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五章 觊觎
从花灯会到大赦天下,再到宴会……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太后胸口憋的慌。
端慧长公主的话更是让太后的喉咙里有了血腥味。
要真是如此,那她真的要被活活气死了!
但事实就是如此。
宴会散后,皇上传九陵长公主和福清郡主去御花园说话。
在凉亭内,从九陵长公主口中,皇上了解了她从南梁回大齐的艰辛。
这一路回来,九陵长公主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在南梁,若非有镇北王府的暗卫和南梁赵相之子拼死相护,她根本不可能躲过南梁的追杀,再次踏入母国疆土。
进了大齐,危险没有减少,甚至更甚。
前有阻拦,后有追兵,几次命悬一线。
幸亏镇北王世子赶到的及时,不然她就真的回不来了。
说到谢景宸,九陵长公主是赞不绝口。
不愧是镇北王的嫡子,用兵如神。
先是虚晃一招,引开刺客,把他们带到端慧长公主的封地。
九陵长公主和端慧长公主素来不睦。
九陵长公主因太后逼迫,才嫁与南梁和亲。
端慧长公主虽然免于和亲,但为皇上不喜,所以久居封地。
九陵长公主和端慧长公主那是见面就掐的主,为了安全,她该绕着端慧长公主的封地走才是,谁能料到他们偏偏反其道而行?
上回东乡侯往边关送粮草,崇国公派人杀他。
结果东乡侯绕了很大一圈,避其锋芒,没和那些欲夺他性命的刺客碰面,更别提交手,便安然回了京。
这一次崇国公吸取了教训。
结果谢景宸走的路子和他的岳父完全不同。
他专挑最危险的地方走。
崇国公,“……。”
迟早要被这翁婿两给玩死。
在端慧长公主的封地逗留了几天,端慧长公主启程回京。
他们一路乔装尾随,到最后才掐着时间混进端慧长公主回京的队伍里。
借着官员送礼的由头,悄无声息的混进去,神不知鬼不觉。
这么多年,皇上就没听九陵长公主说过几句话,更别提她夸什么人了。
这是头一遭。
皇上听话,点评了一句,“计谋还不错,就是为人迂腐了些。”
九陵长公主望着皇上,“皇兄何出此言?”
在九陵长公主看来,用兵如诡,和迂腐二字那是八竿子都打不着。
皇上若是对一个臣子生了偏见,恐会影响其前途。
受人恩惠,九陵长公主投桃报李,打算询问清楚,帮谢景宸向皇上说个情。
福公公在一旁憋出内伤来。
没人比他更清楚皇上这话背后的意思了。
为了认回公主,皇上特意把镇北王世子宣进宫狠狠的训斥了一顿,敲打过,指点过。
可是一点用处没有。
办事不利,皇上对他能有好脸色么?
凉亭内,皇上和九陵长公主兄妹两在闲聊。
不远处,福清郡主带着丫鬟在赏花。
九陵长公主不放心,几次看过来。
见女儿没有乱跑,心稍安。
皇上注意到,道,“怎么把敬王的女儿也带回大齐了?”
“皇兄,福清是我的女儿,”九陵长公主道。
“南梁对大齐虎视眈眈,我自知这次回京,凶多吉少,但把福清留在南梁,我便是回来也不安心。”
“我打算趁着敬王没来接我之前,在大齐给福清挑门好亲事。”
说到这里,九陵长公主叹息一声,“我原是看中了镇北王世子,没曾想他已经娶亲了。”
皇上眉头皱紧。
福公公嘴角狂抽。
九陵长公主是糊涂了吗?
镇北王世子将来是要继承镇北王府的,手握兵权。
福清郡主虽从小就养在九陵长公主膝下,却不是九陵长公主的亲生骨肉。
她嫁给镇北王世子,万一福清郡主拎不清,这不是塞去祸害镇北王府吗?
镇北王世子妃好不容易才扳倒镇北王府老夫人,打压了南漳郡主,还镇北王府半片清净啊。
这些话福公公只敢在心底想想,不敢说出来。
皇上心疼九陵长公主。
若非他这个兄长无能,护不住她,她也不会被送去南梁和亲,以至于膝下连个亲生骨肉都没有。
从小养到大的女儿,心底待她如亲生,自然替她着想。
这边九陵长公主提到谢景宸,那边福清郡主看着牡丹走神。
丫鬟是她贴身伺候的,从南梁敬王府带出来的唯一的丫鬟。
知道福清郡主的心事,丫鬟道,“郡主可是在为镇北王世子娶过亲一事走神?”
福清郡主没有说话。
丫鬟道,“娶亲了又何妨,前年,明月郡主看上的郡马爷不是有嫡妻吗,最后郡马爷不还是为了她休妻了?”
“我看大齐皇帝对王妃特别好,郡主又是王妃的掌上明珠,未尝不能如了郡主的意。”
福清郡主的眸光从黯淡闪亮了几分。
看着远处一道身影从模糊到清晰,她眸光更亮。
她抬脚朝前走去。
那走过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谢景宸和苏锦。
福清郡主快步走过来。
那眼神紧紧的锁着谢景宸,苏锦都有点怀疑自己什么时候修炼了隐身术。
如她土匪彪悍之名加身,再加上是皇上没认的女儿,这两个身份不论走到哪儿都万众瞩目,眸光如影随形。
这么被无视,还是头一回。
老实说,有点不大适应。
“宸哥哥……。”
人未至,声先到。
苏锦暗暗的搓了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福清郡主走上前来。
谢景宸望着苏锦,“娘子走累了吧?”
苏锦,“……???”
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谢景宸一把抱起了。
不论什么时候,秀恩爱都是有必要的。
就这样,谢景宸把苏锦抱起,从福清郡主跟前走了过去。
苏锦,“……。”
谢景宸抱着福清郡主走。
杏儿跟在后头,路过福清郡主身边的时候叉腰道,“谁是你宸哥哥?!”
“以后别乱认哥哥!”
“我家姑娘才是你姐姐,你要喊我家姑爷只能喊姐夫。”
这话在大殿的时候,杏儿就想说了。
姑爷可是姑娘豁出脸抢回来的,解了毒,养的丰神俊朗的,现在居然被人觊觎了?
这是在找死知道吗?
还从未有人敢这么和福清郡主说过话,尤其还是一个丫鬟。
福清郡主气的不行,她的丫鬟怒道,“这里有你一个小丫鬟说话的份吗?!”
“你不知道我家郡主是什么人?!”
杏儿两眼一翻,“我管你家郡主是什么人呢。”
“你们只要记得,这皇宫是我家姑娘的地盘就行了。”
“敢惹我家姑娘,就是家远在南梁,都让你们被抬回去!”
论霸气,杏儿可是得了东乡侯真传的。
别说一个南梁丫鬟了,就是福清郡主也比不上啊。
撂下话,杏儿转身屁颠屁颠的追着苏锦走了。
第七百五十六章 头疼
看着杏儿走远。
还有更远的谢景宸抱着苏锦。
苏锦脑袋依偎在谢景宸怀里,只能看到腿和微微晃动的脚。
绣着金丝银线的鞋怎么看都像是在炫耀和挑衅。
福清郡主气的眼眶通红。
在南梁,她还从未受过这样的气,她为什么要来大齐?!
走远了些,苏锦望着谢景宸道,“可以放我下来了。”
“许久没抱了,多抱会儿,”谢景宸道。
“……。”
昨晚才抱过好么!
谢景宸不放人,苏锦挣扎没用,直接被抱进了凉亭。
皇上见了道,“这是崴脚了吗?”
苏锦,“……。”
得。
她还得装崴脚了。
谢景宸把苏锦放下来,苏锦配合的呲了口气。
“快坐,”皇上道。
苏锦没有先坐,而是先给皇上和九陵长公主请安。
皇上笑道,“叫皇姑母。”
福公公,“……。”
连父皇都还没有叫,哪能叫皇姑母啊?
苏锦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九陵长公主有点懵。
谢景宸没有和九陵长公主提过苏锦,九陵长公主这几天一直晕在箱子里,直到歇脚的别院方才停下。
怕走漏九陵长公主的消息,只留了护卫看守,丫鬟小厮都打发了。
只住一晚上,福清郡主带的一个丫鬟够使唤了。
是以九陵长公主还不知道苏锦的身世。
皇上给九陵长公主介绍道,“这是云妃给朕生的女儿,这十六年一直养在东乡侯身边……。”
怕九陵长公主不知道东乡侯是谁,皇上又解释道,“东乡侯就是云妃的表兄,当年的冀北侯府二少爷。”
九陵长公主面露尴尬之色。
没想到她看上的竟然是皇上的女婿,是驸马。
九陵长公主道,“多亏了驸马爷相救,我和福清才能安然回京。”
谢景宸谦逊道,“这几日委屈公主和福清郡主了。”
为了不冒险,谢景宸才让九陵长公主和福清郡主躲在箱子里。
这一躲就是三整天。
虽然人晕着不知道,但毕竟是长公主和郡主,身份尊贵。
事急从权,九陵长公主岂会不知。
大丈夫行事且能屈能伸,何况是女子?
谢景宸护送九陵长公主回京有功,皇上赏赐他。
苏锦为昨儿皇上的赏赐向皇上谢恩
要是平常时候,皇上很高兴见到苏锦,但今儿九陵长公主回来,他许久没见皇妹了,有太多的话想说想问。
再者九陵长公主看上了谢景宸,在宴会上,福清郡主那一身“宸哥哥”,皇上也听见了。
他投给谢景宸一记威胁的眼神。
谢景宸,“……。”
真的。
完全懵了。
刚刚还奖赏他,转过脸就威胁他……
“锦儿崴脚了,你送她回去歇着吧,等脚好了,再进宫见朕,”皇上道。
苏锦也不想留下来。
虽然九陵长公主笑容温和,不带敌意,但福清郡主觊觎她相公啊。
再者皇上和九陵长公主说话,她在一旁听着也没意思,还是先闪为妙。
苏锦要站起来,结果还没起身,就被谢景宸抱起,直接抱出了凉亭。
远处福清郡主走过来。
刚刚才被暴击了下,伤口还疼着呢,现在又补了一刀。
福清郡主气的眸底都有泪花了。
她红着眼眶朝凉亭走去。
进凉亭之前,还擦了两下眼睛,九陵长公主忙起了身,问道,“这是怎么了?”
福清郡主没有说话,但她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她不说,有丫鬟代劳,“刚刚郡主只喊了镇北王世子一声‘宸哥哥’,镇北王世子妃的丫鬟就训斥郡主,叫郡主别乱叫哥哥,要叫只能叫姐夫,还说皇宫是她家姑娘的地盘,惹她家姑娘不高兴,就让郡主被抬回南梁!”
丫鬟一口气说完,都有些喘气。
但一想到镇北王世子妃要受罚了,再喘气也高兴。
没见过在皇宫里这么嚣张的世家少奶奶。
就算镇北王受皇上重用,手握兵权,也轮不到她一个世子妃嚣张。
等王妃心疼了,看大齐皇上不帮郡主出头。
结果
皇上没说话,九陵长公主道,“确实该叫一声姐夫。”
丫鬟,“……。”
福清郡主,“……。”
看着福清郡主和丫鬟懵了的样子。
福公公心想,一个从南梁来的郡主也敢和镇北王世子妃叫嚣?
皇后和太后宠爱的寿宁公主碰上镇北王世子妃都被抬几回了,何况是她们了。
这是打算向皇上告状呢,但事实上她们是在替镇北王世子妃的小丫鬟讨赏。
多忠心的小丫鬟啊。
福清郡主望着九陵长公主,九陵长公主继续道,“镇北王世子妃是你皇舅舅的亲生女儿,遗落在外十六年,才刚找回来,还没来得及册封为公主,她是你表姐,她的夫婿自然就是你的表姐夫了。”
九陵长公主说的很细致,她知道女儿对谢景宸动心了。
九陵长公主原也看中了谢景宸做女婿,便没有阻拦,这会儿倒有些后悔了。
女儿家的心遗落了,想收回来可不容易。
福清郡主和丫鬟的脸青红紫轮换了变。
告状告到马蹄子上了。
还有比这更尴尬的吗?
接连丢面子,福清郡主脸上实在挂不住了,她想回南梁。
皇上把茶盏放下道,“朕这女儿从小就养在东乡侯膝下,性子不像云妃,三分随了朕,七分随了东乡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她那贴身伺候的丫鬟,也不是世家大族和宫里头这些丫鬟那般循规蹈矩,胆大又忠心耿耿,就是公主欺负她主子,她都敢上前拼命。”
嗯。
连公主都敢打了,一个郡主该掂量下了。
皇上也是无奈的很。
一个是皇妹,他想弥补。
一个是女儿,他想弥补都找不到机会。
要是她们两斗上,那皇上是真头疼了。
要是向着皇妹,委屈了苏锦,那想认回女儿就更遥遥无期了。
无可奈何,只能把话说明了。
福清郡主招惹谁都行,唯独他这个女儿不行。
皇上一脸宠溺,福清郡主更委屈了。
福公公站在皇上身后走神。
他在想镇北王世子妃到底哪三分像皇上了。
最后得出结论
这三分是皇上硬掰过来撑面子的。
第七百五十七章 吐血
九陵长公主让福清郡主坐下,问道,“镇北王世子妃崴脚与你有关?”
福清郡主气的眼泪直往外涌。
这回,她是真委屈了。
丫鬟替她抱打不平,“镇北王世子妃根本就没有崴脚,是镇北王世子硬要抱着她走的!”
皇上,“……。”
福公公,“……。”
没有崴脚还装的那么像。
九陵长公主忙道,“没有就好。”
“你们表姐妹初次见面,母妃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
九陵长公主是真这么希望的。
南梁不是好地方。
虽然福清郡主是敬王的女儿,但南梁内里腐朽不堪,已现败像。
要不了多久就该乱了。
一旦皇室更替,这些皇族贵女,没有多少有好下场。
大齐不同。
大齐是她的母国,当今皇上是她嫡亲的兄长。
即便她人在南梁,有皇上在,也必定会护着福清周全。
九陵长公主之所以看上谢景宸,一来是他够优秀。
以前是身中剧毒,再加上镇北王府内院掌握在南漳郡主手中,没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如今南漳郡主是侧妃,崇国公被东乡侯一再的追着打。
生母寻回,是王爷的心尖儿。
要不是谢景宸早被苏锦抢了,无人敢和苏锦争,想嫁给谢景宸的大家闺秀绝对能从镇北王府排带城门口。
再者镇北王府手握兵权,即便王爷不想卷进立储中去,也难独善其身。
有兵权护身,也能护福清郡主周全。
但谢景宸是驸马,九陵长公主那点念头早就收了,即便不是驸马,娶了嫡妻,她女儿也不能给人做继室填房啊。
若是休妻另娶
今日能休了嫡妻,难保他日南梁敬王府倒了,他不会薄待福清郡主。
只是九陵长公主的希望,福清郡主不会听。
母妃疼她,要带她来大齐,她来了。
但她不是来受委屈的。
她放着好好的南梁郡主不做,千里迢迢舟车劳顿,几次从鬼门关逃过来,不是给人欺负的!
再说谢景宸,从凉亭里抱过苏锦,直接把苏锦抱到了马车处。
一路上苏锦不知道挣扎了多少回。
但是谢景宸都不放她下来。
“你欺君没事,我欺君是要挨训的,”他说。
“……。”
委屈的语气。
苏锦能怎么办?
喜欢抱就抱着呗。
反正秀恩爱,他们也是老手了。
只是谢景宸离京许久,久到苏锦都忘记了他的恶趣味了。
进了马车,又让暗卫重演了一回过家门而不入的戏码。
守门小厮再一次懵了。
而且这一回,懵的还不止是小厮,还有赵大少爷赵诩。
赵大少爷骑马在镇北王府前停下,眼睁睁的看着暗卫赶着马车飞快的往前跑。
没办法,怕他上前说话啊。
说话也就罢了,怕的是撩车帘啊。
虽然赵大少爷瞧着不像是那种人,但谁知道和南安郡王他们待久了,有没有受他们影响?
跑快点比较安全。
杏儿坐的马车停下,赵大少爷望着她,“这是怎么了,难道进王府要走后门?”
“我也不知道啊,”杏儿道。
“这是第二次回了王府还绕圈的了。”
“……。”
杏儿不想跑了,坐马车又不舒服,她道,“绕一圈就回来了。”
嗯。
这一圈绕的有点大。
杏儿觉得一刻钟差不多就够了,可等了一刻钟又一刻钟,人都没回来了。
杏儿,“……。”
“这是绕哪儿去了?”杏儿望穿秋水道。
守门小厮摇头。
连世子妃的丫鬟都不知道,他们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本来赵诩是打算等谢景宸再进王府拜见王妃的,但等了一会儿,王妃就迫不及待的出来了。
再说苏锦,恨不得活活咬死谢景宸才好。
本来昨晚就折腾的她够累了,大白天的也不放过她。
在沉香轩也就罢了,这是在马车里,在大街上。
要命的事,半道上准备回王府的时候,被南安王挡住了去路。
南安王请苏锦去给南安郡王治病。
谢景宸撩起车帘问道,“郡王爷怎么了?”
“头疼吐血了,”南安王回道。
谢景宸皱眉,“王爷先行一步,我们随后就到。”
南安王骑马离开后。
谢景宸把车帘放下,苏锦抓住他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
暗卫赶马车朝南安王府去。
谢景宸抱苏锦下马车,直接抱进南安王府。
抱的南安王都心肝儿胆颤,尤其一问知道苏锦崴脚了。
公主崴脚了,还来给他儿子看病,他怕皇上知道了会不高兴啊。
只是他膝下就那么一个儿子,太医看过了,还是不放心。
谢景宸抱着苏锦去南安郡王住的院子。
南安郡王晕在床上。
南安王妃一个劲的哭。
丫鬟跟着嘤嘤抽泣。
那阵仗,看的南安王额头直突突。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儿子怎么了。
看到南安王,南安王妃狠狠的瞪了他几眼。
南安王心虚的撇过脸去。
继南安郡王倒霉之后,南安王倒霉了。
之前在宴会上,南安郡王喷了自家父王一口茶。
之后也相安无事。
可倒霉的没擦干净,南安王的锦袍上黏了片茶叶,被南安王妃看见了。
南安王妃把茶叶取下来。
南安王想到自家儿子丢脸的事。
没忍住。
手一抬。
朝着南安郡王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本来也是打惯的。
一个习惯了打,一个习惯了挨打。
只是这回南安郡王后脑勺有伤,南安王又气头上用了两分力气,南安郡王往前一踉跄,一口血喷了出来,四仰八叉的晕了过去。
当时他们才刚出宴会大殿,文武百官和夫人都在。
眼睁睁的看着南安王一巴掌把自己的儿子打吐血了……
凶残的看的那些大家闺秀都吓缩了脖子。
南安王妃没当场和南安王拼命。
当时就找了太医看,原本是找苏锦的,只是苏锦被皇上传去御花园,南安王可不敢劫皇上的人,毕竟宫里头太医多,一点小病小痛就使唤公主,成何体统?
请了太医,开了药。
南安王妃不放心,让丫鬟煎了药不够,还逼着南安王弥补过失,去把苏锦请来给南安郡王诊脉。
大齐医术,苏锦最高。
只有苏锦说无碍,南安王妃才放心。
第七百五十八章 心狠
看着南安郡王昏迷不醒,再听他晕倒的经过。
苏锦实在不知道她是该同情南安郡王,还是同情南安王。
其实不用把脉,苏锦也知道南安郡王为何晕倒。
见苏锦收了手,南安王妃哽咽不语,南安王忍不住问道,“我也没用多大的力,怎么就吐血晕倒了?”
苏锦如实道,“在进宫赴宴之前,郡王爷曾去王府找我把脉过。”
“昨儿花灯会,他后脑勺磕了下,脑袋里有淤血,我给他开了药方,需要静养至少半个月。”
“王爷应该是正巧拍到了他的痛处,才会吐血晕倒。”
南安王洗刷了冤屈,心口一松。
随即又提了起来,他望着南安王妃问,“逛花灯会怎么会磕到后脑勺?”
南安王妃拿眼睛瞪他。
她要知道自家儿子磕到了后脑勺,需要静养,能不阻拦他进宫赴宴,还被他打吗?!
只是南安郡王多和楚舜他们一处玩,嫌带小厮累赘。
再加上他这几个月在东乡侯府训练,虽然祸事没少闯,但他们对南安郡王放心多了。
这会儿南安郡王还晕着,楚舜他们都不在,也不知道该问谁了。
苏锦帮南安郡王施针,又开了方子。
把方子交给丫鬟的时候,楚舜他们闻讯赶来。
昨儿把酒给南安郡王灌下后,直到今儿进宫才见着。
那是一见面就挨瞪眼啊。
楚舜和北宁侯世子觉得还是和南安郡王断交一天比较好。
万一一言不合在宫里头打起来怎么办?
打起来就算了,再万一不小心把昨晚的事说漏了嘴,总归对南阳侯府姑娘不好。
左右不到十天就要出嫁了。
等成亲之后,南安郡王还会记仇吗?
就他那破记性,不出三天就给忘了。
反正不能南安郡王怎么瞪眼,两人都不接招,该吃吃,该喝喝,散宴后,就结伴出宫了。
虽然先走了没一会儿,但还真就在宫里完美的错过了南安郡王被打的吐血的一幕。
有点小失望。
但更多的还是好奇和纳闷啊。
经过东乡侯府残酷的训练,他们抗挨打的能力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南安郡王就算再惹恼南安王,也不至于被一巴掌打的吐血。
这其中明显有问题。
不是南安郡王出事了,就是他在装晕。
两人赶紧过来瞧瞧。
结果南安王妃问他们南安郡王昨儿是怎么磕到后脑勺的,直接把两人问懵了。
“磕到后脑勺了?”楚舜惊讶。
“什么时候磕的?”北宁侯世子望着楚舜。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然后齐齐望着南安王妃。
一脸好奇。
南安王妃,“……。”
“只能等儿子醒了问他了,”南安王道。
南安王说话声不大。
没办法,虽然知道南安郡王吐血晕倒不全是他之过。
但在南安王妃那里说不通,就算南安郡王磕到后脑勺了,至少看上去没事,他一巴掌,直接让他雪上加霜。
南安王无话可说。
他这会儿已经没法想象别人是怎么议论他了。
不少人亲眼目睹了南安王教训儿子的经过。
都说堂前教子,枕边教妻。
南安王这一巴掌是让人见识到了南安王府的家规了。
岂止是一般的严厉啊。
然后
开始同情南安郡王了。
别看南安郡王终日嬉皮笑脸,指不定在家怎么被亲爹虐待呢。
当众就能一巴掌拍吐血晕倒了,在府里还不是想怎么打怎么打?
这打别的地方也就罢了,这脑袋是最不能打的啊。
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也能狠的下心。
凤阳宫。
寿宁公主在寝殿内来回踱步。
宫女跑进来,她忙问道,“可向太医打听到什么消息?”
“太医说南安郡王的脑袋里有淤血,”宫女喘气道。
寿宁公主登时气白了脸,“南安王他怎么这么狠心啊!”
“太医说淤血排不干净会很凶险,”宫女担忧道。
“怎么个凶险法,之前没听太医说?”寿宁公主道。
“太医怕说重了,南安王妃会吓晕,左右太医看过后,还会找医术更高的镇北王世子妃诊脉,太医就干脆没说了,只开了药方,”宫女道。
“淤血不除,可能会导致双目失明。”
寿宁公主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
宫女太监都心疼南安郡王啊。
这会不会是大齐第一个被亲爹打瞎双眼的郡王爷啊?
南安王看着也不吓人,没想到下手这么狠。
宫女太监围上来劝寿宁公主对南安郡王死心。
这样的人家,嫁进去能有好日子过吗?
连亲儿子都不爱惜,还能把公主放在眼里吗?
寿宁公主坐在床边的踩脚凳上。
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昨天是花灯会,崇国公世子被人下药和文远伯府大姑娘滚到了一起。
谁给他下药的?
直觉告诉她这事肯定和南安郡王有关。
南安郡王吐血不一定就是被打的,可能是早就受伤了,也有可能是中毒了。
嗯!
十有八九是中毒了!
崇国公府喜欢搜罗各种稀奇古怪的毒药的事她又不是不知道。
她得去问问表哥才行。
寿宁公主抬脚往外跑。
宫女太监赶紧追出来。
他们怕啊,怕寿宁公主直接闯出宫,去南安王府,那就真成笑话了。
不过寿宁公主是去凤鸾宫,求皇后让她去崇国公给府外祖母上香。
提到生母,皇后眸光湿润。
但寿宁公主的请求,皇后没答应,“你是真的去上香还是趁机去见南安郡王?”
寿宁公主侧过身去,委屈道,“母后拿女儿当成什么人了?!”
“我堂堂一个公主能去南安王府见他吗?!”
“母后不让我去上香,那我不去就是了。”
说罢,寿宁公主起身就要走。
周嬷嬷赶紧把寿宁公主拦下。
公主的脾气她知道,有些事说过就忘,但有些事是拗起来谁也拿她没辄。
外祖母病逝,外孙女不上香送行这说不过去啊。
公主可是天下女儿的表率。
皇后想了想道,“明日,母后与你一起去崇国公府。”
寿宁公主回头看着皇后,“母后不是不信我。”
虽然还带了埋怨,但语气松了不少。
皇后让她坐下说话,寿宁公主转身走了。
周嬷嬷见了道,“奴婢瞧公主这回是真去吊唁的。”
“但愿她能熄了对南安郡王的念头,”皇后叹息道。
第七百五十九章 谢意
南安王府。
苏锦开了药,叮嘱了几句,便告辞了。
谢景宸抱着她进府的,再抱她出去。
对外宣称是崴了脚,也没人怀疑。
只是他们走没多会儿,南安郡王就醒了。
南安王妃忙问道,“感觉如何了?”
“母妃,我没事……。”
南安王妃心稍安。
但是没安片刻,南安郡王瞥见南安王,登时叫疼起来,“父王他下手未免也太狠了。”
南安王妃转过脸狠狠的瞪南安王。
南安王,“……。”
真的。
只觉得手心痒痒的想揍人。
他瞪着南安郡王道,“昨儿花灯会,你的脑袋是怎么磕伤的?”
“……我也不知道,就那么稀里糊涂的磕着了,”南安郡王摸着脑袋道。
摸一下,刺疼一声。
南安王妃忙道,“磕着了就磕着了,养好伤最重要,以后要更小心些。”
其实南安王妃和寿宁公主一般猜测。
昨天崇国公世子腿好了,还在府里大办丧事的时候出去逛花灯,还和文远伯府姑娘闹出事来。
崇国公世子断腿虽然是自找的,但他不会忍气吞声,一定会报复她儿子。
花灯会上人多手杂,背后下黑手完全可能。
想到崇国公世子,南安王妃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招惹上他,南安王府怕是难有安宁之日了。
参加眼泪累了大半天,南安王让南安王妃回去歇着。
楚舜和北宁侯世子,还有后来的定国公府大少爷三个人六只眼睛盯着南安郡王道,“你的脑袋到底是怎么磕伤了?”
南安郡王一脸郁闷。
他是很想训斥他们办事不靠谱的。
但这么丢人的事说出来。
不用想,他们的笑声就能把他的屋顶给掀翻了。
他能傻到把自己的窘事说出去供他们取乐吗?
打死也要三缄其口啊。
南安郡王不说话,楚舜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勾着他肩膀问道,“你到底是装晕,还是真晕了?”
南安郡王,“……。”
“我能装晕吗?!”南安郡王磨牙道。
一用力,脑袋里一阵阵抽疼。
吓的他赶紧放松,不能激愤。
“不是装晕,那就是真晕了,”北宁侯世子道。
“可我们昨天在一起的时候,你还好好的,怎么就撞了脑袋?”
两人瞅南安郡王的眼神变了。
南安郡王心咯噔一下跳了。
不会让他们猜出来了吧?
刚有点担忧,结果胳膊被楚舜重重一拍,“不会是圆房太激动了,从床上摔下来了吧?”
南安郡王,“……。”
差点点。
差点点就猜出来了。
他是圆房太激动,以至于丫鬟靠近都没察觉,挨了一记从床上摔了下来。
南安郡王臭着张脸不说话,定国公府大少爷一头雾水道,“圆房?”
“我这是错过了什么大事吗?”
北宁侯世子把昨天发生的事告诉定国公府大少爷知道。
定国公府大少爷笑的一脸古怪。
北宁侯世子看着他道,“你这是什么笑?”
定国公府大少爷小声嘀咕了一句。
虽然很小声,但南安郡王仔细听,还是听见了。
真的。
差点没气的心脏骤停。
定国公府大少爷以过来人身份怀疑是他用了高难度姿势,因为是新手没掌握好把后脑勺给磕了。
一个胡乱猜,要命的是另外两个还信了。
“滚滚滚!”
“赶紧给我滚!”
“有你们这群损友,我都要少活三十年!”
南安郡王气的脑袋晕乎乎的。
他躺在床上,还不能平躺着。
那真是生不如死啊。
说好的人生四大喜,洞房花烛夜是其一。
轮到他差点没命。
他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啊?
不行。
他得给列祖列宗多烧几捆香转转运。
楚舜前脚出院子,后脚南安郡王就出去了。
走的还挺快。
丫鬟小厮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郡王爷和靖国侯世子他们的感情也太好了。
都伤的吐血了还送他们出府。
嗯。
楚舜他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隔了点距离摆手道,“不用送了。”
话音刚落,南安郡王抬脚朝另外一边走去。
可怜楚舜的手还在半空中。
楚舜,“……。”
北宁侯世子,“……。”
定国公府大少爷,“……。”
四下丫鬟小厮憋笑没差点活活憋死。
再说苏锦坐上马车后,和谢景宸一起回王府。
杏儿在王府大门前翘首以盼,是等的着急上火啊。
远远的看到马车,赶紧跑过来,两眼是差点把暗卫给瞪成灰飞。
暗卫,“……。”
还有比他更无辜的吗?
“姑娘,你和姑爷去哪儿了?”杏儿问道。
“南安郡王吐血了,去给他治病,”苏锦扶着杏儿的手从马车内下来。
杏儿瞪暗卫,“治病为什么不说一声再走,连累赵大少爷都在门口等了会儿。”
暗卫望向谢景宸。
谢景宸面不改色道,“好好反省。”
暗卫,“……。”
爷。
你不能过河拆桥啊。
杏儿扶苏锦进府。
赵诩在书房和王爷、王妃说话。
赵诩已经和王妃相认了。
南梁赵相出府后,赵诩回南梁救父,王爷打着谢景宸的幌子派了暗卫去接应。
赵诩是聪明人。
暗卫单独找赵相说话,他就觉察出不寻常来。
镇北王世子派人护他是出于兄弟之情,找他爹能有什么事?
而且还是背着他找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在他执意询问下,赵相坦白相告。
赵诩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东临王府遗孤,赵相让他去大齐找的不是生母,而是姑母。
南梁赵相辞官归隐,离京前让赵诩来大齐,碰巧九陵长公主逃离敬王府,便一路护送。
王妃把那块属于东临王府的传家玉佩交给赵诩。
赵诩的护卫才知道玉佩在苏锦手中。
苏锦和王妃他们说话的时候,护卫望着杏儿道,“那天是你把我绑在河边树上的?”
“正是我啊,”杏儿笑的两眼弯成月牙状,做好事不想被人知道,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
“……。”
“虽然绑的很辛苦,但你不用谢我的。”
护卫,“……。”
暗卫,“……。”
暗卫扶额。
这丫鬟是怎么长大的。
这么明显的杀气她是怎么感觉成谢意的?
第七百六十章 凑巧
护卫被杏儿的话给弄懵了。
用腰带把他捆在树上,把他身上的东西都摸走了,还要感谢她?
她可知道他那些天找玉佩有多担心?!
为了装大少爷更像一点,玉佩也随身携带着。
他最怕的就是玉佩被刺客摸走。
他是立誓抓到绑他之人给他好看的。
这会儿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虽然玉佩被杏儿拿走了,可正因为那块玉佩才找到了大少爷的姑母。
镇北王认出玉佩,才派人去南梁。
若不是有那几个暗卫暗中相助,他们这会儿坟头上都长草了。
见到赵诩,王妃是高兴坏了。
自打知道兄长还有个血脉存在世上,王妃就想亲眼见见。
南梁赵相出事,王妃一直提心吊胆,还不敢让人知道。
如今见到赵诩,眉眼间有几分神似她的兄长,王妃才敢确定。
赵诩也高兴自己多了个姑母,虽然不是他的亲娘。
聊着聊着,不可避免聊到了那件王爷不敢让王妃知道的事
南梁朝廷的人挖了东临王府的祖坟。
“姑母放心,东临王府先祖们的尸骨没有受人侮辱,”赵诩道。
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王妃直接听懵了。
她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王爷望着赵诩道,“怎么回事?”
赵诩道,“家父十几年前就暗中替东临王府迁了坟。”
当然,不是南梁赵相早就预料到南梁朝廷凶狠之举。
他也是被逼无奈。
他的胞妹嫁与凌王之前与东临王世子有婚约,若非东临王府出事,她早就是东临王府世子妃了。
东临王世子被杀,凌王妃时不时的就去祭拜。
她毕竟是凌王妃了。
哪怕顾着凌王的颜面,她也不该如此。
万一被人知道,大肆炫耀,与她不利。
为了避人耳目,也为了全胞妹的一番情义,或者是让赵诩能正大光明的祭拜东临王府的列祖列宗们。
赵相擅自做主帮东临王府迁坟了。
这是做的隐秘,没几个人知道。
若非这次南梁朝廷派人挖了东临王府的祖坟,赵相也不会说出来。
赵诩这才知道他这些年祭拜的是谁。
虽然知道没出事,但王妃还是气的不轻。
如果赵相没有替东临王府迁坟,那她的父亲、母亲、兄长和东临王府列祖列宗们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她气红了双眸,她望着王爷道,“这么大的事为什么要瞒着我?”
王爷道,“瞒着你才好,省的你白担心一场。”
“南梁朝廷做这样叫人不耻的事,不会有好下场的。”
人死如灯灭,死者为大。
东临王府十五年前就已经被灭门了。
衡阳郡主之所以能活着,还多亏了南梁皇上的私心。
一个帝王,心胸如此狭隘,朝堂必定乌烟瘴气。
一个王朝从内里腐朽,被人推翻是迟早的事。
没法正大光明的给东临王府报仇,但并不妨碍他们暗中推波助澜。
赵诩知道王妃怀了身孕,劝她别动怒。
东临王府有他。
东临王府的仇,他会报。
王妃欣慰一笑。
王妃要留赵诩住在王府,但赵诩更想住在东乡侯府。
东乡侯府的训练强大度,他在东乡侯府住正好可以训练。
王妃见他上进,倍感欣慰,他住在东乡侯府,她是放一万个心的。
至于报仇,王妃更希望他好好的活着。
当年东临王府手握兵权,都难逃被灭门之祸。
赵相是文臣,还辞官回乡了。
以赵诩一人之力推翻南梁朝廷谈何容易?
那是九死一生啊。
东临王府仅剩的独苗了,王妃不想他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王爷扶着她回去道,“他毕竟是南梁人,以他现在的身份,在南梁没有立足之地,不如拼搏一番。”
王妃和赵诩心里都清楚。
只有在私下他们才是姑母和外甥。
在外人面前,他们就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
隐瞒便是保护。
王妃回屋歇息,王爷去了书房。
他刚坐下,谢景宸就进来了。
手里拿着一个锦盒走进来。
苏锦紧随其后,之后是杏儿。
主仆两对那锦盒很是好奇。
谢景宸把锦盒放到王爷面前,王爷道,“这是什么?”
“父王一看便知,”谢景宸道。
王爷把锦盒打开。
锦盒里是块石头。
杏儿一脸狐疑,姑爷怎么送王爷一块石头啊?
他就不怕王爷生气拿石头扔他。
苏锦觉得那块石头肯定不简单,莫非里面有绝世美玉?
王爷把石头拿起来,看了几眼后,眸底隐隐有欣喜之色。
他打开抽屉,拿起一块磁石。
磁石吸在石头上,王爷难掩激动之色,“这铁矿石是哪儿发现的?”
“端慧长公主的封地,”谢景宸道。
王爷脸上的激动之色瞬间凝固。
欣喜也变成了凝重。
他并未听说端慧长公主的封地有铁矿山。
但凡有矿山的封地,朝廷是不会随意封赏给亲王和公主的。
有铁矿就能炼铁,炼铁就能打造兵器。
王爷之所以看到铁矿石这么欣喜,正是为此,他是一个将军,手下人强马壮,才能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将士们训练还不够,还要兵器好。
王爷面色凝重,谢景宸道,“我无意间发现这块铁矿石,暗中去查探,发现铁矿山有不少人在挖掘。”
“目前还不清楚端慧长公主挖掘铁矿山是卖钱还是打造兵器。”
发现这块铁矿石也是凑巧。
谢景宸他们赶到端慧长公主封地的时候,把他们安置在一间跨院内。
他戴着面具上街查探。
正巧一马车拉着大箱子过去。
箱子有些破烂,颠簸之下,从马车上掉下来块石头。
车夫赶紧把石头捡起来。
其中一小块正好被一个小少年踢到了谢景宸的脚边。
看着车夫推着马车匆匆离开,谢景宸觉得有点可疑,便弯腰把石头拾了起来。
仔细辨认才知是铁矿石。
此事事关重大,谢景宸连暗卫都没告知,更不敢打草惊蛇。
确定有铁矿山,且被私自开挖后就把这事压下了。
他离京的目的是护送九陵长公主回京。
就算端慧长公主和齐王有异心,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万一叫端慧长公主发现了,不仅脱身计划有变,只怕还会想尽办法杀他们灭口。
现在回京了,自然要禀告王爷知道。
第七百六十一章 撞车
谢景宸捡到的只是块小矿石。
放在锦盒里的矿石是他从铁矿山挑了块大小适中的。
此事事关重大,王爷决定立刻进宫禀告皇上。
可真等出书房,王爷又改主意了。
今儿是九陵长公主从南梁回来的日子,皇上正在兴头上,他这时候进宫不止是泼皇上的冷水,还是把这块铁矿石压在皇上的心头上。
齐王有谋逆之心,皇上岂能安枕龙榻?
王爷便带着锦盒去了军营。
自打真老夫人入土为安后,王爷便丁忧在家,没再去过军营。
但老王爷还在。
不止是老王爷,去的凑巧,东乡侯也在,正在和老王爷商议事情。
见王爷来,老王爷看着他道,“出什么事了?”
这么多天没进过军营,突然过来,肯定有事。
大帐内都是信得过的人。
守在营帐外的是东乡侯的心腹。
王爷把锦盒递给老王爷,把谢景宸告知他的事说与老王爷和东乡侯听。
老王爷面色凝重。
东乡侯拿着铁矿石道,“瞧着铁矿石的成色,那座矿山应该不小。”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现的铁矿石,开挖多久了,”老王爷担忧道。
齐王有异心,他们都知道。
做皇子的有几个不肖想皇位的?
尤其当今太后还是齐王的生母。
只是这么多年齐王一直待在封地,没有传召,不会回京。
他膝下无子,为了生儿子是煞费苦心,后院里通房无数……
一个没有继承人的亲王,还争什么皇位?
冒死争夺皇权,争到手了,没人继承,又何苦去冒这样的风险?
这么多年,齐王安分守己,崇国公和太后也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二皇子身上,他们都以为齐王早熄了那份心思。
原来是他们想岔了。
谁也没想到端慧长公主的封地会有铁矿山。
一个被皇上厌恶的公主,威胁远比不上齐王,皇上会派人盯着齐王,未必会盯着端慧长公主。
这一次,谢景宸若不是为了躲避追杀铤而走险,也不会发现。
老王爷忧心忡忡。
南梁对大齐虎视眈眈,真打起来,勉强能扛住,可要这时候发生内乱,那就真危险了。
与老王爷和王爷的凝重不同,东乡侯那是两眼放光啊。
林叔瞧了轻咳道,“侯爷……。”
这眸光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侯爷看到肥肉时就是这样的神情。
要说林叔也是服气,同样看到铁矿石,镇北王府老王爷和王爷担心内乱,他家侯爷却是在琢磨怎么把铁矿石抢过来……
“东乡侯,这事你怎么看?”老王爷问道。
东乡侯把铁矿石放回锦盒中道,“咱们大齐眼看着就要和南梁开战了,齐王真有心夺权,也会等开战之后才会发动内乱。”
“这时候打草惊蛇,只会适得其反。”
“敌明我暗,做什么也方便。”
老王爷望着侯爷道,“侯爷有主意了?”
“老王爷不必担心,”东乡侯笑道。
“我看这事无需我们出马,锦儿就能帮皇上摆平了。”
“……。”
对女儿
东乡侯是盲目自信啊。
老王爷和王爷和东乡侯相处不多,还没有那么了解东乡侯的想法。
林叔跟了东乡侯快二十年,也只勉强猜到两分。
王爷没有在军营久待,回了王府后,让丫鬟给苏锦传话,让她明天回东乡侯府一趟。
苏锦有点懵。
王爷不是去处理铁矿石的事了吗?
怎么回来让她去东乡侯府?
猜不透,苏锦也就不猜了,让她回府,那明儿回府便是。
一夜好眠。
翌日醒来,神清气爽。
吃了早饭后,按例去给王妃请安,便在谢景宸的陪同下回侯府。
就在苏锦出府的时候,皇后和寿宁公主也从宫里出发去崇国公府吊唁。
崇国公老夫人罪大恶极,死不足惜,但毕竟是皇后的生母。
生母过世,做女儿的置之不理,又如何母仪天下?
皇上肯定不会阻拦皇后出宫吊唁。
皇后的凤驾浩浩汤汤的出宫,阵仗不小。
苏锦没有和皇后碰上,但这次回侯府也闹出不愉快来。
苏锦和杏儿坐马车,谢景宸骑马护着左右。
在闹街上,马车突然发狂,横冲直撞的往前跑去。
一个热闹的街道因此人仰马翻。
谢景宸拼命拉住发狂的马,最后还是和另外一驾奢华马车撞上了。
苏锦在马车里颠簸的五脏六腑都疼,被撞的马车就更惨了。
惨叫声不绝于耳。
要命的是那惨叫声还很耳熟。
马车里坐的正是刚回京的承娴郡主和宜安县主。
从马车里钻出来,苏锦的发髻歪的,脑袋晕乎乎的。
谢景宸忙问道,“没事吧?”
暗卫,“……。”
世子爷离京一段时间后,他越来越摸不透世子爷在想什么了。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马突然发狂是因为世子爷动的手脚么?
可暗卫想不明白,世子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是为了制造英雄救美?
可花灯会上不是才救过吗?
苏锦揉脑袋,杏儿道,“姑娘脑袋撞了好几下。”
那声音,她听着都害怕。
毕竟苏锦摔了一跤就把自己摔“失忆”了。
苏锦摔跤,杏儿有心里阴影。
对面马车的车夫训道,“是怎么赶马车的?!”
杏儿鼓着腮帮子,嘟嚷道,“这回不知道又是哪个讨厌鬼和姑娘过不去。”
“还是侯爷说的对,斩草要除根。”
“……。”
暗卫用眼角余光斜了谢景宸一眼。
谢景宸眼角抽搐。
那么多害她们的没斩草除根,轮到他,就要下狠手了……
他默默的望向对面的马车道,“抱歉,不知是谁府上的马车,改日必登门赔罪。”
宜安县主掀开车帘,狠狠道,“我们走!”
她们身着淡色裙裳,是赶去崇国公府吊唁的。
把车帘放下,宜安县主揉着撞疼的脑袋,咬牙道,“寿宁公主说的没错,碰到她就没好事!”
承娴郡主冷冷道,“我们这么多人,还给不了她一个教训?”
宜安县主望着承娴郡主。
两人意见一致。
昨天宴会上的羞辱,气的太后上火,端慧长公主牙疼。
她们怎么能不把场子掰回来?!
等她们走后,苏锦才坐回马车里,杏儿瞪着暗卫道,“小心点赶马车,别让我家姑娘再撞失忆了!”
暗卫,“……。”
为什么黑锅都是他背?
第七百六十二章 催生
想到苏锦失忆,暗卫就有点心虚。
当日若不是他暗中下手,世子妃也不会绊倒门槛摔倒导致失忆。
但他实在不知道世子妃有看到疑难杂症就走不动路的怪癖啊。
虽然对这话,他一直抱着怀疑。
毕竟世子爷那张脸实在招摇。
这事他一直不敢和世子妃坦白,他怕被杏儿打死。
暗卫默默的坐到车辕上,赶着马车朝东乡侯府奔去。
进了东乡侯府,直接朝东乡侯的书房走去。
在院门口就瞧见东乡侯走出来。
见苏锦发髻有些乱,额头有些淤青,他道,“这是怎么了?”
“女儿没事,只是回来的路上,马车突然发狂,和承娴郡主、宜安县主的马车撞上了,”苏锦回道。
“……。”
东乡侯眉头扭了又扭。
他看了谢景宸一眼。
谢景宸面不改色。
苏锦望着东乡侯道,“爹爹叫女儿回来可是有事?”
“现在没事了,”东乡侯道。
“……。”
“真没事了?”苏锦不大相信。
都惊动王爷给她传话回府,就没事了?
东乡侯笑道,“爹爹还骗你不成?”
苏锦想应该也没事。
她能帮她爹的就只有医术了。
如果用得着她的地方,那肯定是性命攸关的事。
要真着急,不会等到今天才叫她来。
苏锦就放心的去内院了,但谢景宸被东乡侯留下。
老实说,谢景宸心有点慌。
反省奏折写的他有心理阴影了。
只要东乡侯留他单独说话,谢景宸就担心东乡侯又给他挖坑了,本能的抗拒啊。
但这一回,东乡侯提醒他道,“一定要确保锦儿周全。”
“岳父大人放心,碰到娘子,倒霉的肯定是别人,”谢景宸道。
“……。”
东乡侯无话可说。
要不是自家女儿运气好,他还真不敢让她涉险。
只有把这些人一锅端了,才能永保太平。
但也不能因此掉以轻心。
他不怕别人给苏锦下毒,他们都玩不过她。
但用蛮力,苏锦就没有还手之力了。
东乡侯只叮嘱了几句,谢景宸就作揖告退了。
往前走了百余步,苏锦从假山后走出来。
谢景宸望着她,“你怎么在这里?”
“我爹找我怎么成找你了?”苏锦扭眉道。
“我爹和你说什么了?”
“……。”
“岳父大人只是训我没照顾好你,让马车撞了人,”谢景宸道。
“……。”
“只是这样?”苏锦有点怀疑。
“不然你还想岳父怎么训我?”谢景宸眸光带了些危险的光芒。
苏锦嘴角抽抽。
怎么在他嘴里,她爹只有训他的份?
不过好像她爹确是没让谢景宸做过什么好事。
而且还不止一个爹。
苏锦都有点同情他了。
苏锦进内院陪唐氏说话,不便让谢景宸陪着,让他去训练场逛逛。
谢景宸揪着苏锦的鼻子道,“是去逛逛还是进去挨几拳?”
苏锦,“……。”
“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不好,”苏锦呲牙道。
杏儿站在一旁。
她不会说她和姑爷的想法是一样的。
去训练场哪有闲逛的份啊,只有挨打。
不然小少爷怎么会躲在梯子上围观呢。
不过谢景宸还是去了训练场,比划拳脚总比坐在凉亭里吹风看苏锦她们赏花好。
尤其这回,东乡侯还特意给训练场传了话,不要揍谢景宸。
来传话的小厮时间掐的刚刚好,晚一步,谢景宸都上比试台了。
楚舜摸着嘴角一点点淤青望着谢景宸道,“东乡侯怎么对你这么好了?”
谢景宸,“……。”
不是对他好。
是怕他训练受伤,万一这时候有人找苏锦的茬,影响他保护苏锦。
能让东乡侯单独传话的,只有他最疼爱的女儿。
这么扎心的话,谢景宸不会说的。
他坐下来喝茶,惬意无比。
只是这对苏崇、楚舜他们来说就扎眼了。
看他不顺眼。
屋内。
唐氏在做虎头鞋,是越看越满意。
苏锦走进来,唐氏笑道,“快过来瞧瞧娘做的虎头鞋。”
苏锦看着鞋道,“娘的手艺,自然无可挑剔了。”
不只是虎头鞋,唐氏还做了肚兜,小帽子,小裙裳……
苏锦见了道,“怎么做的都是小女孩的裙裳?”
唐氏笑道,“娘和你伯母约好了,她做男孩儿穿的,我做女孩儿穿的,不论你大嫂将来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够用。”
“就算现在用不上,以后也能用上。”
唐氏清闲,崇国公府大太太比她更清闲。
毕竟孀居,崇国公府大太太轻易是不会出府的。
不过那是以前,现在有儿有媳,都快要添孙儿了,在拂云郡主陪同下,崇国公府大太太也去美人阁转了一圈。
苏锦都有点羡慕拂云郡主了。
苏锦把羡慕说出来,结果撞唐氏枪口上了。
她道,“与其羡慕,不如你也早些怀一个,娘不会薄待外孙儿的。”
唐氏眸光从苏锦平坦的小腹扫过,恨不得苏锦已经怀上了。
苏锦,“……。”
真想给自己来一下。
为什么要说羡慕?
找催生啊。
苏锦讪笑,“娘,这生孩子哪能说怀上就怀上啊,要随缘……。”
结果唐氏还未说话,杏儿拆台了,“姑娘,你骗人。”
“大理寺少卿夫人不就是听了你的话,很快就怀上了吗?”
“大理寺少卿的娘怀的更快呢。”
这话骗别人还行,想骗她们,那是不可能的。
苏锦,“……。”
有时候真想把这丫鬟撂窗外去。
她到底是站哪边的?
怎么能如此的界限不分明呢呢呢?!
唐氏望着苏锦,那追问的眼神,苏锦怕了,默默抬手遮住额头。
泪流满面啊。
这台子被杏儿拆的破破烂烂的,完全不知道怎么补回来。
能指导别人早日怀身孕,没道理轮到自己就不管用了。
没辄的苏锦,只好道,“娘,您别催了。”
“我生,我肯定生。”
“这才像话,”唐氏笑道。
窗外,苏小少爷他们三个靠着窗户坐着,一边歇息,一边偷听。
他们刚从训练场跑过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听着屋子里传来的说话声,苏小少爷撑着腮帮子道,“不知道大嫂会生男孩还是女孩。”
“应该都希望生男孩吧?”沈小少爷道。
“可生男孩不好,”苏小少爷道。
“生男孩才好呢,宫里头的娘娘都巴望生男孩,”九皇子道。
“那是别家,我们家更喜欢女孩子,”苏小少爷道。
“姐姐出嫁了,我们家都没女孩子宠着了,我希望大嫂先生个女孩儿。”
“那万一生的是男孩呢?”沈小少爷道。
“那他就倒霉了,不止爹爹和大哥能欺负他,我也能欺负。”
九皇子,“……。”
沈小少爷,“……。”
第七百六十三章 罚跪
崇国公府。
皇后乘坐凤驾到了崇国公府。
但凤驾没有直接在崇国公府大门前停下。
距离崇国公府大门还有点距离的地方,凤驾停下。
周嬷嬷把皇后扶下来,徒步走到崇国公府前。
看着挂着白绸白灯笼的崇国公府,皇后心如刀绞。
崇国公和崇国公夫人迎出来。
皇后扶起他们,红着眼眶进府。
今日是崇国公府老夫人过世的第三天,来吊唁的人还不少。
皇后跪下,崇国公忙道,“不可……。”
“我跪自己的生母有何不可?”皇后哽咽道。
崇国公没有说话。
来吊唁的文武百官也没人敢说什么。
作为儿女,跪亡母天经地义,但皇后不是一般的儿女,她是大齐皇后。
君臣有别。
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更不会有人为此说皇后什么。
孝顺总没有错。
皇后磕头上香,望着那口棺材,久不能语。
她从未想过身体康健的崇国公老夫人会这么早就离世。
这世上最疼爱她的就是母亲。
父亲……
他眼里心里只有大哥。
以前是大哥,现在是大哥的儿子!
皇后泣不成声。
寿宁公主跪在一旁,心底也不好受。
外祖母也很疼她的。
自打镇北王世子妃进宫,他们就没有了好日子。
举步维艰。
跪了半刻钟,周嬷嬷将皇后扶起,寿宁公主跟着起身。
虽然才跪了一会儿,但寿宁公主娇生惯养,有些扛不住了。
她望着皇后道,“母后,我去看看表哥。”
皇后沉浸在悲伤中,没有应答。
周嬷嬷多看了寿宁公主一眼。
公主怎么突然要去见世子爷?
想到崇国公世子和文远伯府大姑娘的事,周嬷嬷也是觉得糟心。
皇后没回答,寿宁公主就当她默许了。
出了正堂,她问小厮道,“我表哥在哪儿?”
“在祠堂……。”
“是在佛堂罚跪。”
一般罚跪,是男子跪祠堂,女子跪佛堂。
但崇国公府的祠堂在东乡侯府。
这情形也是尴尬的很。
寿宁公主不知道崇国公府的祠堂在哪儿,让小厮领路。
崇国公世子在崇国公老夫人病逝当天晚上不留在府里守灵,跑出去逛花灯,还闹出那么大的事来。
这等不孝之举,崇国公岂能不罚他?
不但要罚。
而且要重重的处罚。
不然别人该说他上梁不正下梁歪了。
佛堂内,崇国公世子端正的跪在那里。
当然了,他是听到声音才跪端正的。
见来人是寿宁公主,他松口气道,“怎么是表妹你,吓我一跳。”
“表哥变胆小了,这府里哪有你怕的人?”寿宁公主一言戳破。
的确。
这府里没有崇国公世子怕的人。
只是觉得既然罚跪,在下人面前多少还是要装装样子的。
寿宁公主摆手,让宫女太监都退出去。
崇国公世子眉头微皱。
等人都退下了,寿宁公主才道,“表哥可知昨儿南安郡王吐血晕倒的事?”
“怎么不知道?”崇国公世子道。
“像南安郡王那样的逆子,南安王就该一巴掌拍死。”
说完,崇国公世子看着寿宁公主道,“表妹不会还对南安郡王有念想吧?”
“哪有?!”寿宁公主道。
“我只是觉得他吐血晕倒不正常,正巧表哥花灯会上也出事了,所以来问问表哥。”
崇国公世子也觉得吐血晕倒不正常了点儿。
但只要晕倒了他就高兴。
最好直接被打死。
寿宁公主听了道,“不是表哥下手的?”
“我倒是想,”崇国公世子冷道。
想到花灯节,他丢的脸,崇国公世子就气的心口隐隐做疼。
要不是文远伯府大姑娘就在附近,将他救起,他那条命就真交待在那儿了。
此仇不报,他决不罢休!
看着崇国公世子眸底的狠厉,寿宁公主背脊发寒。
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有多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她比谁都清楚。
他和南安郡王之间必定是你死我活。
她不想南安郡王出事。
她也不想表哥有什么万一。
“就不能化干戈为玉帛吗?”
这句话在寿宁公主喉咙里转了好几圈也没有蹦出来。
因为她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
这不只是崇国公世子和南安郡王的矛盾,还有崇国公府和东乡侯府。
那才是症结所在。
她一个公主,还能管得了朝堂争斗吗?
何况这世上最希望东乡侯和崇国公斗起来的人正是她的父皇。
寿宁公主默不作声。
崇国公世子知道她对南安郡王没有死心。
他是真想不明白了。
南安郡王哪里好了,值得她要死要活的嫁给他?
“我看表妹还是趁早对南安郡王死心吧,他和南阳侯府嫡女已经圆房了,”崇国公世子道。
“这怎么可能?!”寿宁公主脱口道。
“他们还没成亲呢!”
为了让寿宁公主死心,崇国公世子把花灯会上的事都说了。
他下的毒,无药可救。
要不是他运气好,遇到了文远伯府大姑娘,没被淹死,也爆体而亡了。
虽然救南阳侯府嫡女的人不少。
可她是南安郡王的未婚妻,靖国侯世子他们都有未婚妻。
南安郡王不给她解毒,难道指望别的男人给他未婚妻解毒吗?
哪个男人蠢到自己给自己找绿帽子戴的?
显而易见的事,不用猜。
寿宁公主脸色惨白,眼眶通红。
虽然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他,他们……
他们怎么能这样?!
她咬着唇瓣,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宫女太监在外面守着,也听不见祠堂里的谈话。
他们一等再等,才等到寿宁公主出来。
一个活生生的公主走进去,焉了吧唧的走出来,眼眶红肿,像是哭过的样子。
“公主?”宫女唤道。
没人应她。
寿宁公主魂不舍守的往前走。
出远门的时候,一个小厮走过来。
寿宁公主没注意他。
但丫鬟注意到了。
那是崇国公世子最信任的小厮。
崇国公世子做什么,他不说全知道,至少知道一二。
公主对南安郡王死不了心,下次崇国公世子要对南安郡王做什么,可以让小厮给公主通个口风。
这般想,宫女朝小厮走过去。
第七百六十四章 赔礼
等寿宁公主到前院的时候,承娴郡主和宜安县主都到了。
两人的样子看上去颇有些狼狈。
宜安县主发髻有点乱,承娴郡主额头有些红肿。
等进府见了皇后,皇后问道,“这是怎么了?”
“来的路上被镇北王世子妃的马车撞了,”承娴郡主气闷道。
“不过她颠簸的更惨,”宜安县主道。
皇后眉头拧着,她不着痕迹的看了崇国公一眼。
整个京都,只有他们敢对镇北王世子妃下手,其他人没有这份胆量。
花灯会上灯台被毁,虽然镇北王世子妃被人给救了,但皇上知道了,还是龙颜大怒。
救人的男子戴着面具,众目睽睽之下搂抱着镇北王世子妃的腰。
因为镇北王世子妃是皇上最疼爱的女儿,在宫里没人敢议论,唯恐损了她的清誉,触怒龙颜。
本来还想借此做点文章,结果谢景宸回京了。
那戴面具的男子就是他。
计谋还没有开始实施便夭折了。
皇上是让人彻查是谁要杀苏锦,现在又出现马车出事,皇上还不知道怎么动怒呢。
如皇后猜测,皇上得知此事后,是勃然大怒。
福公公赶紧劝皇上息怒,“皇上消消气……。”
“消什么气?!”皇上怒道。
“花灯会上要杀她,这才过了几天,又下黑手?!”
“这是非要朕女儿的命不可!”
当初镇北王抖出苏锦的身世,不正是想借公主的身份庇佑苏锦。
虽然没有正式册封,但京都谁不知道镇北王世子妃是皇上的女儿?
明知道的情况下,还痛下杀手,这是在挑衅!
给不了苏锦庇佑,东乡侯就更有理由阻拦他认回公主了。
想到这事,皇上就大动肝火。
一再的派人彻查当年的事,可是查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
福公公心中叹息,嘴上劝道,“云妃是东乡侯的表妹,这么多年,东乡侯肯定没少暗中派人查,他都没能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指着其他人,短时间内是肯定查不清的。”
“不管镇北王世子妃有没有公主的身份,她都是公主,是皇上您最疼爱的女儿。”
宫里头有太多的悬案了。
事关后宫,查也来也诸多不易。
有胆量除掉皇上最疼爱的宠妃,试图活埋小公主,这事怎么可能做的不隐秘?
且他们都知道要活埋小公主的就是周嬷嬷。
可周嬷嬷对皇后忠心耿耿,真把她抓起来严刑拷问,她也不会认罪的。
没有证据,谁能把皇后怎么样?
暗中除掉倒也可以,可皇后薨了也还是皇后,二皇子还是嫡皇子。
只有找到证据,才能把皇后连根拔起,夺走她一切的尊荣,甚至……追封云妃为后。
论杀人,谁也比不过东乡侯啊。
崇国公府。
皇后回府吊唁,不宜待太久。
祭拜完,待了一刻钟,便摆驾回宫了。
寿宁公主一言不吭,皇后望着她道,“出什么事了?”
“母后,我没事,”寿宁公主脸上挤不出一丝笑容。
她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不需要隐藏自己的情绪。
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明眼人一看便知。
寿宁公主不说,皇后给周嬷嬷使了记眼色。
周嬷嬷找寿宁公主的贴身宫女打听,但什么都没问出来。
寿宁公主和崇国公世子在祠堂里的谈话,谁也不知道。
周嬷嬷便去问崇国公世子。
端慧长公主也来上香了,皇后走后,她多待了半个时辰才和宜安县主还有承娴郡主回公主府。
她在京都有公主府,九陵长公主没有。
九陵长公主从皇宫直接出嫁南梁和亲。
端慧长公主出嫁后,还在京都待了些日子才去任上。
虽然没有传召不得回京,但基本上每年都会回京探望太后,小住一两个月。
公主府靠近皇宫,气派威严。
端慧长公主回府后,坐下来喝茶。
承娴郡主坐在小榻上,拿着铜镜看自己的额头,唯恐留疤。
外面一穿着淡碧色裙裳的丫鬟走进来道,“公主,镇北王世子和世子妃登门,为马车撞到郡主和县主赔礼。”
“来的还真是快!”承娴郡主语气不善道。
依着承娴郡主和宜安县主的脾气,是肯定不愿意见苏锦的。
但有端慧长公主压着,她们不敢使小性子。
苏锦若只是一个小小镇北王世子妃,无需搭理,可她是皇上的女儿,是名副其实的公主。
就算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也得见啊。
承娴郡主和宜安县主没有动,端慧长公主让身边的管事刘嬷嬷去迎接。
虽然出来的只是一个嬷嬷,但苏锦也没生气。
和谢景宸有说有笑,一路欣赏长公主府就进了内院。
端慧长公主在正堂见他们。
承娴郡主和宜安县主不在。
苏锦赔礼道,“今日马车突然出事,不小心撞上了郡主和县主的马车,实在对不住。”
她看了杏儿一眼。
杏儿不甘不愿的把锦盒送上。
苏锦道,“这是我亲手调制的药膏,撞伤之处涂上,不出三日便痊愈了。”
端慧长公主笑道,“镇北王世子妃严重了,街上人来人往,马车撞上是难免的事,还专程来赔罪,你是皇上的女儿,和承娴、宜安就是姐妹,姐妹之间,哪里用得着这般生分?”
“正因为是姐妹,所以才更需要赔礼,以免生出嫌隙来,”苏锦温和道。
端慧长公主让丫鬟请承娴郡主和宜安县主出来。
很快丫鬟回来了,说承娴郡主和宜安郡主羞于出来见人。
“这有什么不能出来的?”端慧长公主笑道。
“让她们出来。”
丫鬟再去请。
这回承娴郡主和宜安县主都出来了。
一个额头上裹着纱布,一个手腕上裹着帕子。
苏锦,“……。”
苏锦嘴角抽抽。
一点小伤,有必要裹的这么严重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从战场上回来的呢。
苏锦默默的瞥了那锦盒一眼道,“没想到把郡主和县主伤的这么严重,我这赔罪礼太轻了。”
“杏儿,拿三千两银票。”
杏儿眼珠子瞪圆了。
是她听错了吗?
第七百六十五章 慈父
苏锦给杏儿使眼色,杏儿只能翻跨包了。
数了三千两银票给苏锦。
苏锦示意她放到锦盒上,然后道,“这些是给郡主买燕窝、冬虫夏草补身子的。”
态度谦逊的,谢景宸都侧目了。
端慧长公主也很诧异,但苏锦面带微笑,找不出一丝错处。
假意推辞了一番,便把三千两银子收下了。
苏锦淡淡一笑,起身告辞。
她和谢景宸前脚出门,后脚承娴郡主便道,“她态度怎么这么好?”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宜安县主哼道。
出了院子,杏儿东张西望了好几圈,然后才望着苏锦道,“姑娘,那药膏……。”
“嘘,有事回去再说,”苏锦小声道。
主仆两渐行渐远。
暗处一个穿着鹅黄色裙裳的丫鬟走出来,匆匆进院子。
把她听到的话禀告端慧长公主知道。
端慧长公主看着手中泛着淡淡清香的药膏道,“去请个太医来。”
很快,太医就拎着药箱子赶来了。
走的有些急,气喘吁吁,唯恐慢了一步,贻误了病情。
瞧见承娴郡主裹着纱布坐在那里,太医吓了一跳。
结果丫鬟把药膏拿给他看
太医,“……。”
结果药膏,太医还看了丫鬟一眼。
一路催他,他还以为谁病重了,难道只是让他看药膏?
不敢抱怨,太医把锦盒打开,嗅了嗅。
药膏是祛伤疤的良药,只是里面似乎多了些什么。
见太医闻了又闻,承娴郡主问道,“药膏有没有问题?”
“郡主别急,”太医道。
他拿出银针往药膏里一扎。
等银针取出来,针尖处泛黑。
丫鬟婆子倒吸了一口气。
这时候有毒啊。
端慧长公主脸隐隐发青,她拍着桌子道,“好一个镇北王世子妃!”
宜安县主气道,“得亏咱们多长了一个心眼,不然岂不是被她给害了!”
“药膏里下的是什么毒?”承娴郡主问道。
太医一脸为难。
镇北王世子妃的医术远在他之上。
她下的毒,他怎么检查的出来。
太医有些惶恐啊,镇北王世子妃怎么会给承娴郡主她们送药膏呢?
送药膏就算了,还在里面下毒,这太奇怪了。
太医心底有个猜测。
他怀疑是端慧长公主在药膏里下毒栽赃给苏锦的……
镇北王世子妃多聪慧啊,她不可能做这么愚蠢的事。
端慧长公主越想越生气。
回来两天,她们已经知道苏锦进宫后做的那些事,几次气伤太后。
现在在药膏里下毒,试图害她女儿,这口气端慧长公主可忍不了。
时辰还早,她便带着承娴郡主和宜安县主进宫向太后告状。
太后听后,蹙眉道,“这药膏里的毒当真是镇北王世子妃下的?”
端慧长公主望着太后道,“母后怎么这么问,不是她下的,我不会进宫向您告状啊。”
太后是有心理阴影了。
她不止被谢锦瑜坑过,还被上官凤儿坑过。
告状只说对自己有利的,让她把镇北王世子妃叫进宫训斥,最后打脸。
她虽然贵为太后,也经不起一再丢面子,尤其现在皇上待她大不如前,崇国公又丁忧在家。
一再询问,确定端慧长公主没有欺瞒,太后才叫人把苏锦传进宫。
彼时,苏锦刚回王府,刚进沉香轩,刚刚把茶盏端起来。
苏锦,“……。”
这上钩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吧?
她还以为怎么也等到明天……
默默把茶盏端起,苏锦出了屋子。
谢景宸走过来,苏锦道,“不用你陪我进宫。”
进宫挨训,她不想被谢景宸瞧见。
“我不放心,”谢景宸道。
“你放心吧,我不会对别人怎么样的,”苏锦郁闷道。
“……。”
他是不放心她。
谢景宸心累。
反正,苏锦就是不要他陪着。
谢景宸能怎么办,只能由着她了。
对于进宫,杏儿是最热衷的,因为几乎没有哪次苏锦进宫是空着手回来的。
尤其太后传召,那都是满载而归。
在杏儿眼里,皇宫是她家姑娘的地盘,在自己的地盘上能出什么事啊?
坐上马车后,杏儿兴奋的双眸泛光,“姑娘,太后殿里摆着的红玉盘子漂亮,你看上别的,把那盘子也一起要了吧。”
“上回我就差点没忍住自己去拿了。”
苏锦,“……。”
暗卫,“……。”
真的。
不得不服。
别人被太后传召,多少都会忐忑不安。
轮到世子妃这里,世子妃还没说什么,丫鬟竟然这么激动兴奋,公然觊觎太后的东西。
苏锦嘴角抽抽。
这丫鬟能不能稍微尊敬点太后啊?
都不用她出马,她就能把太后气的瘫痪在床了。
见杏儿眼底的光芒都快要溢出来了,苏锦轻拍她脑门道,“别想了,我这回是进宫领罚的。”
“不可能的,姑娘不会挨罚的,”杏儿笑的见牙不见眼。
想骗她?
她可没那么容易上当。
姑娘长这么大,还没有挨过什么罚呢,除了被南漳郡主罚跪佛堂。
杏儿一脸的盲目自信,苏锦都不好打击她。
但她真的是进宫领罚的。
进宫后,苏锦去永宁宫,把杏儿使唤去御书房找福公公。
苏锦的话,杏儿听的懵懵的。
她是一步三回头的走远。
离远了,杏儿一阵风跑回来问,“姑娘,你真不是和我开玩笑的吗?”
苏锦,“……。”
“快去。”
“办砸了,明儿晚饭也不给你吃,”苏锦道。
这回杏儿认真了。
一口气跑到御书房,正巧和走出来的福公公撞上,直接把他撞墙上了。
杏儿,“……。”
福公公,“……。”
守门侍卫憋的腮帮子疼。
福公公那身板可不轻,这丫鬟能撞的动他,力气真不小。
福公公疼的直叫,还不能骂,“你这丫鬟,跑这么急做什么?”
“福公公,太后传召我家姑娘进宫,我家姑娘让我来找您请皇上去帮忙,”杏儿喘气道。
能把杏儿急成这样,福公公吓着了。
这是出了什么大事,镇北王世子妃都摆不平,要惊动皇上。
福公公转身要进御书房,被杏儿抓住袖子,在他耳边嘀咕了好几句。
福公公懵了,“不是开玩笑的?”
“我问了,姑娘说不是,”杏儿道。
“……。”
福公公默默进殿,把镇北王世子妃奇葩要求禀告皇上。
皇上眉头紧锁,一脸为难道,“这不是难为朕吗?”
“朕是慈父。”
“……。”
第七百六十六章 施压
福公公心疼皇上。
东乡侯疼女儿那是出了名的,在青云山,逼皇上下湖给他女儿捞鞭子足见一般。
珠玉在前,皇上再怎么疼爱镇北王世子妃都怕做的不够好啊。
结果慈父还没做够,就被要求做严父了。
皇上训斥别人,那是手到擒来。
训斥镇北王世子妃,还没开始呢,福公公就从皇上的脸上看到了担忧
担心发挥的不好。
毕竟镇北王世子妃没怎么受过训斥。
她口中的狠狠训斥也不知道狠到什么程度。
轻了吧。
毕竟是做女儿的第一次求皇上这个爹,办不好没面子。
重了吧。
万一伤了女儿的心,就得不偿失了。
从龙椅上站起来,皇上往前走了几步后,道,“你确定这不是东乡侯的阴谋?”
骂了女儿,东乡侯就更有理由不让他封公主了。
福公公道,“杏儿那丫鬟实诚的很,说一便是一,皇上大可放心。”
为了严谨一点,出了御书房后,福公公还问了杏儿一遍,“重重的处罚,重到什么程度?”
杏儿摇头,“我不知道啊,姑娘没说。”
想了想,杏儿望着福公公道,“别把我家姑娘打死就行了。”
皇上,“……。”
福公公,“……。”
嗯。
杏儿是个实诚的丫鬟。
她眼里的重重的惩罚那肯定是性命攸关的。
只要不打死,养一段时间就又活蹦乱跳了。
只是她说的轻松,福公公听得是心肝儿胆颤啊。
早知道他就不问了,问了心更慌。
皇上迈步朝永宁宫走去。
再说苏锦,从进宫起就一直被人盯着,杏儿跑去御书房的事,在太后见到苏锦的时候,李嬷嬷就禀告太后了。
太后脸上的怒气更深了几分。
她找苏锦的茬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但苏锦让丫鬟去找皇上搬救兵还是头一回。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她心虚了!
她真的在给承娴郡主和宜安县主赔罪的药膏里下毒了。
太后这辈子就生了一儿一女。
这一儿一女又膝下单薄,都只生了一个孩子,还都是女儿。
平常当金疙瘩似的宝贝着,还怕疼不着。
如今还不容易回京,被苏锦撞马车伤了脑袋,一点皮外伤也就罢了。
她还想趁机下毒?!
这是要她绝后吗?!
原本太后还忐忑,怕和之前一样弄错了,到时候被苏锦反将一军,有气也忍三分。
现在知道苏锦真的包藏祸心了,太后还会容忍她吗?
太后脸上的怒火几乎要把苏锦燃烧成灰烬。
苏锦走上前,原本从容不迫的她,再看到太后这样的神情后,有些心虚了。
她越心虚,太后就越生气。
大殿内站着的宫女太监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苏锦走上前,福身给太后请安,道,“太,太后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心虚到不敢看太后的眼睛。
这和以往简直判若两人啊。
太后冷看着她,道,“镇北王世子妃好大的胆子!”
“故意撞承娴和宜安在前,送加了毒的药膏在后,你想做什么?!”
苏锦额头上有冷汗涌出来。
她望着太后道,“那药膏用了不会有事的。”
“那你是承认在里面下毒了?!”端慧长公主敏锐道。
“我,我是一番好意……。”
苏锦话音未落,就被啪的一声打断了。
太后重重的拍桌子了,冷笑道,“好意?!”
“什么时候给人下毒也是好意了?!”
提到下毒,太后就火大啊。
要不是她为了逼皇上承认东乡侯揍他了,做了损伤龙体这样大不敬的事,太后不会让太医在皇上的药里下毒,最后自己掉坑里了爬不起来。
这都多少天了,太后愣是没能从这件事中喘过气来。
现在苏锦给她孙女、外孙女下毒,太后岂能容忍?
面对太后震怒,苏锦道,“不敢骗太后,那药膏真的不会伤害承娴郡主和宜安县主,太后若是不信,大可以让她们一试……。”
苏锦话还没说完,太后手一抬,直接把小几上的药膏糊到地上。
药盒滚落在地,里面淡粉色的药膏撒了一地。
皇上走进来,正好看到太后摔东西这一幕。
他没让宫人禀告,直接走进来的。
皇上看了苏锦一眼,望向太后。
太后道,“皇上来的正好,镇北王世子妃在给承娴和宜安的药膏里下毒了!”
皇上再次望向苏锦道,“太后说的可是真的?”
“药膏里是有毒,但对承娴郡主和宜安县主无害,”苏锦道。
“……。”
哪有下毒还无害的?
皇上头疼。
这不是找罚吗?
苏锦的话再一次把太后的怒气挑到一个新高度。
未免皇上袒护苏锦,帮她开脱,端慧长公主道,“虽然太医说这药膏里的毒有伤身体,但镇北王世子妃医术高超,难免有误,再请几个太医来检查一番吧。”
嗯。
又中了苏锦的下怀。
皇上也希望太医来能替苏锦开脱。
很快,又过来两位太医。
药膏已经摔在地上了,但不妨碍检查。
三位太医检查后,一致觉得这毒虽然不猛烈,但毒毕竟是毒,会伤身体。
太后冷看着苏锦道,“还有何话可说?!”
“皇上骂他们是庸医,果然一点没骂错,”苏锦道。
“……。”
太医们躺着中枪了。
太后气的脸色泛青道,“皇上,镇北王世子妃意图谋害承娴和宜安罪证确凿,无可抵赖!”
听着太后唯恐苏锦抵赖的语气。
福公公默默的在心底替太后默哀。
人家镇北王世子妃压根就没想抵赖啊。
皇上来也不是帮着求情的,而是要严惩她的。
东乡侯府出来的都是人精,没事找罚,这明显有问题啊。
直觉告诉福公公,这回镇北王世子妃挖的坑是前所未有的大。
这会儿太后有多得理不饶人,回头打脸就有多疼,且等着瞧热闹吧。
不过
太后没有给皇上罚苏锦的机会。
她也没有严惩苏锦。
皇上的心尖儿,罚了她,皇上必定和太后的嫌隙越来越大。
端慧长公主能不能长久留京,还得皇上点头。
左右她们也没有出事,让皇上罚镇北王世子妃,左不过训斥几句,禁足反省,不痛不痒。
送上门的把柄,自然要利益最大化。
在后宫斗了这么多年,太后可是最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
太后借此机会向皇上施压,封宜安县主为宜安郡主。
皇上左右为难。
他本来就舍不得罚女儿了,结果太后还不给他机会……
苏锦,“……。”
杏儿,“……。”
第七百六十七章 中毒
苏锦默默的瞅了杏儿一眼。
这丫鬟才是金口玉言啊。
说她不会挨罚,她就是找罚,都找了皇上走后门了,还能躲过去。
她还能说什么呢?
心好累。
苏锦一脸郁闷。
皇上是一个头两个大。
太后要封宜安县主为宜安郡主,他若是不答应,必定要依照宫规或者国法严惩苏锦。
下毒谋害郡主和县主,这罪名怎么也够她挨三十大板了。
这里是永宁宫,若是打板子,定是太后的人下手。
而罚苏锦,是他这个皇上开口下令。
三十大板,擅长打板子的人能活活要她一条命的。
就算打轻一点儿,皇上也舍不得女儿吃这个苦头啊。
皇上做不了严父。
他答应太后了。
宜安县主跪谢皇上隆恩。
皇上看着苏锦道,“还不谢太后开恩。”
苏锦一脸不甘不愿的上前道,“我真的是一番好心……。”
太后正高兴呢,听了苏锦这话,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样的好心,我们受不起,”端慧长公主淡漠道。
“……。”
还能说什么呢?
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但愿她们明天还记得今天说的话。
苏锦福身谢太后开恩,然后同皇上告退。
苏锦带着杏儿退下。
出了永宁宫,往前走了没一会儿,小公公就过来道,“世子妃,皇上让您去御书房等他。”
苏锦便去了御书房。
在御书房里等了好一会儿,皇上才来。
虽然皇上答应了封宜安县主为郡主,但太后怕夜长梦多,立即命人拟好圣旨,让皇上盖玉玺。
皇上前脚回御书房,后脚圣旨就送到了。
皇上看了苏锦几眼,才把玉玺盖上。
他以为有转机的。
皇上也不喜被太后威胁,任何人都一样。
李嬷嬷拿着圣旨,福身道谢,然后回去向太后复命。
等她走后,皇上才望着苏锦道,“你就没什么话和父皇说的?”
苏锦想了想道,“明儿我还皇上一个郡主之位。”
皇上,“……。”
福公公,“……。”
皇上一脸黑线。
福公公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
郡主之位又不是东西能借能还。
聪慧如镇北王世子妃,怎么说出这么任性的话来啊?
有问题。
一定有问题。
但这个问题是什么,皇上和福公公谁也没问。
问出来多没意思,留着明天看热闹。
在御书房待了会儿,苏锦就带着杏儿告退了。
主仆两垂头丧气的往停马车处走去。
那样子和之前的眉飞色舞简直判若两人。
消息传到永宁宫,太后更是高兴。
等端慧长公主带着承娴郡主她们回府,宣旨的公公就赶到了。
这一道圣旨传开,满朝文武都震惊了。
毕竟前几日皇上才打了太后和端慧长公主的脸。
转过脸就封端慧长公主的女儿为郡主,这太不合常理了啊。
皇上多宠爱镇北王世子妃,到现在都还没有封为公主呢。
有大臣猜测皇上此举是不是在拉拢太后,毕竟云妃早逝,当初传的沸沸扬扬的是云妃一尸两命,腹中怀的是个皇子。
镇北王世子妃是皇上血脉一事证据不足,太后压着不许皇上封公主。
皇上和太后各退一步,才有了册封宜安县主为郡主的事……
猜测的合情合理,大家都要信以为真了。
但很快苏锦给承娴郡主和宜安县主下毒的事就传开了。
事情传到苏锦耳朵里的时候,杏儿骂道,“哪有这样不守信用的?!”
“太后不是还说事情传开了,有损姑娘的名声吗?!”
苏锦端茶轻啜道,“太后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哪还会管我的名声好不好?”
谢景宸坐在一旁看书。
他看了苏锦一眼,信手翻过一页道,“太后这是嫌你给她挖的坑太小了蹲着不舒服,自己个挖大一点?”
苏锦,“……。”
杏儿,“……。”
“相公把太后形容的这么善良,我都不好意思坑她了,”苏锦微笑道。
“……。”
不管坑不坑,坑都在那里了。
端慧长公主的女儿封为郡主,是件大喜事。
崇国公一党闻讯后,匆匆派人送上贺礼。
即便不是崇国公一党,端慧长公主府大喜,送一份贺礼也是人之常情。
这边端慧长公主高高兴兴的招呼着来道贺的宾客,那边表少爷手心痒的厉害。
一大清早就痒起,怎么挠都挠不舒心,心里就像是长了草一般。
他忍着没说,毕竟是习武之人能忍。
可承娴郡主和宜安郡主就忍不了了。
手心一痒,丫鬟就赶紧禀告了端慧长公主知道,匆匆请太医来。
嗯。
手心痒的人不要太多。
不止表少爷、承娴郡主、宜安郡主,还有端慧长公主和亲信丫鬟和嬷嬷。
少说也有十数人手心发痒。
而且不止是痒,而是手心长水泡。
一旦水泡抓破,掌心就会溃烂。
越挠越痒,越痒越挠。
太医束手无策。
然后
推荐端慧长公主找镇北王世子妃医治。
端慧长公主,“……!!!”
她能找苏锦治病吗?
昨天才和苏锦撕破脸,太后以罚苏锦为由逼着皇上封她女儿为郡主。
她还让人大肆宣扬镇北王世子妃给她女儿和承娴郡主下毒的事。
她能在这时候登门找苏锦治病吗?
她丢不起这人。
“我这到底是什么病?!”端慧长公主挠着手心问道。
“不是病,是中毒了,”太医回道。
承娴郡主眉头一沉,“我们怎么会中毒?!”
什么样的毒能让他们都中招?!
太医检查了大半天,才找到了那盏夜明珠花灯。
承娴郡主对这盏花灯是喜欢极了,放在床头,太医找了半天才注意到。
花灯上被人涂了毒药,但凡碰到都会中毒。
只要找到是谁在花灯上下毒的,拿到解药就无碍了。
太医说的轻松,可解药能拿到吗?
当日那一对男女戴着面具啊!
连容貌都不知道,怎么找人?
找不到下毒之人,太医又默默的把这烫手山芋甩给苏锦了……
想到苏锦骂他们是庸医,太医无话可说。
端慧长公主又气又恼,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她,又进宫了。
太后,“……。”
第七百六十八章 溃烂
听到女儿、孙女儿、外孙女一起中毒了,太后是勃然大怒。
再听端慧长公主说太医束手无策,建议她找镇北王世子妃医治的时候,太后的脸就像打翻颜料盘一般精彩了。
李嬷嬷怀疑端慧长公主她们下毒是不是就是苏锦捣的鬼。
但中毒的人太多,不止是她们,还有丫鬟婆子。
她们和苏锦有过接触,但丫鬟婆子可没有。
何况太医已经查出毒是下在花灯上的,这盆污水是怎么泼都泼不到苏锦身上的。
当着太后的面,端慧长公主一个劲的挠手下,那抓动声,听得太后头皮发麻。
端慧长公主要脸面,进宫找太后想办法。
难道太后就不要面子了吗?
昨天拿苏锦下毒一事逼皇上下旨册封郡主,今儿又找苏锦治病……
苏锦欠太后什么了吗?
没有这样需要时就使唤,不需要是就相当设法的弄死的。
太后张不开这个口。
可女儿、孙女儿中毒无解,太后又舍不得。
太后一气之下把太医院的太医都叫来给端慧长公主她们解毒。
查不出中的是什么毒,要他们的脑袋。
太医们是苦不堪言。
七八个太医商议药方。
一张又一张。
可是端慧长公主服药过后,一点效果都没有。
端慧长公主匆匆进宫,太后传召太医,这事不可避免的传到了皇上的耳中。
皇上,“……。”
福公公,“……。”
虽然说风水轮流转。
但这转的也太快了些吧。
才刚转到太后手里,过了一夜,就又落到镇北王世子妃手中了。
昨儿才要狠狠的严惩镇北王世子妃,今儿就有事相求了……
福公公都心疼太后一再被削薄的脸皮。
只是中毒了,需要镇北王世子妃解毒,也难还皇上一个郡主之位啊?
福公公不解的看着皇上。
皇上端茶轻啜。
一脸瞧热闹的神情。
端慧长公主喝了七八碗药,手心越来越痒,几近崩溃。
她硬扛了两天。
整个京都到处贴满了告示。
告示上画着一男一女,戴着面具的模样。
不知道出动了多少官兵衙差,满大家询问搜查,愣是没能找到人。
而他们要找的人,此刻正慵懒的歪在贵妃榻上啃着皇上新赏赐的贡果。
人生不要太惬意啊。
老实说,过了两天了,还没有怀疑到她头上,苏锦还真有点吃惊。
毕竟那天承娴郡主的表哥抢花灯的时候,楚舜他们露面了。
再加上花灯上被下了毒,很容易怀疑到她身上来。
难道是太后她们突然生了羞耻之心?
知道抢了烫手山芋,再烫也要死扛着?
就是不知道她们能扛到什么时候去。
掌心一旦溃烂,绝非一般人能忍的。
她拭目以待。
一个贡果还没有啃完,太后传召的懿旨就送到王府了。
碧朱跑进来传话,苏锦淡笑道,“去回了话,等我沐浴更衣完,就去接旨。”
碧朱嘴角一抽。
接太后的懿旨而已,哪里用得着沐浴更衣啊。
世子妃这是故意气太后呢。
碧朱赶紧跑去前院传话。
传旨公公是又着急又不敢催。
镇北王世子妃的脾气,宫里谁人不知道啊。
太后怕传镇北王世子妃进宫,她会拒绝,还专门下了懿旨,要是平常时候,他来传个口信就够了。
苏锦沐浴一番,换上花灯节那天穿的裙裳。
等她出门的时候,怕还不够承娴郡主想起她来,又去找了谢景宸。
拉着他进屋,把他衣服扒了,换上当日穿的锦袍。
贤惠的叫谢景宸郁闷。
也只有这时候,才能见到她这么殷勤贤惠了。
进了宫,直接去见太后。
可怜见的,才三天,端慧长公主她们已经瘦一圈了。
太后也憔悴了不少,哪还有那日的风采?
看着苏锦和谢景宸走进去。
承娴郡主的眼睛睁大,一股怒气从心底爬到脸颊上。
丫鬟也把苏锦和谢景宸认出来了道,“郡主,是他们……。”
承娴郡主抬手,把丫鬟的话打断。
她咬紧牙关,把怒气从脸上压下去。
苏锦心下一笑。
这怒气
她们压的下,她还压不下呢。
有求于人,太后脸色温和许多,让苏锦给端慧长公主诊脉。
苏锦很听话。
但是把脉过后说的话,太后就不爱听了。
苏锦说她解不了端慧长公主中的毒。
太后握着凤椅道,“镇北王世子妃不会是为了那日的事与哀家置气吧?”
苏锦望着太后道,“我医术虽高,但也不是什么毒都能解,太医院那么多太医,都对端慧长公主所中之毒束手无策,足见这毒有多难解了。”
“太后不必怀疑我,我若能解毒,必定一人收取一万两诊金。”
“我不会和钱过不去。”
苏锦治病收钱,大家都知道。
她这么说了,也算是打消了太后的疑虑。
苏锦福身告退。
太后没有挽留。
只是苏锦转身,承娴郡主急了,“太后,她骗人!”
苏锦嘴角微勾。
太后蹙眉道,“不得无礼。”
承娴郡主心急如焚,指着苏锦道,“花灯上的毒就是她下的!”
苏锦转身望着她。
“郡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苏锦道。
“说错了话,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承娴郡主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现在手心不止痒还隐隐作疼。
太医解不了她们的毒。
难道她们要任由毒素扩散,双手溃烂不止吗?
没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了!
太后望着承娴郡主道,“怎么回事?”
“花灯上的毒怎么会是镇北王世子妃下的?”
承娴郡主嗓子一噎。
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了一般吐不出半个字。
苏锦含笑看着她。
她倒是想瞧瞧她是怎么为了活命从脸上撕下几层脸皮给她踩的。
承娴郡主不说话,一个劲的挠手心。
她不说,苏锦转身就走。
承娴郡主是又急又恼。
但死活不让苏锦离开,急的是手足无措,“太后,我没骗你,真的是她在花灯上下毒的……。”
外面,皇上走进来。
苏锦看到皇上的时候,转了身道,“承娴郡主,你只一句指认是我下的毒是不够的。”
“要太后定我的罪之前,还要说清楚我是怎么在花灯上下毒的,又在什么地方下毒的。”
“你不好意思说,我可以代替你说。”
第七百六十九章 求情
温和的语气,没有丝毫动怒。
皇上走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苏锦福身给皇上见礼。
“那日花灯节,街上摆了擂台,承娴郡主的表哥还有相公一起争夺一盏花灯。”
“相公更胜一筹,摘得花灯送于我。”
“谁想承娴郡主的表哥贼心不死,派刺客刺杀我和相公。”
“技不如人,就用这样的手段抢花灯,实在是个龌龊小人,我有些恼了,便在花灯上下了毒,但凡接触过花灯的都会中毒。”
“承娴郡主若是光明磊落,她不会触碰花灯,自然也就不会中毒。”
可惜,她中毒了。
掉进了苏锦挖的坑里。
堂堂郡主,明知道花灯是抢来的,还心安理得的据为己有。
倒霉也是活该。
太后坐在凤椅上,气的是浑身颤抖不止啊。
本以为这回占理了,没想到丢的脸更大!
宫人们面面相觑。
自打东乡侯府从青云山搬进京,只有他们抢别人的份,谁敢抢他们的东西啊。
承娴郡主抢她的花灯,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里拔牙吗?
皇上的眸光从太后脸上挪到承娴郡主身上。
承娴郡主吓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表哥说那花灯是你心甘情愿送我的,”承娴郡主颤巍巍道。
嗯。
把表哥拉出来背黑锅。
这表兄妹的感情是豆腐渣做的吧?
苏锦好笑了,“那日是我生辰,相公夺得花灯送我做生辰礼物,我与你素未谋面,为何要送给你?”
“何况,那日在比试台下,你的丫鬟就已经透露了你的身份。”
“你是太后最疼爱的孙女,是齐王府身份尊贵的郡主,要什么花灯没有?”
“当着你的面送给你,我还能趁机巴结你下。”
巴结……
一个连寿宁公主都敢让抬回宫的人也懂巴结别人?
这话说出来也得有人信啊。
也正因为不信苏锦的话,所以更不信承娴郡主的话。
承娴郡主脸火辣辣的。
人家是公主,何需巴结她一个小小郡主?
皇上望着太后。
太后脸青红紫轮换了变。
前两日才借口苏锦给承娴郡主下毒,逼着皇上立宜安县主为宜安郡主。
今日落到皇上父女手里,皇上能轻饶了承娴郡主?
太后连帮忙求情的话都说不出口。
她是恨铁不成钢啊。
一盏花灯而已,就算里面的灯芯是夜明珠,也不值得她去争抢!
皇上坐下,太后是嘴张了又张,半晌没能吐一个字。
端慧长公主请苏锦交出解毒。
苏锦没搭理她。
都还没处置承娴郡主呢,就想要解药?
拿到郡主之位,就大肆宣传她在解药里下毒的事。
吃亏上当,一回就够了好么?
皇上也没训斥承娴郡主什么,夺了她的郡主封号。
太后舍不得孙女儿被夺了郡主封号,她求情道,“抢花灯的也不是承娴,就这样夺了她的郡主封号惩罚太重了,前几日,镇北王世子妃下毒,哀家也没有责罚她……。”
皇上笑了笑,“朕也是看在太后网开一面的份上免了承娴郡主的板子,只夺了她郡主的封号。”
“这事谁是主谋,尚不清楚。”
“但她很清楚那花灯来路不正,却依然据为己有了。”
“还有什么表哥,杖责三十大板,在大理寺大牢蹲三个月。”
皇上语气严厉,毋庸置疑。
太后还在挣扎。
她知道今儿不重重惩罚承娴郡主,皇上不会让镇北王世子妃给她们解毒。
可夺了郡主封号太重了。
太后要改夺为贬。
把承娴郡主贬为承娴县主。
可惜
皇上不同意。
皇上态度强硬,太后也有些动怒了,“哀家顾着皇上和镇北王世子妃的父女之情,皇上就一点不顾和齐王的手足之情吗?”
手足之情?
这宫里什么时候有手足之情了?
皇上正要说话,谢景宸开口道,“皇上还是给承娴郡主留个县主之位吧。”
苏锦望着谢景宸。
皇上也看着他。
谢景宸道,“内子在药膏里下毒,太后不罚她,而是趁机给宜安县主讨了个郡主封号。”
“现在承娴郡主抢内子的花灯,皇上要夺她的郡主封号。”
“臣觉得这两件事处置的都有欠妥当,该公事公办。”
皇上一脸不悦。
让他帮忙劝苏锦求公主封号,他不帮忙。
他倒是有闲情逸致帮太后求情。
皇上的不满都从脸上溢出来了。
太后望着皇上道,“镇北王世子都觉得皇上处置过于严重了,皇上还有何话可说?”
苏锦嘴角抽抽。
哪有太后这样听话只听一半的?
苏锦没忍住提醒太后道,“相公的意思是上回太后罚我的事也要公事公办。”
太后眉头拧着。
上回的事已经了结了。
有什么可值得公事公办的?
难道要收回宜安县主的郡主封号,改打她三十大板?
直觉告诉太后这事没那么简单。
皇上也糊涂了,道,“你想挨板子?”
苏锦摇头,“我又没有做错,用不着挨板子。”
太后恼了,哪怕有求于苏锦,也忍不住高声训斥,“下毒还没有做错?!”
“不要仗着自己会医术,就肆意妄为!”
“太后明鉴,我不仅没有做错,用不着挨罚,太后还该奖赏我,”苏锦道。
“……。”
太后气的吭哧吭哧。
然而苏锦接下来的话,更是叫太后气的死去活来。
苏锦淡笑道,“我是在药膏里下毒了。”
“但那毒是用来以毒攻毒的。”
“药膏正好可以解承娴郡主中的我涂上花灯上的毒。”
“我的马车不小心撞到了承娴郡主和宜安县主,是我理亏,她们毒发,太后让我帮忙解毒,我推脱不了。”
“既然推脱不了,我何必再往长公主府跑一趟?”
“所以我直接把解药放在了药膏里。”
“太后那日质问我,我顾及承娴郡主的名声没有说……。”
后面冠冕堂皇的话,苏锦说的嗓子都有点飘。
连她自己都不信,何况是拿来说服别人了?
是毒,更是解药。
苏锦无过,自然不用挨罚。
那太后也就没法以此为借口逼皇上册封宜安县主为宜安郡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