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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木嬴     欢喜记事txt下载     欢喜记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九十三章 盘问

    这回不仅不是花楼,还正是谢景宸遇到护国公世子的那家酒楼。

    上回借口惧内不进花楼,这酒楼却是没法拒绝了。

    能和长宁侯世子去,没理由不能去赴护国公世子的约。

    小厮敲门,“世子爷,人请来了。”

    “进来。”

    小厮把门推开,谢景宸走进去后,他便把门带上了。

    屋子里除了护国公世子,还有一男子,是南梁兵部尚书府大少爷。

    还未说话,兵部尚书府大少爷就握拳朝谢景宸打了过来。

    冲过来之际还不忘道,“让我试试你的武功,不要手下留情。”

    谢景宸就没手下留情了。

    一脚踹过去。

    兵部尚书府大少爷被谢景宸一脚踹到了贵妃榻上滚了下来。

    打完了人,再去扶他起来,顺道补一句,“我没手下留情。”

    护国公世子,“……。”

    兵部尚书府大少爷,“……。”

    让他不要手下留情,他就真不手下留情了?

    要不要这么实诚?!

    这么实诚是会和人结仇的!

    不过想到谢景宸说的怕被媳妇打死,兵部尚书府大少爷就觉得这一脚挨的冤。

    能救长宁侯世子三回,武功岂是一般。

    护国公世子拍手道,“武功果然不错,难怪能救长宁侯世子三回。”

    “不知这么大的功劳,如今在军中是什么职位?”

    “把总,”谢景宸道。

    “……。”

    兵部尚书府大少爷揉着胸口,不敢置信,“只是一个小小把总?”

    把总是军中一个不起眼的官了,也就管几百人。

    想想军中可是动辄几万几十万大军。

    长宁侯世子身份尊贵就不必说了,他还是施大将军的亲外甥,连救了他三回,就只封了一个小小把总?

    就这样还替长宁侯世子出头?

    虽然帮的是他们。

    兵部尚书府大少爷怀疑谢景宸是不是因为心存不满才那么说的。

    护国公世子请谢景宸坐,然后道,“救了施大将军的外甥三回,居然只封了个小小把总,施大将军未免也太屈才了。”

    谢景宸倒没什么反应,淡淡道,“我进军营才两个多月,能做把总已经很不错了。”

    护国公世子志在拉拢谢景宸,救人三回只封了个小把总正好给了他挑拨离间的机会,他道,“在战场上,哪个将士不是靠战功加官进爵的?”

    他劝他的,谢景宸静静的听着。

    兵部尚书府大少爷给谢景宸斟酒,谢景宸道,“我不喝酒。”

    “男人怎么能不喝酒?”兵部尚书府大少爷道。

    “不会嫂夫人也管着你不让喝酒吧?”

    谢景宸摇头,“是我酒量不行。”

    酒量不行?

    这是好事啊!

    灌醉了才好问话。

    兵部尚书府大少爷给谢景宸倒酒,“怕什么,我酒量也不行,就小酌几杯。”

    谢景宸看着酒杯,有点想喝,但还在犹豫。

    兵部尚书府大少爷就把酒杯给他端起来了。

    谢景宸嗅着酒香,伸手接了。

    一饮而尽。

    “好酒!”他脱口赞道。

    谢景宸喝一杯,兵部尚书府大少爷给他倒一杯。

    喝了半坛子酒,谢景宸就有了点醉意了,不敢再喝。

    可是护国公世子和兵部尚书府大少爷却不放过他,又继续灌了半坛子。

    一整坛子酒喝完了,谢景宸也倒在了桌子上。

    这酒量不算差了,但在会喝酒的人眼里很一般。

    兵部尚书府大少爷推了谢景宸一般,“李兄?”

    “喝,喝……。”

    “真醉了?”兵部尚书府大少爷问道。

    “没,我没醉……。”

    兵部尚书府大少爷望着护国公世子。

    护国公世子摇着玉扇,道,“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来。”

    兵部尚书府大少爷就开始问话了。

    只要他问,谢景宸就答。

    有时候答的断断续续,就再问一遍。

    兵部尚书府大少爷问护国公抢施大将军兵权的事,长宁侯世子怎么看的,谢景宸醉意道,“抢不走的……。”

    “怎么会抢不走?”护国公世子问道。

    “董,董兄说施大将军手里有丹,丹书铁劵,那是杀人都能顶一命的好东西,只要在一日,兵权迟早会回到他手里。”

    “要是哪天丹书铁劵没,没了……就真的危险了。”

    说着,打了个酒隔,扑了兵部尚书府大少爷一脸酒气,嫌弃的直煽气。

    接下来谢景宸没再说了,因为人家也没再问。

    的确,施大将军手里有丹书铁劵,这分量太重了,不是打一两次败仗就能夺走的荣耀。

    要想彻底把施大将军的兵权夺过来,首先就要毁掉这份荣耀。

    护国公世子让小厮把谢景宸扶回客栈。

    谢景宸前脚走,后脚兵部尚书府大少爷就望着护国公世子道,“施大将军有丹书铁劵在手,想扳倒他确实不容易。”

    护国公世子冷冷一笑,“那就夺了他的丹书铁劵!”

    “要怎么夺?”兵部尚书府大少爷问道。

    “长宁侯世子不是说有丹书铁劵在手,杀人都能顶一条命吗?”

    护国公世子眸底闪过一抹杀气。

    兵部尚书府大少爷瞬间明白了,笑道,“这回真多亏了那小把总给我们提了个醒。”

    只是要施家背上一条人命不易,得好好谋划才成。

    护国公府小厮扶谢景宸回客栈,长宁侯府小厮正好来客栈找谢景宸,见状,眉头拧的紧紧的。

    长宁侯世子和护国公世子一向不睦。

    两府小厮也是见面就掐。

    从护国公府小厮手里扶住谢景宸,长宁侯府小厮脸色是要多臭就有多臭。

    稍一不留神居然就被护国公世子给灌醉了,他以为灌醉了李把总就能盘问他家世子爷和施大将军的事来吗?

    李把总可是一醉酒抬出去扔了都问不出半个字的人!

    小厮扶谢景宸坐进马车,带回了长宁侯府。

    长宁侯夫人感激谢景宸救了她儿子,也觉得救了她儿子三回只升了个把总有些屈才了。

    万一护国公世子挑拨离间成功,她儿子身边岂不是少了个得力帮手?

    救她儿子三回啊。

    这就是她儿子的福星。

    谢景宸一觉睡了两个时辰才醒,醉酒醒来,头疼欲裂。

    他四下看了一圈,望着着小厮道,“我怎么在这里?”

    小厮道,“护国公世子和兵部尚书府大少爷把你灌醉了。”

    长宁侯世子走进来道,“护国公世子都问李兄什么了?”

    “挑拨离间而已,”谢景宸如实道。

    “大概是想从我嘴里问出点什么,一个劲的给我灌酒。”

    长宁侯世子放心了。

    其实他本来就很放心,因为谢景宸跟在他身边的时间不长,除了救了他三回,逮住了他偷他裤子这个把柄外,没别的了。

    为了以防护国公世子钻空子拉拢李兄,绝不能让李兄单独落单了。

第九百九十四章 杀人

    护国公世子稍微拉拢了下谢景宸,长宁侯夫人真怕谢景宸被护国公世子拉拢了过去,要给他说媒。

    谢景宸是铁定不能答应啊,只说自己已经有了心上人,只等建功立业后回去迎娶她过门。

    长宁侯夫人有些失望,但也没说什么。

    其实要真说亲,还真有些不便。

    谢景宸虽然救了长宁侯世子三回,可官职小的不能再小了,只是一个小小把总。

    这样的身份,把个丫鬟嫁给他吧,是在羞辱他。

    怎么高的武功,迟早会做将军,夫人是个丫鬟面上无光。

    可要把别人嫁给他……

    长宁侯夫人认识都是贵夫人,一个比一个身份尊贵,替谢景宸求娶她们的女儿,那是她没事找骂。

    谢景宸一说有心上人,长宁侯夫人就借着台阶下了,没再提这事。

    本来他只打算在南梁京都待两天就回边关,但现在护国公世子拉拢他,谢景宸改主意了。

    多待几天,或许收获更丰厚一点儿。

    只是过了没两天,谢景宸着实受了回惊吓。

    长宁侯夫人逼着长宁侯世子陪她去寺庙上香,长宁侯世子把谢景宸拉了去。

    长宁侯夫人想给儿子求姻缘,在寺庙前找人给长宁侯世子算命。

    长宁侯世子的命自然是好了,将来封侯拜将,平步青云。

    不管人家算不算的真,至少话说的好听,说的长宁侯夫人心花怒放。

    长宁侯世子嗤之以鼻,指着谢景宸道,“那给李兄也算一算。”

    嗯。

    谢景宸也不信这些算命的有什么真本事。

    算命的看了看谢景宸的面容,道,“面容寻常,可隐隐又透着几分贵气,实在是古怪。”

    “手伸出来我瞧瞧。”

    谢景宸把手伸给他看。

    算命的看过后,啧啧称奇,“这可是驸马的命格啊,还能掌帅印……。”

    算命的说的自己都虚了。

    历朝历代还真没见过有几位驸马掌帅印的,尤其这面容还普通。

    算命的越看越头大,谢景宸嘴角抽抽。

    再由着这算命的说下去,他可能要暴露自己易容的事了。

    谢景宸把手收回来,长宁侯世子则憋笑问道,“可知李兄什么时候娶公主掌帅印?”

    算命的摇头,直道怪哉。

    长宁侯世子还要再问,长宁侯夫人瞪他了。

    本来说她儿子能平步青云,她还挺高兴,结果谢景宸的命格比她儿子的还要贵,她能信吗?

    娶公主……

    要真做了大将军,或许真能娶公主。

    可一个小小把总要爬到大将军的位置上谈何容易?

    长宁侯夫人转身离开,觉得算命的算的铁定不准,长宁侯世子都没付谢景宸那份钱。

    算命的也没要,坐在那里翻书,算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谢景宸回头看了一眼,这算命的倒不是个骗吃骗喝的,有几分真本事。

    丫鬟掀开轿帘,长宁侯夫人准备坐进去。

    那边,一小厮骑马跑过来,叫道,“夫人,不好了,出事了!”

    那叫声听得人心都慌了。

    小厮翻身下马跑过来,长宁侯夫人急道,“出什么事了?”

    “表少爷杀人了,”小厮急道。

    长宁侯夫人脸色大变。

    长宁侯世子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表哥怎么会杀人呢?

    这是不可能的事啊!

    施大将军在边关,他的儿子在京都,出任京畿卫副统领,保护京都安全。

    或者说,用京畿卫副统领这个职位捆住施大将军的儿子,放他们父子在边关,皇上还真不放心。

    可说施小将军杀人,长宁侯世子怎么也不敢相信。

    小厮道,“是真的,表少爷已经被押进刑部大牢了。”

    长宁侯夫人头一阵晕眩。

    长宁侯世子让丫鬟照顾好他娘,翻身上马直奔刑部。

    谢景宸自然是要跟在身后了。

    护国公世子他们的办事效率高,谢景宸都不得不夸一句快,这才两天,施大将军手中的丹书铁劵就拿不稳了。

    杀人偿命。

    丹书铁劵不拿出来,施大将军的嫡长子就要被当街斩首了。

    长宁侯世子要探监,刑部拦着不让。

    不过长宁侯府刑部侍郎关系不错,长宁侯世子找刑部侍郎出面,进了刑部大牢。

    施大少爷被关在牢房里,长宁侯世子问他,“表哥,你真杀了王太傅府六少爷?”

    施大少爷捂着脑袋,“我不知道……。”

    长宁侯世子望着刑部侍郎道,“我表哥不会杀人的。”

    刑部侍郎摇头。

    说不会杀人没用的,他也觉得施大少爷不会杀人。

    可王太傅家的庶孙六少爷真的死了,而且还有人目睹了这个过程。

    杀人的刀也确实是施大少爷的。

    这案子除了施大少爷不记得杀人这件事之外,可以说是人证物证俱全了。

    王太傅已经求到皇上跟前,要皇上给他孙儿做主了。

    这事皇上也难办,施大少爷是施大将军的长子,还有一个次子才五六岁大。

    就这么要施大少爷杀人偿命,施大将军绝不会答应。

    在护国公去边关之前,施大少爷是断然不能处置的。

    施大将军身陷囹圄,长宁侯世子就更不可能去边关了。

    要说施大将军碰到谢景宸和苏锦也是够倒霉了,坑是一个接一坑,根本忙不过来。

    这边施大少爷杀人入狱,脖子上的脑袋摇摇欲坠。

    那边施大将军陷入执拗,一定要把丢掉的城池夺回来。

    可城池易守难攻,也不知道打了多少回了,损兵折将,就是撼动不了城池分毫。

    好在北漠把允诺南梁的三十万担粮草和十万两黄金送到边关,准备交给南梁了。

    粮草送到之地在两国交界处,施大将军派了五千人马去接粮草。

    结果粮草和黄金没被带回来,五千人马死的死伤的伤,除了放了一个给南梁报信的,剩下的全被俘虏了。

    南梁一催再催的粮草和黄金全被东乡侯带人给抢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亲自带着飞虎军去抢的。

    这一仗赢的要多漂亮就有多漂亮。

    粮草和黄金被劫的消息一传回南梁,施大将军就觉得头晕目眩,几乎站不住。

    他强忍着没晕。

    可施大少爷杀人入狱的消息也在这时候传到军营。

    施大将军喉咙一痒,一口血喷了出来,晕了过去。

第九百九十五章 劈开

    屋漏偏逢连夜雨,施大将军多年积攒的威望随着这一口血吐出来分崩瓦解。

    他一倒下,南梁士气更萎靡不振。

    大齐夺了粮草和黄金,士气高涨,趁机攻城,打的南梁抱头鼠窜,又失了一座城池。

    南梁丢失从北漠要来的黄金和粮草消息八百里加急送到南梁都城。

    南梁皇帝听到消息是勃然大怒。

    本来南梁军营粮草被烧,丢了一座城池,南梁皇帝就对施大将军不满了。

    没想到护国公因有事耽搁没有赶去边关,他又把好不容易才从北漠要回来的粮草和黄金丢了!

    三十万担粮草和十万两黄金,就这么落入了大齐之手,解了大齐缺粮之危?!

    护国公听到这消息,气的差点没把桌子拍烂。

    他辛苦谋划的大好局面,就这么被破坏殆尽了,叫他怎么能不生气?

    怒气大的把施大将军活剐了的心都有了。

    正好施大少爷又卷进人命案,而且是“罪证确凿”,护国公请旨南梁皇帝将施大少爷斩首示众。

    南梁皇帝气头上准了,南梁朝廷一部分老大臣站出来替施大少爷求情,虽然不知道施大将军为什么一再的吃败仗,但施大将军为朝堂立下过汗马功劳。

    就这么砍了他嫡长子的脑袋,这不是逼他谋逆吗?

    王太傅府六少爷只是当众讥笑了几句施大将军打败仗,和施大少爷起了争执而已,他们不信施大少爷会为此杀人,虽然有人证物证,可施大少爷并未认罪。

    几位老大臣跪下来求南梁皇帝,暂保施大少爷一命,就在南梁皇上又那么点动摇的时候,边关又丢了一座城池的消息传了回来。

    南梁皇帝刚动摇了一点的心瞬间就硬了。

    施大少爷杀人,于西街菜市口斩首示众。

    施大将军夫人哭的是悲痛欲绝,几次昏倒。

    长宁侯府为了救施大少爷也是办法用尽,一筹莫展。

    长宁侯夫人抹眼泪,望着长宁侯道,“明儿就要行刑了,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要是有办法,长宁侯能不救施大少爷吗?

    长宁侯世子董承琅气道,“我今晚就带人去劫狱!”

    “现在已经够乱了,你给我老实点,别雪上添霜,”长宁侯道。

    谢景宸坐在一旁,实在不解。

    丹书铁劵是份荣耀不错,可如今施大少爷都要被斩首了,还不拿丹书铁劵出来救他?

    难道丹书铁劵比人命还要重要?

    要施家当真这么迂腐,赵诩想施大将军和护国公斗起来,拉他反南梁朝廷几乎不可能。

    只是这是长宁侯府和施家家事,他多听已是不该,更何况管了。

    董承琅气的捶桌子,谢景宸才没忍住道,“施家不是有丹书铁劵吗?”

    谢景宸不说还好,一说董承琅就直叹息了,“施家是有丹书铁劵,可不能拿出来救命。”

    “为何?”谢景宸不解。

    董承琅没说话,他总不能说丹书铁劵有损毁吧?

    丹书铁劵是先皇赏赐给他外祖父的,是施家最大的荣耀。

    损毁御赐之物,是对先皇的大不敬。

    拿一块损毁的丹书铁劵出来救命,他表哥死的更快。

    虽然谢景宸救过董承琅三回,董承琅信任他,但这么大的事也不能告诉他知道。

    就是他,也是昨天才知道这事的。

    谢景宸看着他道,“莫非丹书铁劵有损毁?”

    董承琅猛然抬头望着谢景宸,“这……这你都能猜到?”

    这有什么猜不到的?

    自家媳妇就有一块,没事就拿出来玩玩,他都不知道担心了多少回。

    “你和我说说,或许我能帮你,”谢景宸道。

    ……

    第二天,就是施大少爷行刑的日子。

    囚车拉着他去了西街菜市口。

    围观行刑的百姓是里三圈外三圈的围着。

    施大少爷跪在刑台上。

    这个邢台不知道砍了多少凶神恶煞之徒,又要了多少无辜之人的命。

    只是他没想到他会有一天死在这里。

    青石地面的缝隙里都被血浸的泛红,血腥味重的熏人。

    护国公亲自监斩。

    时辰到了。

    护国公让人行刑。

    刽子手拿酒灌了一口,要砍刀上喷酒。

    刚要砍人,施大将军夫人就到了,她怀里抱着个铁匣子,上邢台,高高举起铁匣子,道,“我施家有先帝御赐的丹书铁劵!”

    施家拿丹书铁劵救命,谁也不能阻拦。

    何况护国公要的并非是施大少爷的命,就是这块先帝赏赐给施家的护身符。

    护国公让人结果铁匣子。

    铁匣子上了锁,护国公皱眉道,“开锁。”

    施大将军夫人道,“我施家丹书铁劵是先帝御赐,是我施家先人用骨血换回来的荣耀,先帝赏赐于我施家后,就一直锁在匣子里,放在祠堂里供奉,这锁的钥匙大将军随身携带着,我已经差人去取钥匙了。”

    护国公眉头皱紧,他道,“这匣子里当真有丹书铁劵,不是在匡我?”

    施大将军夫人看着护国公道,“这丹书铁劵是要呈给皇上过目的,犬子杀人,被砍脑袋只一条人命,欺君是诛九族的死罪,护国公觉得我施家敢冒这个险吗?!”

    “丹书铁劵就在这铁匣子里,护国公若是不信,大可以把这铁匣子劈开,若是里面没有丹书铁劵,今日我就陪我儿子一起在这邢台被砍了脑袋!”

    施大将军夫人的声音掷地有声。

    她这么说,由不得护国公不信。

    他带着铁匣子进宫向皇上复命。

    施大将军夫人身子都要虚脱了,护国公一走,她就撑不住了,长宁侯世子赶紧扶着她。

    施大将军夫人稳了稳心神,赶紧给施大少爷解开绳索,施大少爷望着她,“娘,那丹书铁劵……。”

    “先回府再说,”施大将军夫人声音颤抖道。

    差一点点,她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走远了些,董承琅捶了下谢景宸的胸口,感激道,“你可是又帮了我一回。”

    居然能想到用铁匣子装丹书铁劵,还把锁眼堵死。

    要想开铁匣子,只有劈开一个办法。

    偏偏铁匣子无坚不摧,绝没有那么容易劈开,要真劈开了,谁能保证不会伤到里面的丹书铁劵?

    软轿内,护国公看着铁匣子,越看越觉得可疑。

    他总觉得里面装的不是丹书铁劵。

    他进宫呈给南梁皇帝过目,南梁皇帝让宫里的锁匠开锁。

    锁匠试过几次,怕皇上责怪,惶恐道,“这锁眼被堵死了,开不了。”

    “劈开,”南梁皇帝道。

    虽然是皇上吩咐的,可侍卫哪敢劈啊?

    轻轻劈了几回,铁匣子没坏,刀坏了。

    越是这样,护国公越怀疑有问题,本来他只想要施大将军手里的兵权,施大将军坏他好事,他要他全家的命!

    正好南梁皇帝有宝剑,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护国公拿来剑,朝铁匣子劈过去。

    第一次,只砍了点口子。

    第二次,刀卡住了,也没能砍断。

    护国公来气了,深呼吸,一剑劈下去。

    哐当。

    铁匣子被劈成了两半。

    连带着里面的丹书铁劵都被劈断了。

    护国公,“……!!!”

    双腿一软,护国公跪下就求饶,“皇上,臣该死……。”

第九百九十六章 别院

    虽然丹书铁劵已经从施大将军府上收回,可这也是先皇御赐之物,就这么被他一剑给劈成了两半……

    护国公不能不怕皇上怪罪啊。

    不过护国公是南梁皇上的心腹,两人又是表兄弟。

    南梁皇上登基,护国公和护国公府居功至伟,劈开铁匣子也是南梁皇帝的命令,只是皇上要的是劈开铁匣子,护国公把丹书铁劵一块劈了。

    如今施大将军在边关接连失利,南梁皇上还指着护国公去边关把丢掉的城池给夺回来,又怎么会怪罪他?

    “起来吧,”南梁皇帝道。

    护国公这才起身。

    他看着摔在地上的丹书铁劵,发现被他劈开之外,还缺了一角,也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劈过一般。

    护国公把丹书铁劵呈给南梁皇上过目。

    他就觉得奇怪,好好的丹书铁劵为什么要藏在铁匣子里,原来是早就损毁了,怕被人看见,责怪施家对御赐之物保护不力,不得不藏起来!

    南梁皇帝也发现丹书铁劵有损毁,但缺口干净利落,像是新的。

    要是没有被护国公劈断,可以治施家一个不敬之罪。

    现在施家只是小小的损毁了丹书铁劵,却是被护国公一剑劈成了两截,施家要受罚,那护国公要罚的更重。

    就算护国公说是不小心,难道施家就是故意为之吗?

    何况这缺口是新的,要是施家反咬一口,倒成他护国公栽赃嫁祸了。

    哪怕明知道是被人算计了,替施家挡灾,这口怒气,护国公也只能咽下。

    护国公带着一肚子邪火出了宫。

    而宫里发生的事,有公公偷偷给施家送了信,施大将军夫人和长宁侯夫人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放松。

    谢景宸又帮了董承琅一回,不仅成了长宁侯府座上宾,也是施大将军府的贵客。

    谢景宸易容后其貌不扬,至少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来他是个这么聪慧的人。

    长宁侯夫人想到了算命的说的话,有此急智,将来封侯败将绝不在话下,她要是还有女儿,真要收这个么女婿了。

    想到自己嫁给太子,不到一年就香消玉殒的女儿,长宁侯夫人心如刀割。

    如今施大将军丢失城池,粮草被烧被劫,威望已大不如前,人虽还在边关,却早已失心于今上,甚至连他的嫡长子都狠心除掉……

    长宁侯夫人为施大将军的前途,为长宁侯府的未来担心。

    没有了兵权和丹书铁劵,施大将军就是护国公砧板上的鱼,任他宰割了。

    董承琅觉得这回他表哥施大少爷出事就是被护国公给算计的,再留在京都,施家没有第二块丹书铁劵救他了。

    此番去边关,他正好可以劝劝舅舅,但愿舅舅不打死他。

    谢景宸也觉得可以离开了,只要施大将军知道自己的儿子是被护国公世子给算计的,他必定会对南梁朝廷死心。

    施大将军的谋略不差,只是比较倒霉遇到了他们,谁能想到那么一块小小的东西就能烧掉南梁那么多的粮草?

    南梁朝廷损失一员大将,赵诩多了个得力帮手,此消彼长,大齐的压力会小很多。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还要去南梁太子的别院一趟。

    谢景宸一直住在长宁侯府,夜里从来没出去过。

    这一天,入夜后,他翻墙出了长宁侯府。

    而谢景宸出去的时候,正好董承琅来找他,看见他出去,眉头拧紧了。

    李兄大晚上的出去做什么?

    董承琅悄悄跟了上去。

    谢景宸飞檐走壁到了城南太子别院。

    董承琅不敢跟的太近,他一直知道谢景宸武功不弱,可他没想到他武功会这么高,他拼进全力还差点把人跟丢。

    只是他为什么到太子别院来?

    虽然谢景宸救过他三回,但难免起疑心。

    谢景宸翻墙进别院,董承琅悄悄跟上去。

    进了别院,谢景宸才发现别院里守卫严明,他以为能轻而易举找到雪姨娘,可现在他得小心不被人发现。

    只是南梁太子的一座别院而已,为什么守卫会这么严?

    若说是护着雪姨娘,可那日在街上,雪姨娘出行并未带多少人。

    谢景宸觉得不大对劲,难道南梁太子在别院里?

    且不说天色已晚,太子要住在东宫,就算在,也不会把各个角落都严防死守,一看就不是临时加强守卫的。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再小心些,不会被发现。

    董承琅见谢景宸小心,怀疑的心放下了,要是自己人,就不用这么谨慎了。

    可他一个小小把总,为何要夜探太子别院?

    这座小院有什么值得他来查的?

    而且一座别院为何守卫这么严?

    疑惑盘踞心头,董承琅决定一探究竟。

    谢景宸是打算进内院的,就在他准备去的时候,突然哐当一声在夜色袭来。

    砸东西的声音是从凉亭处传来的。

    “王爷息怒,”有人劝道。

    谢景宸脚步停下。

    这里是太子别院,叫太子息怒很正常,为何叫王爷息怒?

    谢景宸身子一闪,借着夜色躲进了凉亭旁的假山里。

    凉亭内点了灯,但夜色实在太暗,看的不真切,但隐约映出一记朦胧的影子,带了几分熟悉。

    然而凉亭内的人说话,却是把谢景宸惊的不轻。

    北漠郕王!

    他还活着?!

    北漠郕王坐在凉亭内,那茶盏就是被他给捏碎的。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本王在南梁隐忍数月,好不容易才到手的黄金和粮草却被大齐给劫了?!”

    一番盘算,全给坏他好事的大齐做了嫁衣裳,如何叫他不愤怒?

    谢景宸真的被北漠郕王还活着的消息给惊到了,他以为南梁会狠心杀了他来挑拨北漠和大齐的关系。

    居然还让北漠郕王活着,谢景宸有些捉摸不透南梁此举何意了。

    在他看来,北漠郕王活着对南梁是个威胁,而且这个威胁不小。

    一旦让北漠王知道,北漠郕王和南梁勾结,没准儿会对南梁起兵。

    可现在……

    南梁却冒这个风险,野心当真是不小,不止想灭了大齐,还想把北漠也一口吞下。

    这一战会比他想的还要有趣了。

    谢景宸刚这样想,突然,一声冷喝传来,“是什么人?!”

第九百九十七章 道贺

    谢景宸眉心一皱,以为自己暴露了。

    那边打斗声传来——

    谢景宸这才发现不止他,还有人摸了进来,而且被人发现了。

    本来他不想管的,免得暴露自己,偏偏叫他认出是董承琅。

    虽然蒙着脸,但身形和身上穿的锦袍都和白天一般无二。

    别人他能坐视不理,但董承琅他不能不管啊。

    哪怕看在赵诩的面子上,也得救他。

    董承琅一边打斗一边逃离别院,离远了些,谢景宸方才出手帮他。

    暗卫武功高,谢景宸的武功更高。

    但暗卫人多,必须要尽快走,否则闻讯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到时候脱身就难了。

    谢景宸从怀里摸出一张纸,趁着打斗之机不着痕迹的掉在地上。

    他要去捡,暗卫的剑刺过来。

    谢景宸赶紧逃了。

    暗卫捡起地上的纸,随手打开。

    纸上画的正是雪姨娘。

    “不用追了,”暗卫道。

    另外三个准备追人的暗卫过来,看着画像,眉头缩紧。

    居然是冲着雪妃来的……

    没错,雪姨娘如今是南梁太子的宠妃,只是没有进宫,而是住在别院内。

    或许是怕太子妃嫉妒,又或者是待在别院给北漠郕王打掩护。

    其中原因,外人不得而知。

    跑远了些,谢景宸道,“不用跑了,他们没有追上来。”

    董承琅看着谢景宸道,“没想到你武功这么高。”

    他跟着他身后追来。

    他被别院暗卫发现了,还得李兄出手相救。

    董承琅有点惭愧,但更多的是好奇。

    刚刚他丢在地上的那张纸是什么,他不喜猜测,直接问了,“丢的那张纸是?”

    谢景宸也不瞒他,“是个女子的画像,就是那天我在软轿内看到的女子。”

    果然,那天他没有看错,李兄看的就是软轿。

    怕他打趣,拿两小乞丐搪塞了他。

    “这是太子的别院,那女子肯定是太子的人了,”董承琅道。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住在太子的别院内,还派这么多人把守。

    谢景宸靠凉亭近,也还是靠朦胧人影和说的话辨认出是北漠郕王,董承琅怕被谢景宸发现离的更远,就更不知道了。

    也正因为发现的地方距离凉亭远,可以确定董承琅不知道北漠郕王在别院,再加上谢景宸的画像为证,别院暗卫这才没有追来,否则必定要灭他们的口。

    董承琅胳膊受伤,谢景宸道,“先回府包扎吧。”

    董承琅看着他,眸光带着审度道,“你为什么要找太子的女人?”

    “她手里有大齐边关布防图,”谢景宸道。

    “……!!!”

    董承琅震惊了,“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谢景宸看着他,道,“她以大齐镇北王府三老爷妾室的身份混进了镇北王府,骗镇北王府三老爷帮她偷了布防图后废了镇北王府三老爷,这事你不知道?”

    谢景宸声音很寻常,连个起伏都没有。

    董承琅被他问懵了。

    他应该知道这事吗?

    说的好像他孤陋寡闻似的……

    可问题是这么隐秘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董承琅刨根揪底,谢景宸道,“参军之前就知道了。”

    “既然她是太子的人,只怕布防图早落入太子之手了。”

    董承琅也不知道谢景宸说的是真是假,但他跟踪谢景宸,被他发现了,他还是救了他。

    算上这回,算上表哥,他已经欠他五条命了。

    就算有所欺瞒,他也应该信任他,他又不曾害过他。

    胳膊还在流血,两人翻墙回了长宁侯府。

    本来打算第二天启程去边关,谢景宸睡了一觉醒来后改主意了。

    他要在京都多待些日子。

    董承琅看着他道,“你确定不和我一起去边关?”

    “你们先去吧,”谢景宸慎重道。

    “……。”

    董承琅看着他,道,“你是我带进京的,我走了,你不走,哪说的过去。”

    “你待多久,我陪你一起就是。”

    “帮我想想有什么办法认识太子。”

    “……。”

    这边谢景宸在努力认识南梁太子,那边大齐军营里,苏锦忙着调制药膏,日子过得很平淡。

    劫了北漠给南梁的粮草和黄金后,又夺了一座城池。

    南梁没再攻城,大齐也没有再攻打南梁,接连打了这么多天的战,将士们也需要休息调整下了。

    边关局势暂时稳定了下来。

    东乡侯和王爷商议了一番后,决定让苏崇和南安郡王他们去帮崇老国公。

    几天前,他们就启程出发了。

    带着两万大军去和崇老国公会和,大军走的不快。

    正好崇老国公在的地方距离鄞州不远,南安郡王出发的时候,苏锦让他绕道去鄞州看看。

    算算时间,聂瑶的病该痊愈了。

    南安郡王决定去鄞州看看情况,楚舜和北宁侯世子他们陪着一起去了。

    有苏崇带着大军,他们放心。

    四人快马加鞭赶到鄞州。

    鄞州没有受战乱多少影响,和南安郡王上回来没多少区别。

    只是上回来,骑马在南阳侯府前溜达两个来回也没被人认出来。

    这回来,南安郡王更诧异。

    因为南阳侯府前格外的热闹,宾客如云。

    楚舜见了道,“南阳侯府竟然这么热闹?”

    那些进出的宾客还带着礼物。

    南阳侯府人丁单薄,南阳侯如今和崇老国公在一处打仗,南阳侯府里只有聂瑶一个主子啊。

    而且,今天也不是聂瑶的生辰。

    “难道是庆贺她大病初愈的?”定国公府大少爷猜测道。

    南安郡王眼尖看到南阳侯府里一小厮。

    那是南安王府的小厮。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喊,人就不见影儿了。

    南安郡王翻身下马,正好过来一男子,南安郡王问他道,“南阳侯府今儿怎么这么热闹?”

    男子看着他,道,“兄台不是来喝南阳侯外孙儿南安王府小世子满月酒的?”

    “南阳侯外孙儿?”北宁侯世子惊讶。

    “南安王府小世子?”定国公府大少爷嗓音有点飘。

    “满月酒?”楚舜再问。

    三人齐齐望着南安郡王,想南安郡王给他们一个解释。

    南安郡王比他们更懵。

    他看着那男子,“什么满月酒?”

    男子也有点懵了。

    这些人穿戴不俗,又在南阳侯府门前停下,难道不是来送贺礼的?

    “南安郡王妃给南安郡王生了个小世子,今儿正是小世子满月的日子,”男子道。

    说着,他道,“我先进去道贺了。”

    南安郡王懵在那里,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楚舜他们也不敢相信。

    南安郡王有儿子了?

    这怎么可能呢?!

    可南阳侯府这么大的阵仗,不大可能是假的啊。

    南安郡王急着要进南阳侯府,结果南阳侯府小厮拦着不让,理由是他没有请帖。

    南安郡王,“……。”

第九百九十八章 儿子

    不管儿子是不是真的,他好歹也是南阳侯府姑爷,进南阳侯府居然还要请帖?

    南安郡王被小厮的话噎的不轻。

    上回登门被无视就算了,他毕竟没来过南阳侯府是头一回。

    可他已经来过一回了啊。

    难道几个月没来串门就忘了有他这么一号姑爷了?

    还是他这张脸不够俊美让人记不住?

    南安郡王郁闷了。

    嗯。

    不是脸不够俊,实在是太倒霉了些。

    南阳侯府主子少,平常府里伺候的丫鬟小厮也不多。

    这一回为了办宴会,提前一个月就从庄子上调了丫鬟小厮来。

    府里的丫鬟小厮见过南安郡王的都不是很多,何况这些从庄子上调来的?

    没有请帖不给进这是规矩,要是随随便便来个人都让进,南阳侯府的大门还不得被挤爆掉?

    南阳侯府小厮按规矩办事也没错,不知者不怪。

    可最叫南安郡王生气的还是楚舜他们。

    他郁闷的功夫,楚舜不知道从哪里打劫了张请帖来,递给了守门小厮。

    守门小厮看帖子放人进,让楚舜他们进府。

    结果楚舜他们进去就算了,还回头指着南安郡王道,“我们也不认识他。”

    南安郡王,“……!!!”

    南阳侯府小厮毫不留情的把南安郡王给拦下了。

    楚舜很满意南阳侯府小厮的认真态度。

    就该这样,没有请帖不放行,这要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混进来,没得把他们家姑娘表少爷都给拐跑了。

    某个乱七八糟的郡王爷被拦在门外,看着他们摇着玉扇和人打招呼,全天下的陌生人都是兄弟,就他这个好兄弟不是兄弟了。

    小厮迎了一拨客人回来,看到楚舜他们,惊呆了,“靖国侯世子?”

    他快步上前道,“几位爷来了,我家郡王爷呢?”

    “他被拦在门外呢,”定国公府大少爷笑道。

    小厮懵了。

    没道理靖国侯世子他们都进来了,他们家郡王爷进不来啊。

    小厮赶紧跑去大门口。

    大门前,正有人劝南安郡王道,“南阳侯府不是谁能都高攀的上的,快走吧,人家高高兴兴办满月宴,何必惹主人家不快,待会儿叫人出来撵你,面子上就不好看了。”

    南安郡王,“……。”

    他已经彻底不想说话了。

    他还想看看南阳侯府小厮是不是真敢撵他。

    说实话,他有点慌。

    小厮快步出来道,“郡王爷,你怎么在门口不进府啊?”

    南阳侯府小厮,“……???”

    围观众人,“……???”

    那个刚刚劝南安郡王的男子拍南安郡王肩膀,“谁府上的郡王?”

    “南安王府,”南安郡王绷着个脸道。

    “……。”

    小厮上前见礼,南安郡王手中折扇狠狠敲小厮脑门,“我儿子办满月酒,都不给我下张请帖?!”

    小厮,“……。”

    众人憋出内伤来。

    尤其是那个一定要请帖才放行的小厮,那是脸红脖子粗。

    他居然把姑爷拦在门外了?!

    完了。

    前途没了。

    他打算跪下赔礼,结果南安郡王没空搭理他,拎着安南王府的小厮就进了府。

    四下看看,确定周围没人才问,声音也压的低低的,“真是我儿子?”

    小厮,“……。”

    “不是郡王爷您的儿子是谁的儿子?”小厮觉得自家郡王爷这话实在欠揍。

    这叫外人听了去还不得误会郡王妃。

    见南安郡王不敢置信的样子,小厮懵了,“郡王爷不会不记得今儿是小世子满月的日子吧?”

    说完,附带一记你这是在找骂的眼神。

    小世子满月的日子都不记得,王爷王妃能轻饶了他?

    记得?

    南安郡王没忍住又敲小厮脑门了。

    让他记得也得有人告诉他吧?!

    别人都来参加他儿子满月宴了,他都还不知道他有儿子了?!

    就算忽视他,也不用把他忽视到这种程度吧?

    南安郡王想再敲小厮脑门,小厮早有防备,捂的紧紧的。

    南安郡王瞪了他一眼,急着去看自己的儿子。

    他居然有儿子了?

    这不是在做梦吧?

    正堂内,南安王和南安王妃在招呼宾客,虽然南阳侯没回来,但早前就送了信来,委屈谁也不能委屈了他外孙儿,这满月宴不但要办,而且要大办。

    南安王妃也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孙儿,洗三朝就没办了。

    怕自己应付不过来,还派人给南安王送信,让他一起来。

    等办了满月宴,就接聂瑶他们回京。

    至于回京后,是住在南阳侯府还是在南安王府南安王妃都依聂瑶的,总比待在鄞州好。

    也就是说,得亏南安郡王今天回来了,要是过两天再回来,十有八九又得错过了。

    见了儿子,南安王妃瞪道,“既然回来,也不知道早一两天来,掐着点回来,当自己是来做客的呢?!”

    南安郡王,“……。”

    做客?

    他比做客的还不如呢!

    好歹人家还能进,他都被拦在门外的。

    不过看到聂瑶怀里抱着孩子,小手乱舞,南安郡王凑上去,就看到自家儿子粉粉嫩嫩的一团。

    虽然和南安郡王有了肌肤之亲,甚至连孩子都生了,但聂瑶看到南安郡王还是不大自在,尤其他一凑近,聂瑶整个人就慢慢的红了,耳朵红的几乎能滴血。

    南安郡王伸手摸自己儿子的小脸,软软的滑滑的,感觉不要太好。

    只是摸了一下,自家儿子就哭了。

    南安郡王,“……。”

    聂瑶赶紧把孩子抱走了。

    南安王瞪他,“粗手粗脚的。”

    南安郡王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冤枉。

    他碰的很轻很轻啊。

    楚舜他们过来,拍着南安郡王的肩膀,磨牙道,“瞒的够严实啊,居然瞒我们到现在。”

    南安郡王心累的慌,这么好的事,他不昭告天下就不错了,还瞒着?

    兄弟多年,还不知道他的性子吗?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有儿子啊,”声音飘飘荡的,带着满满的无奈和委屈。

    天知道楚舜他们高兴要做爹了,他有多羡慕。

    结果他居然比他们还要先当爹。

    这种感觉真是不要太美好。

    但楚舜他们明显不信。

    这么大的事,南安王府会不告诉他吗?

    就是故意瞒着他们的!

    为了洗刷自己的冤屈,南安郡王质问瞪他的南安王妃,“母妃,瑶儿怀身孕给我生了个儿子的事,你们为什么都不派人告诉我一声?”

    南安王妃懵了。

    她看着南安王,“你没派人告诉他?”

    “你没告诉他?”南安王也问道。

    “……。”

    四下有不少人,被这一幕憋出内伤来。

    这么大的事也能漏了不告诉南安郡王。

    看来南安郡王在南安王府的地位不高啊。

    不过还真没见过儿子地位不高,孙子格外受宠的。

第九百九十九章 失宠

    南安王和南安王妃夫妻恩爱,平常什么事都对方给办的妥妥帖帖的。

    谁想到在抱孙儿这事上,居然会岔道了,把儿子给忘了个彻底。

    偏生下人也没察觉,结果孙儿都满月了,儿子才知道。

    想到骂了这么久,刚刚还一瞪再瞪,南安王妃都觉得有点对不住儿子了。

    但也只是有一点。

    自己媳妇怀孕了,镇北王世子妃提醒他要养十个月,他都没往这上头想。

    这么笨,挨瞪还觉得委屈了?

    南安王妃又瞪了一眼。

    来南阳侯府道谢的宾客是憋的肩膀直抖。

    还是第一次见这么阴差阳错被爹娘给落了,不知道自己添了儿子的。

    歪打正着来参加儿子的满月宴结果被小厮拦在门外要请帖才给进的。

    这是要笑死人啊。

    这个笑料在鄞州传的沸沸扬扬,最后传到了京都,不知道笑喷了多少人……

    南阳侯府在鄞州的地位举足轻重,南安王和南安王妃亲自办的满月宴,但凡鄞州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满月宴办的热热闹闹,大家觥筹交错,祝贺南安王府添丁,南阳侯府添了表少爷。

    南安郡王被挨个的敬酒,反正他也高兴。

    唯一没有敬他的就是楚舜和北宁侯世子他们了。

    嫉妒。

    满满的都是嫉妒。

    怎么南安郡王当爹就跟捡了儿子似的?

    说当爹就当爹了。

    他们可是硬生生的要等十个月。

    这都等多久了,都还没生呢。

    他居然就当爹了?

    儿子还满月了?

    楚舜他们坐在那里喝闷酒,怎么看南安郡王都是在炫耀。

    亏得他们还那么同情他,觉得大家兄弟一场,他们都要做爹了,就他一个媳妇还没有娶到手。

    本来楚舜还陪着南安郡王的,自打秦菡儿怀孕后,还隐隐有种弃南安郡王而去的感觉。

    现在真心忍不住想揍他了。

    喝了两坛酒后,南安郡王趁着方便的机会去看儿子,真是越看越喜欢啊。

    一个多时辰后,满月宴才散。

    等宾客都走了,楚舜他们把南安郡王拖到角落里打了一顿。

    打完了,拍拍手走人,去街上给侄儿挑满月礼物了。

    南安郡王酒喝的多,就算没喝酒也不是楚舜他们三个的对手啊。

    打的鼻青脸肿的,一点没留情。

    南安王妃见了道,“怎么打的这么重?”

    南安郡王抽气道,“他们怪我没提前告诉我有儿子了,今天还是满月的日子,空着手来了,没面子……。”

    都说了他也不知道。

    来参加儿子满月宴还被拦着要请帖的,他更没面子。

    结果还是揍他。

    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想要揍他,他多呼吸了一口气都是挨揍的理由。

    找了这么个理由已经算是顾着他了,好歹他还能把锅甩给爹娘,看他们惭愧不惭愧去。

    南安王妃想到自己也瞒着没告诉靖国侯夫人她们,结果过些天抱着孙儿回去,会不会也不搭理她?

    南安郡王顶着一脸淤青去找聂瑶帮他上药。

    然后没事就逗儿子玩,虽然小世子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但南安郡王按捺不住新奇啊。

    一直在想做爹是种什么感觉,没想到这么快就体会到了。

    南安郡王没事就戳戳自家儿子的脸,不知道被聂瑶和南安王妃打了多少回手背了。

    不过这个新鲜感没有维持多久。

    小世子用吐奶、撒尿把自家亲爹的新鲜劲折腾没了一半后,最后用一泡屎把南安郡王对他的新鲜感浇的连个火星都不剩了。

    敢在他身上拉屎撒尿的绝对是头一份了。

    换完锦袍回来,南安郡王嫌弃的看了眼自家吐着奶泡泡的儿子,望着聂瑶道,“你闻闻,我身上还有没有味儿?”

    丫鬟婆子站在一旁,腮帮子都憋抽筋了。

    昨天郡王爷看小世子还满是爱意,疼的爱不释手。

    这才过了一天啊,就只剩下嫌弃了。

    不过她们也真是没见过世子爷这么倒霉的,王妃天天抱小世子,也不过在她身上撒了回尿,郡王爷抱了才多会儿,吐奶、撒尿、拉屎都经历了。

    也不知道郡王爷是怎么抱的,怎么就把尿布给抱松了……

    南安郡王觉得应该没臭味了,他泡了两回,用香皂戳了四五遍。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儿子,望着聂瑶道,“以后还是生女儿,我都预定苏兄的儿子做女婿了。”

    聂瑶,“……。”

    什么预定?

    这又不是定货物,那叫娃娃亲好不好!

    南安王妃走进来,一巴掌拍在南安郡王后脑勺上,“要再生个儿子。”

    “生那么多儿子做什么?”南安郡王揉后脑勺道。

    儿子多了不稀罕。

    东乡侯府就是前车之鉴。

    上回父王把他打晕,他父王母妃怎么就没点心理阴影呢,打起来这么疼。

    南安王妃瞪他道,“还不是你干的好事,瑶儿要再生一个儿子过继给南阳侯府。”

    连自己有儿子的事,南安郡王都不知道,更别提这事了。

    打完了,南安王妃就想起来了。

    南安郡王,“……。”

    知道聂瑶生了个儿子后,南阳侯就想把这外孙儿留在南阳侯府了。

    本来聂瑶也没有被南安王府八抬大轿娶回去,算不得名正言顺,南阳侯府正好缺个子嗣将来继承爵位,不怪南阳侯动心。

    南阳侯也是厚道人,聂瑶怀身孕,南安王妃还专程从京都来了鄞州,对聂瑶的疼爱一点都不比他这个祖父差。

    他也不想为了争个外孙儿和南安王府生出嫌弃来,便不和南安王府争南安郡王的嫡长子了,等聂瑶再生个儿子,跟着南阳侯府姓聂,等长大了,他百年之后,继承南阳侯府。

    南阳侯府虽然也有爵位继承,但侯爵比起郡王爵位差远了,南阳侯也怕外孙儿长大了会不高兴。

    但嫡次子就不同了,虽然也是嫡子,但没法继承爵位,这对次外孙和南阳侯府都好。

    南安王妃能不答应吗?

    人家没和她争这一个就不错了。

    在这事上到底是南安王府亏待了聂瑶。

    南安王和南安王妃商议过后,给南阳侯送了封信去,应承了他这事。

    南安王妃就盼着再添个孙儿,结果南安郡王想要女儿。

    小世子躺在床上,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亲爹那里失宠了。

    楚舜他们来补送满月礼。

    待在军营里有钱都没地儿花,这一上了街,几个大男人买起东西来叫那些夫人都惊讶。

    三个人拉了一马车来,就问你怕不怕。

第一千章 失踪

    虽然很不满意很嫉妒南安郡王,但谁也不敢保证南安郡王家的臭小子将来不会成为他们的女婿。

    宠还是要宠的。

    从小盯着长大,以防被南安郡王那不靠谱的爹给带歪了。

    他们来送满月礼,南阳侯府自然欢迎了,只是小世子太小了,楚舜他们都不敢抱。

    南安郡王道,“轻点就行了,先抱着试试,回头抱儿子就得心应手了。”

    这个理由成功说服了楚舜他们。

    看着他们把自家儿子抱在怀里,南安郡王给儿子使眼色:给爹报仇,尿他们一身。

    可惜,小世子还看不懂自家亲爹使的眼色,错失了复宠良机。

    北宁侯世子把小世子抱给南安郡王。

    南安郡王让丫鬟抱。

    北宁侯世子道,“你怎么不抱他?”

    “君子抱孙不抱子,”南安郡王一本正经道。

    “……。”

    楚舜他们又手痒痒了。

    才刚嘚瑟完儿子,居然就想孙子了?

    四下丫鬟捂嘴笑。

    定国公府大少爷觉察出有问题。

    借口方便出去找丫鬟一问才知道南安郡王被尿一身的事。

    难怪那么积极的让他们抱他儿子了,这阴险小人,不怪他儿子坑他。

    南安郡王他们在鄞州待了三天。

    这一天,南安王妃他们起身回京,南安郡王他们顺了一截路,就分道扬镳了。

    南安郡王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骑马走了。

    两天后和苏崇以及大军汇合,去接应崇老国公和南阳侯。

    边关,军营。

    苏锦一如既往的忙。

    日子在忙碌中过的飞快。

    只是从知道谢景宸还活着起,苏锦就盼着收到他的信,盼到现在也没盼着。

    想起来,苏锦就得问候谢景宸几句。

    千辛万苦的来边关找他,拿刀架在她脖子上,把她扔粮草上就算了,居然连只言片语都不送来,这也太过分了!

    苏锦一直以为她和谢景宸就只相隔大齐和南梁军营这么点路,哪想到谢景宸早去南梁京都了。

    在南梁军营的时候都怕泄密不送信,如今人在南梁京都就更别想了。

    苏锦也死心了,只是偶尔闲的无聊还会想一想。

    这一日,天晴朗的不见一丝云彩。

    军营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北漠大皇子。

    北漠大皇子上回来军营是商量借粮的事,如今粮草已经安然落到了大齐手中,他却突然来了,实在叫人诧异。

    有那些粮草和黄金在,还有苏小少爷被自家亲爹抵押的婚约,大齐和北漠算是联盟了。

    北漠大皇子来,东乡侯和王爷他们都不会把他拒之门外。

    结果北漠大皇子是来找苏锦的。

    官兵传话,苏锦放下手里的活去了军中大帐,只见北漠大皇子神色匆匆,苏锦见了道,“这是出什么事了?”

    北漠大皇子望着苏锦道,“荆山有没有来找你?”

    苏锦懵了。

    荆山公主怎么会来找她?

    苏锦摇头,“没有来找我啊,她不在北漠吗?”

    荆山公主在不在北漠,北漠大皇子也不清楚,他把荆山公主留下的信递给苏锦过目。

    信是荆山公主亲笔写的,说她去找一位故人,不用找她。

    荆山公主出宫的次数都少,更别提故人了。

    满打满算,北漠大皇子也就知道一个镇北王世子妃和荆山公主关系不错,快马加鞭来军营找苏锦问了。

    苏锦猜测道,“莫非是去京都找我了?”

    北漠大皇子摇头,“应该不会,皇妹知道你在边关,而且身怀有孕。”

    如今镇北王世子下落不明还未找到,镇北王世子妃又身怀有孕,不可能再颠簸回京都。

    荆山公主要找她也会来军营找。

    只是他的皇妹他了解,军营重地,不会留她一个北漠公主待的。

    若非在北漠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人,北漠大皇子不会抱着一丝希望来军营找苏锦。

    荆山公主留信失踪,北漠王和北漠皇后都快急疯了。

    苏锦这才知道她写给荆山公主的信,被荆山公主拿来和北漠王谈了条件,允许她自己择婿。

    自打北漠王应承了她后,荆山公主隔几日就会上街一趟,北漠王不同意,荆山公主说难道她要在宫里选驸马吗,只这一句就把北漠王给噎住了。

    荆山公主出宫好几回,都毫发无损的回宫了,他们也觉得不会出事,结果偏偏出事了。

    这封荆山公主的亲笔信被送进宫后,就再没有荆山公主的消息了,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苏锦宽慰北漠大皇子,荆山公主聪慧,不会有事的。

    若真有人挟持了荆山公主,一定有所图谋,不会要荆山公主的命,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是派人去找和等待。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

    北漠大皇子也知道他们除了等待别无他法了,既然人不在大齐,北漠大皇子便告辞了。

    北漠大皇子走后,苏锦回营帐,杏儿道,“北漠公主不会出事吧?”

    虽然之前不大喜欢北漠公主,但后来改观了。

    尤其同心蛊让她们知道姑爷还活着,不至于担心的夜不能寐。

    北漠公主要出事了,杏儿还真有点心疼。

    苏锦摇头,“我也不清楚,但愿她没事吧。”

    身为北漠公主,还是北漠王最宠爱的公主,按理敢动她的人不多。

    苏锦不知道北漠朝堂上的事,不知道北漠公主都竖了哪些敌人,是否与储君之争有关……

    甚至,苏锦隐隐觉得荆山公主的失踪可能会和南梁有关。

    只是南梁要的粮草和黄金,北漠也给了,没能带回南梁军营,那是南梁的事了,与北漠无关了啊。

    有借兵十万给北漠郕王救北漠王的事在,南梁也不用担心北漠和大齐联手,没有必要抓荆山公主才是。

    苏锦怎么想都想不通,只能暗暗替荆山公主担心。

    再说南梁京都。

    南梁太子别院斜对面不远处的一座别院。

    今儿是格外的热闹。

    吹吹打打,鞭炮炸响,不少人前来道贺。

    那是谢景宸大手笔买下来的院子,今儿是乔迁新居的日子。

    热热闹闹的办了个乔迁宴,请附近的人去喝酒,装作不知情也给南梁太子别院送了帖子。

    虽然帖子被扔了,但谢景宸有理由正大光明的出现在别院附近而不打草惊蛇了。

    本来他是打算直接接近南梁太子的,只是南梁太子不常出宫,他也想过先靠近护国公世子,若是能取得护国公世子的信任,靠近南梁太子就容易多了。

    只是他现在毕竟是长宁侯世子的人,太主动的话,难免叫人怀疑他别有居心。

    他不能在南梁京都久待,他要做的事,看上的猎物,只能一击即中。

    为此,他只能另寻他法。

    好在天随人愿,等了这么多天,总算等到北漠郕王出门了。

第一千零一章 算卦

    北漠郕王有没有易容不清楚,他脸上戴着面具,穿戴低调,身后紧跟着两护卫,暗处还跟了四个。

    那座别院里,除了北漠郕王,谢景宸实在想不到还有谁出行需要这么低调又慎重的。

    何况没人知道北漠郕王在南梁太子的别院里,北漠郕王也不会甘心如同一个犯人一般被拘禁在别院里,他肯定会出来转转。

    只是等了这么多天,他才出来,错过今天,还不知道下回是什么时候了。

    北漠郕王出了门,谢景宸也出去了。

    他骑马走另外一条路,进了家酒楼,要了个楼上包间。

    窗户一推开,正好对着街上。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给人测吉凶的算命卦摊。

    那算命的先生正是寺庙前给谢景宸算了一卦被长宁侯世子和长宁侯夫人质疑是骗子的道士。

    北漠郕王路过的时候,算命道士正在摇龟壳。

    龟壳里的铜板倒出来的时候,其中一个不小心从桌子上滚了下来,好巧不巧的滚到了北漠郕王的脚边。

    北漠郕王抬脚就要踩上去了。

    算命道士一见,忙道,“别踩。”

    “千万别踩。”

    北漠郕王眉头皱紧。

    一个算命道士的话他还不至于放在眼里,抬脚就踩了上去。

    道士,“……。”

    为什么和计划的不一样?

    北漠郕王把脚移开,道士看着被他踩过的铜钱,连忙捡起来,用袖子擦干净。

    一抬头看到北漠郕王,面色露出一抹惊色。

    道士慌乱的转了身,坐在卦摊上研究自己刚扑出来的卦。

    只是他刚刚那一脸惊色,却是入了北漠郕王的脸。

    他戴着面具,看不清他的容貌,这面具也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面具,为何会露出那般惊色?

    北漠郕王看向道士,道士却不敢看他。

    越是这样,越叫人好奇。

    北漠郕王走向卦摊,道士忙道,“今儿不算卦。”

    那明显的拒绝,令北漠郕王十分不爽,还有他身后跟着的护卫。

    护卫不苟言笑的脸,望着道士道,“不算卦,摆什么摊?!”

    道士一脸惧色,但坚持不给人算卦。

    那种恨不得北漠郕王赶紧走的眼神,长眼睛的人一看便知。

    北漠郕王有事要忙,瞥了道士一眼,迈步走了。

    走了百余步后,护卫回头看了一眼,就见一老妇人坐在卦摊前。

    护卫脸阴沉沉的,“那道士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耍我们?!”

    “等办完正事回来,砸了他的卦摊,”另外一护卫道。

    说罢,北漠郕王进了一间酒楼。

    半个时辰后,他才从酒楼出来。

    卦摊前还有算命的,这回是个夫人。

    北漠郕王走过去,算是当面逮了个道士一个正着,道士满脸尴尬。

    那夫人走后,道士起身道,“这回真要收摊了。”

    得。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直接撞北漠郕王护卫的枪口上了。

    道士这是什么意思?!

    他主子要算卦,他就不开摊。

    被逮个正着,他就要收摊了?!

    今儿还非要他算这一卦不可了!

    北漠郕王坐到卦摊前,道士面露苦色,护卫眼底流露一抹杀气,“这卦你算不算?!”

    道士都把卦帆都取下来了,在护卫要杀人的眸光下挂了回去。

    道士坐下,拿起龟壳装铜钱,用力摇晃。

    突然。

    碎裂声传来。

    龟壳裂了。

    这一下把北漠郕王和护卫都吓了一跳。

    道士看着北漠郕王,小心翼翼道,“真的算不了……。”

    北漠郕王眼底泻出一抹阴翳,“为何算不了?!”

    道士欲言又止。

    护卫见不得他这么吞吞吐吐的样子,手中的剑架在道士的肩膀上。

    道士一下子就软了,道,“这位贵人头顶黑烟直冲云霄,一看就是别人给烧了太多的纸钱……。”

    道士只说了这么一句,两护卫脸色齐齐一变。

    北漠郕王戴着面具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但眸底泻出来的震惊,道士一览无余。

    北漠郕王能不震惊吗?

    他在大齐假装行刺而亡,那具冒充他的尸体被北漠拉回去风光大葬了。

    在世人眼中,他已经身亡了。

    他为了救北漠王向南梁借兵十万,逼的大齐不得不放了北漠王,居功至伟。

    就算他没有立功,他也还是北漠郕王,这纸钱绝不会少了。

    可这事没人知道,这道士居然一眼就看穿了?

    北漠郕王心底跟猫挠了似的。

    然而道士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再不肯开口了。

    可他说的这一句,就足够北漠郕王刨根究底,非要问个清楚明白不可。

    这一卦,是刀架在脖子上逼道士算的。

    龟壳裂了,道士研墨让北漠郕王写字,他给他测字。

    北漠郕王就在纸上写了个字。

    道士是有真本事的,测起字来像模像样,尤其他之前那一句镇住了护卫。

    道士算了一堆,道,“贵人有雄心,但壮志难酬,总在就要成功的时候,功归一篑。”

    这句也说到北漠郕王心坎里去了。

    粮草和黄金不就是已经到手了,最后还失败了吗?

    算命就是为了改命。

    北漠郕王问道士可有化解之法。

    道士看了眼北漠郕王的头顶,“难。”

    北漠郕王面具下的脸难看了几分,他看了护卫一眼。

    护卫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道,“只要先生有真本事,少不了先生的卦金。”

    道士看了眼银票道,“我出山是为修行,这卦不卦金倒在其次,实在是贵人的命数被人压着,以我目前的修为实在帮不了多少忙。”

    “被人压着?”北漠郕王皱眉。

    道士道,“不能再说了,再说就是泄露天机了。”

    护卫的暴脾气,非要威胁才肯老实吗?!

    刚收起来的剑又被拔了出来,道士秒怂。

    泄露天机会短命。

    不泄露天机现在就没命了。

    “是位比贵人更贵的贵人,如果不出我所料,那位贵人当是天子之命,雄心远在贵人之上。”

    “试问小道如何敢和天斗?”

    道士一脸求你们别为难我的神情。

    护卫望向北漠郕王,这道士说的一点不错,他们家王爷如今可不是被南梁太子给压着吗?

    连出门都得戴着面具。

    他们主子只想要一个北漠。

    南梁太子却是连大齐都要一口吞下。

    北漠郕王又让护卫放了张银票在卦摊上,“请先生替我改命。”

    道士叹息一声道,“改命之前,得先替贵人除掉身上的晦气。”

    “贵人回去画一幅《百鬼夜行图》交给小道,要在正午时分,烈日当空的时候画,一定要亲笔,作画的墨里要滴三滴血。”

    “和普通画作一样,题词落款缺一不可,若贵人不便透露身份,可用字号代替。”

    “明日小道在这里等贵人。”

第一千零二章 癖好

    作画而已,对北漠郕王来说不是难事。

    北漠郕王走后,道士把两张银票收起来,准备收摊了,过来两个算命的。

    道士又继续开张了。

    北漠郕王走远了些,回头看道士,“去打听下这道士的来历。”

    护卫点头离开。

    北漠郕王没有在街上闲逛,都头顶黑烟直冒了,哪还有那份闲心?

    他直接回了太子别院。

    几十年都没抄过佛经的北漠郕王心绪不宁的开始抄佛经了。

    到了傍晚时分,护卫才回来,把打听到的消息禀告北漠郕王道,“那道士之前一直在普陀寺前算卦,前几日才开始在街上摆卦摊。”

    “属下多方打听,那道士确实有几分真本事,起初不少人不信,事后都去道谢的,在普陀寺那一带也算小有名声。”

    其实,能说出不少人给北漠郕王烧纸钱就足够叫人信服了。

    打听下,也是怕被人算计了。

    毕竟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

    不仅知道道士在什么地方算过卦,连落脚的地方都打听出来了。

    北漠郕王让护卫去夜探下。

    护卫去了。

    他去的时候,道士刚沐浴完,端茶轻啜,结果不小心手里的茶盏摔了。

    道士就着摔在地上的茶盏给自己算了一卦。

    道士脸色不好看,喃喃自语道,“今儿那一卦实不该接啊。”

    “这明显是惹祸上身了啊,还是早走为妙。”

    道士赶紧把东西收拾好,准备连夜离开。

    结果刚出门,就被护卫给堵住了,“这是要去哪儿啊?”

    道士一脸惊色,“茅厕,小道去茅厕。”

    “去茅厕还要背着包袱?”护卫冷道。

    “这癖好是怪了些,”道士都快哭了。

    道士赶紧转身回屋,把门关上了。

    真是要命了。

    为什么每一步都在那男子的算计之中?

    他是不是遇上同行了?

    道士把门关上并拴好,门走不了,他改走窗户,结果护卫又在窗户处等着他。

    道士想死的心都有了。

    护卫冷道,“若我不来这一趟,倒叫你这道士逃了。”

    “你给我安分的待着,给我仔细想想如何替我家主子避祸,否则明日就是你人头落地之日!”

    道士能怎么办,他已经上了贼船下不去了。

    可他给自己算的卦,那人是他命里的贵人啊。

    为什么他只感觉到了坑?

    道士连连赔不是,把包袱放回去,老实的睡觉了。

    为了防止道士再逃,护卫就守在小院内。

    道士逃跑的举动更让护卫坚信他有真本事。

    道士的话,北漠郕王一一照做,也亏得运气好,是个艳阳天。

    画了画后,让人装裱好,就去了卦摊。

    道士凭着真本事把北漠郕王和护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付了钱,面色深沉的走了。

    半个时辰后,谢景宸才去卦摊取走那幅《百鬼夜行图》。

    他看着道士道,“我承诺的事,必不食言。”

    道士没说话。

    自己算出来的驸马,会掌帅印,他也对自己坦白是易容了,他能不相信这么一位贵人吗?

    只是他实在不明白,这位贵人也没有生反骨,怎么就敢承诺他钦天监一职?

    谢景宸拿着画离开,董承琅就在酒楼上,谢景宸做的事,他不说全知道,至少也知道七七八八。

    等谢景宸带着画回长宁侯府,董承琅看着他,“忙了这么多天,就为了这么一幅画?”

    他都在怀疑谢景宸是不是在胡闹了。

    要命的是他还陪了他这么多天。

    谢景宸仔细看画作,董承琅看了几眼道,“画的又不怎么样。”

    谢景宸把画卷起来道,“这幅画的价值远超你的想象。”

    “我的事情办完了,可以启程去边关了。”

    董承琅懵了。

    这就办完了?

    他不是要接近太子吗?

    “你放弃接近太子了?”董承琅提醒道。

    谢景宸摇头道,“不需要接近太子了。”

    他把画卷好,放回锦盒中。

    董承琅看着谢景宸把锦盒合上。

    谢景宸要留在京都,他一直以为他是冲着太子手里的边关布防图的,结果就为了这么一幅画?

    还是说边关布防图藏着这幅画里?

    一定是这样!

    谢景宸的事情办完了,董承琅没别的事,第二天就启程赶往边关。

    半道上,董承琅不止一次检查那幅画。

    他可以确定那真的就只是一幅画而已,没有他想的所谓的什么边关布防图。

    他偷看画的事,谢景宸知道,但并未阻拦。

    只要不损坏,他看多少遍都不妨事。

    一行三人,再带了几个护卫,快马加鞭赶往边关。

    跑的太快,在一岔道处,和被缚手缚脚关在马车里的荆山公主擦身而过。

    马车里,荆山公主和丫鬟嘴里塞着布条,手脚被捆的严严实实的。

    她用力的撞马车,但可惜,路颠簸,她那点撞击还顶不顺马车晃荡的动静大。

    跑远了几步后,谢景宸勒紧缰绳,回头看着那驾马车,眉头紧锁。

    是他看花眼了吗?

    见谢景宸停下来,董承琅也勒住了缰绳,“李兄,怎么停下了?”

    “你们去前面的镇子上等我,我有点事要办,”谢景宸道。

    说着,他把随身带的包袱扔给了董承琅。

    董承琅随手接过。

    虽然救了董承琅好几回,但谢景宸明显感觉到董承琅对他有所怀疑了。

    那包袱里有他千方百计弄到手的画。

    画在董承琅手中就不怕他跑了。

    施大少爷目送谢景宸骑马走远,看着自家表弟道,“我总觉得他不简单。”

    “但他救了我好几回是事实,”董承琅道。

    “他对我应该没有坏心。”

    至于利用,他似乎没有什么被他利用的?

    军中的事,他根本插不上话,帮舅舅出谋划策对抗大齐就更不会了。

    连包袱和画像都交给他保管了,应该是信任他的。

    “正好我有事去前面镇子上办,先走吧,”董承琅道。

    他一夹马肚子往前跑。

    施大少爷只能跟着了。

    再说谢景宸,骑马尾随那驾马车后面,马车跑的很快,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没有直接就追上去。

    他相信自己没有看花眼,虽然只凑巧车帘被风掀开时瞥了一眼。

    而且南梁有足够的理由绑架北漠荆山公主。

第一千零三章 救人

    谢景宸跟着马车走了一个时辰,马车在一茶摊停下。

    车夫去买吃的,谢景宸趁机掀开车帘看了一眼。

    马车也就晃动时透点光进来,突然被掀开,有点刺目。

    荆山公主看到有人,极力的动起来,向谢景宸求救。

    然而谢景宸只看了一眼,确定真的是荆山公主就走了。

    和董承琅还有施大少爷一起,他实在不方便救荆山公主。

    再者,当初荆山公主可是有过嫁给他和苏锦做好姐妹这个念头的。

    躲都来不及,哪敢往前凑?

    而且救了她,不但会暴露自己,还得护送她回北漠。

    这事,他有更合适的人选去办。

    车帘放下后,谢景宸进茶摊喝了盏茶,叫了碗牛肉面。

    荆山公主气的恨不得撞马车而死。

    还以为会有人来救她呢,没想到居然看了她一眼就去吃面了?!

    难道是要吃饱喝足了再救她?

    能不能先救她啊。

    荆山公主耐着性子等着,结果小厮吃完赶路了,谢景宸还在等面条……

    荆山公主,“……。”

    她一个劲的踢马车,没人给她反应,反倒惹恼了车夫,“再闹,午饭别吃了!”

    荆山公主气的想咬死车夫。

    谢景宸吃完面后,就翻身上马,赶往前面的镇子上。

    等他到的时候,施大少爷在客栈歇脚,董承琅不在。

    施大少爷问谢景宸道,“李兄事情办完了。”

    “一点小事,已经办完了,”谢景宸道。

    “董兄不在?”

    “他出去了,说是待会儿就回来,”施大少爷道。

    不但李兄奇怪,自家表弟也奇怪的很。

    他去办事,他这个表哥要陪着,他都不让,神神秘秘的。

    果然是去见赵诩了……

    谢景宸回屋找小伙计要了笔墨纸砚写了封信。

    镇子就这么点大,找个人一点难度没有,再者赵诩的马,谢景宸一眼就能认出来。

    靠近马后,谢景宸把信随手塞在马鞍里,只露出一角来。

    办完了,谢景宸就走了。

    过了没一伙儿,赵诩就带着暗卫出来了。

    翻身上马后,就发现马鞍里夹了封信。

    他拿出信来,四下张望。

    暗卫道,“大少爷看什么?”

    “有人塞了封信给我,”赵诩道。

    他把信拆开,入目熟悉的字迹让他愣了下。

    这……不是表哥的字迹吗?!

    看赵诩一脸震惊,暗卫道,“大少爷,没出事吧?”

    赵诩摇头,“没事。”

    声音有些颤抖。

    表哥还活着,他没死。

    大齐镇北王世子带兵夜袭南梁,结果遇到雪崩全军覆没的事早传遍南梁京都了,赵诩又怎么会没有耳闻?

    谢景宸的死也是促进他走上推翻朝廷这条路的原因之一。

    谢景宸把信用这样的方式塞给他,就说明他没打算露面。

    字迹能模仿,但他和谢景宸分别的时候说的话,只有他们两知道,别人是绝不会知道的。

    没错,谢景宸为了让赵诩相信是他,多写两句无关紧要却能证明是他身份的话。

    赵诩把信叠好道,“走,去救人。”

    暗卫有点懵。

    大少爷这是要去救谁?

    但赵诩骑马走了,暗卫只能跟上。

    看到赵诩骑马走,谢景宸才放心的离开。

    那马车只有一个车夫,赵诩救下荆山公主不在话下,何况赵诩还带了暗卫。

    谢景宸以为车夫是为了掩人耳目才只让一个车夫带着被绑架的荆山公主去南梁京都,却没想过是有人认出了长宁侯世子和施大少爷,怕打草惊蛇避开了。

    赵诩去救人,差点没把自己折了。

    荆山公主只带了一个丫鬟,赵诩只来得及救荆山公主,丫鬟还在刺客手中。

    赵诩带着伤,抱着荆山公主逃命,内心的郁闷不必说。

    他是哪里得罪表哥了,要这么坑他?

    而且这人和表哥是什么关系,也不在信里头写清楚,只说要救她,护她周全。

    甩开刺客后,赵诩望着给他上药的荆山公主,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但这么笨手笨脚,还手纤细如笋的姑娘必定是高门大户养出来的。

    可她和表哥是什么关系?

    赵诩按捺不住好奇问道,“你是谁?”

    荆山公主愣住了,“你救我,不知道我是谁?”

    赵诩,“……。”

    气氛一下子就尴尬了。

    轻咳一声,赵诩道,“路见不平,顺手就救了。”

    荆山公主看着他的伤,顺手救人能让自己伤成这样,这心也太善良了吧?

    虽然眼前之人是她的救命恩人,但她如今人在南梁,万事要小心,所以荆山公主撒谎了,“我叫赵青儿。”

    这个名字是她脱口说的。

    赵乃百家姓之首,赵诩身上的锦袍是青色的。

    因为取的太快,所以赵诩也没有怀疑她是骗人的。

    就算是骗他的,他也得护着她啊,表哥的话,他总不能不听。

    “居然和我同姓,”赵诩道。

    “……。”

    赵诩陷入怀疑。

    表哥让他救这个姑娘,又刚巧和他同姓,莫非和他有拐着弯的关系?

    荆山公主耳根微红,这也太巧了些,怕露馅,她道,“所以才特别有缘啊。”

    暗卫取水回来。

    荆山公主赶紧站到一旁。

    她在心里把刚取的名字默念了十几遍,可得记牢了,不然别人唤她,她都反应不过来。

    赵诩望着她道,“府上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荆山公主敢说自己是北漠公主吗?

    她连连摇头,继续撒谎,“我就是被我继母给卖了的,在我爹回府之前,我不能回去。”

    护卫看着荆山公主,望着赵诩道,“那她怎么办?要跟着咱们吗?”

    镇北王世子嘱托救的人,不能救了就不管了。

    这么一个娇生惯养的姑娘,在这荒郊野岭里,能活下去才怪了。

    赵诩也头疼呢。

    背着无人处,赵诩把怀里的信拿出来。

    他是左看右看,对着太阳看,也没看见信里有写让他救人之后怎么办……

    表哥。

    你不能这么坑我啊。

    某个挖了坑没填好的世子爷骑马赶往边关,一路上,喷嚏不止。

    他怕信落到别人手里,没有提荆山公主四个字。

    救了荆山公主,荆山公主自然会告诉赵诩真实身份,赵诩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谁想到被绑架来南梁的荆山公主在敌人手里吃了一堑,在自己人手里长了一智,把自己和赵诩都坑了。

第一千零四章 夫人

    刺客没能追上赵诩和荆山公主,气的咬牙,却不知道怎么办好。

    小宫女躲在马车里瑟瑟发抖。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她陪公主出宫物色驸马,谁想到会被人直接给打晕。

    等她们在醒过来,已经被捆了手和脚,嘴里塞着布条根本说不了话。

    本以为死路一条了,谁想到一路颠簸从北漠到了南梁。

    一路上无数次的想求救都始终没人发现她们被绑架了。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却只看了她们一眼就袖手旁观吃面了。

    她和公主都死心,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挟持她们。

    结果!

    救她们的人就来了。

    想到这里,宫女就哭的不能自已。

    公主得救她高兴,可她还在刺客手中啊,她还不想死。

    感觉到有骑马声传来,宫女忙止了眼泪。

    看着她的刺客见刺客空手而回,道,“没抓到荆山公主?”

    “让她给逃了,”刺客恼火道。

    “那现在怎么办?”

    他们一路小心谨慎,都把人带到南梁了,最后还让荆山公主被人给救走了。

    办事不利,主子绝不会轻饶了他们的。

    荆山公主被人救走了,宫女也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刺客把宫女从马车内揪下来扔在地上,要一剑封喉。

    就在剑刺下去的时候,被另外一个刺客给抓住了手,道,“刚刚救人的应该不是北漠人,只要北漠王知道荆山公主在我们南梁就行了。”

    “这宫女姿容不错,打扮打扮,说是荆山公主也不会有人怀疑。”

    “公主不肯写信,由宫女代劳也无不可……。”

    就这样——

    宫女侥幸逃过一死。

    只是被刺客逼着假扮荆山公主。

    这对宫女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

    她从小就跟在荆山公主身边伺候,除了因为撞伤了额头没能跟着去大齐和亲外,几乎寸步不离的伺候。

    荆山公主的生活习惯,宫女了如指掌,模仿起来也没难度。

    尤其她以前也假扮过荆山公主。

    北漠王被大齐活捉后,北漠郕王逼着荆山公主和亲。

    荆山公主想救北漠王,却不想嫁给大齐,谁愿意背井离乡做一个和亲公主?

    宫女觉得反正大齐没人见过她家公主,她要代替公主去和亲。

    那回她都穿上了公主的裙裳,只是北漠大皇子不同意她们这样做,万一被人识破,激怒大齐,情况会比现在更糟糕。

    没想到,不让她冒充公主去大齐,却要她冒充公主去南梁。

    公主待她亲如姐妹,恩重如山,只要公主活的好好的,她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愿意。

    宫女梳妆完出来,刺客看过后道,“还真有几分公主的样子。”

    刺客兵分两路,一半护送宫女进京,一半去追荆山公主。

    刺客不知道,就在宫女换打扮的时候,荆山公主也换了打扮。

    救她的时候,赵诩的血染在她的裙裳上,走在路上太引人注目了,换身打扮,也容易蒙混过刺客的眼。

    衣铺内,赵诩坐在那里喝茶,荆山公主换了裙裳出来。

    卖裙裳的是个妇人,左看右看都觉得不错,转过头问赵诩道,“公子,尊夫人这身打扮可还入眼?”

    咳咳!

    赵诩直接呛着了。

    荆山公主脸颊绯红。

    荆山公主忙道,“我不是他的夫人。”

    不是?

    那妇人愣了下,笑道,“现在不是,以后迟早是。”

    赵诩,“……。”

    荆山公主,“……。”

    解释不清了,赵诩干脆不解释了。

    付了钱,赵诩和荆山公主走人。

    赶巧护卫买了匹马来,妇人送他们出门,道,“下回公子记得还带夫人来光顾小铺。”

    护卫,“……???”

    他才走开这么一小会儿,大少爷就给他就添了大少奶奶了?

    看着赵诩和荆山公主涨红的脸,护卫就知道是被人给误会了。

    但误会也不妨碍他趁机打趣自己的主子。

    “大少爷,你这发展的是不是也太快了些?”护卫憋笑小声道。

    “……。”

    赵诩狠狠的瞪了护卫一眼。

    荆山公主翻身上马。

    身姿矫健,骑在马背上,英姿飒爽。

    赵诩看着她道,“先下来。”

    荆山公主,“……。”

    乖乖的从马背上下来,往前走了几步,进了间客栈,要了个包间。

    荆山公主虽然换了身裙裳,但容貌绝伦,太过招摇。

    赵诩教她易容。

    等易容完出客栈,正好和那群抓荆山公主的刺客碰上。

    荆山公主吓的心噗通乱跳。

    他们骑马离开镇子上。

    这边谢景宸快马加鞭赶往边关,那边宫女被带回京都,荆山公主则是赵诩去哪儿她就跟去哪儿。

    赵诩虽然觉得带个姑娘不方便,一路上不知道被误会了多少回,都快习惯了,可人是表哥让救的,又不能放任不管,不方便也只能忍着。

    五天后,谢景宸他们到了边关。

    眼看着就要回南梁军营了,谢景宸却犹豫了。

    一旦进了南梁军营,想出来就不容易了。

    他想趁机回大齐看一眼,这个念头涌起来被他给压了下去,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可以不回去,但身上带了一路的画却不能不处置。

    他身边无人可用。

    谢景宸几次看向董承琅和施大少爷,眸带犹豫。

    董承琅见了道,“李兄有话不妨直说。”

    谢景宸便道,“施兄能否借个可靠之人帮我送个东西去北漠?”

    施大少爷愣住了,忙道,“这有何不可?”

    他把身边武功最高最信任的护卫借给谢景宸。

    谢景宸把那幅画交给护卫道,“帮我把这幅画送到北漠交给北漠大皇子。”

    董承琅眼睛睁大。

    他实在摸不透谢景宸了。

    武功高,谋略惊人,现在还和北漠大皇子有关系……

    说他是北漠安插在军营的细作吧,可他却直言相告,哪个细作这么不谨慎的?

    “你……到底是谁的人?”董承琅没忍住问出声来。

    谢景宸看向董承琅道,“我只是我,如果董兄一定要我说是谁的人,你可以把我当作是当日在客栈内那黑衣人的人。”

    董承琅倒吸一口气,“你……你知道他是谁?”

    “赵诩。”

第一千零五章 蒙混

    董承琅刚问出来,谢景宸就把赵诩两个字吐出来了。

    董承琅被震的不轻。

    他真的知道?!

    他不是随口说说的?!

    董承琅一脸错愕的看着谢景宸。

    那日,他根本就没看见赵诩的脸啊,怎么就认出他来了?

    偷听的?

    一定是这样!

    他正要问,就听谢景宸道,“或者说是东临王府元诩。”

    董承琅,“……!!!”

    当日,他和赵诩压根就没说几句话,更没有提到东临王府。

    李兄不止知道,可能知道的比他还要多。

    能知道这么多隐秘的事,他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董承琅道,“莫非你是东临王府的人?”

    谢景宸轻点了下头。

    南梁东临王府是他外祖家。

    他这个外孙儿自然是外祖家的人了。

    董承琅吃惊之余也松了口气。

    是东临王府的人,他就放心了。

    他最怕的还是他是奸细。

    虽然救过他好几条命,可如果是奸细,南梁也容不得他啊。

    董承琅拍着谢景宸肩膀道,“你早和我说你是东临王府暗卫之子,我也不用揣测这么久,我就怕你是大齐奸细。”

    谢景宸,“……。”

    这话——

    他没法接了。

    好在也不用接,施大少爷站在一旁,眉头拧的紧紧的。

    他还不知道董承琅和赵诩私下接触的事。

    还有东临王府……

    十几年前东临王府不就已经被灭门了吗?

    这些事,董承琅也没有和自家表哥说过,虽然护国公一直惦记施大将军手里的兵权,但施大将军对朝廷忠心耿耿。

    就这么直接和表哥说让他反朝廷,那是没事找挨揍。

    就是现在,他也不敢说他是故意拖延时间晚到京都坏自家舅舅好事的。

    本来他也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表哥,现在却是被谢景宸逼着不得不说了。

    董承琅把赵诩是东临王府仅剩的血脉一事告诉施大少爷,道,“赵诩以东临王世子遗孤的身份召集东临王府旧部,准备推翻朝廷……。”

    “胡闹!”施大少爷打断董承琅道。

    董承琅知道自己会挨训斥,他望着施大少爷道,“表哥,你忘了是谁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要你的命了吗?”

    “如今的朝堂有多腐朽不堪,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这样的朝廷,当真值得你效忠吗?”

    施大少爷对朝廷也很失望,可再失望,他也没想过推翻朝堂,另立新主。

    “你们这是以卵击石!”施大少爷道。

    “你想过这事一旦败露,长宁侯府会怎么样?!”

    董承琅看着施大少爷道,“父亲不反对我这么做。”

    施大少爷嗓子一噎。

    他没想到姑父长宁侯会赞同。

    董承琅望着自家表哥,“为夺东临王府兵权,不惜污蔑东临王府通敌,灭人满门,甚至做出刨人祖坟的事,身为东临王府遗孤,赵兄不该报仇吗?”

    “阿柔嫁给太子不到半年就被人给害死了,太子连一句交代都没有,我这个做兄长的不该替她报仇雪恨吗?”

    阿柔,正是董承琅的亲妹妹,施大少爷的亲表妹。

    提到她,施大少爷态度软了几分,“这事太冒险了,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如果我不和表哥说,表哥知道我和赵诩联手了吗?”董承琅问道。

    连自己的亲表哥都不知道,做的还不够隐秘吗?

    施大少爷无话可说。

    总之,他还是不赞同他做这么冒险的事。

    但他也反对不了赵诩。

    “我只当什么事都不知道,”施大少爷道。

    护卫远远的站着,手里还捧着那幅画。

    施大少爷不想掺和赵诩推翻朝廷给东临王府报仇的事,但谢景宸的恩情他不能不还。

    “帮他把画送去北漠交到北漠大皇子手中。”

    护卫翻身上马,骑马离开。

    施大少爷也骑马走了。

    谢景宸看着董承琅道,“你想要说服你表哥难度不小。”

    董承琅勾唇道,“你不了解我表哥,别看他这会儿强硬,等进了军营,看护国公是怎么刁难我舅舅的……。”

    “我敢打赌,不出两个月,他就主动向着我了。”

    董承琅一点都不担心表哥这关过不了,他担心的是自家舅舅……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实在不行,帮护国公把我舅舅弄回家含饴弄孙,让表哥子承父业,”董承琅道。

    “……。”

    谢景宸嘴角抽抽。

    这绝对是亲外甥,打死都不带心疼的那种。

    董承琅一甩马鞭子去追自家表哥。

    谢景宸骑马追上。

    三天后。

    荆山公主的丫鬟兰秀被刺客带到了京都。

    这些天,刺客一直没有放弃找荆山公主。

    可她被人救走后,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音信了。

    刺客没辄,只能硬着头皮送假荆山公主进京复命。

    派人去抓荆山公主是南梁太子和北漠郕王的决定。

    刺客是北漠郕王的人。

    宫女直接被带去了太子别院。

    北漠郕王看到宫女,眉头皱的紧紧的。

    他有点分不清到底谁才是荆山公主了。

    这些年他一直在装病,没见过荆山公主。

    和亲那回,如果不是北漠大皇子阻拦,宫女都能蒙混过关。

    当日见北漠郕王的时候,宫女就是公主打扮,只是北漠大皇子说她不是,他气恼宫女骗他,推宫女的时候用力大了些,宫女撞在了桌角上晕了过去。

    北漠郕王私心里也觉得宫女才是公主,只是他无意伤了公主,只能顺着北漠大皇子的话当她是假的。

    这会儿看,他果然还是被大皇子给骗了。

    北漠郕王不知道北漠大皇子当初就是想用这样真真假假的计谋保住荆山公主。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宫女撞晕了,北漠郕王怕担损伤公主凤体一责,北漠大皇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北漠大皇子大概做梦也没想到,当初计谋没能成功,却在时隔这么久后把北漠郕王给骗了过去。

    北漠郕王看着宫女道,“办的不错,有赏。”

    刺客,“……???”

    他们心都快抖成筛子了。

    主子没生气还要赏他们?

    刺客小心翼翼道,“她真的是荆山公主吗?”

    “错不了,”北漠郕王道。

    “……。”

    刺客面面相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荆山公主偷溜出宫,为了安全和宫女互换了身份?

    这倒不是不可能。

第一千零六章 送信

    抓了人后,宫女也曾说过她才是公主这样的话……

    刺客已经彻底懵了。

    他们没见过荆山公主,主子肯定见过啊。

    主子说是,那铁定是了。

    北漠郕王也没反应过来刺客把荆山公主都带到南梁了,为何还问“她是不是荆山公主”这样的话。

    宫女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

    她没想到绑架公主的会是郕王,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而且他都误会她才是公主?

    不过这样也好,她是真的,刺客就不会找公主,公主就安全了。

    为了让郕王更相信她是公主,宫女学着荆山公主怒骂郕王,更叫郕王和刺客对她深信不疑。

    不过只骂了会儿,就被刺客带下去了。

    虽然她穿戴华贵,但距离公主的打扮还差太远,别院里的丫鬟伺候她沐浴,又换了套新的裙裳。

    换完,就被带去见南梁太子了。

    南梁太子以前没见过荆山公主,北漠郕王说她是公主,南梁太子自然深信不疑。

    再然后——

    荆山公主就被带进宫了。

    虽然她是被抓来南梁的,但南梁太子对外宣称,她是来探望漠妃的。

    漠妃,正是南梁皇帝的宠妃,北漠郕王之女,也就是荆山公主的表姑母。

    南梁就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借兵十万给北漠郕王救北漠王的。

    借兵承诺的十万两黄金和三十万担粮草不提,北漠王明面上可是欠了漠妃一个天大的人情。

    尤其在世人眼中,北漠郕王为了救北漠王去大齐和谈,结果把命都搭上了。

    北漠怎么感激北漠郕王和漠妃都不够。

    北漠王不便离开北漠,荆山公主这个北漠王的女儿感激漠妃,亲自来道谢也算是合情合理。

    再说漠妃,得知荆山公主安然被抓到南梁的消息后,就在宫里等她。

    等了不耐烦了,荆山公主才到。

    看到荆山公主,漠妃眉头打了个死结。

    虽然她是荆山公主的表姑母,其实比荆山公主年长不了几岁,北漠郕王对一个公主不甚上心,不认得她,漠妃认得啊。

    这哪是荆山公主?

    这分明是荆山公主身边的小宫女!

    漠妃没差点气晕过去,专程派人去抓北漠王最宠爱的女儿来南梁做人质,就给她抓了个宫女回来滥竽充数?!

    他们派去的到底是人还是一群饭桶?!

    漠妃气的胸口痛。

    想问问到底怎么出的差池,可送人来的是公公,根本解不了她的疑惑。

    而且就算问又如何,荆山公主来南梁探望她的消息已经被放出去了。

    最后闹出来只是个宫女,还不得笑掉人的大牙!

    不管怎么出错的,漠妃也只能将错就错了,拉着宫女的手,亲昵道,“姑母是北漠儿女,帮北漠是应当应分的,哪里用得着你千里迢迢来南梁向姑母道谢?”

    “北漠一切安好吧?”

    四下宫女太监都在,宫女乖巧的福身见礼道,“劳姑母担心,北漠一切都好。”

    想起北漠,漠妃泪眼婆娑,虽然她现在是南梁宠妃,但北漠毕竟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说不想念是不可能的。

    即便北漠郕王人就在南梁,可她还有母妃,还有兄弟姐妹。

    拉着宫女坐下说北漠的事,然后把宫女太监都打发走。

    等人一走,漠妃就变了脸色,袖子一甩走人了。

    北漠郕王不便进宫,漠妃写了封信让心腹宫女送去太子别院给北漠郕王。

    北漠郕王看了信才知道刺客带回来的荆山公主是假的事。

    刺客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不是峰回路转了吗,怎么又转回来了?!

    跪在地上,刺客把荆山公主被人救了的事一五一十禀告北漠郕王知道。

    北漠郕王那叫一个气啊。

    他想到了算命道士的话,做事容易功亏一篑。

    夺北漠的事,差点成功,最后失败了。

    骗北漠钱粮的事,都到手了,还是失败了。

    派人去抓荆山公主,人都抓到南梁,还被人给救走了。

    明明距离成功就只有一步之遥,可就是失败了。

    这种痛苦比从头到尾就没有成功过更叫他抓心挠肝!

    他不是已经在想办法改命了吗,为什么还这样?!

    “去给我那道士来!”北漠郕王咬牙道。

    护卫赶紧去找人。

    北漠郕王看着手里的信,脑壳一阵阵抽疼。

    没一件事叫人省心的!

    现在谁都知道北漠公主来南梁了,连漠妃都将错就错了,还能怎么办,这事只能暂时烂肚子里了。

    北漠公主来南梁探望漠妃的事,南梁皇上知道后,是龙颜大悦,当即让漠妃准备宴会给荆山公主接风洗尘。

    北漠在南梁也安插了人,荆山公主来南梁的事,一得到消息,就立刻给北漠传信。

    六天后。

    施大少爷的护卫快马加鞭到了北漠。

    只是人到了北漠,却是不认得北漠大皇子,更别提把画交给北漠大皇子了。

    耽搁了两天后,护卫急了。

    护卫还赶着回边关呢。

    就这么等,天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护卫便用了最直接的方式,直接走到了北漠皇宫前,求见北漠大皇子。

    这要是寻常,侍卫哪会给护卫传话,要是随随便便来个人都给传话,皇家威严何在?

    可偏偏现在情况特殊,北漠王最疼爱的公主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

    来人或许知道公主的下落。

    侍卫让护卫等着,他差人去禀告北漠大皇子。

    北漠大皇子也不敢错过任何一个可能知道荆山公主下落的机会,让人领护卫进宫。

    见到北漠大皇子后,护卫看着他道,“你当真是北漠大皇子?”

    北漠大皇子眉头紧锁,“莫非还有人敢冒充本皇子不成?”

    护卫道,“不敢,只是我是受人之托,一定要把东西交到北漠大皇子手中不可。”

    受人之托?

    莫非真的是皇妹?

    “快把东西给我,”北漠大皇子急道。

    护卫想在北漠皇宫,大庭广众之下应该没人敢冒充北漠大皇子,便把带了一路的画呈给北漠大皇子。

    北漠大皇子迫不及待的把锦盒打开,见是画,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下。

    再把画打开,眉头更皱紧了。

    画虽然不怎么好看,却绝非出自他皇妹之手。

    他看着护卫道,“是谁让你给本皇子送的画?”

第一千零七章 亲笔

    是谁?

    护卫还真不好介绍。

    总不能说是南梁军营里一小把总吧?

    这样的身份,百十个加起来也高攀不上北漠大皇子啊。

    护卫心下一动,道,“送信之人说大皇子看过画后一定能猜出他的身份。”

    北漠大皇子把画仔细看了一遍,没看出什么奇特之处来。

    反倒是锦盒里还有一张纸,纸上只写了一个字:北。

    不过锦盒上写有三个字:同心蛊。

    这世上知道同心蛊的人不多。

    这护卫刚刚开口问他是不是北漠大皇子,说明他不是北漠人。

    “你是镇北王世子妃派来的?”北漠大皇子道。

    “……。”

    护卫懵了。

    南梁人猜成大齐人就算了。

    男的还猜错成女的……

    这错的也太离谱了些吧?

    护卫也没否认,就这么让北漠大皇子误会了也好。

    北漠大皇子疑惑了,镇北王世子妃为何让人给他送这么一幅画来?

    他是左看右看也没觉得这画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但既然是专程让人送来的,就一定有深意。

    北漠大皇子猜不透,带着画去给北漠王看。

    北漠王一眼就看出送这幅画的用意了,脸顿时阴云密布。

    北漠大皇子一看北漠王的脸色就知道没好事,他问道,“父皇,这画……。”

    “这是郕王的亲笔画,”北漠王道。

    北漠大皇子眼睛倏然睁大。

    郕王?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这画上不仅有题词,还有时间,是二十天前画的。

    镇北王世子妃差人送这么幅画给他,是想告诉他北漠郕王还活着是吗?

    怕是弄错了,北漠王叫人取来北漠郕王的上呈的奏折,两相一对比,确认是郕王亲笔无误。

    确认了,北漠王也更生气了。

    北漠郕王打着救他的幌子夺他的权,若非东乡侯出于大局考虑私放了他,如今的北漠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本以为北漠郕王死了,这仇就一笔勾销了,没想到他还活着!

    “可知道郕王如今人在哪里?”北漠王问道。

    北漠大皇子摇头。

    他连这画是郕王亲笔都不知道,何况是他的下落了。

    派人送来的东西只有一个锦盒,知道是和郕王有关,那锦盒上一点线索都没有错过。

    北漠郕王和南梁勾结,他在南梁的可能性最大,锦盒上的暗纹是南梁独有的,也算是从侧面证实了这一点。

    再者,若是北漠郕王在大齐,镇北王世子妃就不用送这么一幅画来北漠,而是直接把人抓了送来了。

    好一个郕王!

    当真是把所有人都骗的团团转了!

    北漠大皇子望着北漠王道,“皇妹的失踪会不会和郕王有关?”

    北漠王也有此猜测,他面寒如霜,“他要敢伤荆山,我绝不饶他!”

    深呼吸,北漠王将怒气压下。

    之前当北漠郕王死了,他又是去大齐救他才被杀的,人死如灯灭,即便知道北漠郕王救他不是真心,北漠王也没有对郕王一家怎么样。

    他总得顾着天下人的对他的看法,不但不能那郕王一家怎么样,还得善待他们。

    如今知道郕王还活着,人就在南梁躲着,像是一条蛰伏的蛇,伺机而动,扑出来狠狠咬他一口,北漠王还会姑息吗?

    即便顾着脸面,也不是就拿郕王一家没辄了。

    北漠王当即赐了郕王一家一座大宅,让他们搬进京住,并给郕王之子加官进爵……

    总之,打着照顾郕王家眷的理由把郕王一家老小都放在眼皮子底下,严家看管起来。

    护卫把画送到,就出了宫,都没在北漠歇一晚,就快马加鞭离开了。

    北漠郕王做梦也不会料到他还活着的事被谢景宸知道了,精心给他挖了个坑,而且只坑了一幅画,就轻而易举不动声色的把他还活着的消息递给了北漠王知道。

    护卫离开的第七天,荆山公主去南梁探望表姑母南梁漠妃的消息就传到了北漠王耳中。

    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事和郕王有关,但真的听到这消息,北漠王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怕啊。

    怕南梁和北漠郕王故技重施。

    当年北漠郕王去南梁道贺,把女儿带去,结果被南梁皇上看中做了南梁宠妃。

    要是早禀告北漠王知道,他绝不会答应。

    现在荆山公主落到了南梁手中,明明是被绑架去的,却偏对外宣称是荆山公主自己跑去的!

    坑了北漠王不说,还送给他一个知恩图报的好名声,好的北漠王怒火中烧,咬牙切齿。

    北漠王最怕的就是南梁派人来告诉他女儿看上了南梁谁,要嫁给南梁。

    荆山公主失踪的时候,身边仅带了一个宫女,如今落到南梁手中,还不是南梁想怎么样便怎么样的?

    北漠王后悔了。

    他就不该答应女儿她的亲事让她自己做主。

    不答应,她就不会出宫,不会被人绑架。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后悔也晚了。

    北漠大皇子要去南梁接荆山公主回来,北漠王看着他道,“你去,除了多给南梁添一个人质逼迫我北漠之外,能有什么用?”

    北漠皇后知道荆山公主在南梁的消息,哭着来找北漠王,“快把女儿接回来。”

    北漠王更是头疼。

    安慰了北漠皇后一通后,北漠王就派大臣去南梁接荆山公主道,“就说朕给荆山公主物色了个夫婿,带她回来成亲。”

    北漠大臣心头沉甸甸的。

    直觉告诉他此次南梁之行不会顺利,好在两国相交不斩来使……

    没有耽搁,北漠大臣领命后就出发去南梁了。

    马车跑的再快都嫌慢,就怕他们赶到,公主这朵黄花菜被人给摘了。

    这些事,谢景宸不知道,若是他知道荆山公主没有让赵诩护送她回北漠,他怎么也会在画中透露一二。

    他之所以让赵诩去救荆山公主,一来是他不便出手,二来就是让赵诩领这份功劳。

    救了荆山公主,护送她回北漠,这对北漠来说是份不小的恩情。

    将来他起兵,有什么需要北漠帮忙的,北漠也不好回绝。

    谁想到荆山公主太坑了,这么份功劳硬砸在赵诩手里送不出去不说,还硬生生的急白了北漠王一撮头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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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记事介绍:
穿越到刚刚招安封侯的土匪一家。
亲爹,威武勇猛爱闯祸。
亲娘,貌美如花爱爱闯祸。
亲哥,英俊潇洒爱爱爱闯祸。
……
你问她啊?
她就比较懂事了,刚刚从街上抢回来一压宅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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