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巅峰
屋内。
苏锦坐在床上郁闷。
人果然不能笑别人有,乐自己无。
前世的她,大姨妈在身都能又蹦又跳,闺蜜则是疼的死去活来,仿佛没了半条命。
她不知道那种疼到底是怎么样的疼,现在好了,她体会到了。
她有点想死。
看着苏锦抑郁的抱着枕头。
杏儿端了热茶过来道,“姑娘你别怕,只是来葵水了而已,不会死的。”
苏锦,“……。”
苏锦接了茶盏,喝了一口,道,“我以前来葵水都这么疼?”
“是啊,一直疼,”杏儿道。
“……。”
“要疼三天呢。”
“……。”
“今儿不算。”
“……。”
“能不能给我拿根结实的面条来,我想上吊,”苏锦声音打着颤道。
“姑娘,上吊要用白绫,”杏儿道。
“……。”
肚子疼就算了,她现在脸都疼了。
苏锦望着杏儿道,“你就不怕我真上吊啊。”
杏儿捂嘴笑,“不怕啊,姑娘以前说过,疼的连上吊的力气都没有。”
苏锦,“……。”
这话真是太精辟了。
无法反驳。
就是她现在的真实写照。
屋外,谢景宸耳朵好,听到这一句,眉头拧的没边。
疼的连上吊的力气都没有,那得是多疼?
暗卫在一旁,道,“大少爷,你还是去书房待着吧,院子里的丫鬟看着呢,都以为你惹恼大少奶奶,不许你进房。”
谢景宸瞥头,就看到丫鬟在偷笑。
看到谢景宸脸一沉,丫鬟赶紧跑了。
他站了会儿,便去了书房。
屋内。
杏儿一直在笑。
苏锦忍不住道,“我都疼成这样了,你还笑。”
“奴婢一想到姑娘第一次来葵水,奴婢就忍不住想笑,”杏儿道。
“……。”
不用说,肯定是闹笑话了。
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但偏偏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真是没救了。
苏锦无语的白了自己一眼。
“说吧,”她扶额道。
杏儿坐在床边矮凳上,说起苏锦第一次来葵水的事。
那是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
苏锦和杏儿两在青云山上放风筝,放的正高兴呢,大哥苏崇跑过来,拍了苏锦肩膀一下。
拍的力道稍微有点重,但能忍受。
只是过了没半天,苏锦就开始肚子疼了。
再然后就见血了。
从小到大,没怎么挂过彩的她,吓的是手足无措啊。
苏锦寻找病因,思来想去,觉得是苏崇那一掌把她打出内伤了。
杏儿要告诉唐氏,苏锦没让。
这要让娘知道,大哥没轻没重把她打出内伤了,爹爹非得把大哥活活打残了不可。
有病,治病就是了。
苏锦让杏儿去找大夫拿了一剂止血药,偷偷煎了服下。
嗯。
一剂药下肚。
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恶劣了。
这三天,苏锦极少出门,都是肚子不疼的时候去找唐氏的,唐氏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倒是苏崇,总觉得自家妹妹看他的眼神不大对劲,好像想给他来一刀似的。
逗她玩,也只说离我远点,不然我让弟弟揍你。
苏崇就不敢了。
自家老爹那简直就是宠女儿狂魔,不管他有错没错,只要妹妹说他不对,就少不了一顿胖揍,他能说屁股都踹出老茧了吗?
把东乡侯搬出来,苏崇自动退避三舍。
杏儿怕病情拖下去会越来越严重,去找大夫询问,她问的很委婉,毕竟有点害羞,“流血不止会不会死?”
大夫斜了她一眼,“你说会不会死?”
“真的会死啊?”杏儿小脸煞白。
“谁受伤流血不止,怎么不来包扎?”大夫随口问道。
“不大方便包扎,”杏儿道。
“那就等死吧,”大夫脾气不大好。
明知道流血不止会死,还不包扎,等着血流光,这不是蠢到家了吗?
杏儿一阵风跑回去找苏锦,一五一十,连大夫的语气都学的惟妙惟肖。
苏锦抱着被子痛哭,她不想死。
这时候,苏崇敲门问道,“怎么了,哭的这么伤心?”
苏锦恨的想揍他。
但毕竟是她大哥,从小就很疼他,他也不是存心要她小命的。
她死了,爹爹在把大哥打死了怎么办?
苏锦冲着门口道,“你给我买串糖葫芦,我就原谅你了。”
苏崇,“……。”
挠头。
他也没得罪她啊,为什么要原谅他?
杏儿道,“大少爷,你也给我带一串。”
这样的话,很常见,苏崇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是苏锦哭道,“你吃什么糖葫芦?”
“姑娘死,那我也跟你一起死啊,”杏儿道。
苏锦一感动。
两人抱头痛哭。
哭完了,苏锦就开始写遗书了,上面写了什么,杏儿已经不大记得了。
但有一条她印象特别深刻。
上面要求侯爷每逢初一十五要揍大少爷一顿。
没写原因,反正就是揍一顿,也别揍的太惨,能自己吃饭就成了。
再后来,唐氏发现了不对劲。
女儿眼睛哭肿了,看她的眼神带着依依不舍。
而且,还偷偷躲着看她。
这么反常——
唐氏心都提了起来,只是问苏锦,苏锦死都不说。
唐氏问杏儿,杏儿也不说,唐氏一威胁不让她吃饭,她就全招了,“大少爷把姑娘打出内伤了。”
正巧,这话叫东乡侯听见了。
倒霉的大少爷又正好过来。
然后,急性子的东乡侯也没问清楚,逮着苏崇就是一顿痛揍。
打的那叫一个惨呐。
要不是唐氏及时撬开了杏儿的嘴,苏崇可能被自家亲爹一脚踹飞了。
这是苏崇人生中挨的最冤的一顿揍。
这个记录至今没被打破。
那些天,自家亲爹看着他都是绕道走的。
他躺在床上养伤,自家妹妹端茶递水很是勤快。
那是他的人生巅峰。
“后来,大少爷还怀念那段日子呢,”杏儿笑的肚子疼。
“……。”
苏锦一脸黑线。
来个大姨妈都这么轰动,又是内伤,又是医书,还差点要了大哥半条命。
这一家子奇葩。
肚子一阵阵揪疼,疼的苏锦觉得自己脑子都不好使了。
“端笔墨纸砚来,”苏锦道。
“啊,姑娘肚子都疼成这样了,还要笔墨纸砚做什么?”杏儿道。
“快去。”
杏儿抬脚要走。
苏锦想到什么,连忙喊道,“回来!“
杏儿望着她。
“姑爷问起来,别提葵水两个字,”苏锦叮嘱道。
“奴婢几下了,”杏儿保证道。
第九十二章 蜜饯
书房内,谢景宸坐在那里皱眉。
心里控制不住的想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门吱嘎一声推开。
杏儿走进来,道,“姑爷,姑娘让我来端笔墨纸砚。”
她走上前拿砚台。
谢景宸问道,“她如何了?”
“姑娘还在疼啊,”杏儿道。
“还没好?”谢景宸眉头更皱。
“还早呢,要疼几天,是老毛病了,姑爷别担心。”
看谢景宸一脸担忧,杏儿善解人意的宽慰他。
只是这一宽慰,谢景宸心都提了起来。
老毛病?
“她经常这样?”他问道。
杏儿点头,“是啊,每个月都要疼几天。”
“得的什么病?”谢景宸问道。
“姑娘不让我说,”杏儿实诚道。
“……。”
“我也不能告诉?”谢景宸不快。
“姑娘特别叮嘱不能告诉姑爷你的,”杏儿为难道。
“……。”
一句话直接让谢景宸从心疼变成生气了。
他脸色微寒道,“是怕我知道她有病,休了她?”
暗卫,“……。”
杏儿,“……。”
杏儿挠额头。
是不是姑娘几天没要休书,姑爷就把这事给忘记了。
他气头上,她要不要提醒他一声?
杏儿刚打算开口,暗卫就咳了一声,道,“有什么不能告诉大少爷的,大少奶奶病了,找太医给大少奶奶医治才是要紧事。”
“你别唆使我不听姑娘的话,”杏儿道。
“……。”
“再说了,看太医也没用啊,侯爷进京后,还抓了个太医给姑娘看病,吃了药也没什么效果,”杏儿道。
暗卫望向谢景宸。
太医开的药没效果,大少奶奶自己又医术高超,看来是真的没的治。
想到太医,杏儿望着谢景宸,小眉头皱着道,“太医虽然没治好我家姑娘,但他说姑娘嫁人了就会好,姑娘嫁了,为什么病没好?”
谢景宸,“……。”
他才知道她有病在身,都还不清楚是什么病。
就是知道,他也不是大夫啊,怎么治?
谢景宸扶额。
暗卫就道,“大少爷不是大夫,没法治啊。”
“那太医是这么说的,”杏儿道。
“那太医叫什么?”谢景宸问道。
“不知道叫什么,”杏儿摇头道。
“姑娘还等着,我先回去了。”
杏儿端着笔墨纸砚回屋。
苏锦见了道,“怎么这么半天?”
“姑爷问姑娘得的什么病,问了半天,”杏儿道。
“不过奴婢没提葵水两个字,”杏儿扬着小脸道。
杏儿虽然实诚,但叮嘱她的事,她答应了,基本还是能办到的。
这一点,苏锦还算放心。
她起身,走到桌子上写药方。
书房内,谢景宸吩咐暗卫道,“去打听下,被东乡侯绑回府给大少奶奶看病的是哪位太医,去问问他大少奶奶到底得的什么病,为什么我能治。”
暗卫领命,纵身一跃就出了书房。
苏锦写好药方,让杏儿去抓药煎好送来。
杏儿道,“那奴婢去煎药,没人伺候姑娘你了啊,要不我去叫姑爷来?”
苏锦,“……。”
屋外头一堆丫鬟呢,就这么被她自动屏蔽了?
她只是肚子疼,也不是一直疼。
苏锦道,“没事,你去吧,我上床上躺会儿,有事我叫丫鬟。”
杏儿拿着药方去抓药。
苏锦脱了外裳,盖好被子,打算睡会儿。
只是肚子一会儿疼一会儿疼的她根本睡不着。
谢景宸进屋来,就看到苏锦脸色苍白,奄奄一息的模样。
和之前神采奕奕,眉飞色舞简直判若两人。
柔弱的叫人心疼。
但是——
一想到特别叮嘱丫鬟不告诉他什么病。
谢景宸心口堵的慌。
他转身坐下,拿了本书翻着。
只是无心看书的他,一会儿往床边看一眼,一会儿看一眼。
看的苏锦都烦了,“大哥,你书能不能别倒着拿?”
谢景宸,“……。”
谢景宸耳根微红,忙把书倒过来。
然后——
书还是倒着的。
他被耍了。
他望向苏锦,苏锦闷笑,他恼道,“你故意的。”
苏锦挑眉,“那么远,我怎么知道你书正的还是反的,说一句,你就把书倒过来的,你心不在焉啊。”
谢景宸嗓子一噎。
“没见过病了还这么不老实的!”他磨牙道。
“……。”
苏锦叹息。
她倒是想老实的睡一觉,可也得闹腾的肚子答应吧。
“你就别瞎琢磨我得了什么绝症,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苏锦道。
“……。”
“你去书房看书吧,万一下回帮我爹写什么藏头藏尾诗写不出来,我可不背黑锅,”苏锦道。
“……。”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谢景宸扶额。
“我起不来,”苏锦一脸无辜。
“……。”
好好说话又不是让她起来说话。
病了还能气人,看来问题不大,谢景宸拿起书走了。
关门声传来。
苏锦朝天花板翻了记白眼。
捂着肚子从床上爬起来,去了屏风后面。
苏锦没有比此时此刻更怀念现代的了,连姨妈巾都没有啊……
等她再回床上躺好。
杏儿端了药进来,道,“姑娘,药熬好了。”
“放小几上,凉点我再喝,”苏锦道。
“奴婢去给姑娘你拿蜜饯,”杏儿放下药碗道。
“够贴心,去吧。”
杏儿被夸的轻飘飘的。
屁颠屁颠的跑去小厨房,被告知没有,又去了大厨房。
她跑着去的。
她上回走之前,甩李妈妈一鞭子的一幕还刻在丫鬟婆子们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看到杏儿一阵风卷进来,仿佛看到麻烦两个字嗖的一下进了院子,叫人心肝儿颤啊。
有小丫鬟去禀告李妈妈。
李妈妈蓦地心口一疼,道,“别告诉我,她要什么给她什么。”
“她要蜜饯,大厨房没有,”小丫鬟道。
但这话,谁也不敢和大少奶奶的丫鬟说,怕她发飙。
“给大姑娘买的蜜饯送去了?”李妈妈问道。
“还没有,”小丫鬟回道。
“挪一点给大少奶奶,”李妈妈果断道。
“别挪太多,够一回吃的就成了,明儿再买给大少奶奶,”李妈妈叮嘱道。
“我知道。”
小丫鬟转身去办。
只是她匀蜜饯的时候被杏儿看到了。
杏儿皱眉道,“才这么一点,还分什么呀,我全拿走了。”
“那是给大姑娘买的,”小丫鬟胆怯道。
“给大姑娘买的又怎么样,我家姑娘的猪大肠她不也抢了吗,你向着谁啊!”杏儿眼神不善。
“……。”
“我,我向着大少奶奶。”
“……。”
“这还差不多。”
杏儿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带走了一包蜜饯。
小剧场~
杏儿:姑娘,有许多人投了月票,还有打赏小钱钱。
苏锦:让姑爷去感谢他们。
杏儿:怎么感谢?
苏锦:一人一个拥抱。
谢景宸:……
读者们:哈哈,谢大少,抱抱~
谢景宸:……
*****
杏儿:姑娘,姑爷快被抱肿了!
苏锦:……
杏儿:还有胆大偷亲姑爷的!
苏锦:……
***
杏儿:那些没支持的呢?
苏锦:去提醒她们一声。
杏儿:抽鞭子吗?
苏锦:……
***
苏锦:亲们,你们看着办吧,这丫鬟,我实在管不住。
读者们:……
杏儿:打劫月票!有什么通通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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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药方
苏锦坐在床上,猛的往嘴里灌茶。
这药真是太苦了!
她喜欢药吵香,平常也总劝人良药苦口,可真轮到自己,那是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杏儿拎着蜜饯跑回来,气喘吁吁。
她走上前来,道,“姑娘,你药喝完了?”
苏锦挑眉,“你不是上街上买的蜜饯吧?”
杏儿摇头如拨浪鼓,“天黑了,街上宵禁,没法买,奴婢是去大厨房抢的。”
抢……
这么霸道的词,说起来这么轻松,这么愉快。
是因为干回老本行,过了回瘾吗?
苏锦脑门上一根粗壮的黑线往下掉。
但想到猪大肠,抢蜜饯也不算什么了。
杏儿把蜜饯递上,苏锦嘴里苦涩还在,便拿了一颗,塞进嘴里。
甜味散开,把舌尖上的味蕾都打开了。
驱散了苦涩,只余下香甜。
这边苏锦心情舒畅了几分,那边谢锦瑜可就没那么高兴了。
稀里糊涂的抢了人家的猪大肠,颜面尽失,娘亲为了她不丢脸,吃了猪大肠,还逼着整个镇国公府都吃了,背后不知道竖了多少敌。
让大厨房买点蜜饯给她,居然被一个土匪丫鬟给抢了!
抢东西,丢脸的是她。
被抢东西,丢脸的还是她。
还有没有天理了?!
谢锦瑜气的跑去和她娘南漳郡主告状。
“娘,我现在连点蜜饯都吃不到嘴里了,你再不给她点教训,往后只怕我有什么,她们抢什么!”谢锦瑜红着眼睛拽着南漳郡主的胳膊委屈。
南漳郡主心底火气大着呢。
还从来没有人敢抢过她女儿的东西,这是头一遭。
这已经是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了。
再不整治,只怕镇国公府真的要改名换姓了!
南漳郡主气头上,赵妈妈献计道,“大少奶奶是土匪出身,改不了身上的土匪气,抢东西,只怕是常有之事。”
谢锦瑜一听,就道,“娘,你看,连赵妈妈都这么觉得……。”
不等谢锦瑜说完,南漳郡主脸上的寒霜化开,笑道,“让她抢。”
“娘!”谢锦瑜气的跺脚。
“这抢到手的东西不一定都是好东西,也可能是烫手山芋,”南漳郡主道。
谢锦瑜回过味来,布满阴霾的脸上绽开一抹灿烂笑容。
屋内。
苏锦刚拿起一颗蜜饯要塞嘴里,结果一喷嚏打了。
蜜饯掉在了地上,往前滚了几下。
她揉着鼻子,有点泛酸。
杏儿担忧道,“是不是吹了风,着凉了?”
“没事,应该是抢蜜饯,被人骂了,”苏锦道。
“抢点蜜饯,就骂姑娘,那她们抢姑娘的猪大肠,我们还高兴呢,她们的心胸真不开阔,”杏儿囫囵不清道。
“……。”
“不过这蜜饯是真好吃,明儿我再让大厨房给姑娘买一点,”杏儿道。
“……。”
“以后从大厨房拿什么吃的,等我吃过后,你才能吃,”苏锦扶额道。
杏儿望着她,眼睛睁的圆圆的。
欲言又止。
苏锦挑眉,还学会欲言又止了,这可不像她的性子。
“有话就说吧,”苏锦笑道。
“姑娘,你是怎么发现我偷吃了蜜饯的?”杏儿脸红道。
“……。”
“我就吃了一颗。”
“……。”
苏锦哭笑不得。
为了给她压苦涩,不惜去大厨房抢蜜饯。
吃一两颗算的了什么?
但这里是镇国公府,出了后院,谁知道哪里是坑,什么时候就掉人家坑里去了?
她不得不防,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往后一颗也不行,记住没有?”苏锦叮嘱道。
“奴婢有时候会忍不住,”杏儿低头道。
“忍不住也要忍,万一里面有砒霜,我赶不及救你,”苏锦道。
“啊?砒霜?”
“奴婢一定忍的住的!”杏儿拍着胸脯保证。
“……。”
屋子里安静下来。
苏锦摸着抽疼的肚子,杏儿道,“都吃了药了,还疼啊。”
苏锦失笑,“又不是灵丹妙药,哪那么快好。”
杏儿望着她,“姑娘能治好自己吗?”
“调养半年,应该就没现在这么疼了,”苏锦道。
“姑娘,你医术是不是没学到家啊,”杏儿道。
“……。”
“我看大夫治病,都三五天就好,你治病都是好几个月,”杏儿道。
“……。”
“有些病,不吃药,扛几天自己就好了。”
“……。”
杏儿觉得调养半年才好,到底是姑娘自己治好的,还是姑爷治的,还不一定呢。
苏锦手扶着额头。
她的金字招牌扛不住杏儿一击,已经摇摇欲坠了。
赵府。
是太医院赵太医的府邸。
也是距离镇国公府最近的太医。
天色已晚。
街上快要宵禁了。
赶不及去太医院,暗卫就直接去了赵家。
敲门后,小厮开门。
暗卫还没说话,小厮就道,“夜深了,我家老爷不出诊,明儿请早。”
扔下一句。
估计连暗卫的脸都没看清楚。
就直接把门关上了。
暗卫,“……。”
他再敲门。
小厮不再开门,只道,“请回吧!”
暗卫眉头打了个死结。
他好像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他是暗卫啊。
他去哪儿,用得着敲门吗?
他翻过的墙,比他穿过的门还要多。
被国公爷派去守护大少爷,硬生生被大少奶奶变成了明卫。
不!
是小跟班!
现在不走大门,他都觉得浑身不对劲。
这可不是好习惯,一定要改。
纵身一跃,暗卫就跳进了赵家,直奔正院书房。
夜深人静,又是一袭黑衣。
再加上一张不苟言笑的脸。
怎么看都是来杀人的。
把正在翻医书的赵太医吓了个半死。
一问之下,才知道被东乡侯抓去给苏锦治病的倒霉太医就是赵太医。
暗卫,“……。”
赵太医,“……。”
等暗卫从赵家翻墙出来,手里多了一布包的东西。
沉香轩,书房。
谢景宸坐在那里,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暗卫跳窗进屋。
不等暗卫开口,谢景宸便问道,“可问清楚了?”
暗卫摇头,“赵太医没说,只把药方给了我,让我带给大少爷你。”
他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谢景宸。
谢景宸接过。
他皱眉道,“这么厚的药方?”
“赵太医说药方有一百零八种,随便哪种都能治好大少奶奶,”暗卫道。
一百零八种药方?
随便哪种都行?
什么时候治病这么随意了?
谢景宸将信将疑,把布打开,就看清楚药方是什么了。
他脸一红。
暗卫瞄了一眼。
赫然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春、宫、图。
暗卫,“……。”
第九十四章 治病(求月票)
谢景宸望着暗卫。
暗卫都不知道眼睛看哪里合适。
他没有消遣大少爷,这书真的是赵太医给他的。
给他之前,还问他大少爷大少奶奶有没有圆房,他当时还纳闷赵太医怎么这么八卦。
虽然说实话有点丢人。
但因为和病情有关,他还是如实说了。
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并没有圆房。
赵太医什么都没说,从抽屉里翻了半天,把压箱底的“药方”翻出来,包好扔给了他。
夜深了,风也大。
他看不懂药方,赵太医也不敢糊弄他,所以没看就直接带回来了。
他哪里知道会是这个。
没听说这个也能治病啊。
暗卫望着谢景宸,清了清嗓子,道,“大少奶奶不让丫鬟说,莫非是因为羞于启齿?”
谢景宸觉得暗卫说的有道理。
应该就是这样。
太医都知道的事,以她的医术,不可能不知道。
药方是拿到手了,但这药怎么吃啊?
谢景宸坐在书桌前,盯着书半晌没动。
暗卫站在一旁。
谢景宸几次瞥头看他。
暗卫也望着他。
最后谢景宸皱眉,暗卫才后知后觉,知道自己有多没眼色,赶紧出了屋。
等他走后,谢景宸才把书拿起来,信手翻看。
他还脸皮厚到当着暗卫的面看春、宫、图能面不改色。
等把药方过了一遍,谢景宸觉得自己这味药像是煮过一般,浑身发烫,喝了一盏凉茶,他才把书揣上,回了内屋。
风很大,吹的窗户哐啷啷作响。
苏锦靠在大迎枕上,杏儿拿了小暖炉来,道,“姑娘,你要的暖炉。”
苏锦接过暖炉,拿来暖小腹。
温暖的感觉,驱散了几分疼痛。
“姑娘,暖炉有用吗?”杏儿问道。
“没什么大用,缓解一点是一点吧,”苏锦呼气道。
“都怪姑爷不好,”杏儿道。
“没错,一个大男人长那么好看做什么!”苏锦道。
杏儿望着苏锦。
一脸懵懂。
她是怪姑爷没能治好姑娘的病。
姑娘为什么怪姑爷长的好看?
杏儿哪里知道苏锦是怎么想的。
要不是他长的太好看,怎么会让苏锦把他给捆了,偏他还不反抗,背后下手,苏锦一头撞死,她穿了来。
他长的丑一点,不就没这么多事了。
她也就不用来接手这么一副来大姨妈没有姨妈巾,却有姨妈痛的娇躯。
谢景宸走到珠帘外,正好听到这么一段对话。
他眉头拧了拧,抬脚走了进来。
苏锦两眼瞪着他。
谢景宸默了默道,“我去洗个澡,就来给你治病。”
苏锦,“……。”
看着谢景宸转身离开。
苏锦脑门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还会治病?
开什么玩笑啊。
就算久病成良医,那也不会治她的毛病啊。
杏儿努努嘴道,“治病还先洗澡,姑娘,姑爷是不是报复你不给他解毒先挑丫鬟啊?”
“不至于这么记仇吧?”苏锦道。
“那姑爷为什么先洗澡啊,难道洗澡比给姑娘治病还重要?”杏儿觉得自己猜的没错。
没法解释。
苏锦把暖炉挪了个位置,继续靠在大迎枕走神。
大半刻钟后。
谢景宸回来了。
他进屋,摆手道,“你退下吧。”
杏儿眨眼,“姑爷不是要给姑娘治病吗,我得在一旁看着。”
谢景宸,“……。”
“退下,”谢景宸道。
声音冷沉了几分。
杏儿往床榻边挪了挪,望向苏锦。
苏锦皱眉,这厮搞什么鬼啊,故意把杏儿支开,她倒要看看了。
“夜也深了,你回去睡觉吧,”苏锦道。
谢景宸让她出去,姑娘让她回去睡觉,杏儿能怎么办,她只能听话。
出屋之后,把门带上。
屋内,苏锦望着谢景宸道,“我还没教你医术,你就又出师了?”
“找太医开的药方,”谢景宸坐到床边道。
原来是找太医拿的方子。
苏锦伸手,“药方呢,给我看看。”
“你确定要看?”谢景宸道。
“这有什么不确定的?”苏锦疑惑。
谢景宸就把怀里的带的“药方”拿给苏锦看。
苏锦看到那三个大字。
再看准备脱衣的谢景宸。
苏锦整个人直接成了煮熟的螃蟹。
“这是哪个庸医开的药方,看我不打死他!”苏锦气的炸裂。
“赵太医医术不错,绝非庸医,”谢景宸道。
“他要不是庸医,就直接给我开砒霜了,那样我会死的更痛快一些,”苏锦眸底闪着小火苗。
没见过这么一本正经的耍流氓的。
大哥,你挑错时间了!
谢景宸眉头拧成麻花。
他望着苏锦。
苏锦深呼吸。
她不说自己为什么痛,这厮居然去问太医,还给他开了这么张“药方”。
药方没有问题。
但开错的时间。
别回头去找太医,她的脸还要不要了。
苏锦瞪着谢景宸道,“我是来葵水才肚子疼的!”
谢景宸,“……。”
他怔在那里。
苏锦看他,仿佛就是几行大字。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要干什么?
“我去关窗户,”他说。
他转身走了。
嗯。
去关书房的窗户。
苏锦,“……。”
“你的书啊,不要了?”苏锦喊道。
谢景宸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锦看着手中的书。
准备扔小榻上去。
最后眉头挑了一挑。
把差点扔出去的书收了回来。
差点犯傻啊。
多好的送上门来调戏的机会,差点错过。
苏锦嘴角往上勾了勾。
靠着大迎枕欣赏起古代“药方”来。
这一看就是半天。
等谢景宸觉得她差不多应该睡下了,方才回屋,隔着珠帘就见苏锦在看那本书。
看见他过来,她一脸灿笑,“来来来,我们两一起研究下这药方。”
谢景宸,“……。”
这女人!
那可是春、宫、图!
他是男人。
有这样邀请他一起欣赏的吗,即便他是她夫君。
“你能不能矜持点?”谢景宸道。
“……。”
苏锦惊呆了。
这厮拿春、宫、图给她看,又要她矜持。
这难度系数也太大了点吧?
苏锦默了默,道,“行吧,我矜持点和你研究药方。”
她挪了挪屁股,让自己看上去端庄几分。
谢景宸,“……。”
他眸光从苏锦手上的书上扫过去。
那是他给自己挖的坑。
第九十五章 仙人掌
夜,凉如水。
风透过窗柩吹进来,纱幔翻飞。
谢景宸躺在床上,苏锦坐着,手里翻着那本书,她觉得自己的脸皮真的够结实,居然能做到脸不红气不喘的递给谢景宸看。
“你看这张药方怎么样?”她闷笑道。
女上男下。
谢景宸看了一眼,侧着睡了,留给苏锦一后脑勺。
苏锦笑的肩膀直抖。
想躲?
今儿可是你丫的自己撞枪口上来的。
苏锦抖着肩膀找了张和侧面有关的给他看。
谢景宸,“……。”
这女人!
“你想怎么样?”他咬牙问。
苏锦眨眨眼,道,“我只是想告诉你,除非你睡天花板上,不然你怎么睡,都能找到药方对应,别挣扎了。”
谢景宸,“……!!!”
深呼吸,谢景宸坐了起来。
苏锦望着他,“你干嘛?”
谢景宸接过她手的书道,“研究药方。”
他随手一翻,书快速翻过,带起的风吹乱了苏锦的青丝。
昏黄的灯烛,气氛有些许的暧昧。
“这么厚一本,至少也要研究半个月才能透彻,”谢景宸道。
这回,换苏锦脸红脖子粗了。
大姨妈只能护她五六天。
过了守护期,她岂不就是砧板上逮着的羔羊?
苏锦一把将书本夺过,道,“夜深了,睡觉。”
她飞快的往枕头上倒去,想借睡觉躲过尴尬。
可惜——
没成功。
而且更尴尬了。
只听见哐的一声传来。
她脑袋撞了床板。
声音之大,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响亮。
苏锦疼的眼冒金星。
谢景宸伸手帮她揉脑袋,才揉了两下,苏锦就想死了。
这厮力气得多大啊。
没被撞晕,要被他给揉晕了。
苏锦果断的把谢景宸帮倒忙的手给扒拉下来。
谢景宸望着她,看着她溢彩流光的眸底闪烁的火光,他心情格外的好。
他心情越好,苏锦心情就越糟糕。
拿起枕头,苏锦换了一头睡下。
两人成亲后,第一次没睡一头。
但分头睡的,第二天早上醒来却是一样。
苏锦趴在谢景宸胸口处,因为肚子疼,所以醒的比平常早。
她想起来,只是肩膀被抱着,根本动不了。
用力稍微大一点,就把谢景宸吵醒了。
“这么早起来做什么?”他似醒非醒道。
苏锦尴尬啊。
明天睡脚边的,怎么半夜跑回来了,多没面子啊。
刚这样想,谢景宸就望着她,“你怎么……?”
“被你的臭脚熏回来了,”苏锦一脸不快道。
“……。”
谢景宸嘴角抽了下。
谁脚臭了?
要不是人是他抱回来的,她说的这么义正言辞,他都要信以为真了。
谢景宸将脚抬高一点。
苏锦抬手把他的脚摁了下来,从床上下来。
谢景宸望着她,“你肚子不疼了?”
“也不是一直疼,”苏锦道。
屋外的风,还在吹。
苏锦打开窗户,一阵风吹来,她赶紧把窗户关严实。
地上没湿,昨晚没下雨。
而且时辰也不算早了。
这么浓的乌云,肯定要下雨,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
这一场雨,从傍晚下起,断断续续到第二天午后才停。
谢景宸完美的冒雨泡了两回药浴。
第一次是被苏锦坑的。
她是一番好心,想等雨停了,再给他泡药浴。
从早饭后等到傍晚,没等到下雨,觉得不会下了,开始给谢景宸泡药浴。
倒霉催的,刚把银针扎上,豆大的雨滴就掉下来。
第二天早上醒来,天没下雨,但灰蒙蒙的。
谢景宸怕再被苏锦坑,决定早点泡药浴。
苏锦坑了他一回,他说早点,那就早点吧。
这一回情况好点。
药浴泡到一半才开始下的。
但却更气人。
谢景宸泡完药浴,没一会儿,天就放晴了,而且是晴空万里。
谢景宸泡在浴桶里,有暗卫撑伞,没有伤寒。
可暗卫就惨了。
连着淋了两回雨,第一次凭着健硕的体魄还能勉强扛住,第二次被大少爷坑自己的时候连累,华丽丽的伤寒了。
喷嚏是一个接一个。
苏锦在回廊上给暗卫煎药。
杏儿那丫鬟不知道去哪儿玩去,半天没见人影了。
突然,一声惨叫声传来。
还有那么点耳熟。
好像是南安郡王的声音?
苏锦把手中蒲扇放下,往声音传来处走去。
没一会儿,就听到此起彼伏的笑声传来。
楚舜几个笑的前俯后仰。
他们中间,混杂了一道青影,可不就是杏儿。
“怎么了?”苏锦走过去问道。
杏儿手里拿着小锄头,指着疼的龇牙咧嘴的南安郡王道,“他翻墙进来,脚下打滑,一屁股坐在了我刚种的仙人掌上。”
南安郡王,“……。”
他都疼的怀疑人生了。
这小丫鬟还心疼她的仙人掌。
他堂堂郡王爷尊贵的臀部还比不上几棵死仙人掌?
看着南安郡主一脸郁闷的神情,苏锦是想笑不好笑,憋的难受。
她更好奇的是杏儿怎么突然想起来种仙人掌,没听她说起这事啊,便问道,“怎么想起来种仙人掌?”
“夫人说墙脚下要种点仙人掌,能防止别人翻墙进来,我闲的无聊,打算把这边都种上,”杏儿道。
说着,她瞥了南安郡王一眼。
夫人果然最明智。
仙人掌能防小人。
南安郡王只觉得屁股疼的厉害。
更重要的是伤的是屁股,丢的是脸啊。
四人一起进来,偏他脚滑,这是学艺不精啊。
还有一群损友,能不能不要再笑了,快岔气了!
南安郡王半边身子靠着楚舜,“快帮我拔刺啊,很疼,兄弟。”
楚舜抖着肩膀和定国公府大少爷把他扶到谢景宸的竹屋内。
然后,安静的后院。
一阵阵叫疼声传开,幸好后院离前院有点远,不然叫丫鬟听见,又是事端。
苏锦拿了药膏,递给杏儿道,“给南安郡王送去。”
杏儿接了药膏出了门。
她没进屋,只喊道,“我家姑娘让我送药膏来,你们谁来拿下?”
楚舜拿了药进屋。
南安郡王趴在小榻上,疼的脸都揪到了一起。
北宁侯世子看着手中半截刺,默默的看向谢景宸,“只拔出半截该怎么办?”
谢景宸,“……。”
南安郡王,“……!!!”
第九十六章 姑父
竹屋内,苏锦正坐在那里喝茶。
突然一声惨叫传来,听得她都颤抖了下,洒出来两滴茶水。
杏儿捂着耳朵进来,脸上的笑容灿烂的晃人眼睛。
“出什么事了,怎么叫的这么惨?”苏锦问道。
“北宁侯世子帮南安郡王拔仙人掌的刺,只拔出来一半,”杏儿笑的肚子疼。
“……。”
“定国公府大少爷帮忙,也断了几根,”杏儿同情道。
“……。”
苏锦扶额。
说他们是损友,还真对得起这两个字,坑完这个坑那个,这四人凑到一起,这日子是过不完的热闹啊。
难怪谢景宸说他们没干过正经事了。
正经事交给他们,都能给你整成不正经,芝麻大的事给你整成西瓜大。
杏儿走上前,问道,“姑娘,他们让我来拿针。”
“我只有银针,没法挑刺,”苏锦道。
“夫人给姑娘准备的陪嫁里有,就是不知道塞哪个箱子里了,”杏儿道。
“现在找耽误时间,直接去找院子里的小丫鬟拿,”苏锦道。
她们只有一主一仆,她又忙的很,杏儿和她基本上是寸步不离,是以那些陪嫁都锁在库房内,都还没仔细看过。
杏儿转身走,苏锦提醒道,“不要生锈的针,挑刺之前要用火烤一下。”
“奴婢记下了。”
杏儿一阵风跑去前院,逮着一丫鬟就问她要绣花针。
丫鬟被问懵了,“绣,绣花针?”
“不要生锈的,”杏儿道。
“你等会儿,我回屋给你拿,”丫鬟道。
杏儿等了一会儿,小丫鬟就把绣花针拿了来,有五六根。
杏儿挑了两根,就直奔回后院了。
院子里的丫鬟围上来,道,“大少奶奶连针都没有吗?”
另外一丫鬟则道,“她只拿了针,也没拿线啊。”
杏儿捂着眼睛走到门口,背对着屋内道,“我把针拿来了,我家姑娘说用之前要用火烤一下。”
楚舜接了绣花针,定国公府大少爷点了油灯过来。
北宁侯世子拿针烤火,烤了半天,结果快挑刺的时候,手一抖,针掉地上了。
南安郡王想死,“你能不能靠谱点儿?”
北宁侯世子轻咳两声道,“我是第一次拿绣花针,不大习惯。”
南安郡王趴在小榻上,眼神哀怨。
不就是个第一次。
谁还没有了。
他不是第一次翻墙摔倒。
第一次被仙人掌扎的形象全无。
现在还要被针扎!
刚想着,屁股一疼。
扎心的疼。
南安郡王没忍住,嚎叫了起来。
杏儿捂着耳朵飞快的跑了。
竹屋内,楚舜问道,“挑出来了吗?”
北宁侯世子没说话,整个人大写的尴尬。
楚舜瞥了一眼,扎偏了。
刺在南安郡王屁股上,也不好凑太近,扎不准很正常。
北宁侯世子让楚舜来。
楚舜扎的更偏。
默默的把针递给了定国公府大少爷。
……
最后,南安郡王怀疑了,“你们到底是给我挑刺,还是趁机扎我?”
楚舜几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道,“这刺太小了,不好挑出来,要不拿刀把扎刺的这一小块挖掉吧?”
南安郡王,“……!!!”
他望着谢景宸,“景宸兄,还是你来吧。”
谢景宸伸手,北宁侯世子把针给他。
谢景宸道,“刀。”
南安郡王泪流满脸。
“给我传太医吧,”他奄奄一息道。
太医再不来,怕是要死在他们手里了。
上回寿宁公主来,最后被抬回宫的,他就该吸取教训的。
暗卫去前院传话,让人传太医进府,越快越好。
暗卫吩咐完,转身回后院。
身后,丫鬟们面面相觑。
大少爷这是又毒发了?
还以为娶了大少奶奶,冲喜管用,大少爷不会再毒发了,看来冲喜也只能管一时。
暗卫叮嘱越快越好,所以李总管派人去请了离王府最近的赵太医来府里。
赵太医匆匆赶来,被丫鬟领着去了后院。
上台阶时,看谢景宸站在那里,赵太医有点懵,再进屋一看,南安郡王躺在小榻上。
赵太医扶额。
怎么是来医治南安郡王的?
他把药箱子放下,准备给南安郡王把脉,南安郡王道,“把什么脉,快帮我把仙人掌的刺拔出来。”
赵太医,“……。”
等看见南安郡王臀上针孔比仙人掌刺还要多。
赵太医心底涌起一阵同情。
有太医出马,很快就把小刺拔出来了,再就是上药。
楚舜把药膏递给赵太医,赵太医看过后,夸道,“这药膏不错。”
涂过了药膏,南安郡王换上谢景宸的锦袍,不动还好,一动就疼的他额头打颤。
他是一刻都不想在镇国公府待了。
他转身要走。
楚舜看着谢景宸道,“别忘了给我们送钱去啊。”
暗卫伤寒了,把给楚舜他们送银票的事给忘了。
他们四个等的无聊,就干脆直接来找谢景宸拿钱,这才有了仙人掌的意外。
出了竹屋,楚舜往前院走,南安郡王往来的地方走,他道,“你还敢翻墙啊?”
“不翻墙,难道要我这样走出去?”南安郡王咬牙道。
“……。”
看着南安郡王往墙下走,杏儿没见过这么喜欢翻墙的,也不怕再被扎一回。
想到南安郡王叫的那么惨。
杏儿决定留一块不种仙人掌,专门给他们翻墙用。
南安郡王几个是翻墙进的沉香轩,却是骑马来的,这会儿回去是个大麻烦。
南安郡王强忍着骑上马背,其中疼痛不提也罢。
要命的是,他们回天香楼前,苏崇也骑马过来,道,“郡王爷骑马的姿势格外的潇洒啊。”
南安郡王,“……。”
楚舜几个憋出内伤来。
这就算了。
等进了凉亭,南安郡王站着,苏崇挪了挪屁股道,“别客气,坐啊。”
南安郡王摇头,苏崇伸手一拽。
南安郡王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嗷!
南安郡王叫出声来。
楚舜几个呛了喉咙,咳嗽不止。
从镇国公府小心翼翼,一路呵护回来支离破碎的面子,最终还是掉了一地。
南安郡王要走,再待下去,这条命可能真的要葬送了。
他要走,苏崇不让,道,“我来就是找你的。”
“找我?”南安郡王心肝儿颤。
苏崇点头,望着他道,“上回你说过永安侯是你姑父?”
南安郡王,“……。”
今儿一天,不但多了点伤,还多了一个姑父?
咳咳!
“是我姑父,”定国公府大少爷默默道。
“……。”
“我姑父怎么了?”定国公府大少爷问道。
苏崇清了清嗓子,将记错人的尴尬掩去,道,“皇上派他做运粮官运送粮草去边关,我爹看中那差事了,大家兄弟一场,我来给你报个信。”
定国公府大少爷,“……。”
这是送信,还是下战书啊?
“运送粮草又不是什么好差事,这有什么好看中的?”楚舜道。
“……。”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苏崇道。
“……。”
“我爹的想法,除了揍我,其他的我从来没猜准过,”苏崇叹气道。
“……。”
第九十七章 粮草
楚舜几个面面相觑。
原以为自己在家就够不受待见的了,和苏崇一比,自家爹还是亲的。
只是东乡侯的脑回路得是多崎岖,连自己亲儿子都跟不上,其他人还想琢磨他想什么,这不是难比登天吗?
“如果不让会怎么样,我姑父的脾气挺倔的,”定国公府大少爷道。
苏崇看了他一眼道,“你姑父武功如何?”
“和忠武将军差不多吧,”定国公府大少爷想了想道。
“还是放弃吧,对上我爹,脾气倔成驴都没用,要拳头硬才行,”苏崇喝茶道。
“……。”
想着忠武将军被打断鼻梁,崇国公这么多天没上朝,还在养伤,就知道东乡侯的拳头有多硬了。
而且,连崇国公都敢揍了,满朝文武有谁是他不敢打的?
苏崇喝了半盏茶,就起身了,“我先走了。”
苏崇骑马离开。
定国公府大少爷坐不住道,“我先回府一趟,这事得我娘出面才行。”
说完,匆匆离开。
他走后,南安郡王也走了,只剩下北宁侯世子和楚舜。
两人百无聊赖,不过半个时辰后,定国公府大少爷就回来了。
两大银锭子摆桌子上,昏昏欲睡的楚舜精神一抖。
定国公府大少爷坐下,道,“这是我姑母赏我的。”
“说服动你姑父了?”北宁侯世子好奇道。
“我姑父不在家,有姑母出马,应该问题不大,”定国公府大少爷道。
没道理明知道要挨打,还往人家拳头上凑的,打的过就算了,问题还打不过。
第二天早朝。
兵部禀告皇上,再有三天粮草就筹集齐全,可以送往边关了。
这时候,东乡侯站出来道,“皇上,这些天臣也歇息够了,这送粮草的差事就交给臣去办吧。”
皇上眉头一皱。
然后有大臣道,“皇上已经把送粮草的差事交给永安侯了。”
大臣说完,瞥向永安侯。
永安侯站在那里,跟个没事人似的。
他身后站的南宁伯以为他走神了,推了他一把。
永安侯笑道,“东乡侯愿意为朝廷效力,我自然相让,是让臣还是东乡侯运送粮草,臣听皇上的。”
不与东乡侯正面交锋,如果皇上执意要安排他送粮草,东乡侯要抢,也只能从皇上手里头抢了。
皇上眉头拧成麻花。
永安侯这是怕了东乡侯了?
东乡侯望向皇上道,“这差事就交给臣吧。”
“交给你?”皇上眉头沉着,“你是把粮草送往边关,还是送到你青云山去?!”
东乡侯,“……。”
平常粮草从他青云山脚下过,都要被他抢不少。
朝廷把粮草交到他手里,还不知道能留几成。
皇上是怕了。
东乡侯扶额,“皇上不放心臣,找个人看着臣不就成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
不过这是针对其他人的。
对东乡侯无效,连崇国公都被揍断了根肋骨,满朝文武谁有胆子与东乡侯同行?
只怕粮草没送到,还得替他背黑锅。
皇上眸光扫过去,眸光所到之处,无不低头,心中祈祷:别找我。
皇上越看越来气,东乡侯盘踞青云山的时候,一个个大义凛然的说灭一个小小飞虎寨易如反掌,结果一个东乡侯,就让他们吓破胆了。
不过也不是谁都低头的,冀北侯不就没有。
好歹还有一个骨头硬的。
皇上很满意,“冀北侯做主运粮官,东乡侯为副,一路去边关,东乡侯你要听冀北侯的调遣。”
东乡侯皱眉道,“边关路途遥远,冀北侯一把年纪了,我看……。”
“谁一把年纪?!”冀北侯一脸严肃。
“……。”
“我,我一把年纪,您老还年轻,”东乡侯道。
“……。”
满朝文武憋出内伤来。
冀北侯的年纪做东乡侯的爹都绰绰有余。
不过东乡侯居然没炸,还是改口了,虽然说得话能把人气死,但比起对其他人,已经算很软和了。
皇上眸光在东乡侯和冀北侯之间打转,有点后悔让冀北侯做主运粮官了。
当着他的面,东乡侯对冀北侯的态度都这样,回头离了京,这主运粮官只怕是形同虚设。
既然没用,又何必让他跑一趟?
但话说出口了,皇上也不好收回来。
这事便这么定了。
下朝后,皇上把东乡侯叫到御书房敲打一顿,总之,就是他敢打那批粮草的主意,他绝对不会顾念苏锦救过他,一定会严惩不贷。
东乡侯不虞道,“我拿我女婿的项尚人头担保,我不会带一粒米上青云山。”
某女婿,“……。”
皇上气的两眼发直。
东乡侯继续道,“此行凶险,我要多带些人同行,便衣不方便。”
知道凶险,那你还抢活干?!
皇上都被气的没脾气了。
“粮草送不到军营,朕会夺了你的侯爵封号,”皇上道。
“臣没有意见,”东乡侯答应的爽快。
“……。”
“行了,行了,你去领几套将士们的衣服,”皇上不耐烦道。
“……。”
东乡侯告退。
东乡侯抢了运粮官的消息传到苏锦耳朵里。
苏锦眉头微皱,“我爹这是要去边关了?”
“肯定啊,运粮官就是送粮草的,”杏儿道。
“我爹为什么要去边关?”苏锦道。
“肯定是青云山的兄弟们没吃的了啊,”杏儿道。
“……。”
“这么肯定?”苏锦扶额。
杏儿小脑袋瓜连连点头,“侯爷说他不做没有意义的事。”
谢景宸扶额,祖父和父亲在边关,就等着粮草救济,岳父大人不会真的打那批粮草的主意吧?
“姑娘,咱们多调制点金疮药给侯爷,”杏儿道。
苏锦点头。
接下来两天,苏锦让暗卫帮忙调制金疮药,她则调制其他的药丸。
东乡侯出发这一天,苏锦送了一大箱子的药材去东乡侯府。
去的很赶巧,唐氏他们正在门口送行。
看到苏锦下马车,苏阳道,“姐,你再不来,爹爹要去镇国公府门前,让我们送行了。”
苏锦,“……。”
谢景宸,“……。”
“等我回京,就想办法搬家,这离的太远,就是不方便,”东乡侯道。
“……。”
“爹爹送粮草,什么时候回来?”苏锦问道。
“不会走太久,一个月之内就回来,”东乡侯道。
“……。”
第九十八章 收买(80月票加更)
苏锦不知道边关有多远,没有在意。
在她眼里,当然越早回京越好了。
谢景宸眉头狠狠皱了下。
粮草送到边关就差不多要一个月了,不是真打算把粮草送到青云山就打道回京吧?
谢景宸心中担忧。
那边一男子骑马过来,下马道,“侯爷,该出发了,冀北侯在城门口等你半天了。”
“一把年纪了,做事还这么着急,”东乡侯无奈道。
“行了,别让老侯爷等急了,你们有话边走边说,”唐氏催道。
“……。”
别人上战场,都依依惜别的。
到唐氏这里,却是催东乡侯快点走。
这一家子,做事总和别人不同。
东乡侯望向苏阳,苏阳红着眼眶道,“爹爹,我舍不得你。”
“就等你这句话呢,跟我一起去边关吧,”东乡侯笑道。
“……。”
“不是吧,爹,我还小,经不起颠簸啊,”苏阳急道。
“就你皮糙肉厚的,马车颠簸坏了,你都还好好的,”东乡侯拍苏阳的屁股道。
“……。”
东乡侯一把将苏阳抱上了马背,脚一蹬,便骑马往前。
“娘!娘……!”
苏阳的叫声渐行渐远。
唐氏扶额。
“头晕乎乎的,我回去补一觉,”唐氏揉着颈脖子道。
“……。”
“你去送你爹,逛逛街,正好回来吃午饭,娘烧你最喜欢吃的菜,”唐氏对苏锦道。
“……。”
苏锦默默的坐上马车,谢景宸则骑马,追着东乡侯去了城门口。
冀北侯骑在马背上,看着东乡侯姗姗来迟,一脸不快。
但见他怀里抱着个半大少年,粉雕玉琢的,一双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着,怎么看怎么机灵。
冀北侯心中一软,脸上的愠色化开几分。
“这是犬子,”东乡侯抱着苏阳道。
冀北侯眸光围着苏阳打转,仿佛挪不开一般。
苏阳小脸不快,“是虎子!虎父无犬子,我才不是犬子!”
“好一个虎父无犬子!”冀北侯大笑。
笑声洪亮有力。
东乡侯望向谢景宸,“有没有话要带给镇国公的?”
“小婿写了两封信在箱子里,”谢景宸道。
东乡侯看了大箱子一眼,道,“时辰差不多了,可以出发了。”
说完,就把苏阳抛给了谢景宸。
苏阳,“……。”
谢景宸,“……。”
这是儿子啊,又不是东西随便可以抛的。
也不怕把他摔坏了。
他们家的女儿是宝贝疙瘩,儿子那就是大白菜,没一个招人稀罕。
谢景宸接住苏阳,东乡侯道,“带他逛逛街,就送回东乡侯府。”
“爹,你不带我去边关了?”苏阳眼睛闪亮道。
“你想跟去?”东乡侯问道。
“还是不了,留娘一个人在京都,我不放心,”苏阳小脸严肃。
苏崇往前走了几步,要不要这么忽视他?
东乡侯最不放心的还是苏锦。
叮嘱了好几句,走之前,还用一种威胁的眼神瞥了谢景宸一眼。
谢景宸,“……。”
粮草都准备妥当的,东乡侯一夹马肚子,就和冀北侯往前走。
谢景宸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等东乡侯走远了,谢景宸才想明白。
东乡侯是一个人。
他什么随从都没带。
虽然他武功高,但也不用这么有恃无恐吧?
苏阳要上城门上玩,站的高,看的远。
在城门上眺目远望,风景独好。
苏锦待了一刻钟,苏阳要逛街,苏锦陪着他。
他们前脚走,后脚城门口出现一道壮观景象。
几百官兵穿着亵衣亵裤往城内跑。
他们是负责押送粮草的官兵。
刚出城门没多久,就被勒令把衣服脱下来,让他们回京。
干这事的是东乡侯。
消息一阵风送进宫,皇上眉头拧成麻花。
“所有人都遣回来了?”皇上压抑着怒气道。
“除了冀北侯,其他所有人,包括冀北侯的随身护卫都打发了,”护卫禀告道。
“……。”
“他怎么不连冀北侯一起打发了?!”皇上勃然大怒。
皇上气的心口痛。
福公公劝皇上息怒,护卫道,“东乡侯让官兵给皇上您带句话,他不会打劫那批粮草,该送到边关的粮食,一粒也不会少,皇上不放心,大可以派人把东乡侯府包围住。”
皇上心稍安。
只是没安片刻,另外一消息送进宫——
东乡侯府的人从制衣坊领走了六千套衣服。
皇上以为自己听岔了,“多少套?”
“六千套。”
“六……六千?!”
他不是说几套吗?!
想到被打劫的东珠——
皇上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他要那么多官兵衣服做什么?
想到什么,皇上怒不可抑,脸都气紫了。
难怪他答应的那么爽快!
他是没打算打劫粮草上山,他打的是让那些山匪下山吃粮草吃军饷的好算盘!
看皇上气的吭哧吭哧,福公公劝他道,“皇上,您喝杯茶消消气,或许这不是坏事,东乡侯手下的人脾气虽然不好,但武功不差,送去边关,正好可以杀敌。”
皇上恼道,“只怕他们没杀敌,就先把我大齐将士给祸害没了!”
福公公,“……。”
“皇上,您别气怀了身子,这一起送去边关,好歹知道他们是土匪出身,万一东乡侯让他们分开从军,以他们的体格,军中不会不收,”福公公道。
这是实话。
但皇上就是不爽。
“朕怎么觉得你被东乡侯收买了?”皇上不虞道。
“……。”
“皇上,东乡侯怎么会花钱收买奴才呢,他不打劫奴才就不错了,”福公公苦笑道。
“这倒也是,”皇上道。
“……。”
福公公心塞。
皇上,您不了解东乡侯啊。
他虽然没花钱收买奴才。
但他威胁奴才了啊!
威胁!
一两银子没花!
就要他帮着蒙骗皇上,还不敢不从。
福公公泪流满面。
皇上要派人去追东乡侯,福公公阻拦道,“这会儿派官兵去追,十有**是给东乡侯送衣服去,官兵打不过土匪,被扒掉衣服,丢人啊。”
皇上,“……。”
“皇上,依奴才看,这事也没那么严重,东乡侯的女儿是镇国公府大少奶奶,他把手下送到边关,有国公爷镇着,那些人肯定不敢胡来,等进了军营,让国公爷使唤他们冲锋陷阵,护卫皇上的江山,这是好事一桩啊,”福公公劝道。
这倒是给皇上提了个醒。
皇上提笔沾墨,亲自写了道圣旨。
派人六百里加急送去边关。
第九十九章 骑兵
闹街上,熙攘热闹,叫卖声络绎不绝。
苏阳天性热闹,被关在东乡侯府,除了睡觉,其他时间都在琢磨怎么溜出府玩。
如今好不容易上了街,那是看什么都新奇啊。
从一卖糖人的小摊子前,苏阳买了糖人过来。
两只手都抓不住。
杏儿见了,望着苏阳道,“夫人最多只许你吃三串。”
“我今天受惊了,要多吃几串压压惊,”苏阳咬着糖人道。
“小少爷,你这借口找的不好,连我都骗不过,更别说骗夫人了,”杏儿道。
苏阳斜了她一眼,“谁骗你了,我真的受惊了!”
“哪儿受惊了?是脑袋还是手?”苏崇问的认真。
“……。”
苏阳心累。
吃个糖人都不行,这是要把他逼疯啊。
苏阳瞪向苏崇道,“当然是被冀北侯吓的了,你不知道他看我的眼神,从来没人那么和蔼的看过我,我差点就喊他爷爷了。”
苏崇,“……。”
苏锦,“……。”
谢景宸,“……。”
苏锦一脑门黑线。
谢景宸扶额。
被冀北侯的和蔼吓的要吃糖人压惊,敢情这是被瞪习惯了,受不了和蔼的眼神。
“不行,我还要多买几串糖人带回府,那眼神,我三天都忘不掉,太可怕了,”苏阳小脸郁闷。
“……。”
看着苏阳朝卖糖人的走去,苏崇道,“有那么和蔼吗?我怎么没看见?”
“肯定有啊,”杏儿接话道。
苏崇望向杏儿,“你看见了?”
杏儿摇头,“我没看见,但我知道冀北侯肯定是个好人。”
苏崇失笑,“你个小丫鬟,怎么知道人家是不是好人?”
“侯爷原本是打算抢冀北侯府的少爷做姑爷的,”杏儿道。
“……。”
“那肯定是好人了,”苏崇道。
自家亲爹有多疼妹妹,那是令人发指啊。
不是好到无可挑选,是绝对入不了他的眼的,难怪皇上让冀北侯做主运粮官,父亲忍了。
怕苏阳走丢,苏崇过去看着。
难得逛街,苏锦走走逛逛,在一卖香包的小摊子前,苏锦拿着香包轻嗅。
妇人给苏锦介绍,那边一**岁大的少年拎着几斤肉跑过来,气喘吁吁道,“娘,娘,阿奶让你今儿别做生意了,回家烧饭。”
妇人看着少年手里拎的猪肉,问道,“这是有什么好事?”
“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爹爹回家了,”少年高兴道。
“你爹回家了?”妇人声音拔高几分,“他不是送粮草去边关吗?”
“没去,东乡侯的人把爹的衣服扒了,说是代替爹爹他们送粮草去边关,给爹爹他们放一个月的假,爹爹一个月都不用去军营,”少年高兴道。
不用送粮草,还有军饷拿,还放假一月?
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了。
妇人喜不自胜,望向苏锦道,“夫人要买吗,不买我收摊了。”
苏锦默默把荷包放下。
妇人高兴的收了摊。
苏锦扶额,“我爹这是要做什么?”
送个粮草,刚出京就这么轰动了,她都要为那批粮草捏一把冷汗。
杏儿摇头,她也不知道。
等往前走,知道东乡侯拿了六千套官兵的衣服后,杏儿恍然道,“奴婢知道侯爷想做什么了。”
苏锦望向她,“做什么?”
“先斩后奏啊,”杏儿眉眼弯弯。
“什么先斩后奏?”苏锦问道。
“就是……。”
杏儿嘴张了张,不知道怎么说好。
她从头说起。
“之前皇上招安的时候,原先是打算封侯爷做东乡伯的,侯爷不愿意,让皇上封他个将军,他好把手底下的兄弟都收归麾下,带他们一起进京,但是皇上和他的跟班大臣都不同意,大家各退一步,皇上封侯爷做东乡侯,侯爷遣散青云山的兄弟,让他们从此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侯爷打算拿刀架皇上脖子,逼皇上答应的,林叔劝侯爷别冲动,遣散兄弟们也没什么,大家下山从军,在军营等侯爷便是,侯爷说兄弟们分开不行,一定要在一起,侯爷最后让兄弟们先留在山上,他先进京看看情况,总能找到机会说服皇上,实在不行就先斩后奏,等生米煮成熟饭了,皇上不答应也不行。”
生米煮成熟饭?
这词用在这里真的合适吗?
苏锦扶额,“所以我爹拿六千套衣服是给青云山的兄弟,送他们去边关打仗的?”
杏儿连连点头,“打架杀人,可是我们青云山最最最在行的。”
“等青云山的兄弟们立了战功,朝廷就不会说他们是乌合之众了,他们只听侯爷的,那时候皇上不封侯爷做将军都不行,”杏儿道。
“……。”
“侯爷想做什么,没人能拦的住,”杏儿一脸自豪。
“……。”
苏锦哭笑不得。
就他爹的毅力和强大的脑回路,谁能猜的着,拦的住啊?
之前还纳闷她爹天天上朝,就是不干活,原来一直在等机会。
有兵马,有粮草,不是将军,也是将军了。
不想做将军的侯爷不是好土匪啊。
崇国公府。
崇国公被打断一根肋骨后,就没出过门,留在府里养伤。
但朝堂上的事,他都知道。
东乡侯抢着送粮草,在他眼里,那就是赶着去送死。
他乐见其成。
可知道东乡侯抢了六千套衣裳,打算把青云山那群土匪都带去军营,崇国公就坐不住了,气的胸口隐隐作疼。
“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派人把东乡侯和粮草给我拦下来!”
崇国公手里有兵权。
他一声令下,就有将军带着一千官兵去追东乡侯。
嗯。
追不上。
东乡侯府那群土匪脚程极快,体力更是好,一般的官兵哪里比的了?
骑马的将军追上了,不敢靠太近。
东乡侯连崇国公和忠武将军都揍了,他送上去,不是找死吗?
赶紧骑马回来禀告崇国公。
崇国公恼道,“追不上,不知道派骑兵去吗?!”
他就不信他们两条腿,跑的过四条腿的!
然后,将军点了五百骑兵去追东乡侯。
等追到的时候,东乡侯的人正在歇脚吃午饭。
看到他们来,不仅没有吓着,甚至双眼冒光,啃着馒头含糊不清道,“侯爷,您真是料事如神,果真有人给咱们送马来了!”
骑兵,“……。”
第一百章 绝望
御书房,偏殿。
摆了一桌子美味佳肴,但皇上食欲不振。
虽然往边关送了圣旨,但皇上心里还是忧心那好不容易筹集的粮草。
碰到东乡侯,事情会往什么方向发展,脑子想炸了,都猜不出来。
心情一不好,自然什么都吃不下。
福公公在一旁劝皇上再吃点,身子要紧,实在不行,派人把东乡侯府包围住。
东乡侯夫人和两儿子都在京都,晾他也不敢胡来。
皇上正犹豫不决。
外面,一小公公跑进来,道,“皇上,不好了,出事了!”
福公公那叫一个气啊。
皇上心情本来就不好了,还来雪上添霜。
皇上眉头一皱,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公公连忙回道,“崇国公派了五百骑兵去追东乡侯,结果马被东乡侯抢了,还有衣服也全部被扒了。”
皇上,“……。”
福公公,“……。”
皇上一脸阴沉。
“朕知道了,退下吧,”皇上摆手道。
小公公退下。
只是小公公前脚转身,后脚皇上就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笑的肩膀直抖。
福公公,“……。”
皇上,您这样偷着乐真的好吗?
笑就算了,为什么要夹花生,半天夹不起来,他看的心急啊。
不过崇国公也真是倒霉,东乡侯简直就是他的克星啊。
前些天被打断肋骨的脸还没找回来,这又丢了一拨,还不得气个半死啊。
心情一好,皇上食欲大开,开始用午膳。
福公公见了道,“皇上,这些菜都凉了,奴才让御书房重新上菜?”
“无妨。”
吃了半碗饭后,皇上吩咐道,“派兵去把东乡侯府包围,直到东乡侯回京为止。”
福公公,“……。”
福公公无话可说。
皇上这是看中了东乡侯坑崇国公的本事了,在他回京之前,护着东乡侯府家眷吗?
崇国公府。
骑兵被抢,还被扒了衣服的消息传到崇国公耳朵里。
崇国公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你,你再说一遍?!”他咬牙道。
他跟前一将军,穿着亵衣亵裤,鼻青脸肿的看着他。
“东,东乡侯说谢谢国公爷您,您给他送的马,大恩不言谢,等他送完粮草回京,请,请您喝酒,”将军低声道。
崇国公气的浑身颤抖,脸一寸寸变紫,呼吸不畅。
将军吓着了,急道,“国公爷,您保重身子啊……。”
话还没说完,崇国公就气晕了过去。
消息传进宫,太后知道马被抢,崇国公气晕的事,直接去御书房找皇上。
“皇上,你未免太纵容东乡侯了?!”太后咬牙道。
皇上皱眉道,“东乡侯行事乖张,但离京之前,给朕立了军令状,他不将粮草送到,朕夺他侯爵,也派人把东乡侯府团团包围了,东乡侯要敢有什么异心,朕灭他满门。”
说完,皇上看着太后道,“让东乡侯送粮草,是朕的决定,崇国公歇养在家,派骑兵去追他做什么,凭白给人送了五百匹马去。”
送——
这个字,太后听了都觉得扎心,何况是被东乡侯揍断了根肋骨的崇国公。
太后气的浑身颤抖,道,“崇国公这么做,还不是怕那批粮草被他送到青云山,最后边关粮草不济,到时候大齐朝江山不保!”
皇上眉头拧紧道,“朕相信东乡侯不是这样的人。”
“相信?!他一个土匪,靠着打家劫舍过日子的,有什么可值得信任的?!”
“列祖列宗拼着血汗打下来的江山,皇上就是这样糟践的吗?!”太后一声比一声高。
皇上默了默,看向太后道,“若太后执意不看好东乡侯,不愿给他一个机会,朕便派人给崇国公传话,再派兵把粮草拦下,这一回,可别再给人送马了。”
福公公站在一旁,脸都差点憋紫了。
皇上说话什么时候也和东乡侯似的句句扎心了,这是被东乡侯带歪了?
太后气的甩袖走人。
皇上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好,连午膳都比平时多吃了半碗。
……
逛了半天街。
苏锦有些乏了,打算去茶摊歇脚。
刚走到天香楼前,就看到骑兵被扒的只剩下亵衣亵裤的走过,有些还鼻青脸肿的,惨不忍睹。
苏锦,“……。”
谢景宸,“……。”
谢景宸望向苏锦,“照着岳父大人这抢的架势,等他到边关,你们青云山的兄弟差不多从步兵变成一支铁骑兵了。”
苏锦,“……。”
无法反驳。
因为这太有可能了。
这才刚离京,就多了五百匹马了,京都距离边关千里之遥,一路上什么可能都会出现啊。
苏锦想到那只长满腿的鸡。
她觉得她爹浑身都是胆。
这世上应该没有什么事是他爹不敢做的。
楚舜几个走过来,脸上全是敬佩。
拍着苏崇的肩膀,楚舜羡慕道,“你爹真是太厉害了,我现在对你爹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苏阳吃着糖人,瞥了楚舜道,“谁和我爹接触久了,都会五体投地,我三岁前,我爹没打过我,在他身上撒尿都行,过了三岁生日,我就经常被揍的五体投地了。”
楚舜,“……。”
楚舜望向苏崇,“苏崇兄也一样?”
“我都这么惨了,我大哥只会更惨啊,他已经被揍的不记得三岁前的事了,我好歹还记得,”苏阳道。
“……。”
“你娘呢,都不拦着你爹?”北宁侯世子好奇道。
他挨揍,他娘都护着他。
苏阳惆怅道,“我娘让我们顽强的活下去,她说我爹只是我们人生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坎坷,只是一个小土包。”
苏崇耸肩,“然而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土包,我翻了十八年,也没能翻过去。”
楚舜,“……。”
南安郡王,“……。”
北宁侯世子,“……。”
定国公府大少爷,“……。”
“我娘总觉得外面的世界很危险,”苏阳郁闷道。
“然而这么多年下来,有我爹在的地方才是最危险的,”苏崇道。
“……。”
“我娘说武功不比我爹高,就不许我们随便到处乱跑,”苏阳抱怨道。
“然而我爹不止武功高,还很努力,”苏崇生无可恋。
“……。”
“我娘希望我们青出于蓝胜于蓝,让我们勤奋,”苏阳道。
“然而我爹觉得被儿子比下去了,他面上无光,所以他要更勤奋,”苏崇道。
“……。”
“我娘听我爹的,”苏阳道。
“我爹听我娘的,”苏崇道。
“……。”
“我们越成长,”苏阳道。
“我娘眼中的小土包就长的越高,”苏崇。
“……。”
苏阳望着自家大哥。
苏崇看着自家弟弟。
两难兄难弟,齐齐望着楚舜他们,眼底泪花闪烁。
“你们能懂那种绝望吗?”两人异口同声。
“……。”
第一百零一章 撕票
茶摊,安静下来。
苏阳抹着眼角的泪花,继续吃糖人。
楚舜走到苏崇身边,拍拍他肩膀,道,“好兄弟,虽然我们没法体会你们的绝望,但谢谢你让我们觉得生活很美好。”
苏崇,“……。”
“你娘说的对,要坚强的活下去,”北宁侯世子过来拍苏崇肩膀道。
“……。”
“等你翻过你爹这微不足道的小山包后,人生就只剩下平坦大道了,”定国公府大少爷安慰道。
“……。”
“你爹这小山包从青云山挪进京了,翻不过去的还有一堆人,这样想心里是不是好受点儿?”南安郡王道。
“……。”
杏儿忍不住道,“要是侯爷知道大少爷小少爷你们在背后说他坏话,一定揍的你们爬不起来,还不给你们饭吃。”
苏崇轻咳一声。
一时情不自禁,没能控制住。
苏阳臭了小脸,不以为然,“说的好像不说爹爹坏话,回来就不揍我们似的。”
杏儿,“……。”
杏儿望向苏锦。
小少爷的话,我接不住了。
苏锦扶额,她看着天色,道,“时辰不早了,该回侯府吃午饭了。”
“能不能在外面吃?”苏阳望着苏锦道。
“娘烧了饭菜等我们,”苏锦道。
“我们天天吃娘烧的菜,早吃腻了,再说了,娘烧的菜也没有多好吃,”苏阳道。
“……。”
苏锦心软了,“行吧,我请客。”
未免唐氏等他们,苏锦让暗卫回东乡侯府说一声。
醉仙楼离的不远,一行人去了醉仙楼,要了最大的包间。
看着他们一行人上楼,醉仙楼掌柜的心里默数:三土匪,一女匪女婿,四个大跟班,外加一土匪丫鬟,待会儿这账怎么结……
人多,所以叫了二十个菜,还有六坛女儿红。
等菜上齐,暗卫就回来了。
苏锦问道,“我娘说什么了没有?”
暗卫嘴角抽了下,“夫人说猜到你们不会回来吃,所以她没有烧菜。”
苏锦,“……。”
顿了顿,暗卫继续道,“另外夫人提醒,吃饭的时候,小少爷要去方便,记得派人跟着,以防他溜走。”
苏小少爷涨红了脸,“谁会溜走?!我娘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什么心什么腹?”苏崇问道。
“后娘之心、亲儿子之腹!”苏阳哏着脖子叫道。
楚舜几个肩膀直抖。
感觉这顿饭是吃不好了。
还没吃饱就笑饿了。
看来他们兄弟两就算翻过了东乡侯这个小土包,还有东乡侯夫人这个天堑鸿沟在。
苏阳郁闷的戳着碗里的饭,食欲全无。
多完美的计划啊,借着尿遁,自己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难得碰到爹不在,他可以自由自在的飞了,结果刚扑腾起来,就被他娘一竹竿给拍了下来。
他现在还坐着,其实比趴着还不如,没有他娘这么残忍的,溜出去玩一下怎么了。
苏小少爷一眼扫过去,想看看自己硬跑能有几分胜算。
最后耷拉着小脸,一言不吭。
这时候,门外有说话声传来,“东乡侯府大少爷就在这包间内。”
苏崇望向门外,挑眉道,“居然还有人找我?”
他刚准备起身,哐当一声传来。
门被踹开了。
苏崇,“……。”
门口站着两男子,年约十七八,模样俊逸。
苏崇站起来,看着被踹裂开的门,道,“居然敢踹我的门,胆子很肥啊,报上名来!”
两男子没说话,楚舜走过来道,“这是冀北侯府二少爷和三少爷。”
“冀北侯府?”苏崇眸带审度。
先前在街上还打算看看是什么样的人中龙凤,入了他爹的眼,没想到这么快就送上门来了。
杏儿也走了过来。
还有食欲不振的苏阳都围了上来。
要不是自家姐姐(妹妹)不听话,这两个之一就是他们的姐夫(妹夫)了。
这么微妙的缘分,怎么能不好好认识下。
几人把他们两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
那评头论足的神情,冀北侯府两位少爷脸都涨红了,他们都踹门了,他们这是什么态度?!
这么蔑视,也太不拿他们当回事了吧?!
“好像还不错,”苏阳道。
“来来来,有话坐下说,”苏崇笑道。
“……。”
冀北侯府二少爷和三少爷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苏崇摁在了凳子上。
醉仙楼的小伙计有点懵。
“再拿两副碗筷来,”苏崇喊道。
“……。”
很快,小伙计就拿了两副碗筷,摆在冀北侯府二少爷和三少爷跟前。
楚舜和南安郡王几个面面相觑。
就苏崇的脾气,踹门这么明显的挑衅,他居然和颜悦色的对待,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还是让他们吃饱了再开打?
苏崇道,“吃吧,边吃边聊。”
苏阳望着他们,道,“你们是打算抓我大哥去救你们的祖父吗?”
冀北侯府两位少爷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苏阳望着苏崇道,“大哥,你就别反抗了,趁机看看你在父亲心目中的分量。”
苏崇两眼一翻,“就我在父亲心中的那点分量,都不够父亲叫他们两撕票的。”
苏锦扶额。
谢景宸一脸黑线。
楚舜几个是想笑不能笑,憋的难受。
苏崇望向冀北侯府二少爷和三少爷,拍他们肩膀道,“别担心,我爹要是想对你祖父冀北侯怎么样,他压根就没机会做主运粮官。”
“现在你们的祖父冀北侯是主运粮官,是皇上任命的,他必须护送粮草去边关,擅离职守,一旦粮草丢失,他罪不容赦。”
“你们现在拿我去挟持我爹放了你祖父,我爹放了他,他还得乖乖的跟着粮草走,你们又何必兜这么大圈子呢?”
“……。”
冀北侯府二少爷和三少爷涨的满脸通红。
不否认,他说的很有道理。
但是祖父身边的人都被轰回来了,还不知道被东乡侯怎么欺压。
苏崇拍着他们肩膀道,“崇国公派铁骑去追我爹,最后五百匹马被抢了的事你们听说了没有?”
不懂苏崇为什么这么问,但冀北侯府二少爷还是点头,如实道,“听说了。”
“听说了就好,待会儿把这顿饭钱结了,”苏崇道。
“……。”
第一百零二章 交好
苏崇话锋一转,直接把冀北侯府两位少爷给转懵了。
当然,懵的不止他们两个。
除了杏儿和苏阳之外,其他人都有点懵懵的,包括苏锦在内。
这是绑架的遇上打劫的——
绑架不成反被打劫啊。
包间内,安静了好一会儿,直到楚舜忍不住咳了起来。
他是真被呛着了,强忍着到这会儿才咳。
东乡侯府这一家子实在是找不到词来形容了,太凶悍了。
他们身上那三瓜两枣要不是早被苏锦和谢景宸劫了,这会儿铁定也是保不住的。
虽然他们四个经常一起,但四个加起来对上苏崇也没多少胜算,万一落单了——
后果不堪设想。
四人心底涌一抹庆幸。
庆幸之余又有点想笑,亲爹打劫了五百匹马,做儿子的就打劫一顿饭,这差距,难怪苏崇、苏阳两兄弟会感觉到绝望了。
这是拍马不及啊。
冀北侯府两位少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手里还拿着筷子,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好。
他们是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来的,要么他们兄弟联手挟持了苏崇,要么被苏崇反过来揍一顿。
但怎么也没想到苏崇会对他们和颜悦色。
和颜悦色的打劫他们一顿饭。
他们这是来绑架吗?
这是赶着来给人结账的!
冀北侯两位少爷想到了上赶着给人送马的崇国公……
真是你有什么,人家要什么啊。
人家要什么,找你打劫什么,只要你敢来,就敢脱你一层皮。
现在还只是打劫一顿饭,这要反抗,就不知道被打劫的是什么了。
南安郡王就坐在冀北侯府三少爷旁边,见他们没说话,善解人意的递梯子过去道,“你祖父冀北侯是东乡侯的顶头上司,咱们做小辈的更应该相处和睦,你们请大家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不愧是郡王爷,身份尊贵,没干过粗活。
这扛来的梯子质量就是不咋地,苏锦觉得和苏阳做的差不多。
一扶起来,台阶直哗啦啦往下掉。
冀北侯是她爹东乡侯的顶头上司,按理应该他们巴结讨好冀北侯的孙儿啊。
而且他们就是为冀北侯来的,要真当的起顶头上司四个字,也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不过台阶虽然烂,但冀北侯府两位少爷还是顺着竹竿下来了。
“郡王爷说的对,”冀北侯府三少爷郁闷道。
“……。”
“来来来,你们多吃点儿,”南安郡王道。
小伙计在门口全程目睹了冀北侯府两位少爷被打劫的经过,目瞪口呆。
苏崇朝门口瞥一眼,喊道,“再上两坛子女儿红。”
冀北侯府二少爷忙道,“我们不喝酒。”
“这是我给自己要的,”苏崇笑道。
“……。”
“你们要什么自己叫,你们请客,就不要和我们客气了,”苏崇道。
“……。”
冀北侯府二少爷、三少爷脸都红的发紫了。
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不客气的。
“小二,再来两坛女儿红!”冀北侯府二少爷叫道。
两兄弟被打劫的火发不出来,打算借酒浇愁了。
屋子里,觥筹交错,有说有笑。
小伙计下楼,要拿女儿红。
掌柜的一脸肉疼,“还要拿呢?”
一坛女儿红十两银子,已经送了六坛了。
这要待会儿没人结账,这损失谁承担?
小伙计笑道,“掌柜的,您不用担心了,这账冀北侯府两位少爷结,喝的越多越好,您还怕冀北侯府不结账啊?”
掌柜的愣了下,眉间愁云散开,笑的合不拢嘴。
这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大家才歇筷子,出了包间下楼。
苏崇他们直接就出了醉仙楼,留下冀北侯府两位少爷走在后面,醉仙楼的掌柜的看他们的眸光都带着同情。
这一顿饭吃的钱可不少。
冀北侯府二少爷手里拿着钱包,问道,“多少钱?”
“抹去零头,三百四十两,”掌柜的回道。
“……。”
“是付现银还是去冀北侯府拿?”掌柜的一眼就看出他们钱没带够,善解人意道。
“去冀北侯府拿。”
冀北侯府三少爷涨红了脸道。
出了醉仙楼,冀北侯府三少爷望着二少爷,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回去跪祠堂吧,但愿别气坏了祖母。”
“……。”
回了冀北侯府后,两堂兄弟就直接去祠堂跪着了。
一顿饭吃了三百四十两,这么奢侈的用度,还是在冀北侯落在东乡侯手里,冀北侯府上下都忧心忡忡的情况下,冀北侯府怎么能容忍。
冀北侯府大老爷和三老爷都是气不打一处来,等着儿子回来,好好审问。
然后就得知儿子去祠堂跪着的消息。
两人眉头打了个死结。
这还没罚他们呢,就自己去跪了?
这么有觉悟,这是犯了多大的错?
冀北侯府大老爷把两人的跟班叫来,稍微一盘问,就知道他们的儿子送上门被东乡侯的儿子给打劫了一顿饭,顿时气的胸口疼。
“让他们跪着,跪到明天早上为止!”冀北侯府三老爷气道。
“一个月都给我留在府里反省!”冀北侯府大老爷更严厉。
话音刚落,那边丫鬟扶着冀北侯夫人出来,她头发花白,脸色憔悴。
冀北侯府大老爷见了道,“娘,您怎么出来了?”
冀北侯老夫人道,“让倬儿和瑞儿来,我有话要问他们。”
冀北侯府二少爷沈倬。
冀北侯府三少爷沈瑞。
丫鬟赶紧去祠堂传话。
沈二少爷和沈三少爷胆战心惊的去见祖母沈老夫人。
未说话,先认错。
两人跪在地上,态度诚恳。
沈老夫人笑的慈蔼,道,“都起来吧,祖母知道你们有孝心,请东乡侯府大少爷吃顿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时间请他们来府里头坐坐。”
沈二少爷,“……。”
沈三少爷,“……。”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不敢置信。
祖母居然让他们请土匪进府坐坐?
是他们听岔了吗?
两位老爷也都懵了。
沈大太太忍不住道,“娘,您糊涂了,那可是土匪,走的太近,也不怕把倬儿他们给带坏了。”
沈老夫人眉头一皱,不虞道,“土匪怎么了,昨儿你们爹还说了一句英雄不问出身,你们都不是土匪,有谁敢揍崇国公,你们敢吗?”
沈大老爷和沈三老爷涨红了脸。
“倬儿和瑞儿要和东乡侯府大少爷交好,你们谁也不许拦着!”沈老夫人道。
沈老夫人伸手,两孙儿赶紧上前扶她进内屋。
身后,沈三太太忍不住道,“什么交好,分明是被打劫,打劫一次不够,还要再送上门,哪有这样的?”
老夫人的反常,令人担忧。
沈大太太望着沈大老爷,道,“要不,请个太医进府给老夫人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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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包围(160月票加更)
吃完了午饭,又在街上逛了半个时辰,方才回东乡侯府。
苏锦和杏儿坐马车。
其他人都是骑马的。
苏阳和苏崇共乘一骑,刚走到东乡侯府所在的街,就看到自家被官兵包围。
十步一人,站的笔直。
苏小少爷的心都拔凉拔凉的。
出趟门,家就被人围的水泄不通了。
他还打算趁着爹爹远去边关的时候,想办法溜出府去玩,上回好歹爬到墙头了,这下面围着一堆人,叫他怎么跑?
“大哥,我们家已经被包围了,还要回去吗?”苏阳望着苏崇道。
“我们在醉仙楼大吃大喝,也没人去抓我们,应该我们不重要,”苏崇默了默道。
“……。”
虽然不用被抓,但这话怎么说出来那么的扎心呢?
怎么说他们也是东乡侯大少爷和小少爷,这么把他们无视真的好吗?
一路往前,就到东乡侯府大门前了。
苏崇和苏阳骑在马背上,官兵统领走过来。
“你们是谁派来包围我们东乡侯府的?”苏崇问道。
“我们进去了,还能随便出来吗?”苏阳问道。
“……。”
统领一脸黑线。
没见过自家被包围了,还这么淡定的,不愧是青云山的土匪,包围对他们来说都成习惯了,才能做到如此的坦然。
“是皇上派我们来包围东乡侯府的,”统领回道。
苏阳望向苏崇道,“大哥,是皇上派他们来的。”
苏崇没说话。
他在琢磨皇上此举的用意。
苏阳想的就简单多了,他不想被关在牢笼里,他要挣扎,他望向谢景宸道,“姐夫,我去你那儿住几天吧。”
谢景宸眉头一紧。
他要从镇国公府溜走易如反掌啊。
谢景宸望向统领,问道,“皇上可说不许里面的人进出?”
统领,“……。”
这还用说吗?
包围不从来都是只进不许出的吗?
稍微松一点,准许采买的小厮婆子进出,严格的连菜都是送了单子和钱出来,帮忙买的。
这要随便进出,就不是叫包围,而是护卫了。
就东乡侯干的好事,皇上能派人来护卫东乡侯府?
想着——
统领嘴角一抽。
别说,还真有可能。
统领轻咳一声道,“皇上没说,我这就去问问清楚。”
看着统领转身就走。
苏崇,“……。”
谢景宸,“……。”
御书房内。
皇上看奏折有些乏了,揉眼窝歇息。
小公公进来,轻声唤道,“皇上。”
“有事说事,”皇上道。
“铁统领让来问问皇上,包围了东乡侯府,还允许东乡侯府大少爷他们出府吗?”小公公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福公公皱眉道。
“东乡侯府大少爷和小少爷都在府外,要是不许出,他们就去镇国公府住了,”小公公回道。
“……。”
福公公惊呆了。
他们也太不把皇上的包围当回事了吧?!
虽然皇上明着是包围,实则是护着东乡侯府,但满朝文武都看着呢,就不能给皇上留点面子?
想到东乡侯抢了崇国公派去阻拦他们的铁骑的马匹和衣服,福公公抬手擦掉脑门上的黑线。
皇上脸都绿了,福公公赶紧劝道,“皇上,还是准许他们进出吧,镇国公府大少奶奶一个就够镇国公府头疼的了,再去两个,镇国公府还不得翻天啊?”
皇上拍龙案,怒道,“准许他们进出?!朕派铁统领去看一座空宅子吗?!”
福公公,“……。”
福公公想到东乡侯夫人带着一双儿子逛街的场景,身子哆嗦了下。
要真这样,太后和崇国公还不得跳起来。
见皇上怒不可抑,福公公赶紧道,“皇上,您要想清楚啊,那些去杀东乡侯的刺客,最后都死了,东乡侯府来硬的,铁统领的人未必拦得住……。”
“镇国公府要是被东乡侯府占领了,东乡侯去了边关,镇国公势必会受到影响。”
“皇上,两害相权取其轻啊。”
皇上看着福公公,这么明显的向着东乡侯府,皇上岂能没察觉?
皇上眸带怒色。
福公公一脸凛然。
然而脑子里一句话徘徊不去,是东乡侯对他说的:我不在京都的这段时间,谁在皇上跟前说我的坏话都给我记在小本子上,我回来算账,皇上气大了,就帮我劝着点,知道该向着谁吧?
一记威胁的眼神瞥过来:上个不听话的,坟头上的草都有福公公你腰这么高了,说了这么多,福公公心里有数了吧?
福公公心里能没数吗?
从在青云山,他向皇上拍桌子,让皇上进湖里捞鞭子,他心里就清清明明的。
皇上皱眉道,“朕是怎么吩咐的?”
福公公眼前一亮,回道,“皇上,您让铁统领带人去包围东乡侯府,不许东乡侯夫人出府一步,是奴才话没转达清楚……。”
皇上恼道,“传话都传不清楚,扣半年俸禄。”
福公公,“……!!!”
很快,这话就传到铁统领耳朵里了。
铁统领一脸严肃道,“看好东乡侯府,不许东乡侯夫人出府一步,违令者,斩!”
官兵齐声应道,“是!”
等铁统领一转身,官兵们就有点站不住了,你看着我,我看着他。
皆是嘴角抽搐,一脸黑线。
皇上居然让他们官兵来保护土匪……
那么凶悍的土匪,用得着他们保护吗?
真来了刺客,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消息传进屋,苏阳笑道,“娘,爹回来之前,你是没法出府了。”
唐氏端茶笑道,“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苏阳,“……。”
这是告诉他,他的好日子就只有一个月吗?
“娘,父亲送粮草去边关真的一个月能回京?”苏崇不信道。
唐氏把茶盏放下道,“如果是朝廷送粮,一个月肯定回不来,但你爹人多,还有五百匹马,日夜兼程,轮流休息,一个月绰绰有余。”
“爹用得着那么赶吗?”苏阳皱着小脸道。
“朝廷的粮草运到边关要保证九成,那么多人吃饭,不走快点,你爹怎么和镇国公交代?”唐氏道。
“……。”
“可走的再快,也很难保证九成啊,尤其日夜兼程,耗费体力,吃的更多,”苏崇算了下,这是件不可能的事。
青云山的兄弟不止人多,而且饭量是普通官兵的一倍。
“半道上不知道哪个粮仓要倒霉了,”苏阳叹息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