苦守在这里,还有那么多的国家大事要他处置呢。

    皇上就这么走了,他要真进来,没人敢拦,明摆着就是不愿意进来,过来也不过是做为孙儿不得不装装样子走个过场。

    太皇太后一生气,病的更重了。

    沈钧山把案子查的很清楚,毕竟走了这么多天,没有确凿证据,怎么可能撼动得了有太皇太后做靠山的孙家?

    孙家一入狱,仗着是皇亲国戚,张开就叫冤,问话就是不知道。

    这明显不配合的态度,也有点激怒刑部尚书了。

    这都证据确凿了,还这么冥顽不灵。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他们要主动招供,皇上看在太皇太后的面子上也会从轻发落一点儿。

    这样的态度,皇上岂会饶他们?!

    什么都问不出来,逼的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他们要给孙家用刑。

    孙家养尊处优,走到哪里都被人奉承,哪里受得了板子,三十大板一上身,命就没了一半了。

    对于陷害文远伯府的事亦供认不讳,不过只孙大人一人认罪了。

    陷害文远伯府是他一人所为,与其他人无关。

    刑部尚书继续盘问,他是把这案子交给谁去办的,把孙家二房给牵扯了进来……

    三天后,案子查清。

    早朝上,刑部尚书当着百官的面向皇上禀告。

    皇上怒不可抑,“孙家身为皇亲国戚,竟然做出这样诬陷忠良的事,害先皇遭人唾骂,罪不容赦!”

    “依照国法,该如何判?!”

    刑部尚书硬着头皮道,“罪魁祸首判斩立决,其余众人,男的流放千里,女的充作官奴。”

    “只是他们是太皇太后的娘家人,官奴实在有伤太皇太后颜面……。”

    其他大人也纷纷站出来替孙家求情。

    皇上冷笑一声,“孙家要顾着太皇太后的颜面,就不会做出陷害忠良的事!”

    正要让刑部严惩,远处一公公跑过来道,“皇上,不好了,太皇太后气吐血了。”

第四十二章 严惩

    太皇太后是皇上的皇祖母,她吐血,公公来禀告,皇上不能不当回事。

    除非朝堂上商议的是十万火急的事,否则皇上是没法顶着个“孝”字不去看太皇太后的。

    皇上阴沉着张脸从龙椅上起来,匆匆赶去太皇太后寝殿。

    小福公公顾着扶皇上都没说退朝,百官只能等在那儿,交头接耳,面面相觑。

    皇上对孙家的态度很坚决,但太皇太后的身子骨,皇上也不能不考虑,不知道太皇太后这一病,能不能护着孙家上下?

    万寿宫,是太皇太后的寝宫。

    皇上迈步进去的时候,太医正在给太皇太后施针。

    太皇太后卧在病榻上,脸色苍白,气若游丝。

    皇上上前看了一眼,着实吓了一跳,才不过几天没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头发白了大半,仿佛苍老了十岁不止。

    皇上站在一旁看着,太医几根银针扎下去,太皇太后缓缓醒过来,嘴角还有未擦干的血迹。

    看见皇上,太皇太后悲痛欲绝,“若是先皇还在,绝不会允许你如此住处孙家……。”

    孙家是皇上的曾外祖家。

    只是身在帝王家,父子兄弟的感情尚且不深,何况是隔了辈分的曾外祖家了。

    对孙家,皇上不仅没什么感情,甚至还是皇上夺嫡路上的绊脚石,因为太皇太后向着太后,向着先太子和六皇子,而非皇上。

    以前没少给他使绊子,皇上自认登基后,没对孙家落井下石已经够宽厚了,太皇太后还对他有这么多要求,不是气糊涂了就是老糊涂了。

    皇上没说话,太皇太后是气的五脏巨疼,太医要给她把脉,太皇太后抬手避开,“连娘家都护不住,还活着做什么?!”

    这句话,直接把皇上的怒气挑了起来,皇上冷道,“就因为有太皇太后袒护,孙家才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诬陷文远伯,让先皇背负骂名!”

    “如今罪证确凿,太皇太后不大义灭亲还要袒护到底,太皇太后是要朕也做个昏君吗?!”

    太皇太后脸上最后一点血色消失殆尽。

    她没想到皇上态度会这么强硬,连她这个皇祖母的死活都不顾了。

    太后在宝妃的搀扶下走进来,正好听到皇上说的话,她眸底晦暗难测。

    宝妃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其实挺高兴的,女人慕强,若皇上被太皇太后一逼就退让了,宝妃还真看不上这样的皇上。

    帝位威严是最吸引人的。

    太后上前帮孙家求情,道,“文远伯府一案疑点重重,所谓指着孙家的证据,哀家看都虚的很,皇上不必急于一时定孙家的罪,等查清楚了再定也不迟。”

    太后没说孙家是冤枉的,毕竟证据不是摆设,这案子是由三司会审,虚假的证据要能蒙混过他们的眼,他们都可以告老还乡了。

    但能拖一时就拖一时,或许事情还有转机呢。

    皇上知道太后打的什么算盘,有些事能拖,有些事不能拖。

    现在太皇太后病倒,孙家的案子压后,这在百官眼里是他这个皇上屈服了,对孙家起了放纵之心。

    到时候替孙家求情的大臣会更多,案子会更难判。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不止在战场,在朝堂上也一样。

    太皇太后把先皇抬出来,皇上也抬了,“先皇临终前,叮嘱朕后宫不得干涉,太后是要插手孙家之事吗?”

    一顶干政的帽子扣下来,太后脸色变了一变。

    就是太皇太后也架不住啊。

    皇上看着太皇太后道,“朕知道太皇太后对孙家的感情,但孙家犯错太大,国法难容,太皇太后要觉得此举让您蒙羞了,处置孙家的事,朕可以交给您来。”

    “大义灭亲,太皇太后必定得百姓称颂!”

    说完,皇上转身叮嘱太医,“好好照顾太皇太后。”

    丢下这一句,皇上大步流星的走了。

    太皇太后靠在大迎枕上,进气多出气少了。

    太后看着皇上走远,皇上的话让她心慌不安,她一直觉得皇上羽翼未丰,不成气候,可皇上能说出让太皇太后下旨处置孙家的话来,够狠。

    皇上不仅铁了心要除掉孙家,还怕担个不孝之名,让太皇太后亲自下手。

    这是不把太皇太后活活气死不罢休啊。

    太皇太后气的眼泪横流,但拒绝的话,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来是气大了,二来皇上的话虽然狠了点儿,但对太皇太后来说确实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保住了太皇太后的尊严,甚至还落了个“大义灭亲”的美名。

    大义灭亲……

    大义灭亲!

    太皇太后惨笑不绝。

    听的万寿宫上下后背都发寒。

    皇上去了议政殿,继续商议朝政。

    等朝政商议完,太皇太后也没派人去否决皇上的提议,皇上就当她是答应了。

    “太皇太后悲愤孙家所作所为,让朕不要看在她的面子上轻饶孙家,”皇上冷道。

    “该怎么判,由刑部、大理寺和督察院商议而定。”

    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和督察院刘大人站出来领命。

    百官唏嘘,横行霸道了几十年的孙家居然就这么倒了。

    而查清这个案子的是沈钧山。

    冀北侯府二少爷的威名传遍京都。

    他是京都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却查清楚了这么一件轰动的案子,冀北侯以前有多为这个二儿子丢人,现在就有多自豪,引以为傲。

    当然了,冀北侯内心是既高兴,又不敢置信,这真的是他儿子查的吗?

    孙家上到老太爷,下到几位老爷,被判斩首。

    其他旁支和小辈,流放千里,女眷则充作官奴……

    孙家是皇亲国戚,享受了几十年的荣华富贵,现在要被流放了,实在受不了这样的落差,还有充作官奴,大家闺秀哪受得了给人端茶递水做粗活,甚至可能下场更凄凉,一根白绫挂了脖子。

    消息传到太皇太后耳中,太皇太后心情更悲痛,病情更重了。

    太后一心给沈钧山添堵,让皇上下旨特赦先皇赐婚给沈钧山的未婚妻,孙家有罪,但既然没有被处死,那先皇的赐婚就还算数。

    太后心疼孙六姑娘家逢巨变,无处可去,让沈钧山早日迎娶她过门。

    这事可是把人恶心坏了,却又无可奈何,谁让这是先皇赐婚呢。

    太后把孙六姑娘接进宫,让她照顾太皇太后,这颗带着恨意的棋子哪天嫁进冀北侯府,一准能闹的冀北侯府鸡飞狗跳。

    先皇赐的婚,想休都休不掉。

    颜宁心疼表哥,也怕孙六姑娘祸害冀北侯府,求皇上收回先皇赐婚的圣旨,成全沈钧山和云初。

    皇上一个头两个大,“别的事,朕都能依你,可唯独这事,朕想帮忙都帮不上。”

    若是先皇的赐婚那么好收回,他就不会娶宝妃进宫了。

    先皇耳根子太软,宠幸太后,没把帝位交给齐王已经很不容易了。

    颜宁也知道这事难办,云初劝她别为难皇上,颜宁看着她,“那你和表哥怎么办?”

    云初朝她摇头,“我还要在宫里伺候你两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沈钧山对文远伯府的恩情,她一辈子也还不清。

    之前沈钧山在梁州遇刺,虽然她知道的时候,沈钧山已经平安无事了,但云初那时候就打定主意了,即便给他做妾,她也绝无怨言。

    但她的亲事,她做不了主。

    颜宁宽慰云初道,“二表哥的性子我最了解,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也休想逼他成亲。”

    “二表哥钟情你,他一定会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娶你过门,绝不会委屈你的。”

    云初点点头。

    沈钧山以受伤未愈为由拒绝现在就成亲,太后也拿他没辙。

    不过太后也不急,孙六姑娘活一日,就一日是他的未婚妻,他赖得了一时,也赖不了一世,他更不敢弄死孙六姑娘。

    为了更好的给冀北侯府添堵,太后还给孙六姑娘找了个靠山,认了义母。

    太后找的人,那肯定是向着太后的,再者孙六姑娘要嫁的是冀北侯府,多这么一个亲家,高兴还来不及呢。

第四十三章 掺和

    近来沈钧山的脾气是一天比一天暴躁。

    好不容易才帮文远伯府平了冤屈,云初对他软化了点儿,太后又闹幺蛾子,她拿着先皇赐婚当令箭,就是再气也没辄。

    更可恨的是文远伯府一案孙家是不是被人当枪使了都还没查清楚,孙家老太爷就在刑部大牢里服毒自尽了。

    直觉告诉沈钧山,这案子虽然是孙家做下的,但在背后怂恿推波助澜的是太后。

    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怀疑也没有用。

    他现在最头疼的还是先皇的赐婚,退不掉,又不能娶。

    他借口受伤拖着,可也只能拖一时,他的伤总会好,时间久了,只怕太皇太后会给他宣太医诊脉了。

    为了这事,沈钧山在酒楼喝闷酒,一杯接一杯。

    不过近来也不全都是烦心事,好歹交了几个朋友,比如南安郡王……

    以前他纨绔之名在外,打架遛狗都不在话下,别人对他要么是看不上眼,要么是敬而远之。

    如今他一举破了文远伯府的案子,告诉大家他虽然纨绔,却也有几分真本事,不是一般的败家纨绔能比的。

    这桩困扰他的亲事,让大家帮忙出谋划策,一个个都爱莫能助。

    除非孙六姑娘人没了,否则这亲事没有丝毫转圜余地。

    偏偏他们都不是心狠手辣之辈,但凡心狠一点儿,这都不叫事。

    这事困扰了沈钧山半个月,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迎来了转机。

    飞虎军回来了。

    崇国公世子上官暨带着飞虎军上了战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打的南梁节节败退。

    这场战本来打的就莫名其妙,时机不对,真打起来,才知道是南梁内乱导致的,故意在边关生事,南梁朝廷没有和大齐开战的想法。

    只是真打起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打几个月看看大齐的实力,如果能打下大齐几座城池,逼的大齐和亲求饶,倒也不是件坏事。

    打了几个月,南梁胜少败多,知道眼下不是和大齐交恶的时间,南梁派人求和了。

    臣下作乱,祸及大齐,南梁朝廷承诺一定会活捉叛贼,给大齐一个交待。

    南梁求和,大齐哪还能继续往下打?

    接受了南梁的求和,飞虎军也就打道回京了。

    这一仗,飞虎军名扬天下。

    本来有不少大臣反对组建飞虎军,是崇国公鼎力支持,上官暨挨个的上那些将军府游说,才勉强把飞虎军组建了起来。

    这支飞虎军上战场的时候勉强过三千人,大部分人是崇国公麾下挑选的精锐。

    到了战场,打了几个漂亮胜仗,就有不少将士主动提出想加入飞虎军了。

    飞虎军离京的时候才三千人,打了半年战,回来有五千多人了。

    这么一只前途光明的军队,那些将军都想把儿子塞进去,让他们建功立业。

    冀北侯也有点动心了,他最羡慕崇国公的就是崇国公有个好儿子,他三个儿子加起来还比不上人家一个。

    年纪差不多大,崇国公世子已经能和他们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将谈论兵法了,自家三个儿子,不气他就不错了。

    冀北侯夫人也望子成龙,和冀北侯商量,“我记得你和我说过崇国公世子组建飞虎军要八千人,眼下只有还差两千多人呢,不少人都想把儿子送去,咱们是不是也该送个进去?”

    冀北侯看着冀北侯夫人道,“我是有这打算,但飞虎军不好进。”

    冀北侯夫人笑道,“就冲你和崇国公的关系,这事不难吧?”

    冀北侯端茶摇头道,“我是想儿子们能进去,但不是靠关系走后门,崇国公世子是有大才之人,让这些娇生惯养的世家子弟进了飞虎军,没得把飞虎军从根子上给带坏了。”

    “我和崇国公交情越深,就越不能张这个口。”

    “飞虎军不是公然选拔的吗,只要他们三能达到加入飞虎军的要求,飞虎军的大门会为他们敞开的。”

    要进就得靠真本事进。

    这是冀北侯的态度。

    冀北侯夫人想着自家三个儿子虽然比崇国公世子是差远了点儿,但比大部分世家子弟那也不是强一星半点儿的。

    那些世家子弟能进去,她儿子还能进不去?

    崇国公世子上官暨凯旋归来,皇上对他是赞不绝口,上官暨和上官通虽然是兄弟,但同父异母,关系并不好。

    皇上想拉拢上官暨,他组建飞虎军,皇上在先皇跟前是帮忙说过好话的,虽然他的说情可能并不管什么用。

    但上官暨是重情重义之人,皇上想用实际行动支持他,加入飞虎军,但是上官暨没同意。

    他要的是一只纯粹的军队,并不想里面掺和进其他。

    当时的皇上是三皇子,六皇子也就是现在的齐王是上官暨的表弟,没道理让皇上加入了,不让齐王加进来。

    把储君之争带入飞虎军,那他想组建飞虎军的愿望这辈子都达不成了。

    上官暨婉拒了皇上,皇上贵为三皇子,能为朝廷出力的地方很多,他加入飞虎军大材小用了,现在飞虎军只是刚起步,大家的支持很重要,但将来飞虎军能走多远还得看皇上的。

    上官暨的话没有明说,但皇上听了心里很舒服。

    当时太子病重,六皇子和太后是反对组建飞虎军的,如果将来登基的是六皇子,飞虎军不解散,也会更将易帅。

    当初上官暨就表现出拥戴皇上之意了,在帮文远伯府伸冤的事上,上官暨也是出过力的,皇上希望能拉拢他,给自己添一份助力。

    上官暨对权势没有什么野心,他更喜欢战场,他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现在一堆人想把儿子塞进飞虎军,他正为这事头疼呢。

    直接拒绝,太伤人了,这对飞虎军没好处。

    可不拒绝,飞虎军的辉煌十有八九就到此为止了。

    不想心血毁于一旦,上官暨和皇上谈了这事。

    皇上也知道让那些世家子弟加入飞虎军不是什么好事,只是朝堂大臣历来就这样,一块肥肉摆在跟前,夺不到手怎么也要想方设法咬上一口的。

    皇上看着那些大臣道,“昨儿崇国公世子和朕详谈了飞虎军的未来,诸位大臣愿意把儿子送入飞虎军,这是对飞虎军的鼎力支持,他高兴,朕也深感欣慰。”

    上官暨站出来道,“这么多大臣支持臣,臣已经定下下月初为飞虎军选拔之日。”

    “这么急?”皇上诧异道。

    上官暨回道,“眼下南梁是和我们大齐求和了,但南梁的态度并没有服软,只怕边关还会再起战火。”

    “臣想早日把飞虎军凑够八千之数,加强训练,到了战场之上,活下来的可能才更大。”

    “飞虎军回来比走的时候人多了,但训练不够,仓促上了战场,虽然打了不少胜仗,却也损失惨重。”

    “飞虎军多打头阵,拼杀在最前面,一旦士气弱了,恐会影响全局。”

    那些大臣一个个脸都白了。

    上了战场是会死人的!

第四十四章 质疑

    他们只想到送儿子进飞虎军,沾点飞虎军战无不胜的威名,可没想过送儿子去战场上送死,正如上官暨说的,飞虎军上了战场,是要打头阵的,最危险的事都由飞虎军去完成。

    这在上官暨说服先皇的时候,百官亲耳听见,无需赘述。

    只是才刚和南梁打了大半年,打的南梁服软求饶,边关怎么也要平息个三五年吧,这三五年足够他们儿子借飞虎军做跳板了,怎么又要开战了?

    有大臣质疑上官暨危言耸听,崇国公护子心切道,“既然边关短时间内没有战乱的可能,李大人又何必这么急的把儿子送进飞虎军?难道李大人不知道国库空虚,太平盛世的时候,需要将士们解甲归田,为朝廷减轻负担吗?”

    说到最后,崇国公眼神都凌厉了起来,李大人嗓子像是被人扼住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打仗的时候,没人站出来要送儿子去战场,这不打仗了,一个个削尖了脑袋把儿子往军营里送,便宜就有这么好捡的?!

    崇国公看不上他们,当然了,上官暨也看不上,这也是他无论如何也要阻拦他们加入飞虎军的原因。

    不为保家卫国加入飞虎军的,缺少一腔热血,上了战场,不会热血沸腾的往前冲杀,只会拖后腿。

    平常娇生惯养长大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万一在战场上受了伤送了命,这些大臣未必记得今日一个劲的把儿子往飞虎军里送的事。

    那些大臣一个个面色难堪,上官暨站出来解释他为什么觉得南梁会很快和大齐开战,朝廷不能有丝毫松懈。

    劝了一通后,又打圆场道,“诸位大人对飞虎军的支持,我很感激,比试时,只要想加入飞虎军的都留下,训练一个月,如果他们还愿意加入飞虎军,他们就是飞虎军中的一员。”

    这个台阶递过来,那些大臣赶紧都顺着台阶下了,崇国公也没再说什么,飞虎军的训练强度他知道,要真能和飞虎军一样训练一个月,皇上不许他们加入飞虎军,他都要替他们说好话了。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算是皆大欢喜。

    飞虎军威名远播,大家都为能成为飞虎军中的一员感到骄傲,想加入飞虎军的都在加紧训练,以求在比试时能脱颖而出,将来上了战场能光宗耀祖。

    太后再逼婚,冀北侯夫人便道,“犬子想加入飞虎军,正为比试做准备,一时半会儿怕是没法迎娶孙六姑娘过门。”

    太后脸拉的很长,这已经是她第四次开口了,冀北侯府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有些话,太后是想说不便说,冀北侯府二少爷是帮文远伯府洗刷了冤屈,让大家对他刮目相看,但他的风评也一般,打架闹事如同家常便饭,这样的人加入飞虎军,是要带坏飞虎军吗?!

    只是这话太后不能说,要沈钧山真这么差劲,那她还怂恿先皇给孙六姑娘赐婚,这是把人姑娘往火坑里头推。

    太后压抑着怒气道,“修身齐家,有多少人在上战场前赶着把亲事办了,冀北侯府倒是一点不急。”

    冀北侯夫人尴尬一笑,“做母亲的哪有不急的,只是他们三兄弟,总有个先来后到。”

    沈钧山是她儿子,可沈钧山还有兄长呢。

    兄长未娶,做弟弟的急什么?

    先前拿这事搪塞,太后催着她赶紧把沈大少爷的喜事办了,原本这也是冀北侯夫人着急的事,听了太后的话。

    沈大少爷也急着抱得美人归,但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亲事能拖多久拖多久,他这个兄长没办喜事,沈钧山这个做弟弟的才有理由搪塞太后啊。

    他做大哥的不能帮弟弟什么,只能这样尽一点绵薄之力了。

    好在沈钧山的未来大嫂通情达理,和沈大少爷想一块去了,他们想长长久久,也希望沈钧山能得偿所愿。

    再者有个孙六姑娘这样的妯娌,冀北侯府也安生不了,帮沈钧山和云初,就是帮她自己。

    晚上几个月出嫁而已,多些时间在爹娘膝下尽孝是好事。

    两个月前就说要办喜事了,到现在还没过门,太后知道冀北侯府打的什么算盘,这是把她的话当成耳旁风,道,“沈大少爷不会也要加入飞虎军,不打算办喜宴了吧?!”

    冀北侯夫人惶恐,“成亲是大事,冀北侯府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喜宴尽量筹备的尽善尽美,所以耽搁了时间,大喜之日已经定下了,下个月十八。”

    太后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活活气死她,这才月初!

    下个月十八,沈大少爷才成亲,轮到沈二少爷迎娶孙六姑娘过门又得往后挪上两个月了。

    最让太后气恼的就是冀北侯府的态度了,训斥她,乖乖受着,反驳也尽量温和,从不逞口舌之快,可要冀北侯府办的事,说阳奉阴违都算是夸她了,根本就没听进去,更别提照办了。

    太后憋着一肚子邪火抬手把冀北侯夫人打发了。

    冀北侯夫人前脚走,后脚太后冷道,“宣崇国公夫人进宫。”

    冀北侯夫人倒是挺喜欢被太后宣进宫的,这样她就能理直气壮的去朝华宫见云妃了,出了永宁宫没多会儿,颜宁和云初就过来了。

    在冀北侯夫人眼里,颜宁就是她女儿了,云初是她相中的儿媳妇。

    看到她们,冀北侯夫人高兴的合不拢嘴,不等她见礼,颜宁就扶住了她,唤道,“舅母……。”

    冀北侯夫人拍着她的手道,“这回没消瘦。”

    颜宁面色桃腮,白里透红,看着气色就好,颜宁道,“有云初陪着我,二表哥也回京了,我吃的好睡的好,自然好了,只是太后又刁难舅母了?”

    冀北侯夫人不想颜宁担心,笑道,“左不过就是那些话,听着就是。”

    但再多的反应那也是没有的。

    冀北侯夫人待了一刻钟,方才出宫。

    这边她回府,那边崇国公夫人进宫了,太后要上官通加入飞虎军。

    崇国公夫人猜太后找她来也是这事,她恼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国公爷不同意,他这颗心是偏的没边了。”

    太后冷道,“百官之子都能参选飞虎军,通儿反倒不让,这是何道理?!”

    “只管让他参加,崇国公不赞同,让他来找哀家!”

第四十五章 合作

    飞虎军通过比试选拔,崇国公不赞同上官通加入只能以父亲的身份施压,飞虎军有一个儿子带领就够了,他虽然不喜管内院俗事,却也知道两个儿子关系没那么好。

    飞虎军组建之艰难,崇国公都看在眼里,不想毁于一旦,但要真阻拦,却是不能够的。

    上官暨不想崇国公为难,这是对飞虎军的考验,该由他这个飞虎大将军解决。

    为了能加入飞虎军,大家都在紧锣密鼓的训练,包括他这个大将军在内。

    转眼,就到了选拔这一天。

    皇上率百官到比试场,将士们更是士气高涨。

    想加入飞虎军的人实在太多了,上官暨不得不设一些关卡把一些打算碰碰运气的人拦在门外,以减少比试的时间。

    飞虎军只差不到两千人,但这次比试只挑选七百人,剩下的空缺会从其他军队中挑选精良补充。

    守卫京都的将士毕竟人数有限,再加上之前已经选拔过了,如果招满的话,很难保证飞虎军将士的素质,虽然上官暨想尽快招够八千之数,但也只能计划暂缓。

    名额有限,大家更是严阵以待。

    不夸张的说,光是世家子弟和那些大臣的儿子、侄儿和家奴就快上千人了,关卡一设,能进比试场的不过三千人。

    训练场上摆了十个擂台,让他们抽签两两比试,赢的晋级,输的离开。

    上官暨把世家子弟安排在一起,让他们互相比试,这样就能尽量减少世家子弟加入飞虎军的可能。

    世家子弟就是进来浑水摸鱼的,大部分都被关卡拦在了比试场外,剩下的不过四五十人,其中就有上官通和沈钧山他们。

    不凑巧的是,抽签正好上官通和沈钧山对比。

    他们两之前就打过架,为此齐王还挨了沈钧山一拳头,以沈钧山以下犯上为由将他关入了大牢,没想到会这么凑巧碰到一起。

    上官通要赢,这样他才能加入飞虎军,分一杯羹。

    沈钧山必须要赢,这样才能正大光明的有理由上战场,反抗太后逼婚。

    再加上他一直挺佩服上官暨,他也希望大齐能有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队。

    两人都抱着必胜的决心上了比试台,一拳比一拳狠,打的是不可开交。

    上官暨坐在那里看着,眉头拧紧,他和沈钧山交手过,他的武功在上官通之上,怎么今儿两人会打成平手?

    而且越打下去,沈钧山似乎越力不从心?

    沈钧山也感觉到不大对劲,好像内力在涣散,开始没有出全力,是想给崇国公府一点面子,三两拳就把上官通踹下比试台,崇国公面上无光,只要他不想输,上官通就绝赢不了,就当是陪他玩玩。

    谁想交手过后,上官通越战越猛,沈钧山越来越体力不支,饶是这样,两人还能打个平手。

    时间越久,越对他不利。

    沈钧山稳住心神,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赢。

    沈钧山尽量避开上官通的锋芒,积蓄力量,最后抓住上官通的拳头,自己的拳头却在上官通跟前了。

    谁胜谁负,不言而喻。

    沈钧山收了拳头,彼时天旋地转,看人都双影了。

    上官通嘴角一勾,在沈钧山收拳之时,脚下横扫,沈钧山重重的摔在比试台上。

    又是一脚。

    硬生生的把沈钧山踢下了比试台。

    冀北侯和崇国公就坐在一起,儿子被人踹下比试台,做父亲的哪能不担心。

    只是他更没想到崇国公光明磊落了一辈子,膝下居然有个这个奸猾狡诈的儿子。

    崇国公气的嘴皮都青了,沈钧山点到为止,不愿伤他,及时收手,他却趁其不备偷袭!

    虽然赢了,可赢的一点都不光彩,比输了还要难看!

    而沈钧山摔下比试台,直接就晕了过去。

    上官暨赶紧过去看他,道,“快请大夫!”

    既然是比试,就难免受伤,上官暨请了好几名大夫坐镇,金疮药什么的都是现成的。

    比试还在继续,上官暨走不开,只能让心腹去看着,沈钧山虽然纨绔,但上官暨和他投缘,总觉得沈钧山身上有种别人没有的韧性和邪性,世家子弟中,如果有谁是上官暨想他加入飞虎军的,唯有沈钧山一人。

    上官通赢了,不管他赢的够不够光彩,沈钧山摔下了比试台,他还在上面。

    百官虽然觉得他赢的不够磊落,但上官通是崇国公的儿子,还有太后护着,谁敢置喙?

    再说了,飞虎军虽然名义上是朝廷的军队,实则就是他崇国公府的。

    人家两兄弟争斗,旁人谁能管的着?

    崇国公世子惊才逸逸,举世无双,但这位崇国公府二少爷看着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主儿,虽说邪不胜正,但多少忠良遭奸佞所害?

    崇国公府将来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

    比试继续。

    上官暨坐在那里,陪皇上说话,皇上这回来不只是支持上官暨,还存了点私心,这还是云初想起来教颜宁的,皇上需要人使唤,何不趁机选几个放在身边?

    也不多选,从上官暨选好的人里挑上十个,训练成皇上的亲信,皇上想做什么也方便。

    皇上觉得这主意甚好。

    上官暨道,“等比试过后,皇上挑些合眼缘的,也是他们的福分到了。”

    上官暨说完,一护卫走到他身边道,“冀北侯府二少爷中毒了。”

    “中毒?”上官暨眉头皱紧。

    “可有性命之忧?”

    护卫摇头,“倒是没性命之忧。”

    上官暨松了口气,没性命之忧就好,难怪觉得他不大对劲,只是他怎么会中毒,又是谁给他下毒的?

    上官暨看向上官通,上官通正和齐王在说话,赢了沈钧山,他加入飞虎军那是十拿九稳了。

    直觉告诉他,这事和上官通脱不了干系。

    太阳大,坐着都难免有汗,上官通下意识的抬起胳膊擦汗,可真抬起来,又赶紧放下了。

    这么点小动作没能逃过上官暨的眼,他们两兄弟虽然感情一般,但训练多在一起,习武之人,没那么多讲究。

    上官暨让护卫盯着上官通,大庭广众之下,又百官在场,要以比试选人为重。

    到了午时,比试暂停。

    皇上进大帐用午膳。

    一旁还有小帐篷,上官暨派人把上官通叫去。

    上官通没理他,上官暨倒也没有强求,请崇国公过去说话。

    这几乎是上官通的七寸了,上官通最怕的就是上官暨和父亲崇国公私下说话,他会想方设法旁敲侧击也要弄清楚他们说了些什么。

    反正刚刚上官暨也请他了,他直接过去也不能说什么。

    只是他刚进帐篷,上官暨身子一闪就到他跟前,上官通下意识的避开。

    兄弟两当着崇国公的面在帐篷里打了起来,崇国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上官暨一向沉稳,崇国公还真没见过他主动对上官通出手,这还是第一次。

    上官暨武功之高,还在沈钧山之上,上官通哪是他的对手。

    上官暨的目的也不是将上官通打趴下,他的目的是他的衣袖,手一抓,就把袖子抓了半只下来。

    上官通脸色大变。

    上官暨拿着衣袖走到崇国公跟前,“父亲,您还是派人好好检查下二弟的衣袖上做了些什么手脚吧。”

    崇国公没说话,上官暨补了一句,“冀北侯府二少爷中毒了。”

    上官通望着上官暨道,“你不想我加入飞虎军,故意安排沈钧山和我比试!现在又污蔑我,大哥就这么容不得我吗?!”

    上官暨否认故意安排沈钧山和上官通比试的事。

    虽然他这么想过,但他知道要真这么做了,不说崇国公夫人那一关他过不去,太后更会找他的麻烦。

    不仅达不到目的,还会惹事上身,他惹不起。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合……

    崇国公冷了脸道,“是我安排你们比试的。”

    上官暨看着他。

    上官通脸色变了又变,拳头握的紧紧的,眸底恨意涌动。

    很快大夫就来了,从崇国公手里接过袖子,道,“袖子上确实下了毒。”

    上官通服过解药,毒伤不了他。

    可下在袖子上,他和沈钧山打斗,毒素飘散,势必会被沈钧山吸入体内。

    沈钧山亏就亏在他没有速战速决。

    崇国公训斥上官通,上官通惨笑一声,“这场比试开始就不公平,父亲又凭什么指责我?!”

    丢下这一句,上官通转身就走了。

    父亲偏疼上官暨,又一直不赞同他加入飞虎军,现在又被抓到了把柄,以他的性子,绝不会轻饶了他。

    去和太后说,也只有太后能给崇国公施压。

    崇国公气的嘴皮直哆嗦,如果上官通和上官暨一样,崇国公何尝不希望他们能兄弟齐心。

    可两个注定凑不到一块的人硬挤到一起,只会害人害己。

    太后执意要上官通加入飞虎军,为的不是飞虎军好,是想飞虎军有朝一日能为齐王所用。

    皇上虽然没有明着表态,但他比谁都希望飞虎军和太后没有半点关系。

    在比试台上,上官通就赢的不够光彩了,又用这样的手段,崇国公丢不起这个人。

    比试完,崇国公和皇上道,“是臣教子无方,赢的是冀北侯府二少爷。”

    有大臣帮上官通道,“比试台上,兵不厌诈,战场之上,敌人未投降就手下留情,只会埋下祸根。”

    帮上官通说情的还不少,那都是太后一党的势力。

    皇上什么都没说,小福公公只道,“皇上,时辰不早了,该回宫了。”

    皇上看向上官暨道,“这是飞虎军的事,飞虎大将军拿主意吧。”

    皇上要管,太后定然会数落他偏袒云妃。

    军国大事,混入家事,就没那么容易处理了。

    皇上摆驾回宫。

    醉仙楼。

    一包间前,两男子守门。

    上官通走过去,其中一男子敲了敲门,“爷,崇国公府二少爷来了。”

    “请他进来。”

    声音自屋内飘出来,听声音,说话之人年纪和他不相上下。

    门推开后,上官通走进去,只看到一背影,坐在那里喝酒。

    上官通脸色冰冷,“阁下请我来做什么?”

    男子头也未回道,“知道你心情憋闷,请你喝酒。”

    “不必!”上官通冷冷回道。

    他转身就要走。

    男子把酒杯放下道,“同样都是崇国公的儿子,一个是飞虎大将军,一个连加入飞虎军都做不到,我一个外人瞧了都觉得不公平。”

    上官通拳头攒紧,骨头发出嘎吱响声。

    男子起身,走到上官通身边,笑道,“与我合作,飞虎军就是你的。”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南梁护国公世子。

第四十六章 说服

    上官通眉头皱紧,看着男子道,“你不是我大齐人?”

    男子笑道,“我是什么人又有何妨,重要的是你能得偿所愿。”

    上官通脸色冷沉。

    这时候,门外小厮喊道,“二少爷,夫人让你回府。”

    上官通抬脚就走,男子转身坐下,他身侧的男子道,“世子爷,我看他没那么容易说服动。”

    男子摇晃着杯中酒笑道,“他肯来,就已经被说服了。”

    大齐崇国公,还有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飞虎军,不论是哪个都足够诱惑了。

    上官通回去后,崇国公看见他就冷道,“跪下!”

    上官通站在那里,并没有跪,上官暨也不在,飞虎军事忙的很,他无暇分身。

    崇国公要上官通退出飞虎军,不少大臣不赞同,皇上不想和太后周旋,直接没管了。

    崇国公对上官通很失望,他要上官通主动认错,把加入飞虎军的名额还给沈钧山。

    上官通没说话,崇国公夫人不赞同道,“冀北侯府二少爷技不如人,凭什么要通儿把机会让给他?!”

    崇国公气的都没脾气了,“技不如人?要不是顾着我崇国公府颜面,他能不能在沈二少爷手底下过十招都不一定!人家手下留情,他倒好,背后偷袭!”

    崇国公夫人知道上官通怎么赢的比赛,这么说只是装不知道,她道,“通儿这么做是不应该,可让他不论如何也要加入飞虎军的是太后,通儿也是奉命行事。”

    一句奉命行事就把过错推的一干二净了。

    反正崇国公也不会去问责太后,要真去了,指不定还会被太后数落,上官通不比上官暨差,他这个做父亲的该一视同仁,若不是他执意阻拦,上官通用的着参加比试吗?

    让他加入飞虎军还不是他崇国公和上官暨一句话的事。

    崇国公气的抬手拍桌子,一张花梨木的桌子从他掌心啪嗒一下裂开。

    崇国公夫人吓了一跳,崇国公冷道,“太后吩咐的就能不择手段吗?!你问问他,是谁教他的不择手段!”

    崇国公为人正直,说一不二,没有当众戳穿自己儿子的手段,他已经愧对冀北侯了。

    如今回了府,管教儿子,枕边人还要袒护到底,崇国公看崇国公夫人的眼神很冷,“你护着他,是觉得他今儿耍的手段有理了?”

    崇国公夫人后背一寒,他知道,崇国公这回是真动怒了,她这儿子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被人发现呢,只怕今儿是不会善了了。

    崇国公夫人没敢接话,崇国公罚上官通去祠堂跪一天。

    上官通不肯去,直接被小厮架出去了。

    崇国公夫人心疼儿子,气道,“国公爷就这么容不下我们母子吗?”

    说着,帕子就擦眼泪,好像受了万分委屈。

    崇国公更是恼火,“组建飞虎军,府里你不赞同,府外太后百般阻挠,现在飞虎军组建成功了,又想方设法把通儿往里头塞,不惜耍手段也要进去。”

    “你们这不是在帮通儿,是在害他!怂恿他走上歪门邪道!”

    崇国公夫人直哭,“他是我生的,我不帮他,还有谁帮他?”

    崇国公气的额头青筋暴起,“慈母多败儿!你去佛堂给我跪着反省!”

    丢下这一句,崇国公甩袖离开。

    他还得去冀北侯府为不孝子赔罪去。

    沈钧山没有大碍,冀北侯自然不会生崇国公的气,就算生气了,人家亲自登门赔罪,再大的气也消了。

    上官暨组建飞虎军的艰难,冀北侯很清楚,太后是最大的障碍的,若不是那时候太后病重,太后分了心,只怕现在都没有飞虎军。

    现在这么大块肥肉,太后怎么可能让它从手边溜走?

    崇国公道,“钧山那小子看似纨绔,实则骨子里像极了你,全是正气,暨儿得他相助,如虎添翼,飞虎军能走的更远。”

    冀北侯有点怀疑,“上官兄会不会看走眼了?”

    他那儿子哪有正气了,除了帮文远伯府伸冤,就没做过几件正经事。

    要不是一心倾慕文远伯府大姑娘,也不会管文远伯府的事。

    他想送儿子进飞虎军,是想沈钧山能多向上官暨学学,耳濡目染,帮上官暨,冀北侯可没敢想,他还怕自家儿子把崇国公的得意儿子给带歪了,那他就是罪人了。

    崇国公大笑道,“我看人还没走眼过,他要哪天认真起来,将来成就绝不在暨儿之下。”

    冀北侯和崇国公相似多年,知道崇国公的为人,绝不是会给人戴高帽子说漂亮话的,能把他儿子和上官暨相提并论,甚至给出将来成就不在上官暨之下这样的评价,冀北侯都有点恍惚了。

    这真的是在说他儿子吗?

    从小看到大的,怎么就没看出来他有这么优秀?他只在打架这事上厉害……

    冀北侯忍着脑门上的黑线道,“只要上官兄不怕我儿子带坏飞虎军,你要他加入,我肯定不会阻拦。”

    崇国公拍着冀北侯的胳膊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至于太后那里……

    太后要做什么,他拦不住。

    但他执意要做什么,太后也拦不住。

    飞虎军选拔已经结束了,这是上官通加入飞虎军唯一的机会,虽然加入的不够光彩,好歹一只脚踏进去了,伸出去的脚,太后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收回来的。

    不过太后退了一步,准许沈钧山一通加入。

    这是太后做出的最大退让,但崇国公根本就没放在眼里,飞虎军不需要他两个儿子都加进去,一个足矣。

    太后怒拍着凤椅,“冀北侯府二少爷就是个街头纨绔,打架遛狗,无一不精,你连这样的人都准许加入,却不许自己的亲儿子,有你这样的父亲吗?!”

    “哀家本不同意组建飞虎军,把大齐最精良的将士都凑到一起,更不允许出现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这样的情况!”

    “哀家知道后宫不得干政,但皇上年轻,先皇撒手人寰,留下这偌大的江山,哀家不盯着点儿,没得哪天被人败光了!”

    总之,她不许沈钧山加入飞虎军。

    一个上官暨就够上官通受的了,再来一个强力帮手,上官通怎么应付的过来?

    沈钧山是云妃的表哥,那是胜过亲兄长的表哥,上官暨和齐王也是表兄弟,可一点不亲,太后不横加阻挠,只怕上官暨最后会向着云妃。

    太后不得不防。

    崇国公也动怒了,“什么时候通儿和沈二少爷能和暨儿勉强打个平手,什么时候再加入飞虎军吧!”

    扔下这一句,崇国公转身离开。

    这在太后眼里,是崇国公被她逼的谁都不许加入飞虎军了。

    这事上官通办的不够漂亮,有此结果,太后并不意外。

    崇国公只是她堂兄,一向有主意,若是能向着他,哪还有皇上和她儿子争天下的机会?!

    一家人,却这样心不齐。

    太后一口银牙险些咬碎。

    崇国公的话很快传快,上官暨听说的时候,正好沈钧山就在场,他看着沈钧山道,“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沈钧山,“……。”

    “你这是太看得起我还是在消遣我?”沈钧山道。

    “难道你没有赢我的想法?”

    沈钧山摸着鼻子道,“从咱们俩第一次过招,我就有这想法了。”

    “但我们成了好兄弟,略逊兄弟一筹没什么。”

    上官暨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有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打架也能打个痛快。”

    “我只能给你三个月时间。”

    沈钧山眉头拧的松不开,“三个月,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上官暨翻身上马,笑道,“不是我,是南梁,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起上战场?”

    想加入飞虎军的,哪个不想上战场。

    沈钧山也不例外。

    只是三个月时间想和上官暨打个平手谈何容易?

    他越想越觉得这是在消遣他。

    不过打败上官暨,狠狠的在父亲那里漏把脸确实他一直想的。

    三个月,不拼一把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虽然没人告诉过他,他是练武奇才,但他知道自己不差,稍微训练下,就比大哥三弟厉害了,只要他想揍谁,没有揍不过的。

    时间紧促,沈钧山回府后就加紧训练了。

    只是府里的强度对他提升没什么用。

    沈钧山去瀑布下练武。

    扛着木桶站在瀑布下,水流直冲而下,压的人站不直腰。

    沈钧山从梁州回京后,隔三差五就进宫,云初总能和他见上一面。

    沈钧山训练后,倒想进宫,只是累的几乎是被抬回府的,哪有力气进宫啊。

    一个月没进宫,云初做事都心不在焉了,颜宁一眼看穿,笑道,“你帮我送些东西去冀北侯府。”

    云初脸一红,却也没有推脱。

    看着云初出宫,颜宁心底都痒痒的,她也想出宫,也想回冀北侯府。

    只是她嫁给了皇上,成了后妃,连寻常女子的回门都成奢望了。

    倒也不是不能回门了,皇上对她千依百顺,只要她开口,皇上一准答应,只是后宫女子回门太麻烦,寻常女子一辆马车的事,宫里上上下下要准备一个多月。

第四十七章 身孕

    云初太想出宫了,早点出宫,就能在宫外多待上一时半刻,一着急,就容易丢三落四,记得带颜宁给冀北侯府的礼物,却忘了带上自己的那份。

    走到半道上,才想起来,也顾不得宫规,四下没什么人,她轻提裙摆往回跑,这一跑,落入了齐王的眼。

    宫里的宫女多循规蹈矩,唯恐行差踏错,大家闺秀自持身份,更是压着裙摆走路,别说跑了,走都慢吞吞的。

    再加上云初容貌姣好,就更惹眼了,齐王进宫是为见太后,但这会儿他并不急了,直觉告诉他那丫鬟会原路返回。

    他就站在假山旁守株待兔。

    等了不到一刻钟,云初就拎着东西回来了,她满心欢喜,结果被一只手执玉扇的手挡住了去路。

    要不是云初反应还算灵敏,真就朝人胳膊撞去了。

    云初一身宫女打扮,尽量把容貌化丑,不然自己太显眼,可就是这样,容貌也不是寻常宫女能比的,齐王看她只觉得漂亮,外加一点点眼熟,并不知道云初就是文远伯府大姑娘,但云初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

    云初福了福身,迈步就走,齐王拦住不让,“撞了我,一句赔礼也没有,是不是太过失礼了?”

    明显是找茬了,她根本就没有撞到他。

    云初不想多事,说一句对不起又死不了人,她乖乖赔礼,齐王摇着玉扇道,“赔礼的这么敷衍,心不甘情不愿。”

    云初急着出宫,正好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她忙道,“齐王妃……。”

    齐王转身望去,只有几个宫女走过来,哪有齐王妃的人影?

    等他再回头,云初已经跑的远远的了。

    齐王再怎么样,也不敢在宫里追一个宫女,做出这么有失体统的事来。

    “好一个聪明的宫女!”齐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见齐王没追上来,云初松了口气,但眉头却拧的紧紧的,自打进宫后,她一向循规蹈矩,从来没有招惹过齐王啊,为何齐王会针对她?

    就算太后要除掉她,也不会让齐王动手才是……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去冀北侯府,宫女出宫是没法坐马车的,出了宫,为了节省时间,云初叫了驾马车。

    只是沈钧山并不在府里,云初有点失望,冀北侯夫人问颜宁在宫里的情况,有云初陪着她,冀北侯夫人放心多了,但她是拿颜宁当亲生女儿看的,颜宁嫁的又是皇上,不能时时知道颜宁的情况,冀北侯夫人总担心她会出事。

    云初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冀北侯夫人点头道,“在宫里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了,在宫里,即便有皇上护着,也要万事小心,只可惜钧山去万堂山瀑布处练武去了,不然让他送你回宫。”

    冀北侯府人多的事,送云初回宫叫两个小厮就行了,这么说,只是委婉的告诉云初沈钧山人在哪里。

    这时辰不算晚,去一趟万堂山也来得及,颜宁少她一天陪伴也无妨,毕竟云初也不可能在宫里陪颜宁一辈子。

    云初告辞后,就出了冀北侯府,沈大少爷连马都给她准备好了,骑马比坐马车快,云初会骑马,当初要不是偷了沈钧山的马,也不会结缘。

    沈钧山在瀑布处训练,水雾朦胧,看不清人,只隐约看到一道清秀身影走过来。

    看清楚是云初,沈钧山心底抑制不住的激动,他往前走了一步,又退了回去。

    训练不能断。

    云初就站在一旁看着他,见瀑布下有鱼,她卷起裙摆抓鱼。

    生火。

    烤鱼。

    当初从梁州进京,云初吃了不少苦头,也学了不少本事。

    谁也不知道将来还会不会有这样的遭遇,云初有意识的锻炼自己单独生存的本事,烧火做饭都拦不住她了。

    香喷喷的鱼烤好,沈钧山也训练好,需要歇息了。

    他浑身湿漉漉的坐到云初身边,拿去鱼就吃,道,“手艺不错。”

    云初看着他坐在石头上,不一会儿,地上就一滩水了,她道,“风大,这样不会着凉吗?”

    沈钧山失笑,“习武之人,哪那么容易生病?那边有卤牛肉和酒。”

    云初随着沈钧山手指向的方向,果真看到了一食盒,不由的有点愣神,她先前怎么没发现?

    她把食盒拎来,里面有三盘子菜,外加两大碗米饭以及一小坛子酒。

    这是沈钧山的午饭,沈钧山每天天不亮就出府训练,他的早饭和午饭由小厮送来,晚饭则回府吃,夜里要么直接倒床就睡要么看会儿兵书再睡。

    一整天安排的满满当当的,连进宫的时间都挤不出来,云初能来瀑布找他,天知道他有多欣喜。

    只是他的欣喜,云初看不见,哪怕这条鱼太咸了,他也全吃光了。

    云初自己吃的时候,咸的吐出来,“这么咸,你怎么全吃了?”

    沈钧山从她手里接过鱼,道,“吃咸点无妨,喝水方便。”

    云初都被他打败了,她对自己的手艺很自信,怎么就都放了盐呢。

    云初没吃午饭,不过她带了糕点来,吃了两块,沈钧山要把饭分她一半,云初没吃。

    训练耗费体力,她怎么能吃他那份,若不是为了帮文远伯府,他也不会开罪太后,把自己的亲事给搭进去,他加入飞虎军一来是因为他的理想抱负,二来就是想借此推脱太后,暂缓迎娶孙六姑娘过门。

    不然以他冀北侯府二少爷的身份,要上边关打仗,不是一定要加入飞虎军不可。

    陪他吃完饭,云初就要回宫了,沈钧山看着她道,“不能再多待会儿吗?”

    云初摇头,她也不想走,“今儿太晚了,我改日再来看你。”

    这个改日,已经是十天之后了。

    云初再来的时候,沈钧山关着膀子在石头上练枪,云初看的面红耳赤,上回虽然浑身湿透,好歹穿了衣服的。

    她转身要走,沈钧山哎呦叫疼,云初赶紧去看他,“你怎么了?”

    “饿了,想吃鱼,”沈钧山道。

    云初恨不得捶他。

    当然,她确实捶了,沈钧山铜皮铁骨般的身子,敲上去,他不疼,云初手疼。

    沈钧山闷笑,云初还怕耽误他训练道,“你就当我不在,我去抓鱼了。”

    云初从石头上跳下去,去水里抓鱼,好半天功夫才抓到一只食指长的鱼,小厮躲在暗处,轻易不露面,实在是看不过眼了,这么小的鱼,开膛破肚再一烤,估摸着就只剩下鱼刺了,默默抓了一竹篓的鱼拎过来。

    云初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把鱼收拾干净,把火生起来,这回她多带了些调料来,鱼烤的香喷喷的。

    沈钧山闻着味道,“比上回长进不少。”

    “我找御厨学了好几天,这回肯定不会咸了,”云初道。

    云初还拿了条给小厮,感谢他帮忙抓鱼,小厮都有些惶恐,没办法,自家二少爷那嫌弃的眼神,明摆着责怪他吃了他一条鱼。

    沈钧山吃着鱼道,“表妹也学烤鱼了?”

    一猜就准。

    云初学烤鱼,颜宁也跟着学做给皇上吃。

    皇上那叫一个高兴啊,以至于太兴奋,被鱼刺给卡了喉咙,吃馒头喝醋都不管用,最后还请了太医……

    每十天,云初就出宫看沈钧山一回。

    只是在河边久了,难免有湿鞋的时候,抓鱼的时候,不小心脚下一滑,栽水里头了。

    这一栽,浑身湿透。

    光是弄干身上的裙裳就花了一个多时辰,再加上崴脚,等沈钧山送她回宫,宫门已经关严实了。

    沈钧山也不想送她回宫,云初则怕颜宁担心她会出事,沈钧山道,“我已经让小厮给表妹送信了,她知道你会晚些回宫,也知道你崴脚了。”

    把云初带回冀北侯府,肯定不行,所以两人住的客栈。

    云初睡床,沈钧山打地铺。

    云初看着他,“你确定不回冀北侯府,要在地铺上睡一晚?”

    “让我回冀北侯府,我肯定愿意睡地铺,”沈钧山道。

    “不过你要让我睡床,那我肯定不愿意打地铺。”

    他撑着脑袋看着云初。

    越说越没正形了,云初红着脸背过身去,留给他一后脑勺。

    沈钧山真老实的睡了一晚上的地铺,训练太累,他倒是想爬上榻,可他怕万一控制不住自己,什么都没敢做。

    反倒是云初,翻来覆去睡不着,借着微弱烛火看了沈钧山大半夜。

    第二天一早,沈钧山就把云初送到宫门口了,看见她进宫,他才离开。

    云初是颜宁身边最得力的宫女,她出宫一夜未归,太后和宝妃都派人盯着呢,再加上是沈钧山送她回来的,流言蜚语一下子就传开了。

    云初是颜宁的左膀右臂,行事又谨慎小心,很难抓到错处,太后想除掉她都找不到机会,再者她是文远伯府大姑娘,只是进宫陪颜宁,算不得是宫女,不是大错,想处死她几乎不可能。

    眼下这么好的机会,太后怎么会错过,趁机逼颜宁送云初出宫,别哪天肚子都大了。

    这话真真是羞辱人了,云初直接气哭了,她知道自己落人口舌了,但这样的话太伤人,更伤颜宁的脸面,云初第一次顶撞太后,“冀北侯府二少爷只是念我崴脚,送我回宫,太后若是怀疑我的清白,大可以让嬷嬷检查!”

    “若我真做出丢了云妃颜面的事,太后只管派人通知文远伯府来领我的尸体!”

    太后被顶撞的半晌回不过神来,云初可不是寻常人,她是狠的下心滚钉板告御状的人。

    太后哪敢让嬷嬷检查云初清白,弄不好,这倔丫头真和她爹一样一头撞死。

    正好齐王来了,他找云初找了好些天了,没想到她是云妃的丫鬟,是文远伯府大姑娘。

    齐王帮忙打圆场,太后就把颜宁和云初都打发走了。

    太后找齐王来,问道,“我怎么听说齐王妃这几日身子骨不大好?”

    齐王道,“应该没什么大碍,我要给她请太医,她都说不用。”

    太后瞪他,“不让你请就不请了?待会儿带个太医回去。”

    太后怕齐王妃是得了什么难以启齿的病,女儿家脸皮薄,在所难免。

    齐王妃确实怕见太医,她嫁给齐王才几个月,齐王对她就没多少新鲜感了,背着她,敢调戏她的丫鬟了。

    这还有些怕她,不敢过分,要是她病了,齐王还用得着顾及她吗,便是她,自己不便伺候,还要宽厚大度的挑几个丫鬟帮她伺候齐王。

    齐王妃不敢掉以轻心,只是齐王带了太医回来,齐王妃推脱不掉,只能让太医把脉了。

    来的太医是太后的亲信,想收买都不成,不过结果也出乎她意料,她是有了身孕了。

    太医道贺的时候,齐王妃还有点恍惚,“我有身孕了?”

    齐王也喜不自胜,毕竟是他第一个孩子,他要做父亲了。

    太医点头,“是喜脉没错,只是王妃近来忧思过度,要放松心情,否则会影响胎儿。”

    齐王妃差点没哭出来,她要知道自己是怀了身孕,她用得着担惊受怕被夺宠吗?

    只要生下世子,谁也别想撼动她的地位!

    太医得了重赏退下。

    齐王派人进宫向太后报喜,太后高兴的合不拢嘴。

    正好宝妃也在,太后高兴之余,不免泼宝妃的冷水,“齐王妃比你晚出嫁,都怀身孕了,你连房都还没圆,多和皇上撒撒娇不会吗?”

    太后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宝妃嫉妒的扭紧绣帕。

    不过怀孕的是齐王妃,宝妃就算嫉妒,也没有多少,不过一会儿就消了。

    可过了没几天,颜宁在御花园呕吐晕倒,太医诊出是喜脉,宝妃气的在寝殿大发脾气。

    太后高兴了几天,被人泼了这么盆冷水,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她给云妃送的血燕窝,云妃日日服用,怎么还会怀上身孕?!

    只怕云妃早就知道她在燕窝里动了手脚,吃的根本就不是她当初送的!

    太后气的一口银牙没差点要崩掉。

    整个皇宫,最高兴的莫过于皇上了,从给太医施压,治不好颜宁就要太医的命,到知道怀身孕,重赏太医,也着实把太医吓的不轻。

第四十八章 胜负

    后妃怀身孕从来就不是小事,而颜宁怀身孕更甚,因为事关后位,她这一怀身孕,不仅后宫震荡,前朝也不安。

    朝华宫内,颜宁靠着大迎枕,眼睛都哭红了,高兴的。

    她嫁给皇上许久,独宠后宫,梅美人不过被幸了一次就怀上了,她却没有,之前可以说是被太后下了避子药,后来她谨慎避开,也没有怀上,颜宁就开始担心了。

    好在黄天不负厚望,她终于怀上了。

    皇上高兴,好东西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她这里送,颜宁都怀疑皇上是不是进了库房,见到什么就让小福公公差人给她送来,都堆满寝宫了。

    云初也为颜宁高兴,但高兴之余又担心,太后志在后位,若不是不愿让颜宁早宝妃之前生下皇子,就不会给颜宁下避子药了,宫里有多少怀了身孕的妃子最后不明不白的小产的。

    之前她们有多小心,之后要加倍小心了。

    太后再不喜颜宁,但颜宁怀了身孕,太后也会表示,差人送了不少补品来,云初叮嘱春兰一定要收好,不可和皇上送的弄混了。

    不止这些,以后御膳房送来的饭菜都要格外小心了。

    这些云初说了一遍,冀北侯夫人进宫又叮嘱了一遍,颜宁道,“舅母和云初说的一样。”

    冀北侯夫人看着云初笑道,“要不是云初在宫里陪着你,舅母和你舅舅还不知道有多担心。”

    颜宁也知道自己不合适待在宫里,能怀上身孕还多亏了云初观察入微,不然她可能到现在都还没有发现太后给她下药了。

    冀北侯夫人不放心,道,“明儿我差人寻两只怀了身孕的母猫送来,但凡进口的东西让猫先吃,小心驶得万年船。”

    颜宁点点头。

    她现在不会嫌日子烦闷了,给腹中胎儿做小衣裳她能做一整天都不会累。

    颜宁怀了身孕,没法侍寝,太后要皇上宠幸宝妃,另外选秀,多为皇家开枝散叶。

    与此同时鼓动前朝大臣推翻之前谁先生下皇子就立谁为后的决定,云妃和宝妃一日嫁进宫,皇上独宠云妃,冷落宝妃,这对宝妃太不公平,即便云妃先生下皇子,也不能就这么立她为后。

    太后还给皇上施压,如果皇上打定主意只宠幸云妃一人,就放宝妃出宫嫁人,崇国公膝下女儿就这么一个,让她进宫是先皇的旨意,不是进宫蹉跎岁月的。

    皇上实在扛不住压力了,颜宁怀了身孕没法侍寝是太后最大的倚仗,总不能让皇上为一个妃子守身一年吧?

    百官都赞同皇上选秀,扩充后宫,颜宁知道这回她和皇上都躲不过去了。

    皇上扛了半个月,太后又一次施压后,在皇上常去小坐的凉亭点了些催情香,皇上待了没一会儿,就情况不对,要去朝华宫。

    小福公公也是个人精了,一看就知道皇上这是动情了,云妃怀了身孕,正在保胎,太医一再叮嘱头三个月不能行房,这要去了,只怕胎儿不保啊。

    小福公公硬是拉着皇上去了信阳宫,没办法,他总不能随便找个宫女把皇上打发了,再者,这样也能卖太后一个顺水人情,皇上宠幸宝妃一次,太后就没机会再把迟迟没圆房挂在嘴边,更不能提送宝妃出宫嫁人这要的话了。

    事后,皇上罚小福公公在太阳底下跪了三个时辰,还是云初给他送了些水,小福公公差点没敢动哭,“奴才对不起云妃……。”

    云初摇头道,“昨儿拦下皇上,云妃让我代她谢谢你。”

    皇上被下了催情香,皇上去质问太后,太后承认了,还把皇上训了一顿,历朝历代还没有哪个皇上独宠一人,枉顾后宫的。

    云妃就算再能生,她一辈子又能生几个孩子?!

    若不是为了能对列祖列宗有个交代,她身为太后能给皇上下催情香吗?!

    太后要的只是皇上为皇家开枝散叶,至于去宝妃那里,那是皇上自己的选择,与太后无关。

    太后承认的这么坦然,那是皇上没去朝华宫,没有因为催情香造成不可挽回的错失,若是云妃因此小产,那太后也不会承认,更不会急着皇上为皇家开枝散叶,最好一辈子都不生,那样齐王不用争不用斗,这皇位迟早是他的。

    太后的行为把皇上恶心坏了,皇上打定主意这辈子都不再宠幸宝妃,可有些人运气就有那么好,不过一回,宝妃就怀了身孕了,算算时间,和颜宁也就隔了两个月。

    宝妃怀身孕,太后迫切心情缓了几分,现在就看云妃和宝妃怀的是男是女了,都是皇子的可能性太小。

    得知宝妃怀身孕的时候,正好是上官暨给沈钧山的三月之期满,太后高兴,要亲自围观沈钧山和上官通和上官暨比试。

    不止太后,还有不少大臣,尤其是武将,太后怕上官暨给沈钧山放水啊。

    上官通是不可能打的过上官暨的,太后心里有数,下毒这样的法子用过一回,尤其还失败后,是绝不能再用第二回的,太后只要盯着上官暨不给沈钧山放水就成了。

    太后让上官暨先和沈钧山比试,这样上官通比较占便宜。

    沈钧山也没推脱,他已经按捺不住和上官暨比试了,只有堂堂正正的和他打个平手,太后才无话可说。

    见沈钧山答应的爽快,太后才反应过来,她不该这么做,万一沈钧山真能和上官暨打个平手,她找茬都没理由了。

    沈钧山和上官暨交手,看的武将们热血沸腾,冀北侯不敢置信。

    儿子三个月早出晚归,他们父子都没见过几面,他儿子竟然进步这么大?

    能在上官暨手下过五十招,冀北侯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看着他们在比试台上你来我往,冀北侯这才敢信崇国公说的,他这个儿子潜力比他这个爹大……

    打了一刻钟,也没有分出胜负来,你挨我一拳,我挨你一脚。

    最后大腿挨着大腿,你拳头快挨到我鼻子,我拳头快挨到你鼻尖。

    崇国公上前道,“住手!”

    两人这才罢手。

    太后冷道,“还没有分出胜负,为何不打了?”

    崇国公回道,“已经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

    皇上拍手道,“这场比试果然精彩。”

    太后看向心腹武将,武将摇头。

    确实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崇国公世子没有手下留情,冀北侯府二少爷更没有。

    两人旗鼓相当,不分伯仲。

    太后让上官通上场,一点给上官暨喘息的机会都不给。

    上官暨也没有争取。

    可就是这样,上官通也没能从上官暨手上走过二十招。

    占了多少便宜,就丢了多少的人。

    皇上向上官暨道贺,“看来飞虎军又多了一员猛将,还是不输你这个大将军的猛将。”

    上官暨也很高兴。

    沈钧山谦虚道,“上官兄最拿手的不是武功,是弓箭。”

    “若是比弓箭,我可就一败涂地了。”

    比弓箭,整个大齐就没有能胜的过上官暨的。

    也正因为上官暨在弓箭术天赋异禀,从小上官通就不碰弓箭,不想成为大哥的陪衬。

    沈钧山就更是了,他一个纨绔,玩骰子厉害,弓箭……没摸过几回。

    不然要是比弓箭,上官通比不过上官暨,赢沈钧山还是轻而易举。

    至此,沈钧山正式加入飞虎军。

    太后见不得他太得意,又逼婚于他。

    兴头上泼冷水,沈钧山干掉太后的心都有了,成天没事干到处找事,不给她添点堵,他都不是沈钧山。

    沈钧山出宫后,打听太后有哪些心腹,干不掉太后,剁她几根手指头还不是难事。

    一个在宫外针对太后心腹,太后气不过,拿云初开刀。

    云初小心防备,最后还是难免中招,太后逼的颜宁不得不找皇上帮忙求情。

    皇上没辄,把云初打发去看藏书阁。

    这一去,大齐就灾难连连了。

    东边干旱,西边洪涝,灾情不断。

    南梁趁机生事,边关歇了没几个月又起战火。

    上官暨领命出征,沈钧山跟随左右。

    颜宁怀身孕,云初被罚,都没法出宫送行。

    而这一别,颜宁就再也没有见过沈钧山。

第四十九章 大结局

    虽然不舍得离京,但沈钧山去边关是高兴的,一来可以如愿上战场杀敌,二来再也不用被太后逼婚了。

    太后管的再宽,也不可能在边关出事的时候逼他回京拜堂成亲,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颜宁和云初都在宫里,他怕皇上会护不住他们。

    上官暨带领飞虎军火速赶往边关,到青云山脚下的时候,沈钧山和几个护卫捕猎,一边等大军到达。

    他们捕猎,却不知自己也成了别人的猎物。

    青云山上山匪盘踞,占山为王,经常下山打劫过路之人,刚把陷阱埋好,沈钧山他们就到了。

    刚逮住一只山鸡,脚不小心踩到陷阱,嗖的一声,沈钧山就被整个吊了起来。

    几个护卫也没占到便宜,被渔网兜了起来。

    暗处躲着的青云山少当家笑咧了嘴,一大清早喜鹊就叫,果然适合下山打劫。

    这穿戴一看就是只肥羊啊。

    几个小喽道,“少当家,咱们快点把他们带上山,飞虎军马上就要到了。”

    挑飞虎军路过的日子打劫,也只有少当家有这么大胆了,还压着他们不许禀告寨主,就怕寨主不许他下山。

    “把人放下来,只拿钱,不伤命,”少当家鲍豹道。

    几个小喽赶紧从暗处出来,直接沈钧山从怀里摸出一枚铜钱,手一飞,就把绳索打断。

    一个腾身,就站的稳稳当当的了。

    沈钧山解困之后,几个护卫也抽出匕首,划破渔网。

    几个小山匪也敢在他们面前横,真是向天借胆,要真被几个山匪抓上了山,也不用去边关了,这不是丢飞虎军的人吗?

    几个小喽跑的快,被这一幕惊呆的刹不住脚,直接从小山坡上滚了下去。

    准备抓人的小山匪直接给沈钧山跪下了,“大爷饶命!”

    沈钧山,“……。”

    鲍少当家,“……。”

    鲍上当家捂脸。

    还能不能更丢人一点儿?!

    不过他却是很兴奋。

    这几个人武功不错啊,他们青云山飞虎军也算是名彻一方了,哪有人敢单独路过?

    艺高才能胆大。

    好些天没活动筋骨了,正好活动活动。

    鲍少当家冲过来,不消三个来回,就被打趴在地了。

    等上官暨和大军赶到,沈钧山坐在那里烤鱼,鲍少当家和几个小喽被吊在树上,嘴里还塞了布条。

    “呜呜呜……。”

    上官暨知道青云山有山匪,不过这群山匪在山匪中还算不错,只劫财不害命,朝廷也没把他们当回事。

    上官暨过来,沈钧山把烤好的鱼扔给他,道,“这地儿风景不错。”

    上官暨举目四望,道,“确实不错,正好大军也走累了,就在此地歇息半个时辰。”

    林三(也就是后来的林叔)看着几个山匪道,“几个小毛贼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劫持冀北侯府二少爷。”

    鲍少当家,“……!!!”

    那只喜鹊!

    今儿要是有命回去,非得宰了它不可!

    李曾则笑道,“反正歇着也是歇着,我看不如带些飞虎军上山把这群山匪灭了,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沈钧山继续烤鱼道,“估摸着这会儿去,已经人去寨空了。”

    李曾不解,“为何这么说?”

    之前的护卫笑道,“抓了他们后,放了个小喽回去报信,这么半天了还没人来救他们,应该是飞虎寨寨主知道踢到了铁板,连儿子都不要,带着手下一群乌合之众跑了。”

    鲍少当家泪流满面。

    虽然他也是这么怀疑的,可要不要当着他的面就这么直接说出来?

    他爹虽然是飞虎寨寨主,可胆子那也是真小。

    他想扩招飞虎寨,把附近的山头都收于麾下,他爹硬拦着不让,直肯守着个青云山,什么地方都不挪,说什么那地儿风水好,依山傍水,将来必出贵人。

    一个屁大点的山寨能从什么贵人?

    就算应在他身上吧,这么被他爹压着,再贵也贱了。

    上官暨看了鲍少当家几眼,劝降与他,鲍少当家看着他,不敢置信,“你就是飞虎军大将军?”

    上官暨点头,鲍少当家欣喜道,“久仰久仰。”

    沈钧山一口酒水没差点呛死,“大哥的威名都传到山匪窝里去了?”

    知道敬仰他大哥,就算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沈钧山让人把鲍少当家几个放了。

    护卫一刀劈过去,绳子砍断,鲍少当家兴奋头上,根本来不及反应,脸着地了。

    沈钧山斜了他一眼,“下回再叫我碰见你打劫,就没现在这么容易逃过去了。”

    要说做土匪的那都是天生胆大,沈钧山网开一面放了他们,他们该夹起尾巴跑了,可鲍少当家偏不,他对沈钧山烤的鱼感兴趣。

    鲍少当家这辈子吃的鱼都比饭多,没办法,青云山脚下就是湖,湖里鱼多啊。

    他吃腻了,不爱吃鱼,可刚刚沈钧山烤的鱼那是倍儿香,勾的他腹中馋虫翻滚,虽然被吊在树上,他已经想好了把沈钧山抓上山,逼他把烤鱼秘方交出来,然后才放他离开。

    沈钧山还没见过比他皮更厚的,居然还生出了几分好感来,扔了条鱼给他。

    鲍少当家打蛇随棍上,直接坐下了,自家老爹怕死,带着部下跑了,他非但没死,还和飞虎军大将军把酒言欢,看他回去还不自觉退位。

    上官暨为人随和,既然鲍少当家不肯走,他就劝降他了。

    只是上官暨的话说的鲍少当家不是很懂,他下意识的看向沈钧山,他觉得自己和沈钧山的气质更相和一点儿,沈钧山随口道,“就是你爹做山匪,你才会有被吊起来的一天。”

    “你继续做土匪,将来你儿子会和你一样,但你儿子未必有你的好运气,被抓了还被放掉。”

    “和我们一起上战场杀敌,建功立业,你儿子才能堂堂正正的做人,而不是一辈子就窝在这么点地方,下山买点东西都难。”

    这话某种程度戳到了鲍少当家的心窝子,他就是嫌下山采买麻烦,才想把寨子做大,最好把山下的镇子都包括进去,最好是能把山寨建在镇子上……

    鲍少当家把想法直接说出来,确实把四下的人包括沈钧山在内都惊的不轻。

    这人胆子不是一般的肥,他怎么不把山寨建在衙门隔壁呢,没事还能串个门。

    吃饱喝足,上官暨他们就要启程了。

    鲍少当家还很好客,他们凯旋的时候,路过青云山,请他们去飞虎军喝杯茶。

    上官暨哭笑不得,沈钧山更是一脸黑线,抱拳逗他,“你哪天去了军营,我请你喝酒。”

    这一逗,鲍少当家还当真了。

    他就没遇上过沈钧山和上官暨这样的人,虽然才吃了人家一条鱼,但他已经被他们折服了。

    这里虽然也是青云山脚了,但距离青云山还有点路,远远看去,青云山高耸入云,青山翠绿,看的人心情舒适。

    沈钧山笑道,“这些山匪还真会挑地方享受。”

    上官暨看着青云山道,“幸亏他们都没什么野心,青云山占据天险,易守难攻,山下又是交通要塞,南来北往,若是有野心,后患无穷。”

    不过鲍少当家不像是个有野心的人,朝廷也不会给他们做大的机会。

    刚刚的遭遇,沈钧山和上官暨他们谁也没放在心上。

    可却改变了鲍少当家和青云山一众土匪的命运。

    鲍少当家不想做土匪了,他想去战场和人喝酒,他不想将来自己的儿子被人吊起来。

    半个月后,飞虎军赶到战场,而此时南梁势如破竹,已经攻破大齐两座城池了。

    飞虎军骁勇善战,沈钧山手刃敌军一二品将军,捷报频频传回京,士气大振。

    云初在藏书阁,活很轻松,来看书的人并不多,大部分时间她都在看书消遣,只是近来齐王来的比较频繁,云初想多都躲不开他,苦不堪言。

    唯一值得高兴的事飞虎军的捷报了,颜宁偶尔来看她,她肚子显怀了,云初怕她动胎气,都不让她来。

    颜宁看着她道,“哪有那么娇气,太医也说多走动好,见你没事,我也能安心。”

    虽然宫女禀告云初一切安好,但颜宁总不放心,不过皇上只罚她在藏书阁待三个月,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颜宁偶尔来待一上午,回朝华宫正好吃午膳,日子过得倒也快。

    但太后是没那么容易让她把孩子生下来的,千防万防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候。

    端慧公主和九陵公主在宫里打闹,两人跑下台阶,撞到了颜宁。

    颜宁从台阶上滚了下去,五个月的身子……没了。

    皇上赶到的时候,颜宁倒在血泊里,皇上没差点疯了。

    端慧公主和九陵公主被关禁闭,皇上让云初回来陪颜宁,云初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几乎站不住,那是个男孩,已经成型了。

    颜宁哭成泪人儿,这个孩子她盼望太久了,小衣服都不知道做了多少,可现在……孩子没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颜宁才从悲痛中走出来,冀北侯夫人隔三差五就进宫劝她。

    孩子没了还能再怀,这个孩子和她无缘,将来会有更好的。

    因为撞到颜宁的是九陵公主,虽然她说是被人打到了脚脖子,也确实从她脚脖子上检查到了淤青,找不到真正下手之人,处置一个才十四大的公主又能管什么用。

    今儿不是九陵公主,明儿也能是别人,九陵公主是皇上嫡亲的妹妹,她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没几个人能比的过。

    冀北侯夫人劝颜宁忍了,谁是凶手,她们心知肚明。

    对一个无辜孩子下手,迟早会有报应的。

    颜宁这一病,卧床躺了整整两个月,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报应之说,宝妃也摔了,虽然没有颜宁严重,但也摔的不轻,保胎药不要钱似的灌下去。

    颜宁小产了,太后嫌疑是最大的,知道皇上气愤,太后也不找颜宁的麻烦了。

    后宫好像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宝妃更是一连几个月都不出门,卧床养胎,颜宁也从不去看她,更不会送东西去,他们就当宫里没有彼此。

    这样的安静直到梅美人生孩子。

    他们好像把梅美人给忘记了,也确实没人把她放在眼里,一个不受宠的女人,没有任何前途可言,更谈不上威胁。

    皇上说过,等梅美人把孩子生下来就处置她,只是梅美人没扛到那一天,生下皇子就撒手人寰了。

    临走前,求见颜宁和云初。

    她这条命是颜宁求皇上才保下的,她是没有福分看孩子长大了,梅美人希望颜宁能看在孩子无辜的份上,善待他几分。

    颜宁一向心软,再加上她才失去孩子,更是体谅梅美人做母亲的心。

    孩子抱在怀里,颜宁鼻子酸的厉害,如果她的孩子好在,要不了多久也该生了,会不会如大皇子这般可爱?

    梅美人要爬起来给颜宁跪下,云初拦下她,“云妃一向心善,连你都不曾责怪,更何况是个孩子。”

    颜宁看着梅美人,“我不敢说自己能做到有多疼爱他,会拿他当自己孩子看待,但我不会亏待他,其他皇子有的,他都有。”

    这样便够了。

    梅美人握着儿子的手,含泪而终。

    颜宁抱着大皇子去见皇上,皇上看着皱巴巴的大皇子,提不起半点兴致。

    颜宁看着他道,“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这孩子刚没了娘,太可怜了,我能养他些日子吗?”

    颜宁进宫后,就没求过皇上多少事,不论是文远伯府翻案,还是绕过梅美人都不是为自己,现在也同样不是。

    皇上也怕她从小产中走不出来,有个孩子陪着她,心情多少能好些,皇上同意了,“你养着他吧,等你怀上照顾不过来了,我再找人养他。”

    颜宁连连点头。

    这时候的她对大皇子还没有多少感情,只是基于对大皇子出生便丧母的同情,但养了些时日,感情就养出来了。

    多了大皇子,朝华宫里多了不少欢声笑语。

    以前颜宁做的那些小衣裳也都有了用处。

    大皇子能吃能睡,一天比一天见长,皇上从不喜欢他,懒得看一眼,渐渐的也学着逗他了,因为他被颜宁抱在怀里,皇上避不开他,甚至有时候还有那么些妒忌,颜宁抱他的时候都还没有抱大皇子多。

    过了没多久,齐王妃生产,诞下一死因,太后震怒,宫里上下愁云惨淡。

    不过愁了没多久,宝妃生了,虽然早产,但生下了一皇子,只是皇子体弱,太医小心又小心的呵护着,直到满月才敢抱出宫。

    二皇子满月这天,满朝文武重提立后一事,云妃怀了身孕,孩子没了,宝妃成功诞下皇子,按照之前的约定该立宝妃为后。

    皇上坐在龙椅上,静静的听大臣们你一句我一句,等他们说完了,皇上发飙了。

    颜宁怀孕那会儿,就是这些个大臣站出来说皇上独宠云妃对宝妃不公平,要皇上收回之前的约定,现在倒好,一个个忘了当初是怎么反对他的了!

    颜宁是没生下皇子,可她膝下有大皇子!

    若不是因为端慧公主和九陵公主打闹,被人算计,她也不会摔倒小产!

    谁敢提这话,皇上就让侍卫拖出去砍了。

    那些大臣一个个像是被封住了嘴一般,再不敢吭一个字。

    后位一直空着,皇上让宝妃和颜宁一人管半年后宫,至于后位,回头再说不迟。

    太后逼皇上立太子,皇上连皇后都不册立,何况是太子了。

    他的太子只能是他和颜宁生的!

    宝妃对此兴致缺缺,云妃的孩子没了,她又何尝不是?

    太后说为了她好,其实只为她自己,她现在要做的是养好身子,再怀一胎!

    颜宁和宝妃的想法一样。

    又过了半年,颜宁才怀上,这一胎,她是格外小心翼翼,如非必要,她不会踏出朝华宫半步。

    等到颜宁五个月的时候,云初两年之期到了。

    她之前的亲事退了,但她的亲事还捏在兄长手里。

    满两年,云初的兄嫂就进宫接云初,云初以颜宁身子重了,她要陪在左右为由回绝。

    安大少奶奶则道,“这里是皇宫,云妃娘娘有的是宫人伺候,多你一个不多,难道你还怕委屈了云妃娘娘不成?”

    云初还真这么担心,可这话又怎么能说出口呢。

    再者安大少奶奶道,“你和云妃娘娘年纪差不多大,云妃娘娘都嫁人两年了,你还不打算嫁人吗?”

    颜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长兄如父,这四个字便是皇上也难越过去。

    皇上倒是能给云初赐婚,可能把她赐给谁呢,沈钧山有婚约在身,孙六姑娘也耽搁了两年。

    太后帮着安大少爷,云初不想出宫也得出宫。

    而且这一回,安大少爷把云初接出宫后,直接送会梁州老宅了,让她从老宅出嫁,省的夜长梦多。

    云初不知道自己要嫁的人是谁,她没想过齐王。

    当初在藏书阁,齐王频频找她,云初不厌其烦,她给齐王妃送信了。

    打那以后,她见齐王的次数就不多了。

    不论云初怎么盘问也问不出她要嫁的人,但她知道,越隐瞒越没有好事,出嫁那天,她手拿剪刀,准备在花轿内自尽。

    彩蝶知道她的心思,抓住她的手道,“姑娘,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你要不想嫁,奴婢替你上花轿。”

    云初看着她,“这瞒不过去。”

    “姑娘认奴婢做义妹,奴婢就是文远伯府姑娘了,谁还敢要奴婢的命不成?”彩蝶道。

    云初不肯,江妈妈把云初迷晕了塞进床底下。

    她们母女受文远伯府恩惠,那是豁出命也报答不尽的。

    彩蝶代替云初坐上花轿,半道上借口方便逃婚,小厮在后面穷追不舍,彩蝶没敢回头。

    一路跑到了悬崖边上。

    她一咬牙,纵身跳了下去。

    只有她死了,谁也找不到她的尸体,她才能是真的文远伯府大姑娘。

    悬崖下是滔滔流水,如果她命大,老天爷让她活着,她和姑娘都能逃过这一劫。

    小厮眼睁睁的看着彩蝶跳崖,跑到悬崖边,差点没刹住脚跟着掉下去,吓的连连后退。

    文远伯府大宅喜事不成,办丧事。

    江妈妈心灰意冷,背着包袱离开江家,临走前带了一大箱子走。

    她悲痛的让安大少奶奶检查大箱子。

    安大少奶奶哪敢检查啊,江妈妈是府里的老人,一口大箱子里又能装多少东西,值钱的东西没一件瞒得过她的眼。

    江妈妈把箱子带出府,一天后,云初才醒过来。

    她给江妈妈跪下了。

    江妈妈抱着她痛哭。

    彩蝶没有死,她只是被水冲到了什么地方,她一定还活着。

    江妈妈让云初去边关找沈钧山,她要去找彩蝶。

    云初陪江妈妈找了彩蝶七天,就在她动身要去边关的时候,飞虎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了。

    云初悲痛欲绝。

    她转身回京,她不相信这消息是真的,她要去问颜宁,问皇上,问冀北侯府。

    云初是跟在上官暨棺椁送丧的队伍进的京,一路上,眼泪不知道掉了多少。

    她不敢去冀北侯府询问,她怕自己是个灾星。

    若不是因为结识她,沈钧山未必会加入飞虎军。

    文远伯府没有她容身之地了,沈钧山也死了,她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她只想在最后见颜宁一面。

    算算日子,她也该生了,不知道生的是个小公主还是小皇子。

    来的路上,她梦到了,是个小公主。

    云初不敢贸然进宫,乔装易容成小太监,身上揣着最普通的腰牌,宫里熟门熟路,混进去不难。

    只是她做梦也没想到进去就看到宝妃身边的周嬷嬷拎着食盒出来,鬼鬼祟祟的,唯恐被人看到。

    云初尾随身后,或许能逮到宝妃什么把柄,帮颜宁一把,也不枉她们姐妹一场。

    跟了一路,到一僻静处,周嬷嬷拿出铲子挖地,许是挖地声太大,吓着孩子了,一声啼哭从食盒里传来。

    云初身子一寒。

    这是要活埋人啊!

    云初找了根棍子,悄悄走过去,一棍子敲过去,周嬷嬷转身看到云初,就倒地不起了。

    云初把食盒打开,果然看到一孩子。

    孩子身上穿的锦缎她一眼就看出来了,上面还有颜宁绣的祥云。

    云初身子骨如坠寒潭,冻的她说不出来话。

    她不知道颜宁怎么样了,她也不敢去朝华宫,皇上应该去崇国公府祭拜崇国公世子了。

    她只能先把孩子带出宫,然后再看怎么办了。

    云初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着食盒。

    只是带个孩子混出宫太难,周嬷嬷醒过来,派心腹追杀云初。

    千钧一发之际,幸亏沈钧山赶到,救下了她。

    即便这样,小公主还是被刺伤了。

    沈钧山带她们出宫给小公主包扎。

    在药铺里,他们就得知颜宁难产而亡的消息。

    其实在看到小公主的时候,云初就有不好的预感了。

    沈钧山也是觉察到好像要失去什么,都没有回府,就要先进宫。

    那一天,他差点没把药铺后堂给拆了。

    沈钧山回府,冀北侯府已经给他办衣冠冢了,知道他还活着,冀北侯喜极而泣。

    他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死,果然不负他厚望。

    冀北侯夫人哭晕,沈钧山要去见她,被冀北侯拦下了,“还是别去了。”

    “太皇太后要给孙六姑娘办喜事,要露面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了,你娘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太皇太后几近弥留,孙家差不多就剩下孙六姑娘一个人了。

    为了报复冀北侯府,太皇太后才要在冀北侯府办丧事的时候把孙六姑娘嫁人。

    沈钧山忍了。

    冀北侯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飞虎军怎么会全军覆没,沈钧山把知道的都说了,包括上官暨的临终遗言,要他重建飞虎军。

    冀北侯觉得太难了,不查出飞虎军被灭真相,朝廷和百官都不会同意重建飞虎军的。

    还有上官暨的儿子……

    沈钧山去见崇国公世子夫人,她哭晕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沈钧山闯进去,跪在她跟前。

    崇国公世子夫人哭成泪人儿,她没想到沈钧山还活着,还带回了上官暨的临终遗言。

    崇国公世子夫人不愿意和儿子骨肉分离,可她知道,离开才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你带霆儿走吧。”

    “只要他活的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只是想带走崇国公的宝贝孙儿谈何容易,沈钧山不得不局,造成被人劫杀的假象。

    只是他没料到崇国公世子夫人存了死心,她要去陪上官暨。

    只是一刀扎偏了些,救治的也及时,才堪堪逃过一死。

    沈钧山要她好好的活着,看着上官霆长大成人,看着他查清飞虎军被灭真相,给飞虎军报仇雪恨。

    崇国公世子夫人含泪答应了。

    哪怕从此如行尸走肉般活着,不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她绝不会死。

    沈钧山只和冀北侯道别,带着云初和上官霆,还有仅存的几个人离开了京都。

    他们也不知道去哪儿,只是在离京的路上,缅怀那些死去的兄弟,想到了鲍豹,想到了青云山。

    站在青云山脚下

    沈钧山牵着上官霆。

    云初抱着小主。

    “从此,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完)

    ……

    ……

    ……

    ……

    某年,某月,某日。

    苏锦终于到了青云山。

    杏儿陪在左右。

    回到小时候成长的地方,杏儿比谁都高兴。

    她总算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她信鲍。

    可是为什么姑娘叫她杏鲍菇?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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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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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记事介绍:
穿越到刚刚招安封侯的土匪一家。
亲爹,威武勇猛爱闯祸。
亲娘,貌美如花爱爱闯祸。
亲哥,英俊潇洒爱爱爱闯祸。
……
你问她啊?
她就比较懂事了,刚刚从街上抢回来一压宅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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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嬴新书《嫁偶天成》~欢喜记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欢喜记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欢喜记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