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双子之城
本来，李澄不愿意在维罗纳停驻太长时间，由于战争原因，在这里呆越久，就越容易出现意外。
不过，希之翼的战略空袭给领袖创造了灾难，中央本部下令空军对莱塔尼亚后勤道路进行广域轰炸。
维罗纳附近的公路和桥梁全都遭了秧，因此车队也无法通行。
城市内的防空警报响了很久了，市民们人心惶惶，莱塔尼亚首都一百年来首次遭遇袭击，听说东部地区的集体泳池被炸塌了，格莉娅大剧院的天花板也被炸弹砸穿，希之翼空军的阴影笼罩在维罗纳上空。
“城防军告知，前方重要的桥梁被炸塌了，我们只能在这里停驻几天。”
摘下积攒雨水的兜帽，芙兰卡略显焦虑的朝李澄汇报道：“黑钢国际正在努力疏通，预计很快就能恢复航道，工程队已经在抢修了。”
雷蛇摘下枪套，随即默默补充了一句：“公寓已经订好了，我们今天就可以搬过去。”
“很抱歉，黑钢没有提前做好预案，不过我们也要当心不要进入轰炸区。”
说完这句话，芙兰卡复杂的看了李澄几眼。
洛尔维斯见状吐槽：“谁能先做好战争爆发的预案...？”当然两人心照不宣的都没有回复。
李澄有点意外，空军炸来炸去炸到自己身上了，他有点郁闷的发现自己目前身处一个很尴尬的情况。
在敌国首都被己方战机轰炸——问题是他还不敢把希之翼旗挂窗口。
格式塔网络方便多多，思维共享在很多时候效率极高，一瞬间就得知了需要滞留维罗纳的事情。
布琉和两个督察官没什么意见，她们在这里放置了亚空间信标，便于蜂群单位朝这里快速执行亚空间传送，可能需要一些时间，并且表示不需要等她们了。
这是琉翼蜂群在泰拉部署的第一个大型亚空间信标，想必这场旅途结束，整个中陆都会被蜂群完全纳入监控范围吧？
当蜂群对全球各地的亚空间传送网络建立完毕，总有一天能派上用场，李澄可以将其转入希之翼控制，并借助这种技术开启一个泰拉繁荣建设的新时代。
“好吧...”李澄摇了摇头，思考这几天在维罗纳该怎么度过。
“听说你来过这里？”他看向在旁随听的洛尔维斯。
洛尔维斯闻言微愣，她语气奇怪：“你问本君这里的情况，都不如上街上随便拉个小孩问两句。”
“三百年前这里被本君一把火烧了，就差没铸上个大征服纪念碑，还要指望我现在带路吗？”
李澄语塞，那问题现在来了，他大惊失色：“快把那两个人拽回来！”
“尼玛咱俩都不认识路的！”
当被疏忽的黑钢两人带到旅馆，已经是大黑天，其他人都赶在他们之前抵达了。这是个很大的高级公寓，黑钢国际的出手相当阔绰，直接包下了一层的房间。
“呼，放松一下吧，未来几天我们都要在这里度过了。”芙兰卡微笑说道，“我们会在隔壁的公寓，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来找我们。”
当雷蛇和芙兰卡远去，李澄微微皱眉，疑虑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黑钢国际的态度是不是好过头了？”
“他们的总裁跟我可没这么好的私交。”
洛尔维斯白了一眼：“多疑，本君的感知能力一直在起作用，她们的情绪很正常，并没有任何算计的倾向。”
“她们只是对你比较尊敬而已，出自希之翼大老板的观念。”
李澄闻言心情好了不少，身边跟着位魔王真不错，对方在想什么一瞬间就知道了，真是方便的利器。
洛尔维斯神色怪异，抬眸警惕：“小子你情绪不对劲起来了，看样子对本君有非分之想。”
“歇会吧，我馋你能力。”李澄很诚实的坦白了。
走进公寓房间，一整天的大雨让所有人都很疲惫，嘉维尔懒洋洋的跨躺在沙发上，特米米在旁边翻书翻个不停。拉普兰德正若有所思的鼓捣着R.W.S.R的那不太合身的制服，她特别想把碍事的衣带松一松。
斯维尔无奈的拧着浸湿的衣衫，顺便用毛巾帮捂了一头的艾斯黛尔擦头发，帮她遮掩感染者身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鬼知道斯维尔是怎么蒙混过关，才让盘查者没有对阿达克利斯头上那两个大角起疑心的。
就是说，李澄很好奇，于是问了一嘴。
对此斯维尔的解释是——这是个卡普里尼人。
“然后呢？”李澄大为诧异。
“然后他就让我们走了。”斯维尔耸耸肩，“连我也没盘查什么，可能守卫也都明白吧。”
“除非是有非常明显的感染者暴露在街道上，不然他们是不会抓人的。”斯维尔顿了顿，想起了拉特兰，“与审判庭有本质区别。”
“唔啊...”艾丝黛尔费力的把毛衫终于套了上去，要不被角划破还是挺难的，“当时我都快吓死了，生怕他用源石仪器测试！”
洛尔维斯饶有气势的目光扫了过来，有些漫不经心的揶揄起来：“相信我，就他们那个测试仪，把非感染者测成感染者也不是不可能。”
说完，她转身走进了浴室，那样子是不太想掺和。
李澄大为无语，怪不得感染者虽然非法，在莱塔尼亚仍有生存空间，就这窒息盘查也就是混个公务员薪酬了。
“好事，那个盘查员你打点过了吧？”李澄随口一说，这才把同样湿透的外衣也换到衣架上。
斯维尔想了想，无奈苦笑：“然而真没有。”
李澄没太在意，左右看了看，突然奇怪起来：“史尔特尔呢？”
这边刚说，那边一个R.W.S.R瞬间有点紧张的跑了过来，忙不迭敬了个礼：“领袖，夫人她在后面。”
“可能快到了吧？”他忐忑的说道。
李澄看了看窗外，外面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已经快有向暴雨过度的气势，天色将晚，他有点担心，于是朝着R.W.S.R努了努嘴：“我们出去接一下吧。”
“是的，领袖！”几个R.W.S.R愣了愣，连忙递过雨衣。
拉普兰德见状眼睛微动，她翘起嘴角：“我也去吧。”
鉴于城市内矗立的留声机让李澄感到不安，他再三思索，取上了布琉的那把铂琋兰星辰之刃，永恒上浮现的光芒就足以照亮黑夜。
双子之城的黑夜怪诞无比，双子女皇的法术时时刻刻在影响着环境，李澄对此打起了警惕。
第一百六十六章 终末地计划
维罗纳，郊野某地区，深夜时分。
*幻梦信标联网*
*快子网络就绪*
郊外神秘的蓝色幽光逐渐黯淡，第一枚亚空间信标已经被安置在了土壤中，布琉微微思索，在上面又加设了一层暗物质护盾，以确保它不会被地质运动而动摇。
“信标序号X7058，部署完毕”
这些科技结晶在泰拉有不少遗存，地表之下还有数以万计的中子发生器没有回收，比起大费周章挨个回收，不如直接用亚空间网络覆盖整个星球然后将其传送回战舰上。
布琉心绪复杂，她缜密的计算过了所有的可能性，悲观的发现泰拉想要真正独立的踏上星空，至少还需要百年的时间。
琉翼蜂群真的能给他们创造如此多的时间吗，主蜂群的入侵大概会在六年后正式开始，她即将踏上守护银河系的旅途，而留给蠢物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至尊主脑...信标万一被蠢物发现了怎么办？”黯红目睹这里薄弱的防御，闷闷开口道。
她旋即相当担心的环顾四周：“我们可没在这里设置亚空间屏障。”
布琉仔细想了想，撩起被大风吹的散乱的头发，将手随意插入风衣兜中：“唔嗯，看到就看到吧。”
“总归他们不知道信标的作用，也没办法移动它。”
黯红突然环臂无语，对这样草率的处理郁闷不已：“主脑！这样会出问题的吧？”
布琉叹了口气，用略显无趣的目光瞥了土壤之下的信标几眼，她怀疑在这颗星球上建立亚空间网络并不能起到太多作用，最终都会交给李澄用于土著的物质传输。
在奇点技术已经完成的情况下，亚空间技术很快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了，土著进步的速度从来不会让人失望，所以信标被发现大概也不是问题。
布琉若有所思，将自己的想法尽数传输到格式塔网络中，至此黯红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另一边，主管幻梦卫星的小督察官正在问罪，碧晶环恼怒掐腰，对李澄的私自决定相当不满，口吻凌厉。
“蠢物！蜂群的科技不是你拉拢关系的筹码！太胡闹啦！”
“下不为例...”瞧着眼前暴怒的机械姬，能让这个三无萝莉有这样丰富的表情也算一大成就，李澄不禁耸了耸肩，“主脑都原谅我了，你还较真个什么劲。”
“就一块金属板而已嘛，洒洒水啦！”
碧晶环微微侧目，皱起眉头：“算了吧，你明明想的是下次还敢。”
“唉...这蠢物没治了。”
*晶环协议不悦*
将零素装甲交给莱塔尼亚人没什么不好的，李澄反正是这样想的。
抛开蜂群技术本身的天机工程不谈，李澄基本上对泰拉人类的研究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虽然布琉乃至所有督察官都表示，对暗物质科技的逆向工程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还是动了不少心思，想要让泰拉人注意到这些最前沿的东西，并尝试着进行初步研究。
毕竟所谓科技有鸿沟，物种有上限一说，李澄是抱有怀疑的，生物脑的智商理解不了，可以换电子脑嘛...电子脑也理解不了那就加功率加层次。
在机械飞升点出来后，他相信这些都不是事，用机械改造后的超级大脑能包含万物，多核运转直接破解掉贝尔姆的科技也不是不可能，不然当初他们是如何研究出来这种技术的呢？
当然了，对于李澄的自信，布琉还是不甚认可。
“蠢物，距离你跟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有三十分钟。”
金炽核此时突然走了过来，用冷硬的声音提醒道。
不得不说，这个蜂群原本的巨大金属轮，突然变成一个长相憨憨的帅大叔，让李澄莫名有种滑稽的感觉，瞧着他的脸好像都能看到金色大金属环一样...
李澄暗暗擦汗，按照约定，威廉明娜很快会让人把无家可归的孩子带到这片空地上，然后蜂群会立刻把他们传送到幻梦卫星上的指定地点。
这批无家可归的孩子是李澄“星球大战”计划中的一部分，这个计划是他最近突发奇想构思的太空殖民方案。
毫无疑问，以泰拉现在的科学技术，别说展开大规模的恒星系外探索殖民，就连发射一个环球卫星都是大问题。推进技术也刚刚提上日程，更不用说航空学的诸多空白。
这便是拔苗助长的方案，简单来说，这个计划的核心是泰拉借助蜂群技术，向星系外发射数个殖民舰，在数万光年外的可居住恒星系登陆，借此扩展出泰拉的首批太空殖民地。
当然了，这些殖民地对于母星而言或许没什么作用，大多数人也不会了解外太空殖民计划的存在，不过这些殖民地却是泰拉未来在星海征途中的中坚力量。
想想吧，数十年后，甚至数百年后，当泰拉世界最终完成FTL技术（fasterthanlight超光速技术）
那么这个计划所创造的殖民地，在那个时候瞬间可以给我们在广袤的虚空中指明方向，也能提供充足的资源和安全的前哨站，这简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退一万步，就算泰拉母星相当拉胯，数百年也没能钻研出FTL技术的精髓，那至少还有殖民地的二重押宝，只要其中一个殖民地取得了进展，那么全体泰拉人都会因此得到技术飞跃。
“想法确实很不错啊...只不过殖民地和母星相比，人数是一个大问题。”
碧晶环闷闷不乐的提醒道：“如果殖民地的人口只有数千人，那么所谓殖民地大概也就是前哨站的水平了。”
“如果你要发展的概念是多重家园...这个人数需要很多很多。”
布琉也持着相同意见：“没错，如果仅有数千名个体的殖民地，那确实与前哨站无异。”
“但如果输送大量人口...你可以解决的来吗？”布琉稍有微笑。
李澄闻言苦思冥想：“算上幻梦卫星上的3.7亿阿戈尔人，我们的人口应该是足够的。”
“我想想，就算只有1%的阿戈尔愿意参加外太空计划，我们也可以争取到370万人，这些人力都是我们宝贵的太空军。”
“我再从泰拉世界寻找一些人，包括这些孤儿，受尽迫害的感染者，还有其他无家可归的人，大概可以凑齐400万人。”
“每个殖民地十万人的话...那么我们可以建造出40艘殖民舰，对么？”
布琉点了点头，打了个响指：“没错哟。”
“话虽这么说，但是400艘殖民舰，在偌大的银河系不过沧海一粟，在百年的时间里更是微不足道，或许不足以发展出什么样的殖民地，十万人还是太少了。”
李澄头疼的扶了扶额：“拜托，泰拉一共也就80到90亿人口，这还是算上一些严重的感染者。”
“阿戈尔全族外加零零散散我往卫星上拐人，能达到4亿人参加太空计划已经很不错了。”
布琉乖僻的点了点头：“好吧...我并没有否认这个方案。”
“那么...蜂群会抽出一部分能源，负责殖民舰的建造。”
李澄高兴不已：“谢谢你。”
“这个计划...希之翼会倾其所有，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别犯傻了，你应该先开始确定殖民星球。”黯红忍不住提醒道，“别到时候几十万光年内连几颗宜居球都没有，那全都白忙活了。”
李澄思索片刻，怅然若失：“黯红姐哟，您瞧瞧我们这几颗蒜有谁能干这些的？红老大您可不是再帮扶下？帮着把星球确定下来？”
黯红险些短路，搞了半天所有工作基本都是蜂群来做：“......”
1095年3月18日，希之翼公司的星球大战计划正式开启。
在琉翼蜂群的支持下，400艘殖民舰开始建造，阿戈尔皇帝歌蕾蒂娅经过协商，建立了“终末地工业”作为在泰拉世界活动的子公司，按部就班的殖民者开始批量在幻梦基地被训练出来。
这个预计长达30年的太空殖民计划，旨在应对未来的末日危机以及一系列可能的灾难，被希之翼慈善公司命名为“终末地计划”（TerminalLand）
在并不遥远的未来，一批批的泰拉殖民者将会勇敢的乘坐蜂群提供的飞船，前往遥远的家园——尽管他们的母星仍然没有上升到群星的高度。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夕阳（一）
菲洛梅娜一瘸一拐的走下了台阶，整个宫殿里的仆人都消失不见了，他们从来都不曾为自己这个女皇服务，她都已经习惯了这些不公平的对待。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论情况如何糟糕，菲洛梅娜都在等待着那个结果。要么尘世之音将她彻底碾作污泥，要么她定要冲破那命运的枷锁，把巫王恶毒的咒术彻底歼灭在灵魂深处。
她跨出大门，努力张开翕动的嘴唇，大口呼吸着莱塔尼亚的空气。
多么美丽的国家啊...菲洛梅娜心悸的瞧着门前坐落的冬灵纪念碑，这些她期盼已久的事业尚未完成，她还有许多事情来不及做。
她张开嘴，努力想要发出声音，但断裂的声带注定无法振动，无论如何用力，停留在喉咙中的也只是无声的滚动，连最微不足道的声音都难以发出。
每天清晨，菲洛梅娜都要这样做，她没有多少失落，暗自握了握拳头，拖拽着残破的身体走回了双子高塔。
敬爱的冬灵女皇，冬灵族群的纽带，在莱塔尼亚这个纷乱的国度，这具行将就木的躯壳还有多长时间给她挥霍呢？泪腺近乎哭到干涸，她已经没那么多泪水可以宣泄了。
她多想...再发一次声。
一次就好...
......
佩蒂大街334号，威廉大学，莱塔尼亚国立源石研究院。
要说起威廉大学，人们的普遍印象都是泰拉高等学府，中陆无数哲学家和科学家的诞生地，这座历史悠久的老牌大学已经为泰拉人类贡献了无数科学里程碑上的伟人。
当然了，这里也是莱塔尼亚尖端研究所的位置，教育关乎一个国家的未来，而威廉大学正是令无数人魂牵梦绕的地方。
一辆吉普车迎着高升的黎明在板油路上快速行驶，车牌号码颇为特殊，使用了军方的特别编号，在车外面，维罗纳城区升起的城防主炮清晰可见。
战争的影子徘徊在帝国上空，一对埃拉菲亚人正在激烈的讨论，而副驾驶带着眼镜的艾博教授面无表情，淡淡瞧了几眼附近城防军建立的军事设施。
“首都已经很久没有启动过城防炮了，您觉得呢？”
司机冷哼几声，在湛蓝色的天空下，每个人都有理由为战争而死，可不管你是不是战斗人员。
“教授，这不是什么好事。”司机抽了一根烟，郁郁不乐，定定看着窗外的蒙蒙细雨。
“我也这样想...”艾博尴尬的摸了摸鼻子，30多岁的源石学教授，在莱塔尼亚并不算多见，他经验丰富，富有研究热情，唯独在战争方面一窍不通。
下车后，另外一位教授找上了他，跟他阐明了这次的任务，莱皇已经在研究所里面等着他们了。
艾博认出了他：“安罗？你怎么也过来了？”
“天啊...这次是什么要紧事？”
安罗愣了愣，他是威廉大学材料物理的教授，这次带着几个不太自信的研究生，显得有些迟疑。
“你知道，女皇陛下好像很急切，这次绝对有特别的事情。”安罗小声知会道，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凝重。
莱塔尼亚最顶尖的源石研究团队，材料物理团队，以及武器设计师全都集中在了这里，这个小屋子内。
几分钟后，他们站在了研究室，莱皇交给了他们一样东西——那只是一块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灰紫色铁皮，跟其他铁片看起来没什么两样，至少在触摸到它的时候，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困惑。
室内响起了严重的嘘声，这东西看起来都不足10mm厚，连做成饭碗都嫌用料不足的一块铁皮有什么值得大费周章研究的？
“哈？哈哈哈哈！”
“就这？就这啊？新型材料？”
三年级物理系研究生因格·索伦率先笑了出来，不由得向他的材料学导师调侃：“或许莱皇只是想试探一下，我们到底会不会用虚假的数据糊弄她。”
房间内响起了不带恶意的轻笑声，大家的气氛很融洽，就连艾博也放松下来了，这次任务或许真的是莱皇的一次恶作剧也说不定。
“谁知道呢？”尽管不太理解，安罗还是耸了耸肩，将那块“铁皮”互相传递，让所有人观看一遍后，交给源石材料系的教授，直接放上了实验桌。
然而，半个小时后，所有人都笑不出来了。
率先发现异常的是源石系的几个人，博士生导师玛格丽特教授压抑的声音不掩恐惧，她颤抖的走了过来，压低声音朝着几个学生说了些什么，随后脸色更加差劲。
艾博有点奇怪，他看到玛格丽特随后走向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的安罗，随后两人开始简单的交流。
由于研究器材大多使用源石技艺和常规器械结合的手法，所以物理系的绝大多数人都显得有些多余，艾博放下了显微镜，心里想着刚才看到的微观情况，走过去才听到他们的对话。
“这东西的性质有问题，相当可怕。”源石应用系教授，德高望重的权威，玛格丽特如此说道。
“它好像有某种特性，可以感应到法术，然后以一种未知的法术频率将其反作用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是反作用这个词是最准确的。”
“什么意思？”安罗目瞪口呆，他不可置信的瞧着结结巴巴的玛格丽特。
这辈子的研究也没有今天能让她震撼到这个样子，还有反作用是什么说法？
玛格丽特结巴的更厉害了，她有口吃的毛病，这下更有点说不出话，垂头顿足。
“这样说吧——！”
“我刚才用火焰源石技艺试探着加热了这块金属板，然后这些火焰非但没能将其加热到预定温度，反而是我的手险些被烫伤，我的法术被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反馈”回来了。”
“这样你们能理解了吗？”
艾博皱了皱眉，仅仅是对源石技艺有抵抗能力么？
那似乎也不至于如此惊讶——源导装置也同样可以在某种情况下借助源石的力量反制法术，偏导护盾就是最广泛的应用。
“不不不，问题是我的火焰被加强了，至少加强了数十倍，我能感受到我的小火险些成为奔腾的烈火，如果我刚才用的力度再大一点，这里很可能已经起火了！”玛格丽特大声的喊了起来。
这下安罗坐不住了，因为他刚才也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比如他的切割刀在这块钢板上被崩断了，没能完成样本采集，他以为是切割刀的质量问题没太当一回事，让学生去隔壁拿一个新的，现在看来不太对劲。
“快，再来试试。”安罗皱起眉头，示意几个研究生用切割刀采集样本。
啪！锋利的刀刃用力割在装甲板上，遗憾的断成几片，铁皮上连个划痕都没留下，上面的图案依旧闪闪发光。
“什么鬼东西。”安罗大为咂舌，要知道这个金属切割刃可是由最坚硬的D32钢打造的，而且还有一层防护膜，现在居然说断就断。
“这...”艾博满脸冷汗，他一眼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试探性的掂量起这块钢铁。
“这东西的密度是不是不太对劲...？”
艾博刚才在传递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铁皮足足有两个成年人的巴掌那么宽，但拿在手里就好像是一根羊毛，完全感觉不到这东西的重量。
刚开始艾博没太多想，以为是自己的感知错误或者是这确实是某种轻金属，但这个重量加上这个坚韧程度，怎么看都不太对劲。
经过测量，这块铁皮的重量几乎为零，所有人震惊了，说是测量，但天秤的示数根本就没有变化，就好像没有质量，换了几种方法也如出一辙。
“真是见鬼了，这么轻的物体...就好像是空气，但摸起来确实像是某种金属...”
艾博缜密的将其记录下来，又稍加计算了一下它的体积，最后得出这东西的密度几乎无限接近于零，但是还能排开相当重量的液体，这出现了根本上的物理矛盾——有质量，又没有质量。
理论上只有无限真空才能拥有无限趋近于零的密度...而且也不可能保持类金属的凝聚态，这已经跟目前的学说完全脱钩了。
艾博头疼不已，看着实验数据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还是说出现了未知的错误。
“赫尔，你来看看。”艾博烦躁不已的抓了抓脑袋。
几个研究生也愁眉苦脸：“导师...好像数据没错。”
玛格丽特浑身生出寒战，她搓了搓胳膊：“神主啊...这到底是什么。”
经过更多的实验，研究员们不再乐观了，因为他们发现几乎所有违背目前已知物理法则的事情，都能在这块神秘莫测的铁片上发生。
“莱塔尼亚第三科学组，对零素金属研究后总结的性质如下。”
——禁止使用任何源石技艺进行实验，法术以及源石技艺会在加强约30倍强度后，直接“反馈”给使用者，更高强度的法术未能测试（担心毁坏实验场地）
——其金属板本身“有体积，但无质量无密度”，在一定程度上遵从浮力定律，会排开区域内所有的液体。物理学家们据此计算出了一个质量无限大的“第二质量”，和密度无穷大的第二密度，其被认为存在某种违反物理法则的质量现象（似乎在同一时空存在两种状态）
——拥有未知等级的可怕抗击强度，约为目前已知D32钢的数千万亿倍强度，足以承受超过30000摄氏度的高温和极端低温，强酸碱腐蚀无效，活性源石侵蚀无效，韧性极高，不可弯折。
——光线在其周围极短的距离发生了吸收和再转化现象，光线无法在其表面逃逸，理论上光学显微镜无法观察到这块金属的微观结构，我们看到的只不过是它本身制造的“扭曲视界”，永远也不可能看到它的真实模样。
——其他诸多性质尚未发掘完毕...
“威廉大学物理系教授，艾博·费斯肯，1095年于最高机密实验室。”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夕阳（二）
“没错，真的很神奇，我的幕僚们没有一个人能够发掘真相。”
在同一个时间点，李澄再次将莱皇邀请到了卫星之上，威廉明娜郁闷的发现，这块金属板难倒了一大批顶尖学者。
这是第二次来到卫星上，她也没有那么拘束，索性直接公布了研究团队取得的一些成果，不管是最先进的留声机，还是强悍的大功率电浆炮都没办法击穿零素装甲，甚至还搞坏了两门留声机。
“启示录先生，不管怎么说，帝国大学已经对此毫无办法了。”威廉明娜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李澄对此并不意外，道：“我提醒过你，黑洞装甲是你们暂时无法涉足的领域。”
“希望在研究结束后，你能对我们的敌人有一个大致的了解，未来的每一个小兵都可能有这种技术的应用。”
威廉明娜吃了一惊，要是这种可怕的技术广泛的应用并武装军队，她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武器可以击败这样的怪物。
“我会把这个东西寄给哥伦比亚的福里斯坦大学，附上我们的实验数据，希望那里的物理研究所能有所突破。”威廉明娜深思熟虑过后，如此笑了笑。
“如果末日真的降临，恐怕我们在这种技术面前只能如同蝼蚁般瑟瑟发抖。”
“谢谢你的贡献。”李澄舒了口气，但心里也没指望什么，泰拉世界目前落后的研究机构很可能一无所得。
今天的话题相当多，两人逐渐打开了话匣子，威廉明娜旁敲侧击，用各种话术试探起李澄的身份，都被他用“神明”很好的搪塞过去了。
威廉明娜相当好笑，要是无所不能的神迹真的存在，那凡人也没什么努力的必要了，她想眼前这个藏头露面的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奈何对方根本没这个坦诚心扉的打算。
那就算了，女皇叹了口气，对此不再纠结。
犹豫片刻，她用谨慎的语气缓缓说道：“启示录先生，您有听说过...巫王的遗产尘世之音么？”
李澄皱了皱眉头，他没听说过太多莱塔尼亚的宫廷秘闻，不过确实好像是双子女皇来着，应该是两位女皇陛下。
纳了闷了，这两天都没看到另一位。
他包裹在金色虚影中的表情有些好奇，缓了缓心神：“愿闻其详。”
“嗯...”威廉明娜思索片刻，面露苦色，她这番话或许才真的不带丝毫杂质，“简单来说，那是一个缓慢作用的天灾法术，在巫王死后，他罪恶的灵魂被附着在了这个法术上面，并通过人体作为媒介生效。”
“尘世之音会让人出现幻觉，致人衰弱，逐渐腐蚀人的意志，也会潜移默化，让人变得偏执...甚至是转化为怪物，一般人根本抗不过，会直接导致宿主死亡。”
“这个法术在我们身上，目前的话...只有我们能勉力抵抗它的效果。如果尘世之音的携带者意志崩溃，那么巫王就会从寄宿者身上完成夺舍。”
李澄听完若有所思，对于寄宿这件事并不感冒。
这不洛尔维斯当年那套么，只不过没有巫王做的那么绝...
不对，洛尔维斯是直接以灵魂态寄宿，甚至能跟宿主对话，尘世之音的描述似乎又是另一个概念了。
“等等...巫王不是已经死了么？”李澄突然反应过来，稍稍皱起眉头，这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你是说他可以借助这个法术复活？”
“尘世之音具体是指什么？”
威廉明娜疲惫的扶了扶额，又解释道：“启示录先生，这个国家从来不曾脱离过权利斗争，巫王残党一直徘徊在冬灵山脉，等待着他们的主人。”
“这是巫王的一段旋律，听过这段旋律的人都会被其影响，唤为尘世之音，我们两姐妹是最后受其影响的人。”
“如果我们撑了下来，尘世之音将再无可能重现于世，巫王才会就此死去，这是一段延续了十年的漫长斗争。”
李澄大概明白了事情经过。
在那场政变中，巫王被双子女皇杀死，但战斗中也被尘世之音所侵蚀——双子女皇在天灾级法术中身负重伤，其中一位更是直接失声。
他们成功了，巫王还是在政变中陨落，莱塔尼亚就此开启了一个新的纪元——威廉明娜也展开了血腥的清洗，将巫王党羽格杀勿论，组建了秘密警察对其残余势力进行监控。
问题来了，尘世之音的影响很可能持续下去，如果在这期间两位女皇任意一位的精神崩溃...死去的巫王还是会在活人体内复苏，这就是这个法术的可怕之处。
幸运的是，弱小的个体在尘世之音面前会立刻死去，而双子女皇意志坚韧，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现精神崩溃的状况，在诅咒的折磨面前仍能保持身心，这也就保证了巫王不可能完成夺舍。
但随着时间推移，威廉明娜越来越无法忍受诅咒，她也在寻找能彻底摆脱尘世之音影响的办法，而她的妹妹...第二位女皇似乎快要坚持不住了。
“嗯...尘世之音只有你们中招了？”李澄转念一想，发现了其中奥妙。
威廉明娜愣了愣，回忆了一下，政变发生时，她带领的近卫队当场在尘世之音的作用下全灭，菲洛梅娜将匕首刺入了施法的巫王体内，现场只有她们两人幸存。
“是的，应该只有我们。”威廉明娜平淡道。
李澄想了想：“......尘世之音只是一段旋律，也就是说不管是谁录下来放给别人听，是不是也能起到相同的作用？”
“如果有人刻意保存片段，导致还有其他尘世之音携带者呢？”
威廉明娜人傻了，还有这种操作？
女皇恍惚了片刻，这是她没想出来的bug，尘世之音是只有巫王才知晓的神秘音律，按理来说不应该有其他人掌握。
“这...不会吧？”威廉明娜脸色阴沉，“尘世之音的伤害性很强，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即便巫王残党掌握了这些片段也很难找到宿主。”
李澄哂笑，看来这件事很有意思啊...
“好吧，先带我去看看你的妹妹？我想我或许能帮你们移除这个诅咒。”
威廉明娜闭了闭眼，这么多年以来，幻觉和现实的界限被模糊，那些双子塔的秘密房间都是两姐妹与尘世之音斗争留下的痕迹。
“好。”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夕阳（终）
暴雨渐渐的大了，温暖的双子塔能够遮风避雨，但这个暗室不行，它的结构坚固无比，能够抵抗女皇在幻觉中无意识放出的残酷法术，但其潮湿程度也相当熬人。
菲洛梅娜对李澄的拜访相当开心，也没有对他爬窗台的粗鲁行为有任何不满，实际上，她很高兴今天晚上房间里能有一个分担暴风雨寒冷的同伴，尽管爬窗台不是什么体面的方式。
因此那双翠绿色的眸子也愈发流光溢彩起来了，女皇微微歪着头，坐靠在大的过分的棉絮床垫上，好奇的注视着李澄，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嗯，早上和你说的，我给你带了点甜酥饼和干粮，另外还有一些灌汤包。”
李澄反而有点尴尬，换下了湿漉漉的外套，走过去试探着摸了摸她的被子。
他皱起眉头，发现被子上面冰冷一片...让他的心也不由得凉飕飕。难为这位莱皇能长时间忍受这种环境了，这几乎湿透的程度真是盖了都不如不盖。
他摇了摇头，顺便将特地携带的食物递了过去：“快吃点吧，趁着还没凉。”
菲洛梅娜接过那用油纸包裹的食物，闻言稍稍有些黯然神伤：“嗯...”
那一次也是这样的阴雨天，破败的郊外城堡，也是她这样给我送食物。菲洛梅娜的思绪逐渐飘远，想到了在那蓝水河上仍然坐落的故居。
“我姐姐呢？”借助手环的脑电波交流，用她的所思所想喃喃自语，面无表情的侧过头去，虚弱的脸色让人忍不住疼惜。
“她在处理公务。”李澄如实回答，当然了，具体是什么公务，还是对她保密比较好，毕竟她的身体已经很成问题了。
将那把实木拐杖靠在墙边，拉过椅子随意坐在天窗边，李澄抬头望着愈发暗淡的天色，今天是来到维罗纳的第三天，永无休止的战争还在继续，人们行色匆匆。
月光快被乌云遮蔽了，李澄估算着时间，无奈的发现自己可能今晚要被暴雨困在这里了。
菲洛梅娜似乎习惯了在床上用餐，默默打开油纸包，她这才想起自己跟李澄说过她讨厌源石虫羹汤。
原来他真的当一回事了啊...女皇不禁若有所思，这比自己的仆人不知道高效多少倍。
酥饼和灌汤包诱人的香气令她食指大动，很快少女小声的咀嚼声隐晦的传递开来，时不时优雅的擦一擦嘴角的油渍，然而灌汤包怎么吃都不可能吃出优雅的感觉，光亮的脸蛋很快就可以反光了。
毕竟埃拉菲亚少女很可爱，李澄就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双子女皇在非正式的场合小口咬灌汤包的场景可不是谁都能看得到的。
虽然不想打扰女皇用餐，但李澄还是忍不住无聊，与她聊了很多，众所周知李澄是个停不下来的话匣子，开朗热情的小伙子往往能打开话题。
据说菲洛梅娜有很严重的抑郁症，通常只会沉默寡言独自思考人生，但瞒不过李澄的眼睛——比起抑郁症这种说法，她似乎只是太过孤独了，试想一个哑巴要如何证明自己的精神状态正常呢？
他们聊了很多，大暴雨丝毫不能影响李澄的发挥，他从日常琐事入手，谈到菲洛梅娜喜欢的食物，再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最后上升到一些天马行空的大事。
李澄的健谈令菲洛梅娜也隐隐吃惊，他很清楚贵族政治是如何运作的，也明白贵族之间的联盟最关键的纽带是什么，他谈及莱塔尼亚最危险的种族问题毫不留情，也能一眼指出冬灵贵族阳奉阴违的现状。
虽然这些东西都是很表面的事情，但作为外人能看出这些也就足够了，在一些调侃和揶揄中，她渐渐从紧绷的精神中放松下来。
从谈话中，李澄也了解到菲洛梅娜以前有打猎的习惯，他想了想，道：“你打算过几天出去走走么？”
“别介意，其实这也是医生们给出的建议，我只是问一问。”李澄也很灵活的给了拒绝的台阶，以避免尴尬。
菲洛梅娜兀自不屑，她每天都会走出暗室，到外面练习发声的习惯，只不过没有人在意她的行踪罢了，如果门没锁的话就更好了。
“我...可以。”她迟疑的想了想，“但是我姐姐同意了？”
李澄没太在意她的后一句话：“那太好了，想必女皇走上大街肯定会让市民们得到鼓舞的，尤其是在现在这种非常时期。”
菲洛梅娜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臣民，那简直是场灾难，想到这里，她有些慌张的摇头：“算了...还是...”
“哦？不要去吗？”
“嗯...”
“那我明天晚上可就不来啰？”
“呃...？”菲洛梅娜突然抬起头，有些难过的眨了眨眼。
李澄轻笑，瞧着她一脸为难的表情，突然发觉这样疯狂调戏女皇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所以呢？”
“那...可以。”菲洛梅娜脸色微红，这几乎是在表明她的意图了，她不禁暗骂自己怎么说出这种有辱威严的话来。
空气中仍飘荡着幽幽香味，李澄不由得回想到先前的画面，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几分笑容，心里有种暖暖的感觉。
“好，那我明天就只好过来喽？”
这一瞬间，李澄有点好奇，菲洛梅娜原本的声音会是怎么样的。脑电波模拟的声音固然可以实现交流，不过他突然有一种帮她恢复声音的渴望，把绝望的人从深渊里拉出，那大概会很有成就感。
“先生？我可以知道您的名字吗？”
菲洛梅娜突然靠在床上如此问道，她定定的注视着李澄，似乎也没有贸然要求他揭开身上的光芒，既然打算隐藏自己的身份，那就说明对方肯定也不想暴露面容。
李澄思索片刻，比起勾心斗角的莱塔尼亚政客，眼前这位皇帝完全没有掺杂进政治当中，她与政治家的世界格格不入，那么也就没必要对她隐瞒什么。
“好吧，菲洛梅娜陛下。”
“我叫李澄，只是一个哥伦比亚企业家。”他解除了自身的光线屏蔽场，将完整的面容暴露在她的目光中，顺便伸出手指，小心翼翼道：“嘘，不要告诉你姐姐。”
菲洛梅娜注视着他，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她的神色稍有动容。
“谢谢你，还有你带来的这段记忆。”
“我会记住的。”
双子塔上的月光消逝了。
她认出自己了吗，希之翼的领袖，目前的敌人？
李澄如此猜想，或许...这些暂时不重要了，他们终究是人，每一个人都渴望爱与被爱，战争本就不应存在。
第一百七十九章 奥伦兹漫射
战斗爆发的一刹那，巫王残党就知道自己的位置暴露了，斯特罗洛家族的残酷覆灭令他们茫然失措，他们开始带上一切的有用物品并试图转移位置，这些努力也算相当迅速。
“快！离开这里！维谢海姆已经不安全了，双子女皇的走狗在附近徘徊！”
“把带不走的文件都烧掉...对了！”
冲进房间的巫王人士神色惊慌，找到文件柜第二个暗格里的包裹，将其牢牢攥在怀中。
他刚才在郊外似乎感知到了不少黑影，只能祈祷于这些都是他的错觉，然后匆忙移步走向大门，企图赶紧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
“啊！”门口传来惨叫，随即他的面孔瞬间被凝固成恐惧的模样，房间被混沌物质所完全笼罩，他们的手脚被完全固定。
另外的巫王残党试图拔出武器，不过紫色光轮将他们完全抹除，那些拙劣的武器没能伤到她分毫，很快...诡异的黑色花瓣沿着墙壁开始攀附，逐渐占满了本就稀薄不堪的空间。
“这...”怀揣包裹的头目咽了咽口水，慌忙看向了逃生窗口。
然而一把染血的紫色魔剑直挺挺刺来，毫无悬念的贯穿了他的胸口，洛尔维斯面露倦意，不紧不慢将其整个挑飞出去：“给本君死吧。”
她引爆了混沌法术，爆炸和火光淹没了这个位置，半晌过后，她在血泊中拾起了那件包裹，并在里面找到了尘世之音的乐谱和原文记录。
“......这个法术真的那么有用？”洛尔维斯自言自语，犹豫片刻，将其放入怀中，随后消失在了城外郊野的森林中。
......
白垩呆住了，他看见了维谢海姆迸发出的火柱，地平线的彼端上演起此起彼伏的爆炸，最可怖的暴力冲突以毫不掩饰的姿态出现在面前。
他曾经想过战争会带来什么，也在不少传奇传记中看过高卢战争的描述，但他可没想过真有一天会亲身经历这些，难道萨卡兹人已经打过来了？
拉特兰人的推进相当迅速，李澄却没心情理会这些，他要抓紧时间找到其余尘世之音的携带者，不管拉特兰人打算在这座城市得到些什么，肯定都与他有莫大的关联。
后方城区的混战相当致命，他只能加快速度尽可能拉开距离，并且直奔主要目标。
同时，城外的洛尔维斯传出消息，尘世之音的副本已经被销毁，她已经拿到了尘世之音，现在他完全没有必要继续拖在这里跟拉特兰人消耗。
R.W.S.R找上了目标，白垩现在没有任何选择，李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并且用几乎不容置疑的语气抛出了自己的目的。
“您好，白垩先生。”
“你的身上有尘世之音，对么？”
荷枪实弹的步兵给了他不好的印象，这就像是一种隐晦的威胁，周围的R.W.S.R向前走了走，将他堵在了家门口。
白垩咽了咽口水，忍住想要后撤逃跑的恐惧之情，往前迈出小半步：“我是！”
“你们要做什么？”
“别担心。”李澄挥了挥手，示意周围的队员稍安勿躁，他很清楚，比起用武力迫使对方屈服，用言语争取对方的信任是更加明智的做法，于是他在这上面下了不少功夫。
“我是双子女皇的使者，这次是来帮助你移除尘世之音，你要明白这不是坏事。”
李澄淡淡道，他同时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明，一张罗姆师准备好的身份卡，白垩看了以后半信半疑，他开始沉思起来，场面陷入了纠结的僵局。
“跟我们走吧。”李澄忍不住催促。
白垩警惕万分，犹豫道：“尘世之音有什么办法可以移除吗...”
“我不是很相信你。”
“这由不得你。”李澄微微皱眉，“以女皇陛下的名义。”
“我会保证你的安全，拉特兰人正在进攻城市，他们很有可能就是奔着你来的。”
“我...？”白垩眨了眨眼，他对此没有丝毫准备，拉特兰人抓他要做什么呢？
看来只能配合眼前的人了，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很高兴我们达成了共识。”李澄回过头去，带领白垩一路出城，现在他需要找到黑键...这大概是最后一个巫王血脉，身上也极有可能携带尘世之音。
至于另外一边，R.W.S.R部署了狙击手，开始在城区附近封锁街道，这些狙击手确实起到了一定作用，但对于大量隐形的敌军坦克颇为无力。
“我们要回避十二枢机，明白么？”斯维尔神色复杂，瞧着跃跃欲试的拉普兰德，忍不住警告道。
十二枢机的奥伦兹云沿着天空前进，无时无刻不在放出毁灭性的法术光，摧枯拉朽的消灭附近的一切。
“这应该是奥萨法斯特，她很擅长用气雾解决问题，比起其他人集中的法术运用方式，她更乐意用法术覆盖整个战场。”
拉普兰德眯了眯眼，忍不住道：“听说你以前跟他们是同行？那这种法术你也应该用的出来才对。”
斯维尔凝重的拾起狙击枪，幻铳当然可以起到不少作用，奥伦兹贯弹也可以一击毙命，但这些都掩盖不了对方的奥伦兹法术对整个战场的影响。
“拉特兰的作战方式就是这样，一个核心术士会拉起一条战线，其他人会从各个角度配合他，这样的法术集群就不要想着一个人单挑了。”
“能回避就回避吧，那些气雾云有很强的威力，在附近的人都会被释放的漫射杀死。”
拉普兰德耸了耸肩，一甩长剑悠然走开了：“好好...听你的。”
“别担心，找到机会，我会杀了她的。”
斯维尔叹了口气，他不再多说什么，悄悄与其他R.W.S.R队员进入了伏击位置，十二枢机都很难缠，每一个人都不能大意。
当奥萨法斯特冲进这个城区，不对劲的地方就出现了，她看到前方躺了几具拉特兰人的尸体，这跟之前可不太一样。
很可惜，其他萨科塔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个危险，直接越过她向前方走去。
果不其然，附近悠长的枪声彻底打乱了他们的脚步，一个倒霉的家伙头部中弹栽倒在地，让其他人瞬间卧倒并找好了掩体。
R.W.S.R的狙击手封锁了街道，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射杀进入街道的拉特兰人。
奥萨法斯特沉思起来，鉴于她没有太多了力气继续凝聚第四个天灾法术，但破坏力很强的奥伦兹法术对付这些结构动摇的建筑还是足够了。
“可恶...别想挡住我！”
“敢不敢出来单挑啊！”
少女跳了出去，挥起法杖就是一发奥伦兹漫射，抱着一往直前见楼就炸的莽夫精神，奥萨法斯特不要命的打法吓到了其他人，狙击手们对此深恶痛绝。
他们往往看到的就是一个人，裹挟着白雾和能量...就用法术把他们驻扎的地方全都轰上了天，简直不讲道理，子弹会被那些无形的气雾给扭曲开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今天是河神哟
莫斯提马和破坏动力炉的安多恩在南区另一处街区汇合，他们突破到了R.W.S.R狙击小队扼守的最后据点，不过也快要局限于此了。
莫斯提马看到了另外一边燃红半边天的火球，她对此久久不能释然。
“搞什么？奥萨法斯特怎么把极致冲击用掉了...”她暗戳戳的嘀咕起来。
安多恩脸色不太妙，道：“不对，我们约定好最后一发极致冲击要摧毁这里，现在的话，她肯定碰上麻烦了。”
莫斯提马心有担忧，能让奥萨法斯特不得不用出天灾法术的敌人，想必除了那个暴君之外不会再有其他人了，希之翼的爪牙从来不会心慈手软的。
“我们要转向吗...”安多恩看破了莫斯提马的想法，忍不住问道。
“不，来不及了...”莫斯提马出了几口气，周围的机枪声和爆炸声接连不断，莱塔尼亚军队正在包围城市。
“快，冲过大桥，小奥会没事的。”
“安多恩，掩护我。”
莫斯提马站了起来，她再度抡起法杖向前推进，灿烂的法术冲击掀飞了路上的一切阻拦之物，让狙击手的子弹颇为无力。
“走，领袖的命令，回避拉特兰高级战力。”R.W.S.R见状不妙，放弃了这个阵地开始向后撤退。
失去了R.W.S.R的支援，大桥的临时掩体很快被冲破，拉特兰突击队用凶猛的火力压制取得了优势，莫斯提马则与几个兰登队员打掉了机枪。
安多恩用步枪射杀了最后两名从建筑里逃出来的敌人，至此，这里的莱塔尼亚守军差不多被全灭了，但半个小时的战斗也让他们有些疲惫。
大桥已然敞开！前进！
“我们冲过来了！”安多恩有点兴奋，他凝神屏气，将冒着热气的空弹匣扔在地上，看了看四周的尸体。
这时雷达上侦测到了不妙的波动，安多恩的脸色变了变。
“......莫斯提马，闪开！另外一边出现能量激荡！”
“这是...”
莫斯提马没注意到情况的突变，但是昏黄的天空已经落幕，很快，眼前的视野也变得模糊一片，周围兰登队员的喊叫也如水波般晕染，逐渐消失在感知当中，像是水波一般笼罩了她。
“莫斯提马！”安多恩大惊，想要上来拉她，可惜迟了。
轰——！
两个巨大的光束冲击轰在了大桥上，整个桥梁顿时从中间瓦解，支离破碎的结构让人触目惊心，安多恩咂舌，心有余悸的看向光束飞来的位置。
金炽核走上前，他拟态成了一个卡普里尼帅大叔，对于督查官来说，拟态成人类外形并不稀奇，布琉作为渗透型统帅，能给每个督察官加持这种拟态场。
安多恩二话不说，下意识把他当成了莱塔尼亚人，一枪崩了过去，那发流光溢彩的子弹被他一只手就拿捏住了，金炽核稍稍用力，将其捏的粉碎。
安多恩瞪大眼睛，看着金炽核举起了他的能量武器，矩阵械炮开火了，能量光束漫出视野边缘。
“跑跑跑！！”
轰——！！
无穷无尽的能量，笼罩了拉特兰队伍，我们只希望在快子轰炸中，他们还能幸存。
......
莫斯提马眸光微动，没有抓到安多恩的手，眼看自己已经被这个空间与外界隔绝开来，她只好侧步后退，顺便打起十二分的警惕：“安多恩？菲亚梅塔？”
“......通讯器被干扰了么，全是杂音，可恶。”
如同斑驳的星空碎片，布琉的尖锐械炮出现在整个区域，蜂群统帅装备的全部是“朗戈米昂特”级快子光矛火炮，如果能量输出达到峰值，足以炸碎星辰。
她此时一身风衣，勾起嘴角扶住自己的帽檐，出现在这个亚空间内，冷淡的盯着莫斯提马，手里那块显眼的源石呈现出危险的赤红色。
莫斯提马面容微变，谨慎的观察着这个空间，还有面前这个诡异的敌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隐约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你好像掉了东西~”
布琉微笑着，左手掂起莫斯提马的法杖，右手将那块质能打击预备态的源石紧握在手。
莫斯提马这时才恍然感知到，黑锁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了对方的手中，她什么时候做到的？
“大姐姐，我们玩个游戏吧！”
布琉轻笑几声，把玩着手中的法杖，将其向空中一丢，打了个响指，黑锁刹那间变成了三个，浮在空中，分别是不同的颜色。
“布琉今天是河神哦，你的法杖今天一不小心掉到河里啦！”
“那么请回答哦，你掉的是这个金法杖，这个银法杖，还是这个铜法杖呢？”
“说错了的话...布琉就砍死你哟~！”
莫斯提马嘴角微抖，甩手将白匙横在胸前：“不好意思小妹妹，我没心情陪你玩猜谜。”
“把法杖还给我。”她双手握住白匙，从上至下挥出一道可怕的冲击，沿途的空间都有微弱的震动感。
布琉眨了眨眼，厌闷的瞧着那道蓝色冲击在她的身边消散，什么效果也没有起到，她有了自己的动作，慢悠悠的将炙热的源石轻轻朝莫斯提马弹去。
“答错了哟！”
*侦测到质能转换器运作，完全化核爆即将到来...！*
莫斯提马心有惊惧，她看到无穷无尽的光热从那颗小源石上爆发出来，这可怕的源石技艺利用率...她是什么怪物？
轰！！这枚源石直接要了莫斯提马的老命，其质量完全转化为能量，爆发出恐怖的威力，她胸中一闷，在高温下瞬间汽化，别说抵抗，什么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共感也已经被切断了...
百分百转换效率的核爆，不费吹灰之力的杀了她，激荡出的冲击波将这个封闭的亚空间也动摇了几分，光热辐射无法扩散，在这个极小的范围内来回弹射。
*侦测到“莫斯提马”死亡，正在将创造新的躯壳，将意识备份注入，完成复苏*
下一秒钟，莫斯提马气喘吁吁的在地上再度苏醒，手指忍不住抚上胸口，脸色极为难看。
这...什么东西？
少女陷入了呆滞，随着布琉若有所思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她的心也随之沉到了谷底，自己刚才或许已经死了...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这个女孩大概有着未知的复活能力，那她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莫斯提马百思不得其解，剩下的只有恐惧了，对不可战胜之物的恐惧。
“还是再选一次吧。”
布琉眯了眯眼，甩手将莫斯提马的白匙也如同玩具般拿了过来，将其也如法炮制扔在了空中漂浮着：“大姐姐，布琉不会杀你的，别担心，我很喜欢人类。”
“这次是光矛哦！”
莫斯提马心情复杂，站起身握紧双拳，朝着布琉冲了过去，如果神注定要她今天灭亡，她也要溅她一脸血！
第一百八十五章 活下去（四）
夜色渐晚，车队开向乌提卡，在路上他们看到了更多的莱军装甲部队在公路上飞驰，强大的回响坦克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莱塔尼亚的强大武力。
李澄按照情报与乌提卡的情况相对比，这个安宁祥和的莱塔尼亚小镇并不如预料中的那般平静，莱塔尼亚宪兵早已严阵以待，由于拉特兰对维谢海姆的突然袭击，整个西部边境都处于战备状态。
希之翼的车队果不其然被宪兵拦下了，几个全副武装的检查员走了过来，冷着脸与交涉人员沟通着，看起来需要一段时间。
李澄似笑非笑，漫不经心的扣弄着自己的手指，道：“罗德里戈将军，我还在好奇于维谢海姆是如何被拉特兰人渗透的。”
“虽然防卫维多利亚边境是你们的本职工作，但是闹到这个样子似乎也不太好看了吧，莱皇如果追责要如何应对呢？”
罗德里戈满脸错愕的样子，他郁闷的望向车窗外的军营，对此阴沉道：“拉特兰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说得轻巧，李澄心下冷笑，教宗仍然是神职人员的代表，在难以预测的中陆政治中充当着领导角色，对萨尔贡十字军战争中的挫折只能让这个领导力削弱几分罢了。
“我还在想你要不要让莱军也空投过去，或者是用什么办法打击报复？”李澄淡淡揶揄。
“这就不劳您烦心了，先生。”罗德里戈不耐烦的敷衍道，他不想继续跟这个外人透露任何莱塔尼亚的关键情报。
“您需要先见见乌提卡的行政长官，我们应该尽快完成调查工作。”
李澄十指交叉，对此不做评价，当车队行驶到行政大楼，他才关上车门，与罗德里戈等一众莱塔尼亚要员前往大厅。
临行前，洛尔维斯微微侧目，调整身位对他轻声耳语。
“罗德里戈在说谎。”
果然么，有读心能力真是方便啊。
他居然不打算对拉特兰行动追责，李澄心下微动，瞬间就想明白了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拉特兰人要穿过维多利亚的势力范围长途对莱塔尼亚进行打击，怎么想这些军方也不会一无所知，还是说故意放纵他们渗透城市的呢？
恐怕他们对希之翼的渗透也有所怀疑，他的身份可能快要暴露了，还是要加紧脚步办完事情。
他们成功与当地的女皇之声部队接触了，莱皇的爪牙遍布全国，在任何地方都有女皇的秘密眼线监视着叛乱者。
“我是别格勒，女皇密探，您好先生。”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留着小胡须的干练男人，他轻声笑了笑，将皮手套重新戴上。
“格特鲁德一直在研究尘世之音的事情，我早就将她列入追查名单中了，这件事情解决了？”
“呃，不知道她的下场...”
李澄玩味的打量着他，道：“已经喂狗了。”
“呃，好吧，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别格勒的脸上划过一瞬间的不自然，“尘世之音的资料？”
“在这里。”洛尔维斯晃了晃手中的乐谱，“这似乎不是完全版，不过也基本足够了，调查部门可以推测出剩下的内容。”
“那就好。”别格勒释然起来，看来尘世之音的事情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来到乌提卡的行政区，李澄当即宣布了秘密警察和女皇之声的调查行动，同时读出了威廉明娜的手谕，现在整座城镇都必须听从维罗纳专员指挥，目标是潜藏在此处的某个尘世之音携带者。
“斯特罗洛家族叛国，现在他们已经全部被处死，当然这里的巫王叛党也不能幸免于难。”罗德里戈如此说道。
乌提卡长官满脸难色，他们在夕阳行动一开始就赶紧处死了监狱里的犯人，生怕出现漏网之鱼，现在还是被维罗纳的官员找到了，真是诸事不顺。
“是的，这里应该有这个人，黑键先生是吧，他是巫王残党...？”
乌提卡行政长官看完调查记录皱起眉头，与附近的冬灵贵族寒暄片刻，小声讨论后他们一直认为可以组织一次突击行动，但对这个情报保留怀疑。
“您认为黑键先生是主观上要勾结那些人的？他似乎没有表现出什么反对政府的倾向。”长官如此询问罗德里戈，生怕这件事情有什么误会。
“我不这么认为，或许另有原因，但只要他的身上携带有关键法术，女皇们就不可能姑息养奸。”罗德里戈嗤笑几声，他的声音饱含威严和魄力。
别格勒也点了点头，将一个手提箱放在桌子上：“各方证明，斯特罗洛家族曾经勾结的巫王残党，与黑键有密切联系，探员18到32号都提供了相关证据。”
见在场的官僚满脸担忧，李澄知道他们是在担心自己也受到事件牵连，于是当即站出来打圆场道：“别紧张，我们不会就地溅出一身血，这与乌提卡的工作没有关系。”
“这是黑键和秘密警察的事情，你们只需要配合工作。”
此言一出，官员们的脸色好了多少，平民死活并不重要，乌纱帽可要比一个黑键值钱多了，行政长官当即笑了笑，下令宪兵队带维罗纳的大人物们去“处理”一下黑键的问题，是杀是抓都与他们无关。
宪兵队一路前行，找到了黑键所处的位置，那是一处偏僻的贵族豪宅，虽然年久失修，但打理的还算井井有条，看得出主人对生活环境很是重视，悠扬的乐曲从门内传出。
几个R.W.S.R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门内传来黑键有些疑惑的声音：“是谁？”
李澄心无波澜，给别格勒使了个眼色。
别格勒心领神会：“黑键先生，这里是帝国宪法保卫局，我们需要调查一些事情，请您配合。”
“只需要一点点时间而已。”
听得出门内主人不情愿的嘟哝了几声，对演奏被打断很是不满，随后嘎吱一声，门开了，黑键瞪大眼睛，呆呆的注视着门外可以称得上夸张的一众人。
R.W.S.R...帝国调查员...女皇之声密探...乌提卡宪兵队...罗姆师士兵，黑压压的围了一大圈。
当然，正对面的还有杀气腾腾的李澄，罗德里戈，以及阴恻恻的别格勒...感觉几乎要把他活吃了。
“他是黑键么？”李澄怀疑的看了看照片，感觉似乎不太像。
“那是他小时候，应该差不多。”别格勒嘀咕着，对李澄点了点头。
“我...我犯了什么大罪吗？”黑键咽了咽口水，有点腿软，害怕的后退了几步。
“不不不...别担心。”别格勒相当有耐心的挥了挥手，阴森一笑。
罗德里戈扬起嘴角：“宪兵，把他带走，以女皇陛下的命令，他必须服从。”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洛尔维斯，让他睡一会儿。”李澄挥了挥手，既然找到了人，他对这件事没什么兴趣了。
“好嘞。”洛尔维斯微笑上前。
砰！
“呃...”
随着身后少年被一闷棍敲晕，李澄望着即将天亮的远端，长长舒了一口气，尘世之音所有相关物品都已经被控制。
这件事可算特么办完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活下去（终）
杀掉一只蚂蚁，杀掉几十次，几百次，玩弄每个残肢直到连纹理都记得一清二楚，单纯因为好玩去做这些事情听起来比较荒谬，但同一个玩具玩过上百次也就厌倦了。
浩瀚宇宙，群星璀璨，星海最令人瞩目的是耀眼的光，但主要基调仍旧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没有人会仅仅以为好玩就去做什么。
除非安逸到无事可做。
这就是所谓造世主的无聊真相。
当繁荣和奇迹创造到极致，任何欲望都被完全满足，在无尽的时间里最终彻底无事可做...进而堕落，也可以解释为人类欲望的最高满足状态，最后只能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生存最单纯的追求——找乐子。
亚空间的余波渐渐消散，在噩梦的尽头，出现在废墟中的是两个人。
左手边的是一个十二、十三岁模样的女孩，酒红色的长发工整的扎在后脑，脸颊精致如陶瓷，非常美丽，五官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瑕疵，粉雕玉琢，纯天然的美。
而倒在地上的萨科塔则显得是另一个极端，整个人已经看不出人样，脊椎以极其夸张的程度被扭断了，难以想象死前遭遇了怎样的痛苦。
永生奇点再度将死的不能再死的莫斯提马复活，这个死亡数停止在了第30148次，她一个人死亡的次数比绝大多数人活的天数都要多，也算是个震惊世界的成就了。
失去知觉的莫斯提马颓然瘫倒在地，她身上的每个骨头都能回忆起伤痕，尽管她的身体已经无恙，但显然让她站起来就有点难为人了。
这次战斗的完败彻底击碎了少女的自信心，堕天使少女的眼神宛如彻底死掉了，当冰冷的身体触及地面，这里留下的，只不过是一具早已腐朽，千疮百孔的躯壳，灵魂和感情被死亡和羞辱彻底泯灭。
身体可以一遍一遍被技术复苏，但无法治愈受伤的心灵。
布琉思索片刻，将莫斯提马的双杖扔在一边，女孩的表情似乎隐有关心，声音轻柔：“很脆弱啊。”
“布琉也有过这种经历哦，被埃索菲亚殿下当做玩具，仅仅因为好玩就每天杀死上千上万遍，在群星圣殿的日子里，每一天都是痛并快乐着的炼狱。”
“肢解，活蒸，粉碎，折断，还有很多很多你想象不到的死法...不过最让布琉痛苦的，还是保护不了神明，失去神明时的无力。那比让布琉死上无数遍更加痛苦。”
说完这些，小巧玲珑的女孩轻柔一笑，低身摸了摸少女的脑袋：“继续前进吧，坚强一些，直到我看到你们斩断命运的枷锁，这个过程相当的有趣。”
“末日将至...但就算是抱着所爱之人笑着死去，也比无穷无尽的时间要温柔的多，成为神明从来不是什么好事，永生即折磨，繁荣即毁灭，当生命完成自我解放，也是生命的灭亡之日。”
“你无意义的死上三万遍，换的是你的朋友免遭布琉屠戮，相信你会很开心吧？”
莫斯提马不言不语，宛如没有听见，布琉也莫不在意，这本就是自己有感而发的自言自语。
碧晶环脸色纠结的传送过来，收起了自己的械炮，虽然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断主脑，但是战斗已经结束了，金炽核也已经停止了追击。
“晶环协议，我们走。”
布琉感受到其他督察官的报告，站起身，开启了亚空间传送，眸光微动，定定望着她。
“啊...是的主脑。”碧晶环耸了耸肩，相继站到传送区。
转眼间，三名蜂群督察官和主脑都已经聚集到了郊外，这里是一片落岩区，寸草不生的盐碱地荒凉破败，早已经被人们废弃。
布琉坐了下来，转眼间，以女孩为中心，这个盐碱地瞬间被蜂群机械净化。变成了翠绿如春的平原，无数的嫩芽青草破土而出，娇艳的鲜花绽放，延伸至远处，变成一块上千米直径的花草绿地，花朵芳香怡人。
这种不可思议的环境改造在蜂群看来稀疏平常，碧晶环耸了耸鼻子，在主脑身边沉默的坐了下来：“桥梁都被炸掉了。”
“哦。”布琉点头，没什么好评价的，已经在蜂群网络中了解到全部信息了。
“主脑，土著军队已经被我全部消灭。”金炽核有些拘谨，在格式塔网络里报告了自己的战绩，当然布琉对这些也没多少兴趣。
布琉眨了眨眼，她感兴趣的是黯红抓了一个人。
“主脑，我把她带回来了，等到一会儿交给蠢物处理吧。”
黯红把大刀插在地面，顺便把肩膀上扛着的“布娃娃”就地一丢。
“哎哟...轻点好不好啊...”
奥萨法斯特摔在草地上苦恼的挠了挠头，这一下让她本就不结实的骨头差点散架，由于失血过多，她的状态显得有点蔫，能不杀她，少女已经谢天谢地了。
布琉和另外两个督察官瞥了她一会儿，早就通过格式塔网络了解到各自的情况，因此也没多问，布琉知道黯红想留她一命，就随她去了。
奥萨法斯特浑身直冒冷汗，这帮家伙把自己抓过来一句话都不说...总感觉是要把自己凌迟处死的节奏，因此也不敢多说话，于是五个人相当沉默。
直到这沉默让奥萨法斯特心里发毛，她忍不住弱弱的小声问了一句。
“你们有信教的吗...”
“我这里有赎罪券，免费送。”
几人不语，布琉笑了笑，用轻柔的语调说出可怕的话来。
“真可爱，想挖眼睛欸~”
说完，她把那一串用莫斯提马眼睛做成的“手链”丢到了她的脚下。
奥萨法斯特扫了一眼，刹那间目瞪口呆。
......看来是不信教。
......
时间飞速流逝，漫长的战斗迎来了终点，拉特兰的袭击如潮水般褪去，死里逃生的安多恩下达了撤退指令，这才发现莫斯提马和奥萨法斯特不知踪影。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股让通讯器全部失效的电磁干扰停止了，安多恩无奈，只能让所有人在指定地点汇合。
菲亚梅塔跌跌撞撞，独自走到街区尽头，一刹那的烟火飞过，杀死了最后一个挡路的敌人，短暂而绚烂，又仿佛是永恒。
“小莫？你在做什么呢！”
她低蹙开口，不掩自己的焦急，莫斯提马呆呆的坐在墙角，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半点反应都没有，眼神僵硬木然。
“小莫...莫斯提马？”菲亚梅塔错愕不已，连忙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将那把铳炮扔到别处，晃着他的肩膀
这里到处都是密集的黑色弹坑，断裂的桥梁如同僵死的枯枝，在炮火中显得惨淡无比，菲亚梅塔走上前，用自己的身体牢牢拥住少女，在她耳边低声细语：“没事了...是我啊，你快瞧一瞧！”
“莫斯提马...唉！你这是怎么了？你追到人了吗？我们坚持不住了！”
莫斯提马眼神麻木，蜷缩在地，当闻到菲亚梅塔身上那一缕熟悉的气息后，她才眼神湿润，用仅剩的力气抱住了她，就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菲亚梅塔...带我走...”
“诶，你到底怎么了...小奥呢？”
“别说了...带我走...带我离开这儿吧。”
“求你了...”
“小莫...？”
“......”
第一百八十七章 荒野求生
吱吱！
终于，逃出来了！逃出来了！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菲亚梅塔跌跌撞撞，不择路线选择了一个方向跑了下去，鬼知道周围的黑影都是什么，逃逃逃！她们一定能活下去！这次低估了敌人的力量，真是大错特错。
两只源石虫发出几声怪叫，一溜烟的跑开了，菲亚梅塔将疲惫不堪的莫斯提马扶住，两人双双栽倒在地，月明星稀，只剩下两人在草地上粗重的呼吸声。
“呼...小莫，坚持住。”
“我们快到了...安多恩会掩护我们，只要再...”
菲亚梅塔悄悄握住莫斯提马的手，她不说话的模样让她十分担忧，目前也不是掉链子的时候...但是，莱塔尼亚的部队仍在追击，她必须保护她。
砰轰！
粗重的树木被回响坦克压过，一支装甲中队出现在眼前，狰狞的电浆主炮在黑暗中若隐若现，菲亚梅塔瞪大眼睛，她绝无可能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打爆三辆主战坦克，今年真是见鬼了！
“发现他们了！”
莱军士兵借着月光看到了清晰的脚印，用粗重的嗓音叫嚷道，开始横渡那道小溪，狼犬龇牙咧嘴的声音近在咫尺，源石灯照亮了黑夜下的郊野。
“抓住他们，以莱塔尼亚之名，以伟大的双子陛下之名，把他们的血肉奉献给祖国父亲！”
“为了莱皇！！”歇斯底里的疯狂咆哮近了不少，装甲坦克在前进！
菲亚梅塔咬了咬牙，这种时候万万不能掉以轻心，如果沉不住气，她们两个全都得死。
得益于少女过人的胆识和丰富的侦查经验，两人翻入泥坑，她一把抓过烂泥涂在脸上，忍住伤口被冷水浸泡的痛楚，然后静静蛰伏，把自己完全埋入三米高的尖草中，眼看着莱塔尼亚士兵的漆黑军靴由远及近...
这片草木茂盛的沼泽地成为了绝佳的掩护...真是万幸！
敌人的身影出现了，那是两个膘肥体壮的，令人心下泛起恶心的莱塔尼亚肥猪。
为首的军官戴着罗姆师的袖章，作为莱塔尼亚最臭名昭著的特务部队，他们以残杀俘虏和敌人为乐，落到他们手里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虎狼一般的卡普里尼军官嘴角微微翘起，露出钢盔下寒光满溢的眼神，扫量了这片沼泽地一圈，静悄悄的。
莫斯提马屏住呼吸，她的目光随即憔悴泯然，信仰已然破碎...这条命又有什么所谓呢？
菲亚梅塔心下一紧，捏紧了莫斯提马的手，千万别出声啊！
“弗里德里希，瞧见小家伙们躁动不安的模样了么？”
罗姆师军官微微回头，貌似满脸微笑，阴恻恻的调侃道：“狼犬们想品味鲜血。”
那名年轻的士兵背过步枪，干练道：“长官，他们在附近。”
“莱皇的生日是哪一天？士兵？”军官点了点头，玩味的拔出自己的军刀。
年轻士兵显然没想到长官会问出这种无厘头的问题，脑海一僵，支支吾吾纠结片刻，随口胡诌了一个日期。
“很好，第一，生日答错了，是一周后，第二，你不想莱皇没有生日礼物对吗？”
“啊...是的长官。”
“那就找到他们！撕碎他们！皮扒了，把他们的脑袋扯下来带给我！！”
“我要把那个堕天使头目的光环扯下来，雕刻成最优质的电灯导管献给莱皇做纪念品！！”
军官突然暴怒，眼神凶狠，飞起重重一脚将士兵当即踢飞，年轻士兵脸上痛苦的表情不加掩饰，在地上打着滚。
“是、是的长官！”旁边的士兵大为惊恐，纷纷逃离长官的身边。
菲亚梅塔瞪大眼睛，一口大气也不敢喘，现在暴露就全完了，真希望这几头莱塔尼亚肥猪赶紧去死！
那军官晃了晃脑袋，似乎对这件事情有所不满，与剩下的几名士兵寒暄，与此同时，那辆恐怖的回响坦克终于从另一边的泥路烂地里开走了，发动机的声音渐渐远去。
装甲小队开始在这片沼泽地搜查，狼犬的吠叫令她们的心也高高提起，尽管烂泥巴可以遮掩气味，但谁能保证呢？
咽了咽口水，菲亚梅塔突然发现，现在这里只剩下这个莱塔尼亚指挥官了，四周无人！是个动手的绝佳好机会！
那军官掏出一支卷烟，用法术点燃，背对着沼泽地望着城市的方向嘟哝：“以后再也听不到夕照区的音乐了。”
“晒色！”
真是天助我也，菲亚梅塔心下微动，在莫斯提马还在愣神之时，她悄悄挪腾到了这个装甲指挥官的背后，然后拔出自己的小刀，距离几米时突然一个箭步发起袭击，直奔脖子！
跑什么跑！她受够了，从背后直接弄死这个油腻的莱佬！
“操！！”
措不及防被一刀划伤脖颈的罗姆师军官怒号一声，反手扣住少女手腕，动作迅速，直接将她过肩摔到了面前，这一下让菲亚梅塔相当震撼，职业军人的格斗素养果然不是盖的。
“唔咳！”菲亚梅塔咬了咬牙，起身又是重重一扑，抱住军官两人双双栽入泥塘，她用力将小刀向下一划，没刺到！
“妈的！婊子养的狗杂种！”军官大为恼火，将她手上的匕首一把抽飞，手上的火焰已经开始凝聚了！就要往脸上砸！
不好！这玩意儿的威力堪比火焰爆雷！
“吃泥巴吧！莱塔尼亚佬！”菲亚梅塔瞪大眼睛，眼看他要扔出火球，连忙抓起一把烂泥摔到了他的脸上，这一泡稀烂的浓烈气息顿时产生了出色的致盲效果。
军官狰狞的乱叫，将火球甩歪了，菲亚梅塔惊险的躲开，拳头大的火球擦着手臂，击中了另一边的树木，爆炸升起一片硝烟，菲亚梅塔趁机...趁机...
欸...我刀呢？
少女心里咯噔一声，想起刚才被踢飞的小刀，这下好了。
莫斯提马后知后觉，挣扎着爬了起来，尽管手指还在发抖，仿佛浑身的骨头还是断掉的状态...她再三呼吸，冷静...要冷静...将手伸向了那两把法杖...
可恶，为什么拿不稳...
莫斯提马咬了咬牙，脑海里仍是死亡时遗留的各种痛楚：“菲亚梅塔...快...”
然而菲亚梅塔没工夫管她，鉴于双方都处于两眼一抹黑找不到武器的状态，于是战斗变成了可悲的肉搏，然而女孩的力气终究要比男人要弱...更何况是罗姆师的装甲军官呢？而且菲亚梅塔处于筋疲力尽的状态。
很快，一拳一脚的格斗中，菲亚梅塔已经相当吃力了，罗姆师指挥官似乎也找到了乐子，不打算用枪结束这场战斗，抓住少女的肩膀用膝盖狠狠一顶，然后又是照着头一顿硬邦邦的拳头，险些直接把对方打断篇。
“咳咳...”菲亚梅塔虚弱的摔倒在地，眼前有点晕眩，眼看着那头莱猪打量着自己的的身体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她似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唔...！”
军官又是冲上前，似乎不打算继续这场无聊的战斗了，狠狠攥住她的头发将其按入烂泥地中，随着视野和呼吸被泥潭高墙所阻断，少女的挣扎和意识也随着缺氧渐渐昏暗低沉。
莫斯提马，快来啊...菲亚梅塔大为绝望，这种情况都能被反杀也太丢人了！
“啊啊！”终于，一声惊叫，莫斯提马跌跌撞撞站了起来，用尽全力狠狠撞向军官，这没多少杀伤力，但是吓了他一跳。
“哈哈哈！”军官随后看到又是自己的目标，顿时有些轻蔑，摇晃着手腕站了起来，不紧不慢的走向莫斯提马，全然忘记了还没溺死方才身下的少女。
“咳...噗喔...”菲亚梅塔站起身，剧烈咳出喉咙中的污泥，下了狠心，看准机会直接从背后勒住了大汉的脖子，整个人向下倒去。
两个人绞在一起，莫斯提马咬了咬牙，也沉下心，跟着扑了上来——我踏马压死你！
鉴于堕天使少女死死压在军官上面，三个人滑稽的成为了夹心肉饼，菲亚梅塔在最下面，莫斯提马在最上面，中间的军官被一绞一压，相当凄惨。
军官这时才后知后觉发现不太对劲，然而胸闷气短，菲亚梅塔的手臂越勒越死，惊魂未定的少女已经下定了决心，不死绝对不放手，这种打击下，没一会儿军官就两眼翻白，难以支撑。
直到身上的军官再无动静，被压没半条命的菲亚梅塔才气喘吁吁的从最底下爬出来，全身一片狼藉，但总归活下来了。
莫斯提马温和的笑了笑，全身颤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抱歉...菲亚...我...”
砰！
枪响了，菲亚梅塔的瞳孔骤缩，她看到站起身的莫斯提马的前胸绽开血花，她微微颤抖，随即无力倒下。
不！
不不不不不！
“小莫...！”
菲亚梅塔红着眼睛，忙点去拿军官身上的手枪...就差一点了！
砰！又是一枪，菲亚梅塔很微妙的感觉胸前一空，被什么东西穿了过去。
随后，剧痛淹没了意志力...她惨呼一声，身体和视野都逐渐下滑，沉重，最后颓然跌倒在地，她颤抖的握住了枪套，然后一只黑色军靴出现在面前，狠狠踩了下来，彻底掐断了她的意识。
......
几名莱军士兵急匆匆的相继赶来，坦克车缓缓驶来，他们错愕无比，瞧着倒地的一名黎博利少女，一名萨科塔，还有践踏到一片狼藉的烂泥地。
“弗里德里希？”
“解决掉了，不过费尔特长官死了！”
“晒色！这两个婊子...”
第一百八十八章 忠告
“喂，醒醒。”
将菲亚梅塔从疼痛中唤醒的，是一个沉重无比的声音，她昏昏沉沉的抬起头，依稀还能够想起昏迷前的情况。
“莫斯提马...？”
唯一能够解释她没死的人没有出现。
菲亚梅塔彷徨愕然，她的前胸被厚厚的绷带牢牢束紧，子弹创口带来的剧痛仍然令她忍不住倒吸凉气。
发生了什么？
四周有凌乱的血迹，没有打斗的迹象，只剩下静悄悄的月色下蝉鸣缭绕，这个泥沼地给人以难以忍受的寒冷气息，对于埋尸再适合不过了，菲亚梅塔有理由相信...自己的死里逃生不是那几个愚蠢的莱军士兵忘记了补刀。
斯维尔蹲在她面前，俊秀的萨科塔少年脸上不掩忧虑，低声道：“你还记得我么？”
菲亚梅塔瞪大眼睛，当然了，她化成灰都不会忘记。几年前拉特兰那场改革，这个年轻人在大教堂努力奔走，为感染者演讲的模样，从那时起，她就知道这是个好人。
她偏过头去，突然呼吸急促不少，看到莫斯提马紧闭双目，气若游丝的靠在一尊岩石边。
“......小莫。”
“她...！”菲亚梅塔脸色不好，想起了最糟糕的可能，挣扎想要站起身。
斯维尔皱起眉头，制止了她的动作：“别担心，她没事，只不过昏过去了。”
“洛克威尔公司生产的7.92mm子弹穿透性很强，你们能活下来真是万幸，我已经帮你们取出来了。”
“......唉，你救了我们？”菲亚梅塔微微震惊，她怎么也想不通斯维尔是如何帮他们取出子弹的。
“为什么？”
斯维尔沉默下来，思索片刻，大概是不想让拉特兰再失去几个有用的人吧...
这个世界上善良者并不少，但很难获得好结局，他不希望悲剧在他的眼前上演，正如奥伦兹幻铳曾经做的那样，不管在何方，那颗信仰之心是不会改变的，神主祝福一切善良之人。
菲亚梅塔随即心灰意冷，叹了口气，瞧着斯维尔肩膀上的希之翼标志，自嘲般的笑了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是，谢谢你，斯维尔大人，向奥伦兹幻铳和威廉姆斯家族致敬。”
斯维尔摇了摇头，他将那把形影不离的拉特兰铳放在一旁，语气不悦：“听着，不要再用大人称呼了。”
“自从那晚审判庭对我犯下的罪行过后，我早不是十二枢机了，也没工夫与你闲扯，菲亚梅塔小姐。”
“不要再干涉希之翼的事情了，你们在玩火。”
斯维尔郑重警告了她，有关于希之翼领袖正在这个区域的事实...他们的情报完全错误，在莱塔尼亚地区活动的可不是一支希之翼“分队”，而是李澄所属的R.W.S.R本部及其高层干部，实力远远盖过拉特兰渗透队。
菲亚梅塔心情低落，现在说这些太迟了...兰登突击队折损过半，圣影坦克在反扑中损失惨重，而奥萨法斯特也不知所踪，更别提莫斯提马目前的糟糕情况...
她的眸子氤氲着泪光，忍不住哭泣出声：“......要是你早点来该有多好。”
“你知道尘世之音，这个天灾级法术被那个暴君掌握有多么糟糕么？为什么要为希之翼效力？”菲亚梅塔忍不住问道。
“跟我回拉特兰吧...如果可能...赛琳殿下肯定会原谅你的...”少女小声劝说。
“算了吧...替我向教宗问安...格里芬高大人身体无恙就可以了。”
斯维尔摇了摇头，对此事黯然神伤，他在萨尔贡流离失所的那三年，甚至沦落到萨克多斯贩奴手的地步，又有谁来替他说话呢？李澄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又给了他一个全新的感染者方向...他必将为此战斗到最后一刻。
“领袖或许并不如你们所想的那样残暴，拉特兰对领袖的评估可能有所误会，我希望格里芬高大人核实这些...”斯维尔叹了口气，他着实不希望跟故乡开战。
菲亚梅塔眼神微动，语气伤感，道：“格里芬高陛下已经去世了。”
“现在是伊万杰利斯塔陛下执掌枢机教廷。”
“是么？”斯维尔眸色微深，真令人意外，“愿主安息。”
“愿主安息。”菲亚梅塔默哀片刻，谁知道一向身体健康的格里芬高陛下为何会突然去世，有人说是因为赛琳公主毒死了教宗，也有人说是源自教宗本人的出血热，但这件事众说纷纭没有源头。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第五次十字军战争的失败，加速了格里芬高的死，新教宗的继位是否意味着拉特兰将朝着开放包容前进？
没有人能知道，愿那样的大屠杀不再重演，菲亚梅塔如此期望着。
“希之翼屠戮了整个米诺斯，在南陆和中陆都造成了空前灾难，现在又要进一步在近东挑唆战争，这难道还不够暴君吗？”
见少女对希之翼相当厌恶，斯维尔沉思良久，道：“但你也看到了，繁华的新萨尔贡林立的都市，摆脱了中陆影响力的快速发展，这些都不是暴君所能做到的。”
菲亚梅塔笑了笑：“......然而我只看到了一个厚颜无耻之徒在我面前的诡辩。”
“好...他做的许多事，屠杀...我都不想一一列举，希之翼做出的恶行太多太多，而这一切都源自李澄领袖无端的命令。”
“我不管他有什么样的想法，拉特兰的职责都是维护稳定，这也是公证所和万国信使的职责。”
斯维尔嘴角微抽，还真是执拗的很啊，他不禁反唇相讥：“帮中陆各国压迫萨尔贡人，把成吨成吨的赤金拉到贵族腰包就是正义？”
“在李澄出现前，萨尔贡人每年都要饿死数十万之多，还有数不清的孩子因为啜饮脏水而死。”
“在李澄出现前，拉特兰每年都要烧死成千上万的感染者，无数人绝望的自杀，就因为他们在患上矿石病后，发现整个世界没有一处是家。”
“在李澄出现前，萨尔贡和南陆十六亿人每天都深处战火，每天都要看着尔虞我诈的王酋和帕夏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打到头破血流，贩奴贸易充斥着罪恶的伊巴特黑市和萨克多斯大城。”
“这些都随着希之翼的枪炮摧毁了苏丹们的王座而烟消云散，你只看到了新月大征服的屠杀，却没有看到它摧毁了邪魔，摧毁了旧社会，摧毁了那些贫穷，饥饿，还有绝望？将源导温热的希望照到了南陆这片所有人认为的恐怖沙海？”
“这片地方很糟糕，每天都有惨剧，加起来阐述能让说书人累死，这么多残酷拉特兰都视而不见，却单单对希之翼抱有愤恨？况且，到底是谁挑起的十字军战争？”
菲亚梅塔眼神微蜷：“我不想跟你争论...或许拉特兰在很多问题上没能做到最好，但教宗也有自己的无奈。”
“唉...要我如何评价呢，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一群不是东西的畜生，去指责另一群战争贩子杀人狂魔，你觉得我身处两个人中间要帮谁呢？”
“我...我只能相信我自己的正义，希之翼在米诺斯前前后后杀了三千万丰蹄人...到现在萨尔贡依然在执行他的严苛命令，挑起的战争更是让无数人流离失所，我还有什么资格去相信他的本意不是如此。”
“我不会跟你走的。”斯维尔无奈叹气，“相信你也不会加入希之翼？”
菲亚梅塔目光闪烁，默然点了点头，两人都有些难以言说。
“好吧，谢谢你菲亚梅塔小姐，你至少让我了解到拉特兰的想法。”
“再见...我不希望亲手干掉你们。”
斯维尔站起身，握了握女孩的小手，然后独自朝着远方的地平线再度走去，少年的五官伸展开来，拉特兰的正义或许有许多瑕疵，但谁又能说自己真正公正呢？
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奋战，同时尽可能让各自变得更好罢了。
菲亚梅塔将昏迷的莫斯提马扶起，也朝着黑暗走去...天快亮了，她们也要走向自己的未来，如果那个未来会更好，她一定要亲自去见证。
第一百八十九章 黑泪
天空，彗星拖拽着星之痕...
几个莱塔尼亚农民放下农锄，望着天空感慨。
“唉，彗星，恶魔的朋友。”
“真希望我们生活在一个开明的时代。”
战争的农业重税同样影响着这里，斯维尔漫步在维谢海姆的郊外，惠风和畅，今天的天色稍有阴沉，乌云聚集，四月夏日已经快要迎来新一轮雨季。
“大人...家里有四个孩子...实在是拿不出粮食了，而且这个...是不是太过分了。”
“双子陛下的命令，唉...不能宽容啊，维罗纳专员需要考核西部城镇，每一家都是这个税率。”
“战争紧迫，所有粮食都必须被优先供应前线，拿出你们的奉献精神，祖国父亲会铭记人民的牺牲。”
“这...可是大人...”
“不用说了。”
灾难性的西萨卡兹战争深刻影响着莱塔尼亚社会，让人们对死亡和悲剧变得迟钝，所有的同理心也被冰冷的守则所替代，人还是人，只不过心里早已面目全非。
拉普兰德沿着踪迹寻觅而来，她一见面就忍不出噗嗤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斯维尔~？”
“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瞒着我？嗯？你的脸色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斯维尔不屑至极，什么时候一个叙拉古的王八蛋黑帮都能跑来质问他？
真以为领袖接纳了她就是个东西，他微微仄斜目光，冷冷回应：“与您无关吧，拉普兰德小姐？”
“哈哈哈！当然当然...我只是好↑奇↓啊。”拉普兰德保持着优雅如初的微笑，随后又故作惊讶，“哎呀，那几个拉特兰人的头目呢？”
“你该不会没有遇到吧？这可不好！”
拉普兰德似乎早就知道了什么，哈哈大笑。
斯维尔忍住给她一拳的脾气，这个白狼少女真讨厌，或许R.W.S.R的人都不怎么正常，自己其实也只是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很正常。
“你看这个村庄，还能撑得过几天？”拉普兰德突然说道。
斯维尔疑虑的停下脚步，两人端详了一小会儿，破败的栅栏，满眼的翠绿青藤，这只不过是一个小村子，不到一百口人，征税过后可谓愁云惨淡，他们拿走了所有的食物，现在孩子们该怎么办呢？
“大概很快就会搬离吧。”斯维尔如此道。
“可不见得，看见维谢海姆化为火海后，他们的日子更难过了，根本没有任何迁移的资本。”拉普兰德嗤笑几声。
“再说，跑到哪里去呢，维多利亚可不会接纳他们，向北，乌萨斯比这更糟，莱塔尼亚都是风水宝地，还是这个德行。向南，伊比利亚喂了海嗣，向东是萨卡兹地区，所有人都是这么绝望。”
“贵族老爷们见不得苦难，于是给了他们一个体面的死法，他们在几天后就会被丢到劳动工厂，然后悄无声息的累死在岗位上，那些孩子的待遇稍好，会被送到孤儿院。”
斯维尔不予置评，这种事情太常见，已经到了见怪不怪的地步，两国开战便是尸横遍野，总体战到了这个程度，对没有固定据点的移动城市来说，荒野村庄上的税率就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你很懂啊？”斯维尔轻笑揶揄。
拉普兰德笑了笑：“见过太多次了。”
“......希之翼还是个慈善公司对吧？”
拉普兰德眼神蜷缩，突然问道。
斯维尔微微错愕，她看见拉普兰德嬉皮笑脸，晃了晃手中的足足两大麻袋，那里面大概是救命的粮食，白狼少女走了过去，不一会儿，村庄里传开了感谢的声音。
“谢谢您...您是全村的救命恩人。”
“神主在上，我们有救了！”
“拉菲，快谢谢这名恩人！好心的鲁珀小姐！”
斯维尔心下稍暖，悄悄注意了拉普兰德从容不迫的表情，她脸上的笑意或许并不那么虚假，希之翼总归还是在做一些真正的慈善。
......
距离维谢海姆130公里，拉特兰渗透部队新集结点。
安多恩在荒原上不停的来回走动，焦急的等待着，八个小时了！八个小时还是绕无音信，莫斯提马...菲亚梅塔，奥萨法斯特，这些朝夕相处的伙伴全都消失了...这让他捡回一条命的喜悦荡然无存。
天啊，如果连萨科塔的共感都联系不上她们...那...该不会...
安多恩脸色惨白，不...这不可能，她们都是拉特兰最精干的人，不会就这么死去，但是回想起在维谢海姆看到的地狱，他瞬间又不确信起来了...希之翼的怪物到底还有多少？她们真的能在那种敌人的攻击下逃脱？
外面的风雨渐大，逐渐形成了一条蔓延的水痕，安多恩苦涩的翘起嘴角，幸存的几十名兰登队员面面相觑，谁也不想说话。
直到脑海中的共感有了微妙的波动，安多恩才惊喜的冲出树林，冒着刀子般的冷风，看到了一瘸一拐，步履蹒跚的菲、莫二人。
“太好了！安...安多恩！”菲亚梅塔挥着手，尽管她对这个家伙讨厌极了，但现在她依然很想哭。
“安多恩...”莫斯提马抬起头，疲惫一笑。
这一次地狱过后，再看见熟悉的面庞，其中感慨只有当事人才能明白。
“神主保佑。”安多恩咬了咬牙，将两位小姐紧紧拥住，他与此同时感受到了莫斯提马此时极为糟糕的精神状态，她似乎受到了沉重打击。
三人走进密林躲雨，这里已经是莱塔尼亚边境的放任地带，不可能再有追兵。
他们活下来了。
菲亚梅塔脚下一软，颓然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哈...哈哈哈...还是撑过来了。”
“小莫，笑一笑，都会好起来的。”
莫斯提马心情低落，从菲亚梅塔再次见到她，她就一直保持着这个表情，十分可怕...就像是灵魂被抽走了，两眼一直望着无穷远的远端...就好像那里还是会出现什么怪物，把她抓走。
菲亚梅塔咽了咽口水：“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奥，还有你...兰登突击队，圣影坦克团，你们为什么一瞬间就全灭了？明明我们就要成功了才对。”
“对了，小奥呢？”菲亚梅塔后知后觉，她红着眼睛，紧张的环视一圈，奥萨法斯特不在这里...
安多恩手臂微颤，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也是这样，蕾缪安...莫斯提马，菲亚梅塔，还有他上演的一出绝望，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又是她们。
“安...多...恩！”菲亚梅塔回过头，咬牙切齿。
“小奥呢？你**的把她丢了？！”
安多恩沉默不语，他没有看见十二枢机队伍里...有人逃出来，他们大概全灭了。
菲亚梅塔怒上心头，她扬起拳头，气愤的一拳砸在安多恩的脸上。然后压了上去，一拳接着一拳，安多恩没敢还手，任由她在上面发泄。
“可恶！！是不是又是你搞的鬼！你当初害了蕾缪安，现在又要害小莫和小奥！”
“你明明是去破坏动力炉，为什么会搞成这个样子？我之后也没在战场上看到你...你...你把小莫丢在那里！”
“我们就那么招你讨厌吗？！你也要想一想，还有那么多拉特兰人...你这个混账！”
附近的兰登队员有些惊吓，上前拉住了暴怒的菲亚梅塔：“菲亚梅塔，别发火了，队长绝对不是有意的...”
“是啊是啊，当时的情况十分可怕...我们都可以作证，那两个敌人...那两个敌人一击就摧毁了大桥，还夺走了半数队员的命，队长真的尽力了。”
菲亚梅塔更来气了：“滚！都放开我！”
“别以为我会相信你们的鬼话！哪有什么...”
呆在一旁不言不语的堕天使突然开口了：“别闹了，菲亚...”
莫斯提马不想再去触及那不堪回首的记忆，但却仍然会浮现出，那个酒红色头发的女孩所做的事情，残酷到极致的折磨...
莫斯提马闭了闭眼，声音沙哑，语气颓败。
“希之翼存在几名怪物。”
“我们输了，而且输得相当可悲。”
“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我会为此付出代价，双杖离我而去，神主的眷顾也不再加身。”
“奥萨法斯特...她因我的傲慢而死，我既不能抵抗时代，也无力扭转时间，只能坐视自己被一次次碾碎。”
菲亚梅塔瞪大眼睛，她看见小莫的眼泪沿着脸蛋流下，那些泪水竟然是纯黑色的，滴淌在地面法术叮叮脆响，少女宛如一个蜷缩在地，被牢笼封闭的易碎品。
“那个怪物...是什么？”过了半晌，菲亚梅塔咽了咽口水。
莫斯提马不语，她该如何描述，自己死去多次的事实，还有那短短几个小时受到的巨大冲击呢？
安多恩沉默下来，他明白这次他们或许探寻到了可怕的秘密。
这次的伤痛令人窒息，作为队长，他必须负起责任，将情报带给拉特兰。
他拿出了通讯器。
“呼叫援军...”
“教廷特使...这里是安多恩，我们需要帮助。”
“兰登突击队伤亡超过四分之三，坦克部队全灭。”
“十二枢机...奥萨法斯特小姐...失踪。”
第一百九十章 萨尔贡入场
天空晴朗，维罗纳地区安然无事。
随着高威胁的电浆防空网络逐渐完善，希之翼空军也逐渐转移了战略重心，将轰炸目标更多的放在其他城市和道路。
毕竟对于这些空中秃鹫来说，吃不到的食物就算是再华丽诱人也没有作用，维罗纳逐渐远离了希之翼空袭的恐怖威胁，市民们的生活恢复正常。
下午四点，维罗纳宫。
“威廉陛下，这是所有肃清人员的名单。”
“胜利！我的皇帝！现在所有叛国者和巫王残党都已经不复存在了，祝愿我们伟大的国家繁荣昌盛！”
“尘世之音已经被我们拿到，都结束了。”
凯塞林元帅脚跟相碰，乘坐陆行舰连夜赶回首都，当他抵达维罗纳时已经是第二天，由于行程相当匆忙，他只来得及带上几名夕阳计划的核心资料。
威廉明娜眼神微动，相继扫过这些档案说明，从西到东，莱塔尼亚再次将所有藏于暗处的势力整顿了一遍，这个国家的未来依然掌握在她的手中。
“很好，然后你不打算向我解释一下维谢海姆么？”女皇话锋一转，语气阴沉道。
凯塞林微微擦了擦手汗，道：“陛下，我们已经做出行动了，这种事情不会再次发生。”
“下次？下次我已经打到伦蒂尼姆了。”
威廉明娜冷哼，背过手去，失望的将计划报告扔在了桌子上：“召见拉特兰大使，告诉他，莱塔尼亚不需要垃圾，他们有胆子进攻莱塔尼亚，就要有胆子面对我们的疯狂报复！”
凯塞林心下一紧，料想皇帝不会立刻与拉特兰宣战，但是说这番话的意思也相当明了，至少帝国要在很多地方给拉特兰人难堪了。
当天下午，维罗纳方面就做出了回应。
针对维谢海姆的袭击事件，莱皇下令驱逐拉特兰外交官，同时宣布对拉特兰进入为期一周的不友好状态，扣留并没收从境内过路的萨科塔商队用以补偿。
这些都无关紧要，威廉明娜做的一条决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她决定改宗威塞克斯新教！
——帝国新教合法化！
不管是出于皇帝对教宗干涉世俗的厌恶，还是莱塔尼亚人对神权不再虔信，总之，这个决定一出来，从高层到底层都感到一阵匪夷所思。
“威塞克斯新教”是维多利亚境内十字教的一支极其叛逆的分支，简单来说，反对宗教的权威化，要求将神主经用更加广泛的语言解读，同时鼓励世俗化，鼓励多样信条，反对什一税和赎罪券，宣称神主爱世人，而不仅仅局限于萨科塔人和拉特兰。
因此，新教受到绝大多数贫民的欢迎，被拉特兰视为不可容忍的异端。
尽管新教存在已久，但由于拉特兰强大的信仰控制力和宗教压力，威塞克斯新教和维多利亚部分地区的十字教小宗派始终得不到发展，现在中陆一个大帝国居然突然宣布要改宗新教，冲击力还是相当强大的。
威廉明娜故意宣布莱塔尼亚改宗，无疑是打算狠狠的恶心一把拉特兰。
我不管有多少人会真的改宗，我现在就是当着面告诉你，挑明了你这个狗屁教宗的神权在我看来什么都不是！我说废了你就能废了你！
在莱塔尼亚，皇权大于教权！死灯泡！
莱皇都改信了，莱塔尼亚一众选帝侯纷纷跟着跳了出来，痛打落水狗，那帮穷酸教士有什么好的？当然跟着帝国走！
路德维希三世也乐颠乐颠的换上了新教头衔，当即表示，拉特兰一群虫豸，莱皇所言极是。
桑切斯六世也公开嘲弄，将领地内不愿改信的十字教徒全部革除职位，同时对拉特兰破口大骂——你们的手是不是伸的有点太长了？！
科隆主教区一片混乱，几名萨科塔主教当即就被逮住了，他们十分懵逼，前两天还在载歌载舞，转眼间就进垃圾桶，这形势转换太快令人看不懂。
随着莱塔尼亚各大区纷纷响应莱皇改信，很快这里就完全脱离了拉特兰的控制，有部分神职人员进行了抗议，被莱皇当即大笔一勾，格杀勿论！于是存在了几百年的拉特兰宗在莱塔尼亚就这么消散了。
不过这些事情的一系列后续影响都打击了帝国的动员力度，莱皇将精力主要放在了国内维稳上，因此对西萨卡兹前线的增兵和补给相当有限。
这无疑给希之翼提供了的宝贵的战略窗口时间！
4月末，希之翼完成了“右镰”行动的重新部署。
萨卡兹高层决定孤注一掷，旨在一次性突破莱塔尼亚防线，迅速结束战争。
随着“范弗里特弹药量”的使用，几百万发炮弹被不要命的砸入了勃兰登堡防线，希之翼下令陆基空军提供支援，数个装甲师趁机快速突破，勃兰登堡战线雪崩瓦解，希之翼攻入了莱塔尼亚本土！
终于，这么久了！莱塔尼亚的软肋被抓住了...！
萨卡兹万岁！
西萨卡兹高层相当兴奋，夜莱斯特当天便公开宣布，战争已经结束！
打垮莱塔尼亚！一天打到维罗纳！
火线补给！战线前压！
当威廉明娜再一次接到前线战报，她微微皱起眉头，才惊觉发现战争形势已然陡然逆转！
希之翼惊人的财富凝聚起了恐怖的火力，外加西萨卡兹的动员力仍旧强大，这场战争似乎已经变成了帝国坟场。
现在勃兰登堡数十万萨卡兹军队外带大量火炮，像是钉子牢牢扎在了帝国体内，让人头皮发麻。
尽管再打下去有诸多不利，但已经无路可退了，要是第一场仗就雪崩瓦解，那么国民自信会跌至谷底。
威廉明娜皱起眉头，就像是松鼠啃树子，这场战争只能以帝国胜利为终结，不死不休！
就在进一步的战争动员执行前，萨尔贡帝国的一则动向彻底打乱了双方的计划，与远东战争如出一辙。
这个南陆霸主终于从经济危机中回过神，将富有兴趣的目光投向了近东，很快...几支萨尔贡军队被部署到了伊比利亚，这让威廉明娜相当恐惧。
新月将至！该死的异教徒要行动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解构
维罗纳宫，皇帝寝室。
尘世之音的解构是一个煎熬的过程，无数个学者需要进行数个实验，来确定尘世之音到底是从哪一部分开始施加影响，时间从一个月到十个月不等。
这并不好，李澄与威廉明娜讨论了关于人体实验的问题。
“陛下，我非常反感这些事情，不管是法术实验，还是源石人体实验。它们的本质都是一样的，你们在把人当成老鼠，这种态度总有一天会让所有人追悔莫及。”
李澄如此道，他已经非常不高兴了，为了解构尘世之音的作用原理，威廉大学数个学者将死囚带上实验台，强迫他们聆听尘世之音并加以各种残酷对待。
威廉明娜微微思索，安抚道：“这并不是没有忌惮的实验，我们在使用死囚。”
“帝国不是疯子的培育所，哥伦比亚某些骇人听闻的实验绝不会出现在这里，维罗纳有自己的考虑。”
“如果真的追求进度，那我会直接从那两个尘世之音的携带者入手。”
李澄挑了挑眉，自顾自的笑笑：“疯子在变成疯子前，都会说全世界不理解他。”
“可控的人体实验是一个假命题，没什么事情是完全可控的。”
莱皇忍不住发出一声唏嘘，身体向后靠了靠，随后她似乎在这个问题上妥协了：“好吧，启示录先生。”
“我会叫停所有人体实验，危险的源石游戏到此为止。”
“但是如果你认为我们不能用这种粗暴的方法解析尘世之音的奥秘，那我们就不可能摆脱诅咒的影响...”
李澄眯了眯眼，建议道：“这不是问题，我可以代为解析尘世之音。”
“你...？”
莱皇沉思片刻，这个神鬼莫测的存在已经超乎常理，就从他能在维罗纳进出自如来看，自己就没什么资格反对了。
随后房间内陷入了僵持，几分钟后，她点了点头，像是默许，独自退出了这里。
李澄盯着威廉明娜的背影，向后微微靠了靠，闭上眼睛，思索着尘世之音...那个无与伦比的法术所带来的影响。这个天灾级法术是巫王的产物之一，它的原理被解析能让莱塔尼亚的手中再多一张底牌，这样做真的符合希之翼的目标？
直到李澄想到了星空...他所有的怀疑和揣测瞬间都消散了，悄悄拿起那份尘世之音手稿，再度前往幻梦卫星。
威廉明娜走出房门后，马施紧随左右，莱皇身上的气压不怎么妙，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卫，犹豫道：“你之前在外面有没有见过那个人？”
“哪个人？”马施愣了愣，唯一能听说的就是莱皇身边莫名其妙多了一位自称启示录的仆人，装神弄鬼故作玄虚。
“就是那个“启示录”，你有没有在其他地方看见他？”威廉明娜似乎有些不悦。
马施迟疑片刻，随后重重摇了摇头：“没有，我的陛下。”
刹那间，威廉明娜有些愤怒。
没有！自己的亲卫也没发现那个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莱皇寝宫是那个人的公共厕所不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她瞬间脊背发寒，威廉明娜再三吸气，脸色阴沉，眼神冰冷。如同冰窟窿般的视线把人钻成了筛子。
这让马施吓的魂飞魄散，以为是自己的某句话惹恼了莱皇，他低下头，努力不让自己的颤抖被眼前的皇帝所注意到。
僵持持续了半分钟，直到威廉明娜无可奈何的声音传来。
“马施，这是皇帝宫殿。”
马施似乎没能理解皇帝这句话的深意，立刻绷直身体，长靴砸地，用自己精神饱满气势蓬勃的声音大吼：“皇帝万岁！”
威廉明娜笑了笑，不再多说，她转而想起了另一个问题：“最近梅娜又不吃饭了？”
“听说启示录去过几次，然后她那段时间胃口就不错？”
马施点了点头：“是的陛下。”
威廉明娜纳闷，自己的妹妹在外人面前能大快朵颐，怎么在自己家吃不下饭，莫非真的是家花没有野花香？
她狐疑道：“厨师做的羹汤难道不对劲？”
马施脸颊微抽，他十分想跟专注于源石虫羹汤的莱皇表明，那玩意儿虽然营养健康，但是可能不怎么好吃，梅娜陛下大概率只是因为不爱吃那种东西。
然而，他再三斟酌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原因无他，小命要紧。
梅娜陛下的胃口是小事，威廉陛下可是相当喜欢喝羹汤。
万一莱皇听完不高兴了，要给自己砍了怎么办？！
威廉明娜苦恼了一会儿妹妹的胃口问题，没想明白，于是不想了。
她释然出了口气，精神饱满，打算迎接下一个挑战。
“西萨卡兹代表团快要抵达前线了，我的陛下，夜莱斯特似乎也在其中。”马施应声提醒，“路德维希大人也在等您。”
“我们启程，结束这场战争。”威廉明娜有些不耐，她对哈尔利相当失望，这场无意义的战争终究血本无归。
......
白垩恼怒的呆在这个房间内，这里很大，也相当华丽，比他的家可以说奢侈的多，但是不自由。
沙发对面是另一个人，那个卡普里尼似乎并没有他那样焦虑，他只是平静的望着窗户外面，这里风高云低，莱塔尼亚首都的景色尽收眼底。
黑键有些陶醉，可惜没把小提琴带过来，否则他真想就地演奏一曲。这里没有那些人，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不论如何，至少他从那些人的手里逃出来了不是么？
“你在看什么啊？”白垩有些气馁，不明白他还在淡定个什么劲，“我们被关在这里了！”
“关就关呗。”黑键相当淡定。
“......我该说什么好。”白垩无奈的坐在他旁边，这个阳台大到夸张，足以容纳两个人，两个少年一起俯视着维罗纳的街区，莱塔尼亚帝国最繁华的景象莫过于此。
“似乎我们是因为尘世之音才被抓的。”黑键突然开口，令白垩手指一颤，不可思议的回过头。
“你也有？”两人异口同声。
黑键愣了愣，随后噗嗤一笑，想要逗一逗这个看似落魄的小鬼：“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听说女皇之声杀人不眨眼的！”
白垩脸上划过一瞬间的害怕：“不会吧...”
黑键似笑非笑：“那可不一定。”
“这里是维罗纳...可不是维谢海姆那种小城市能比的。”
白垩蔫了下来，把他们关在这里做什么呢，刚才吃的甜糕点瞬间就不香了，要不现在想想选个高兴点的死法...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再启程
西萨卡兹战争告一段落，由于萨尔贡的行动引起了莱塔尼亚的警惕，威廉明娜只得提出一份和平协议，以避免艾伯图以此为借口将手伸向近东。
萨卡兹也正有此意，尽管希之翼在近东战争中占据绝对优势，但由于萨尔贡舰队抵近安平洋，外加希之翼财政紧张，夜莱斯特也不得不考虑停战。
双方心照不宣进行了快速协商，在短短几天内停火，并将萨尔贡踢出了近东棋盘。
一条“维森线”出现在萨莱边境，自此，萨卡兹占领了一部分莱塔尼亚领土，莱塔尼亚也占领了部分萨卡兹领土。
但很显然，莱塔尼亚在这次战争中遭遇了惨败，这个条约看似合理，实际上相当不公，莱塔尼亚失去了富饶的勃兰登堡地区，得到的补偿却是贫瘠的维森废土。不过威廉明娜却借此完全卸除了东线压力，其与西萨卡兹政府秘密达成了一份互不侵犯条约。
莱塔尼亚国内将此次战役形容为胜利，报纸上大肆宣传士兵们的英姿，并且从多个方面牵强附会，令人们相信他们的国家并没有输掉，有没有输，只有高层才明白。
随着条约达成，莱塔尼亚承认了西萨卡兹政府，两国止戈。
短暂的和平再次降临。
......
李澄看着尘世之音在幻梦卫星的数据库中被解录，普瑞赛斯歪着头，若有一番思索瞧着那些让她头昏脑涨的字符，然后才回过神郑重道：“结束了。”
“所谓法术，也不过是用特殊的方式产生的一些物理影响，这些音频在源石的作用下能产生特殊的作用，让人的脑功能紊乱，甚至崩溃。”
李澄点头：“有解决办法吗？”
普瑞赛斯迟疑了一小会儿：“可能有吧，但已经造成的损伤无法逆转，被尘世之音击中，很可能造成类似于精神分裂症的效果。”
“你知道，神经上的问题是最难办的，大脑也是人体最精密的结构，要治疗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使用永生奇点，帮她们复活一次，再造新躯。”
李澄失笑几声，按照那个意思倒也不是不可以，但就是不知道几位受害者愿不愿意为此死一次了，他于是接着问道：“没有其他更好的手段吗？”
普瑞赛斯翻了个白眼：“哪来那么多更佳的手段，这种就已经很高效了。”
“另一种办法也不是完成不了，对于这群宛如神明的蜂群，他们都可以完成任意复杂物质的快速构装，重塑大脑也不在话下，那你去问问布琉怎么想？”
李澄思索片刻，在格式塔网络的简单沟通下，布琉没有拒绝，信息团中仅仅回应了简单的两句话。
“可以哟~”
“布琉也可以帮她再复新生。”
李澄不禁有些感叹，她杀死了游戏。
当晚，威廉明娜被要求在房间外稍作等待，李澄深吸一口气，微笑着走进了菲洛梅娜的房间，当晚风平浪静。
......
......
菲洛梅娜从晨曦中缓缓转醒，她似乎做了一个很舒适的梦，在那个梦里，那个神主在欲望滋生之地看着他，神明的光驱散了那些憎恶的诅咒和肮脏的血肉。
十年来，巫王驱之不散的笑容和阴影都不见了，舒适的光包裹着她，她只能看到一条通往星河之上的长长阶梯，从上一路蔓延下难以叙说的圣洁世界。
几天来的生活让她保持了平静，给了她即便是神明降世也能处若不惊的本事，当李澄嘘声一笑，世界随之敞亮。
结束了？
菲洛梅娜眨了眨眼，左顾右盼，没有看见李澄的身影，阴暗的双子塔暗室似乎没有那么令人抓狂了，她眉头一皱，愕然发现了一些事情。
“我...这是...”
菲洛梅娜不可置信的发现自己发出的声音，自己恢复了语言能力，诅咒和失声，这两个困扰冬灵女皇多年的恶疾终于消失了，神主保佑，这定是上天的恩赐！
“太好了！我...”女皇激动的冲出房门，当即撞上了门口神情复杂的威廉明娜，两人面面相觑，随后是菲洛梅娜率先打破平静。
“神主在上，诅咒消失了，姐姐。”
“你那边...怎么样？”菲洛梅娜颤抖问道。
威廉明娜由心一笑，双手于身前交叠，高兴道：“是的，我的妹妹，我也是。”
“梦魇都过去了，终于...”
菲洛梅娜喜上眉梢，是真的，她迫不及待想要去找李澄，要问问他是如何做到这件事的，如果可以；她一定要亲自跟他访问自己的冬灵故居，他们可以一同穿越叙拉古山，访问蜿蜒的冬灵小溪，直到她容颜不再，直到世界走向终末！
“呃...梅娜。”威廉明娜似乎从眉眼中看出了她的心思，于是牵住了妹妹的手。
菲洛梅娜微微一怔：“他人呢？我要去找那位启示录先生，跟他分享这个好消息。”
“他已经离开了。”威廉明娜相当平静。
菲洛梅娜陡然一颤，她似乎后知后觉感觉到了什么，抬头定定的看着威廉明娜：“过去了几天？”
“三天...准确来说，你昏迷了四天，启示录先生已经离开了。”威廉明娜简单说道。
“这样...”
菲洛梅娜的表情略有波动，她随后放开了姐姐的手，刚才的欢喜劲被这个消息冲淡了不少，莱皇独自走回房间内。望着遥远的冬灵山脉，依稀回忆起昨日黄昏，那个在暴风雨中爽朗爬塔，抹去脸上雨水哈哈大笑的男人，他似乎没有留下其他的身份，除了他的名字之外...
“李澄...李澄...”
菲洛梅娜眉头一皱，又缓缓松开，豆大的晶莹泪珠沿着脸蛋划过，一滴一滴撒在华丽的胸衣上，打湿了自己的前襟，她突然有种被夺走什么珍贵之物的失落感，这么多年来渴望的心情又再度悸动起来。
“可恶！太可恶了！！”
望着嚎啕大哭的妹妹，威廉明娜表情复杂，拍着她的后背，似乎明白他伤感的原因不只是失去了一个简单的仆人而已，而是一个解开梦魇的救赎者。
......
三天前，维罗纳宫。
“你们要离开了？”
威廉明娜在议事厅前的桌子上陷入沉思，面对前来告别的李澄，她一时感慨万千，惊讶道：“为什么这样急切，不等梅娜醒来再说？”
“是的。”李澄笑了笑，婉拒了莱皇的挽留。
威廉明娜踌躇片刻，缓缓道：“您帮我解决了巫王残党的问题，尘世之音和梅娜也被你所拯救，这样的丰功伟绩就算是在内阁中也绝无仅有。”
“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留在维罗纳，帝国宰相目前是空缺状态，如果不嫌弃帝国宫廷的嘈杂，我或许可以邀请您成为新一任的帝国宰相。”
李澄叹了口气，摇头拒绝了莱皇的邀请，他不打算参与莱塔尼亚政治，与那些冬灵贵族做无意义的斗争，莱皇终有自己的手腕可以带领这个国家走向繁荣。
“谢谢您，我不属于这里。”
“如果您真的对我心怀感激，那么...我希望您能重新考虑感染者管理法案，还有对星空学者的投资预算，这样我会相当感谢你的。”
气氛安静了片刻，威廉明娜再三思忖，微笑站起身：“好吧...”
“我会下调未来三期的城乡税，同时允许在国内城市建立感染者自治社区，也会接纳那些受尽迫害的星空学者，为他们提供政治庇护。”
“相信威廉大学会很高兴看到一个星空学科被建立起来的，这部分会从皇室预算中匀出，我也会着手建立福利制度，让帝国内的穷人得以正常生活。”
李澄心下微暖：“谢谢您，莱皇，很多人会因为您的命令而得到救赎，你是个好皇帝。”
“西萨卡兹战争已经结束，相信陛下已经看到战争带来的悲剧和灾难，现代战争已经变成了恐怖的地狱，希望陛下在发动任何一场战争前都能牢记。”
“人民为皇帝而战，皇帝同样要为人民去考虑，否则玩弄权利者，也将被权利玩弄。”
威廉明娜扶额点头，放下了手中钢笔：“谢谢您的忠告。”她说完，拿出了一把做工相当精致的长笛，走下台阶，将其放在一个盒子中，微笑着双手递了过来。
“这是莱塔尼亚皇室所继承的长笛，在这个音乐之国，每个人都有相当精湛的艺术天分，这把长笛的材料源自莱塔尼亚各州，经由图林根上好的原铁，科隆圣教士的祝福，以及美因茨工匠的手笔。”
“收下吧，我想...我们至少是朋友了，不对么？相信对于其他无意义的封爵或者金钱，这把笛子会对你更有意义。”
“好。”李澄点了点头，郑重接过这具做工不菲的绒布盒，抚摸着上面复杂的莱塔尼亚铭文。
威廉明娜不禁莞尔：“到现在也不肯透露真面目吗？”
“神明总是不可预测的，对么？”李澄微微笑道。
他离开了，威廉明娜扶了扶额，失笑回到桌子旁，那里放着女皇密探和帝国宪法保卫局无数的调查报告，上面所有的证据和照片都表明，刚刚那个还在跟自己说话的人是希之翼的领袖，不久前的死敌。
“神明么？”威廉明娜自言自语，思考片刻，将那些报告通通扔进了垃圾桶。
【莱皇万岁！多种证据表明，希之翼公司领袖于三周前已经进入帝国领土，随后失去行踪，我们经过证人和追踪，目前已经证明维罗纳存在希之翼人员，秘密警察建议进行调查。】——帝国宪法保卫局。
文件的批复只有四个字。
——皇帝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