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冰冷之兽性...
7月7日，晴。
我和四月，我们迷路了。
日光西斜，地平线上的暗影攒动着，无尽的荒漠摧残着旅行者的意识，寒冷让人彻夜难眠。源石虫的袭击容易让我们患上绝症，因此我们格外小心，但是身上的饮用水和食物都所剩无几，幸好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好心的婆婆，她是附近村庄的居民，给了我们许多帮助。
她告诉我们，这里是距离埃德代尔最近的村庄，阿塔兰特（Atalanta）听到这个词我才恍然意识到我们走错了，不知不觉跑到北雷姆必拓去了，这让四月和我都相当窘迫。
然而...这并没有用，我们本以为能安全一阵子，但第二天，萨卡兹人来了，他们屠杀了整座村庄，可怕的机枪声把所有人都吓醒了，他们在夜晚发起了突袭，我真希望我们没能目睹那一幕。
老人失去了应有的尊重，被如同猪狗般绑起来屠宰，女人当做战利品宣泄**，青年和男人纷纷逃离了燃烧的村庄，一个完整的村庄不到半个小时就化为废墟，那些层层叠叠的尸体能让人发疯...气味能让任何没看过血腥场面的人失去理智。
萨卡兹人的凶暴震撼了我...我从没感受到世界上还能存在这样的恶意，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折磨我们？
我不知道，我可耻的逃开了，我丢下了那个婆婆和她的孩子，害怕的跟四月从后门溜了出去，枪声和惨叫声一直回荡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庆幸，庆幸有人替自己去死。
这卑劣的想法真让我吓了一跳，自己能算得上...心安理得吗？
......
7月8日，阴雨。
战争爆发了，我们才意识到这一点，是因为看到了爆炸。
那个爆炸很奇怪...它是摇曳的蓝色，被一个从云霄上坠入的东西裹挟着，带着漂亮的尘埃，四月尖叫着拉着我的手跑开，她说那是燃烧的实相物质，在几分钟内都能把周围的空气加热到高达上千度，具体来说是一种可怕的辐射...
真奇怪，我似乎听说过这个词，那是希之翼公司发表的概念。
这还用说？他们袭击了雷姆必拓，那就意味着昨天那些袭击村庄的暴徒是西萨卡兹人？
淅淅沥沥的小雨让我不安，今天还是没有任何聚居点的痕迹，我和四月害怕遇到萨卡兹人，只能弓着身子缓慢前进，时刻保持高度警惕，提防着可能的危险。
到了晚上，我们联手捕获了一只小鹿，但是不敢生火，幸好我懂一些源石技艺，于是用火焰给烤了...我和四月轮流守夜，勉强撑过了这天。
......
7月9日，阴。
我们继续一路向北，现在折返已经不可能了，从钢铁萝卜城带出来的食物和水都不足以我们返回，到了现在我已经后悔当时粗略草率的决定了，如果现在留在首都，可能情况要好上不少。
被小雨浇了一夜，鞋子和衣服都湿透了，泥泞的路...算了吧，这里根本没有路，而且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安静的可怕。还要时时刻刻提心吊胆，不要遇见嗜血残暴的萨卡兹禽兽。
如果没有四月...没有她...我确信，我肯定会疯的，但我不能表露出来，我担心她也露出恐惧的表情。
神主保佑...如果真的存在那样的神，保佑我们早点看到移动城市的轮廓吧。
......
蕾妮斯梅写到这里，她再也写不下去了...指节死死抓住钢笔，几乎将其折断，红润的眼眶里满是豆大的泪珠，一路上遇到的危险已经绷断了她的神经。
她意识到了自己犯下了多么可怕的错误，这里不是西雷姆必拓，也不是西萨卡兹，他们走错了道路。
稀里糊涂的跑到了埃德代尔，这里是北方...
恐怖的爆炸一直都在持续，声音由远及近阵阵传来，就像是奔腾的雷鸣，似乎很遥远，又似乎很近。蕾妮梅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几天的爆炸就没停过，也不知道哪里正在遭受攻击。
但是路还得走下去，尽管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她们也得找到安全的位置才行。
“蕾妮梅斯！加把劲！”四月快速的跑了过来，她皱起眉头，一眼看到在地上抹着眼泪的少女，语气轻柔：“别哭了，我们肯定能活下去的！嗯哼？”
“......我没哭，你别乱说，眼睛里进沙子了。”蕾妮梅斯小声嘀咕，胡乱用袖子擦了擦脸，整个脸颊红彤彤的，撅起嘴一脸埋怨。
她这副窘迫的样子让四月哑然失笑，蹲下身微笑的看着她。
四月热诚开朗的眼神让蕾妮梅斯脸色微红，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看起来外表强硬，其实她不如四月心思细腻柔软，也不如她坚强。
真尴尬...希望自己刚才这样子不会被她瞧不起才好，蕾妮梅斯迷迷糊糊，一时间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她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四月，城市在哪个方向啊...”蕾妮斯梅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赶紧起身，口吻迷茫，她拿出望远镜看了看四周的情况，还是没能发现商旅一类的存在。
如果她的推测不错，战争真的爆发了，那埃德代尔应该移动了...
但是，萨卡兹人怎么会在这里？难道移动城市沦陷了？
不可能，如果是这样...那她们两个真就是无路可逃了。
蕾妮梅斯努力不让自己往糟糕的方向去想，雷姆必拓拥有那么多的军队，这才几天而已，怎么会这么快就沦陷了呢？
四月冷静的在地上用一根树枝画着草图，她突然高兴的俏皮道：“嘿！蕾妮！我找到了！”
“嗯？什么？”蕾妮梅斯转过身，看到四月高兴的挥舞着树枝，“你来看，如果我猜的不错，移动城市大概在八点钟方向，因为源石虫都在远离那边。”
“如果城市开始移动...源石虫一般都往相反的地方迁移。”四月补充说，她眨了眨眼。
蕾妮梅斯有点吃惊，她奇怪的打量了几眼四月：“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的？”
“......哈，以前穷的时候到荒野上也住过一阵子。”四月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她有点无奈，不希望想起那些吃草的日子了。
当然了，卡特斯人的主食是草，这只是打趣，实际上...他们不能吃草，那都是其他种族对他们的主观偏见...
突然！四月的手被蕾妮牵住了。
“欸？”四月微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蕾妮梅斯小声低吼。
“快走！我看见萨卡兹人了！”
四月的心瞬间咯噔一声，犹如坠入冰窟。
第三百二十九章 血染袖套
那支黑色的萨卡兹分队出现在目之可及的远方时，蕾妮梅斯的呼吸加速了好几个层次，他们闲庭漫步在荒野上，断断续续的枪声也从那边传来。
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闲庭漫步，分明就是阎王索命来了。
他们正在追杀一批难民，那些逃难的卡特斯人个个表情惊恐，不断被后方飞来的子弹所射倒，目睹鲜血淋漓的场景似乎能让他们兴奋，因此他们的面孔都是一种病态的，享受屠杀的表情。
这些禽兽哄笑着，用魔剑剜出还在挣扎的人的心脏，收集卡特斯血淋淋的兔耳作为立功证据，残忍的虐杀令人发指，看到这些让四月和蕾妮两人都心底一阵冰凉。
萨卡兹指挥官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舐了一下嘴唇，他是一个血魔，猩红色的竖瞳里倒映的满是杀意，尖牙刺入还在哀嚎的卡特斯人，不一会儿就把对方吸干了...
“......天...天啊，那个血魔...他居然把我们全都当成食物...”蕾妮恐慌的摇着头，她的心情已经在崩溃边缘了。
“快...我们快逃...”四月连忙回过头，她也已经快说不出话了。
地狱，这里真是地狱，她们犯了什么罪要受到这样的审判呢。
蕾妮点了点头，她也不是什么自诩无私的圣人，这种情况下只能大难临头各自飞，祈祷有人从萨卡兹魔爪下逃离了！
两个少女手拉手转过身直接快步返回，幸运的是他们的距离相隔甚远，按照这个趋势，萨卡兹人被难民群所吸引，应该注意不到她们两个。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
“哎...？”
蕾妮一头磕到了面前的坚硬物体，抬头一看，她的眼神呆了呆，差点把魂都吓飞了。她额头撞到的是坚硬冰凉的铠甲。
穿着军装狰笑的一个萨卡兹人出现在眼前，手里提着两对血淋淋的兔耳，胳膊几乎比她的腿都粗上一截，那丑陋的脸颊让她脸色惨白后撤几步，险些两腿发软：“啊...啊啊...”
那一瞬间，蕾妮想了很多，她想过自己没来雷姆必拓，也想过自己留在莱塔尼亚教书，如果那样可能就没这么多事了。
“嘿！弟兄们，这里还有两只小兔子！！”萨卡兹士兵看了她们几眼，夸张的阴笑起来，大声招呼其他人，很显然对他来说这是意外之喜。
四月呼吸急促，当机立断，明白自己的机会只有一次，迅速拿下了背后的弓，高高跳了起来，从上至下当成铁棍狠狠抡动，朝着对方的头砸了下去！
“滚啊！你这萨卡兹禽兽！！”
砰的一声巨响！这一下四月爆发出了自己的潜能，铁弓力道不小，直接狠抽在半边脸上。
“——啊啊啊啊啊啊！”那萨卡兹士兵没想到这两个娇小的卡特斯少女能爆发出如此大的力量，猝不及防被砸中了脸。
嘎巴一声脆响，他右半边脸骨似乎都折断了，可想而知四月这一下到底有多用力。
不去理会跌倒在地挣扎惨叫的萨卡兹人，四月的呼吸瞬间紊乱起来，她听到后面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了：“蕾妮！快跑啊！还看什么呢！”
“......哈...四月！”蕾妮梅斯表情惨白，她感觉到了什么...
身后...的...那个...它动起来了，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蕾妮从小就对危险有很敏锐的预感，她瞬间就明白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出来了。
满头白发的血魔指挥官此时转过头，冷眼盯着那两个逃走的卡特斯少女，他注意到那边的情况了，邪恣的嘴角微微上扬，猩红的眸色染上了杀意：“呵呵呵...”
几道浓黑色的血影从他脚下的沼泽地里窜动出去，速度极快！一般人根本就发现不了。
“士兵们，去把她们抓回来，供养我的子嗣。”血魔指挥官表情狰狞，不紧不慢的冷冷开口，“这场血腥猎杀可还没结束呢...”
几个萨卡兹士兵冷笑几声，应声而动，解下步枪拉开枪栓，开始追击。
客观来说，蕾妮和四月两人干的体力活不少，作为矿工跑的飞快，在这种荒郊野外也能保持速度，但，萨卡兹人的身体素质显然更好！
双方的距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当四月回头去看的时候，一发子弹掠过脸颊，灼热的气息让她惊出满身冷汗。
“蕾妮！这样不行，我们分开跑！你左我右！”四月满心担忧，回头对少女喊道。
蕾妮梅斯闻言一阵恐慌，分开？按照这种情况就算分开也没有用的！
“不...不行的...”她剧烈摇着头，意识到了什么，声音颤抖，“要是分开，我们肯定都会死...”
四月咬了咬牙：“不会的，快点！分开的话他们还要分心去搜索我们，我们在稍远的荒原会合！”
没有办法，蕾妮无奈点了点头，伤感的看了几眼四月，脚步一拐，选择朝左面跑去。
四月把自己的弓紧紧握住，担忧的望了一眼蕾妮：“活下去！一定不要停下来！不要回头看！”
追击的萨卡兹士兵望见两个少女分开，皱了皱眉头，也下令分成两队，几个人跑去追蕾妮，几个人追着四月。
追着追着，前方突然飞过来一根箭矢，萨卡兹队长吓了一跳，连忙侧身闪躲，那根锋利的箭矢贯透地面，发出可怕的颤动声，看起来力量不小。
四月想了想，一边捏住复合弓一边嘲笑：“再追，再追把你们全都干掉！”
这让萨卡兹队长怒火中烧，他瞄准四月连开四枪，全都不中。
四月高速奔跑时也不忘改变行动轨迹，想击中她相当困难，于是现在似乎成为了一场有趣的耐力跑赛，对四月而言奖励就是自己的生命。
嗖！又是一发贯矢，这回有一个倒霉的萨卡兹士兵没来得及闪避，一箭正中眉心。
惨叫声让队长怒不可遏，前方的草地越来越密，暮色也让捕捉目标成为了难题。
他想了想，突然收起了自己的步枪，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手里火焰凝聚，很快源石技艺就凝聚出了一枚灼热的火球！
其他士兵发现长官的意图了，纷纷狰笑起来，也都凝聚起了火球...
队长恶狠狠的骂道：“所有人听我指挥，一会儿她的速度慢下来就炸死她！”
四月见后方没有动静了，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结果头皮发麻，那几个萨卡兹人每人都捏着一个火球，眼看就要扔过来了！
她下意识加快了速度，让自己飞奔的速度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快，火球的爆炸威力不小，这轮齐射下来，她绝对会死！
怎么办...怎么办...
四月慌张的左右望去，她有些绝望了...
掩体...没有掩体...
腿越来越酸了，她能感觉自己正在慢下来，心跳也越来越快，呼吸急促间，她能做的就是一次一次朝后方射箭，但对方早有准备，命中也变得困难，这样下去等到力竭还是难逃一死。
没有机会了吗？
四月苦涩的看了看四周茫茫的荒原...这里或许就是她的葬身之地了。
她拨开了随身听，里面是她最喜欢的那首歌，象征着春天的《四月》
第三百三十章 菲林抵抗组织
“你好，霍华德长官，特雷西斯万岁！来自军部的命令！”
“特雷西斯万岁。”血魔指挥官不耐烦的接过来自上级的报告。
上面逐字逐句所写的内容表明，希之翼军队正在快速接近埃德代尔，南方集团军因此被要求建立防线，准备迎击敌军。
特雷西斯希望将雷姆必拓作为战场和缓冲区，尽可能防止希之翼军队将战火烧到中萨卡兹，不然卡兹戴尔的工业遭到破坏，这场战争可能会面临艰难的处境。
因此卡兹戴尔组建的南方集团军足足有51个师，几乎占据整个西线兵力的一半，势力相当强悍，这也给了特雷西斯进驻雷姆必拓的自信，军事委员会的作战计划一贯保守。
“情况怎样？”霍华德快速阅读完这些字句，放下命令，冷冷问道。
电报员似乎有些紧张：“长官，我们应该即日出发，卡瓦隆师必须按时抵达指定位置。”
“情报显示，希之翼装甲集群似乎出现在雷姆必拓南方，那里爆发了大规模的战斗。”
霍华德点着头，眼神微动，示意自己明白了。
“血魔卡瓦隆师”是第3军的精锐部队，里面都是在上一次内战战功卓越的精锐士兵，配备的也是军政府内最优异的装备。
作为南方集团军的尖刀部队，霍华德是里面最负盛名，也是在敌人看来臭名昭著的指挥官，他喜欢折磨对手，喜欢虐杀战俘，更是至高主义的坚定信徒和贯彻者，致力于清理目之所及的所有异族。
在他的视角，除了萨卡兹人，其他人都不是人，而是某种两足可食用动物。
在血魔王庭覆灭后，霍华德就对希之翼积攒了难以想象的恨意，卡瓦隆师参加南方战场如此积极，或许也有他的私人用意，他想杀掉在兰索尼戈那个给他重伤的希之翼干员，把整个希之翼彻底捣毁...
霍华德勾起嘴角，他冷冷问道：“可以，我们向南出发，但是本地人的问题，交给谁去解决呢？”
机电员深深松了口气，紧张的瞥了一眼遍地的卡特斯干尸，颤抖道：“......长、长官，其他部队会接管占领区任务。”
“哼...”霍华德冷哼一声，“好吧，反正卡特斯人的惨叫我已经听够了。”
机电员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眼前的血魔男人的压迫感是如此凝重。这个怪物简直实力可怕，他猜想就连特雷西斯都不一定能奈何得了这个血魔王庭二号人物。
他比血魔大君更狡诈...实力也更可怕...
霍华德打量着远方的地平线，煞白如死人的脸上突然浮现出玩味的表情：“泰利啊...可别提前死了...”
“兰索尼戈的仇，血魔王庭的仇...我会一点点还给你们，折磨到你们全员发疯。”霍华德自言自语，带着所属亲卫队离开了这里。
与此同时，四月也走到了绝望的尽头，她再也没办法跑下去了，身体负荷达到了极限，深吸几口气回过头，那几个萨卡兹人正冷冷注视着她。
来吧...
四月喘着粗气，张弓搭箭，打算最后一搏，但几发炽热火球飞了过来，让她绝望的闭紧了眼睛。
至少，被火球烧成灰能免去被折磨的痛苦，四月苦涩的想到这一点。
突然，砰的一声，爆炸带来的气浪把四月掀翻，她狼狈摔倒在地，看到那些火球被法术提前引爆了。
四月惊讶的抬头看去，另外一支小队出现在荒原尽头，是那几个术士保护了她。
“射击！干掉这些特雷西斯走狗！”
“至高主义混球！菲林格尔在这里！”
一个小个子菲林男人跳了出来，手里轻快的冲锋枪迅速开火，将这几名萨卡兹士兵全部击毙。
轰！但是火球的爆炸惊动了附近的萨卡兹士兵。
很快，一小支萨卡兹人就围了上来，双方互相发现了彼此，在草地里凶猛交火。
“游击队！正在交战！”萨卡兹士兵匍匐在荒原上大喊一声，丢出了手雷，并朝天空打出信号弹。
几名训练有素的萨卡兹士兵快速分散，分为压制和冲锋两个小组，配合紧密向前推进。
四月惊恐的向后爬了爬，看着那些火箭弹和子弹乱飞，这血腥的战场让她有点难以承受。
“嘿，我是马尔科，菲林格尔游击队，勇敢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精干的男人扫出一梭子，跑过来将四月搀扶了起来，一边快速问道。
“......呃呃，叫我四月吧。”四月嗫嚅几声，连忙跟着他快步跑去，“快跑！附近的萨卡兹人不少！”
马尔科闻言点了点头，带领小队快速脱离战斗，萨卡兹人跟在后面围追堵截，不过对于游击队来说，这些事情都是家常便饭，很快就成功逃出生天。
在路上，四月了解到，“菲林格尔”是中萨卡兹最大的菲林抵抗组织，他们是一支由解放主义思想引领的队伍，受到感染国际领导，他们已经在近东战斗了几年了，为了推翻军政府的残暴统治而战。
“啊，在特雷西斯上台后，我们的好日子就没有了。”马尔科苦笑几声，看着背后火箭弹爆炸燃起的火焰。
“不过感染国际给了我们支持，让我们能够团结当地人继续反抗下去，像是你们这样的人就是我们的拉拢对象。”
马尔科说完，期待的盯着四月，问道：“孩子，你能加入我们吗？游击队现在很缺人手。”
这里一共有12名菲林战士，每个人都身着伪装服，手持步枪或冲锋枪，笑着朝四月打招呼，看起来精神满满。
四月气喘吁吁，她现在心乱如麻，连忙请求道：“马尔科先生...能不能去帮帮我的朋友？她还留在后面！”
“什么？”马尔科愣了愣，听着四月的哭腔。
“她肯定是被拖住了。”四月解释道，她真害怕失去蕾妮。
“我们回去。”马尔科的眼神严肃起来，挥了挥手，带着几名游击队员又绕了回去。
几分钟后，四月敏锐的听到了蕾妮的声音，她惊讶的回过头：“先生，她在那边！”
马尔科皱起眉头，带着小队快速奔袭，抵达那里时吓了一跳。
那是几条猩红的，长满眼睛的触手正在追赶逃跑的蕾妮梅斯，她跌跌撞撞，身上有不少伤痕，眼看快要被追上了。
那恶心的东西马尔科一下就认出来了，血魔王庭的血嗣...这憎恶的血肉怪物夺走了他不知道多少战友，他早就对此恨之入骨了。
“开火！干掉这几只臭虫！”马尔科大骂一声，扣动了扳机，游击队凶猛的火力顿时将几支血嗣尽数杀死。
“蕾妮...！太好了！”四月和蕾妮梅斯劫后余生，她们哭着抱在了一起，庆幸自己没有失去对方。
然而，附近并不安全，萨卡兹士兵的咒骂...甚至装甲车的轰鸣都在附近响起，马尔科暗骂几声：“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新路
与游击队逃出那片梦魇般的地带后，马尔科对两人诉说了现在游击队的困难，他们缺少药品，弹药，乃至是保暖的衣物和食物。
菲林格尔的据点在近东大大小小都有分布，依靠感染国际从各个地下渠道提供援助，但近期战争的爆发严重阻碍了马尔科游击队获取资源的通道，也威胁着游击队生存下去的根本。
尽管他们的游击队规模不大，只有120人左右，但在占领区的严苛条件下仍然生存艰难，丧心病狂的军政府士兵搜刮走了这一地区全部的财富，烧干民房，迁移村庄...制造了大片空旷无人的地区，企图困死这片地区的抵抗组织。
“能够逃离萨卡兹魔爪的人少之又少，你们两个是我们一个月来碰到的全部幸存者，军政府在每个哨卡都加强了戒备，我们的食物储备也快要告罄，但是萨卡兹人还是源源不断的涌进来，这真是最黑暗的时期了。”
马尔科摇头拿出烟斗抽了两口，他的话令四月一阵战栗：“你们发现的幸存者，就只有我们吗...？”
“没错，萨卡兹人不会放过任何人。”马尔科点了点头，又缓和口吻说，“我要在这里拜托你们一件重要的事情，游击队缺少能救命的抗生素，我们这里有13个伤员，每个人都需要这批药品救命。”
“但...那批药要从埃德代尔运进来，昨天希之翼人的轰炸和导弹袭击让港口完全瘫痪了，我们也被迫远离轰炸区。”
四月闻言，漂亮的眸子略微失落，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游击队所面临的困难触目惊心，少女咬住下唇，一路上牵着蕾妮的手一言不发。
在路上，两人看到了根据地的情况，蕾妮梅斯不得不捂住嘴才让自己不至于抽泣出声，这里不只是菲林人，卡特斯人、鲁珀、佩洛、乃至杜林人都有存在，许多伤员倒在走廊上痛苦的哀嚎着，那些没有受伤的游击队战士也士气低落，坐在角落里空洞的注视着天花板。
到了马尔科的房间，他拿来了凳子，邀请两人坐下。
“我长话短说，你们能不能帮游击队去埃德代尔拿那批药品？”马尔科如此问道，他的声音严肃起来。
“尽管那里是萨卡兹占领区，但你们是雷姆必拓人，肯定对城市的结构有所了解，本地口音也更方便在城市内行动，比起游击队的联络人员要好上不少。”
蕾妮梅斯沉默下来，想了想：“但是，萨卡兹不是见人就杀...这样的话我们根本不可能活下去...更别提帮你们取药品了。”
马尔科解释说：“不，萨卡兹人只是在荒野实施灭绝政策，在雷姆必拓的主要城市内，他们不敢这么做。或者说他们还需要利用当地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埃德代尔的工厂和矿业都能帮助他们把战争进行下去。”
“西萨卡兹人正在进攻，希之翼人也在计划着推进，特雷西斯现在的压力不小，或许我们能等到他们的军队抵达这里...”马尔科说完这些，他停顿了一下，“或者我们先死去。”
“我会给你们发放埃德代尔市民的身份牌，把你们送到城市外围，你们表明自己的身份，伪装成回城的矿工，这样或许能骗过警卫。”
兜兜转转，自己又以矿工的身份回来了，蕾妮梅斯心中不禁一阵好笑，莫非这就是宿命使然？
她刚想拒绝，但四月悄悄拉住了她，蕾妮心下困惑，望着四周，才发现旁边的一圈游击队员的眼神都有些诡异...
蕾妮梅斯很聪明，她不是一个愚钝的女孩。
她一下就明白过来四月的意思了，浑身打起寒战，游击队在这种时候，是最惊恐的时候，也是最忌惮不定因素的时候...
马尔科已经带两人到了根据地，如果两人还拒绝帮忙的话，那无疑是一个威胁和可疑的对象，谁知道出去以后会不会去告密呢？
这样的情况下还敢拒绝，后果是什么呢...要怎么处置她们呢？
蕾妮梅斯不寒而栗，眼前马尔科的眼神似乎也不再那么顺眼了，反而十分的机械冰冷，似乎下一秒就会翻脸。
“好，我们答应你。”四月眨了眨眼，她也希望能为游击队做一些事，“另外，不用给我们准备身份牌了，我们本身就是矿工。”
马尔科闻言面露喜色，他连忙道：“好好好，多谢你们，你们如果真的能把药品拿回来，那就是整支游击队的恩人。”
“我们的计划是这样的...”
他紧接着告诉了两人计划的细节，把她们送到埃德代尔郊外后，那座城市目前处于军事管制状态，两人需要避开守卫和眼线的监视，一定要小心遍布城市的探子，用暗号联络伐尔公寓1354室的一位工人，他会告诉她们碰头地点，把药品交给两人。
犹豫一番后，四月点了点头，接过那个记录了暗号的字条，暗暗记在心中，然后又交给旁边的蕾妮梅斯。
蕾妮梅斯则有些害怕，平心而论，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去面对恐怖的萨卡兹，刚才那一番遭遇已经夺走了她仅剩的侥幸心理，现在置身于战争中，恐惧已经占据了上风。
两人决定，休息一晚后出发，有一位游击队的老干部会跟着她们。
四月心里清楚，那位协助的老干部一方面是监视她们，另一方面也是协助完成任务。
傍晚，游击队的房间还算干净，两人躺在床上，蕾妮梅斯忍不住侧过身子，望着四月呆呆注视着天花板的样子。
“我们...真的要去...”蕾妮梅斯犹豫的问道，她的语气满是不确定的口吻。
“嗯...你也看到了，如果不去帮他们，游击队不说立刻处置我们...但我们恐怕也走不出去了。”四月脸色疑虑，她叹了口气，裹起被子，“走一步算一步吧，蕾妮。”
“我...我不想失去你，早点睡吧。”
蕾妮梅斯心里酸楚，是啊，她们只剩下彼此了。
如果今天不是四月舍命相救，她已经在那片可怕阴森的草地被血嗣吃掉了。四月那么勇敢，她始终不会被困难击倒，不论是在工作还是危险中...这样乐观的人在战争中也能鼓舞旁边的人勇敢面对残酷的现实。
换位置来思考，如果是她被游击队救下，她可能不会有勇气去提出回去救自己的朋友。
蕾妮暗暗在心中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保护好四月。
第二天黎明，天蒙蒙亮，游击队就将两人送到了城市附近。跟随她们的老干部是尼古拉·普林希瓦利，一个看起来敦厚老实的乌萨斯人。
望着三人下了车，马尔科心中一阵不安：“切记，小心，再小心。”
蕾妮梅斯跟四月在城市前站定，望着高大的移动城市轮廓深吸几口气，她会遇见什么呢？
埃德代尔...雷姆必拓东方巨城。
里面一片寂静...
什么声音都没有。
第三百三十二章 在天空上
7月7日到7月9日，威尔伯将军正式要求陆基空军起飞进行战略轰炸，近东空战开启。
战争动员带来的是进一步的生产旺盛，以及后续兵员补充，特蕾西娅承诺会额外提供30个师，他们会进行一个月的军事训练。
在大规模的地面战斗还没打响时，空军必须单独出击，夺取制空权并给予对方重创，正如李澄所言，陆军要击垮的是已经被空军征服的敌人！
西萨卡兹万岁！
前进，解放全近东！
“光刃中队呼叫空指部，我们已经快要进入敌方空域了。”
“世界之翼万岁，这里是空指部，光刃中队请执行对机场打击的任务，解决至高主义杂种。”
柯尼在七千米的高空中向下看去，透过稀薄的云层，10架隐形轰炸机在他们的下方组成V字形向东飞去，6架灵缚战斗机在附近护航，他们的任务是轰炸卡兹戴尔。
特雷西斯为了应对进入源导时代的空战，专门在卡兹戴尔到布劳一线建立了无数个雷达站和野战机场，那些雷达组成的预警网络可以提供至少半小时的时间集结出战，在希之翼机群升空时就予以发现。
不过，隐形战机在卡兹戴尔的雷达网面前能不能起到作用呢？
工程部和科研部的专家对此十分有信心，但惩戒部依然提心吊胆。
Evil取消了原本全部战机都挂载重磅航弹的指令，还是给各机群都配备了装备机炮的灵缚战机，以防被敌军拦截。
不少空军指挥官都认为部长有些畏首畏尾了，但Evil有点心虚，他的空军已经在北境有过很大损失了，实在不敢自己再搞出什么乱子，因此选择了最稳妥的打法。
因此有半数战斗机只挂载了少量了航弹，超过半数的弹药都是各种机炮弹药，用来对抗敌军的空中拦截。
柯尼实际上有些紧张，因为可能很快就会有拦截机群出现，他忍不住提醒僚机：“安迪尔，擦亮眼睛，随时准备拦截敌人。”
“长机，我没看到任何敌人。”僚机谨慎的回复道，他也绷紧了目光。
“开始无线电静默，进入隐形状态。”
装备源导II型引擎的隐形灵爆能够避开雷达搜索，同时在光学上辅助隐形，让轰炸机和战斗机能达到一种近乎全隐形的状态，这在空战中给予了无与伦比的优势。
很快，柯尼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他们没有看到任何敌人拦截升空，他惊喜交加的喊道：“真不可思议，我已经能看到卡兹戴尔了，那个是目标建筑群吧？”
“隐形系统有效！那群混蛋发现不了我们！”
僚机飞行员激动道：“没错！长机！就是那个！我发现野战机场了！”
这大大提振了整个轰炸组的士气，我们如同空中幽灵！
预警机飞行员则报告说：“长机，发现目标，机场内一共33架敌军飞机。”
希之翼预警机L72装备了广域雷达，作为战术指挥中枢，能侦测150公里以内的所有的地空单位并为其他战机提供联络协同。
在空战中，预警机能及时给所有机群下令，提供敌人的情报，这样的协同打击十分有效，在雷达系统初步研发完毕的当下，已经成为了空军的重要作战手段。
现在那些军政府的飞机都如同屠宰羔羊停在机坪上，这就是绝佳的攻击时机。
“长机！112号请求攻击！”有轰炸机飞行员试探性的询问道。
柯尼微微勾起嘴角，看了几眼果断作出判断，解除了无线电静默，下令隐轰集群开始水平轰炸，灵缚战斗机则开始了俯冲！
“17号，111号，56号，83号，全体清空航弹！不要节省火力！”柯尼兴奋极了，一拉操纵杆，他驾驶的战机率先开始俯冲，瞄准了一架边缘的敌机。
“自由射击，自由索敌！开始投弹！重复一遍，现在开始投弹！！”
“17号开始投弹。”
“长机，42号开始投弹！”
“希之翼万岁！83号开始投弹！”
卡兹戴尔地面被突如其来的袭击震惊了，炸弹从天而降，落在了机场和跑道上，10架轰炸机的水平轰炸是毁灭性的，几乎把整个机场范围都笼罩在了蓝色烈焰中。
一条湛蓝色的火毯在地面爆发，不知道把多少人卷入其中，包括那些停在地面等待出动的战机和飞行员也难逃一劫。
灵缚战机紧随其后，俯冲而下将航弹和机炮火力倾泻在剩余的战机内，刹那间地面血肉横飞，不计其数的地勤人员死在了机炮扫射中。
“不！”一个年轻妇女丢下了设备，哭喊着跑向自己中弹倒地的丈夫，随后两人双双被横扫过来的烈火所吞噬。
工程师震惊的看着那些滑翔而过的敌军战机，脸色惨白：“该死的，敌军空袭！远离飞机！所有人都远离战机和跑道！”
“找隐蔽！”
机场乱作一团，伴随着天空骇人的尖啸，柯尼拉动了投弹器，弹锁滑出，一枚航弹穿透了空气，裹挟惊人的威力精准落下，地勤人员和飞行员惊恐无比，纷纷逃开战机。
轰！！
三秒后，剧烈的爆炸带起惊人的火球，爆炸甚至波及了附近的厂房，飞机零件四处乱飞，将机场轰出了骇人的深坑，火势开始蔓延，点燃了机场建筑群，很快笼罩在浓烟之中。
柯尼的战机腾空而起，如同恐怖的死神，留给地面的萨卡兹人不可磨灭的印象。
少数劫后余生的军政府飞机试图起飞，但跑道已经严重受损，最终只能无奈放弃了反击的想法。
隐轰集群丢完炸弹开始返回，又在半个小时的航弹攻击下，这个机场全军覆没，33架战机无一幸存，笼罩在大火中，连指挥塔都被炸塌了。
柯尼满意的看到了自己的战果，朝这个机场投射了实相盾，很快导弹部队会将其再蹂躏一遍。
6个大范围的实相盾落在地面，困住了上百人，顺便将不少损管设备也笼罩其中。
实相盾，是针对空军开发的固定式制导系统，会向目标地点投射一个小型的法术场，采用护盾的形势困住目标并在导弹网络上生成一个节点，导弹可以定向飞向实相盾的位置。
可以说，被实相盾笼罩住的地面部队会相当的绝望...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从远处而来的导弹将自己碾碎，想要突破这面法术盾牌相当苦难，在短时间内几乎不可能。
“返航，准备第二波次！”柯尼兴奋极了，他简短的下令，在地面防空火力密集起来前选择了见好就收。
希之翼轰炸机群远去，留下了惊惧不已的卡兹戴尔机场。
“该死！”机场的指挥官灰头土脸，目前处于暴怒的边缘，他心如刀绞。
要知道，这里全都是他们最新式的战斗机，本来打算给敌军一个教训，居然连起飞应战都没做到就全灭在这里了？
他抓起副官狠狠质问：“雷达为什么没给出预警？为什么我们的机场就像是剥开浴巾的少女，给被对方肆意品摘？”
副官支支吾吾，他对此说不出任何解释，因为雷达站上根本就没发现任何目标！雷达兵也只能露出一个十分无奈的表情。
“可能、可能是雷达出故障了吧？”副官哭笑不得，他只能努力想出这么一个原因，实在不想去考虑雷达无效这个令人绝望的可能性...
空军少校怒不可遏，伸出一个手指咆哮道：“那就快去给我整修！雷达系统必须工作起来，立刻！不然我们有一个算一个都要被敌军送往地狱！”
不少地勤人员围在实相盾附近，希望想办法救出被困在里面的人，然而他们对这个蓝色护盾没有任何办法...
机场长官正暴跳如雷，就听见天空又传来不妙的声音，似乎是某种燃烧的爆鸣和刮擦声，机场长官震惊的抬起头，他不明白，这么快，敌军就又回来了？
残酷的事实是，两发修洛斯导弹经过实相盾制导，终于飞了过来，搭载着10kg实相物质的高爆弹头，将整个机场送入了又一轮地狱...
随后是另外四发...折磨还没结束，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在大爆炸后，机场就彻底陷入了寂静。
高级指挥官和没见过导弹的不少干部也当场身亡，被六发高威力导弹直接报销了。
火箭尾气的光痕很漂亮，但无人可以见证，只余火焰和浓烟。
不过机场的这道命令可把雷达人员难为坏了，他们抓破头皮也想不明白，停机又开机反复修正三次也没找出原因，雷达的各项工作指数明明都正常，为什么发现不了敌军来袭。
到了晚上，卡兹戴尔连为什么雷达站不工作也不用考虑了。
因为希之翼已经开始轰炸雷达站了。
几个小时后，空袭规模进一步加大，光刃中队、刻羽中队、第8和第11航空联队的430架飞机再次出动，将整个中萨卡兹都纳入了空袭范围。
惩戒部明白，空军要做的第一步就是瘫痪军政府的空军。
在开战伊始，希之翼公司就将隐轰编队分为三组，动用了全部火力集中打击卡兹戴尔、布劳、拉西瑞亚发现的机场和工厂，以削弱对方的战争潜力。
成群结队的灵爆II越过天际线，在预警机的指引下攻击了毫无防备的卡兹戴尔工业区，投下的炸弹燃起了熊熊大火，顺便瘫痪了军政府建立的雷达网络。
在雷达站和成批的野战机场被摧毁后，就没有什么能阻挡希之翼的隐轰集群了，军政府空军被导弹压制，大量飞机在尚未起飞迎击时便被击毁。
在这突袭过程中，隐形技术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隐形轰炸机编队，能突破雷达网和战斗机构成的空中防线，迅速突入敌军内部扔下致命的炸弹和实相盾。
同时，隐轰集群和预警机也配合了导弹部队，提供了制导系统。
在摧毁雷达系统后，直升机编队和空输编队开始推进，飞跃奥马兹河开始朝敌后投送兵力并进行内部破坏。
陆基导弹和海基导弹轮番发射，摧毁被预警机或间谍找到的重要目标，同时负责对前线进行战术支援。
间谍网也被动员起来，将所有情报反馈给空指部。
可以说，空军的体系作战已经到来。
各个部门的配合与协调成为了战争的决定因素，希之翼的部门在数次战争中协调良好，协同战术已经走向成熟。
8日，光刃中队报告，炸毁了中萨卡兹的水源过滤厂，刻羽中队报告，他们长途奔袭，炸毁了拉西瑞亚的供电站和政府大楼，一共摧毁了19个野战机场，674架飞机。
超过732个重要目标和次要目标在一天之内被炸毁，首要目标是野战机场和军事基地，在隐轰集群找不到攻击目标后，轰炸只好开始转往工厂道路，还有陆行舰。
在9日空袭行动中，海军发射的一枚修洛斯战术导弹直接击中了卡兹戴尔隐藏在地下的秘密工坊，间谍网络报告，确定目标都在导弹下化为灰烬。
间谍网也不知道那个地下工坊里面是什么东西，但其实那座工厂就是生产天灾武器零件的地方！
那里是寂灭计划最重要的几个生产地点之一，就是因为这样，它才被设置在地下，可没想到能被修洛斯导弹穿透。
到目前为止，都没人搞明白那个地下工厂究竟是被什么袭击了。
导弹在受损报告中，也被卡兹戴尔人员跟飞机轰炸混为一谈，在呈递的报告中被说明为“超远距离的不明航弹”。
同时，军政府陆行舰韦伯斯特号也在前进中被摧毁，两枚500公斤的舰爆将舰桥撕裂，残骸带来的浓烟在几公里外都依稀可见。
虽然不清楚这些打击行动能让军政府损失多少，但相信对削弱天灾武器的工程进度有很大作用，间谍网也在努力确认空军的攻击成果。
“全面胜利！我的领袖！”
Evil十分得意，他几乎是翘着脚把攻击报告放在领袖的桌子上，空军的攻击十分顺利，他认为自己很快就可以完全征服近东的天空了，卡兹戴尔的空中防御被一炮击穿，脆弱不已。
李澄仔细翻阅着惩戒部提交的打击报告，不禁皱起眉头：“还不够，我们的空军必须做到更多，不只是摧毁他们的后勤和空军。”
李澄对此寄予厚望：“你们要做到，你们以往难以想象的事，彻底打垮整条战线的敌人！”
天空属于世界之翼！
第三百三十三章 混乱之序
四月三人来到了城市检查站前，埃德代尔前设置了不少萨卡兹宪兵，他们押送着一批卡特斯劳工进入了隔离桥。
看起来想要通过这个检查站需要身份，有两个军官在挨个检查专门的身份牌，那好像是萨卡兹人新发布的用以核实身份的新牌照，不知道他们身上的身份牌能不能蒙混过关。
移动城市为了躲避希之翼轰炸，刚刚进行了城区拆解和重组，这让普林希瓦利有些困惑，他惊慌的喊道：“该死，我辨认不出来城市原来的样子了。”
四月暗暗无奈，移动城市的拆解和变化肯定会导致城区位置变动，进而让提前勘察的位置也落空：“尼古拉先生，你别着急，还是先想一想我们该怎么进去吧？”
普林希瓦利有些懊恼，他左右顾盼几眼，这个看样子憨厚老实的乌萨斯人似乎不像他在据点里那样轻松自如了。
四月紧锁眉头，向左看去。
左边是城外的一片森林，很适合隐蔽。而且埃德代尔的排污管道通向这个地方，她想能不能通过下水道偷渡进城。
向右看，城市光秃秃的壁垒正在招摇，壁垒前方是一片空旷的平地，上面的铁丝网和城防炮都警告着居心不良的宵小之徒。那里停靠着不少萨卡兹人的运输卡车，城市壁垒高达30米，哨戒塔也在监视这个位置，想要爬上去是不可能的。
四月思索片刻，冷静的叫来两人：“我们有三个办法。”
“第一，我们试着通过那边森林，从排污管道潜入进去，这种风险性最低，但不知道要在下水道周旋几天。”
“第二，我们可以试着混进萨卡兹人的补给车队，但等于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决定了。”
“最后...我们也可以直接拿着伪造的身份通过检查站，如果足够好运也能瞒过他们。”
四月提出方案后，他们之间陷入了可怕的沉默，蕾妮梅斯望着检查站若有所思，四月更是无奈的瞟向两人，手忙脚乱把自己的复合弓埋在了旁边的一个土坑里。
“四月！你在做什么？”蕾妮梅斯见状吃惊道，“为什么把武器埋了？”
四月沉着反问道：“不然怎么办，带着这个进城肯定会暴露的，快，把你的弩也拿过来，别多问了。”
“......也对。”
蕾妮梅斯挣扎片刻有点不舍，自己把武器留在外面，一会儿遇到危险可就真的是束手待毙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给自己武器，在成群结队的萨卡兹士兵面前，她又能抵抗什么呢？
两人很快把武器埋好，把自己的衣服弄得脏兮兮的，普林希瓦利不安的看了几眼高大的城墙，他想打破这个僵局，在旁边说：“所以我们该怎么办？”
三人有些纠结，天色已经不早了，必须尽快作出决定，远方的检查站就如同狰狞的地狱大门，那些萨卡兹卫兵机械般的生冷面孔也令人不寒而栗。
蕾妮梅斯试探着开口，微笑建议道：“嘿嘿，我们还是走左边的树林吧...这样安全一点不是吗？我就不信萨卡兹人还能戒备地下管道。”
普林希瓦利厉声反对道：“不行，这样的话，谁知道我们会在地下管道周旋几天，如果迷路就完了，我们必须尽快拿回药品。”
普林希瓦利作为游击队的人，他的意见更倾向于快速拿回药物，毕竟根据地内现在有不知道多少他的战友正在饱受折磨，早一分钟拿回药品就能挽救许多人命。
这跟蕾妮梅斯和四月的稳妥想法截然不同，她们也能理解普林希瓦利着急的心情，都没提出反对意见。
蕾妮梅斯闻言暗暗嘀咕：“直接通过检查站也不行，我感觉我们两个在钢铁萝卜城的身份牌一拿出来就暴露了。”
“那就只剩下...”
四月也听明白了，她转过头去，三人齐刷刷的看向右边壁垒平地前停靠的萨卡兹补给车队...看来只有偷偷混进去了，在萨卡兹人的补给卡车上，然后让车队带她们进城。
“这真是玩命儿啊...”蕾妮梅斯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身体也在发抖，“四月...真的要...”
四月叹了口气，拍着她的肩膀，凑近蕾妮的耳边低声细语：“别害怕，无论发生什么，我不会让你死的。”
“相信我好吗？我们一会儿等到晚上就偷溜到卡车上，肯定不会有人检查那里的。”
蕾妮一阵沉默，深吸几口气逐渐冷静下来，她想最差的结局也就是被抓住，实在不行，那也大不了一条命而已，四月都能这样说，她为什么不能拼了！
三人一直在城外等到夜晚，趁着夜色，偷偷跑上了补给卡车，普林希瓦利登上的是车队中间的卡车，而四月和蕾妮则跑到了队尾的卡车上。
“哇！我们上来了！”蕾妮梅斯气喘吁吁的跳上卡车，险些被城墙上的探照灯观察到。
“快进去！”四月急急催促，紧随其后登上了卡车。
卡车后面有许多货物，但也不是毫无空间，两人只能蜷缩在一起，几乎脸贴脸，鼻子碰鼻子的贴在小小的空隙里。
四月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忍不住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蕾妮啊，你多久没洗澡了？”
蕾妮梅斯脸色微红，小声说：“在荒野摸爬滚打半个月，没办法嘛。哎呀！这个时候就不要在意这些了！”
车上传来奶酪的香味，让四月眉头微颤，看来这里是给萨卡兹驻军运送食物的卡车。她们来都来了，相当于走运，为什么不消受一点呢？
“我的天啊，他们还吃得起奶酪，他们居然吃得起奶酪！还是精致的！”
“我连肉都吃不起！他们居然能吃得起这个！”
蕾妮咬牙切齿，一边小声骂道，一边几乎是狼吞虎咽的造饭，这些精致奶酪都是装在罐头里，但不妨碍蕾妮用了一个小小的法术将其切割开来。
四月真想吐槽，她们居然在萨卡兹补给车上大摇大摆的吃起来了，不过奶酪味道不错。她的眸子直直透过缝隙盯着卡车外边，萨卡兹人好像要出发了。
也不知道普林希瓦利是否安全。
当卡车开动起来之时，四月收起了自己的胡思乱想，赶紧夺过了蕾妮手中的食物，按住了她的脑袋：“别吃了，要过检查站了！”
萨卡兹军官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让两人都不由得捏了一把汗：“你们是...”
“后勤车队？里面装的什么？”军官质问说。
“都是一些军需补给，奶酪，茶水，还有大米。”
“长官，这是证件，赶快放行吧，我们还有其他任务，比较赶时间。”
车队长官的声音似乎很不耐烦，不想继续在这里多解释什么，迅速递出自己的证件，然后检查站周围的沉默持续了半分钟。
怎么了？为什么不出声？难道被察觉出什么了？
四月心急如焚，他们现在相当于在萨卡兹的中心，车队附近都是大平地，要是在这里被发现那可真是彻底绝望了，还不如掏出刀子赶紧自我了断，还能少受萨卡兹人的折磨。
蕾妮也感觉到了，面露惊恐，下意识四月的怀里缩：“他们不会要上车检查吧？”
四月真后悔没捂住她的乌鸦嘴。
“哼，后勤？”
“去，看一看情况。”军官微微一笑，毫无温度的下令道。
几名雇佣兵转过身，随即走向卡车。
那几名雇佣兵直奔车头，走上卡车的货仓肆意翻看，甚至用匕首直接打开箱子，冷眼扫视着那些军需物资，砰砰啪啪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随着军靴厚重的脚步声逐渐靠近，萨卡兹语尖锐刺耳的呵斥声也越来越近，伴随着枪支和衣物摩擦的声音，好像已经走到卡车队伍中间了！
“你们几个，去看看剩下几辆！”萨卡兹佣兵冷笑一声，随手丢开罐头箱子。
......完了！
四月大脑一片空白，难道在这时候下车吗？但是四周都是萨卡兹人，而且检查站配备了机枪，她们肯定跑不过子弹的。
不下车？但是萨卡兹人快要过来了，到时候被发现也是难逃一死...而且一但普林希瓦利被发现，那萨卡兹人势必要检查所有卡车！
那一瞬间，悔恨和纠结的情感顿时占满了脑海。
四月开始懊恼，为什么自己选了这么一个该死的道路，现在被关在货仓里想跑都跑不掉！已经是绝境了！普林希瓦利被发现，她们也就完了。
蕾妮的语气也带着哭腔，心乱如麻：“拜托拜托...不要进来，四月...求你快想想办法，我不要死，我还年轻...我为什么要死在这里啊？”
“我想爸妈...我想家了...”
这时，外面的响动突然停了，几个萨卡兹佣兵似乎也停下了脚步。
“萨卡兹万岁，请过去吧。”
检查站长官露出了满意的微笑，瞥了几眼长长的卡车队列，挥手示意放行。
或许是检查站进入了换岗期，或许是军官本身不想浪费时间，也或许是出于这支萨卡兹驻军的素质不高，懒得进行全面的细致检查。
幸运的是，补给车队通过了检查站，后半部分卡车没有经过筛查。
四月和蕾妮梅斯都瘫软在卡车上，长长松了一口气，她们不知道的是，那几名萨卡兹佣兵距离普林希瓦利的卡车...只剩下几步之遥而已。
三人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而这仅仅是开始。
第三百三十四章 四月的过往
车队进城后一路开到了城市的装卸站，三人迅速找机会溜下了车，在这里低着头装作是附近路过的市民，低调远离了这个位置。
城市的情况一片寂静，军事管制让街道静悄悄的，随处都能看见沙袋和临时用居民楼改装成的驻扎点，萨卡兹人正在把这里改造成一座武装堡垒，毕竟这里距离前线不远。
滨海港口已经基本废弃，在过去两天的轰炸中，希之翼对这里的船舶和装卸站进行了重点袭击，那里现在是一片残破不堪的样貌。
在附近的街道见到普林希瓦利后，四月心有余悸道：“下次一定要稳妥起见，这次差点就完蛋了！”
实际上，普林希瓦利也有些后怕，他当时已经攥紧了手雷，如果萨卡兹人登上卡车，他就只能选择体面的告别这个世界了。
“呃，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蕾妮梅斯挠了挠头，“联络员在哪？”
普林希瓦利有些头疼，由于城区重新改组，这里的环境和原来标注的DC区完全不同了，原来游击队使用的描述方位不是按照具体的城区编号，而是采用东西南北的方位描述。
这样的话，原来的城区序号打乱排布，自然也就不是方位能精准描述的，所有的位置都变化了。
比如现在，普林希瓦利手中的位置，要求接头人到“DC区，西瓦金大街201号”，但是这条街道，现在已经不知道在哪里了。
四月非常敏锐，她小时候曾经随着父母来过一次埃德代尔，居住了几个月，她对这里印象深刻：“先生，这是8号城区的街道，西瓦金大街...那里好像是富人区。”
所谓富人区，是雷姆必拓自然划分的，区分穷人和富人的居住区。
这自然不必多加阐明。人类社会便是如此，财富向少数人不断集中，造成了居住环境和生活环境的分化，最终形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阶级。
长久以来愈发严重的贫富差距成为了雷姆必拓人口流失的主要原因，这也是雷姆必拓建立者起初未曾预料的事，寡头操作和腐败断绝了一个国家的生机。
“你怎么知道？”普林希瓦利意外的看了四月几眼。
蕾妮自然明白其中原因，不假思索道：“她来过这里啊，当然比你清楚很多。”
四月闭了闭眼，实际上，她不只是来过这里这么简单，埃德代尔这座海滨城市带给她的只有不可触及的回忆。
她不愿去过多想起有关父母的往事，那会让她感到难过不已，想必他们如果还在，也不愿意看到自己卷入这种灾难之中。时隔十多年，她再次回到这里，是不是冥冥中有命运在操纵呢？
西瓦金大街...
四月对这个地方却格外熟悉，她记得，自己的父母曾经在那里遇到了几个有身份的官僚，雷姆必拓的腐败之风贪婪成性，那一次她已经忘记了具体的情况是什么，年龄尚小的自己只能依稀记得父母与那些人发生了冲突。
他们一家来埃德代尔只是执行一个月的外勤任务，在那次冲突后，父母就带着她搬到了城市郊外，没有多对她提到底是怎么回事，而自己当时也没有多想，毕竟父母都是老实的矿工，他们为公司勤勤恳恳的做事，自然也不必担心什么。
雷姆必拓可是依法治国的国度，这里没有能一手遮天的贵族，四月曾经的想法就是如此天真。
“我们为什么要搬走？”当时四月如此朝父母问道，她很喜欢西瓦金大街上富丽堂皇的大房子，也很喜欢那里的小面包和松饼，她不是很想搬离舒适的城区跑到荒郊野岭。
父母每到这个时候则是格外严肃的告诫她不要多问，四月至今都记得父亲严厉的目光，他说，这个世界上有许多我们看不到的黑暗，不管人类社会如何发展，都不可能有完美的秩序存在，总有那些黑暗的角落是光芒照耀不到的。
为了不去碰一些不好的事情，我们才搬走的，四月懵懂的点着头，她那时还不大理解，什么叫不好的事情。
后来，那场矿难夺走了一切，意外发生的是如此突然。
四月的明眸不禁微微暗淡，她想起那个格外晴朗的春天，那个本应明媚的日子传来的噩耗——她的父母全部死于埃德代尔郊外的矿场，当时她只有六岁，也能明白死亡这个词代表的分量。那意味着父母永远不可能回来了，永远不可能在抱着她，在四月的春天展露温柔和蔼的笑容了。
她一直都在怀疑，父母当时的矿难究竟是怎么回事？安全设备为什么失效了，源石粉尘带来的殉爆就那么埋葬了整座矿的工人，甚至连负责人都没有过多的追究他的责任。
这成为了四月最大的心结，父母疑窦丛生的死实在是可疑，官方给出矿难那样简单的说法没办法让她释怀，从原因到结果都是荒谬至极，政府的冷漠和法律的草率判决让她无法接受，要为矿难上百条人命负责的人，竟然只判了三年有期徒刑，多么轻飘飘的说法——造成矿难的只是无意的过失，就能为那么多人的死画上句点了。
后来，在史宾赛公司的抚养下，她离开了埃德代尔，远离了这片她失去父母的伤心地，公司给予的补助不够她生存，她就只能在荒野上以打猎为生，多次在源石怪物的口中死里逃生，她的生存技能就是如此磨炼下来的。
这些痛苦的日子她几次都险些无法面对，但她每次想起父母柔和的微笑，那些崩溃的心态就能缓慢平复下来，四月咬牙继续坚持，无论如何，轻易地死去就没办法继续查找真相了。
要阳光的活下去，在多么艰苦的生活下都要看到生活的乐观一面，然后寻找未来的希望。
四月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不论是最初在荒野成为猎人，还是后来在矿场染病，到最后成为感染者被歧视，她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就算生活再糟糕...她仍能尽力面对，去感受美好的事物，感受那些美好的时间，父母的死反而成为了她活下去的最大支柱，就算雷姆必拓的社会再黑暗也无所谓。
四月的这份态度也感染着其他人，让所有人都知道，生活不总是一杯苦酒。
有很多人佩服她的精神，选择了咬牙坚持，直到坚持到自己足以离开这里的那天，人们来来往往，工友换了许多茬。
但四月没有选择离开，她的心结一直没有解开，除去自己没有在外国活下去的本事，她也一直未曾放弃调查父母的死因，这些年她已经收集到了曾经那份矿难案的不少线索，她有许多怀疑的对象，许多怀疑的人，但只是没有机会调查罢了。
一转眼。她在机缘巧合下回到了这里，终于...又回到了这个她命运的转折点。
曾经的海滨巨城已经不复存在，萨卡兹人的铁蹄蹂躏着曾经的港口和富人区，连街道上都没有卡特斯人的痕迹了。
这或许就是命运给雷姆必拓的报应，四月并不可怜富人区的人，她甚至在想，萨卡兹人至少对这些人一视同仁。
不像那些虚伪的官僚，对穷人爱答不理，对有权有势者恭维谄媚。
看着熟悉的地名，西瓦金大街，四月的手微微发颤，她忍不住猜测，这会不会是上天有意让自己回到这里查清一切。
四月悄悄将自己躁动的心思藏了起来，她一定要试一试，到父母曾经租过的房子，还有那条街道上去看看。
三人立刻前往8号城区的指定地点，越靠近那里，四月躁动的心就愈发跳动起来，她一定要找到真相。
一定！
第三百三十五章 蕾贝卡
埃德代尔，8号城区。
城市沉闷萧条，随处可见被震碎的玻璃，所有人都紧闭大门，生怕弄出声响引来宪兵注意。
西瓦金大街已经残破不堪，希之翼的轰炸对这里造成了严重影响，著名的西瓦金商业中心的天花板已经被贯穿，从24楼到10楼，高爆航弹创造了一条死亡之路，埋葬了里面的上千条性命。
路边堆放着被击毁的军政府装甲车，车门被炮弹撕裂开来，一个触目惊心的创口将整个钢铁车体都向外翻卷，导致它看起来就像是蓬松的灰球。这样的装甲车残骸从大街起点一路延伸到大道的尽头，至少有数十辆之多，从这里就能窥见前线的战斗到底有多么激烈，他们所看见的只是冰山一角。
“希之翼人！我操他妈的！”
“西萨卡兹杂种，跟那群劣等人一样该死！全都该死！！”
几个受伤的萨卡兹装甲兵如此惨叫着，腿部已经被炸断，能捡回一条命殊为不易，他们血淋淋的被医疗兵用担架抬走，还不忘用萨卡兹语狰狞的叫骂着。
有萨卡兹士兵注意到了四月，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快要宵禁了，卡特斯，注意你的背后。”
由于战争，这座城市的绝大多数地区都被征用了，卡兹戴尔对当地的政策是，所有卡特斯人都被征用。
有些被运输到后方工厂进行生产，有些则干脆被编入苦工队挖战壕去了。
在战争时期，人口同样也是重要的资源，这座城市得以快速武装，少不了当地人力的征用。
四月心下恶寒，连忙避开了那些经过的萨卡兹装甲兵，伤感的望着这座城市，仿佛透过这里看到了正苟延残喘，被一拳打倒的雷姆必拓祖国。
蕾妮梅斯听完四月说完她的故事，眉心一阵抽动：“所以，你怀疑你的父母不是死在矿难里？或者说那场矿难另有内幕？”
四月缓缓点了点头，解释道：“是的，我不能放弃，也不能对那段过往有所释怀，父母不明不白的，就留下我一个人，我一定要去查清楚，找到当年的真相。”
“我能活到现在...可以说就是为了这一刻！”四月握紧了拳头，眼睛里满是决心。
“可是你有怀疑的对象吗？”蕾妮梅斯思索一番，担心的看向她，“已经十多年过去了，你那个时候才六岁...现在西瓦金这边早就不剩下多少当年的见证人了吧？”
四月摇了摇头，少女今天这身便服让她显得玲珑娇小，她思索良久，忽然自信一笑：“不会的。”
“我怀疑的那个人，埃德代尔的市长，一定不会走。”
蕾妮梅斯闻言不想打击四月，但她真的怀疑，这里可能根本就找不到什么线索了，那些曾经牵扯到这件事的人也可能都逃走了。
按照纸条上的地址，三人快速找到了联络员的地址。
这是一座当地的诊所，招牌已经有些残破了，粉刷和装修看起来也有了一阵年头，四月注意到门帘上挂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上面写着“从今日起，不接待非士兵。”
开门的是一位牙医，她叫蕾贝卡·兰德尔，四十多岁左右的年纪，脸上没有多少皱纹，仍然有着年轻时的风韵，为人可靠，是感染国际在当地发展的卡特斯联络员。
开门的时候，这位女士的表情稍显煎熬疲惫，在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萨卡兹那些宪兵又来“例行检查”了。
“夫人，可怜可怜我们，给点兔子币吧？”见面以后，普利希瓦金面露难色，耸了耸肩。
“这里没有兔子币。”
“那...能不能给点...解放币？”
在普利希瓦金的暗号对上后，蕾贝卡医生眨了眨眼，环顾四周，赶紧示意几人进来。
诊所里面很温暖，有九张排列整齐的病床和配套的医用桌子，暖炉里面点着火，里面没有其他人，但四月却闻到了一股明显的血腥味。那些桌子上放置的铁盘上有染血的镊子，还有一些破碎的弹片，旁边叠着一沓整齐的崭新纸币。
四月恍然明白了什么，沉默下来并不作声，怪不得这个诊所没被宪兵查封征用。
蕾妮梅斯皱起眉头，有些不满的盯着蕾贝卡质问道：“你...你帮萨卡兹人做手术？”
蕾贝卡没有回复，她拿出一个分量不算重的袋子丢在面前，看向普林希瓦金的时候叹了口气：“都在这里，省着点用，我们的药品也已经越来越少了。”
“这都是北境的同志拼着最后一口气送过来的。”
乌萨斯男人把那个袋子接了过来，打开看了几眼，面露复杂：“好。”
蕾妮梅斯生气的上前：“嗨！问你呢，你怎么可以...”
蕾贝卡皱起眉头，不耐的打断了她的话，“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是哪里来的，如果想要帮忙就不要浪费时间，我如果不帮萨卡兹人做事，这个据点根本就不可能在城市里存在下去。”
“不要在我这里胡搅蛮缠，拿了药品就快走，这里的萨卡兹眼线并不少。”
蕾妮梅斯闻言有点生气：“所以呢，这就是你就给萨卡兹人做手术的借口？随便做什么不能隐蔽下去？”
“哦，那你说做什么比较好？”蕾贝卡似笑非笑，扶额盯着这个小家伙。
“呃...随便啦，卖大米...卖什么...”蕾妮梅斯想了想，她说到这里才发现，似乎做什么生意都不行...
最终她自己就小声嘟哝起来，没了声音，“总之，不用非得给萨卡兹人做手术吧？”
蕾贝卡不言不语，她转过身整理起自己的医疗器具，自顾自的开口：“我的两个孩子都死在了这里。”
“啊？”蕾妮哑然。
蕾贝卡脸色不变，冷静的诉说这些事，就像是跟自己无关：“两天前，城市投降的时候，其中一个是在赶往城外送信的路上被他们杀了，他是被活活吊死的。就在你们刚才站着的这条大街上，我就那么看着他的脸，只有几步之遥，我也没办法去救他。”
“另外一个小儿子，他在街道上被萨卡兹人抓到前线做劳工去了，也是在我的面前，他哭喊着，无比希望我能去救他，那双期盼的眼睛我至今都忘不掉，昨天我刚接到那群畜生的通知，希之翼公司的轰炸在路上就杀了他，尸骨无存。”
“我的两个孩子都死了，短短两天，一天死一个，他们在上周还在我的面前欢笑跑动，就像你们一样。”
“你们手里的，是他们用命捡来的药品。”
蕾贝卡说到这里顿了顿，她说不下去了，嘴唇深深抿起，深邃的双眼已经湿润模糊，泪水始终没有滴落，她只是站在那里就如同矗立在原地的大理石雕像，令人感到不可击倒。
四月错愕的呆在原地，忍不住难过的低下头，随之而来的是敬佩，这个在过去两天接连丧子的女人，竟然能如此坚强...还能继续在这座恐怖的囚笼里斗争下去。
“你记着孩子，我比谁都痛恨他们，我比任何一个卡特斯人，都更痛恨萨卡兹。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任何一个萨卡兹人，也不可能原谅！”蕾贝卡对她说完，她也将染血的手术刀用布匹擦干净了，刀背光洁如新，水珠沿着她的手指滴落。
“明天就离开这里，去做你们应该做的事吧。”她冷冷道。
蕾妮梅斯哑然，她捏住自己的衣角，忍不住低低道歉：“对不起，我...我不了解...”
普林希瓦金动容的敬了一个礼：“感谢你们对感染国际和解放事业的奉献，同志，雷姆必拓人民会永远铭记你们的。”
“萨卡兹迟早会离开我们的土地，离开卡特斯的家园，我向您保证！”
第三百三十六章 近郊战役
从7月8日以来，拉利格维尔郊外零零散散的战役结束，南雷姆必拓的战斗进入尾声，这个最重要的港口终于进入希之翼军队的视野中了。
在整个近东，战斗规模正在扩大。
在反复劝降无果后，波茨亚集团军的4个萨卡兹师和8个希之翼步兵师组成了攻击集群，在领袖的号召下准备执行对包围网的歼灭。
他们在平原和海岸的东西两侧部署，第7步兵师装备了重型火炮和突击炮，开始逐个攻击拉利格维尔的城外据点，为大口径的攻城火炮扫清桥头堡，比如截城炮。
“准备进攻！所有人注意，我们一会儿的目标是前面的阵地，向前推进！最后一次检查自己的装备，手雷，还有弹药。”
杰克森上尉按住自己的钢盔，漫步巡视着自己的阵地，快速比划着战术手势，示意士兵们进入战斗岗位。
他望着前方的雷姆必拓阵地，重重吹响了进攻的哨声。
作为希之翼老牌精英，杰克森跟着领袖走过了萨尔贡战争，走过了伊比利亚登陆，更走过了叙拉古突袭，他胸前无数的战役纪念勋章就是他在军队的权威象征。
“杰克森爸爸！我们什么时候进攻！”有跃跃欲试的步兵已经按耐不住了。
杰克森嗤笑一声，拍了拍那个步兵的钢盔：“杰姆，保证你自己别死掉就足够了，要你进攻的时候我不希望你跑在最后一个，不然我就上去狠踹你的屁股。”
“拿着飞梭火箭筒干碎卡特斯废物的碉堡，然后再回来跟我邀功。”杰克森说完又举起了望远镜。
与此同时，第7师的火力轰炸开始了，希之翼的炮兵火力相当可怕，一枚枚重炮将泥土炸到数十米的高空，对方的阵地很快笼罩在一片硝烟弥漫中，很有效的压制了对方阵地的火力。
希之翼步兵师在白天发动的攻势一般都有空军和炮兵的协同，火力态势完全与对方不成正比。
这也是他们在野战中一往无前的关键，昼间轰炸让雷军在平原上相当绝望，夏季漫长的白天更是扩大了空军的优势。
轰！轰！
工兵马泰·罗季奇缩了缩脖子，在那枚势大力沉的122mm炮弹落入敌军阵地的时候，他只能默默庆幸自己不是在对面倒霉蛋的战壕里。
难以想象在这样猛烈的轰炸后还能有活人继续战斗。
但马泰知道，肯定会有卡特斯人拿起武器，在那战壕后面继续朝他射击，肯定会的。
他过去几次跟雷姆必拓人战斗的经验就是如此，卡特斯人相当顽强，他们的战斗意志比起不少希之翼人都高上许多。
每当大家都认为这个战壕绝对不会有活人了，总有奄奄一息的卡特斯士兵会在灰土弥漫的战壕中给他们一枪，或者是拼着最后一口气朝着行进的坦克丢出手雷。
马泰回忆着过去，作为萨卡兹人，他加入希之翼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她患有极其严重的矿石病，从左腿到腰间都有严重的溃烂，这样下去源石很快就会抵达心脏。矿石病已经困扰他很久了，他永远忘不了妻子死前将女儿托付给他的眼神，那里面满是忧愁，似乎妻子的心里也明白，这不可能长久。
多年以来，只有希之翼和莱茵生命能提供治病的药，但莱茵生命的抑制剂价格太高，而且供货很不稳定，千金难求。远在西陆的总部也过于遥远，马泰没办法牵着女儿来一场跨越大陆的旅行。
当希之翼公司来到近东，马泰就知道，那是自己救女儿的唯一办法了...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可能挽救女儿的生命的机构，他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于是马泰只能与希之翼签订卖身合同，希之翼公司将提供全套治疗，代价就是马泰终生都需要为公司作战，成为希之翼步兵师的一名工兵，为领袖和世界之翼而战，为感染者的未来而战。
卖身契，很不合理？
每当有人这么跟他说，马泰几乎想笑出声，他想抓着对方的领子狠狠质问，除了希之翼，世界上还有哪个地方能救矿石病人吗？有吗？
每当想起女儿在注射抑制剂后，舒展起来的眉头，马泰就什么都不在乎了，女儿就是他的世界，他无法想象在妻子死后，自己要怎么在没有女儿的世界活下去。那他绝对会发疯，会失去最后的希望。
实际上，希之翼的许多合同兵都是这种相似的经历。
希之翼的军队就是一支由感染者或感染者家人凝聚起来的军队，他们聚集在这里为领袖而战的唯一动力就是公司能为感染者说话，为感染者做事，这是感染者的军队，领袖的权威得以构建，被称为“感染者圣地”
在这个时代，能给感染者提供庇护和治疗的机构少之甚少，世界之翼因此强盛。
“准备！跟着突击炮进攻，小伙子们！掷弹筒火力不要停下！”杰克森这时又一次吹响了进攻哨声。
“前进！为了领袖！为了伟大的世界之翼，进攻！！”
马泰打了个机灵，连忙回过神来，在希之翼步兵的正前方，三辆二号突击炮正在向前推进，他抓住自己的火焰喷射器，跟着战友一同跳出了步兵坑。
这些改装的钢铁巨兽装备有与坦克一样的75mm火炮，但是具备更强悍的装甲，能给后续步兵抗住机枪火力，同时用直射火炮炸开掩体入口，便于工兵使用火焰喷射器清扫掩体内的敌军，二号突击炮也被士兵们亲切的称为攻坚爸爸。
这种工兵连推进-炮兵轰炸-突击炮掩护的攻坚模式成为了希之翼在近东战场上的标准配置，也是百试不厌的秘诀，几乎没有什么要塞能在这种配置下幸免于难。
往往堡垒内的敌军都会遭到一轮轰炸，随后眼睁睁看着突击炮和成群的工兵组出现，在持续到阵地前的火力压制下无法露头，相当绝望。
“快快快！”
“开火！机枪手！”
“敌人来了！三号堡垒！三号堡垒！我们需要支援！”
机枪碉堡里的雷军士官心惊肉跳，在话筒里疯狂吼叫着，“对方有突击炮支援！我看到三辆坦克！我们的机枪没办法抵抗下去！”
三号堡垒是雷军在这个地区设置的炮击阵地，那里是负责支援这个位置的堡垒，装备有四门重型火炮。
“二号，我们的火炮被摧毁了。”
听到这个答复，士官暗自沉默了下来，他看见堡垒里的机枪疯狂的开火，希之翼士兵在突击炮的掩护下飞速接近，久久无法出声。
“你们还有炸药吗？”一分钟的沉默后，那边询问道。
“是的，我们还有。”
说完这句话，话筒内又是一阵沉默。
“我们会在几分钟后爆破。”这次是士官最先打破了沉默，他的手心满是汗水，苦笑道，“雷姆必拓万岁。”
“......再见，长官。”那边的声音有些哽咽。
短短几分钟，希之翼步兵快速越过战壕，带着火焰喷射器和便携机枪推进到了碉堡附近，开始逐个扫清外围战壕内部的敌军。
马泰直接跳入了敌军战壕，他一眼就看见那两个靠在战壕内喘息的卡特斯士兵，他们同时发现了彼此。在对方惊恐的打算开火前，他就当机立断扣下了扳机，火焰将两人吞噬其中。
往往那些卡特斯士兵在炮击结束后，还没在晕头转向中回过神来，就会发觉火焰喷射器已经冲到脸上了，一条战壕里的大多数人会被活活烧死，惨叫和哀嚎连绵不绝，这样的例子百见不鲜。
肉搏战的结果令人绝望，在火焰喷射器的帮助下，这就是一场屠杀。
唯一能给希之翼步兵阻挠的是位于中央的机枪碉堡，这些用异铁块和混凝土组成的大型堡垒才能勉强抵抗希之翼步兵的袭击。
然而在突击炮开到50米的位置后，堡垒前端被实相榴弹的直射火力炸开，希之翼步兵得以涌入。
“冲进去！冲冲冲！”希之翼士官怒吼一声，工兵提着冲锋枪率先冲入缺口。
“该死，不要进来...！”
几秒钟后，堡垒内部剧烈的爆炸终结了阵地...外面的步兵看到堡垒内部窜出了烈火，他们从里面拖出几具焦尸，雷姆必拓人在死前引爆了炸药。
马泰看着这一切，摇了摇头，为那几个战友默哀，生死见惯的他已经对生命逝去没什么感觉了，他想，自己能活下去就已经是不容易的事情了。
拉利格维尔残酷的阵地攻坚和凌乱的野战在距离城市58公里的郊外爆发，几个小时后，雷军第三师迅速溃败。
截止到10日晚上，城市的外围地区基本已经被扫清，希之翼第3步兵师和西萨卡兹第5师进驻了东部外围，进一步压缩了包围圈内的空间。
Samsung和他的控制部提供了海军支援，封锁了城市的海岸线，一艘武库舰已经抵达了近海，希之翼的舰炮在城市上空轰鸣，让守军的内心焦躁不安。
对于利拉格维尔被包围的雷姆必拓第2军和第6军来说，无论是西萨卡兹还是中萨卡兹人都是侵略者。
他们拒绝向任何萨卡兹人投降，决心捍卫国家的荣誉直到最后一刻。
第三百三十七章 生死攸关？
在萨卡兹第二帝国灭亡之前，利拉格维尔这座城市还不叫这个名字，它只是在魔王统治下一个微不足道的卡特斯聚居区，饱受萨卡兹人的欺辱与盘剥。
卡特斯人从萨卡兹人的手中赢得独立后，这座近东最大的滨海港口就成为了雷姆必拓最初的几座城市之一，成为了国家勇气和近东民主的象征。
命运使然，三百年前，这是雷姆必拓的开端，一群只有勇气和信念的卡特斯人在这里争取自由，打响了反抗萨卡兹人的第一枪。
三百年后，雷姆必拓也将在这里终结。人民抛弃了腐朽的雷姆必拓，现在连它苟延残喘的肉体也即将衰竭。
希之翼人现在已经团团包围了这座城市，城市包围圈的兵力迅速上升到了20个步兵师，同时第四装甲师和第五装甲师也加入了攻击序列，几乎是波茨亚集团军的一半兵力。
同时，侦察兵在前线发现了不妙的东西，一门805mm口径的希之翼截城炮“大洋葱”的炮击阵地开始在外围构筑，它的炮管如同擎天巨柱窜入云霄，让人远远看去就吓得说不出话。
希之翼巨炮的恐怖故事曾经在米诺斯上演，萨尔贡人用截城炮轻而易举的就毁灭了雅赛努斯，现在看样子利拉格维尔将成为截城炮的第二个受害者。
随着越来越多的后续增援抵达，防线两边的兵力开始拉开差距，一个雷姆必拓师要对战的是三个全副武装的萨卡兹师或希之翼师，再加上火力和武器的差距，这能让任何精明善战的谋略家束手无策。
利拉格维尔，7月11日，核心城区。
核心城市广场稀疏的防空火力完全没办法承受大规模的轰炸，守军尽可能改装了一些拥有的火炮，所能凑出的全部防空火炮也只有238门，根本不足以覆盖城区。
城市进入封锁战备状态，市民被要求呆在家里，供给制开始实行，同时灯火管制让城市笼罩在黑暗中，这是为了确保夜间不会遭遇空中袭击。
布鲁诺·奥利维拉元帅彻夜未眠，扫视着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很绝望的战报。
他们是在按照希之翼的时间表打仗，希之翼人想什么时候进入这座城市，雷姆必拓的生命就要进入倒计时，而他们根本无力阻止。
元帅在这个办公室里独自看了一晚的战线情况，某个时刻，他站起身，转过头镇定的询问秘书官：“现在这个时间，郊外的士兵已经撤退了吗？”
秘书官心里清楚，他已经是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是的元帅，马卢将军报告，希之翼人昨夜刚刚突破了我们的外围防线，他的第4师已经进入防御城区了。”
布鲁诺元帅三天前就下令开始了城区的拆解工作，将原本合成一体的城市拆分成了数个规模不同的城区，分散部署在这片区域成为移动炮台。
布鲁诺摩挲着下颚，他为防御制定了一个详细和周密的计划表，就算雷姆必拓不可避免的消失，他也要在这座城市打下人生中最漂亮的一仗。
总体来说，利拉格维尔防御要塞，以移动城市的32个城区作为防御核心，这是一座规模庞大的移动城市。
其中，城市有4个城区总共装备有14门405mm口径的双联城防炮，射界可达50公里，这批城区被部署在北部防线，它们是战备程度最高的城区，充当抵抗的一线力量，为后续城区的武装争取时间。
将城市拆散城一个个城区作为基本单位后，为了守住每个位置，卡特斯军队不得不分散成数支主力去守卫这些城区。包围圈内的十万名士兵显得有些杯水车薪，他们基本上只能进驻前线城市。
当城外最后一个据点的沦陷报告也摆在元帅的眼前，剩下的问题只有一个了，希之翼何时进攻，以及他们的命运。
“敌军第4师昨天已经突破了北部的高地，那里还有四个萨卡兹师，他们要面对的是我们的北部城区，仅靠步兵想要击溃城区防线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我们暂时不用担心北部防区。”
“我们的西边有华瑞兹森林作为防御屏障，按照敌人的一贯攻击方法，希之翼人也不太可能在森林地段展开。”
“所以，我判断东部海岸可能是敌人的攻击重点，那里有希之翼的两个装甲师，适合他们的突击炮和坦克成规模推进。”
“海面方向，我们获知敌军威森号率领的水面舰队已经靠近这里了，他们也可能给敌人提供舰炮支援，不过我们在海岸部署了岸防炮，能避免他们的舰队近岸炮击。”
麦夫·凯斯勒上将沉重的在地图上画了一个个凌乱的记号，然后解释说：“元帅，我建议把剩下的所有预备队都尽可能靠近东部防区，海岸是最危险的地方，而且敌军舰队也能提供协同火力。”
“萨卡兹人如果沿着海岸推进，我们很难守住全部地段。”
布鲁诺点头参详了一会儿，虽然凯斯勒的分析很中肯，但他总有一种惊人的直觉，不会那么简单，希之翼人按照他们的想法从海岸推进的...
绝对不会！
布鲁诺就像是一只老练的鹰隼，在不断的打量着地图上的整条战线，他甚至怀疑，希之翼装甲师究竟还在不在海岸。
凯斯勒按耐不住，抢先说：“元帅！您在犹豫什么？如果海岸失守，雷姆必拓可真就失去最后一点希望了，而且希之翼人一直在重点轰炸那里。”
“萨尔贡大使正在将我们的求援向大议会反馈，如果萨尔贡人能伸出援手，那雷姆必拓还有可能继续保留一线生机，但要想他们帮忙，我们至少要守住港口！”
布鲁诺摇了摇头：“安静，你真的觉得希之翼人会按照谁都能猜得出的进攻方向大举投入兵力吗？”
“清醒一点吧，如果我是希之翼指挥官，我肯定不会把宝贵的装甲力量暴露在城市要塞群城防炮的火力下，特别是毫无掩体可言的海岸线，对面的指挥官显然不是个一无是处的蠢材，不然我们也不用这样艰难了。”
麦夫·凯斯勒啼笑皆非：“可我们连对面的指挥官是谁都不知道，况且希之翼除了领袖李澄那个萨尔贡大先知，惩戒部的Evil，还有什么名将吗？”
布鲁诺思索再三，偶然间，他在战线上突然发现了一个致命的缺口，然后所有的推演都串联起来了...
不会吧...不会是这样吧...如果在那边发起攻击...那么...
那里为什么只有两个营？为什么？
毛骨悚然的信号传达到了元帅的脑海中，布鲁诺脸上的胡子突然跟着剧烈的颤抖起来，他突然大喊起来，吓了凯斯勒一跳：“北部山口！罗姆奈山口！”
“该死的！我们距离山口最近的部队是哪支部队？不、移动城区，让城区准备移动，去堵住那个缺口！”
凯斯勒震惊无比，他连忙看向地图上那个平平无奇的山口，对于整个北部山脉群来说，那个地方简直太渺小了，整编师想通过那里极为困难，他想不通为什么元帅大惊小怪。
“你还没反应过来吗？我已经能确定了，那两个装甲师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布鲁诺狠狠将手按在桌子上，“他们的攻势一开始就不打算在东边发动，海岸线是一个佯攻的诱饵！”
“他们真正的攻击方向应该是山脉！你好好看看吧，那个微不足道的山口如果被突破了，我们几乎没有任何预备队在那个位置！谁能担保他们不会长驱直入？”
麦夫·凯斯勒仔细研究了一会儿，随后他的脸色也跟着惨白起来...如果那个伤口真的通过一支或两支希之翼师...那整个北部区域有被包围的危险。
“我立刻去...致电四号城区！”凯斯勒冷汗涔涔，迅速夺门而出，他用力咬了咬牙。
这真是生死攸关的一个缺口，千万要来得及啊！
第三百三十八章 跨越山巅
罗姆奈山口，这里是利拉格维尔北方山脉群一个三公里的狭长地带，鉴于在这里的更东边有更多适合突破的山口，因此守军的绝大多数城区都被部署在了其他位置。
但也是因为这个山口极其狭小，大多数指挥官都不认为敌军能从这里发动突破，毕竟如果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在这个地方进行拉锯战实在不是什么好选择，一直到开战前，这里也只有两个步兵营。
指挥波茨亚集团军的Samsung拿捏再三，鉴于领袖对雷姆必拓北方地区的总攻日期定在13日，他打算在总攻前处理掉南方的不定因素。
计划部向波茨亚集团军提供了一系列进攻方案，包括从海岸推进，海上登陆，或者直接配合空袭全面进攻。Rick不止一次来到南方，研究控制部每支部队的位置。
Samsung权衡再三，选择了一条最激进的打法...他不想在这里损失过多兵力，否则这会影响到接下来对卡兹戴尔的作战。
负责进攻利拉格维尔的克卢斯将军给控制部的报告称：“突击队已经准备就绪，我们会在三天之内攻克要塞群。”这些报告得到批复和允许，将军们已经做好准备了。
12日上午，利拉格维尔前线一片肃杀和沉寂，工兵马泰抬起头，在灰暗的日子里看到了飞过的希之翼空军。
在战役开始前，他问了战友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公司会给雷姆必拓人一个什么结局？”
战友们纷纷回答，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雷姆必拓将成为公司的领地，有人也说，它肯定会回归萨卡兹地区，也有人猜测领袖可能扶持一个亲希之翼的新雷姆必拓政府。
马泰沉默下来，他的想法早就不像一些古板的萨卡兹人那样了，他一路上看到了卡特斯人的抵抗，他们流干了鲜血，在实力百倍差距不止的情况下还奋战在前方的几座城区里...
他们不是罪大恶极的邪恶之徒，谁给了他们勇气？
现在他得到答案了，是自由，不自由毋宁死，他们是为了子孙后代。
马泰笑了笑，他说：“我希望领袖能给他们一个公允的新世界，卡特斯人能冲破桎梏，不再复现旧帝国的歧视。”
“领袖一定会的！兄弟，我们要相信公司！”
有人自信的喊道，整个工兵连都洋溢着乐观的气息，他们相信近东战争以后，所有人一定能在希之翼秩序下得到美好的未来！他们是在扫清旧制度，扫清以往的罪恶。
“前进！解放雷姆必拓！”
进攻开始了。
上午，希之翼空军的第12和第13联队开始轰炸这座孤城所在的区域，威森号武库舰也发射了战术导弹，将位于最前线的四号城区和七号城区都瘫痪在了原地，他们只损失了四架老式的源导I型灵爆轰炸机。
猛烈的轰炸让四座城区的炮塔和军事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最严重的是位于7号城区的炮塔，三枚舰爆级炸弹几乎毁了整个固定炮塔，居然贯穿了五厘米厚的异铁外板，随后一枚修洛斯导弹把巨炮炸毁了，这是城区守军损失的第一台城防炮。
城区到处燃起烈火，街道布满坑洼，市民被转移到了郊外，他们伤心的看着自己曾经生活的地方被烈火化为焦土，那些漂亮的小房子都不复存在了。
同时，这次空袭还带来了一个致命的后果，就是摧毁了核心城与北方防线的通讯站，电话无法打通，终端陷入瘫痪，现在指挥部只能通过通信兵往返了解前线情况了。
这让前线的指挥官感到不安，现在所有的决策都只能依靠师长们的主观能动性了，对于许多养尊处优，很长时间没有战火的雷姆必拓军官来说，他们已经不知道这场战争的生路是什么了，这无疑是致命的。
城区也瘫痪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不少卡特斯士兵讥笑着互相讽刺：“履带坏了也不是坏事，至少我们下次不用准备躲避天灾了。”
在习惯了敌军空袭的烈度后，每个前线指挥官都能大概预测出来，战役开始后他们的城区就只能在原地充当固定炮台了，这不免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不过在北方山地部署的雷军还是受到了较小的损失，相比于他们在海岸和森林的战友来说，那情况好了不知道多少。
海岸驻军的损失无比惨重，尽管惩戒部下令空军不允许袭击港口，但还是有上千名作战人员被炸死。
轰炸结束后，希之翼陆军在正午开始行动，三支步兵师在北方4号城区驻守的山口切入，山地猎兵和卡特斯人围绕着山口做了一系列争夺。
在西部，一个希之翼步兵师突破了华瑞兹森林的缺口，随后遭到预备队反击，先头部队还未站稳脚跟就丢失了阵地。
在东部海岸，第4装甲师投入战斗，机动步兵在坦克的支援下凶猛异常，他们几乎是在两小时内就推到了第一座目标港口，配合第二波陆基空军开始攻坚。
但城防炮的轰击给装甲师的推进造成了很大威胁，8号城区在第一轮轰炸中完成损管，接连不断的给一号港口提供火力支援，雷军得以依靠城防炮支援坚守阵地。
两门双联城防炮在一览无余的平原简直就是陆地霸主，希之翼坦克编队在前进中往往会被远方飞来的巨炮全灭，405mm口径的巨炮会在原地留下一个巨坑，蒸发炮弹落点中心的两三辆坦克，然后气浪会掀翻剩下的坦克。
第4装甲师就在这里丢失了一个营的兵力，随后不得不停止前进，等待陆基空军瘫痪8号城区的城防炮避免损失扩大。
双方在港口激战一天，直到太阳落山，希之翼步兵在港口建立了几个桥头堡，同时试图用火炮轰击岸防炮，解除这里的对海威胁让希之翼舰队能够靠近。
但是驻扎在当地的雷姆必拓第8师宛如疯魔一般的反冲锋让他们失败了，每次炮击阵地刚刚准备完毕就会遭遇一次规模庞大的攻势，希之翼第11步兵师不得不全力应战，导致全天都没能摧毁近在咫尺的岸防炮，眼睁睁看着雷姆必拓人将岸防炮转移到火力射程之外。
“这群卡特斯疯了，他们每个人都在港口的各个角落发起攻击，不管指挥他们的是一个连长还是排长，总之每个小队似乎都得到了来自上级的命令，发起进攻。”
“即便是导弹也不能阻止他们，那些被实相物质烧掉皮肤的士兵如同深渊怪物，血红色的人影让我们为之胆寒，那副样子真是难以置信。”
进攻受挫的前线指挥官如此报告东部的情况，他总结说，第11步兵师不可能如期攻占港口了，当他们看向路程，发现才前进了21公里。
西部森林也出现了大规模的交战，希之翼装甲车和实相步兵发起了多次步兵攻势，在森林里的战斗持续了几小时，第9步兵师进展顺利，与西萨卡兹第21师和西萨卡兹“飞狼”师前进到了6号城区和22城区。
这两座城区的城防炮在空袭中出现故障，步兵组织了登城作战，结果不明。
到了晚上，前线打成了一锅粥，双方战线的态势均不明朗，雷姆必拓军队继续靠着城区层层抵抗。
同时，利拉格维尔核心城指挥部的紧急命令传达到前线，利拉格维尔第6步兵师紧急登上了前往罗姆奈山口的车队，负责加强那一地区的守卫。
同时，预备队也开始有条理的向北部地区调度，他们在海岸留下了两个师，剩下的一个预备队师开往北部山区。
对于雷姆必拓军队来说，重新部署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基层军官也很不喜欢频繁的再部署。
完全丧失制空权是一件可怕的事情，陆军的踪迹几乎暴露无遗，也会在集结行进途中遭遇毁灭性的空中打击。
所以陆军在防空火力不足的情况下，面对空袭的唯一办法就是分散部署，很难集结成师级甚至旅级规模的大编队，因为那样会被一轮空袭打崩。
他们只能选择在昼间轰炸结束后出发，趁着夜色集结前进，才不至于被敌人的空袭全部歼灭，但这个时间差是难以弥补的，毕竟在白天萨卡兹军队可以随意在整条战线集结部署，充分发挥空中情报优势和机动性。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不对称的战争了，布鲁诺无法获知敌军的确切位置，而己方的阵地连底裤都被侦察机看光了。
他们的部署调度只能在夜间执行，而希之翼陆军在白天就已做好准备，此消彼长，即便指挥部发现了什么，也可能为时已晚。
战斗还将继续。
到了13日黎明，更多的消息进入核心城，布鲁诺·奥利维拉望着灰暗的天色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那里在阵阵发热。
他拿起旁边的水杯狠狠灌了几口冷水，面前的战术地图上显示的全都是绝望的信息。
昨天，第4师的紧急电话声明他们最多只能坚持24小时，而第13和第17师的防御阵地已经失去了联络，电话线被炸断，他还不知道那些部队是否存在，还是已经被歼灭了。
目前，雷姆必拓在这里只有13个步兵师，这已经是能凑出来的全部军队，第2军和第6军显然已经无法承受猛烈的空地袭击，他们必须有选择性的放弃一些地带，进一步收缩防线。
7月13日上午，整个防线再度受到空军袭击，攻坚战正式开始，希之翼步兵在二号突击炮的支援下向前推进，继续朝着被包围的利拉格维尔部分城区发起进攻。
布鲁诺则又见到了前线的通信兵，通讯兵询问他，希望放弃北部，还是放弃西部？
元帅苦笑几声，他很清楚，这只是在延缓死期：“这有什么选择可言吗？”
如果整个雷姆必拓都在抵抗，他完全能拿出跟希之翼作战的兵力，40个师，或者60个整编师，那样的话生死还尚未可知，可现在呢？
有人背叛了国家，也背叛了这些还在作战的士兵，他们可耻的投降了，就那样葬送了这座城市曾经代表的荣光，但他绝对不会那样做的。
“当然，通信兵叹了口气，“元帅，至少要让我做出回复。”
元帅只思索了几秒钟，他在战术地图的北边画了一条线。
“通知前线军官，防线向后收缩十公里，这是最后的底线了。”
通讯兵点了点头，虽然他也知道于事无补：“是！”
第三百三十九章 蓝手指
雷姆必拓北方，埃德代尔，7月11日夜，西瓦金大街201号。
蕾妮梅斯躺在床上有些黯然神伤，呆呆的注视着诊所房间的天花板。萨卡兹卡车的发动机轰鸣声搅乱了她的思绪，让人感到莫名烦躁，又夹杂着一丝恐惧。
这里被医生打理的干净利落，能看得出蕾贝卡干练勤奋的生活作风，桌子上的烛火还燃烧着，昏黄的光线照亮了这个小小的房间，厚厚的窗帘被紧紧拉上，以避免光线传到外面，引来萨卡兹卫兵的注意。
少女被医生的事迹所震惊了，她在这座城市坚守了两年，一直在为解放阵线传递情报和药物，没有奢求哪怕半点回报。
而她的初心仅仅是希望解放主义能让感染者在这个世界拥有立足之地，扪心自问，这样危险的工作她是做不到的，也不可能坚持这么久。
比起她们这些对雷姆必拓倍感失望，打算离开的人来说，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蕾妮想着，今天那些药物...那是凝聚了蕾贝卡医生多少的情感啊！
蕾妮不由自主的翻过身来，侧卧在床上小声说：“四月...你说...我今天是不是太过分了？对医生说出那样的话来，我心里有点愧疚。”
四月穿着睡袍坐在镜子前，缓慢的整理着自己的头发，用梳子简单的打理了几下，简单道：“是啊，确实很过分，我想蕾贝卡小姐当时一定难过吧，尤其是刚刚经历了这样的事情。”
“你今天太冲动了，没有了解情况就说那种话，有些不负责任。”四月偏过头，那双明眸闪烁不定。
听完这话，蕾妮梅斯立刻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面露懊恼：“我想去找医生...至少我要跟她道个歉，不然我大概以后都会良心不安的。”
四月抿起唇瓣，她听普林希瓦金说过，医生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嗯，去吧！我想她会原谅你的。”
说完，蕾妮梅斯思考片刻，披上自己的外套风衣，穿上拖鞋就跑了出去，在走廊留下一路哒哒哒的声响。
“嗯...哈...”四月则伸了个懒腰，今天经历一系列的死里逃生，她已经相当疲倦了，恨不得立刻钻进被子里，不过还有一件事要做。
她拿出了一张布满岁月痕迹的照片，上面是埃德代尔的老议事厅。
四月的表情僵硬下来，脸色有些泛白，如果不是还在眨眼呼吸，看上去就像是一尊捏塑而成的精致蜡像。
她久久凝视着照片上面的每一寸痕迹，十多年前，父母就是在这里与“那个人”爆发了争执。
那个男人大概是市长吧？
当时她还不知道，但现在四月无比确信，那个戴着黑色圆帽，圆领白衫的卡特斯人就是这座城市的市长。
她已经记不清当时父母与市长争吵的内容了，但无疑他们获知了某种极为可怕的秘密，当年那场离奇的矿难也肯定与此有关，或者至少能提供线索。
她明天要去那里看一看，至少要找到市长本人，那里的行政档案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唉...市政厅...”四月叹了口气放下照片，摘下自己的耳机和发卡一同放在桌子上，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蜷缩在床边，感受这柔软的触感，伸手拉上被子，两眼无神的盯着墙壁。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灵魂存在，她希望爸爸妈妈能保佑她找到真相，不管是战争还是什么更可怕的东西都无法阻止她讨回公道。少女握紧拳头靠在枕头上，她已经很累了，闭上眼睛后便很快沉入梦乡。
另外一边的诊所大厅内，正在小口吃着饭菜的蕾贝卡忽然抬起头，门被敲响了，她只好站起身去开门：“是谁在外面？”
“啊，这个...蕾贝卡医生你还没吃饭吗...我是来...”
蕾妮梅斯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她深鞠一躬，小声解释道：“我来看看您...顺便为我今天的失礼道歉...对不起。”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蕾贝卡抱臂皱起眉头，冷冷道，“你不需要跟我说这些。”
“还是要的...”蕾妮梅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您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完吗，我可以来帮您，我什么杂活都能干的。”
蕾贝卡闻言思索起来，定定看向她诚心的脸庞：“你认字吗，会不会写字？能帮我抄录病历吗？”
“当然。”蕾妮梅斯闻言相当高兴，撸起袖子露出一截光洁的小臂，“这你就小瞧我了，我也是读过大学的。”
蕾贝卡叹了口气，她有点担心这个小姑娘会不会搞砸，回去又吃了一口菜：“那就坐下来吧，病历在桌子上，我说你写。”
“嗯，喝点水吧。”蕾贝卡顺便递过来一瓶水。
“谢谢。”蕾妮梅斯也没有推辞，接过来小口喝了一点，随后聚精会神，看向桌子上的东西。
桌子上放着一沓白纸，墨水，打印机，和一支精致的深色钢笔，蕾妮梅斯表情未变，轻车熟路拿起钢笔吸起了墨水，逐字逐句的在病历上记录医生所说的内容，其中还包括一些治疗的药物配方。
在这个时期，蕾贝卡虽然是牙医，但也几乎兼任了所有医生的职能，毕竟在兵荒马乱的年代，能治病救人的医生就是好医生，人们也学会了不挑食的好习惯...
泰拉世界的医学比较复合，可以称得上是中西医结合的方式...药物除去抗生素，也有一些混合的草药试剂，有一些甚至还需要法术作用，甚至像是嘉维尔那种物理治疗的庸医手段也不是没有...咳咳。
“嗯...这是第九种草药，石灵...”
蕾妮梅斯下意识扫了一眼病人的情况，咽喉剧痛，舌头有火烧般的幻痛，剧烈咳嗽，气管存在黏液，呼吸困难。
“这个病人是什么病...？”她不自觉的皱起眉头，看完这些好奇的问道，“我从来都没见过这种症状，这个是矿石病吗？”
“想什么呢，如果是矿石病，那可不是我能治疗的。”蕾贝卡扶了扶额，她实际上对此也很头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少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种从没见过的瘟疫就开始在雷姆必拓北部地区蔓延，已经肆虐了长达几年之久...
染病的人会在几天之内出现急性气管炎的症状，药物难以治愈，症状会在接下来的几天变的愈发严重，甚至有被呼吸道分泌的黏液堵塞气管的情况出现，随后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会伴随怪异的败血症...最终病人会痛苦的死去，发病快速的病人不超过一周就会死去，缓慢的则长达半年之久。
“我将这个称为黏液病，民间也有人把这个叫做蓝手指。”蕾贝卡的表情十分忧愁，“过去几年，我看过无数人因此失去生命。但始终没有找到这种病的治疗方法，这些药物也只是能延缓患者的痛苦。”
“患病的人除去少数人能依靠自身康复，绝大多数都会口吐蓝色粘液死去，这种病相当可怕，幸运的是它似乎不会传染...不然不知道会引发多可怕的后果。”
蕾妮梅斯挑了挑眉，这个世界上比矿石病更可怕的病症也不是没有，她只好握紧指尖，心有余悸道：“那么...这种病到底是如何患上的？他们不可能莫名其妙就生病了？”
蕾贝卡深思熟虑，最终给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答案：“无从得知。”
“这也正是我这些年正在研究的问题，我可能有了一些猜测，但还需要仪器去证实我的猜想。”
“但是...”
蕾贝卡说到这里，语气有点失落，她叹气说：“这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像样的实验室，或者仪器供我研究患者组织，如果有一个合适的显微镜就好了。”
“市政府对此漠不关心，我的研究也只能局限于此，不过我还是不会放弃的，这关系到许多人的未来。”蕾贝卡补充道。
“这样啊...”
蕾妮梅斯眼神微动，她快速在纸上写下医生的药方，同时暗暗记下了医生的话。
蓝手指...未知的致命瘟疫...吗？
第三百四十章 市政厅
“我们已经做好相关的准备，下一批劳工也将送往卡兹戴尔。”
埃德代尔市政厅，清晨朦胧的雾气还未散去，近东的晨曦从来灰暗。在这里透过刻花的玻璃窗能看到一批批卡车正在开往荒野，上面满载的是这座城市的矿物和钢铁，还有送往中萨卡兹的卡特斯人。
加伊坦·德心情复杂的注视着那些城市的财富远去，他终于转过身来，有些不满的随手丢开文件，注视着眼前的几个萨卡兹官员。
自从埃德代尔接受了投降的命运，这座城市和它的人民都只能选择面对军政府的支配，除此之外别无他路，任由萨卡兹人在这里掠夺财富和人力。
萨卡兹长官咳嗽几声，血色双眸如同两个致命漩涡，市政厅的气氛有些奇怪，他勾起阴滑的声音：“市长大人，恕我直言，最近的劳工数量有所减少，第四批的人数出现了明显的不足，你知道我们不可能对此满意的。”
“如果我们看不到城市合作的诚意...那样的话可是很糟糕啊？”
加伊坦·德闻言冷笑一声，男人靠在椅背上，摊开手回击道：“卡璞先生，我已经做了所有我能做的，如果出现任何问题，那也不是我的，而是你们的。”
“埃德代尔的所有工厂都在配合卡兹戴尔方面行动，你们也看到了，这座城市忠心耿耿，没有任何人民对特雷西斯大人的统治有质疑，我只希望你们能履行对这座城市的诺言，而不是继续在这里向我索求毫无意义的事。”
“是，军政府当然会履行所有对朋友的承诺，每个光荣的埃德代尔人都会得到卡兹戴尔授予的公民地位。”萨卡兹人微笑颔首，他胸前的军政府挂饰在房间的灯光下闪闪发亮，那副表情让人捉摸不透，“但是那肯定是有前提条件的。”
他突然把脸凑了过来，贴着加伊坦的耳朵低声细语：“尤其是，我希望看到这座城市在与堕落者的战斗中起到作用。”
市长的脸色变了变，他急促反驳道：“这不可能，让我们与西萨卡兹人战斗无异于自杀，你们不能做出这种蠢事吧？”
卡璞似笑非笑，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背过手去，示意那几个站在房间内的萨卡兹士兵退出去：“前线正在溃败，希之翼侵略者的獠牙十分锋利，我们每天都要损失5000名士兵还有不计其数的货物。”
“补充兵员当然是必要的，我想埃德代尔人民肯定很乐意为军政府而战，毕竟我们帮你们赶走了雷姆必拓的堕落政府，卡特斯人不应该组建一支部队与我们一同战斗么？”
市长的手指颤抖起来，他想反驳什么，但卡璞阴森的目光让他只能闭嘴，他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还不如乖乖听话。
“准备下一批吧，我等着你的消息。”
在卡璞那发号施令的，无比傲慢的声音远去后，加伊坦·德才能盯着关闭的大门，暗骂几句。
市长揉一揉自己发热的太阳穴，然后长舒一口气，那个混蛋终于离开了。
他没能理解卡璞话中的深意，伸手点燃了一根雪茄，辛辣的气息能让自己放松半刻钟，这就足够了。
为什么卡兹戴尔需要那么多的劳工？为什么所有工业都在往那里输送？
加伊坦·德思索了很久，也没能得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埃德代尔和海尔纳姆是雷姆必拓最大的两座工业城市，这里孕育了无数高素质水平的技术工人，他们生产的源导装置品质也均属上乘，按理来说前线一天天在向这里靠近，各种人力和补给也应该向前线输送才对。
但是他却发现了一反常态的现象，驻扎在这里的特雷西斯“卡璞”师和第7师不断的将人力和补给向后输送，尤其是粮食和钢铁，以及充当能源的源石。
难不成他们打算放弃埃德代尔？放弃整个北雷姆必拓？
加伊坦百思不得其解，这简直就是最愚蠢的做法，他不相信特雷西斯会放弃这里的人口工业与屏障，但他还是搞不明白军政府疯狂撤裁当地资源的一系列做法。
市长夫人推开大门，贵妇头上别着一个精致的首饰，她露出一脸忧心之色：“你在做什么？又答应了他们什么事情？那些萨卡兹人几乎要把城市拆了！”
“他们刚才要求几个卫兵跟他们走，我看到卡璞出门就直奔7号城区了。”
7号城区，是埃德代尔的工业区划，那里一直没有遭到希之翼的轰炸，因此保留了完好的设施和人口，那里也是劳工输送的重灾区。
加伊坦闻言收起目光：“没什么特别的，玛莲娜，还是劳工迁移和物资输送那些事，他肯定会去那里探查一番的。”
“另外，卡璞还要求我们额外组建一支能抗击希之翼人的城防军，我们还要在下个月前完成这件事，你把城防部长叫来，我一会儿跟他单独说这件事情。”市长扶了扶额。
“什么？”贵妇人听完忍不住尖叫起来，她的脸色铁青无比，像是一只凶猛的狮子：“你怎么能答应他这种事情？简直是胡扯！胡闹！”
“跟希之翼人作战？他们已经把我们原来的城防军解除了武装，那些职业军人和武器都给了他们，我们自己什么都不留。”
“现在希之翼人打过来了，他就又改口，要我们拉出一批什么都不懂的平民去前线送死？太荒唐了！我们会被市民的怒火吞没的！”妇人两三步走到市长面前，恶狠狠的敲着桌子。
加伊坦看着愤怒的妻子心想，那还能怎么办呢？
为了城市能在这场战争中活下去，他能做的都做了，他的公投结果模棱两可，就是为了不表明自己的态度，他成功了，城市没有遭到希之翼人过多的轰炸，而反观那些一开始就倾向特雷西斯的北部城市，希之翼轰炸机已经把那些地方操死了，谁又能保护那些在实相废土上挣扎的人，空有一番悲伤罢了。
在军政府大军开入北方时，雷姆必拓城市纷纷沦陷，投降的得以幸存，但凡加以抵抗的城市都得到了屠杀的待遇，军政府一点都不会手软，他也立刻做出了决定，投降。
市长有些累了，这才仅仅三天而已，城市就大变样貌，投降以后他也尽其所能去满足萨卡兹人的要求，一车一车的卡特斯人被强制装车送往中萨卡兹，无数的财产被强行侵占，他在保证城市整体结构不至于瓦解的情况下，安抚占领军的情绪。
铁蹄之下安有完卵，试问如果雷姆必拓足够强大，他又何至于在卡璞面前卑躬屈膝，面对妻子的抱怨，加伊坦只能用略显哀伤的语调道：“接受现实吧，我只能这样做，不只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所有市民。”
“如果你不想萨卡兹人现在就让城市变成更糟的地狱...”
贵妇人捂着嘴，她转身走了出去，这一路上彻底洒干了自己的泪水。希之翼人打过来的那一刻，萨卡兹人会在意他们吗？
加伊坦·德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深邃凝重，低下头签署了下一份萨卡兹人指示他颁发的行政文件，他的痛苦并不比妻子要少。
不管有多少无奈和叹息，埃德代尔市必须坚持下去，这座城市的领袖只能是他。
第三百四十一章 第41号文件
第二天早上，也就是7月12日，这天相安无事，萨卡兹人破天荒的撤出了街道上的检查站，一辆辆卡车开往荒野，这可能也是他们离开的最好机会。
普林希瓦金拿到药品立刻离开城市，在此之前他询问过两人的意见，蕾妮梅斯表示希望暂时留在医生身边，帮助她进行一些研究。
而四月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婉拒了普林希瓦金返回根据地的邀请，因此他也不再强求，只好带着药品独自返回游击队。
在离开前，他认真的向几人嘱咐道：“有什么困难就用电台联络我们，游击队一定会尽力帮助你们。”
蕾贝卡认为无所谓，她在城市里从来都是依靠自己的轨迹行动，不过四月和蕾妮要想离开这座城市，肯定需要游击队提供额外的帮助才行。
据悉菲林格尔近期会减少在城市周边突袭的力度，不只是因为军政府加强了这一地区的管制，也是由于前线正在向这里靠近。
希之翼火炬装甲军下属的第7装甲师距离这里只有127公里，对郊野的轰炸烈度也开始迅速上升。
在第5航空联队被惩戒部下令加强给雷姆必拓后，埃德代尔也要面临轰炸的威胁了，雷姆必拓伤痕累累，整条战线都在燃烧。
随着前线日渐向这里逼近，萨卡兹人对这里的剥削也势必更加疯狂，这是游击队所能预料到的事情，普林希瓦金对此充满担忧。
“四月...！”蕾妮梅斯冲出大门，气喘吁吁，她快步从后面追了上来，“别忘了带上这个！”
她递来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四月迟疑的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带上这个做什么。”
“总归有备无患。”蕾妮梅斯轻轻笑了笑，她有些担忧的看了看远方的云层，“真的不需要我跟着吗？”
“没关系，有些事情我自己就可以了。”四月淡定的接过了那把手术刀，藏进自己的袖套里面。
她深吸一口气，“蕾妮，等我回来。”
蕾妮梅斯不知道该说什么：“嗯，祝你好运。”
四月转过身，快步直接向着富人区走去，西瓦金大街北边的一小片小宅邸。
战争似乎没有波及到这里，精致围墙和栅栏所构成的庭院里栽培着新鲜的苗圃，粉刷成黄白色的尖顶房屋坐落在庭院中心，这些别墅的门前已经看不见仆人的身影，看来富人们绝大多数都在战争爆发时就逃离了。
街道上没有行人，四月也没有心情欣赏这些闲情雅致的花园，她一眼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然后站在一座小别墅前，轻敲大门。
过了很久，开门的是一个满是皱纹的卡特斯女人，满头沙白的头发，她抬了抬鼻梁上的漆黑圆框眼镜，脸上满是困惑：“不好意思，你是...”
“你好啊...艾吉斯太太，还记得我吗，我们以前在你这里租过房子。”
四月眉心微动，她有些哀伤，眼前这个人是当年给他们全家介绍房子的那个大亨。
她依稀记得这个温顺的妇人当初的模样，他们全家受其恩惠，太太似乎也很喜欢他们一家，她记得，太太就如同四月的亲人一样，要不是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情...
艾吉斯家族在这座城市德高望重，地位很高，他们依靠祖先的战功积累下的财富创建了闻名遐迩的商业集团，虽然与现在的跨国垄断集团不能相比，但也能称得上是城市的巨头。
“那家的孩子？”
艾吉斯盯着四月的脸，似乎想起什么，她连忙打开大门，拄着拐杖示意她进来，表情复杂：“真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你。”
“我记得当时你被史宾赛公司的人带走了，从那以后我就不知道你的下落了。”艾吉斯太太摇了摇头，她脸上的笑容满是温和，在圆桌上给四月斟了一杯柠檬水。
“这些年还好吗，当初的事情我仍感到愧疚，没能保护好你的父母，也没能为你做些什么，本来我希望把你过渡到艾吉斯公司名下的，但是...当时又出了很多让我力不从心的事情，后来我就难以再对你的监管权说什么了。”
艾吉斯太太叹了口气，如今丈夫去世，雷姆必拓又处在危机边缘，破碎的国家和背后是她四分五裂的家族，艰难苦恨繁霜鬓，她的身体日渐虚弱，力不从心之下，她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已经不能为埃德代尔做些什么了。
四月握住那盏保温杯，简单喝了一口，柠檬水是熟悉的味道，淡淡的甜味，仿佛能化进心里。
“嗯，还好吧...总归我这些年也挺过来了。”四月叹了口气，朝着艾吉斯太太开朗的笑了笑，她不是来叙旧的，“您知道，当初朗海姆市长执政时期的一些文件，放在市政厅的哪个位置吗？”
“我希望找到第41号文件的位置，那个文件按理来说也不会消除的，至少会归档30年。”
艾吉斯不禁反问：“你找它做什么？”
“......这可能关系到我父母的一些清白。”四月眸光微闪，如此道，“虽然这个时候说这些可能不是时候，但是它对我真的很重要。”
“您知道...我还是不想让父母蒙受冤屈。”
房间里的温度有点低，窗户已经被前几天的爆炸震碎了，冷风吹了进来。
四月有些忐忑，望着沉默的艾吉斯，开始怀疑自己贸然说出这些事情有点不是时候。
艾吉斯太太突然说：“我不清楚这些，如果说具体位置我也难以获知，我只能告诉你档案库的排列顺序，新市长的政令都会优先归档到前列。”
“你如果想要去翻查那些文件，那就只能问问行政人员了，他们可能比我更清楚。”
四月点点头，她心里有了一些想法：“好，太太...”
艾吉斯叹了口气，打断了她：“你如果要去行政厅的话，我提醒你，那里现在有很多萨卡兹人，你要尽量避开他们，我真心不希望你出事。”
“在丈夫去世后，我最后的希望全都在我的儿子身上，可是他...”
艾吉斯有点哽咽，她突然噤声不语，目光看向别墅的二楼。
四月也看向二楼，她的回忆中对艾吉斯家的继承人有十分清晰的印象，想起记忆里那个与她在春天跑过大街的身影，少女突然怔然起来，她还记得那句童年的许诺。
——四月！我以后如果有机会，就娶你回家！让你们在艾吉斯家吃穿不愁！
——嘿，想听新歌吗？
十多年过去，不知道当初的那个小男孩变成了什么样，他还能不能记起这个他曾经想要娶回家的人呢？
“怎么了，我能去看看他吗...？”四月眨了眨眼，她低头小声说。
“可以，但是...他现在的脾气很糟糕。”
“你如果想去，那就去吧。”艾吉斯说完，呆呆的坐在椅子上。
第三百四十二章 四月和海羽
关上二楼房门，四月一眼就看见呆躺在床上的黎博利男子，日光打在他瘦削的肩膀上，松垮的针织毛衣彰显着主人的不拘小格，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海羽·艾吉斯，艾吉斯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四月童年的玩伴。
他侧着身，无疑四月看不到海羽的脸，对方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四月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她记起许多小时候的事情，自己经常来找对方玩，他就像个大哥哥一样牵着自己的手在城市里到处转，给自己买一些在荒野乡下见不到的新奇玩意儿。
对于荒野出生的孩子来说，移动城市的集团少爷简直就是宛如神明一般的存在。
他们想要什么都可以，能随心所欲支配自己的财富，买到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
对于心灵幼小的四月而言，富家子弟的生活深深震撼了她贫瘠的想象力，仿佛也打开了一扇通往上流社会的大门。
一般来说，这种人都是高不可攀的，对地位远不及自己的人兴趣不大，四月以前听父母这样说过。
但是海羽给自己的感觉不同，也唯有他，是四月这么多年来都难以忘怀的人，印象中他是一个开朗外向的人，只要碰见了和自己谈得来的朋友便能真心相待，不管对方的地位究竟如何。
或许这也是自己坚持要到这里走一趟的原因，在雷姆必拓，她见过无数人，也再没有谁，能像海羽那样真诚的对待别人了。
雷姆必拓充满了勾心斗角，生活的风气变成了追名逐利，人和人之间的社交似乎也被地位和财富所禁锢，不存在真心与否，贫富阶级之间天然就划出了一道天际线般的沟壑，让人望而却步。
看着如今这个躺在床上，与她年龄差别不大的少年，四月渐渐失神。
泰拉1082年，13年前，埃德代尔。
当时的雷姆必拓还尚且处于一段建设繁荣期，东部大开发吸引了无数荒野民向海岸走去，政府出台的一系列政策将全年预算的一半都送往东部，连续三任总统都执行了这样的开拓方针。
可想而知，当时的东雷姆必拓开拓风潮能有多么猛烈，在那些火热的春天，是第一批拓荒民用汗水建成了移动城市，将丰饶的谷种撒在了埃德代尔的乡野上。
四皇战争结束后，中陆的和平也促进了与近东的贸易，北方的萨卡兹人也在割据混战中流血，对强大的雷姆必拓构不成任何威胁。
这是雷姆必拓的好时代！这是让维多利亚也刮目相看的近东大国！
每个卡特斯人都相信，这里将会作为他们的新乡存在下去。
西瓦金大街悠扬的下午，一个穿着洁白连衣裙的女孩仰躺在地面上，两眼纯粹而明亮，小脸精致红润，看起来十分可爱，此时正开心的注视着阴郁的天空。
“......啊，天空为什么总是灰蒙蒙的。”
幼小的四月嘀咕着，手里抓着一把泥土打了个浅浅的哈欠，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连衣裙被弄脏，女孩的脸上脏兮兮的，即便是天气不好，她也不喜欢圈在房间里。
天上正淅淅沥沥下着春雨，四月就那么躺在泥土地上，任由小雨浇在脸上头发上，她喜欢这种被雨滴浸润的感觉，能让皮肤凉滋滋的。
这当然不能被旁人所理解，不时有从四月旁边路过的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这个小女孩，然后在发觉对方的贫民身份后讥笑一声，露出“乡巴佬是这样的”的表情。
父母去下矿了，这是她们一家搬来埃德代尔的第一天。
四月想着，尽管六岁的年纪还什么都不太理解，但她也早就明白了生活的艰辛，知道不能给父母添乱。
想到这里，被淋湿的四月突然一阵发颤，她感觉自己有点冷了，于是轻叹一口气，不情不愿的从地上里爬了起来，在这里生病可要花一大笔钱。
站起来的时候，她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对方比她出高不少，头生疼生疼的，四月下意识闭紧眼睛。
“冒冒失失的小东西！”西装革履的男人低声呵斥，嫌恶地拍着自己被弄脏的地方。
“啊，对不起...”四月连忙低头致歉，撇了撇嘴，只是注视着对方的皮靴。
父母告诉过自己，在冒犯了上层人以后，做出谦卑的姿态，对方就大概率不会多加追究，我们不是有权有势的人，就更要收敛自己的脾气和心性，不然一定会导致厄运，让自己和家人都变得不幸。
在雷姆必拓，惹了上层人可不是什么好事，这是卡特斯国度的生存法则。
过了一会儿，视野中的皮靴才远去，似乎是他也不愿意跟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多加计较。
四月无奈，心情全无，弯腰穿好自己的凉鞋，打算回家去。
偏偏这个时候，她又被叫住了。
“嗯，你是这边新的住户是吧，过来，帮着做一件事。”
四月一个激灵，她转过头去，一眼便认出艾吉斯家的少爷正在几十步远的地方招呼自己，她下意识想拒绝，可惜...
海羽眨了眨眼，勾起笑容冷冷道：“别想找借口，我看你在那里无所事事的躺了半个小时了。”
“如果你敢拒绝，我会让妈妈给你们加租金。”
四月想了想，知道拧不过对方，只好一脸茫然的走了过去，纠结道：“要我帮着做什么...？”
海羽努了努嘴，配合全身上下的帅气西装，男孩的气质惊人，他上下打量着四月，尤其是盯了一会儿她连衣裙下的一截白皙小腿，然后直接说：“去帮我替考吧，考完我给你一大笔钱。”
“替...什么？”
四月囧然，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海羽听完似乎有些烦躁，尴尬低声道：“替考，代替考试，这都不知道？你是从哪来的？”
“学校下午会有一个体能测试，这个关系到我的成绩，你能不能帮我跑个及格？”
四月恍然明白过来，大概意思就是让自己代替对方去考试，这显然是不合规矩的，她随后发现了一个问题：“你自己为什么不去...”
海羽有点崩溃：“你是什么奇葩，我自己要是能跑还需要你？”
“哦哦...”四月微微不满，暗想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跑完，我给你两千兔子币。”海羽淡淡的笑了笑，似乎对此胸有成竹。
“多、多少？！”四月闻言差点没跳起来，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两千？”
啊啊啊！父母一个月下矿的工资也就三百兔子币！
“嫌少？那一万怎么样？”
海羽挑了挑眉，有些不满：“你最好别得寸进尺，我零花钱就十万兔子币。”
四月震惊，连忙挥手：“不不不、我、我不能...”
“两万！再多你就滚蛋吧！”海羽恼怒的跺了跺脚，同时也有点郁闷，他本想骗一骗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平民小孩，要知道替考这种事在他的同学那里...大概是五万的价格。
四月连忙闭嘴，她真担心继续说下去会让事情朝着不可控的奇妙方向发展，于是默认了两万元的价格...
“过来，我带你去买衣服和鞋子。”海羽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有些着急，体育测试考试在下午五点开始，现在已经三点了。
“买什么...呃！”四月来不及问，就被他牵着手拉了过去。
海羽真是无语，他开始后悔了，这找的莫不是个傻子：“拜托，你不会想穿着凉鞋裙子去跑5000米测试的吧？”
“你，不会收我钱吧？”四月闻言警惕的问道。
海羽明显愣了一会儿，半晌他郁闷道：“不收钱，当我送你的。”
“哦...”
这是四月第一次来8号城区的上级市场，对于别墅里的富人来说，这里几乎是专门为他们服务的，基本上随便一件货品就是买不起的数字。
两人在一个柜台停了下来，上面是许多双颜色不一的运动鞋，做工十分精致，似乎在鞋底还加装了气垫，哥伦比亚名牌。
“......哇，一双鞋子就要5000，好夸张啊。”四月嘴角微抖，眼神微动，望着柜台上漂亮的运动鞋，忍不住吐槽。
海羽没听明白，下意识道：“哈？低于两万的破鞋，佩洛兽都不穿。”
“哈？”四月听完有点崩溃，她突然明白无地自容是什么感觉了。
海羽不耐烦的回过头，努嘴说：“你喜欢哪个，快，我给你打包带走。”
四月心烦意乱，她又问了一句：“真的不收费...吧？”
“不收费！”
海羽给她挑了好几件衣服和鞋子，大包小裹满满一筐，最后让她当场换下那身连衣裙，换上米黄色的运动装，这样四月顿时看上去也像是雷姆必拓的上流人士了。
“好了，剩下的我送到你们家，赶紧去帮我考试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海羽阴阴一笑，他松了口气，不用去地狱般的体测了。
四月点点头，她尚且有些局促不安，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跑成什么样，但是望着身上的新衣服和海羽信任的眼神，她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海羽想起了什么，回过头看向女孩。
“......叫我四月吧。”
海羽点了点头：“加油，四月。”
得认真跑了。
四月如此思索起来，她大概是不希望让对方失望的。
那次，在埃德代尔上流小学，人们看到了一个飞快的米黄色靓影，那个飞快的女孩跑出了有史以来的最好成绩，打破了全校的成绩记录。结果被最后负责登记的老师发现，那根本不是艾吉斯家的小少爷。
于是海羽又补了一次体测，而且四月跑出来的成绩也作废了，这不得不说让海羽异常崩溃...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不太完美又十分有缘的经历。
回到现在，温暖的记忆渐渐收拢，四月注视着海羽萧瑟的背影，心情复杂，只好悄悄走到他的背后。
“你好啊，海羽。”
“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