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四章 霸道
先前在街上遇到东乡侯后,苏小少爷逛街的好心情就蒙上了一层阴影。
但他也只害怕了半盏茶的功夫。
左右都逃不掉一顿揍,可能还会被罚一两个月不许出门,这一次逛街就更不能玩不痛快了。
想开了,也就豁出去了。
回府后,苏小少爷就去找唐氏领板子了。
虽然爹娘都不好说话,但比起东乡侯,唐氏还是要温柔点的。
只是不论苏小少爷怎么认错,唐氏都不给他发板子,理由是冀北侯老夫人是东乡侯的亲娘,她不能抢了东乡侯揍儿子出气的权力,让他这回耐心等着,下回落她手里,她一定严惩不贷,这回她就看个热闹,不掺和。
苏小少爷那个心累啊。
担心了半天,纠结再三,深刻的反省,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应该认错。
没想到他爹竟然没罚他。
想到一心看热闹的娘
苏小少爷就抑制不住一颗想瑟的心。
东乡侯脚步很大,苏小少爷他们几个小短腿小跑着才能跟上。
九皇子道,“伯父走的这么快,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那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苏小少爷道。
他比较好奇他爹手里的匣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以前他也没少抱大腿。
甩不开他的时候,他爹都是用手拎的。
这次顾着手里的锦盒就没顾上他了。
显然锦盒比他重要。
苏小少爷,“……。”
东乡侯去了正院,唐氏和苏锦并不在。
小丫鬟去花园找苏锦。
迈步进屋,就看到东乡侯坐在那里喝茶。
唐氏问道,“出什么事了?”
东乡侯把茶盏放下道,“没出事。”
他看着匣子道,“这是刑部衙差搜崇国公府顺带搜出来的瓶瓶罐罐,我带回来让锦儿看看有没有老国公的解药。”
这也是东乡侯急着去搜崇国公的理由之一。
杀崇国公一个措手不及,才有可能搜到老国公需要的解药。
苏锦把匣子打开,匣子里除了药瓶子外,还有小药包。
但凡看着像解药的,都在这儿了。
苏锦挨个的检查。
有些事毒药,有些是解药,但都不是他们需要的。
检查了一小半,小厮跑进来道,“侯爷,崇国公夫人来了,要求您归还瓷器之外的东西。”
嗯。
也就是这一匣子了。
东乡侯带刑部的人去搜查,除了瓷器之外,其他的东西确实不能拿走。
毕竟搜查不是查抄。
崇国公夫人登门的理直气壮。
因为崇老国公在东乡侯府的缘故,一般崇国公府的人登门是不会不让进的。
授人以柄,正好给崇国公借口接回崇老国公。
崇国公夫人迈步进府,直奔正院。
东乡侯和唐氏走出来,把崇国公夫人挡在院外。
崇国公夫人伸手道,“把那一匣子东西教给我!”
东乡侯皱眉道,“那一匣子东西与瓷器案有关,在案件查清之前,恕我不能归还。”
案子他插手了。
他说有关就有关。
崇国公夫人气的咬牙,“那只是一匣子的药!”
东乡侯则道,“督造瓷器的工匠因中毒而死,我怀疑和崇国公府有关。”
崇国公夫人也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偏偏无话可说。
因为东乡侯说了,只要查证和崇国公府无关,定会如数奉还。
崇国公夫人云袖下的手攒的紧紧的,“你这是污蔑我崇国公府!”
“瓷器案是勇诚伯犯下的,那些瓷器都是他送给国公爷的,就算工匠毒死和瓷器案有关,要查的也是勇诚伯,和我崇国公府有什么干系?!”
“今儿不把锦盒还给我,我定去找太后告你一个以权谋私之罪!”
东乡侯没说话,唐氏先笑了。
“你去找谁?”唐氏以为自己没听清。
崇国公夫人咬牙道,“自然是太后!”
唐氏笑容更深,“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些天崇国公才把齐王府包围,把太后的儿媳妇和孙女儿都入了狱,这会儿她们都还在刑部大牢里待着,齐王身上可还背负着毒杀崇老国公的罪名。”
“你去找太后出面,莫非齐王逃离京都只是个局?”
把人家儿子都打成通缉犯了,太后还帮崇国公,这不明显有问题吗?
崇国公夫人气急之下,完全把在刑部大牢里的齐王妃和莫承娴给抛到脑后跟了。
唐氏看着崇国公夫人,崇国公夫人咬牙道,“齐王是齐王,太后是太后!岂能混为一谈?!”
说罢,她捂着自己的胸口,眉头蹙紧。
扶着她的吴妈妈望着唐氏道,“我家夫人有心痛的毛病,刑部搜查把我家夫人的药都给收走了,我家夫人断了药,出了好歹,你们担待的起吗?”
嗯。
这个理由比找太后靠谱多了。
唐氏还真没理由阻拦了,哪怕明知道崇国公夫人是装的,但没人能保证崇国公夫人不会为了给东乡侯府一拳,对自己下手。
东乡侯则道,“既然身体不适,那就进屋先喝杯茶吧。”
这会儿,药应该都检查的差不多了。
崇国公夫人捂着心口,冷冷道,“喝茶就不必了。”
那边,杏儿捧着锦盒过来。
吴妈妈接过锦盒,随手打开,看了几眼,然后望向崇国公夫人。
崇国公夫人拨弄了几下,道,“还有一瓶药呢?”
东乡侯眉头一拧。
杏儿飞快的往回跑,正好苏锦迈步出来,她道,“姑娘,被发现了。”
苏锦,“……。”
苏锦把药瓶拿出来递给杏儿,“还回去吧。”
杏儿望着她,“要不换颗药丸?”
“骗不过她们的,”苏锦道。
杏儿拿着药瓶子往回跑。
她把药瓶递给崇国公夫人。
崇国公夫人冷冷一笑,“我若是没发现,东乡侯府这是打算把这瓶子药据为己有了?”
苏锦走过来道,“药瓶子是我留下的。”
“公主就能如此霸道吗?”崇国公夫人冷道。
苏锦笑道,“公主也不能,但这瓶药给我,我配以其他药,或许能解崇老国公之毒。”
崇国公府是崇国公的,但还是从崇老国公手里继承去的。
这些东西用在崇老国公身上,没有理由责怪她吧?
崇国公夫人一肚子火气只能压下,道,“这世上高明的大夫不止你一人,若是能救老国公,不会留到现在不用!”
吴妈妈检查药丸,确定没有问题后。
崇国公夫人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东乡侯望着苏锦,“找到解药了吗?”
苏锦摇头。
所有的药她都仔细检查过,没有一个是能给崇老国公用的。
“那刚刚那瓶药?”唐氏问道。
苏锦望着崇国公夫人走远的方向道,“其他的药包我一检查就知毒性和药性,唯独刚刚那药瓶透着古怪,似药似毒,置于掌心似乎还会动,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便打算留下再好好检查一番。”
没想到,就留了这么一瓶子药,就被人给发现了,也是够窘的。
东乡侯则道,“或许她火急火燎的登门只为那一瓶药。”
第八百四十五章 逆鳞
苏锦擅长制药,也擅长制毒,对自己不了解的毒药也很感兴趣。
刚刚那药,她检查了半天,实在是不知道是什么。
她也是真心想留下来的。
但那毕竟是崇国公府的东西。
崇国公夫人说是她解心口痛的药,她没有理由不还给她。
就算这会儿不还,只怕这药会成为崇国公专门给太后寻来的,最后还是要还回去。
唐氏替崇老国公担心。
重要到崇国公夫人都专门来寻的药都在带回府了,却没有给他解毒的药,解药想拿到只怕没那么容易了。
崇老国公是崇国公的亲生父亲,他怎么就狠的下这样的心肠来。
唐氏替崇老国公悲哀,崇国公府大太太更是担忧。
崇老国公的身子骨再拿不到解药,还不知道能撑多久。
东乡侯则道,“齐王能活着,老国公就一定能活下去!”
崇国公待在崇国公府,他没法把他怎么样,现在进了刑部大牢,可就由不得他了。
时辰不早了,苏锦待了会儿,谢景宸来接她,苏锦就和他一起回王府了。
这一夜。
崇国公一党是担心的夜不能寐。
谁也没想到一桩已经了结的案子会把崇国公送进刑部大牢。
东乡侯死咬着崇国公不放,这回也不知道崇国公能不能挺过去。
他们这些坚定不移的站在崇国公这边的人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
翌日,早朝。
崇国公一党的人站出来保崇国公。
瓷器案是勇诚伯犯下的,他已经死在了刑部,现在抓崇国公,实在不应该。
东乡侯冷道,“当日勇诚伯怎么死在刑部大牢的,都忘记了吗?!”
“是北越王挟持了崇国公进刑部大牢,勇诚伯才死的!”
“要勇诚伯命的是一根短针,他是被灭口的!”
大臣们反应过来,心虚了不少。
不过也有护崇国公到底的,说即便勇诚伯被灭口,也不能证明就是崇国公杀的。
瓷器案发生有几年了,那时候崇国公府还是崇老国公当家做主,东乡侯此举是在怀疑崇老国公也贪墨了。
东乡侯的暴脾气,差点没在议政殿上揍人。
把崇老国公都祸害成那样了,还要他来背黑锅。
崇国公一党的意思是刑部大牢阴暗潮湿,瓷器案也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就是崇国公犯下的,哪怕贪墨罪也还证据不足。
那些大臣建议放了崇国公先,让他回崇国公府,派人包围崇国公府便是。
皇上左右为难,最后选了个折中的办法。
给东乡侯三天时间,如果三天之内,他没法找到另外的证据,只能先把崇国公放了。
自打皇上说了这话后,后面一半的早朝,东乡侯没再说一句话。
三天时间太短了,他必须要想到解决办法来。
后一半早朝是和南梁有关。
南梁敬王昨日已经到京都了,按理朝廷应该办个接风宴,但九陵长公主受了重伤,南梁敬王的掌上明珠福清郡主被刺客俘虏,下落不明,敬王也没有这心思参加接风宴,便不办了。
与南梁敬王一起来京都的还有南梁使臣。
南梁敬王为接九陵长公主而来,但九陵长公主伤重,实在不宜车马颠簸,何况福清郡主也要派人去寻找。
三个月之内,敬王是铁定没法回南梁了,南梁使臣如果想在大齐多待些时日,朝廷不胜欢迎,如果想即日启程回去,大齐也不挽留。
南梁使臣那叫一个郁闷啊。
来两回了,都是无功而返。
怎么就这么凑巧,他们赶到之前九陵长公主坠崖摔伤了呢。
人家伤重,他们也不能硬要接九陵长公主回去,只怕一开口,就被打出京都了。
一路赶着来大齐,他们身子颠簸的快散架了,再加上前几日遇刺,坐在马车里心惊胆战,着实受惊了。
南梁要回,但他们打算歇一两天再启程。
有南梁敬王在前,他们这些使臣实在不够大齐瞧的。
接风宴没有,送行宴肯定也是没有的。
下朝后,皇上让公公传东乡侯去御书房说话。
东乡侯没理皇上,直接骑马出宫了。
去镇北王府的路上,和去军营的谢景宸碰上,谢景宸上前行礼,“岳父大人这是?”
“你接锦儿去侯府,再从崇老国公体内提一点毒药出来,”东乡侯使唤道。
吩咐完,东乡侯就骑马走了。
谢景宸骑马回府接苏锦。
苏锦望着谢景宸道,“提取毒药不是难事,可毒发需要一段时间。”
没毒发之前,崇国公就放回崇国公府了,服下解药,这毒不是白下了吗?
到时候崇国公反咬一口说是东乡侯给他下的毒,只怕连着齐王中毒一案都会被翻出来。
她爹这是在铤而走险啊。
谢景宸也觉得这么做很冒险,他道,“齐王逃了,崇国公却没有走,岳父大人是担心盯不住崇国公,叫他逃了。”
“一旦崇国公也逃出京都了,老国公再想拿到解药就难比登天了。”
为了崇老国公,东乡侯是豁出去了。
想了想,谢景宸道,“或许岳父大人并不是一时冲动。”
不管是不是冲动,他们都只有配合的份。
谢景宸和苏锦去了东乡侯府,给崇老国公逼出毒血来。
上一次稍微好转又被下毒后,崇老国公的身体至今还未复原,也确实不能再等了,不然即便解了毒,也活不过三年。
苏锦要去提炼毒素,谢景宸道,“不用那么麻烦了。”
苏锦望着他。
谢景宸道,“既然是下毒,暗中下还是明目张胆的下没什么区别。”
“这样直接喂,毒性更大些,发作的也更快。”
提炼耽误时间不说,而且苏锦也没有办法把毒血中的毒都提炼出来。
从苏锦手里接过茶盏,谢景宸装进药瓶里,就直接走了。
他赶到刑部大牢的时候,刑部狱卒都围着牢房,刑部侍郎是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因为东乡侯在掐崇国公的脖子。
崇国公那脸色几乎就要断气了。
“镇北王世子来的正好,你快拦着点侯爷,”刑部侍郎急道。
谢景宸也不知道东乡侯怎么就发这么大的脾气了。
他上前,劝道,“岳父大人先消消气。”
东乡侯的手没松,谢景宸只能来硬的,把东乡侯拉开了。
崇国公咳嗽不止。
东乡侯甩袖出了牢房,他怕忍不住直接把崇国公掐死。
谢景宸望着刑部侍郎,刑部侍郎叹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崇国公警惕心太强,除了东乡侯,其他人只要靠近牢房一步,崇国公就三缄其口,一个字都不肯说。
在谢景宸来之前,东乡侯劝崇国公乖乖把解药教出来,否则有他好果子吃。
崇国公笑了一声,“东乡侯不会是想故技重施,再给我下毒吧?”
“齐王疏忽,我不会。”
自打齐王中招后,崇国公就小心防备了,每天都服一点解毒药,以防不测。
昨天知道他带人搜查,他更是把所有解药都服了,药瓶子扔在了莲花池里。
三天之内,给他喂毒血,他也不会中毒。
只要熬过这三天,东乡侯不会再有给他下毒的机会。
东乡侯觉得崇国公想的太容易了,这毒药没用了,还有他女儿调制的毒药,普天之下,还有谁能解他女儿下的毒吗?
崇国公笑了一声,“你要我的命容易,但我若是死了,飞虎军永远别想正名!”
“飞虎军决策失误导致全军覆没,大齐求和送公主和亲永远是史书上的一笔。”
“你就是重建飞虎军,活捉北漠王,立下无数战功,也抹灭不了这份耻辱!”
崇老国公,东乡侯还能忍。
提到飞虎军,东乡侯就彻底失控了。
这是他的逆鳞。
谁也不能碰的逆鳞。
谢景宸看了东乡侯一眼,掐着崇国公的脖子,把毒血给他喂下去。
反正都逼出来了,不用也浪费。
毒血一滴不落的全给崇国公喂下了。
崇国公额头青筋暴起。
谢景宸勾唇道,“当年飞虎军全军覆没的真相,我想这世上不止崇国公你一人知道。”
“既然你不肯说,解药也没了,那还留着你做什么?”
“树倒猢狲散,你崇国公死在刑部大牢,由南安王他们出面拉拢,崇国公觉得昔日靠拢你的那些大臣还会不会逼着皇上处置东乡侯给你一个公道?”
谢景宸话说的一点都不重,崇国公的脸却一寸寸的皲裂。
那眼神可怕的仿佛要把谢景宸千刀万剐。
谢景宸只是点出一个事实。
东乡侯要崇国公的命很容易,只是他想要崇国公的供词,想要给飞虎军正名,想洗刷飞虎军的耻辱,想让那些枉死的飞虎军兄弟九泉之下能安息,才会容忍崇国公活到现在。
毕竟从崇国公这里入手比去南梁找真相更容易。
可如果崇国公这条路怎么都走不通,那还用得着走下去吗?
谢景宸言尽于此,转身离开。
暗卫从怀里摸出一药包来,给崇国公喂下。
这是苏锦调制的毒药。
不致命,就是疼了点儿。
暗卫把毒药喂下去,道,“疼的受不了撞墙,就是崇国公你畏罪自尽了。”
第八百四十六章 下雨
刑部侍郎远远的看着,那是心肝儿胆颤啊。
刚刚谢景宸露面,出现在刑部大牢,刑部侍郎就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因为当时东乡侯掐着崇国公的脖子,没人说服得了东乡侯。
谢景宸把东乡侯的手从崇国公的脖子上拿开,刑部侍郎是大松了一口气。
可谁想到谢景宸会给崇国公喂毒血。
喂完毒血,接着暗卫再来一拨毒药。
刑部侍郎,“……。”
刑部侍郎有种自剜双目的冲动。
刑不上大夫。
崇国公的身份在朝堂上也算是数一数二了。
对崇国公用刑是要皇上同意的。
因为百官求情,皇上只给东乡侯三天时间查案。
这三天,崇国公只是暂时关在刑部大牢里,刑部可以例行审问,但不得用刑。
而东乡侯和谢景宸已经不是用刑这么简单了,而是已经犯了国法的,还是在刑部大牢里,他眼皮子底下。
作为刑部侍郎,他没有阻止,就是同流合污啊。
东乡侯和谢景宸掐了脖子下了毒后,还一脸不满的走了,留下刑部侍郎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狱头过来问道,“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都这样了,还能怎么办?
刑部侍郎心累。
他们屁股都没拍就走人了,他还得帮忙善后。
“这三天,不许崇国公府的人探监。”
狱卒为难。
崇国公府要来人探监,谁拦得住啊?
半个时辰后,崇国公府王管事就来给崇国公送饭菜。
狱卒不让进,王管事的说了不少威胁的话,狱卒都没搭理他。
王管事回府后,崇国公夫人亲自来刑部。
狱卒一句“上头有吩咐”拦门不让进。
崇国公夫人去找刑部侍郎,找不见人,刑部侍郎从衙门后门走了。
崇国公夫人气的抓狂,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崇国公才把齐王府一家子下狱,太后明面上正恼崇国公呢,她这时候去,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崇国公包围齐王府就是个局吗?
崇国公夫人没辄,让暗卫李忠去查,回来告诉她,崇国公被人喂了毒药。
崇国公夫人气的坐不住,要进宫找太后。
李忠劝她道,“夫人息怒,他们不敢要国公爷的命。”
“叫我怎么息怒?!”崇国公夫人咬牙。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可夫人一旦找太后,就乱了国公爷所有计划了,”李忠阻拦道。
崇国公夫人拳头攒紧,“国公爷什么计划?”
李忠不敢说,只道,“夫人还不知道,国公爷做什么事总会给自己留足后路。”
尤其坐到崇国公这个位置,虽然党羽多,想要抓他把柄要他命的人也多。
东乡侯逮他把柄这么久,也没抓到什么致命的把柄,足见他生性有多谨慎。
崇国公夫人稍稍放心,只盼着时间能过快一点儿。
人在牢外,时间过得再慢也快。
崇国公在牢房里,那真是度日如年。
崇老国公体内逼出来的毒血伤不了他,可暗卫喂的毒药,却是能把人折磨疯。
疼。
浑身都疼。
仿佛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他。
不挠,皮痒。
一挠,浑身的骨头痒。
他是权倾天下的崇国公,几时受过这样的苦楚?
可再疼,他也得忍着。
三天时间一到,他就能出去了,到时候,定要他东乡侯生不如死。
可崇国公太小瞧东乡侯了。
皇上答应只给他三天时间查案,崇国公就能三天后出刑部大牢吗?
第三天早朝时,天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东乡侯向皇上请奏今天不查案,往后延一天。
皇上,“……。”
百官,“……。”
这么无耻的话,整个朝堂上估计也只有东乡侯敢说了,而且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崇国公一党纷纷站出来批东乡侯。
南安王他们还不好帮东乡侯说话。
实在是这话够无赖了。
他们批判,东乡侯洗耳恭听。
等他们轮番批完,东乡侯来一句,“如果诸位大臣都觉得下雨天方便的话,我自然是无所谓,崇国公一口咬定瓷器案是勇诚伯犯下的,只是多送了他三十多件瓷器,我检查过勇诚伯府查抄的名册,还有三十多件瓷器下落不明。”
“他这么大手笔的贿赂崇国公,想必也没少贿赂别人。”
“假传圣旨制造的瓷器,流于民间是对皇上的羞辱,必须一件不落的都找回来。”
这一搜查,不一定能搜出瓷器,但肯定能搜出不少东西,比如被文远伯送出去的那些好东西……
东乡侯一说这话,那些大臣纷纷色变。
东乡侯这是在公然威胁他们!
可偏偏他们还就受人威胁了。
一个个再不说东乡侯不该往后延一天了。
东乡侯笑了一声,“看来下雨天查案还是挺麻烦的。”
皇上眸光一扫,“怎么没人继续反对了?”
“都站出来啊,我正愁不知道从谁府上查起呢,”东乡侯道。
“……。”
别说那些大臣了,就是皇上都有点架不住东乡侯威胁人的霸气了。
东乡侯明摆着要枪打出头鸟,那只蠢鸟敢这时候站出来?
皇上知道朝堂上的大臣没几个身上没污点的,只是水至清则无鱼,平常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东乡侯要一板一眼,但凡做过亏心事的哪个不怕?
没人说话,皇上就准了东乡侯的请奏,瓷器案往后延一天。
下朝后,东乡侯就回府歇着了。
可怜待在刑部大牢里的崇国公,强忍了三天,好不容易扛到晚上,等着崇国公府的人来接他回府。
一等再等,就是没人来。
到了天黑,牢头才告诉他,“今儿下雨,东乡侯不查案,不算在三天内。”
牢头转身走,两步之后,又来一句,“明儿要是还下雨,明儿也不算。”
崇国公已经无数次游走在放弃的边缘。
一想到三天之期很快就到了,他一忍再忍,扛到现在。
牢头的话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加上这时候又毒发,疼的崇国公在地上打滚。
狱卒都同情他了。
惹谁不好,惹东乡侯一家子。
说三天就放人,天知道要多少天才能出去见天日?
心理崩溃了,意志就不坚定了,崇国公咬牙道,“叫东乡侯来见我!”
第八百四十七章 解药
崇国公毒发三天,一直在咬牙坚持,他主动要找东乡侯,狱卒赶紧禀告刑部侍郎。
刑部侍郎匆匆赶来,崇国公没搭理他。
刑部侍郎讨了个没趣。
狱卒快马加鞭冒雨赶到东乡侯府。
东乡侯一听崇国公松口了,也松了口气。
穿上蓑衣,东乡侯赶到刑部。
崇国公疼的面容扭曲。
东乡侯看着他道,“终于肯交出解药了?”
崇国公伸手,“先给我解药!”
东乡侯手一动。
林叔从怀里摸出一药瓶扔给崇国公。
人为鱼肉,我为刀俎。
给崇国公解药也不怕他会反口,大不了再给他下毒就是了。
毒药,他们有的是。
这一次被甩了,下一次可就不止这么疼了。
崇国公拿起药瓶,飞快的把药倒进嘴里。
带着淡淡清香的药顺着喉咙滚下去,过了没一会儿,浑身的疼痛就慢慢消散。
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疼了三天,他都快忘了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东乡侯淡淡道,“我没有时间陪你耽搁。”
云淡风轻的语气,听得崇国公切齿咬牙。
他从地上爬起来,双眸如爬行的毒蛇,好像随时准备攻击人一般。
他望着东乡侯,突然大笑起来道,“其实解药,我早就告诉你在哪儿了,是你自己没有发现!”
东乡侯瞳孔猛然一缩。
他冷冷的看了东乡侯一眼,转身离开。
刑部侍郎跟在身边,一头雾水。
东乡侯这反应是懂了崇国公的话了?
为毛他还什么都没懂?
出了刑部大牢,东乡侯望着刑部侍郎道,“叫上人,随我去齐王府。”
刑部侍郎这才反应过来。
此时天色已经擦黑了,东乡侯和刑部侍郎出发去齐王府。
好在天公作美,雨已经停歇了。
只是时值傍晚,刑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闹得人心惶惶。
齐王妃和莫承娴还有一干人等都入了狱,齐王府就是一座空宅子,太后派了心腹来看守齐王府,免得有宵小之辈趁着齐王府无人进来浑水摸鱼。
齐王府的人正在吃晚饭,知道东乡侯带人包围齐王府,吓的差点没噎死。
他们上前阻拦,被刑部狱卒推开。
“进去给我搜,”刑部侍郎道。
刑部衙差四下散开,搜查齐王府。
只是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解药。
刑部侍郎望着东乡侯,“是不是被崇国公给甩了?”
“吃了三天的苦头,他没胆量这时候耍我,”东乡侯道。
崇国公要把毒杀崇老国公的罪名栽赃给齐王。
他们必定能从齐王府搜出解药,坐实他栽赃给齐王的罪名。
没想到崇国公竟然这么狠,为了洗脱自己弑父的罪名,竟然把黑锅甩给齐王。
刑部侍郎又让衙差继续寻找。
东乡侯亲自去齐王的书房。
之前崇国公带人包围齐王府,哪怕装样子,也搜查过一遍。
那些地方肯定是没有解药的。
有什么地方能藏东西又不易被人察觉的?
东乡侯扫了一圈,连房梁林叔都上去检查了一遍。
衙差翻书。
一张纸掉了下来。
另外一衙差不注意,眼看着就要踩到了。
东乡侯身子一闪,把衙差要踩下去的脚勾住。
衙差忙完旁边一站。
东乡侯弯腰把纸捡起来。
那张纸赫然是一张药方。
东乡侯把药方递给林叔,“送去给锦儿。”
这张药方是不是解药,东乡侯也不确定。
这是他们在齐王府找到的唯一一个和药有关的东西。
其他的药,早在崇国公搜查齐王府的时候就全部被带走了。
沉香轩,后院。
下了一天的雨,苏锦在竹屋待了一天。
后院环境清幽,雨后的后院更是有种空灵的美。
苏锦闲来无事,就在竹屋看下雨,再不就是调制药丸打发时间。
吃了晚饭后,又忙了会儿,准备歇息了。
碧朱跑过来道,“世子妃,东乡侯府林总管来找您。”
“这么大晚上的,林叔怎么来找姑娘?”杏儿担忧了。
“快请他过来,”苏锦道。
怕出了大事,苏锦往前院走,半道上和林叔碰上。
李总管亲自送林叔过来的。
“出什么事了?”苏锦问道。
“侯爷带人搜查齐王府,找到一张药方,问姑娘是不是解药,”林叔把药方递上。
苏锦接了药方,李总管提高灯笼。
苏锦看了两眼,点头道,“应该是解毒方子。”
“待我调制解药,明儿一早就去侯府。”
林总管稍稍放心。
连李总管都替崇老国公高兴。
崇老国公不是崇国公,他为人正直,骁勇善战,最后落得个中毒卧病在床,实在令人唏嘘。
能解毒恢复如初,是老天爷长眼,厚待好人。
林叔急着把这个好消息禀告东乡侯和苏崇知道,急着告辞了。
苏锦转身回竹屋,抓药调制解药。
这一忙,就到了后半夜。
没人劝她先去休息,给崇老国公解毒可比睡觉重要多了。
少睡一晚死不了人的。
等解药调制好,苏锦也累的眼皮打架了。
回去稍微盥洗了下就睡下了。
第二天天才刚亮,就被杏儿摇醒了。
平常吃早饭的时辰,苏锦已经在回东乡侯府的路上了。
解药调制好了,但苏锦不敢贸然给崇老国公服用。
又一次逼出毒血,倒入解药,用银针检查血液无毒后,苏锦才敢放心给崇老国公服用。
苏崇望着苏锦道,“服下解药,祖父就毒解了吗?”
苏锦看着崇老国公道,“老国公中毒太久,毒侵五脏六腑,甚至连骨髓也深受其害,一次是没法把毒都解了的。”
“每日服用一点,至少要七天才能把体内的毒素全部除清。”
只要能解毒,多花几天时间都不是什么大事。
崇老国公眸光闪烁。
他没想到自己还有毒解的一天。
崇国公府大太太更是哽咽,因为这一天实在是等的太久了。
苏崇被东乡侯带走后,如果不是崇老国公鼓励她,这么多年护着她,她坚持不到现在。
崇老国公中毒找到解药的事传进宫。
皇上是又高兴又愤怒。
因为药方是从齐王府搜出来的,罪证直指齐王。
皇上下令搜捕齐王。
一时间齐王的通缉令遍布大街小巷。
第八百四十八章 劫狱
但这一天,崇国公府的人也没能接回崇国公。
东乡侯不在刑部。
刑部狱卒以今儿下了半天雨为由,让崇国公府的人明天不下雨,明天吃了午饭来接人。
崇老国公解毒,和崇国公瓷器案并不干系。
崇国公府的人气的抓狂,也只能忍着。
所有人都沉浸在崇老国公找到解药的喜悦中,却没想到刑部大牢出事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刑部出事了。
火光冲天。
把黑夜照耀的如同白昼。
当时苏锦在竹屋给崇老国公调制解毒后服用的养身丸。
他被毒素折磨的太久,至少要修养半年。
杏儿怕苏锦饿着,去小厨房给她端夜宵来,半道上就看到京都一处火光冲天。
她飞快的往竹屋跑,一边道,“姑娘,姑娘,京都不知道什么地方着火了,好大。”
苏锦迈步出竹屋,就看到远处火光燃烧。
两个路痴,分清东南西北都难,是不知道着火的是什么地方的。
然而杏儿那一嗓子,惊动了在书房里的谢景宸。
他出来一看。
眉头一紧。
什么都没说,谢景宸纵身一跃。
苏锦过来只捕捉到他离开的背影,暗卫稍后一步,被苏锦叫住,“这是去做什么?”
“着火的方向好像是刑部,”暗卫道。
暗卫话音一落,人也消失在了后院。
苏锦和杏儿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两个有心去刑部的人,却心有余力不足。
杏儿扭着眉头道,“昨儿才下雨的,怎么还能起火?”
苏锦望着远处的火光道,“刑部大牢里多是稻草,容易点燃。”
“下了两天的雨,没人想过会有人放火,反而更容易得手。”
这时候起火,定是与崇国公有关。
明天就要放了他回府了,怎么在这时候劫狱?
苏锦有点想不通了。
主仆两就站在回廊上,看远处的火势。
半个时辰后,谢景宸才回府,脸色不是很好看,苏锦问道,“怎么了?”
“崇国公被人救走了,”谢景宸道。
苏锦眉头一拧。
杏儿不信道,“怎么会被救走呢,侯爷不是派了人看着他吗?”
是。
东乡侯是派了人看着崇国公。
但他没有派人看着刑部侍郎府,更没有派人看着刑部尚书府。
崇国公的贴身暗卫李忠带人挟持了刑部侍郎林大人的儿子,又派人抓了刑部尚书的女儿曲清儿。
刀架在他们两的脖子上到了刑部大牢,逼刑部侍郎放人,否则就让他儿子和顶头上司的女儿身首异处。
不论是哪一个都能让刑部侍郎退缩了,何况是两个一起。
东乡侯派来看着崇国公的小厮也不能枉顾两条人命,何况有了这两个人质后,刑部侍郎脖子上也架了一把刀了。
林大少爷和曲清儿在外面,李忠押着刑部侍郎进了刑部大牢,一刀劈开了关押崇国公牢房的铁锁。
没有厮杀,仅仅只是挟持,就把崇国公救出了牢房。
他们不在乎人命,其他人不能不在乎。
何况他们根本就没想明白,崇国公为什么选择这时候逃狱。
这是罪加一等啊。
等谢景宸和苏崇他们从各自府邸赶到刑部的时候。
刑部大牢已经被烧的差不多了。
崇国公逃了。
林大少爷挨了一刀,曲清儿没事。
刑部侍郎被挟持走了。
刑部衙差找了半夜,最后在一小巷子里找到了被打晕的刑部侍郎。
还好……
只是打晕了。
刑部衙差生怕见到刑部侍郎时,他身上多了几个窟窿眼。
苏锦望着谢景宸道,“崇国公为什么这时候逃?”
谢景宸想过这个问题,他猜测道,“应该和崇老国公有关。”
“岳父大人已经派人严守各个城门,并派人进宫禀告皇上了。”
苏锦则道,“严守城门有什么用,万一碰到易容术,想逃出京都易如反掌,更何况朝廷也不能为了抓崇国公一人,禁止人进出城。”
“怎么办呢?”杏儿问道。
“按身高拦人,”苏锦道。
“易容术只能改容换貌,换不了身高和体形。”
翌日,京都四个城门多了不少的衙差。
只要身高、体形和崇国公差不多的,一律不许出城,驼背的更不行。
接下来的事也证实了谢景宸的猜测
崇国公选择逃狱确实和崇老国公有关。
解毒后,歇息了一天,崇老国公能开口说话了。
三年前,崇老国公被人刺杀中毒,导致口不能言,卧床三年的真相随着崇老国公能开口说话而揭开。
是崇国公。
当年那些刺客是崇国公派去的。
为首之人就是暗卫李忠。
当时暗卫蒙着脸,但崇老国公把他认出来了。
子不孝,弑父大罪,崇老国公绝不会姑息,不是他把罪名推给齐王就算了的。
崇国公很清楚,一旦崇老国公毒解了,能开口说话,他不止会身败名裂,而且难逃一死。
这时候不逃,他就再也没有逃脱的机会了。
从东乡侯给齐王下毒后,崇国公就知道他难逃和齐王一样的命运。
只是他再赌。
如果能杀掉大皇子,那二皇子必是储君。
借着二皇子的势,他不会败。
可是刺杀失败了。
大皇子只是受伤了,而且是皮外伤。
还没有下定决心放弃京都的一切离京,东乡侯就把他抓进了刑部大牢。
好在之前他已经做好了一旦入狱,该如何逃脱的计划。
计划的很成功,他从刑部大牢出来了。
但他又失败了。
他没想到城门口的检查那么严格,但凡身高和他差不多,甚至矮半个头的都不许出城。
他被堵在城里出不去。
而且四处都是官兵在搜查。
偌大一个京都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犹如丧家之犬一般东躲西藏。
崇国公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他后悔了。
当年就不该留老国公一命。
一时不忍,给自己脑袋上悬了一把刀,给了他致命一击。
躲了几天,几次险些被发现,身边的暗卫为了引开追兵,一点点的减少,如今只剩下寥寥几人了。
暗卫李忠有些慌了,“国公爷……。”
他们这回怕是要在劫难逃了。
崇国公咬紧牙关,从怀里摸出药瓶,握的紧紧的。
李忠拦下他,“国公爷,不可。”
第八百四十九章 匾额
崇国公何尝不知道服药丸的危险性,当日暗卫在眼跟前活活疼死是他亲眼所见。
可四个城门被看守的那么严,办法用尽也出不去。
除了这个办法,别无他法了。
暗卫死了。
可还有活着的!
不说东乡侯了,还有镇北王妃!
从药瓶子里倒出药丸来,崇国公咬了咬牙,吞入腹中。
……
转眼,七天过去了。
这七天,衙差一直在街上搜寻崇国公的下落。
缉拿悬赏的告示张贴的满大街都是。
但凡提供崇国公下落的赏银一千两,协助朝廷成功捉拿崇国公的赏银一万两。
重赏之下,每个人都成为崇国公的威胁。
可惜几天过去,也没能抓到崇国公。
反倒是东乡侯一党的女眷,怕被崇国公的人抓住,都不敢上街,有曲清儿被挟持的先例在前,各府更是加派人手,以策安全。
苏锦还是和往常一样进宫给九陵长公主施针换药,从宫里出来后,去东乡侯府给崇老国公把脉。
不过苏锦出行,不止谢景宸陪着,还多了几个暗卫在暗中保护。
今儿正好是崇老国公解毒的第七天。
苏锦给崇老国公把脉后,苏崇忙问道,“怎么样了?”
苏锦收回后,笑道,“大哥可以放心了,老国公的毒已经完全清除了。”
苏崇彻底松了口气。
其实这些天,崇老国公的好转大家是看在眼里的。
苍白的脸色有了些气色,虽然大部分时候还是坐轮椅,但苏崇扶着他,能在花园走几步了。
一旦毒清楚干净,崇老国公恢复的速度会更快。
崇老国公高兴了几天,但迟迟没能抓住崇国公,心情又蒙上了一层阴霾。
十八年前,他这个父亲有多成功,十八年的今天,就有多失败。
先崇国公世子和崇国公都是他的儿子。
一个惊才逸逸,建立飞虎军,八千将士,为朝堂立下赫赫战功。
一个心狠手辣,继承爵位后,结党营私,排除异己,把朝堂搅的乌烟瘴气。
一个为国捐躯,战死沙场。
一个为了权势地位,不惜弑父。
一个给他带来荣耀,光耀门楣。
一个让他在病榻上躺了三年之久,险些给崇国公府带来灭顶之灾。
……
崇老国公一身正气,从未想过膝下会有这么不孝的儿子。
这三年来,他一直在反省,在自责,在懊悔,如果不是知道苏崇还活着,想再见孙儿一面,他估计早扛不下去了。
知道崇老国公恢复了,不少人前来探望,皇上要来,被东乡侯阻拦了。
别一出宫,被崇国公挟持了,到时候没见着崇老国公,还丢了圣颜。
皇上最不乐意听东乡侯说话了,没一句中听的。
明明能把话说的好听些,他倒好,怎么难听怎么说,唯恐他耳朵不长刺。
嫌弃归嫌弃,但东乡侯的逆耳之言,皇上还是听进去了。
福公公觉得忠言逆耳这句话说得一点不错,他劝皇上的时候是温声软语,那就是一阵风从皇上耳朵边打了个转就没了。
有时候想学着东乡侯劝皇上几句,又怕皇上一恼,把他拖下去砍了。
崇国公失势,朝堂上彻底安静了,崇国公一党那是夹着尾巴上朝的,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但凡朝廷有什么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就开始惶惶不安,唯恐被皇上委派。
又过了半个月,崇老国公在苏崇的搀扶下进宫向皇上请罪。
不等他老人家跪下,皇上就赶紧把他扶了起来。
“老国公身子还未痊愈,该在府里好好休养才是,怎么进宫了?”皇上道。
“老臣有罪,”崇老国公哽咽道。
崇老国公有什么罪?
有罪的是崇国公。
福公公搬来椅子,皇上亲自扶着崇老国公坐下。
崇老国公此番进宫一是为请罪,二是面呈奏折。
崇老国公奏请收回崇国公爵位,他要把崇国公府交给自己的孙儿上官霆,也就是苏崇。
这个奏折,皇上接了。
但却没有准崇老国公的请求。
皇上道,“老国公毒已经解了,朕还盼着您身体早日复原,像以前一样为朕分忧,霆儿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将来前程不可限量,但现在毕竟还太年轻了,恐难肩负起国公一爵,暂且立为世子吧,您带在身边多历练几年。”
皇上不肯现在就立苏崇为崇国公,崇老国公也只能听皇上的了。
当年崇国公之所以能继承爵位,实在是崇老国公缠绵病榻,宫里的太医,京都的大小大夫都去给他瞧过,没有谁能医治。
太后出面,在崇老国公身子回府之前,让崇国公先接任崇国公府,这样的提议,没有人反对,所以皇上就准了。
现在崇老国公恢复了,再加上苏崇年纪太轻了,大齐朝还没有这么年轻的国公爷过,故而驳斥崇老国公的请奏。
等崇老国公从宫里回来,从软轿内出来,就看到东乡侯府的匾额换了。
崇老国公见了道,“谁换的匾额?”
林总管出来道,“是侯爷让换的。”
“挂回去,”崇老国公道。
林总管一脸为难,只好望向苏崇了,“大少爷,你看……。”
苏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要不两个都挂上吧?”
林总管一脸黑线。
这又是崇国公府,又是东乡侯府,像什么样子啊。
就在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东乡侯出来了,道,“我住在崇国公府祖宅的事,该知道的人都知道,这个匾额挂不挂都一样。”
“再者您老人家已经解毒了,崇儿也成家了,我们也是时候搬出去了。”
苏崇顿时不舍。
虽然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但真到这一天了,心里难免酸酸的。
崇国公府大太太也不同意,她喜欢和唐氏相处,他们把苏崇教养的很好,对苏崇的关心一点不比她这个亲娘少,还有苏小少爷,他是最喜欢热闹的。
一旦搬回东乡侯府住,他就不能天天见到大哥了。
唐氏笑道,“搬回侯府,你不但能去冀北侯府住,还能来崇国公府小住。”
苏小少爷呲牙,努了小嘴抗议,“娘,你又匡我!”
“我要真觉得这样好,你高兴有我这么一个傻儿子吗?”
“……。”
唐氏一脸黑线。
这小子才多大点就这么不好糊弄了,往后可怎么办?
经过一番商讨后,东乡侯做了决定。
等拂云郡主把孩子生下来,他们吃了满月酒再搬。
在这之前都住在崇国公府。
之前苏崇的主意虽然馊了点,但管用。
然后
东乡侯府的匾额也挂上了。
就挂在崇国公府的匾额下面。
这样挂匾额的,整个京都是独一份。
然而就在匾额挂上去的时候
边关急报传来:
南梁攻打边关了。
第八百五十章 能耐
南梁开战是大齐意料之中的事。
从南梁借兵给北漠王起,大齐就知道南梁的野心了。
北漠王失踪,南梁兵临城下,逼大齐找北漠王在前,又逼大齐交出杀害北漠王的凶手。
一步步威逼,直到九陵长公主摔下悬崖,南梁这才死了接回九陵长公主做人质的心。
耽搁了这么久,南梁的耐心应该已经磨的差不多了。
十万大军驻扎在边关什么都不做,仅每日的口粮就是一笔不小的消耗了。
有所准备,所以南梁攻城,朝廷没有多慌乱。
老王爷、南阳侯还有冀北侯他们早就抵达边关了。
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
东乡侯不想打仗,但带着飞虎军回战场,继续和南梁厮杀又是他盼了十六年的事。
只是崇国公逃狱,至今下落不明,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是东乡侯心底的一根刺。
他很矛盾。
希望崇国公死了,却又不希望他死。
做为儿子,毒杀自己的父亲,他死不足惜。
当年飞虎军被灭,又和崇国公脱不了干系,东乡侯想通过他给飞虎军正名。
只是崇国公为人小心谨慎,事情又发生在十五年前,一直找不到证据。
这一次和南梁开战,直觉告诉东乡侯,当年的事要浮出水面了。
他迫不及待的要赶赴边关。
不过有老王爷他们在边关,倒也不急,京中的事也要安排妥当。
东乡侯和皇上商议过后,决定十天后启程去边关。
东乡侯是要带飞虎军去的,苏崇是飞虎军少将,肯定也要去。
苏崇要走,南安郡王这些跟着苏崇混的,嚷嚷着要去。
南安郡王要去,南安王妃舍不得,南安王觉得送去军营历练下也好,一年后回来正好迎娶聂瑶过门。
定国公府大少爷娶周静漪过门没多久,正是浓情蜜意,蜜里调油的时候,但好男儿志在四方,哪有沉迷于温柔乡的。
周静漪舍不得他去,却也知道拦不住,给他准备行李。
定国公府大少爷决定去边关后,北宁侯世子也下定决心了。
只是楚舜……
他一提这事,就被靖国侯夫人给拍死了,“管家千里迢迢去南疆给你迎秦姑娘回来,花轿临门,你人却在战场,让人家姑娘没名没分的待在侯府吗?”
“成亲之前,你哪都别想去。”
楚舜憋屈啊。
管家去南疆这么久都没消息传回来。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找不到人啊。
人家就没告诉他正确地址,他能找到人才怪了。
看着自家亲娘迫不及待等儿媳妇过门的,楚舜几次想坦白,话到喉咙口还咽了下去
他怕被打死。
醉仙楼。
楚舜和南安郡王他们在吃饭。
嗯。
南安郡王他们在吃饭,他在喝闷酒。
见南安郡王和北宁侯世子抢最后一个肉丸子,夹个菜也能切磋一拨,他筷子一伸,把肉丸子夹了道,“你们两能不能帮我想个主意,哪怕馊点也行啊。”
南安郡王,“……。”
北宁侯世子,“……。”
这人真欠揍。
找他们出主意也不知道说点好听的,还没帮忙想主意就直接打成馊主意了。
南安郡王看着他道,“要不你还是跟你娘如实招了吧?”
“这会儿挨了板子,养个七八天,正好和我们一起出征。”
“……!!!”
楚舜一口老血没差点喷出来。
别拉着他,让他一头撞死算了。
他怎么就有这么些损友呢?
关键时候帮不上忙,还尽说风凉话。
楚舜两眼瞪着南安郡王。
瞪完南安郡王瞪北宁侯世子,还有定国公府大少爷,一个不能幸免。
北宁侯世子轻咳一声道,“郡王爷说话是不中听了些,但除了这个也没别的办法了。”
定国公府大少爷望着楚舜道,“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事你能瞒一时,难道你还能一直瞒下去不成?”
完了,还来一句总结,“早挨打,早复原。”
楚舜,“……!!!”
这事,南安郡王他们是帮不上忙的,靖国侯夫人要的是秦菡儿这个儿媳妇,他们也没法给她变一个出来啊。
南安郡王想了想道,“要不你掐着时间跟你娘坦白,或许能不挨打,要么你先斩后奏,到时候跟我去边关,留书一封?”
定国公府大少爷道,“我个人建议现在就坦白,万一哪天靖国侯送粮草去边关,没准儿会当着将士们的面揍你。”
还是那话,早死早超生。
反正逃不过这一关,不如咬咬牙上吧。
话不少,一句管用的都没有。
楚舜一口接一口的灌酒。
靖国侯夫人不知道自家儿子为什么喝酒,只当是他又心急娶媳妇,又想去边关,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心里憋的慌。
靖国侯夫人派人往南疆方向去接应,不放心,还亲自去大佛寺上香祈福。
楚舜想告诉靖国侯夫人真相,又不敢,最后一天天拖着。
这一拖,就只剩三天了。
这一天,吃早饭的时候,听靖国侯夫人和靖国侯抱怨管事办事不利,靖国侯也说等管事回来要重责。
事情办的不管好不好,好歹差个人说一声,就这么让他们干等着。
楚舜望着自家爹娘,豁出去道,“爹,娘,这事不怪管事的,是我……。”
话还没说完呢,一声急呼把他的说话声给打断:
“侯爷、夫人,周管家差人回来,说他们已经在百里十里外了,走快些,今儿傍晚就能到,让您挑个良辰吉日。”
靖国侯夫人脸上笑开了花。
饭也不吃了,回屋去翻老黄历。
自己看不放心,还把靖国侯也叫了去,打算找个钦天监算算。
楚舜坐在那里,呆若木鸡。
为什么他心肝儿这么打颤呢?
把筷子一放,楚舜赶紧跑出府,找南安郡王他们帮他出谋划策。
南安郡王他们一听,也是愣了又愣。
“你们家周管家也太能耐了吧,都不知道秦姑娘家在哪儿也能接到人回来?”南安郡王佩服道。
楚舜心抖的厉害,“谁知道他接回来的是什么人啊。”
“我走不掉,你们帮我去看看。”
定国公府大少爷一脸黑线,“南疆亲自送新娘子来的,那是直接进靖国侯府拜堂成亲的,不用从东乡侯府出嫁。”
“新娘子蒙着盖头,你这个新郎官不先揭,让我们帮你揭?”
这忙打死也不能帮啊。
楚舜则道,“她又不是一直蒙着盖头的,总有吃饭的时候吧。”
南安郡王和北宁侯世子他们面面相觑。
楚舜是求完这个求那个,谁都不答应。
不过最后他们还是答应了。
靖国侯夫人挑的良辰吉日就是明天,不然下一个黄道吉日在十天后。
让秦菡儿在驿站待十天,不如这会儿忙点,楚舜还能和南安郡王他们一起去战场,如果他舍得的话。
定了日子,靖国侯府就派人送请帖了,厨房拿着早些拟好的单子去采买……
等楚舜回府,靖国侯府门前的大红绸缎都挂好了。
楚舜,“……。”
第八百五十一章 迎亲
沉香轩。
苏锦从后院出来,丫鬟就把请帖送上了。
老实说,看到靖国侯府送的请帖,苏锦也懵了。
杏儿看看请帖道,“真的娶的是秦姑娘吗?”
碧朱一头雾水的望着杏儿,“靖国侯世子娶的不是南疆的秦姑娘,他还能娶谁啊?”
这一问,倒是把杏儿给问难住了。
靖国侯世子和秦菡儿假定亲的事不能说。
他连自家爹娘都没告诉,旁人怎么能泄密给他招打呢?
既然是假定亲,而且也没人知道秦菡儿的家在哪儿,靖国侯府派去结亲的管家是怎么把秦姑娘给接回来的?
不会接个不认识的姑娘回来吧?
周管家见过秦姑娘吗?
请帖描金的,苏锦合上,笑道,“明儿去喝喜酒就知道了。”
没想过楚舜会在这时候娶亲,苏锦没有提前准备贺礼。
之前北宁侯世子迎娶周七姑娘,苏锦除了贺礼之外,还送了一套胭脂,现在楚舜娶妻,苏锦也不能厚此薄彼。
带着杏儿去花园采鲜花,等忙完,天都擦黑了。
这一夜,楚舜是翻来覆去没能睡好。
小厮还当他是激动的,道,“世子爷,您今儿不睡好,明儿怎么有精神迎娶世子夫人过门?”
楚舜给了小厮一记白眼,翻了个身,留给小厮一记后脑勺。
楚舜不是没想过逃婚。
可这个提议被定国公府大少爷一掌给拍没了。
花轿临门,是他这个新郎官跑了,婚事就不办了的吗?
到时候公鸡替他拜堂,这亲事也是板上钉钉。
非但没用,回来还打的更凶更惨,除非他一辈子不回来了。
楚舜脑壳疼,也不知道失眠了多久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就被小厮叫醒,穿好新郎官的大红锦袍,去城门口迎亲。
昨晚,迎亲队伍在驿站落脚的。
驿站距离京都四十里地,天不亮出发,到京都时辰刚刚好。
城门口。
楚舜骑在马背上,胸口挂在大红绸缎,脸色那叫一个憔悴啊。
这应该是走过路过的人看过的最憔悴的新郎了。
一等再等,没等到花轿来,等到了南安郡王和北宁侯世子他们骑马慢悠悠的走过来。
虽然答应楚舜去看新娘是谁,但是昨天他们并没有去。
早上吃了早饭后,骑马去了驿站,看了一眼,然后回来。
看着楚舜,南安郡王和北宁侯世子你看了我一眼,我看了你一眼。
脸上笑容收了,带了几分同情和怜悯朝楚舜走过来。
看见他们那样子,楚舜的心更抖了,他骑马上前道,“是谁?”
南安郡王叹息一声,拍拍楚舜的肩膀,凝重的神情,是楚舜没见过的。
他惶恐道,“别吓我。”
南安郡王再拍楚舜肩膀,“兄弟,不是我吓你,实在是你家周管家太好骗了……。”
楚舜,“……。”
他望向北宁侯世子,北宁侯世子道,“周管家确实受骗了。”
楚舜不信,周管家为人精明,怎么可能那么好骗,“你们定是匡我的!”
南安郡王道,“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用我这颗脑袋担保。”
说完,指着北宁侯世子道,“他们两的也算上。”
北宁侯世子和定国公府大少爷齐齐点头。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楚舜之前还能坐在马背上,现在连马背也坐不住了,好像被人塞进来几根针一般。
南安郡王和北宁侯世子他们就站在一旁看。
两刻钟后,迎亲队伍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
楚舜站在没动,南安郡主走过去,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马嘶叫一声朝迎亲队伍跑过去。
周管家远远的见了笑道,“我家郡王爷这么心急……。”
到花轿前,楚舜赶紧勒紧缰绳,心底问候了自家好兄弟几句,然后望着马车。
周管家上前道,“世子爷,快接世子夫人进花轿啊。”
楚舜能怎么办,只能听之任之了。
从马背上下来,楚舜走到马车前,撩起车帘。
入眼先看到一双绑着的脚。
楚舜,“……。”
再往上,是绑着的手。
楚舜,“……。”
再再往上,是绑着的嘴。
楚舜,“……。”
脑袋蒙着盖头,看不清容貌,但就这样子,就够叫人吃惊了。
楚舜望着周管家,周管家道,“秦姑娘的叔父说这是他们南疆的风俗,虽说入乡随俗,但他们还是想依照南疆的风俗把人送来,世子爷快帮世子夫人解开吧。”
看着秦姑娘被绑了一路,周管家心疼啊。
南疆的风俗和大齐简直是南辕北辙。
大齐的姑娘出嫁手里拿玉如意,要么是苹果。
南疆的姑娘却是要束手束脚。
这一路走了一个月,一天不落的捆着啊。
楚舜跳进马车,想伸手揭盖头,又怕,最后弯腰看了一眼,就看到秦菡儿朝他翻白眼,嘴里呜呜呜的要说话。
楚舜愣住。
怎么是她?
随手把盖头解开。
秦菡儿手晃着要楚舜给他解开。
秦菡儿想死。
她辛辛苦苦从大齐回南疆,刨去迷路耽搁了几天,奔波了一个多月啊。
回到南疆,才住了一晚上。
就一、个、晚、上!
第二天还没睡醒,就被叔父给捆了,塞进了花轿内,怕她半道上逃走,一路送她来大齐了。
一路上,就没让她开口说过一句话。
早知道逃不掉要嫁的命运,她还奔波回南疆做什么,她这不是找罪受吗?
楚舜帮她把手脚松开,秦菡儿揉着腮帮子,楚舜一把将她抱住要从马车内下来。
然后
倒霉了一路的秦菡儿还是免不了倒霉。
楚舜太激动了。
抱秦菡儿下马车的时候,秦菡儿的脑袋磕着了马车门框。
砰的一声。
周管家听得都心肝儿胆颤啊。
世子爷激动归激动,慢点啊。
可别把他好不容易才迎回来的世子夫人给磕傻了啊。
秦菡儿脑袋晕乎乎的。
她已经不想活了。
谁能给她一刀?
把秦菡儿塞进花轿内,楚舜就有了做新郎服的意气风发,春风得意。
楚舜带着花轿绕京都逛一圈,周管家回侯府复命。
人迎回来了,靖国侯夫人的气也消了,也不怪他了,只问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周管家道,“世子夫人可能是不懂我大齐文字,写错了地址,我带人找了半个月也没找到。”
“后来想起世子夫人家会养易容蛊,问了许多人,才找到秦府,世子夫人这一错,错了好几百里地。”
吃了这么多苦,周管家觉得一定要世子夫人学好大齐文字,不是说一口麻溜的话就算了的,还得识字。
嗯。
精明能干的周管家压根就没想过人家是故意说错地址的。
他们家世子爷这么俊逸,有哪个姑娘不愿意嫁啊?
一定是不识字引起的。
辛苦来了,决不能无功而返,不然回去了,他还得再来。
就凭着这一股子韧劲把秦姑娘坑惨了。
秦姑娘的叔父婶娘虽然贪财了些,但还算好说话,亲事商议定,秦姑娘就回家了。
他们还以为要多耽搁些日子,没想到他们体谅侯府娶亲的急切心情,没有多留秦姑娘,依照计划启程了。
第八百五十二章 断症
说起这一路的艰辛,周管家觉得没个几天几夜说不清楚,说起南疆,最大的印象还是那些白花花的大腿,从开始的一路走一路念非礼勿视到坦然相对,也算是入乡随俗了一把。
这么辛苦这么累了,靖国侯夫人哪还责怪他们回来慢了,能平安无恙毫发无损的回来并把人接回来就是大功一件了。
周管家赏赐了二十两银子,其他随行的小厮一人赏赐六两。
接了赏赐,什么样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了,去吃东西最重要。
南疆的饭菜实在不合他们胃口,还是侯府的菜好吃。
靖国侯夫人忙着迎来送往,看到北宁侯夫人和南安王妃来,连忙打招呼。
“可算是把你们给盼来了,我这都忙晕乎了,”靖国侯夫人道。
靖国侯夫人让北宁侯夫人和南安王妃帮她们招呼客人,也不用迎来送往,就是坐那儿,陪那些夫人说话,有什么事,丫鬟解决不了,让她们出个主意。
南安王妃笑道,“定国公府大太太还没来吗?”
“还没呢,”靖国侯夫人摇头。
“这就怪了,定国公府离的是最近的啊,”北宁侯夫人道。
正说着呢,丫鬟过来道,“定国公府大太太来了。”
几人转身,就见定国公府大太太笑容满面的走来。
南安王妃笑道,“这么高兴,莫非府上有喜?”
北宁侯夫人发现定国公府大少奶奶没一起来。
定国公府大太太笑道,“可不是有喜,先前准备出府,静漪起的急了些,一阵晕眩,我怕她身体不适,请了大夫诊脉,原来是有喜了。”
一想到自己要做祖母了,哪能不高兴啊。
北宁侯夫人和南安王妃给定国公府大太太道喜。
定国公府大太太忙谦虚说她们挑的几个儿媳妇都是好生养的,将来孩子年纪差不多大,一起长大有伴。
南安王妃想到聂瑶,难免心酸,不过好在只有一年,很快就过去了,一想到自家儿子和靖国侯世子他们,这是要操心完儿子,还要操心孙子啊。
这一聊,就聊到了好生养上,北宁侯夫人道,“这眼看着就要去边关了,也不知道要去多久,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儿呢。”
南安王妃失笑道,“你就别着急了,赶明儿世子夫人给你生一窝,到时候两个胳膊抱不过来,后背上还得背一个。”
北宁侯夫人噗嗤一笑。
虽然用一窝形容不大妥当,可还真保不齐呢。
周老爷子嗣艰难,连生了六朵金花,想儿子那是想疯了,到处寻找好生养的女子,周七姑娘的母亲有三个兄长,而且是一胎生,族中也有双胎,便八抬大轿娶进门。
只是大概这周老爷是命里无子,周七姑娘的母亲只生了一个,还是女儿。
这边定国公府大太太她们帮靖国侯夫人迎客,那边定国公府大少奶奶有喜的消息也传开了。
定国公府大少爷出府的早,还不知道这事,还是别人来向他道喜,他才知道的。
定国公府大少爷,“……。”
嗯。
别人朝他恭喜,他还以为别人认错人了。
今儿是楚舜大喜之日,恭喜他做什么?
一问之下才知道,他要做爹了。
道喜的人也是一脸懵逼,因为定国公府大少爷太激动了,拍了拍他肩膀说了一句“同喜同喜”就跑没影了。
男子涨红了脸,他还没娶媳妇呢,同什么喜啊?
定国公府大少爷回府了,留下北宁侯世子和南安郡王到处溜达。
遇到自家娘,一人领了几记瞪眼,心情有点不痛快。
大半个时辰后,锣鼓喧天,鞭炮噼里啪啦炸响。
和其他人迎亲没什么区别,射了弓箭,把秦菡儿从花轿内接出来。
秦菡儿不肯下花轿,被楚舜拉出来的。
一想到自己是假定亲,却被贪财的叔父真卖了,秦菡儿就抓狂。
不经她的允许,擅自卖她养的蛊虫也就罢了,怎么能连她也卖呢?!
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别人让怎么做怎么做,拜了天地被送进了洞房。
不止拜堂糊涂,圆房也圆的糊涂。
被灌酒后,楚舜被南安郡王他们推进新房内。
在喜娘的指引下揭开盖头,喝交杯酒。
醉意朦胧,再加上灯烛摇曳,气氛怎么看怎么暧昧。
楚舜觉得口干舌燥,他问道,“你有没有觉得有点热?”
秦菡儿点点头,“是有点儿。”
“他们肯定也给我下药了……。”
看着秦菡儿娇艳欲滴的唇瓣,楚舜心猿意马,想着被下药了,挣扎也没有用,便顺着心意亲了上去。
秦菡儿挣扎了几下,看着楚舜的脸,忘了反抗。
两人缓缓倒向床榻。
红床帐暖。
酒宴上,南安郡王他们在喝酒。
定国公府大少爷回府后,又回来了,坐在桌子上,望着他们两道,“我不在,你们不会又下药了吧?”
北宁侯世子摇头,“我没下药。”
定国公府大少爷又望着南安郡王,南安郡王朝他翻了一记白眼,“秦姑娘会下蛊,除了大嫂,我们给她下毒不是班门弄斧吗?”
“这些玩毒的玩蛊的,哪个好惹啊?”
给北宁侯世子下了点药,都在醉仙楼的茅厕待半天了。
给秦菡儿下药,天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他们有一颗下毒的心,没有那胆子。
左右就要去战场了,什么都不做保平安。
他们把这事丢开,继续喝酒。
但是他们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他们以为什么都不做就能保平安吗?
重要的不是下药,而是楚舜和秦菡儿以为他们下药了。
然后
这个肩膀痛,那个腿痛,这个头晕。
一个个排队来找苏锦治病。
苏锦看着他们道,“这一个个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好好的就疼了,”南安郡王道。
苏锦给他们把脉,道,“这病,我治不了,得去找秦菡儿。”
“他和楚兄正新婚燕尔,我们就登门找她治病不好吧?”北宁侯世子道。
“……。”
苏锦扶额。
谢景宸道,“她给你们下的蛊,不去找她,谁帮你们取出来?”
“她给我下蛊?”南安郡王吃惊。
“我们今儿没见过她啊……。”
“楚兄!”定国公府大少爷道。
几人反应过来,早上见过楚舜。
南安郡王痛心疾首,“没有他这样娶了媳妇忘了兄弟的。”
几人一边痛斥楚舜,一边去找秦菡儿解蛊。
半个时辰后
不止他们回来了,还把楚舜架了来。
从沉香轩走后,他们直奔靖国侯府,找楚舜质问,才知道他们受了冤枉。
下药之事,他们不认。
楚舜是知道他们性子的,敢作敢当。
他们说不是,那肯定不是了。
秦菡儿心虚了。
她怀疑是自己的叔父给他们下药的。
毕竟为了她嫁给楚舜,秦三老爷绑了她一路。
解蛊之后,秦菡儿跑去找秦三老爷质问。
秦三老爷也没有给他们下药。
拜堂了,这桩亲事就算是板上钉钉了,他用不着下药。
到这里,秦菡儿才想起来给楚舜把脉,没检查出中催情药的迹象。
秦菡儿擅长养蛊,擅长用毒,但医术比一般的大夫都要逊色几分。
她不敢确定。
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南安郡王他们把楚舜架了来找苏锦。
治病,讲个望闻问切。
苏锦只是听楚舜说了症状,都没有把脉,就断症了
“你只是喝酒喝多了,意乱情迷,又先入为主,觉得会被下药所致,”苏锦黑线道。
“换句话说,就是心理上中了催情药。”
“……。”
南安郡王他们怎么把楚舜架来的,又怎么架走了。
出了沉香轩,都等不及出王府,就将楚舜一顿暴揍。
嗯。
楚舜是鼻青脸肿的回府的。
第八百五十三章 嫌弃
不止鼻青脸肿,还一瘸一拐。
靖国侯府下人瞧见他这样,都有点懵。
不过能猜到,肯定是被南安郡王他们给揍了。
整个京都,除了他们这些和楚舜玩的好的敢揍他之外,没人敢。
靖国侯夫人见了,急道,“怎么伤成这样?”
“冤枉了南安郡王他们,”楚舜呲牙咧嘴道。
靖国侯夫人瞪他。
这不是没事找揍吗?
谁都不喜欢受冤枉,更别提是南安郡王他们了。
楚舜没多说,回屋上药。
看见他这样回来,秦菡儿就心里有数了,她道,“是不是你压根就没有中催情药?”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中了,”楚舜道。
“大嫂说我心理上中了催情药。”
这句话,他不是很懂。
秦菡儿脸一红。
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自己想圆房,凭白诬赖别人,还害她冤枉别人,给人下蛊。
没有理会楚舜,秦菡儿抬脚走人。
楚舜,“……。”
“你不给我上药?”他喊道。
秦菡儿从怀里摸出一瓶药,扔给楚舜,再附赠一记白眼。
沉香轩。
后院。
明天就是大军出征的日子了。
苏锦把药都装进箱子里,满满一大箱子,有些觉得用处大的还附赠了药方。
杏儿望着苏锦道,“姑娘,你还没有给姑爷准备行李呢。”
“收拾衣服而已,很快的,”苏锦道。
帮药装好,苏锦就去帮谢景宸装衣服了。
屋内,苏锦和杏儿把锦袍拿出来。
屋外,暗卫躲在树上嘴角抽抽。
书房内,谢景宸在看书。
暗卫走进去道,“世子爷,世子妃在给你收拾行李。”
谢景宸,“……。”
这女人,是有多盼望他去边关?
放下手中的书,谢景宸迈步出去。
他打着珠帘进屋,苏锦正和杏儿说话呢,“这套不好,要带耐脏的。”
杏儿拿了套黑色的,“这套好,穿半个月都看不出脏。”
谢景宸嘴角抽了抽。
半个月不换衣服,不如杀了他。
听到脚步声,苏锦转身看他,道,“你要带多少套衣服?”
“我明儿不去边关,”谢景宸道。
“……???”
不去?
苏锦尴尬了。
她这边准备的不亦乐乎,结果他不去。
不去怎么也不告诉她一声?
苏锦没问,谢景宸没说,再加上东乡侯和苏崇还有南安郡王他们都去,苏锦就下意识的以为谢景宸也一起。
谢景宸看着准备的东西,还挺齐全,他道,“等父王孝期满了,我和他一起去。”
王爷没多久就满一百天了。
再加上崇国公下落不明,他们都去边关了,皇上和东乡侯也不放心。
苏锦手里还拿着锦袍,她放下来,道,“放回原处去。”
谢景宸看着她,“你希望我去边关?”
苏锦白了他一眼,“能不去当然是最好的了。”
但她很清楚,这事不是她想就能不去的。
苏锦道,“不过最最好的还是能把我一起带去。”
她去军营不是一点忙都帮不上,调制药膏,治病救人,不再话下。
但后面这一句,谢景宸只是听听。
既然谢景宸暂时不去边关,苏锦心底那点离别伤感就消了。
至于东乡侯和苏崇,苏锦担心,但更多的还是替他们高兴。
身为飞虎军将领,他们渴望带着飞虎军上战场,用战功来洗刷耻辱。
翌日,早早的苏锦就起了。
大军出征,皇上出宫送行。
苏锦把之前调制的一箱子药带给东乡侯,让他带去边关。
苏锦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喝酒摔碗。
那整齐划一的声音,实在令人震撼。
还有皇上说的话
十五年前,飞虎军叱咤疆场。
他相信十五年后的他们会青出于蓝胜于蓝。
他会在京都等着给他们庆功。
皇上一路送到城门口,站在巍峨的城墙上,目送大军走远。
苏锦望着走远的东乡侯和苏崇他们。
谢景宸则环顾四周。
虽然皇上站的高,但这个位置想要行刺也不难。
看不见人影了,皇上方才摆驾回宫。
谢景宸和苏锦送皇上到宫门口便停了。
见他蹙眉,苏锦道,“在想什么?”
谢景宸道,“这么好的刺杀机会,崇国公却没有动静,我怀疑他已经不在京都了。”
苏锦扭眉,“不在京都?”
“严守城门,他怎么逃出去的?”
按照身高禁止通行,会易容术都躲不过去啊。
这也是谢景宸想不通的地方。
但如果他是崇国公。
皇上出宫给大军践行,哪怕不行刺,至少也会捣乱,扰乱军心吧?
可崇国公什么都没做。
这不合常理。
想不通,谢景宸就把这事压下了,转身回府。
再说大军往前,南安郡王他们一身铠甲,俊逸不凡。
身上的铠甲很沉,不过他们穿在身上并没有沉甸甸的感觉,这还多亏了东乡侯府的负重训练。
不过楚舜没有和他们一起。
新婚燕尔,实在有点舍不得就这么离京去边关啊。
再加上鼻青脸肿的,穿着铠甲站在将士们跟前,实在有损形象。
大军出征,即便脚程快,也快不过马。
楚舜决定四天后启程,快马加鞭,不出三天就能追上他们,这样既不耽误去边关,也能兼顾秦菡儿。
南安郡王觉得这样安排很好。
他看过行军路线,距离鄞州不过一日路程。
他可以绕道去鄞州探望下聂瑶。
聂瑶的病,是南安郡王的一块心病啊。
去看一眼,确定聂瑶没事,自己也能安心。
这边楚舜追上大军,那边南安郡王赶往鄞州。
鄞州不比京都,但街上也热闹繁华。
南阳侯府在鄞州的地位无人能比,鄞州人人都知道南阳侯府在哪儿。
南安郡王犹豫是登门拜访,还是直接翻墙进去。
犹豫的时候,正骑马溜达着从南阳侯府前路过。
两个来回都没有被守门小厮认出来……
面子上有点挂不住的郡王爷默默的选择了翻墙。
不知道聂瑶住哪儿,打算找个丫鬟问问,就见丫鬟端着托盘往前。
丫鬟正巧是给聂瑶送吃的。
四下无人。
丫鬟边走边道,“咱们姑娘近来也太能吃了些,眼看着她胖一圈了。”
“能不胖吗,平常姑娘只吃半碗饭,如今吃一碗,还要再添点儿,”另一丫鬟忧心道。
“下午要糕点打牙祭,晚上还要吃宵夜。”
“从京都回来那几天,还去街上逛逛,如今大半个月也不见出门一回了。”
“咱们家姑娘和南安郡王从小就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硬是被凑成了对,姑娘莫不是打算把自己往胖了吃招南安郡王嫌弃吧?”
南安郡王有点懵。
病了,身子不舒服的人不多食欲不振吗?
怎么聂瑶病了还变的格外能吃了?
他躲进屋,看聂瑶吃饭。
聂瑶的饭量确实长了不少。
等聂瑶发现南安郡王。
南安郡王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就是把自己吃的再胖,我也不嫌弃你。”
聂瑶,“……???”
丫鬟,“……???”
第八百五十四章 气败
聂瑶还震惊在南安郡王怎么会出现在鄞州,出现在南阳侯府。
结果南安郡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直接把聂瑶和丫鬟给听懵了。
南安郡王是顺着之前丫鬟的话说的,可听在聂瑶耳朵里就不是这个味了。
他在嫌弃她长胖了!
如果眼底的小火苗能伤人,这会儿南安郡王已经在滋滋的冒肉香了。
看着聂瑶瞪眼,南安郡王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惹恼她了。
都已经是他的人了,还在想退亲,这能成功吗?
他是在劝她放弃挣扎啊。
除了聂瑶病了,其他事,南安郡王还是很放心的。
南阳侯府毕竟在鄞州多年,鄞州的势力尽在南阳侯府掌控之中,也不怕有人能闯进来伤她。
他刚刚进府,南阳侯府的人发现了。
只不过认得他,叮嘱他别吓着聂瑶了,就不管他了。
聂瑶起身瞪着南安郡王,“谁许你进来的?!”
丫鬟赶紧劝,“姑娘,你别生气啊,郡王爷也是来看你的。”
聂瑶一脸不欢迎。
看她?
吓她还差不多!
突然从房梁上跳下来,魂都差点没被他给吓散掉。
丫鬟是极力的帮南安郡王说好话,虽然南安郡王一直没追究她打晕他的事,但丫鬟一直没忘记呢。
她这颗脑袋,这条命一直就攥在南安郡王手里。
人家要弄死她比踩死只蚂蚁还要简单。
既然被南安郡王发现姑娘胖了,丫鬟打算帮聂瑶解释下,只是还没有开口,就被聂瑶一记眼神给扼杀了。
她怀身孕的事,上到南阳侯,下到南阳侯府的丫鬟小厮,没一个人知道。
她也不想南安郡王知道!
丫鬟看着聂瑶,不让她说可以,姑娘不能生气,要和南安郡王好好说话。
虽然丫鬟是为了聂瑶好,大夫叮嘱要心平气和,不能情绪激动过大,以免动胎气。
但看在聂瑶眼里,就是丫鬟帮南安郡王在威胁她。
可她偏就受威胁了。
聂瑶深呼吸,望向南安郡王,“你为什么在这里?”
虽然眼神还瞪着,但语气温和了不少,南安郡王坐下道,“我跟着东乡侯去边关,顺道来看看你。”
看聂瑶的脸色,白里透红,对得起多吃的那些饭菜。
反正他是怎么看都没觉得聂瑶病了。
聂瑶一听南安郡王要去边关,也就不生气了,道,“你帮我带点东西给祖父。”
南安郡王,“……。”
心塞了。
他也算是专程来看她的了,都还没聊两句呢,她就想到南阳侯了。
不等南安郡王答应,聂瑶已经起身去写家书了。
丫鬟帮着研墨,小声道,“姑娘,待会儿刘大夫要来给你诊脉。”
聂瑶怔了下,飞快的把家书写好。
收拾了个包袱,信就塞在包袱里,递给南安郡王,再把他往窗户边送。
南安郡王心拔凉拔凉的,“不用这么急,我明天早上再出发。”
“舟车劳顿,你去客栈好好歇一晚上,明天正好出发,”聂瑶道。
“……。”
南安郡王转了个身,望着聂瑶道,“你让我去住客栈?”
聂瑶柳眉一蹙,“不然呢?”
不然呢?
南安郡王被这三个字气着了。
他两眼望着聂瑶,聂瑶不心虚,丫鬟先怂了,“侯府能住人的屋子多,奴婢去安排?”
聂瑶不同意。
偌大一个南阳侯府只有她一个主子。
虽然她和南安郡王有婚约,但叫外人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想她呢。
总之,他住哪里都行,就是不能住在南阳侯府。
聂瑶知道南安郡王的臭脾气的,她道,“让人给他在最好的客栈定个最好的屋子,再告诉刘大夫一声,今儿不用来了。”
聂瑶说话声很小,但南安郡王耳朵灵敏,听见了。
前半句听得他火大,后一句他又蹙眉了。
果然还是病了。
不然怎么需要看大夫?
鉴于聂瑶病了,南安郡主就不和她争辩去哪儿住的问题了,他也没想做别的。
屋子里除了丫鬟之外,珠帘外还站了两小丫鬟。
丫鬟给南安郡王添茶,外面丫鬟进来道,“姑娘,王绣娘来教姑娘做针线了。”
聂瑶忙道,“去回了她,让她明儿再来。”
南安郡王眸光一扫,就看到小几上摆着的针线篓子。
他伸手把绣绷子拿起来。
聂瑶绣的是一方小肚兜。
南安郡王看了一眼,又看聂瑶。
聂瑶只差没一脚将他从屋顶踹出去。
那么小的肚兜,一看就是给小孩子穿的,他居然怀疑她能不能穿进去?!
南安郡王轻咳一声,道,“你这是给谁做的啊?”
“打发时间做着玩的,几个玩的好的闺中好友怀身孕了,送给她们孩子的,还有拂云郡主,”聂瑶道。
聂瑶说的面部红气不喘。
因为这话她说好几遍了。
虽然不是全部的事实,却也是实情。
南安郡王伸手摸了下道,“有点扎手,小孩子那么细皮嫩肉的怎么能穿?”
说罢,斜了聂瑶一眼,一本正经道,“以后打发时间做针线就给我做,我穿没事。”
聂瑶,“……。”
丫鬟,“……。”
聂瑶发现平常的南安郡王就够欠揍了。
他一本正经说话的时候更欠揍。
聂瑶走过去,把绣绷子抢过来,妙目一瞪,活脱脱一个不想听话又不敢不听话的小媳妇模样,带着不甘不愿道,“知道了,我回头多给你做几个肚兜行了吧!”
南安郡王,“……。”
真的。
一口老血没差点喷涌而出。
谁要她做肚兜了?!
丫鬟站在一旁,极力忍着不让肩膀颤抖。
可还是失败了。
没忍住的丫鬟噗嗤笑出了声。
南安郡王看过来,丫鬟差点没当场吓死。
南安郡王咬牙,“你说什么?!”
聂瑶可不怕他,无辜道,“我只会做小肚兜,这两日绣娘教我做虎头鞋,虎头帽……。”
谁让你抢的。
还是一边嫌弃一边抢。
聂瑶往南安郡王脑门上瞧去……
南安郡王气败。
再待下去,他怕是要被气死在鄞州了。
早点走,保命。
南安郡王把包袱拿起来,眼角余光瞥到聂瑶在笑。
南安郡王又坐下了,怎么能就这么轻易被气走?
南安郡王看着聂瑶,痛心疾首的叮嘱,“一定要做的好看点,好歹别人安慰我的时候,也能说一句就算人傻了,至少针线活还是很不错的。”
聂瑶,“……。”
第八百五十五章 怒气
不说屋子里伺候的丫鬟了,就是站在珠帘外的丫鬟半条命也差不多憋笑憋没了。
难怪姑娘总和南安郡王互看不对眼了,这也太会气人了。
不止南安郡王会气人,她家姑娘也会啊。
这些丫鬟多是在鄞州置办的,没有跟去过京都,之前并不认得南安郡主。
只听说南安郡王总惹她们家姑娘生气,没想到她们家对谁都温柔和气的姑娘对上南安郡王竟是这么的能说会道,伶牙俐齿。
不过这一回合,明显聂瑶处于下风,气的她把南安郡王拉起来要他走。
只可惜力气小,南安郡王稳稳的坐在那里,任聂瑶吃奶的力气使出来也撼动不了他分毫。
拉不动就算了,聂瑶不止把罗汉榻让给了南安郡王,整间屋子都让给他霸占了。
看着聂瑶迈步走人。
南安郡王,“……。”
这女人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不过没关系,聂瑶前脚走,后脚他就跟了出去。
聂瑶住的院子里人并不多,但看到一个男子,还是一个长的好看的男子从聂瑶闺房里出来,那种攻击力实在是不小。
丫鬟婆子都看懵了。
聂瑶脸黑成锅底色。
丫鬟忙介绍道,“这是南安郡王。”
丫鬟婆子赶紧上前见礼。
态度很恭谨。
但心底总觉得这样不妥。
即便定亲了,到底没成亲,怎么能待在她们家姑娘的闺房里呢?
聂瑶几乎要被南安郡王给气疯了。
他能不能要点脸啊?!
这样子,聂瑶还敢出去吗,咬着牙回屋了。
南安郡王进屋之前还叫了几个小菜。
他午饭还没吃呢。
丫鬟很听话,赶紧去厨房给南安郡王传饭菜。
进屋后,两人是你瞪着我,我瞪着你。
直到饭菜送来,南安郡王吃了一顿。
有些乏了,最后在小榻上睡着了。
聂瑶见南安郡王半天没反应,频频侧目,丫鬟悄声上前看了一眼道,“姑娘,郡王爷睡着了。”
聂瑶这才把脸上的怒容收了。
丫鬟道,“定是快马加鞭来鄞州见姑娘,路上没歇累着了。”
“谁让他来的,”聂瑶道。
“姑娘,郡王爷也是关心你,”丫鬟道。
聂瑶没说话。
她不否认看到他时有那么点高兴,但他说话也忒气人了。
有些饿了的聂瑶,拿起红豆糕,狠狠的啃着。
还敢嫌弃她胖!
他以为她愿意吃这么多吗?
还不是不吃饿的慌!
丫鬟小声劝道,“姑娘打算瞒多久?”
能在去边关的路上,快马加鞭来鄞州看一眼,足见郡王爷心里有姑娘了。
告诉他姑娘怀了身孕,郡王爷肯定高兴。
还有老侯爷,他肯定是最高兴的。
但聂瑶不改初衷,“能瞒多久瞒多久,免得祖父在边关还要担心我。”
丫鬟也只能随她了,眼看着肚子像吹了气一般见天的鼓起来,现在还能瞒的过丫鬟婆子,过不了多久就瞒不住了。
聂瑶拿了个薄毯给南安郡王盖上,然后坐在那里做针线。
来鄞州后,日子清闲,聂瑶就给自己请了个绣娘教她针线,虽然绣的还不好看,但比起以前已经好太多了。
南安郡王是真累着了,这一睡到傍晚才醒。
睁开眼睛,就看到聂瑶在做针线。
那一瞬间,真的有些神情恍惚,仿佛是在做梦。
不过,这个梦倒是挺好的。
他就那么看着,直到聂瑶发现他。
南安郡王和聂瑶一起吃的晚饭,吃完之后,丫鬟陪聂瑶逛花园遛食,南安郡王翻墙出府了。
出府之前,抓了个丫鬟问了几句话,出府后,就直奔刘大夫府了。
在京都,他就没弄明白聂瑶得的什么病,现在还能不弄清楚吗?
等他赶到刘大夫药铺的时候,铺子已经关门了。
不过刘大夫一家就住在铺子后面,南安郡王翻墙进去问话,把刘大夫一家吓的不轻。
南安郡王问刘大夫聂瑶得的是什么病。
刘大夫望着他,一脸警惕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打听聂姑娘的事?!”
“我是谁?”南安郡王笑了一声。
“我是她未婚夫。”
未婚夫?
南安郡王?
刘大夫更狐疑了。
聂姑娘压根就没生病,只是怀了身孕,但见他的样子,好像并不知道。
刘大夫有点想歪了,莫非聂姑娘怀的不是南安郡王的骨肉?
南阳侯对他有恩,也正因为信的过他,所以聂瑶才每隔几日让刘大夫去给她请平安脉。
南安郡王想从刘大夫嘴里问话,那肯定是问不出来的,“聂姑娘得的不是什么大毛病,郡王爷不必担心。”
又是让他不必担心。
怎么每个人都说这话?!
“不是什么大毛病,为什么要养十个月?”南安郡王恼道。
“……。”
这话南安郡王不懂,刘大夫一听就明白啊。
这是有人在委婉的提醒他,但是没说的那么明白,南安郡王没娶过媳妇,没做过爹,不知道。
刘大夫胡诌了一通,直接把南安郡王绕晕了。
不过刘大夫再三跟他保证,聂姑娘没有生命危险,南安郡王方才放心。
在客栈找了住处,南安郡王还去看了聂瑶一眼,见她睡下了,又回了客栈。
第二天,丫鬟打开纱帘,就被聂瑶吓了一大跳。
受惊过后,又忍不住捂嘴笑了。
因为聂瑶的脑门和脸上画了几只乌龟。
聂瑶从床上起来,对着铜镜,那是一遍一遍的问候南安郡王啊。
丫鬟忍着笑意铺床,看到枕头下有张纸。
拿起来,赫然是一张万两的银票。
“姑娘,南安郡王给你留了一万两银票,”丫鬟高兴道。
聂瑶也没想到南安郡王会给她留这么多钱。
但这一万两银票也抵消不了南安郡王在她脸上画乌龟的怒气!
看着聂瑶生气的模样,丫鬟默默的从箱子底下找出安胎药给她吃一颗,以防万一。
至于南安郡王,天麻麻亮就醒了,把银票给聂瑶后,随手画了只乌龟,拿着她给南阳侯准备的东西就走了。
路上买了几个肉包子,就快马加鞭赶去和楚舜他们会合。
太阳出来没一会儿,南安郡王就一个喷嚏加一个喷嚏。
但这不妨碍他心情灿烂。
第八百五十六章 解蛊
京都,闹街。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送走秦三老爷和南疆送嫁的队伍,闲来无事,秦菡儿在街上晃荡。
大齐京都要比南疆繁华热闹的多。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不论她走到哪里,身后都跟着好几个尾巴。
不但有丫鬟,还有小厮。
秦菡儿看着香包,几次回头道,“你们回去吧,我四下逛逛就回去。”
小厮没动。
丫鬟道,“世子夫人逛街不安全,夫人叮嘱我们陪着您。”
哪会不安全啊?
她从南疆来大齐,再从大齐回南梁,不都是一个人来往的吗?
不过虽然是一个人,但她都会把蝴蝶放出来陪她。
这些天,都没让蝴蝶出来逛逛了。
秦菡儿把竹筒拿出来。
拔开盖子,蝴蝶就飞了出来。
她走到哪儿,蝴蝶就跟到哪儿,引得不少人侧目。
丫鬟小厮们不敢靠的太近,他们家世子夫人擅长用毒,前些天,丫鬟进屋,看到秦菡儿喂蛊虫,差点没活活吓死。
打那以后,丫鬟就不敢随便进屋了,但凡进屋,总要拉个作伴的。
万一被蛊虫咬了晕倒在地,还能有个帮忙叫救命的。
一人一蝴蝶,逛街倒也不亦乐乎。
秦菡儿正挑玉簪呢,蝴蝶却往别处飞,丫鬟着急道,“世子夫人,蝴蝶跑了。”
秦菡儿看了一眼,蝴蝶已经飞远了。
她把玉簪放下,抬脚追去。
这一追,就追到了宫门前。
秦菡儿还要往前,被丫鬟死死的拦着。
这可是皇宫,不能随便靠近的,万一被侍卫误会是闯宫的,一刀给砍了都没地儿伸冤去。
“宫里有蛊虫,”秦菡儿道。
“那也不能进宫啊,”丫鬟道。
秦菡儿望着丫鬟,问道,“我要怎么才能进去?”
丫鬟见秦菡儿没死心,不免有些头疼,为什么一定要进皇宫呢。
宫里有蛊虫也不妨碍她什么事啊。
不过要说进宫,除了宫里人传召之外,她们知道的就只有镇北王世子妃这样硬闯的,不过那是以前了,现在皇上是巴不得她进宫呢。
丫鬟道,“可以去找镇北王世子妃,她能带世子夫人你进宫。”
想到苏锦,秦菡儿点头,她正想去找她玩呢。
秦菡儿把竹筒拿出来,把飞进皇宫的蝴蝶招回来,转身朝镇北王府走去。
沉香轩,后院。
苏锦调了会儿药丸,伸着懒腰走出来。
阳光有些刺眼,她抬手遮挡。
碧朱跑过来道,“世子妃,靖国侯世子夫人来找您。”
“快请,”苏锦道。
碧朱往前跑,苏锦抬脚往前走。
刚出跨院,就见秦菡儿走过来,不过还有一个丫鬟在她前面,走的很快。
丫鬟跑上前,喘气道,“世子妃,假老夫人死了。”
假老夫人死了,苏锦还真有些吃惊。
不过她更关注的还是秦菡儿的脸色,有些着急的样子。
苏锦走过去,秦菡儿道,“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苏锦淡淡一笑道,“我见你行色匆忙,不是有什么急事吧?”
秦菡儿摇头,“不是什么急事。”
苏锦望着她,秦菡儿只好把蝴蝶引的事和苏锦说了。
“皇宫里有蛊虫?”苏锦诧异。
秦菡儿道,“我的蝴蝶引从来没出错过,它把我带到了皇宫门前,但丫鬟不许我进去。”
皇宫里怎么会有蛊虫呢?
不放心,苏锦道,“我们去皇宫看看。”
她拉着秦菡儿往前走,秦菡儿道,“你现在能进宫吗?”
她刚刚可是听丫鬟禀告说什么老夫人死了。
虽然在大齐待了些时间,但秦菡儿还真不知道真假老夫人的事。
她多待在东乡侯府,东乡侯府的人不聊这些八卦。
苏锦道,“找蛊虫更重要。”
苏锦和秦菡儿走了,杏儿落后一大截。
她比较好奇假老夫人怎么突然就死了。
一进宫,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按捺不住一颗好奇的心。
听丫鬟禀告了后,杏儿卯足了劲往前跑,在王府大门前把苏锦给追上了。
再慢一步,马车就走了。
杏儿爬上马车,气喘吁吁,苏锦嗔她道,“听了什么消息?”
杏儿喘气道,“小丫鬟说假老夫人得知三老爷的事,一口气没提上来就死了。”
三老爷的事,早就闹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了。
到现在,京都里的青楼生意都还没缓过劲来。
王爷说过,假老夫人活多久,丁老姨娘活多久,丁老姨娘得知这事后,不许任何人告诉假老夫人,以免她受不住打击。
今儿丁老姨娘身子不舒服,两个丫鬟送饭去,一推开门就闻到一股子臭味。
两丫鬟唏嘘不已。
毕竟几个月前还是高高在上的老夫人,没想到会沦落到现在这地步。
说着说着,不可避免的就提到了三老爷。
当初要不是假老夫人纵容,三老爷怎么可能把雪姨娘带进府?
不带进府,又怎么会把三老爷给那啥啥?
假老夫人没想到自家儿子已经成了一个废人,心中悲痛欲绝,一口气没提上来。
等丁老姨娘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听杏儿说假老夫人六窍流血,就只剩下一只耳朵能听见,秦菡儿眉头拧的紧紧的,问苏锦道,“怎么会六窍流血?”
苏锦摇头,“我也不知道,很突然。”
见秦菡儿眉头不松,苏锦道,“怎么了?”
秦菡儿望着她,“我们南疆也有一种蛊虫,钻入人体内,只要听到箫声,蛊虫躁动,中蛊之人就会有七窍流血的症状,箫声停,蛊虫亡……。”
秦菡儿只是这么一说,她没想过假老夫人是中蛊了,苏锦也没有这么怀疑过。
马车徐徐进宫,她的马车,守门侍卫是熟悉的不能更熟悉了。
到了停马车处,小公公过来见礼,要给苏锦带路。
秦菡儿把蝴蝶放出来。
她们就跟着蝴蝶走,小公公一头雾水的跟在后面。
见蝴蝶把苏锦带到御书房前,小公公一脸震惊。
这是什么蝴蝶,居然认得去御书房的路?!
瞧见苏锦过来,小公公赶紧进去禀告,福公公迎接出来。
福公公出来的时候,蝴蝶正好往御书房里飞,福公公见了道,“哪来的蝴蝶,捉了放御花园去。”
苏锦走过来就看到小公公逮蝴蝶。
苏锦一脸黑线道,“别动……。”
小公公果然就不敢动了,还保持着抓蝴蝶的姿势。
苏锦迈进御书房,蝴蝶没有往皇上的龙案走,而是继续往里头飞。
皇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追着蝴蝶走了,瞥都没瞥他这个父皇一眼。
皇上,“……。”
福公公望着皇上,皇上起身道,“去看看。”
蝴蝶往里飞,最后落在房梁上。
在蝴蝶的身下,躺着一黑衣劲装暗卫。
暗卫,“……。”
暗卫一脸黑线。
蝴蝶不都喜欢花吗?
为什么要在他身上歇脚。
他一个专门守卫皇上安全的暗卫就因为这么一只蝴蝶暴露了。
难道蝴蝶格外喜欢他身上的汗臭味?
暗卫抬手轰蝴蝶。
蝴蝶飞了几步又落在了他身上。
苏锦和秦菡儿看着房梁,两人脑门上全是黑线。
皇上走过来道,“怎么了?”
苏锦看了秦菡儿一眼,方才回道,“暗卫身上可能有蛊虫。”
暗卫心头一震。
他连忙从房梁上下来。
等他下来,苏锦就看清他的脸了。
这不是装成北漠王在崇国公府关了许久,最后脸因为易容太久发痒,还找她拿了药膏的男子吗?
秦菡儿相信自己的蝴蝶,但要别人相信就得亲眼把暗卫身上的蛊虫取出来。
暗卫坐下,秦菡儿帮他取蛊虫。
皇上亲眼看到一只蛊虫从暗卫体内取出,眉头拧的紧紧的。
“什么时候中蛊的?”皇上问道。
暗卫摇头,还未说话,苏锦问秦菡儿道,“是什么蛊虫?”
“像是我被卖的四只蛊虫中的一只,”秦菡儿道。
她养的蛊虫,她认得。
苏锦想了想,望向皇上道,“他应该是装扮成北漠王的时候,被崇国公下的蛊虫。”
因为暗卫并不是真的北漠王,崇国公杀他没用,还可能会暴露自己,所以暗卫才能活到现在,实在是命大了。
想到什么,苏锦猛然望向秦菡儿,“你被卖的不是还有两只易容蛊吗?”
秦菡儿点头。
苏锦看着皇上。
福公公眼睛猛然睁大。
皇上脸色冷沉,“你是怀疑崇国公服了易容蛊,逃离京都了?”
苏锦把假老夫人像是中蛊的事禀告皇上,再加上暗卫,苏锦觉得这应该不是巧合。
当初假老夫人之所以被灭口,不就是王爷要她招认她李代桃僵偷梁换柱的背后有没有主谋或者合伙人吗?
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崇国公有杀人灭口的动机。
自打崇国公被救出刑部大牢后,朝廷派了多少人搜查,整个京都都差不多翻个底朝天了,却一直没有崇国公的下落。
虽然守卫城门的官兵依照身高拦人,却不是不许他们出城。
但凡身高和崇国公差不多的都被扣下,经过检查盘问,确定没有易容就放行了。
如果崇国公服了易容丸,那他逃离京都易如反掌。
杏儿记性好,道,“姑娘,秦姑娘的易容蛊不是说服了可能会出人命的吗?”
“可能崇国公不是逃了,而是死了呢?”
秦菡儿看了杏儿一眼,道,“之前蛊虫养的时间不够,出人命的几率很大,现在算算,也差不多好了,有一半成功的可能。”
第八百五十七章 噩梦(求月票)
秦菡儿的爹是养蛊高手。
易容蛊乃是古书中记载的秘法。
他爹辛苦十年,方才养成,还差点因此险些招来杀身之祸。
易容术只能暂时改变一个人的身份。
而易容蛊,一旦成功,却是能让一个人从此换个身份活下去。
那些身上背负着死罪的犯人,他们的头像挂在各大通缉令上,没有人比他们更需要易容蛊。
若非她爹娘擅长御蛊,不知道为易容蛊死多少回了。
怕惹祸上身,她爹毁了易容蛊,是她觉得易容蛊神奇,偷偷养着玩的。
当年她爹养易容蛊时,她就在一旁看着,那时候她还小,她爹没想过她能记住所有的步骤,不加防备。
当年她爹成功过,她如法炮制,成功的可能很大。
从养易容蛊起,她就愁找什么人试蛊,毕竟蛊没养好,是会出人命的。
却没想到,易容蛊还未养好,就被她三叔给卖了。
她追来大齐找蛊,蛊虫没找到,倒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虽然秦菡儿说只有一半成功的可能,但哪怕只有一成,也不能掉以轻心。
苏锦觉得这么久,京都一直风平浪静,连朵水花都没冒,不是崇国公的太能忍,就是他早就不在京都了。
很显然,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
有大臣进宫和皇上商议事情,苏锦便趁机告退。
只是刚走了没几步,一小公公跑进来道,“皇上,九陵长公主做噩梦,从小榻上摔了下来。”
皇上眉心皱紧,“下人是怎么照看的?!”
小公公忙道,“长公主心口痛,已经宣太医了。”
对于宫里的太医,皇上很没好脸色,一群庸医,一把年纪了,医术还比不过他女儿。
皇上望着苏锦,苏锦便道,“我去看看。”
秦菡儿是苏锦带来的,自然苏锦去哪儿,她就去哪儿了。
从御书房出来,苏锦和秦菡儿先聊着往九陵长公主住的寝宫去。
半道上,苏锦问起易容蛊。
秦菡儿随口描述了下,苏锦脚步一滞。
秦菡儿望着她,“怎么了?”
苏锦捂住胸口,秦菡儿还以为她也心口痛了。
不过苏锦是真痛。
易容蛊啊!
当日东乡侯和刑部侍郎搜查崇国公府,找了一堆的药,其中一瓶子她辨别不出来打算扣下来是似药似毒的药丸就是易容蛊啊!
以前和秦菡儿探讨毒术的时候,秦菡儿给她看过各种蛊虫,丑的人不忍直视。
她不知道还有蛊虫是会用药丸包起来酝养的。
易容蛊都到手了,最后还被她给送出去了。
能不心痛吗?
肠子都悔青了。
秦菡儿也后悔没有提起告诉苏锦,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苏锦深呼一口气,迈步朝瑶华宫走去。
在苏锦之前,已经有太医赶到了,在为九陵长公主诊脉了。
九陵长公主脸色刷白,双眸红肿,显然哭过。
听到宫女给苏锦请安,太医飞快的侧头看了一眼,见皇上没来,太医稍稍放心。
天天被皇上骂饭桶,太伤自尊了。
可医术连公主都比不过,被骂一点都不无辜。
“只是摔了下,没有大碍,”太医道。
说完,又起身把位置让与苏锦,“不放心,可以让公主再检查一番。”
敬王望着苏锦,“有劳锦宁公主了。”
苏锦坐下,给九陵长公主把脉。
脉象没什么问题,毕竟养了这么多天。
可就是因为养的时间久,九陵长公主才会做噩梦摔下来。
都找了这么多天了,还没有福清郡主的消息,九陵长公主日夜忧心。
刚刚在小榻上眯了会儿神,就梦到了福清郡主。
敬王安慰她,“梦都是反的……。”
九陵长公主也希望是反的。
在梦里
她娇生惯养舍不得苛责一句的女儿与一群乞丐争食。
被人推到在地,手里的白馒头滚圆了,乞丐哄抢之际,从她手背上踩过去。
福清郡主凄厉的惨叫声,九陵长公主从梦中惊醒,摔了下来。
当时屋子里有丫鬟在换熏香,等发现时,九陵长公主已经摔下小榻了。
皇上处理完朝事,过来探望九陵长公主。
敬王望着皇上道,“我明儿亲自去找福清。”
皇上眉心一皱,“你不能去。”
来的路上就被刺客盯上了,若非苏崇寻人凑巧遇上,还不知道是不是有活命。
现在南梁和大齐已经开战了。
他是南梁敬王,留在大齐,对南梁来说,无疑是个人质。
皇上没有把敬王当人质看,他只是九陵长公主的夫婿,是他的妹夫。
就冲他愿意九陵长公主生下孩子,皇上就对他很有好感。
知道敬王不放心,皇上道,“朕会派可靠之人去找。”
回了御书房后,皇上就为派谁去发愁了。
能让皇上信得过的本就没几个,大半还去边关了。
思来想去。
最后
这差事还是落到了谢景宸头上。
谢景宸,“……。”
得知这事后,苏锦没多大反应,她大哥苏崇找了一圈没找到福清郡主,可见不好找。
福清郡主是九陵长公主的亲生女儿,就是皇上的亲外甥。
福清郡主是肯定要找到的。
派谢景宸去,也显得皇上对福清郡主的看重,宽慰九陵长公主的。
只是,杏儿很不放心。
上回姑爷去接应九陵长公主,福清郡主就对姑爷有想法了。
这次再去救人,还不得被她给缠上啊?
这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杏儿望着苏锦道,“姑娘,咱们也去帮忙找人吧?”
苏锦看着杏儿,杏儿觉得福清郡主没有那么大的福分劳动她家姑娘去找她。
然而,杏儿又想了一个理由。
“福清郡主失踪的镇子,咱们进京的时候住过一晚上,有一家糕点铺的糕点特别的好吃,尤其是招牌糕点,每天买糕点的人都排好长,咱们那天去的不凑巧,做招牌糕点的师傅被人给请了,我和姑娘排了半天的队还没买到,”杏儿道。
福清郡主面子不够大,那家苏锦没印象的糕点铺面子足够了。
“收拾包袱,一起去,”苏锦果断道。
杏儿欢快的去收拾包袱拿银票了。
暗卫一脸黑线的去书房禀告谢景宸,“世子妃要跟世子爷一起去。”
“她去做什么?”谢景宸随口问道。
他只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他去找人,苏锦自然也一样了。
暗卫觉得世子爷越来越了解世子妃主仆了,一眼就看穿了世子妃不是去找人的,暗卫扯了嘴角道,“跟去吃糕点。”
谢景宸,“……。”
第八百五十八章 柔弱
谢景宸这个奉命去找人的包袱还没收拾,专程去吃糕点的包袱已经收拾好了。
嗯。
谢景宸只有一个包袱,收拾了三套锦袍。
苏锦收拾了一口大箱子,裙裳就有八套,配着八套首饰,还有胭脂水粉。
就这样,杏儿还觉得没带够。
苏锦,“……。”
谢景宸,“……。”
看着杏儿把被子抱出来,苏锦扶额道,“被子也带?”
“被子必须要带啊,”杏儿点头道。
“咱们从青云山进京的时候,夫人就给姑娘准备了一套被褥,不论住哪里,都睡自己的被子。”
带了被子,又搬来两个枕头。
虽然麻烦了点,但出门在外能睡自己的被子是好事,苏锦也就不阻拦了。
谢景宸扶额。
他觉得还是直接把那做糕点的师傅直接请进京给她做糕点更方便一点儿。
收拾了一个下午,谢景宸的包袱随身背着就行了,杏儿给苏锦收拾的东西需要两马车。
苏锦觉得东西多了,有些实在没必要带的,杏儿义正言辞道,“当然要带了。”
“找人指不定要找好几天呢,皇上出行都是十几辆马车的。”
“姑娘是公主,只带两马车已经很少了。”
苏锦望着谢景宸。
谢景宸能说什么呢,他只希望别告诉皇上,不然皇上肯定会派一队侍卫跟着。
不过苏锦也没有告诉皇上的打算,东乡侯府也没打算告诉,不然她出行的计划肯定会被扼杀。
她当然不会如杏儿说的那般去吃糕点了,她就是想出去走走。
现在谢景宸还在,回头去了边关,想去都没法去。
翌日,吃了早饭后,杏儿就招呼人把东西搬马车上去。
王爷、王妃听下人禀告了这事,把谢景宸叫去询问。
王爷王妃是知道谢景宸被皇上使唤去找福清郡主的,但那阵仗明显就不是他出行,当然了,也有可能是苏锦没出门过,不知道出门在外,带太多东西不方便,谢景宸又不好说她,便把他叫来问问是那种情况。
谢景宸如实道,“她要和我一起去找福清郡主。”
专程去吃糕点这话,谢景宸实在说不出口。
王妃道,“让锦儿也去,是不是太兴师动众了?”
王爷想了想道,“我看这架势,也拦不住了,随她去吧。”
王爷都松口了,王妃自然不会坚持。
只是谢景宸出门在外,王妃都担心他的安危,何况现在还要多一个苏锦。
王爷不放心,又派了两名暗卫给谢景宸,确保苏锦周全。
这边,苏锦坐上马车,浩浩汤汤的出京。
她都到城门口了,皇上和唐氏才收到她出京找人的消息。
皇上恼道,“怎么不拦着点儿她?!”
福公公心下叹息。
就公主那脾气,也得拦得住啊。
福公公劝道,“皇上息怒,公主福泽深厚,有她出马亲自去找福清郡主,一定能把她给找回来的。”
人都出京了,皇上也只能由着苏锦了。
虽然知道谢景宸能护着苏锦,但皇上还是不大放心。
这不,派了八名护卫,再把刚从身体里取出蛊虫的暗卫也派了去。
队伍越来越壮大,因为唐氏也不放心,派了人去。
苏锦,“……。”
谢景宸,“……。”
要不要这么夸张?
谢景宸觉得他们都把苏锦想的太弱了。
她虽然不通武艺,手无缚鸡之力,但是会下毒啊。
看到暗卫,苏锦才想起来一件事没办,她道,“忘了告诉秦菡儿,她送给杏儿的护身蛊在齐王妃那儿,让她抽空走一趟刑部大牢把蛊虫取出来。”
昨天出宫和秦菡儿分别后,苏锦才想起来这件事。
忙着收拾东西,就没让杏儿去靖国侯府,其她丫鬟,苏锦不便告诉她们。
毕竟当初在齐王府,她可是说不知道怎么取蛊虫,只告诉南疆有人能解。
现在却说这话,这不是明显拆自己的台吗?
谢景宸道,“暂且让齐王妃再养几天吧,等回来再说也不迟。”
谢景宸这么说,苏锦就没放在心上了。
她只是觉得是秦菡儿的护身蛊,留在身边安心些。
不过她现在是靖国侯世子夫人,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身上还有不少的蛊虫,既然送给杏儿,应该不妨事。
天蓝云白,苏锦掀开车帘看外面,空气清新的带着香甜。
见苏锦掀开车帘看的难受,谢景宸伸手,苏锦从车辕上被他带到马背上。
两人把齐王妃和护身蛊抛诸脑后。
谁也没料到
就差了这么几天,等他们找人回来,齐王妃这棵黄花菜已经凉了。
苏锦和谢景宸同乘一骑,杏儿和碧朱坐一辆马车。
碧朱高兴的眉飞色舞啊。
因为偌大一个沉香轩,只有她一个丫鬟享受到了和杏儿一样的待遇,被苏锦带出府。
虽然带她出来的目的是让她干粗活的,换洗的衣服要人洗。
但碧朱不这么想,毕竟她在沉香轩也是要干活的。
早上被点名一起出门,沉香轩的丫鬟婆子投来的羡慕眼神,碧朱这会儿还在飘飘然。
沉香轩里和杏儿关系最好的就是碧朱了。
现在一起出门,同吃同住,关系更亲厚了几分。
苏锦这一路找人为次,游山玩水为主。
只谢景宸一人,快马加鞭,第二天中午就能赶到福清郡主失踪的镇子上。
带上苏锦,整整走了四天才到。
就这样,马车停下的时候,苏锦还揉肩膀叫累。
谢景宸实在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为了吃点糕点跑这么远值得吗?
望着苏锦,谢景宸道,“之前从青云山进京,你们走了多少天?”
青云山可远多了。
苏锦耸肩,谁知道她走了多少天?
不过她也挺好奇的,苏锦望向杏儿。
杏儿道,“走了十二天。”
“姑娘现在变的柔弱了,现在从京都到青云山,至少要走半个月。”
“……。”
苏锦嘴角抽了下。
什么叫她变的柔弱了?
她是到现在还没有习惯坐马车好不好。
官道虽然宽敞,但和前世比差太太太远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杏儿垫着脚尖往前看,指着远处道,“姑娘,那糕点铺就在前面。”
“走,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