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阿卡胡拉保卫战（十）
10月14日，萨克多斯军队改变了进攻主壁垒的方式。
哈尔利采用了新的炮击手段，先用密集的破裂发生器在城墙上轰击出两个缺口，再用重炮轰击两个缺口之间的位置，破壁者也不断的朝城门冲撞。
于是高大的城墙就这么被一点一点啃动了，守军陷入了苦战，艰难的继续抵挡来自无人机和法术壁垒的双重打击。
火炮的轰鸣声早晚不断，大地的颤动自9日攻城战以来就没有停歇过。
起初雨林士兵还在通过火力进行压制，但火力实在是相差悬殊，几番对射并不能很好的压制对手。
同时李澄还发现，火炮发射出去的后坐力对城墙的压迫实际上比对方的火力对城墙的破坏还要大的多，于是下令停止了炮战。
自此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萨克多斯的大炮了。
砰砰砰！
轰轰轰！
仿佛一场在耳边永远持续的施工现场，李澄在前线城楼上构筑了指挥部，在这里日夜指挥着最新的战局。
实际上，李澄收到的压力要比各个局部战场上的压力大的多，尤其是来自精神上的。
再这样一场浩大的防御战中，李澄唯一的信息来源就是各个战场指挥官派回来的雨林信使进行汇报。
信息的准确性不能确定，而且往往有几个小时的延迟，这给李澄很大的指挥压力。
一场攻城战往往不是简单的部署完毕后，指挥官就毫无压力。
真实情况是，随着战局的进行，有一些战场的损失程度并不相当，此时按部就班的兵力部署会出现问题。
比如雨林东北的高地争夺战，第二军团损失惨重，而东南坎石要塞的伤亡情况却并不大。
此时李澄需要立刻做出调整，将第四军团的兵力支援东北高地。或者是调派坎石要塞驻守的第三军团一部分军力支援东北高地，这才能保证防线的兵力部署平衡，不至于出现漏洞。
而抽调兵力又会影响一系列后续的防守问题，战斗序列问题，还有防御位置问题。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庞大的防线做出任何一个微小的军队调度都需要后续指挥官和军队的一系列配合，这在有效的通讯手段尚未出现的时代极其艰难。
防御战中的指挥，是一个极其繁琐麻烦的事情，至少李澄为此伤透了脑筋，在指挥部里日夜咆哮，下达一个又一个调整命令。
“让第四军团的预备队也投入战斗吧，向祖玛玛的位置靠拢，东北高地敌人的猛攻很是猛烈！”
“另外，让史尔特尔驻守的城墙节节后撤，让出外围的三角堡和壕沟，那里已经被包围了，撤退到第二道防线。”
“斯维尔也可以收缩军队，向主壁垒靠拢。”
“嘉维尔！记下来没有！”
李澄焦心的催促着。
“你当我打字机啊？！”
嘉维尔抓狂道，恨不得把手里的笔给撅了，这份苦差事谁干谁糟心。
可莉莎淡淡开口：“我记好了，已经让艾丝黛尔出发了。”
“另外，主壁垒火炮阵地转移好了，我安排了新的炮击时间，应该可以应对他们的多波次错峰攻击。”
可莉莎沉着的咬了咬笔，似乎在迟疑，低声嘟哝着：“此外，大酋长…聚居区的人们拒绝收拢伤员。”
李澄愣了愣，不可思议道：“什么？”
可莉莎顿了顿，接着道：“他们拒绝了我们的伤员…他们说，伤员身上的源石碎片可能会传播感染，以此为由拒绝我们的伤员通过聚居区。”
“守护者和聚居区的卫士发生了冲突…外来者为了反抗，已经开始打砸聚居区里面的雨林设备了…”
“他们还说…雨林接纳感染者作为战士，最终一定会失败的。”
可莉莎皱眉无奈道，他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了，因为李澄现在的表情…显得极其恐怖。
“雨林的战士们也非常不高兴…他们也对您有意见，砸了所有外人提供的精密设备，就好像是在报复。”
听了可莉莎的话，李澄眯起眼睛，冷冷道：“他们有什么意见？”
可莉莎微微苦恼起来：“我不知道。”
塔杜在一旁开口了，语气奚落：“这不都是大酋长你自己埋下的恶果吗？”
“哼，现在终于爆发出来了。”
可莉莎微愕，不明白塔杜是什么意思，一旁的嘉维尔也恼怒起来：“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点儿？！”
“谜语人必死你知道吗？”嘉维尔不高兴了。
“哼，那些外人处处排挤我们的族人，在几个小时前，他们的代表甚至狂妄的派遣使者到我们这里，宣称我们的战斗‘打扰了他们的清净’。”
塔杜恼怒起来，脸色气的涨红。
“而那群聚居区的外人还没有派出哪怕一个人来帮忙修葺城墙或者是上城备战，反而是先派人企图占据我们富饶的源石矿区！”
“你说啊大酋长，这能怪我们的族人奋起反抗吗？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
塔杜不嗤道，冷冷出了一口怨气。
李澄揉了揉眉心，冷笑道：“然后呢，还有没有？族人们还有没有说其他的？”
“他们有没有说换掉我这个大酋长？”
听到李澄愤怒的低吼，塔杜微微吃惊，有些结舌道：“这…”
李澄傲狂的笑了笑，讽刺道：“噢！没有啊！”
“那可真是谢天谢地，谢我八辈祖宗！”
李澄阴婺无比，脸色瞬时间掠起一大片阴霾：“如果我的族人通过打砸雨林自己的设备，宣称那是“外来的”，并以此来反抗我的统治和战争法令的话…”
“那他们为什么不干脆拿起武器，打倒所有的大酋长卫队，冲进大酋长王庭。把他们昔日感恩戴德，竭力赞美的大酋长拉下宝座，刺瞎双眼扔进荒野或者深坑，就像萨尔贡无数次的改朝换代那样？”
李澄愤怒的砸向桌子，几声爆响瞬间传遍塔楼，暴怒大吼起来。
“我在为这个雨林而战！结果现在就连住在这座雨林中，我自己竭尽全力拯救的族人都不支持我！”
“每当我想要消除感染者和普通人的偏见，消除外人和雨林当地人的偏见，消除荒野人和城市人之间的偏见，让他们同仇敌忾齐心协力的时候…”
“你们泰拉人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消除地球上《赛博朋克2077》和《原神》这两个游戏玩家之间的鄙视链一样艰难！！”
“总会有那些自诩民族大义，感染者万岁，或者是城市万岁的疯子，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带着公平合理的人自封英雄和抗争者，拿起各种道德制高点的武器在这个论坛上狠狠地抨击我！就像是在反抗什么古代暴君的暴政！”
“难道雨林的毁灭对于族人就是最终的解脱？和外人合作就变得那么艰难？抛去固步自封的想法就如此艰难？”
李澄一口气说完这些，疲惫的向后靠了靠，失望的摇了摇头，埋头苦涩道。
“我真是…算了，我自己知道我在做什么就行了。”
“事实会证明我是对的，尽管这个世界烂的够呛，大多数人都是站在某一个立场上的白痴。”
“但我还有一场战争要打，如果族人们想闹，那就随他们去吧，随便砸设备，给他们十套，砸个痛快再继续战斗。”
“那群外人也是，给聚居区送去十套设备，让他们别闲着，砸完了继续砸！”
可莉莎哑然失笑，道：“这，真的要这么…”
嘉维尔在身边拽了拽她，可莉莎这才无奈点头：“……唉，好吧。”
……
激烈的战斗仍在继续。
巨蔁防线后方的战斗也在激烈进行，艾米此时正在和面前的报废火炮较劲，她吃力的运动扳手，将最后一个设备安置好。
“啊…该死，弹簧链接有点问题！”
庞大的后勤压力也几乎摧垮了雨林所有的运力，即使艾米把一只手当成两只去用，然而源源不断的报废机甲，磨损故障的火炮还是源源不断的送了过来。
就这，艾米一个人修三百门炮还不算完，同时李澄还给她一个艰巨的任务，尝试修复城防军掉在城上的无人机。
艾米欲哭无泪，十分想让人来帮把手，奈何雨林的工匠对热洛内的火炮实在是不甚了解，而热洛内的工程团队又在负责其他的任务，诸如部署火炮阵地，以及维护城墙。
所以现在的人手显得很紧缺。
“唔，呼哧…艾米姐，我们还需要八门火炮，哪些能直接搬啊！”几个族人大声招呼着。
艾米浑身一激灵，脸色哭丧：“那边的几个全都是，不过也是最后能用的了。”
“剩下的…大概两个小时我能修好一个就不错了！”
“让热洛内那帮孙子省着点用！别动不动就给我一个炮膛都炸掉的玩意儿让我修！”
“我是机械师，不是机械之神！修你妹啊！”
艾米喋喋不休的抱怨着，几个族人点头应和，连忙眯笑搬炮去了，惹得艾米又是一阵叹息。
“炮击来了！”
远处的族人呼喝着，连忙开始转移工程设备，艾米瞪大眼珠，连忙喊着：“我去，都小心点！”
“你们要是敢把我的维修台给摔了，我告诉你们，我就把你们的尾巴塞钢管里焊上！！”
嗖——轰！火炮的轰鸣再度开始。
就是不知道艾米如果知道李澄大度的让族人随便砸十套设备，会是个什么感想…
第一百二十五章 阿卡胡拉保卫战（十一）
10月15日，主壁垒的战斗陷入陷入僵持，可莉莎安排的炮击顺序有效的反制了城防军的多轮冲锋。
长达一天的连续进攻再度受挫，红衣法官团甚至也遭到了不小的伤亡，于是进攻再度迟缓下来。
夜间平寂下来的火炮组开始冷却，过于猛烈的轰击让每个炮管都烧的通红。
萨克多斯继续采用的各种新式武器也同样在加重他们的后勤压力，就在今天，一门巨炮因为过于频繁的发射而发生了炸膛事故。
根据雨林斥候所言，整个炮击阵地都是烈火和浓烟，这一严重的事故直接导致几十门火炮失去战斗力，数百城防军死亡，这个问题相当严重。
于是哈尔利也不得不改变策略，将炮击的间隔和猛烈程度做出下调，避免出现类似的情况，这就给雨林士兵更多修整壁垒的喘息之机。
……
夜幕降临，整个战场在焦灼的空气中挣扎着，没有人注意到，两个扶梯悄悄从壁垒上延伸了下来。
随后无数个全身黑衣劲袍的雨林战士从扶梯上滑下，借着夜色的掩护，悄然聚集在了壁垒外的空地上，明亮的双眼一丝不苟的盯着萨克多斯的外围阵地。
“嘉维尔，呜…我们怎么冲过去啊？”
特米米有些惊诧的看着远处的火炮阵地，担忧道。
嘉维尔歪头沉吟，随后蛮有自信的一举法杖：“别担心，史尔特尔那家伙会给我们打掩护的！”
在瞬息间的沉默下，果然平地上炸开星火，同时无数城楼上的火炮朝萨克多斯阵地开火，整个前线被烟尘覆盖。
庞大的火焰巨人再次出现在平地之上，这再度使城防军陷入了恐慌中，火焰异象的阴影到现在还笼罩在每个萨克多斯人的头上呢。
随后平地骤起的白色迷雾彻底挡住了远程火力的射界，见火焰巨人吸引了绝大多数的萨克多斯军队，嘉维尔举起法杖：“我们走！从这边突围！”
在夜晚拦截一支雨林小分队的困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庞大的城防军阵线反应不及，在雨林密集的火力和史尔特尔的双重打击下溃散出了一个缺口。
嘉维尔带着几百个战士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杀了出去，等到城防军弥合阵线时，他们早已跑的无影无踪。
“嘉维尔！我们出来了！”
“但之后怎么办呢？”
特米米回望了一眼后方高大的雨林壁垒，有些担心，这样意味着他们也回不去了。
嘉维尔撸起袖子：“嘿，我们去砸碎他们的运输车。”
“李澄怎么说来着，噢对，破交战！”
当晚，有数十支雨林小分队通过各个缺口突出了城防军的包围，成功的渗透到了城防军的后方。
他们的目标是狼牙、绯色、还有排兰贩奴地的萨克多斯补给线。李澄意在切断移动城市对城防军的后续补给，以及源源不断的后续兵力。
由于路途遥远，萨克多斯普遍采用载具运输的方式，载具车组成庞大的车队共同在荒原中前进。
为了保证补给线畅通，古兰德经贸发动了城市中的劳动力，超过十万名工人修建了数条通往阿卡胡拉的运输线。
不过现在，他们的后方也要成为战场了。
“快快，把地雷在这里埋好。”
另一个雨林士兵眯起眼：“等到地雷一炸，我从正面砍轮胎，你们几个绕后砸车门！”
“好！”
于是萨克多斯运输队发现，他们的车队纷纷在庞大的雨林中莫名其妙的失去了行踪。
这还不算，更嚣张的是，狼牙贩奴地居然被攻击了！
数百个雨林战士借着夜幕，用源石投矛炸开了贩奴地的防御栅栏，随后一马当先的迪亚卡乌勇士冲进贩奴地展开了屠杀。
可怜的贩奴猎手们损失惨重才击退了他们，但是几把火下去，狼牙贩奴地损失惨重，许多基础设施也损毁了。
要知道，狼牙贩奴地可是萨克多斯进攻雨林路上的唯一的供给点，可以说是后方的转运中心，也是唯一的前线基地，进攻跳板。
如果狼牙贩奴地被夷平了，那路途损耗可不是能用数字来描述的，城防军们立刻惊恐的加强了贩奴地的防卫力量。
当然了，这无形中也削减了运输队的护卫力量，以及前线军力的补充。
雨林的突袭行动让所有运输队战战兢兢，他们发现后方的硝烟也在燃起，道路上时不时就能看见炸响地雷冒出的火光。
“我们的补给怎么少了啊？”
“在前线拼命也就算了，现在连肚子都不能让我们吃饱？？”
几个城防军如此愤怒的抱怨着。
叫苦不迭的运输军官只能忙点赔礼道歉，他们私下咬牙切齿的互相抱怨着来自雨林无赖的突袭。
10月16日，破交战再次升温，嘉维尔在雨林东北边的补给线直接瘫痪了两支车队，在大肆洗劫后一把火将补给车队烧个干净。
同时特米米在雨林南边也成功阻击了一支运输车队，用荒野法术将其砸了个粉碎。
“走！锤、锤爆他们！”
特米米看着燃烧的运输车，如此指着远方。
当城防军到来的时候，神出鬼没的雨林士兵又早已遁入茫茫丛林中了，这让运输官们暴跳如雷！
在16日的破交战中，萨克多斯损失了相当于几百万龙门币的源石炮弹，以及更多难以补充的军饷食物。
破交战继续在延续，萨克多斯阵线的后方在燃烧。
开饭了！雨林的战士们！
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10月17日，破坏行动继续展开。
——嘉维尔的雨林分队插入到绯色贩奴地和狼牙贩奴地中间，埋伏并击毁了数支运输队，同时在道路中央埋下了数百颗地雷。
——特米米更加直接，集结了附近的雨林战士，她直接突袭了位于萨克多斯最近的排兰贩奴地。机缘巧合之下又释放了贩奴地中的奴隶。
当地城防军无法维持秩序，刹那间贩奴地变成一片火海，被愤怒的阿达克利斯奴隶砸了个惨！
我们的战士在林海中自由穿行！
迪亚卡乌人天生就是密林的悍将！
10月18日，破交战再次升温。
——嘉维尔在道路上横置了好几颗巨树，挡住了运输队的几个毕竟路线，迫于无奈他们只能改运道路，但是嘉维尔早已提前在那里部署了相当批量的地雷。
于是几支车队就那么消失在烈火浓烟中了！嘉维尔队伍甚至还缴获了好几门“卡尔德”巨炮，那本来是要部署在坎石要塞的战斗中的！
嘉维尔毫不客气的把巨炮利用起来，隔了几公里给萨克多斯前线阵地送去了惊喜。
“这里是城防军第三师，我是坎哈瑞中校。”
“为什么我们遭到了来自后方的炮击？”
“怎么回事？”
“……抱歉中校，我们的后方可能出现了一些问题。”
联络员有些无奈的汇报着，他今天收到的抱怨和投诉，比他过去三年加起来都多。
——而特米米在东南的破交战更显游刃有余，她的队伍越打越多，收拢了东南边的不少阿达克利斯人加入了队伍。
而且还得到了雨林外围部落的支援。
他们答应了戈达的利诱以及钱财，虽然不能正大光明的帮助雨林，但他们同样不希望萨克多斯彻底扫平阿卡胡拉地区。
所以对于特米米的队伍，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部落酋长私下给了特米米隐晦的支援。
“谢谢你，酋长先生！”特米米开心的看着队伍中多出来的不少精锐战士。
“哎，别在意，落泉部落还是很在意和雨林的同盟的。”老酋长露出一口刨牙，如此笑道。
特米米的行动是卓越的，她的队伍甚至可以说直接瘫痪了好几条运输线，没有一辆运输车能运往前线！
她甚至还在一支车队中，缴获了萨克多斯城主力舰炮“戍卫灰林”的一个零件！
原来戈达命令瞭望塔将武装送往前线，既然移动城市由于法案原因没有开动，那把移动城市最强大的舰炮运到这里也是一样的！
可惜戍卫灰林在这里居然阴差阳错的被特米米截断了，可谓有些凄惨。
“咦，这个长条的是什么啊？”特米米敲打着这个巨大的炮管，如此疑惑着。
附近的雨林战士不屑起来：“管它是什么。”
“砸了就好了！”
特米米开心起来，朝珍贵的戍卫灰林零件举起了法杖：“好！”
于是城防军在这种打法中终于受不了了，开始大规模的组成清剿队。
可是雨林战士哪里是那么好抓的，一千多名战士分散在这广袤的雨林大地中，对城防军们来说就像是抓自己家的一两只耗子，而且还是时不时咬你一口那种。
在雨林中，城防军的机动性不如守护者，嘉维尔往往是你来我就跑，你跑我就来。有车子就砸，人多我就跑，人少我就打！
反正萨克多斯的车队多的很嘛，你大军来管这支车队，我就去另一支就好喽！
在反复拉扯中，城防军陷入了窘境。他们从南跑到北，再从北跑到南。车队没救到，人也没抓着，反而自己这边也死了人。
城防军军官暴跳如雷，大声斥骂：“蠢蛋们，给我坚壁清野！”
“让车队集中起来，通过一条运输线，在两边给我大军驻扎！”
嘉维尔听闻消息后不屑：“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找机会给城防军搞破坏呗？”
于是嘉维尔再度将雨林小队化整为零，通常十几个人一组，专门找落单的城防军杀，在道路上埋地雷，施工现场搞破坏。
甚至大摇大摆的到排兰、绯色，这两个防守薄弱的贩奴地溜一圈，在许多贩奴者欲哭无泪的眼神中，玩一场阿达克利斯奴隶零元购活动！
截止到23日，雨林的破交战成效颇丰，大大缩减了萨克多斯运输线的效率，而且牵制了大批的萨克多斯军队。
可以确定的来说，从这一刻开始，萨克多斯的后方也已经沦为战场，补给效率也大不如前。
第一百二十六章 阿卡胡拉保卫战（十二）
10月24日开始前，双方的战斗已经进入了僵持，都在艰难的坚持着最后一口气，谁先顶不住这一口气，谁就会一败涂地。
相较于雨林东南方坎石要塞的大炮对轰，雨林东北的高地争夺战，主壁垒的战斗一直都是最为激烈的。
哈尔利运用破壁者和破裂发生器掩护法术壁垒前进，随后利用工程车将攀桥搭在城楼之上。
同时耗费十几天建造的庞大，三十多米高的攻城塔也投入战斗，但是这个庞然巨物却没有承合城防军的希望。
它成为了一个笑话，被李澄轻易地用隐霄剑技以及魂霄剑技的多次攻击摧毁了，巨大的残骸爆炸倒塌，甚至在地面上造出了一个新的恐怖障碍。
于是城防军不得不放弃了修建大型攻城塔的想法，在李澄的恐怖破坏力下这些东西都不如集群冲锋来的有用！
大量无人机再度升空，起飞，试图分散城墙上的火力，掩护法术壁垒推进。
但是战场形势被可莉莎洞破，她明白现在的情况是无人机对城墙的压制已经无关紧要，只要让城墙保持着效用，那么就可以将源源不断的萨克多斯军队挡在外面！
所以可莉莎仅仅安排了少量的掷矛手来对付无人机，确保它们不会造成太大破坏就足够了，而大量的火力都集中在了法术壁垒上。
即使是法术壁垒，面对这种火力也很难接近城墙，少许接近城墙的也被斯维尔用幻铳迅速消灭，再加上刃叶村的移动支援，城墙艰难的维持着战线。
同时萨克多斯潜入的匿踪部队被史尔特尔带人反制，往往所谓的城防军强者都逃不过史尔特尔的眼睛，被烈焰魔剑逐一消灭了。
在巨蔁林中的实施的集中突袭也被帕斯玛带领的掷矛队顶了回去，大量的地雷简直是想要强攻巨蔁林的噩梦，更不要说那会令人致幻的灰蔁迷境到底有多么恐怖了。
于是哈尔利再度改变策略，在戈达的授意下开始实行地道战，无数城防军正面佯攻吸引守军注意力。
同时后方预备队投入到地道的挖掘中，企图用地道将士兵送入城墙下，用大量源石炸弹炸毁壁垒。
但是雨林方面的伽林十分精通各种反制方法，秘岩术士瞬间在可莉莎的指挥下展开了反制行动，挖掘地道的士兵不是被闷死，砸死，就是被呛死在地道中。
于是截止到26日，萨克多斯在地下实施的行动也均告失败。
哈尔利又连续组织了三轮大规模强攻，雨林壁垒上的第五军团作战神勇，那些感染者战士每一个都是拼上性命，就不打算活着回去！
他们把身上的源石活生生的扯出来朝城防军士兵射去，用出令自身痛苦无比的恐怖法术，在死前都会抓住冲向城墙上的城防军战士一同坠入地面，随后共同炸成碎末。
这精神污染极高的场面吓到了士兵们，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疯狂的感染者，他们甚至用自己身上的源石，把自己变成了一枚枚在城墙上的行走炸弹。
只要城防军登上城墙，展开肉搏战，有建立桥头堡的趋势，感染者们就会奋不顾身的牺牲在那里，用一颗颗人肉炸弹将局势扭转。
于是三次集团冲锋也均毫无结果，萨克多斯军队狼狈的退了回去，他们自开战以来在主壁垒甚至还没能前进一步。
戈达在作战中心暴跳如雷，甚至一度打算将感染者的尸体和士兵的尸体混合，共同投入城墙内，展开瘟疫战打击雨林士兵，所幸被属下及时劝住才作罢。
萨克多斯军队的补给供应其实一直很紧凑，炮弹的数量也开始出现短缺，戈达心急如焚。
因为如果再不能迅速的攻下面前的巨蔁防线，远征军将不可避免的陷入枯竭和窘境，甚至有崩溃的危险！
在这样沉闷紧凑，双方的心弦都被战争绷到极点的情况下，迎来了10月27日，这场攻坚战已经持续了近三周。
“唔…唔呕！”
李澄趴在木桶边，把肚子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眼泪流了满脸，冲入鼻腔中的作呕气味让他恨不得把胃也给呕出来。
“唉，好点没有…？”
史尔特尔在一旁无奈的舒缓他的背，她的手隔着轻抚在背上，还真的神奇的令自己的情况微微转好。
直到这股胃酸上涌的感觉消失，李澄才从木桶边走开，有些脱力的瘫在椅子上。
可莉莎眼神微悸：“都说了不要吃那种东西…”
“虽然我们的食物短缺，但也不用这么折磨自己。”
是的，长期的封锁战已经让雨林吃不消了，不管是外人，还是雨林当地人，这庞大的食物消耗在贸易网络无法维持的情况下根本撑不了多久。
当李澄回过神来，粮仓已经快要见底了，他们的补给同样是从干海绵里强行挤出来的水——少得可怜。
所以李澄迅速出台了新的方案，鼓励族人开始就地取材解决吃的问题，不管是蔁果也好，木叶也好。
最直接的当然就是…吃源石虫！
“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保证指挥者的身体健康吧？”
可莉莎微微开口，嗔怒的埋怨着，给李澄递过一瓶水，同时将自己的食物放在了桌子上。
“我们分出一些，总是足够的，就不要这么折磨自己了吧？”
李澄心下无奈，刚吮了几口水，那股源石虫不可名状的味道就几乎起到了催吐的作用，他连忙站起身，打消了继续喝水的想法。
“唉！不就是一个源石虫么！”
“不行，连大酋长都不能以身作则，吃源石虫，有什么资格能让族人也照办？”
李澄狠狠一叉腰，又把视线投向桌子上啃了一半…烧的通红的源石虫——那是史尔特尔一分钟前按照李澄的要求友情提供的。
可莉莎惊悚起来，对他的话吃惊不已，连忙把那碳烤源石虫拿了过来，气急喊道：“不许再吃了啦！！”
“一块下去你就那样了，这、这会出问题的！我把我的食物给你，我来吃这个还不行吗？”她焦急的跳了跳，如此说着。
“不不不，让你吃岂不是更难受？”李澄咬咬牙，一把在可莉莎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抢过了源石虫。
随后一把闷了下去！
灌水！灌水！灌水！
呼！
再一抬头，可莉莎的表情已经呆住了，眼神带着崇高的敬意，都快变成追念了…
李澄微微蠕唇：“看…吧…”
“我这不是…好…好…唔噗！”
看着李澄口吐白沫倒地上了，史尔特尔只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啧…你别光看着，赶紧来帮个忙！”
“这个笨蛋快把自己吃中毒了！”
“啊，好的！”
“噗咕噗咕，噗咕噗咕！”
在可莉莎和史尔特尔的手忙脚乱中，毛团兴奋的叫了起来，圆滚滚的跳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澄是被萨克多斯大炮轰鸣的声音震醒的，指挥所天花板的沙土淅沥沥的掉在地板上，已经积聚了满满一层。
“唔…过了多久了？”
李澄喟叹，浑身酸软的起身，视线扬起的时候却突然怔住了。
——身边的黑色菲林正疲惫的用手拄着脸颊歪在床边，眼皮微阖，睫毛不安定的轻颤着，在朦胧小憩中也显得很不安稳，耳朵还在空中警惕的耸立着。
空气中源石粉尘昏暗的光线折射在可莉莎的脸上，让她平常的凌厉少了几分，转而白皙的脸庞上多出来的是柔美，乍眼一看，难以相信这个女孩甚至能爆发出斩断钢铁的强劲法术。
可莉莎一直坚持在这种源石环境中作战…和自己在最前线的指挥部，似乎也从不在意自己会不会感染。
李澄心里微暗，她也已经很累了啊，好像也差不多三天没睡了。
所有人都在努力，不只是他在精疲力尽。
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或许是李澄起身的细微声音的原因，眼前的菲林猛地一抬头，睁眼呼了几口气：“唔呃！”
“啊…大酋长你醒了？”可莉莎眼底闪过慌乱，手忙脚乱的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显得更可爱了。
李澄微笑，一把把她按回了凳子上：“歇会吧，现在的进攻只是试探，斯维尔会处理好的。”
“唔…但是…”可莉莎咬了咬唇，脸上露出难色。
“放心，没有拿掉你指挥官的意思。”
见她还是不怎么安心，李澄微滞，凝重的补充道：“至少在决战来临前…趁现在休息一会儿。”
“嗯。”
可莉莎轻微的发出一声鼻音，似乎是安下心来，她又一歪头。居然就那么直挺挺的陷入深度睡眠了，呼吸平稳，双耳也终于正常的垂在两边。
李澄笑了笑，不自觉的把目光放在了她的耳朵上，毕竟实在是太萌了。
轻拢住她的身体，将其抱到了床上摆好手脚，随即悄悄退了出去。
推开门，斯维尔迎面走了过来，立在他面前神情凝重：“先生，最后一点食物已经分给第三军团了。”
“现在我们的食物…已经需要乞求主的恩赐了。”他苦笑着，做了一个祷告礼。
李澄沉吟片刻，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任何守军都不能忍受坚守一天后没有足够果腹的食物，这会大大打击守军的士气和坚守下去的信心。
必须立即解决缺粮问题，李澄站在塔楼的窗边，窗户早已被震碎，他把凝重的视线投向了聚居区。
“如果外来聚居区的人们可以贡献出自己的力量，我们的情况肯定能大大好转。”
“在雨林滞留的商旅也应该拿出他们的诚意。”
斯维尔摇头，眼神微黯。
“……然而他们一个子儿也不愿意给。”
史尔特尔出现在拐角，她冷哼一声，魔剑莱万汀已在手中炽热待发：“那就强行让他们贡献出食物！”
“哼，萨卡兹，你以为这里是野蛮的卡兹戴尔？还是你的小天地？”斯维尔轻蔑的瞟了她一眼。
“你要是敢这么干，人们的怒火就会提前掀翻我们！”
“在现在兵力紧缺的情况下，你想掀起哗变吗？”
史尔特尔瞧了他一眼，冷冷笑了笑。
“哦？那你认为任他们在那里恣意的占着够他们吃到明年的食物，这是一个好主意？”
“你搞错了，萨科塔，你的天使脑袋就和你脑袋上的电灯泡一样。”
“又小又弱…又无力！”
斯维尔青筋微跳，咬牙看着史尔特尔：“魔族…你迟早会因为你的傲慢无礼受到惩罚。”
史尔特尔微嗤，云淡风轻的撇过头。
“至少我身体没缺零件。”
“对吧，某个折了翅膀的？”
斯维尔眼神微颤，被这话激起了心中的怒火：“你…！”
“好了！你们两个都给我消停点！”李澄头疼无比。
“我没兴趣去了解萨科塔和萨卡兹的种族恩怨如何，也没兴趣去看拉特兰和萨卡兹帝国的残杀史。”
“我只知道我们的隔阂歧视已经够多了！”
“42姐，朝斯维尔道歉！”
史尔特尔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指着斯维尔：“我给他道歉？？”
“你有没有搞错了什么？”
李澄脸色微变，随即毫不退让：“你的话过分了，给他道歉！”
“我没在跟你开玩笑！你的话会让很多人失望的。”
“你真的要学着收敛一下你的脾气了…”李澄喟叹。
史尔特尔眼中闪出愠怒，随即抱臂微嗤，也没看气的要死的斯维尔…在李澄的要求下，不情不愿的给道了个歉。
“啧…对不起！”
说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斯维尔闻言轻哼。
“要杀我啊？”
史尔特尔的脸色阴的已经吓人了…咬牙切齿的偏过头，头上快要冒火了。
“对-不-起！”
李澄暗暗苦笑，看着他们两个互相瞪着对方。
心好累。
“走吧，我亲自去和聚居区交涉…”李澄微叹。
能有多少成功的概率呢？
李澄不太确信。
第一百二十七章阿卡胡拉保卫战（十三）
“啊...大酋长。”
“呃呃呃...大...酋长。”
“大酋长。”
“大酋长，向您致意。”
眼前焦土弥漫的大路上，无数个族人在道路两旁向李澄致敬，其中有伤员，也有刚刚支援而来的军团战士，他们随后径直冲向前方的壁垒，冲向满天的烈火。
后方的炮击仍在继续，厮杀声还弥漫在耳边。
李澄的心里无比沉重，低身看向一个整条手臂都血肉模糊的族人，轻微呢喃道：“好好休息。”
“呃，大酋长...”那士兵露出一个憨笑，似乎对大酋长能站在自己面前这件事就已无比开怀。
这个士兵的伤势已经无可治愈，被炮弹击中的族人往往都会这样，因为各种原因得不到及时的治疗，而白白的死去。
他们没有医疗条件，没有抗生素，除了法术外没有任何治疗手段...每当这个时候，李澄都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自己还能把更多有效的的地球科技带到这里。
他知道有青霉素的存在，他知道有东西可以做成比治疗法术还有效的药物，来自另一个人类文明的奇迹，但他没有做到。
每当这时，痛彻心扉的感觉就会折磨的他几近发狂！李澄如此痛苦着。
“我们一定会胜利的，对吗？”这族人努力抬起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李澄闪过片刻犹豫，随后郑重点点头，确信的开口。
“我们一定会赢。”
“大家都会活着。”
气若游丝的军团战士在听到这话后微眯双眼，释然的吐出一口血气，随后身体在一阵细微的抖动中，他死去了，表情很平静。
旁边的士兵低沉下来，互相拍了拍，鼓励着彼此的信念，随即勉力开口：“没事的...”
“他、他只是，暂时睡着了而已。”
不说还好，一说李澄就感觉鼻子被狠狠打了一拳，忍不住的酸。
“守护者嘛，总要守护点什么的。”几个军团士兵抬起头，举起剑盾，如此轻松地笑道，似乎对战友的逝去也早就习以为常。
“他也是...我们也是，我们为自己做的事情自豪，您不必感到悲伤。”
说到这里，他们顿了顿，沉默片刻。
“我们是下一批城墙的守卫者...之前的人...都已经死了。”
“......”
“我们这一个月很高兴，我们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不管是那些高大的建筑，还是那些外人能跑的房子，是您让我们见识了许多，让我们的生活变得不再单调。”
“大酋长，请您记住，我们从不后悔追随您，他们也是。”
“向雨林致敬。”
几个士兵郑重说完，就此继续踏向远方的巨蔁防线，那里的炮火轰轰烈烈，正在上演一轮新的血腥奏鸣曲。
明明是精壮的身躯却显得有些无力，他们身上多了什么，却也没有了什么，再也看不到以前身上的影子。
绞肉机，李澄只能想到这个词来形容。
巨蔁防线就是一座无情的绞肉机，粉碎着战争双方士兵的生命。
人类的战争没有是非对错，它不是非黑即白，而是灰色的。
它游离在道德之外，却弥漫在人性之内，黑暗而深不见底的灰色——比这片大地的苦难还要深刻的战争，犹如矿石病人蒸发出的光芒一样难以直视。
它血淋淋的割出心痕，让任何人强行变得冷血，冷硬，抛去一切除了胜利之外，无关紧要的柔情。能让世界上最胆小懦弱的人也变成冷漠的杀手，为了胜利不择手段。
因为你的战友在为之而死，你的亲人在期盼着你归来，你在乎的事物会因为失败而毁灭，只有胜利能避免这一切，你无路可退，唯有手中的武器和孤独相伴。
李澄突然有点后悔，如果自己没有想那么多，这里会不会依然是那个只知道打架的，人们在打架过后仍旧和好如初，童话一般的地方？
“先生？先生？”
斯维尔在耳边的声音把自己拉了回来，当李澄四下看去，四周已经是空荡荡的平地，没有哪怕一个战士还在这里。
他们全都走向了城墙，也迈向了早已设定好的死亡，但没有人向后像一个懦夫一样逃跑，因为自己的原因而退缩。
就像他下达的命令那样，一兵一寸土，死战不得退。
而远处的士兵还在走来，带着新一轮的绝望，他们同样带着这个信念，让李澄生出一阵阵自己是凶手的挫败感...
“您还好吧？”斯维尔担忧道。
史尔特尔沉了沉心，道：“振作起来。”
“李澄，别让他们白死！”
听了史尔特尔的话，李澄狠狠咬牙：“我们走！”
再一次来到这个外来聚居地，他们仍旧保持着这个冷漠的态度，活生生的体现了什么叫薄凉。
卫队在外面封锁着道路，但他们的眼神惊惧中透着恐慌，面色煞白。
门外的无数守护者战士在这里被拒之门外，哀嚎声刺耳无比，尽显残酷。
他们身上血淋淋的伤势在这些卫队看来，就比什么饕餮猛兽都要来的凶狠可怕了。
这些卫队大多数都是从移动城市问讯来淘金的人，娇生惯养的家伙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孩子，我说过了...不能让你们进...啊，是大酋长。”
不耐的队长被李澄阴森的眼神吓住了，他后退几步，随即想起了什么，露出讥笑。
“大酋长，代表已经说过了，拒绝任何伤员进入这里！”
“阿卡胡拉的法律在那里摆着，您不能干涉聚居区的事务！我们在战争中保持中立！感染者会扩散进来的！”
听着他的威胁，李澄面无表情：“让开。”
“大酋长！聚居区事务...”
“我他妈让你让开！！”
锵！
魂霄斩断了他的武器，黑色的雾气弥漫出来。
暗紫色的血色罗兰从地上涌出，逐渐围绕李澄的脚步形成一片血色花海！
魔王浑浊的魔焰双瞳恫吓出威光，李澄浑身的黑雾煞气几乎压垮了面前的卫队长官，他瞠目结舌的看着这可怕的法术压迫：“你...你！”
啪！大力抽击直接把这个丑陋的家伙打飞出去，口吐白沫当场晕厥，附近的卫队被吓呆在原地，面对凌厉的魂霄罡风，他们立刻扔下武器跪地求饶。
“大、大酋长...我们不是...”
闻声而来的代表愤怒的吼着：“大酋长，你要干什么？”
“你想逼迫我们吗？逼迫这群平民？”
代表谑笑着，站在高台上趾高气昂的指着后面瑟瑟缩缩，看着李澄惊恐不安的人群。
“您曾经在王庭说过，每个人都有自由决定自己人生的权利！每个人都不应该被压迫！”
“怎么，难道你现在要自己违反你说的话不成？你要自己去压迫别人？”
“你看看，我们手无寸铁，我的人根本无法抵抗那些人的火炮！”
“你如果让我们去参加战争，那就是一场屠杀！屠杀！你真的这么冷血吗？”
代表叫嚣着，像一只喋喋不休的老鸭子一样嚎叫，丑恶的嘴脸令斯维尔作呕，恨不得用守护铳轰烂他的脸。
史尔特尔闻言上前怒道：“你们到底在想什么？脑子有问题吗？”
“难道萨克多斯人来了，你们真的天真的以为他们会信守承诺，让你们这个聚居地在这里安然无恙，和他们共同分享贩奴地的成果？”
“还有愚蠢的代表，难道你以为你满屋子的源石锭，萨克多斯人真的还能任由你来保管？！”
代表冷哼一声，冷漠的看向史尔特尔：“你休想把我们拖入战争，不怀好意的魔族！”
李澄闻言沉默下来，他点点头：“是，你们确实可以。”
“你们可以袖手旁观，毕竟你们不是阿卡胡拉的人，我无权要求你们必须做些什么，这真是我最大的错误...我把人想的太理所应当了。”
“你们可以无视在流浪之际帮助你们的雨林战士，帮助你们在雨林建立家园的人，可以无视这些帮助过你们的人。”
“你们可以无视在勤恳劳作过后，只为带来美好明天的人。”
“你们也可以眼睁睁看着辛福美好的事物支离破碎，在你们面前被别人摔得粉碎，怎么都拼不起来。”
“你们可以看着他人受尽折磨死去，也不愿意伸出援手。”
“因为这与你们无关，因为这很麻烦，所以你们不会管，因为这会带来未知的后果，这可能威胁到你们！”
李澄苦笑，整个心冰凉无比，看着这群惊惧的平民，心情五味杂陈。
“你说的对，我无权用道德谴责你们，毕竟这是你们明哲保身的选择，是我对人性要求太多，要求人性中那些理所当然的善，它们原本并不是理所应当的。”
“所以这是我最后一次向你们提出请求，这不是站在大酋长身份上的命令，只是出自一个人，一个还对人性抱有希望的人提出的请求。”
“接纳这群伤员，抽出人手照顾他们，给我们贡献出一点点食物，这不会让你们陷入到任何旋涡当中。”
李澄苦涩说完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聚居区的代表便谑笑一声。
“看啊看啊，现在威风凛凛的大酋长终于学会怎么好好说话了。”
“那么，让我们来投票吧，大家！来好好告诉告诉大酋长，我们不需要的就是战争！”
“现在，拒绝战争的人站到我的左手，要理会那群人的家伙站到我的右手边！”
当代表疾声说完，人们沉默下来。
几秒钟...三十秒...一分钟过去了。
谁也没有动。
代表惊愕起来：“你们没有听清吗？”
“噢算了算了，我们重来！现在想要拒绝战争，保持自己安宁生活的，都举起手来！”
和刚才一样，谁都没有动...场面一片死寂，代表有些不可置信，他徒劳的挥舞着手臂，将口舌之辩发挥到了极致。
“你们举手啊！举起你们的爪子！！就像之前那样，告诉这个大酋长，我们不需要战争！”
“你们...你们举手啊！！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妇人冷冷开口了：“够了，我们应该帮助他们。”
“在...在荒原流浪的滋味并不好受...他们...我还记着他们，他们让我进来了。”
“这些人...他们，他们不该死吧？”
一个萨弗拉人瑟瑟缩缩，如此弱弱道。
越来越多的人摇着头，唏嘘不已，他们远离了暴跳如雷的代表。
“我们不应该扔掉他们，像扔垃圾那样！”
“说得对！我们应该帮他们，就像他们帮了我们那样！”
“如果任他们死去，那我们和那群冷眼旁观的贵族有什么区别！”
“对！打开大门！让他们进来！”
“不就是吃的吗！我家里有的是！”
代表震惊着看着所有居民自发的打开了大门，卫队也阻止不了人群的响应，他们蹑手蹑脚的爬开了。
人群冲过了李澄，他们将那些伤痕累累的守护者抬进了聚居区。
一个月前，这群流浪者伤痕累累，从一无所有的荒原中走来，雨林的人们放他们进来了，他们将流浪者抬进了治疗所。
一个月后，这群曾经的流浪者油光水滑，他们将雨林的人们抬进了风光的聚居区，抬进了他们生活的地方去治疗。
人性并不是毫无希望，只要时机存在，它就会闪烁出光辉。
斯维尔沉默的看着这一幕，握紧了源石铳：“大酋长？”
“我们走吧，已经解决了。”
李澄神情释然，在聚居区人们的欢呼中，他独自摇摇晃晃的走出了聚居区，没有去看那无人理会的代表，语气执着：“还有四个聚居区。”
斯维尔动容道：“您休息一会儿吧？我相信凭借这种说法，我也可以说服另外几个聚居区的那些该堕入地狱的，贪婪的代表！”
李澄摇了摇头，仍旧坚持走上了道路。
斯维尔咬了咬牙，看着他的背影，急忙跟了上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阿卡胡拉保卫战（十四）
10月28日，借助聚居区的支援，阿卡胡拉的补给问题暂时得到了解决。
同时在李澄在每个聚居区劝说后，目睹了防御战的惨状，他们的心情被激发出来。
有许多外来者自愿参加到保卫阿卡胡拉的战斗中来。
令人感动，尽管他们的人数并不多，对防御战杯水车薪，不过对士气是一个很大的鼓舞。
“团结起来，我们必将胜利！”
无数族人打起了精神，如此说着，各就各位，在防御位置坚定了信念。
与此同时，又有一个不算好，也并不算坏的消息传来。
——伊斯科尔在北漠派出了一支威慑军队对萨克多斯的侵略行动作出了干涉，有数个王酋部落组成的北漠骑兵很显然在等待战争结果——超过20000人的土兽骑兵大军很有威慑力。
即使是萨克多斯，也不得不对这支军队打起警惕，哈尔利命令外围城防军，对伊斯科尔军队保持十二分的关注，一旦有异况随时汇报。
隔岸观火的伊斯科尔军队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一旦阿卡胡拉取得胜利，那么伊斯科尔军队会维持互不侵犯条约。
但如果巨蔁防线被突破...那么伊斯科尔是否会从北面发起进攻就难以言说了。
虽然巨蔁防线的北扩让雨林在北面也拥有防御工事，但是毋庸置疑，李澄再也抽调不出任何军队了，所有家当都已经顶在了巨蔁防线上，一旦两面受敌，局势瞬间就会倾覆。
当然戈达的压力也不小，萨克多斯军队损失惨重，如果最后突破了巨蔁防线，胜利果实却让伊斯科尔摘取，那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于是双方进行了秘密交涉，李澄派出的信使却被伊斯科尔帕夏遣返了，很显然没有打算和他沟通的意思！
这传递出极其不妙的外交信号，拒绝一方势力的沟通请求，这毋庸置疑是开战的前兆，李澄对此大惊失色，脸色极其不好。
“你担心他们很可能签订了秘密条约？”可莉莎看着地图，忧心忡忡的望着北漠的方向。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李澄扶额，最近的头疼越来越剧烈了，他强打起精神，接着道。
“我们如果不能将萨克多斯击退，等待我们的将会是瓜分，雨林将会沦为两城的附属地区，进而变为移动城市航线的一部分。”
“就算击退萨克多斯军队，等待我们的也很可能是来自北边的入侵。”
李澄如此思忖着，左右在指挥所中渡步，同时城下的萨克多斯军队再度发起进攻，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四次。
可莉莎早已轻车熟路的指挥着守军，火炮组瞬间启动，按部就班的抵挡这一轮集团冲锋。
轰轰轰！
在这炮火轰鸣声中，李澄下定了决心：“只能相信伊斯科尔的帕夏暂时没有背信弃义的打算了。”
塔杜对此神情迥然，道：“大酋长，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要知道...我们的北面现在可以说是不设防的。”
李澄大叹：“我明白，但我也只能接受。”
“现在抽调军队，一定会造成不可扭转的后果，导致防线被突破。”
“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与其让萨克多斯将我们屠戮一空，我也只能接受被伊斯科尔征服的结果，至少那个帕夏尚且宽容，不会对阿达克利斯们斩尽杀绝。”
此时，艾丝黛尔兴冲冲的推门而入，她看向指挥所内的几人：“呃，打扰了！”
“李澄，伊娜姆姐姐回来了！她带来了一支援军！”
“史尔特尔姐已经带人去接应了！”
李澄闻言惊喜异常，道：“他们在哪里？”
“他们正在试图突破萨克多斯的外围阵地！”艾丝黛尔急忙道。
李澄手臂轻颤，道：“快让人去支援他们！”
......
在攻势正猛烈的防线外围，数十辆巨大的钢铁战车正在轰鸣前进！
车队迎着剧烈的东风向巨蔁防线接近，高悬的旗帜上赫然是维多利亚的标志！狮鹫旗在空中飘扬，给人威严的感觉。
出了塔楼，李澄远远就注意到了那支车队，他很确信那不是城防军或是别的萨克多斯军队所属车辆，李澄随即愣了愣：“怎么是维多利亚的...”
“因为这样不容易受到攻击吧。”可莉莎沉着道。
“毕竟维多利亚威名在外，随意攻击维多利亚所属的载具...可能会被视为宣战行为。”
李澄闻言摇头，对此不抱希望，黯淡道：“不可能的，战争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别说是维多利亚人，就算是现在天王老子过来，萨克多斯人也不可能放他进来！”
可莉莎闻言不可置否，细致的关注着远方的战况。
“大酋长，给他们火力支援吧？”塔杜建议道。
李澄思索片刻，否决了这一提议。
“不行，现在分散火力，很可能导致无法维持城墙防卫！那样得不偿失。”
“只能依靠史尔特尔牵制他们的精力了。”
然而史尔特尔即使已经召唤出火焰巨人来协助作战，实际上起到的牵制能力也不大。
无数萨克多斯的巨炮已经有了经验，对于史尔特尔的情况也有所了解，在经过专门针对大型目标的炮弹应用过后，改良的‘灭火弹’很快就能让巨人毁灭在炮火之下。
而弱小的雨林军队不足以冲击萨克多斯的正面进攻，面对大量的可怕火力，即使是炎域也挺不住几秒钟，史尔特尔只能悻悻然的缩回了壁垒。
用隐霄的力量力所能及的遮蔽了几处炮击阵地，雨林方面的干扰到此为止。
李澄心里绷到了极点，他们能做的只有这样了。
现在...就看援军能否成功抵达防线了。
哈尔利很快发现了那支来路不明的‘维多利亚’军队，在几次警告射击无效后，车队反而加速向防线驶去，这令哈尔利瞬间明白了什么。
“给我拦截那支车队！务必不能让一辆战车进入敌军防线！”哈尔利狠狠咆哮道。
火炮开始转向，城防军迅速组成了拦截网络，派遣了上百辆法术壁垒形成了巨大的‘钢铁墙壁’，这令在防线上方观战的李澄心惊胆战。
数十辆希尔曼壁垒同时向车队发射了火球，巨大的堡垒法术主炮掀起了汇聚成了一道可怕的毁灭洪流，直挺挺的湮灭道路上的一切事物！
在车队和洪流径直相撞的一瞬间，它们闪开了！
载具车以一个极限的角度进行了转向，训练有素的车队瞬时间四散开来，分散成了一个宽阔的纵队，惊险无比的躲开了毁灭洪流！
随即从车内延伸出数个类似船桨的设备高速滑动，车辆的速度瞬间提升了不少，如同破浪而行的陆地巨舰一般！
这些战车的尖端都装有锋利的破击槌，在高速冲击的情况下带起恐怖的破坏力，距离不断的接近又接近，最后它们狠狠地撞击在了法术壁垒的身上！
这场拦截行动注定以萨克多斯指挥官哈尔利的失败告终。
逆风而行的车队径直冲入了法术壁垒中，展现了它们的极强冲击力。
钢铁和钢铁在一起对撞形成了遮天蔽日的沙尘，扭曲开来的壁垒飞出数米远，紧接着燃起星火和爆炸。贯穿的法术壁垒发生了殉爆，无数零件稀碎的被抛上天，场面很是凄惨。
车队冲锋的势头丝毫不减，在这种情况下，火力强悍的法术壁垒完全发挥不出应有的实力，团团阻隔在一起厚到三层的壁垒反而无法转向射击，被车队径直贯穿出一个个线孔。
就像是针头刺入破布，车队从壁垒的另一侧冲了出来，但是车身车头也已经严重损毁。
不过已经突入萨克多斯阵线的维多利亚战车已经势不可挡，高达三米的战车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挡下冲锋的趋势。
法术弹对高速行驶的战车命中率有限，而大盾防线面对钢铁战车来说简直就是螳臂当车，一时车队无人可挡，它们碾碎火炮，压过城防军的前线阵地。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冲过了整个城防军阵线，大开大合的杀戮一番后进入了巨蔁防线的火炮射界！
李澄大喜所望，它们成功了，而且一辆战车都没有损失。
当维多利亚战车浑身弹孔，冒着滚滚烈火驶入防线时，整个雨林的军民沸腾了！欢呼声响彻城墙！
是的，我们还可以打下去！阿卡胡拉还可以战斗！
我们要打到萨克多斯人无力而战为止！
伊娜姆的身影从战车上艰难的走了下来，揉了揉晕头转向的脑袋，朝周围的士兵亲切的挥着手。
同时从战车上下来的是一队接着一队的萨卡兹雇佣兵，他们的数量如此之多，居然给了李澄他们永远都走不完的错觉。
他们身上全都披着明亮的肩甲，手中的萨卡兹佩刀闪烁着粼粼光辉，强壮的身躯彰显着力量，这无疑是精锐的战士。
李澄带着惊喜的走了下来，和伊娜姆拥抱在一起：“真高兴看到你...伊娜姆。”
他随后看着这些萨卡兹，感叹道：“你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萨卡兹的？”
伊娜姆笑了笑，口吻轻松：“雨林需要我，故乡需要我。”
“我就来了，没什么好说的。”
说罢，黎博利少女狡黠的眨了眨眼，道：“这些战车是菲利克斯友情赞助的，雇佣兵则是雨林商会自己花钱雇佣的，从萨克多斯，伊斯科尔，以及贸易网络到达的各个地区集结而来。”
“唔...我力所能及筹备的资金也只能雇佣到这么多了，只有这群萨卡兹要钱不要命...愿意来这种九死一生的战场，但价格也相当昂贵。”
伊娜姆说着，接着道：“2000名萨卡兹雇佣兵，再加上这十几辆维多利亚战车上的补给物资，这就是我们的全部力量了。”
“大酋长，让我们共同努力吧，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也要见证最后一刻。”伊娜姆抿起唇，握紧了李澄的手，璀璨的目光紧盯着他。
李澄重重点头，语气坚定：“伊娜姆，你的努力不会白费。”
“这批援军真是太及时了，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可莉莎闻言颔首，沉着道：“没错，现在的形势对我们很有利。”
“尽管我们损失惨重，但是萨克多斯的补给已经陷入困难，嘉维尔的破交战很有效。”
“只要我们再拖延上十天八天，相信城防军就会不攻自破！”
“我们就快胜利了！”
随着伊娜姆的雇佣兵加入了防守序列，今天的攻势再度承受了下来。
在灰霾之中，对雨林艰难的10月终于迎来了末尾，曙光在东方升起，照耀在千疮百孔的城墙下。
萨克多斯军阵中，哈尔利凝神屏气。
这位学者凝视了远方的城墙片刻，他松开了腰间握紧的弯刀，随后微微背过手臂，出神的看着手掌中漂浮着的旋转纸牌。
上面只写了两个字。
‘当归’
哈尔利眼神黯淡，表情极度不解，喃喃自语着。
“是吗...炎国卜术，最终就给我一个如此凶悍的答案？”
“......我不相信！怎么可能，就算是现在，这座雨林的陷落也是十拿九稳，萨弗拉二十万大军仍旧气势不减！而对面的防御早已是强弩之末！”
“现在和我说...当归？当归？哈哈哈...可笑！”
他不会放弃，至少答应了古兰德总裁的事情，他就要办好，莱塔尼亚的学者有着他的骄傲。
这场战争必须以萨克多斯的胜利告终，哈尔利下定了决心，眼神锐利的捏碎了手中的纸牌。
附近的军官惊恐的盯着他：“哈尔利先生？”
“......没事，进攻暂停，开始今天的轰炸。”
“三个小时后...准备继续进攻！”
“是的！哈尔利先生！”
第一百二十九章阿卡胡拉保卫战（十五）
对城墙的攻击起到了很大作用，雨林的修葺情况已经越来越简陋。
刚开始他们用砖石，异铁钢块来修补城墙上因为炮击轰炸出现的漏洞，但到了现在，他们已经仅仅使用草块和木石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防线的沦陷，距离达成目标还遥遥无期，大军的突击一如既往的受挫了。
11月1日，巨蔁防线主壁垒下，萨克多斯作战中心。
在夜色下的作战会议已经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所有萨戈门公爵在面前的讨论开始变得稀汤寡水。
互相踢皮球的结果着实没有什么太大意义，而戈达此时也差不多失去了他全部的耐心，旷日持久的攻坚战已经足够长，这大大超出了计划范围。
“我真不敢相信，我们精锐的军队在这里被一群原始人阻挡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该死！我们不能继续指望绣锤强盗能切断雨林防线的补给，这样做效率太慢了！”
“我要让我的军队直接攻破他们漫长的边境线，然后让我的优势军力直接封锁萨克多森的漫长城墙！用战无不胜的法术壁垒直接正面摧垮他们！”
戈达愤怒的将面前能摔得东西摔了个遍，在作战中心阴沉的左右渡步，浑身处于暴怒的边缘。
康斯坦丁沉默片刻，道：“这很困难，戈达首领。”
“阿达克利斯人在他们的边境上设置了密密麻麻的一层怪异树林，我不知道那有什么玄机，但是我们的士兵在其中产生了幻觉，他们称之为灰蔁迷境。”
“而且他们的要塞在每个要道的设置都很合理...如果强攻这些地方....可能结果会难以接受。”
戈达青筋微跳，颇为无奈：“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能突破他们的灰蔁迷境吗？”
康斯坦丁咬了咬牙：“很艰难，他们在那里的地雷密密麻麻，而且正如我说的，那里的雾气会让我们的士兵产生幻觉，我们试验的防护手段全部失败了。”
听了这话，戈达的脸上划出几分不安的影子，他的表情变得彷徨，看着面前的城墙，他咬了咬牙，想起了什么事情，道：“对方的城防指挥官是谁？”
“难道我们就不能劝降，让对方主动投诚吗？”戈达疾声阴沉道。
哈尔利面色微动，道：“是您认识的人，戈达首领。”
他神秘的笑了笑，似乎是想看到戈达的表情，哈尔利的目光放在他的脸上，接着一字一顿的说出这个名字。
“可莉莎·冯克劳斯。”
“你...说什么？”康斯坦丁闻言呆在原地。
这个菲林教授的眼神极度惊颤，僵硬偏头看着哈尔利久久不能移开视线，厉声质问道：“你再说一遍？对方的城防指挥官是谁？”
哈尔利眉头微蹙，瞧着康斯坦丁，好笑道：“可莉莎·冯克劳斯。”
“怎么，还需要我跟您说几次呢？可爱的教授先生？”
“您最得意的学生现在正在帮助一群阿达克利斯屠杀我们，您至少不应该表现出这样一幅惊喜交加的神情吧？嗯哼？”
康斯坦丁随即呆在原地，面容浮出木讷，他的手臂因为兴奋而不自觉的颤抖着，心情已经被失而复得的惊喜而淹没。
他的学生没有死！他本来都以为...真是真主保佑！萨拉保佑！
戈达闻言错愕不已，脸色一片阴霾：“......瞭望塔的继承人么？”
“她居然没死...呵，她居然没死！还站到了我们的敌人那面！”
戈达脸上浮出侵略性的怒容，他现在终于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违和感出自何方了，重重吐出一口怨气，他接着说：“怪不得我们的进攻被洞察的如此完美，来自哥伦比亚的武器居然都会被精确的反制！就好像他们熟悉一切！”
“原来是...叛徒！卑劣无耻的叛徒！她应该被吊死在街头！让她那肮脏的身体同她的灵魂一同腐烂！愚蠢到家的菲林小鬼！”
然而戈达气急败坏的咒骂也只能引来哈尔利的轻笑，还有萨戈门、刹帝利贵族们的惶恐了...
哈尔利接着若无其事的继续说着，他抚了抚下巴道：“而且不只是主壁垒。”
“听说对方负责守卫巨蔁林的指挥官...是萨克多斯前城防军。”
“不知道城防军中有没有认识帕斯玛·裘斯的人。”
哈尔利目光微寂，喃喃自语。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萨克多斯人，我们未必没有机会。”吡罗公爵淡淡插嘴。
“城市还是他们的家，只要我们赦免他们的罪过，保证破城以后不追究他们的责任，想必可以说动这两个人主动投诚。”
“只要指挥官出现问题，想必他们的城防协调也会崩溃，破城易如反掌。”吡罗兴奋起来，仿佛攻坚战的胜利就在明天一样。
哈尔利闻言摇头，对此不屑一顾：“愚蠢，你把事情看成过家家了吗？”
“我才不信那个瞭望塔大小姐会这么轻易被我们的一两句话动摇，你们做过的事情可能已经彻底将她推到了我们的对立面。”
“至于那个帕斯玛...我不确信他到底是什么打算。”
“......不过两个人暂且都值得一试，不是么？”哈尔利随即叹了口气。
戈达微微眯起窄小的目光，他精明的领袖视线放在了康斯坦丁身上，勾出了微妙的弧度。
“教授先生，可莉莎是您的学生是么？”
康斯坦丁只感觉被一条毒蛇正凶狠的盯着，他不易察觉的颤了颤：“啊...是的！”
“哼哼，那就好办了。”
“相信世界上没有什么人能逃过亲情的约束，友情的羁绊，师长的牵扯。”
“这些人们在伦理道德上的既定关系，就足以成为拴住一个人的枷锁...足以彻底控制一个人沦为傀儡...哈哈哈，真有意思。”
戈达的目光肆意的袒露出威胁，看着康斯坦丁云淡风轻道：“那教授先生，请您和哈尔利一同出发，去让您的学生迷途知返。”
“这应该不难吧？”
混蛋！他在威胁自己！
康斯坦丁从戈达的视线中读出了不一样的意思，他额头上渗出冷汗，随即僵硬的点了点头。
“是的首领...”
哈尔利轻笑，背过手去看着城墙：“那就勉为其难和我走一趟吧，教授。”
三十米的城墙想要翻越，难度程度很大，但是对于哈尔利来说也仅仅是需要费一番功夫罢了。
两个人很快借助匿形设备靠近了城墙下，在夜晚雨林的防备并没有那么严格，反匿形设备也没有开启。
哈尔利将勾爪链接，随手用法术在城墙上切割出几个固定点，一条长长的，直通城墙外壁的绳索就做好了。
两个隐秘的身影就此潜入了主壁垒之中，悄然的绕过了守护者战士的目光...
巨蔁防线主壁垒，雨林指挥所。
可莉莎正沉眉望着窗外，漆黑的天空上飘来几朵乌云。
阵雨又快要来了，她希望泥泞可以给萨克多斯的法术壁垒造成阻碍，在下一轮进攻中能缓解压力。
心里总是传来沉闷的感觉，这两天的感觉尤为剧烈。
“嘶...”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上的石杯，感觉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她蹙起眉头。
右手...好像已经...
乍一看她吓了一跳，那手腕早已高高肿起，红中带紫，样子变得极其狰狞。
连续一个月的激烈战斗勾起了她的旧伤，记得李澄说过...这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可莉莎咬着牙，把视线移开。
尽管这样，现在不是拉胯的时候，她还需要继续坚持下去。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她惊慌的把右手掩盖在袖子里，才轻声开口：“进来吧！”
“嘿！可莉莎，我带了你喜欢吃的！”
拿着一瓶烧酒的艾米带着殷勤的笑容，她大大咧咧的灌着在可莉莎看来无比难喝的烧酒走了过来，手上的一袋东西看不清是什么。
可莉莎闻到这股刺鼻的酒味，无奈道：“在非常时期...就不要喝这么多了。”
艾米摆了摆手，双颊红扑扑的，仿佛田间上好的红高粱，在酒精的刺激下，声线也变得软糯起来，带着一股好欺负的感觉，她欢脱道：“嗝！不要管我啦，我这人没有酒活不下去的！”
“嘻，你看这个。”
可莉莎挑起眉毛，看起来是酥饼，在萨克多斯的烘焙坊里很常见：“嗯...从哪搞到的？”
“从萨克多斯带出来的呗，就剩这么点儿了。”
“省着点吃，可能以后就吃不到了。”
艾米感叹道，把里面的几块糕点拿了出来，香喷喷的气息浮在鼻息间，令可莉莎心寂下来。
“嘿嘿，还是这么甜。”
可莉莎笑了笑，被艾米这吃的满嘴是碎渣的样子逗到了，她也跟着坐下来，好奇的轻咬了一口陌生的酥饼。
明明是平常都不屑于去吃的东西...现在都已经变成难得一见的美食了，可莉莎若有所思，感受到了不一样的甜味，开心的称赞道：“这比我们家的什么佳肴都好上不少。”
“唉，大小姐又来炫富，你饶了我吧。”艾米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10萨克币三个的酥饼，也就是我们北城贫民窟的家伙还能当成好东西了。”
“你们刹帝利吃的不比这个强？说吧，一顿几个菜？”
可莉莎稍稍把嘴边粘的碎屑舔尽，晶莹的嘴唇微微翘起，她稍稍一笑，看着手中咬了一半的酥饼，语气叹惋。
“艾米，什么美食吃久了，吃的时间长了。”
“也会腻的。”
第一百三十章阿卡胡拉保卫战（十六）
房间里回荡着酥饼被嚼碎的‘吧唧’声，两个人无声的在这里相互取暖。
平静的气氛没持续太久，便被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
静谧的小房间内突然多出了一个不同寻常的法术气息，可莉莎耳朵清颤，灵敏的飞快窜了起来，一把将艾米拉在后面。
唰！长剑瞬时出鞘，可莉莎凝起视线，剑锋上燃烧着紫光，胸前项链也散发着光晕，
她紧紧地盯着前方的黑暗：“出来，别费力匿形了，我感觉到你了！”
“诶？诶诶？”艾米惊慌失措，还不忘把嘴里的酥饼一把咽下去。
随后把酒瓶一抄，凶巴巴的往前一瞪：“谁啊？在哪呢？”
“感知力不错，好久不见，可莉莎小姐。”
“不过啊，您的手不用来去演奏音乐，反而在这里握剑打打杀杀，这岂不是辜负了别人的期待？”
哈尔利的身影显露出来，黎博利男子在面前散发出的压迫感令可莉莎心神微滞，随后冷哼。
“你还真以为你什么都懂啊...古兰德的一条狗？”
“你怎么潜入进来的？”
哈尔利谑笑，手中浮现出白芒，盯着可莉莎的双眸：“想要越过障碍很简单，但我不会轻易把自己置入险境。”
“嗯哼哼，可莉莎小姐，您是第一个令我亲自出马的。”
艾米闻言簌簌骂道：“靠！以为羽毛染成白的你就是圣人啊？说的一套一套的！”
嗖！艾米二话不说，抡圆胳膊一个酒瓶子凌空就扔过来了，他面色大变，连忙甩出一道白羽将其击碎。
但是滚烫的烧酒依然泼了一身，让他尴尬无比，厌恶的看了艾米一眼，嘴角微抬：“哼，粗鲁的野蛮人！和你同族真让我羞耻。”
“要不是看在你们是萨克多斯人的面子上，现在你们已经死了。”
“我的来意没有别的，投降！”哈尔利似乎也失去了继续纠缠下去的兴趣，身周旋起一阵压力十足的白羽风暴，恹恹道。
可莉莎轻笑：“外面的雨林战士都在戒备。”
“你想跟我在这里动手？你会死的很惨，我们的大酋长的实力深不可测。”
“他就在附近，你要不要试一试？”
项链微闪，身周浮现的紫光锁链在空中游动，强悍的力量让哈尔利的表情浮上几抹忌惮，他冷笑几声，收回了法术。
剑拔弩张的场面瞬息间平静下来，可莉莎厌恶的开口：“赶紧从我眼前滚开！不然你就别想离开这！”
“所以你是不同意我的提议喽？”哈尔利微叹，摇着头劝道。
“这不好，你的努力没有意义，你的做法会伤及所有人。”
空气中寂静了一小会儿，随即哈尔利语气凝重，接着道：“你们的军队大概只有两万人吧，这是我得到的结果。”
“你们的火炮满打满算不足千门，而我们有将近一万门，这个数字还在随着移动城市补给线不断增加。”
“难道你以为历史上有谁做到过吗？以十多倍的兵力差距，还有悬殊的武器差距下取得战争的胜利？这在大陆历史上还没有出现过，即使是乌萨斯的那位战无不胜的将军也不敢这么说！”
“我们的进攻还没有全力展开，一旦我们不计损失，萨克多斯展开总攻，难道你真的以为你们的壁垒可以抗衡多久？”
“别傻了！”
哈尔利激动起来，努力劝说道：“想想吧，为你的家族想想，还有你们瞭望塔死去的那些人！”
“你死在这里一了百了，瞭望塔的资料，还有你父亲的传承，你是都打算扔的一干二净？”
“说真的，我对你抱有敬意和同情，可莉莎小姐...如果你现在放下武器。”
“我以萨克多斯的名义保证，你不会受到任何罪名的牵连，你的身份仍然可以保留，去继承瞭望塔的一切，这才是你应该去考虑的。”
“去幸福的生活下去，以一个贵族的身份。”
艾米左右看了看，她惊悚的发现自己现在的情况有些尴尬，随后想了想，朝哈尔利瞪眼。
反正跟着可莉莎就完事了...艾米没好气的想着。
可莉莎苦笑，她摇了摇头，闻言脸色延展出些许恨意，凝眉淡漠道：“你真的以为这些我想不到？”
“你真的以为你什么都明白？”
“你真狂妄，我不觉得我现在做的事业是错的。”
“我曾经很天真，我以为瞭望塔可以通过和平的方式改变那座城市，改变遭受苦难的人的困境。我们推行了一个又一个改革方案，我为此牺牲了很多东西，我的家人也是。”
“但当我最后走到一无所有的困境，我才发现，这条路早就被堵得死死的。我们就像被玩弄在鼓掌中的玩偶，所谓的市民不会支持我们，而权贵的一个简单的号令就能让我们死于非命。”
“我万念俱灰，我的支柱碎的一塌糊涂，我本以为我接下来的人生目标会变得浑浑噩噩，连复仇都变成虚无缥缈的梦想。”
“但这个月，从这片雨林中，你知道吗？我发现了一条新的道路。”
可莉莎的眼神逐渐明亮起来，呼吸急促的说着。
“感染者是可以和普通人共存的，这条道路很明确，而且只有这一个可能。”
可莉莎一字一顿的说出这个概念，令哈尔利大为震惊。
“建立一个...由感染者统治的国度。”
“这怎么可能...”哈尔利谑笑起来，感染者能拥有正常的权利就已经是痴人说梦。
还打算建立一个国家，维持统治？
开什么玩笑。
可莉莎接着道，她沉稳的诉说着：“这不是不可能，但很艰难。”
“首先需要将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从大陆上抹掉，永远抹掉，然后用法律来规定感染者的权利以及普通人的权利。”
“大酋长，这个叫李澄的男人和我说过这个想法，那就是将两种人彻底分开！”
“他们不一样，我们不得不承认，感染者和普通人，他们从各个方面都已经是两种人。”
“这里的大酋长给了我一个无比清晰的可能性，他和我说过了，我也听懂了。”
“在那位大酋长规划的感染者国度中，他会用各种法律手段强制规定，感染者会拥有比普通人高一等级的政治权利，而上层权利更倾向于对感染者开放。”
“据他所说，所谓的上层权力，是一个代表大会，全国感染者人民代表大会。”
“这个高层体制会保证感染者的权利不受侵犯，也避免了来自贵族的压榨。”
“同时组成的感染者军队会维持国家的秩序，由于源石产业的需要，天灾的蔓延，源源不断的感染者会成为这个国度新的血液，成为这个独特国家的公民。”
“他们会成为国度新的坚定支持者，维持感染者国度的存续，真正做到给感染者一个自由的家园，从而将感染者和普通人彻底剥离开，也会结束大陆上一直连绵不休的感染者争端。”
“其他国家被压榨的感染者会自发的离开，前往感染者国度，而失去了感染者的国家也必定难以为续，他们仍旧需要源源不断的感染者去从事源石产业，所以也就不得不改变感染者的待遇，来保留本国的感染者，避免它们外逃到感染者国度。”
“就这样，所有的感染者将获得正常的对待，正常的权利，因为一个强大的感染者国度的存在，大陆的力量将会变得平衡，感染者将拥有和普通人平等对话的权利！”
“因为有一个强大的感染者国度在为感染者发声，你明白吗！这是多伟大的事情！！”
可莉莎激动起来，说到这里沉默片刻，接着道：“这是一个伟大的设想，和所有人想的都不一样，你知道吗？这是我看到的，最遥远的理想状态。”
“比起治愈矿石病...最触手可及的状态。”
“这个大酋长已经想到了这一步，这就足以让我动容。”
“简直疯了！”哈尔利猛地挥手打断了她，轻蔑的吼道。
“感染者？建国？为感染者效力的法律？”
“我敢说，你如果敢把这个话传播出去，不出三天，全大陆派出的赏金猎人能把你埋了！！”
哈尔利似乎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论调，他的手臂气得颤抖。
“我问你，先不说你说的建国之后的问题，你要怎么建立一个感染者国度？”
哈尔利笑了笑：“凭你的嘴吗？凭你的嘴给感染者力量？”
“大陆上，乌萨斯、炎国、维多利亚，哥伦比亚，以及各个国家，没有一个国家允许感染者拥有政治权利，即使是以自由民主为宣言的哥伦比亚，对感染者的敌意也极其重大。”
“你的国度要怎么建成？对全大陆的国家宣战吗？”
可莉莎摇头，道：“李澄仍然给了我一个答案。”
“这就是说，我为什么为之震惊。”
“革命，这就是他给我的答案。”
“在他的设想中，全大陆的感染者会联合起来，共同反抗上层的统治，他们组成有训练，有组织的军队，强行攫取国家政权，推翻上层贵族。”
“这个革命可能是在一个国家率先发酵，感染者夺取政权，向其他国家输出革命。”
“也有可能是在世界范围内的革命，感染者在无数个移动城市分别夺取政权，随后离开原本国家的航线，组成新的国家。”
“在统一的感染者领袖下结成有序的组织，变成不输于任何国家力量，迫使其他国家承认这个感染者国度的存在。”
可莉莎微微呼出几口气：“我想不出那会是什么景象...”
“当全世界的感染者联合起来，那力量将会变得怎样可怕...我难以想象。”
“奇迹一直存在，没什么事情肯定做不到。”
可莉莎咬着牙：“那位大酋长身上有股让人信服的魅力，我相信他能做到这一步，建立一个感染者国度。”
“哈尔利，我决定了，不管怎么样，这位大酋长已经打动了我。”
“他的梦想让我看到了希望，我愿意为他付出余生的力量。”
“你们一定会失败的，萨克多斯一定会失败。”
闻言空气沉默片刻，哈尔利失望的摇着头：“看来还得让您见见熟人。”
“你的疯话我不在乎，你就自己去胡思乱想吧！”哈尔利冷冷一甩衣袖，背过身去。
话音刚落，一抹略带苍老的面容映入视线，可莉莎微怔，随后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老者不拘一格的熟悉目光。
“这是真的！你还活着！”康斯坦丁胸膛起伏，连忙上前几步，看向复杂的可莉莎。
“老师...”
空气中荡漾着难以言喻的重逢伤感，看着她手中的剑，康斯坦丁突然意识到。
自己心爱的学生...可能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阿卡胡拉保卫战（十七）
“所以...你不打算回去了？”
“可莉莎，一定想好，这可能是你最后的退路。”
“如果你留在这里，无论这场战争的结果如何，都意味着你再也没有回到萨克多斯的机会...再也没有。”
“东边的战争已经爆发，苏丹的征召令已经到达城市，在这场战争过后，城市也会离开这里。”
“而当萨克多斯再度经过一个漫长的航线归来，可能已经是数年以后，到时物是人非，你早已不知道在哪里了。”
康斯坦丁看着面前的少女，表情复杂，尽可能温和的劝说道，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带着几分期盼。
“要知道，人的岁月很宝贵，稍纵即逝，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机会挽回了。”
“我再最后问你一遍，还...打算和我回萨克多斯吗？”
喉头微哽，心里酸酸的像被钝刀子慢慢绞割，她看着面前苦口婆心的导师，可莉莎突然张不开口拒绝了。
以往的一幕幕生活还在眼前闪过，音乐学院里的种种还弥留在眼前。
导师的乌金拐杖敲脑壳的感觉还历历在目，瞭望塔的景象也犹在眼前，那里有她亲人的一切踪迹，也有她的亲朋好友，她到目前为止所有认识的人。
她的眼中仍旧是萨克多斯的种种，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她的世界仍然不是未知的荒原，以及那个李澄描绘的美好未来，那个在想象中会有希望存在的感染者国度。
艾米见她如此犹豫，弱弱劝道：“要不然...可莉莎，我们还是回去吧。”
“毕竟、毕竟那么遥远的事情，现在就把所有事情搭在上面，是不是太草率了？”
“那个、那个大酋长他肯定能把防御战打好的，即使没有我们也可以！”
听着艾米的话，可莉莎闭上眼睛，而在几秒后，当她再度睁眼，已经从脸上看不到丝毫犹豫了。
“我拒绝。”
“萨克多斯有着我难以磨灭的痛苦回忆，与其留在那里被过去牵制，我更想要去寻找新生。”
“这些人这段时间...他们给了我不一样的感觉，我觉得...我可以信任他们。”
“导师...保重。”
可莉莎强行说完这番话，不忍去看导师的脸，偏过头眼神低垂，她担心自己会后悔。
康斯坦丁见状点头，沉默片刻后，随即欣慰的笑了笑：“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
“学生自己找到了认同的道路，我这个当老师的也说不了什么。”
康斯坦丁随即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泛光证书，上面刻画着精美的印记，当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可莉莎不禁愕然：“这...”
“这是属于你的。”
康斯坦丁郑重将一枚徽章挂在了她的脖子上，将这个精致的证书也递给了她：“你的考核没有来，但是毕业证我却一直给你留着呢。”
“呵呵...蛮可惜的，最后还是没听到你考核的曲子，就这么提前跑了，哼！”
他故作恼怒的说着，轻轻拍了拍可莉莎的头。
“以后昂首挺胸，你是利兹音乐学院的学生，走出去也能以大学生示人的，可别丢了脸。”
替可莉莎整理了一下衣衫，康斯坦丁随即走了回去，最后面色平淡的看着她，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不掩其中真诚的祝福。
“我...导师...呜！”
再也受不了蓬勃而出的情感，可莉莎猛地抱住了面前的导师，哭成了一个受伤的孩子。
“呜呜，您...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尽管您总敲我的头，在别人面前议论我，我其实也不怎么在意的！”
“我真后悔，我不该总在背后骂你直不起腰的老古板。”
“还有，你家前面下水道井盖那次是被我故意撬开的，不小心让您掉下去了...”
“我也不该用您的礼帽当成饭碗喂菲林兽，不该把您给别人的请帖换成决斗宣战书！”
“啊对了，还有上个月那次，您的车胎也是我扎爆的，方向盘我藏在你家后院的草丛里面了！发动机在奥卡太太家三楼的阳台上。”
“呜呜，对不起...”
康斯坦丁闻言呆住了，胡须猛地翘了起来，他僵硬的低了低头。看着面前泪流满面的可莉莎，微妙的眉头颤了颤，不可思议的大吼出声！
“原来这些缺德事都是你干的？！”
“我拐杖呢？？”
可莉莎见状不妙，连忙把头埋在康斯坦丁的铠甲前。
“呜呜呜...！”
“......唉！”
哈尔利见状有点失望，劝降果然行不通，即使是可莉莎的导师也没能打动她，也就是说这一趟他就相当于白来。
做一些破坏行动无关紧要，他也不打算那么做。
哈尔利摇了摇头，道：“那可莉莎小姐，那希望您能保重。”
“决战很快就会到来，希望那时，我还能看到您活下来，萨克多斯还是欢迎您的。”
哈尔利说完，在心里接着不屑的暗暗寻思。
谁管啊！爷干完这一单就走人了！
可莉莎目送他们离开，正当此时，哈尔利却突然感到一股威芒正在逼近。
他心里陡然一颤。
糟糕！
李澄此时和史尔特尔正好从大门走进来，和两人打了个照面！双方的视野无比清晰！
哈尔利惊悚无比，脸上挤出了一个难看的微妙笑容，看着史尔特尔那熟悉的身影。
不是冤家不聚头。
双方友好亲切的对视了3秒钟。
然后...
史尔特尔猛地认出了这个黎博利！
李澄也猛地认出来了哈尔利！
哈尔利也猛然认出来了两人！
是那个可恶的‘为什么’狂魔！
史尔特尔小姐瞬间想起了不美好的事情，还有第一次遇见哈尔利那糟糕的体验。
这能忍？
开玩笑，今天不从这里找回来，能忍她今天就不叫史尔特尔，叫史尔怂尔！
“莱万汀——！！”
“卧槽！数字8！黑葵花！”
“啊这，我去——！！魂霄！”
“这，这是什么...？”
“啊，等等啊，史尔特尔！”
可莉莎的呵斥，李澄的惊呼，康斯坦丁的惊异，史尔特尔的魔剑糊脸，魂霄的黑色暗芒，还有哈尔利慌张的法术，瞬间在整个指挥所炸开。
艾米看着好几股冲击波撞击在一起，惊恐的闭上眼睛大喊起来，不忘抱住自己的酥饼。
“啊啊啊！！我的妈啊！”
轰——！！
......
“大酋长！怎么回事？我们听见了异动！”
当一众雨林战士惊恐的冲进指挥所的时候，李澄正灰头土脸的板起威严的面庞。
旁边的可莉莎欲哭无泪，房屋中间有一个焦黑的大坑，除此之外没什么情况了。
“咳咳咳！都出去，没什么事，我刚刚在这里实验法术来着！”
李澄如此淡淡道，立刻打发了满头雾水的战士们。
随后连忙关上门，冲过去看向指挥所后面藏的好几个人...
哈尔利这才悻悻然的从后面走了出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真是的，要不要这么粗鲁。”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是炎国的老规矩，你们怎么上来就是一发火球？还有好几发剑气？”
哈尔利说到这儿，特地瞥了一眼旁边不屑的史尔特尔，后者啧了一声，莱万汀还闪着光...
“还来使？”
李澄不悦，抱臂看着一本正经的哈尔利，还有旁边严肃的康斯坦丁。
“哪有你们这种来使？要不是看在可莉莎的面子上，我一定把你们干掉在这里。”
可莉莎闻言耳朵猛地一颤，双手合十可怜巴巴的看着李澄恳求道：“不要！”
“至、至少不要伤害老师！那个黎博利可以随便！”
哈尔利闻言惊悚起来，看向可莉莎怒骂道：“哈？我真后悔我没在刚才就掐死你！”
“......我想大酋长肯定不至于是个阴险卑鄙的小人吧？”
哈尔利随即强行的笑了笑，脸色难堪，现在这个情况很不妙啊。
“别紧张，在这里杀掉你于我无意义，也不有助于我的名声，而且我想你对城防军的作用也不重要吧？戈达还可以换一个新的指挥官。”
李澄轻笑：“哈尔利总指挥对吧，我们在萨克多斯见过。”
哈尔利勉强笑了笑：“是啊，真没想到，原来在城市里的破坏行动，也是你们干的。”
“我不会坐以待毙，没什么好说的，倒是你的来意很不明啊？”
李澄说完，隐晦的瞧了瞧可莉莎，见后者绞着手指隐有不安，心下狐疑起来。
康斯坦丁注意到了这一幕，连忙开口道：“大酋长，请您不要怀疑我的学生。”
“她对您的忠心难以想象，我们就是来劝说她回移动城市的，但是她拒绝了。”
李澄闻言面色稍缓，沉思片刻，他也不相信可莉莎会在这个时候打算搞什么背叛。
“好了，哈尔利，给戈达带句话，让他趁早打消什么小心思！”
“现在你们可以滚了。”
哈尔利迟疑片刻，盯着李澄缓缓道：“为什么大酋长还要坚持抗衡呢？”
“我也来给您一个建议如何？”
“带着雨林的所有人，放弃防线...逃走吧。”
哈尔利的语气不似玩笑，他沉着的说出原因，朝李澄缓缓解释着。
“我不是萨克多斯人的走狗，恰恰相反，大酋长先生，我给你的建议是最纯正的，站在绝对中立的身份说出的。”
“因为古兰德经贸对我的雇佣，我才不得不指挥这场战役，但是我仍然不愿意见到你们的惨景，现在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萨克多斯的大军不可能被区区一座防线挡住，很快戈达将会不计损失的发动强攻，那才是萨克多斯真正恐怖的地方，她的军队将不惜一切为城市而战。”
“到时一旦防线沦陷，那愤怒的萨克多斯士兵将会对这片雨林的人做出什么，就不言而喻了，没人可能保持冷静，这片土地会陷入血光弥漫的海洋中。”
“但是如果我们回顾战场，我发现了另一种可能。”
“那就是如果您带领所有人逃离这里，逃离这片土地，那么萨克多斯得到了仅仅是这片土地暂时性的控制权。”
“你和你的雨林族人并不会有损失，你仍然是他们无可争议的最高领袖，而惨烈的战场也能提前结束，你们可以到任何地方扎根，这完全不是问题。”
哈尔利沉吟着，见李澄静静地听着他的话，他缓了缓继续道：“你要知道，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抵抗的了时间的力量。”
“萨克多斯人或许可以在这里建立起一个‘萨克多森’贩奴地，但那又怎么样？”
“四年、最多五年！这个贩奴地就会因为各种原因而枯竭，而天灾的袭击也会导致萨克多斯对贩奴地的管理日渐衰微，而且东边的战争拉开序幕，萨克多斯很快就会东迁，贩奴地的控制将会变得极其微弱，只有少量的贩奴猎手和城防军会驻扎在这里！”
“如果雨林的战士能在其他地方休养生息，在那时卷土重来，那雨林的复兴岂不是易如反掌？赶走萨克多斯人不是唾手可得的事情？”
“何必要在这里打的你死我活，到头来留下一片什么都不剩的源石焦土？”
哈尔利激动起来，急促的劝说着，上前握住李澄的手，见他双眸毫无波澜心中微惊，眼神惊悸的看着他。
“战争的结果现在就在我们面前，大酋长先生，我们可以改写悲剧！”
“我由衷的相信你不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不会为了虚无缥缈的荣誉搭上所有人的生命，顺便为了不可能的事情给雨林送葬，不是吗？”
在沉重的空气中，李澄默然片刻，他看着面前的哈尔利，随即缓缓用悠长的音调开口了。
“......我有我的战略考量。”
“哈尔利，我听懂你说的话了，我也相信你不是恶人，对雨林并不存在恶意，只是因职责站在这里罢了。”
“但是我不会放弃阿卡胡拉，不只是因为它是这些阿达克利斯们的家园，更是因为它是我们抵抗移动城市的唯一据点！”
“没错，唯一的据点。”
“阿卡胡拉有着巨蔁防线，灰蔁迷境组成的天然防线，它的地势崎岖，密林遍布，在我的经营下已经部署了无数的要塞，壕沟，城墙...以及棱堡，无数高耸的防御塔连天而立，形成了一道巨大的人工天堑。”
“它仅凭不到两万人以及少量的火炮就能抵挡二十万大军，这一场攻坚战能打到现在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除此之外，这里的自然资源丰富，拥有萨尔贡西南最富饶的源石矿区，丰富的原材料，这让这里成为移民的好地点，阿卡胡拉能在短短三个月发展成这个样子，也证明了这一点。”
“阿卡胡拉还有着相比于沙漠地带更加良好的气候，它没有遮天蔽日的沙尘暴，天灾的光顾也很少见，适合移动农田的大规模部署，固定设施也可以长时间使用。”
“这里还是四通八达的地理位置，它同时连接着萨尔贡两个主要移动城市的航线，有着无数商队的驿站，只要时机合适，这里就会跃迁为萨尔贡的西南贸易中心！这都是雨林与外界展开长期拉锯战的最好凭仗！”
“可如果现在我让步了，我退出了阿卡胡拉，让族人们向北跑到伊斯科尔的沙漠土地苟延残喘...没错，我们确实可以凭借武力强行占有一片荒原地区。成立一个阿达克里斯部落，或者投奔一个城市的帕夏，在那里我们仍然可以继续生活，征兵，收税。”
“但如果阿卡胡拉变成了‘萨克多森’贩奴地，即使到时我率领超过现在三倍的兵力，在进攻贩奴地时也会一败涂地，在毫无防御措施的沙漠中，面对移动城市，或者萨克多斯大军的征伐也只能跪地讨饶！”
“雨林将毫无翻盘的机会...”
李澄重重叹了口气，在哈尔利惊诧的目光中接着道。
“所以我只能守在这里，也许所有的一切都将终结，但是我现在守护的就是这些族人们最后的希望，在萨尔贡这片土地自由生活下去的希望，和任何一个移动城市抗衡的希望，不至于沦落到悲惨的境地。”
“我绝不会将阿卡胡拉拱手让人！”
“哈尔利，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也曾经幻想过。如果拿破仑没有拘泥于莫斯科的冰天雪地，如果凯撒没有越过卢孔比河，如果曹操在赤壁没有轻敌大意，那么所有的事情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地方。”
“你或许听不懂我说的，但是我想告诉你，一切的一切之所以发生，是因为...在那种条件下，它们必须发生，无关于历史的巧合或者当事人的决策。”
“谢谢你，现在回到你的阵营去吧，让我们在决战中用剑刃相撞，给这场战争划下句号。”
哈尔利释然的点着头，震撼的看着李澄：“......原来如此。”
“好吧，大酋长，感谢你能站在这样的敌对立场上倾听我的建议，你确实如同可莉莎小姐说的，是一个伟大的领袖。”
“不管这场战争的结果如何，我都会记得这一天，记得围绕在这片雨林的一切。”
“再见...雨林的大酋长。”
第一百三十二章阿卡胡拉保卫战（十八）
时间进入11月，在萨克多斯重炮群昼夜不停地狂轰滥炸下，城墙终于出现了缺口。
城防军士兵蜂拥而上，和雨林守军展开了殊死搏斗，在史尔特尔的炎域下，萨克多斯军队只得在墙根下丢下一堆尸体狼狈退却。
第二天缺口就又被守军用石块填满，于是萨克多斯人再度重炮齐鸣，法术壁垒开路，无人机压制，大军冲锋，反复如此，周而复始...
“敌人来了，开火！”
“是刃叶村，开火！”
轰轰轰！
雨林的远程火力将法术壁垒成功击退，看着满天飞溅的碎片让李澄安心了不少，他也早就架起魔王双刃投入到第一线的战斗中。
魂霄的剑气在战场上飞跃，斩杀着一个一个冲锋上来的城防军，李澄亲自出手大大的振奋了雨林守军的士气，所有人都坚守岗位。
第五军团的士兵尤为拼命，几乎是承担了救火队员的职责，基本是城墙哪边出现漏洞，李澄就会带着第五军团的感染者出现，将萨克多斯人杀回去。
这一切直到李澄听见了轰鸣的炮声，距离他十分的近，炮声几乎是穿透耳膜，他的脸色不好起来，大声喊着。
“可莉莎？！这是哪里的火炮炸膛了？热络内的射击频率应该不高啊？”
史尔特尔阴着脸，她幽幽开口，体现出几分寒意：“不是的，这不是热络内的火炮，也不是雨林的火炮。”
“这是萨克多斯的火炮声...”
“他们冲破了巨蔁林，从我们的侧面杀出来了。”
听着史尔特尔略带沉重的判断，李澄大惊失色，脸上黑了不少，立刻走上高高的塔楼向下观望。
他的脸色顿时变成了泛起霜的摔茄子，而且还在继续加浓。
只见密密麻麻的侧翼壁垒之下，无数的萨克多斯城防军已经部署了炮兵阵地，他们在主壁垒的侧右翼迂回进攻，趾高气昂的高悬弯月旗，朝守军炮击示威。
轰！轰！
“怎么可能，他们是怎么穿过巨蔁林的？！”
“帕斯玛的掷矛队呢？”
李澄的话音刚落，斯维尔便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先生，帕斯玛说，那些萨克多斯人...他们将奴隶拉了上来。”
“而且他们找到了突破巨蔁和灰蔁迷境的方法...他们开始大规模的砍伐巨蔁，我们的战士难以阻止他们。”
“现在东北高地也陷入危机，失去了巨蔁，大规模的城防军开始从防线中的缝隙涌入进来...我们的兵力难以填满所有城墙。”
李澄咬了咬牙，命令道：“收缩兵力，放弃不必要的外围地区”
“一定要保持防线的稳定，不能让他们突破出任何的缺口来！”
紧接着数天的攻击，城防军彻底突破了巨蔁林组成的防御，他们长驱直入，给壁垒带来了极大的威胁。
由于战线的扩大，导致阿卡胡拉的军力不足，即使将萨卡兹雇佣兵也分开驻守到城墙中，还是有很多地区难以获得支援。
有很多守护者部队不得不驻守在两端城墙的中间，以及时支援任何一个位置，活生生的变成了机动作战，令人啼笑皆非。
而萨克多斯也展现出了疯狂的一面，在戈达的授意下，无数奴隶被拉了上来，感染者也被放到第一批队，加上从荒原上捕捉而来的流民。
他们共同组成了一支庞大的人墙，后面的萨克多斯士兵手持弩枪，将他们狠狠地驱赶到了主壁垒下方。
“现在所有人立刻进攻！朝你面前的墙壁冲锋！”
“所有后退的人，踟蹰不前的人，都会被射杀！射杀明白吗！”
“拿着武器滚上去，我不管你上去之后怎么干，现在拿起武器！冲锋！！”
萨克多斯士兵恶狠狠地咆哮着，在无数城防军的驱赶下。这群奴隶和流民被迫朝着雨林冲锋，不少人踩中了地雷，或者壕沟下的陷阱，甚至将对付法术壁垒的落穴都用肉体狠狠填平！
“这群人疯了！真是疯子，他们居然把人当炸弹在用！”
伽林惊恐不定，他努力的维持秘岩术士组成的防线，奈何这一波接着一波的奴隶人流实在恐怖。
他们身上被植入了炸弹，以及某种爆炸性的施术单元，连大丑的轰击都阻挡不了这股奴隶人潮。
他们狠狠的拍在了主壁垒的城墙上，随后轰然的爆炸掀起土灰碎石，直接将城墙炸出一个个大缺口，而他们的射击只是在浪费攻击正规军的力量...
同时维多利亚以及聚居区的粮草也彻底用尽，在补给极尽困难以后，聚居区的外人，来荒原支援的萨卡兹雇佣兵以及守护者军团每天都要争抢补给，几乎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
如果不是李澄以及斯维尔以及伊娜姆几人竭力维持现场状况，恐怕雨林中早就酿成暴乱，还有流血冲突了！
就在这种情况下，李澄和可莉莎其实都明白，雨林的陷落，或许就在朝夕之间了。
11月3日，在战斗中，无数城防军借着夜色登上了城楼。
他们身形矫健有力，全身披戴肩甲，手中的机械弩例无虚发，城墙上陷入了苦战。
可莉莎挥剑斩杀了一个城防军，随即借助步伐闪开数支致命利箭，再度借助法术劈开了重装的大盾，用坚不可摧的剑锋将其一击两端。
同时她感觉身后有两股裹挟杀意的视线，他猝尔回头，一支正在冲锋的马穆鲁克纵队让她错愕，一时躲闪不及，用长剑重重的迎上了铁骨朵的锤击。
“啊...！”可莉莎吃痛出声，感觉整条手臂已经失去了知觉，冷汗从额头上冒出。
糟糕！手腕...！
右手的伤...可莉莎心下大骇，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铁骨朵迎面飞来，牢牢封死了她的闪避空间。
锵——砰！
身后的魂霄魔剑迅速斩出，连刀削断了马穆鲁克的武器，瞬时间挥出一道剑技斩杀了面前的重甲步兵。
李澄喘了喘气，身形微晃，嘴中吐出一口血气：“呼，还好吗？”他拉起一把拉起摔在地上的可莉莎。
见她的长剑几乎被淬成了血红色的，连剑锋也变得破破烂烂的，都快磨成弯刀了。
李澄目光微窘，要不是可莉莎法术的性质，这把破剑现在能杀死人他是不信的。
“......唔，还好。”
可莉莎微微头晕，她眨了眨眼，看着自己几乎弯曲不了的手指，还有失去知觉的右手，目光大坳。
“我，我是不是...没法战斗了？”她咬了咬唇，有些担忧。
“该死...嘉维尔不在...早知道就不让他出去打游击了。”见可莉莎如此严重的伤势，李澄心下微慌：“不要再动了，现在你走下城墙，战斗的事情不要跟来了！”
可莉莎摇头，执拗道：“这怎么可以，哪有指挥官不身先士卒的！”
李澄闻言沉了沉眉，道：“再这样下去，你的手臂会废掉的！”
“不要管这些了，我命令你下去休息！”
砰！唰！
瞬息之间又有数个城防军打算偷袭，被李澄全部斩杀，见附近暂时没有什么敌人，这里重归寂静。
“嗯...我拒绝！”
“除非我死了！”
可莉莎单手端起轻弩，靠在墙壁上略作休息，面色严肃，继续撑起身体，在李澄心悸的目光中昂首挺胸。
“我左手用弩也可以！”
望向远方更多的钢铁丛林，城防军在加剧运动程度。
李澄心下动容，微叹道：“那随你了，记住不要勉强自己。”
“嗯！”
......
处境不妙。
在11月3日的进攻结束后，阿卡胡拉的士气跌倒了最低点。
截止到目前为止，整个巨蔁防线已经不足五千名战士，而且这个数字还在减少。
算上萨卡兹雇佣兵也大概仅仅七千人，夜晚的指挥所显得很是沉闷，不管是长老团还是其他人，什么好方法都提不出来了。
消沉的气息在人们心中蔓延，他们开始开起荒诞的玩笑以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笑吧，笑吧！
没准笑完了过后，防线下黑压压的城防军就死光了呢？
在这种气氛下…李澄凝重的看着防线的局势，很明显下一轮进攻就是决战。
在这之前，他还有自己的力量可以起到作用，李澄很清楚，这是最后的机会。
他不敢再赌了，他不敢赌雨林能凭最后的军力胜利，他需要万无一失。
“洛尔维斯，告诉我，你的手段…”
李澄略带深意的开口问道，默默等待着那位神袛的回答。
“哈哈哈，小子，以我之见，你现在只有两条路。”
“第一条路，用那个红色萨卡兹的力量扭转战局，势不可挡的火焰巨人可以夷平这支大军，以及周围的一切。”
洛尔维斯的建议十分直白，不带掩饰。
李澄毫不犹豫：“不可能。”
“先不说我自己不可能再让史尔特尔使出那招，夷平附近的一切就不是我能接受的。”
切西娅闻言淡淡道：“那就只有第二条路了。”
“来一次天灾级别的法术如何？”
“以我们的力量部署萨卡兹祭坛，我保证，这个法术不会让你失望的。”
“不过呢…代价可能是你无法承受的。”
切西娅兴致盎然，语气飘忽不定，似乎在等待李澄的答案。
“什么代价？”李澄闻言犹豫片刻。
洛尔维斯戏谑道：“你的一部分…生命。”
“祭坛法术可不是会吃亏的主。”
“你的身体会被剧烈侵蚀，从而成为法术供给的生命源泉。”
“小子…想好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场战斗的胜利到底值不值得你用命来换？”
在远方缓缓逼近的轰鸣声中，李澄重重点了点头：“影响会有多大？”
洛尔维斯道：“随时间推移，你的身体会慢慢衰弱，这个速度会被祭坛加速。”
“如果换算成你们说的寿命的话…”
“不多，大概少活十年。”
李澄沉默片刻。
“能便宜点不？”
洛尔维斯无语。
“我跟你玩呢？”
幕间·来自古月教徒的帮助
戈达看着遥远的城墙，哈尔利已经出发了几个小时。
远处的星火还在燃烧，重炮群接连不断的炮击，爆炸，死亡，还有回荡在耳边久久不散的哀鸣。
万物节哀。
遍地骸骨。
源石丛生。
大地震颤。
戈达看着雨林的这一刻，他想起了很多，他想起了在十九年前的那个夜晚，他和所有人一起拿起了武器，同样是在这样一个不可能的绝境下抗争。
如果所有英勇的抗争注定失败，都将粉碎在坚船利炮之下，那么他就要改变方向，跳出这个例外。
城市的污浊，还有所有的一切都要由他戈达终结。
为了那个洁白如雪的约定，贩奴首领的眼神微眯，他浑身的阴沉气息透露出来，在他的劲弩上形成独特的源石技艺——拓澜。
【戈达，活下去吧，逃。】
【戈达，活下去呦？逃出萨克多斯吧，找到一片美好的土地。】
【戈达，忘记这一切哦？听我的话，忘记萨克多斯，忘记这一切。】
逃，逃，逃。
但是，要逃到什么地方去呢？
戈达笑了笑，他的笑不带一丝正常的温度，那是一抹诡异的，透露着阴惨，疯狂，凝合着绝望之人最后哀怜的冥笑。
他独自踏出了营地，微风吹过他的下衣襟，露出一簇皮肤。
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源石结晶...
他是感染者。
是的，著名的萨尔贡贩奴公会的贩奴首领戈达，居然是一个感染者！
拒绝，鄙视所有感染者的贩奴公会首领居然是感染者！
令人惊叹。
在丛林中，几个阴影从身后走来，他们浑身笼罩着白色轻纱，像是踏在水中般虚无缥缈。
“什么人？”戈达冷冷回头，看着这几个来意不明的奇怪人士。
来人淡然道：“古月教徒罢了，我们来给您一个建议，戈达首领。”
“我们来助你结束战争，终结这片雨林的抵抗。”
“哼，我凭什么相信你们？”戈达不屑，手中的劲弩，以及周围拓出的黑暗领域已经蔓延开来。
几人互相看了看，随即一个听不出性别的声音道：“雨林的大酋长残暴无道，他杀了我们的信徒。”
“信徒索尔佳娜因他而死，这个理由可以吗？”
戈达饶有趣味的勾了勾唇：“哦？那你们有什么建议？”
几个教徒笑意盎然：“突破巨蔁林和灰蔁迷境的方法，戈达首领。”
“人们往往会被事物的一种解决办法拘泥住，反而忘记了更好的捷径。”
“戈达首领，攻击巨蔁，砍断那些树木，迷雾就会不破而散。”
“到时候你的军队就能畅通无阻的穿过巨蔁林，从侧面封锁他们的城墙，巨蔁就也不能保护他们了。”
“我们相信，萨克多斯有足够的人力物力可以做到这些。”
戈达愣了愣，还没等他揣测明白这个方法的可行性，再一抬头，眼前的几个教徒已经如风一般消失在眼前了。
只剩下徐徐而生的迷雾，还有夜晚的朗风吹在身上。
“.......是的，我是戈达。”
“命令城防军前线部队，将所有奴隶带到巨蔁林，让士兵们装备利斧。”
“在奴隶的掩护下...砍伐巨蔁！！”
第一百三十三章 阿卡胡拉保卫战（十九）
法术需要时间，一个天灾级别的法术更需要大量的时间酝酿。
事实上，在攻防战刚开始的时候，李澄就已经将法术的预备秘密进行了。
——这就是萨卡兹祭坛，它能周期性的向四周释放出红色冲击波，被这股不详法术触碰的生灵都会被无情的碾碎。
但它对萨卡兹没有作用，恰恰相反，萨卡兹祭坛释放出的红光反而会对萨卡兹进行强化，受到这股法术影响反而会变得更为强大。
——这也是爱国者，博卓卡斯替，理论上大陆的最后一位现存大温迪戈，所使用的古萨卡兹力量…毁灭祭坛。
李澄沉默的看向这冒着红光的祭坛…它若隐若现散出的光晕，就好像在诱惑他的灵魂堕入深渊一样。
雨林中一共秘密被他安置了数十个互成掎角之势的法术祭坛，他们处于休眠状态，但只要李澄打算启动它们，祭坛就会周期性的凋零附近的所有生命。
这是温迪戈的力量，也是古萨卡兹的祭坛法术，用祭坛作为施术单元，就足以释放出可怕的天灾级法术。
“大、大酋长，这是什么啊？”
李澄带来的治疗术士惊恐的看着这个祭坛，祭坛上这巨大的法术波动带给他们的震撼是巨大的。
“放心，这是我们翻盘的外挂。”在几个大巫一脸雾水的表情下，李澄勾起嘴角。
洛尔维斯孜孜不倦的向李澄介绍着：“嗯，把腐朽之花的抹消范围化，或者是用巨大的混沌暗芒击碎大地，不管哪一个，都可以达到胜利的目的。”
“至于切西娅那个家伙的法术…你也可以选择用她的，她的寂灭法术同样可以达到瞬间毁灭一支军队的能力。”
“碾碎还是湮灭，是万物凋零还是抹消一切，这都取决于你的一念之间，小子…”
“好好使用这股力量，这可是为数不多的神明之力…哼哼。”
洛尔维斯的话带着阴谋的味道，隐隐感觉她在期盼着自己做这件事情，李澄沉了沉心。
不管她在计较着什么，总之自己现在无暇顾及这些了，打赢战争才是目前至关重要的事情。
“这个法术需要多长时间预备？”
洛尔维斯沉吟片刻，给出了保守的答案。
“至少一整天。”
李澄心下微寂，上前走了几步，将自己的手指割破。
血滴绽开，在魂霄剑刃上释放出一个个蒸腾微缩的莲华，逐渐让魂霄的剑锋上的淡色转变为妖冶的暗光。
血液滴在了黑曜石上。
祭坛被启动了。
血红的祭坛，亵渎的光芒。
祭坛发出了它的第一轮冲击波。
李澄的身体感觉到了痛楚，那道红色的冲击波犹如凌空的刀锋在侵蚀自己…在侵蚀附近所有非萨卡兹的物种。
万物凋零，以祭坛为圆心，变成了一片荒地。
同时以李澄为圆心，一个庞大的可怖法术阵势正在展开，至暗的花朵在整个覆盖的法术空间中飘飞，盛开，碎灭。
“在天灾级法术酝酿完毕前，你都需要呆在祭坛旁边，坚持住。”
切西娅懒洋洋的提醒道，洛尔维斯也冷哼一声。
“小子，别让本君失望。”
“用出这个法术，既然选择了，就别后悔，如果你死在了祭坛面前，我也只能叹息你的意志不够坚定。”
李澄咬着牙，握紧魂霄利刃，死死盯着面前的祭坛。
是的，来吧！
直到红光一闪，第二轮冲击也狠狠地撞击在身上。
“大巫们！奶我！啊不，治疗我！”
李澄狠狠喊道，绷紧表情。
“是的大酋长！”大巫们一脸惊慌，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大酋长做的事，一定是对的嘛！他们如此想着。
红光一闪，绿光一闪。
贯穿，疼痛，治疗，循环往复。
这还要持续很久。
……
雨林主壁垒中，可莉莎沉默着，史尔特尔默然矗立在她的身边。
两个人自刚才开始，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她们两个的关系本来就很微妙，在这场战斗中就更是这样。
史尔特尔率先打破了沉默：“啧…明天就是最后的时刻了吧？”
“嗯…”可莉莎微微应道，不愿意多理会她。
其实并不用说，可莉莎知道。
现在，只用听就够了，倾听来自下方的声音，来自敌军的声音就够了。
“或许你们早已疲惫，或许你们早已怀念和平，或许你们失去了斗志，你们觉得手中的武器沉重无比，你们想要和家人团聚。”
“是的，我知道，这场战斗已经足够漫长，一个月的时间几乎磨平了你们的信心，让你们开始彷徨。”
“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们。”
“那里的树上结着黄金！那里的土里尽是珍宝！”
“那里的溪流蕴藏丰饶！那里的源石堆积如山！”
“而壁垒上的人早已筋疲力尽，他们失去了抵抗的勇气，他们不再有机会阻挡你们。”
“勇士们，林海中的猛者们，听我说，只要攻下这面壁垒，雨林的所有都是属于你们的！”
“而我什么都不要。”
“我只要征服这片雨林的荣誉！只要建立起一片新土地的荣誉！”
“为了城市新时代的到来，勇士们，前进！！”
“萨克多斯至高，萨克多斯至上！！”
戈达的嘹亮吼声在下方一路传递到城楼之上，他的宣言引爆了下方的所有城防军，他们纷纷高呼着举起手中武器。
千人，万人，十万人纷纷举起弯刀振臂高呼的景象是什么样子？
可莉莎呆滞下来，就如面前是一只活着的奔雷巨兽，狠狠拍击在了墙壁上的声音。
“胜利！胜利！胜利！！”
“萨克多斯至上——！！”
和防线下密密麻麻的城防军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死气沉沉的城墙壁垒。
所有人都面色愁苦，他们知道，末日就快来了。
族人们互相拥抱在一起，感染者战士和其他战士也抛弃了隔阂，他们互相道着歉，为彼此的恶言而感到后悔。
但没有人流泪，他们只是默不作声的加紧了力气，将城墙尽量修缮的尽善尽美。
源石虫…无数源石虫也被推上了城墙，包括那只巨型源石虫‘极煞’，这已经是全部力量了。
所有人都在惴惴不安中，等待明天。
等到黎明，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
指挥所中，可莉莎凝重不少，喘息道：“他们应该会在明天发起总攻…”
“史尔特尔？你有什么打算吗？”
萨卡兹少女的眉头微挑。
“那又怎么样？”
可莉莎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一直都这么乐观，嘲弄无比的苦笑一声，背过身去看着她。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自大？”
史尔特尔静静看着她，噗嗤一声：“到底是我自大。”
“还是你们太没用？”
可莉莎愕然，总是这么犀利的反击也让她有点习惯了，她叹了口气。
“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总归我们明天就能出结果了…”
史尔特尔看着她消沉的模样，将魔剑攥在手中，口吻轻松起来：“这又算什么。”
“我经历过比这还要糟糕过一万倍的事情…啊，其实不算我经历的。”
史尔特尔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萨卡兹少女沉默片刻，眼中浮现出不易察觉的伤感和痛苦。
“你知道，感觉不到自己存在的实感是一种什么感觉？”
“你自己觉得自己是你自己，但实际上…又不是你自己。”
“……你感觉自己被撕成了好几个人的回忆，每一个回忆都有你，每一个幸福还是痛苦中都有你，每一个目标也都在你脑海里。”
“我不知道我该去干什么，我需要了解所有事。”
“在这种找不到真实目标的情况下，我反而比较享受现在，享受现在作为雨林一员的身份。”
史尔特尔第一次在可莉莎面前展出笑容，或者说她不管哪一次都是冷巴巴的，要不是这次，可莉莎都不知道原来这个萨卡兹还知道笑。
“至少这个地方…多亏了你们，还能让我感觉到，我现在做的是有意义的事。”
对此，可莉莎保持沉默，她不知道，也不了解史尔特尔的痛苦。但她的痛苦也颇为真实，她在对抗她的城市。
她和史尔特尔的那层隔阂或许永远都不会融化，但是可莉莎可以尝试去忍耐，她可以尝试忍耐将史尔特尔暴打一顿的冲动…因为她到现在还没给自己道歉。
虽说她也打不过这个萨卡兹就对了，可莉莎没趣的弯了弯唇角。
稍稍有些郁闷呢。
“对了，关于大酋长让我们坚持一天的事情…”可莉莎突然想起了李澄临走前交代她的话。
见史尔特尔看着她，可莉莎微微思忖道：“他对我说什么…只要再坚持一天，在那之后，战局会有大改变。”
史尔特尔闻言微怔，随即点头：“那至少我们要抗住明天。”
“不过我不抱什么希望…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我还是会…”
可莉莎心下微惊，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心烦意乱的打断了她：“你最好不要！”
“那个…巨人…太恐怖了。”她抖了抖，心有余悸弱弱道。
史尔特尔不可置否，轻笑一声，将莱万汀握在手中大步走出。
“那么明天见。”
可莉莎看着她的背影，心情复杂。
“明天…见。”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最后一夜
11月5日，攻城战第36天又4个小时。
萨克多斯已经准备就绪，戈达看着远方的壁垒，那座在寒光闪闪依旧发亮的塔楼，他若有所思的扶着下巴，把玩着手中的劲弩。
“最坚固的不是城墙…而是人心中的斗志啊。”他幽幽感叹道，随即看向一旁走来的哈尔利。
“首领，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哈尔利淡淡道。
“所有进攻部队都做好了准备，只等待您的命令了。”
是的，准备好了。
戈达沉了沉心，整条战线的城防军也士兵都是，这场原本不应该如此之久的战役已经持续了足够长的时间。
现在应该划上句号了。
补给已经濒临极限，这是最后的时刻，也是最后的进攻。
换句话说，谁能看到明天的太阳，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浓雾漫漫，夜色晨晨，夜色中不带一丝微风，今晚云朗气清。
突然一道火光自平地而起，随即沉寂了许久的萨克多斯火炮声，战鼓声、号角声、呐喊声一起如同雨后春笋般爆发出来！震耳欲聋一直传递到了城墙上。
轰轰——！！
成千上万的萨克多斯城防军在火炮重弩和法术壁垒的掩护下高呼“胜利”向城墙推进，同时大量的无人机发起了总攻。
破裂发生器的红光几乎将整片天空笼罩，到处都是撕裂的砖石，它与天空中炮弹划出的弹幕共同撞击城墙，那爆炸组成的火焰在天空中飞舞出一道道闪耀的明辉。
上千门火炮轮番发射，在这残酷的火力压制和狂轰滥炸下。整个城墙变成了精彩的地狱修罗场，到处都是烈焰和燃烧，不时从中传来几声老弱妇孺的嚎哭，很快就被淹没在更多的呼喝声中。
这早就轻车熟路的情况没能动摇可莉莎，她凝神看向下面潮水般涌来的萨克多斯人，这最后一夜必将拼尽全力。
“剩下的所有火炮一起发射！”
“已经不需要节省火力了…”
轰轰轰，相对于萨克多斯的轰炸，雨林的火力要相对低了很多。但移动村庄的火力平台依然打的城防军前排士兵血肉模糊，纷纷中弹而倒，而后方如虎似狼的萨克多斯士兵紧接着跨过他们，用脆弱的胸膛来迎接巨炮。
城墙上迸射出几束明亮的金光，最后是巨大的虚幻巨壁凝成的铳阵，在细微的停顿后，它便骤然向下掀起了一场巨大的子弹风暴。
可莉莎皱眉，淡淡开口：“集中火力，过载他们的护盾区。”
法术壁垒的护盾被各种法术弹过载，随即失去护盾的壁垒在十几秒内便被刃叶村针对性的重炮打击炸成了一堆废铁，斯维尔的火力横扫而过，城防军的尸体很快在惨叫中堆成了小山。
数十辆法术壁垒紧接着压过尸山，将这一切纷纷推倒，主炮迸射出一个个巨大的火球，伴随着副武器的镭射光束城墙轰出一个个密密麻麻的细小缺口，城防军趁机向每个漏洞发动了疯狂的冲锋。
城楼上的投矛齐发，炮火齐鸣，甚至有一锅锅的热流泼了下来，在缺口处和守护者勇士死战的城防军很快败下阵来。
爆鸰无人机发出数个飞弹，在空中拖曳出尾痕，无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全部无差别的轰击，将缺口内的肉搏战变得血肉模糊。
戈达部署的第一梯队就这样损失惨重，他在城楼下目睹了这一切，不过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这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戈达挥了挥手，贩奴猎手终于出现在战场上，他们金鼓齐鸣，在戈达的身边呐喊而过，再度和无数城防军冲向城墙，伴随着重装纵队的推进。
这一轮的进攻可莉莎预留出来的袖珍火炮起到了作用，在防御塔中第一线排成一条直线的火炮，在贩奴猎手还没有接近城墙前就穿透了重装巨盾。
热洛内的火炮裹挟着火油，在人群中炸开把士兵烧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可怖干尸，惨叫一直传到了戈达的耳朵里，让他的气息更加阴沉了一些。
三轮进攻后没有出现任何漏洞，而巨蔁防线主壁垒依旧固执的巍然矗立在烈火与硝烟之中，好像永远也不会倒塌沦陷。
戈达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第三批队再度出列，全身披坚持锐裹挟重甲的马穆鲁克骑兵早已整装待发，他们手持巨大的弯钩巨锤，以及专门用以砍断头颅的巨大弯刀。
这支萨克多斯的精锐力量在贩奴队伍中也广泛武装，习惯了厮杀的他们对面前的血雨腥风早已视若无睹，个个神情冷漠阴暗。
而雨林的火炮因为多番轮流发射也变得炮管过热，难以为继而停了下来。
马穆鲁克的强势冲击果然有效，他们狼一般的飞速越过焦灼的战场，超过大批城防军到了第一列。
随着咔哒——砰的一声！巨大的铁质架桥被拦腰放置在城墙上，大量的马穆鲁克迅捷有力的攀登上去，和守军展开了激战。
尽管雨林战士顽强抵抗，第一道外墙还是陷落了，大量的城防军高呼着萨克多斯万岁，举着弩枪冲上了壁垒。
见主壁垒的城墙上立起了弯月旗帜，戈达几乎快兴奋的喊出声，激动的握紧了自己的弩枪。
“莱万汀！！”
不对！出人意料的剧烈光芒在外壁垒轰然炸出，将那飘扬的旗帜连同架起的工程桥一起轰的粉碎！他们在天空中连同火焰一同掉了下来！
壁垒的城门被从里面打开了，一群马穆鲁克士兵竟然浑身燃烧着火焰，翻过空场的城防军也狼狈的倒拖军旗撤了出来。
萨克多斯重装军团竟溃退而出，这些平日里勇猛善战的萨弗拉战士，今天莫非是受到了食人恶魔卑劣的法术诅咒？！
戈达无法忍受，他愤怒的大喊大叫，将自己的愤怒宣泄在声带剧烈拉扯的可怖吼声中！
哈尔利扭过头，他的表情已经难掩他脸上的忧虑，战斗已经开始了一个小时，然而和之前一样，各种方式的进攻都已经被可莉莎完美反制。
随着雨林投石车的启动，集中起来的榴散弹瞬间将空地上踟蹰不前，拥挤在一个个城墙缺口处的马穆鲁克轰成了血红色的敞口罐头！
哈尔利的身后是萨克多斯著名的红衣法官团，他们配合的是城防军精锐共同的构成了进攻的第四批队，他们源石技艺纯熟精湛，战斗技艺高强，也不需要太多的护甲来保护自己，行进速度很快。
他们一律身披黑色皮革或者是钢制铁环甲，手持寒光闪闪的钢刀，面容冷峻，警觉的注视着前方的壁垒。
在哈尔利的眼神示意下，伴随着一个个冲天而起的“破壁者”自爆车，贵族团，红衣法官团，以及精锐城防军共同发起了迅猛的冲锋。
在他们的眼中，对面的雨林勇士就仿佛待宰的羊羔般脆弱，高呼着口号举着威猛的弦月旗。
可莉莎注意到了这一幕，面色沉重：“萨克多斯精锐出动了。”
“史尔特尔！决战的时刻到来了！”
史尔特尔扭头冷哼，身周的火焰几乎形成了壁垒上的烈焰圆环，照亮了大半个天际：“那家伙的萨卡兹雇佣兵们在哪？”
几百个高大的汉子大声应答，这些萨尔贡的萨卡兹雇佣兵清一色身着灰色的防风铠甲，在沙漠地区恶劣的环境下战斗早就磨练了他们不屈的意志和丰富的战斗经验。
收到命令后，他们立刻冲上前去，和蜂拥而上借助高大的法术壁垒涌入城墙至上的精锐城防军缠斗在一起。
史尔特尔和萨卡兹们发挥了极强的战斗力，火焰和红光交相飞舞。
萨卡兹佩剑在空中带着火与血，伴随着萨卡兹哨兵在城墙上立出黑色旗帜，所有萨卡兹魔剑士受到激励，高举着魔剑，冷漠而不带感情的一次次砍过敌人的身躯。
积怨者们挥舞着双臂，带着一个个破坏力巨大的法术投掷过去，炸毁了工程桥和壁垒。
——火焰加持下的史尔特尔犹如战神般带着这支军队碾压过城墙，仿佛一个巨大的蒜舂，捣碎了所有冲入城墙的萨克多斯军队，杀的贵族团溃不成军。
“萨卡兹！该死的萨卡兹人！”
“那些魔族佬！他们插手了这场战争！”
贵族团的菲林惊恐的从城墙上跌落，他们的勇气也随着萨卡兹那疯狂的打法，被史尔特尔在烈焰中挥舞的绚丽魔剑斩的粉碎。
可莉莎的嘴角高高上扬，少女几乎要撑起身子为这些萨卡兹欢呼起来，他们扭转了颓废的局势，甚至鼓舞了不少受伤的雨林战士！
就在此时，斯维尔惊慌失措的喊叫传了过来，让可莉莎犹如五雷轰顶般颤了颤。
“可莉莎！敌人从侧门进来了！”
她不可置信的扳过头看着斯维尔，眼神颤个不停：“这是怎么回事？”可莉莎抽出佩剑，连忙走下高高的，俯瞰半个战场的塔楼。
斯维尔神情沮丧：“他们的匿踪部队在城墙下安置了炸药，借着奴隶的掩护顶住了我们的炮火…”
“现在，他们的法术壁垒已经压过城墙了！”
菲林少女如同被狠狠揍了一闷棍，她的头晕晕乎乎的，在这个时候失去了壁垒的有利地形，无异于让所有人接受屠杀。
萨克多斯的军队会包围分割每一个人，到时候即使是萨卡兹们再能打也没用了！可莉莎咬了咬牙。
斯维尔打出一轮火力，有些急切的问道：“可莉莎，我们该怎么办？他们的大军已经涌进来了…要不？”
可莉莎扶着手臂，在城墙炮火声隆隆的震颤中吃力的喊道：“那是你的防区，斯维尔！别说放弃这种话！”
“我会和伽林一起去支援你，只要把萨克多斯人赶出城墙外面，我们就还有机会！！”
“为了李澄，为了史尔特尔，为了他们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和坚持！”
“我们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望向可莉莎惨白的脸，斯维尔怔愕的点了点头，眼神坚定起来：“好！我立刻去！”
长老团也参加了战斗，在破损巨壁处，坎石哈哈大笑，带着雨林小分队举起重盾义无反顾的朝着城防军发起反冲锋。
荒野法杖狠狠敲下，贵族团的利矛将长老挑飞，曾经互相对立的部落族长，此时已经站到了一起，坚定的互相支持着。
秘岩术士的一道道沙穴巨壁立了起来，将法术壁垒牢牢遏制在深坑中。
“靠！老三你麻利点右边又来一辆！”
“放心好了啦！秘岩术士，武运必彰！”
嗖嗖嗖！砰！坚固的岩刺穿透了壁垒的底盘，剧烈的殉爆带起硕大的火球…
斯维尔和伽林配合起来的火力横扫而过，无情的屠杀着平地上的士兵，炮弹砸在雨林战士中，将这里变成了五颜六色的血腥酱缸！
戈达看着狼狈的城防军军官奄奄一息，不可思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都已经攻进去了，拼尽全力，但最后还是被赶了出来？？”
那军官瑟瑟缩缩，看着暴怒的戈达道：“那群人…他们仍有一批后备队，他们突然支援过来。”
“我们…我们措不及防。”
戈达的表情顿时变得无比扭曲可怕，他一把扇飞了面前的军官，暴怒的挥舞着手臂狠狠叫骂道。
“我不要理由和借口！”
“我要那个缺口，我要那个壁垒的小门，我要这片萨克多森！！”
“所有人听着，今天，就是今天！！”
“不是我征服这片雨林！就是这片雨林征服我！！”
“……等等。”
就在此时，戈达突然清晰的看到了在城墙上几乎是独自浴血奋战的可莉莎，她用长剑飞速而下，和几个贵族团缠斗着。
戈达目眦欲裂，恶狠狠的瞪着少女。
“可！莉！莎！冯克劳斯！！”
“炮手！术士！快，填弹，瞄准那个菲林！立刻！”
那术士有些害怕，急急道：“戈达首领，炮弹的威力过大，而精确度又不高…我担心误伤自己人，那些可都是贵族团的菲林老爷…”
戈达闻言乱嘶乱吼，抽出弯刀，胡乱的将那倒霉的炮手劈砍成了几块，只见他一脚踢开了倒霉炮手的尸体，亲自填弹，用法术点燃了火炮。
“啊…！！”
“可莉莎？！”艾米在她身后不远处清晰的目睹了残酷的一幕，顿时惊叫出声，眼泪刹那间决堤而出。
一发落日火呼啸而出，戈达准确的击中了城墙，刹那间可莉莎和那几个包围她的贵族团士兵就消失在炮弹掀起的白浪，以及可怖的烈火中了。
戈达顿时阴恻恻的笑了起来：“可莉莎·冯克劳斯！我让你三时死！你就活不到五更！”
“哈尔利！贩奴手们！所有的城防军官都需要投入战斗，拿起武器冲上去！”
“随我杀进城墙，我要亲自出击！”
“敌人的指挥官已死！”
“最后的时刻已经到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星辰坠灭之时
惨烈的战斗还在继续，在泰拉历1090年11月5日，雨林和城市的对决还在继续，阿卡胡拉和萨克多斯的碰撞还在继续，感染者和普通人的较量还在继续，戈壁和林海的冲突还在继续！
杀的两眼血红的萨克多斯城防军冲上来了，斗的浑身是血的守护者战士迎上去了，大地之上剑戟森森，矗立起一座座钢铁丛林，连月光投射在这片丛林中都被扭曲开来，刀光剑影几乎照亮了夜空…
无形的死亡之神在对垒的两军之间游走，祂的黑翼掠过之处，尸骨成堆，血流成河，徒留一片狼藉。
城墙之上，戈达振臂高悬的弯刀狠狠斩下，在即将杀掉一个族人时被空中横扫而来的烈焰魔剑死死格住。
随着砰锵的一声爆鸣，两人纷纷后退几步，在步伐交错之前。史尔特尔全身的火焰愤怒的在天空凝聚着，变成一轮不弱的流火耀斑。
戈达拧起那狡诈阴滑的双目，瞬息之间就将萨卡兹少女上下扫量了数遍。在不屑的嗤声中他缓缓开口：“代表魔族的血脉在我面前这充斥着一股莫名邪恶力量的身体里流动。”
“啊…你一定就是火焰异象的召唤者了，那很令我印象深刻，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对么？”
对贩奴首领轻蔑的逼问，史尔特尔嗤之以鼻，嫌恶的盯着眼前的戈达，讽刺道：“说起我的问题，我觉得你还没有资格指手画脚。”
“火焰异象？你把区区几个火苗也能看成这样的东西？还是说高贵的首领并没有见过几个稀罕的法术，还要到我这里请教一六十三招？我这里可不是法术培训机构。”
“萨弗拉，你的血在我看来也和最卑劣的源石虫没什么区别，萨卡兹可比你高贵的多，至少我们每个人都为自己而战。”
“不像你，只是为躲在城市里惬意喝咖啡的家伙当走狗罢了。”
戈达冷哼一声，伸手拦住了附近怒不可遏，打算扑上去将面前口出狂言的萨卡兹撕的粉碎的贩奴猎手，道：“即使到了这个时候，萨卡兹，我想我们仍然可以谈谈。”
史尔特尔将魔剑横在身前，冷淡的注视着他，身周的火焰威压又浓烈了几分，几乎要撑起一片燎原大火。
“我不想废话。”史尔特尔淡淡道。
戈达冷笑几声：“……真巧，我也不想，那我们就开门见山好了。”
“战局至此，我的大军已经攻入了你们的壁垒，很快你们北面和南面的要塞也均会在内外交困之下沦陷。”
“事实已经证明了阿达克利斯的勇气和努力都挽救不了这片丛林，萨克多森注定归我所有，在神的意志下，你的顽抗还有什么意义？”
“我答应你，萨卡兹，只要你现在倒戈相向，我保证你在战争结束后可以获得封赏，古兰德经贸和大议会宽容无比。他们不会拘泥于一个萨卡兹任贩奴地的总督，或许还会赐予你一个萨戈门的地位，这是多么至高无上的光荣？”
“如果你的仁慈怜悯让你无法对昔日的战友挥出屠刀，那也无所谓，我允许你现在默默离开战场，只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待最后的结果就足够了！”
“怎么样？我的提议是绝对真诚的，无论是自由还是财富权利，地位，这些任你挑选，只要你带着你的剑走下壁垒！”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只有城头上的火把和天空中扔在飘动的乌云证明残酷还在继续，附近死战的杀戮声，哀嚎声，激烈的爆炸声和刀剑的碰撞声此起彼伏。
但两个人却都充耳不闻，火光跳动在他们的瞳孔中，燃起点点火苗。
戈达仿佛想起了什么，他眯起狡猾的笑容，盯着面前这个萨卡兹可能已经被腐败的心脏，拿出了一块源石锭，扔在了她的脚边。
源石锭在火光的照耀下更显璀璨，不过它照亮的却是附近的残酷战场。
史尔特尔轻嗤，饶有趣味的看着面前的首领还在一本正经的诱惑自己，她突然觉得很可笑，接踵而至的是一股极其浩大的盛怒。
这是在看不起萨卡兹，在侮辱她的人格，一脚碾碎了面前的源石锭，在戈达诧异的目光中，史尔特尔冷冷开口。
“真可笑。”
“你居然用这么低等无趣的东西来诱惑我，是把我当成什么可以任意玩弄的油腻废物了？”
“财富…权利？你认为萨卡兹需要这些？我史尔特尔需要这些东西？”
“我在意的东西，从来不需要别人施舍，我会自己去拿，我想留下的地方，只有我能决定，无论多远，我也都会走到那里，而不是靠着其他人的指手画脚。”
“毫不留情的告诉你，没用的萨弗拉，你和你的军队即使到了现在。我也可以毫无悬念的用一根手指碾碎它，再加上你背后所谓强盛无比的移动城市！”
“而我付出的代价可能远远低于你们的损失！而你现在居然把垃圾倒在我的面前，还敢大言不惭的对我说出这种话来？！”
戈达顿时面露震愕，随后是眼角浮出的阴沉，他处于暴怒的边缘。心中的怒火将他全身的源石技艺烧的沸腾，青紫色的物质攀上了他的全身，化成一片片狰狞的锐利尖峰。
“……够了！已经是最后的时刻了，停止这些无意义的谩骂吧！”
“你的话已经证明了你的愚蠢和自大，你的狂妄已经超过了我的想象，你的自恃清高会让你付出代价。”
“萨卡兹，我要撕开你的嘴唇，把你的舌头割下来之后，仔细听一听你的呜呜声还能不能有这么凌厉的气势！”
戈达舔了舔自己的猩红唇瓣，他挑起阴婺的眉头谑然开口：“阿卡胡拉…对吧，这里的人这样称呼它，称呼这片雨林。”
“我不知道这片雨林有多么古老的历史，阿卡胡拉这个名字又被多少人喊了多少遍。”
“但这是我最后一次说出这个名字，因为这个可能古老的称呼以后也不会再有。”
“我想啊，任何一个伟大的国度最后都会在时间的洪流中化成历史的尘埃，慷慨激昂的英雄故事；古代君王的传奇史诗，精妙绝伦的古代奇迹都会变成传说，进而变成谁都不相信的神话，以及所谓吟游诗人的胡编乱造！”
“高卢帝国，鞑靼汗国，双武大炎，萨卡兹帝国，大维多利亚…以及现在的这一切都最终会变成后人眼中的传说…”
“你们的雨林更是微不足道，唯一不幸的是，我将彻底的消灭它，而是你将作为失败者，亲眼看着这里的文化消失不见。”
戈达缓了缓，他信心十足的向前踏了几步，拓澜在他的脚下弥漫出阴影，进而变成一切都不可视的无光领域。
“如果我在这里建立的贩奴地获得的荣耀大于前人，我让这里达到新的繁荣，它哺育的居民人人幸福安康，那我建立的地区，就比你效忠的大酋长要强的多…不对么？”
史尔特尔冷哼：“一派胡言！”
戈达对这场口水仗有些烦闷了，他稍稍抬了抬手。
“那就由不得你了，这片雨林注定是我的，古月教徒已经认定了我，这就是神的代行人的意志。”
“只不过这片土地不能再叫‘阿卡胡拉’，它将作为‘萨克多森’，巍峨伫立在萨尔贡的西南边陲，萨克多斯至上，我定会让它以新的面目屹立在茫茫沙戈荒原的西面，让它焕发出新的光彩。”
“等到千百年之后，后人再谈论起这片土地的时候，他们不会想起还曾有阿卡胡拉这个名字，还有你们在这里奋战的土著居民。”
“他们只会看着这片富饶的土地，只会回忆起我这位伟大的开拓者，也会同样回忆起他是怎样取得这片土地的。”
再猛地抬头，史尔特尔的魔剑已经挥了过来，伴随着数个贩奴猎手的惨呼。
火焰撞击在青蓝物质上，两股力量狠狠撞击，对于飒爽少女的猛烈进攻，戈达感到了几丝棘手。
“做着白日梦的家伙，我们还有一战。”史尔特尔高高昂首，将魔剑狠狠砸地，顿时掀起一股不输于戈达的火舞旋风。
戈达冷笑，抬手朝她射出一道坚不可摧的黑光旋矢。
“是的，还有一战，最后一战…”
轰！！
在烈火与钢澜海洋中，两股力量崩裂了四周的所有，巨大的气旋在整个战场上飘下，洒在死去的战士身上。
断剑插在地上，孤寂的等待着。
在狂热无比的战斗中，没有人注意到远方的红光…以及天空中的异象。
原本晦暗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形成了一个可怕的环状巨型云，内部隐隐有狰狞可怕的东西在酝酿。
在天空中的白光炸响过后，混杂着点点星光，有巨大的事物即将冲破苍穹…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过虚妄
朝霞的第一缕暮光照在城墙下，可莉莎艰难的在泥沼中踟蹰着，她的全身布满狰狞的伤口，不带血色的脸庞已经被疲惫蹂躏的一塌糊涂。
艾米在一旁泪眼巴巴的搀扶着她，尽管由于身高原因，所谓的搀扶也就是给个支撑而已了。
那发炮弹击中了她，但是斯维尔及时放出的脆化光环也保护了她。在几个大巫的及时救治下，她虽然昏迷了几个小时，但还是成功捡回一条命。
但是她睁开眼睛也发现，自己错过了整个夜间的攻防战，形势已经岌岌可危，大量的萨克多斯军队已经涌入壁垒，在争夺每一处垛墙，每一块区域，每一个防御塔。
惨烈的阵地战肉搏战在各个方面都彻底消灭了雨林的剩余力量，仅剩下的战士充斥着最后的信念，巩卫在每一座塔楼中…
可莉莎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了远处的情形。
——在残破的垛墙后闪出互相提携的术士，他们同样精神不振，全身的伤口渗出点点血痕。
伽林在可莉莎面前站定，微微犹豫片刻，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在少女期盼的目光中缓缓开口，说出让可莉莎心底碎裂的话：“秘岩术士打算离开了…”
她呆住了，不可思议的看了看垂头不敢和她对视的伽林，又偏头看向那些平常大大咧咧，现在又萎靡不振的术士们。
“为什么…？我、我本以为，但是我们已经坚持到现在了！”
“我们还有塔楼，还有内置堑壕，虽然外壁垒和内壁垒都沦陷了，但是我们还能战斗！”
可莉莎激动的咬着唇，她试图唤起他们的斗志，道：“就算防线真的沦陷，我们后面还有茫茫的丛林，我们还可以继续在那里周旋！”
“怎么…你们怎么就放弃了？”
伽林支支吾吾，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疲倦，这么感觉到自己的法术无力，在困难面前毫无办法。
从贩奴者到抵制贩奴者的战士，他感觉自己的经历真是无比奇妙。
“但是…已经没有胜利的可能了，我们还剩下不到几千人，要面对超过十万的敌人…”
伽林苦笑，他的表情哀默，握紧的拳头也泄力的下沉。
“我们只是…我们只是想要活下去，秘岩术士可以在更好的情况下战斗，我们可以在荒野上自食其力，我们还可以有未来。”
“我们并不是不爱这里的生活…但是我们难以扭转局势，大小姐，我们都是普通人，我们没你那样崇高的理想和斗志，我们不想去在意千百年后的感染者地位如何…”
“放我们走吧？”伽林如此说着，期盼的看着她。
可莉莎咬了咬牙，上前握住了他的肩：“不可以！”
“我们真的还可以继续战斗，胜利的希望依然存在…大酋长，对！大酋长还没有出手！”
“大酋长跟我说过的，他可以扭转战局！”
可莉莎仿佛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般，喃喃自语道。
伽林沉默下来，冷眼看着她的样子，悲哀的摇着头，默不作声的抽出了肩膀，距离感十足的盯着她后退了几步。
法术在酝酿，他们在隐隐的威胁自己，可莉莎心底微沉，悲哀淹没了大脑。
“让我们走吧，不要让事情变得难看…”
“斯维尔，你要不要也跟我走？”
伽林随即偏头，看向那个同样犹豫不决的萨科塔。
“我…可莉莎，你知道的，我也不愿意看到这里的毁灭…”
“但是如果这是一场没有结果的努力，我们何必让自己投入恶魔设定好的，必定死亡的地狱？”斯维尔郁闷的补充道。
“和我们离开吧？我们在荒野上，一样可以自成一支小队…如果可以，和大酋长一起离开…”
可莉莎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些人，她很愤怒，也很无力，她能理解他们的想法，但她无法苟同。
“你们谁在开战之前想象过吗？我们可以坚持这么久？”可莉莎缓缓开口，语气落寞。
“我们已经抵抗了这么长时间，我以为你们在开战之前就已经下定了决心，面对这种不可能的情况也要奋战到底的决心！”
“如果现在落荒而逃，那我们之前的奋战算什么，那些死去的人又成了什么？”
“流露荒野，我们还能改变什么…”
可莉莎抿起唇角，失望的盯着他们：“你们走吧，我留不住你们。”
“但我会在这里死战到底，哪怕只有我一个人。”
见可莉莎径直向前线走去，附近的人沉默下来，他们偏过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艾米气鼓鼓的看着他们，嘴里挤出一句抱怨，朝着可莉莎跑了过去。
“继续战斗吧…”斯维尔冷不丁的开口。
“……？”伽林怔了怔。
“你真是疯了，这样做必死！”他口吻激烈。
斯维尔垂眸，持着铳枪转过身。
“试着相信奇迹吧，死亡或许也没那么值得恐惧。”
在沉默中，艾丝黛尔惊慌的跑了过来，看到这个雨林信使让附近的战士略有诧异，伽林看向她，不知道现在信使还能传达什么命令。
结果下一刻，伽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酋长命令，所有人都立刻撤退！”
“向雨林边缘撤退！带着沿途的所有人，大酋长特意强调，所有人都要离开这里！”
气喘吁吁的艾丝黛尔如此道，她眼眉惊惧，似乎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斯维尔震惊的问了一嘴：“他难道打算投降吗？！”
艾丝黛尔抬了抬头，眼神怪异：“不是的、哎呀，我一时解释不清，但是大酋长有办法就对了！”
“快点，趁现在所有人立刻撤退！我还要通知其他人！晚了就来不及了！”
艾丝黛尔说完，风风火火的继续跑向其他地方，后面紧跟着的一众雨林信使可谓用出了全部力气在狂奔，一边传达着撤退的命令。
斯维尔和伽林对视一眼，两人陷入纠结。
“……怎么办？”伽林问道。
“你问我？”斯维尔眼神怪异。
伽林叹了口气，道：“跑？”
斯维尔看了看附近的情况，细细想了想。
“把那个倔的要命的菲林拽回来！”
“一块跑！”
“那她不信怎么办？”伽林想了想，微妙问道。
斯维尔眯了眯眼，笃定道：“敲晕带走！”
伽林略有无语。
“你是主教？”
“……怎么？”
伽林沉默片刻，反复打量斯维尔以后泛起嘀咕。
不太像啊……
于是可莉莎满脸雾水的被这一群家伙架着从前线一路向后狂奔，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的时候，她已经出来了…
“你们在干什么？！”
可莉莎急了，龇牙咧嘴一口咬斯维尔手上了：“你们打算临阵脱逃也就算了！”
“还打算带上我！！”
和可莉莎解释过后，她仍旧半信半疑。
“你们说的是真的？”
伽林闻言捂脸：“哎呀，骗你被源石虫刨死的好吧？”
“我打赌，你要是不赶紧脚底抹油，很可能被你的大酋长一棒槌一块敲死了！”
斯维尔心有余悸的看着自己被咬出来的牙印，以及在自己背后敲个不停的艾米，嘴角微抽：“是，他说的是真的…”
总之，可莉莎还算平静的接受了这件事，让斯维尔庆幸，他们不用采用敲晕这种强制方式…
在信使的命令下，许多防线激战的战士迅速脱战，连东南要塞中驻守的艾尔文，燧石，东北驻守的祖玛玛军团也开始撤退。
史尔特尔在度量情况后，也带着萨卡兹雇佣兵从另一个方向迅速摆脱城防军的纠缠，从密林小径撤退。
剩余的几千战士立刻以一个匪夷所思的速度跑的无影无踪，这令无数突破防线的城防军震惊不已，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猛烈的兴奋。
他们胜利了！失去这些防御，前方将不再有能阻挡他们的东西…
在戈达的命令下，萨克多斯军队占领了整条防线，他们开始大规模的朝雨林进军，这场战役的结束就在眼前，所有城防军的士气高涨！
现在！
所有人！
高呼三声！
“萨克多斯至上！！”
震耳欲聋的欢呼穿过整个防线，回荡在雨林中。
在聚居区，代表幸灾乐祸的看着雨林战士仓皇的从前线堡垒撤出，沿着道路向内撤退。
刃叶村从眼前的道路轰隆隆的碾过，上面装载着无数面如死灰的雨林战士，他们有气无力的抬起头，望着远方已经沦陷的巨蔁防线。
“喂！大酋长说了，所有人都要转移，一会儿这里会变得很危险啊！”
“萨克多斯人也快来了！”
有守护者好心劝说聚居区的人也跟着转移，然而代表谑笑几声，将这些纯粹的关心说成了“雨林士兵自私的表现”，他们只是试图让平民当成挡箭牌罢了。
许多人在这种论调中无动于衷，但也有无数人心底担忧，他们和雨林士兵一同出发，在旁人的讥笑中逃往远方。
真是个胆小鬼！
他们如此骂道。
随后他们就知道不胆小的代价是什么了。
萨克多斯军队长驱直入，他们走在了这里宽阔的大街上，看着这里的建筑群略显震惊。
戈达果然没有压制士兵们的欲望，随着萨戈门贵族，以及萨克多斯军官的放纵，士兵对聚居区展开了洗劫和惨无人道的屠杀。
“等等…你们之前不是保证过，雨林被攻破以后，我就可以…啊呃！！”
惊恐的代表在家中被蜂蛹而入的城防军杀死，在欢笑声中，城防军肆意抢夺着闪闪发光的金锭，而曾经完备的聚居区已经演变成一片燃烧的土地。
戈达惬意的看着这一切，现在整片土地都在他的脚下，他看着这里的山川密林，终于放肆的笑了起来。
“我的脚下没有俘虏，只有焦土与毁灭！”
“剜出他们的心脏！”
“把他们大卸八块！”
在近乎狂热的呼声中，城防军全力追击着，同时他们也深入雨林腹地…直逼大酋长王庭。
……
在万籁俱寂的丛林深处，李澄释然的吐出一口气，面前那近乎鲜红的祭坛已经完全酝酿出至深暗芒，包裹了整个祭坛。
他注视着空中环形云，还有近在咫尺，隐隐约约能听见的，城防军肆意的笑声。
法术酝酿完毕，接下来就是毁灭的时刻，李澄奇妙的注视着自己的手臂，上面突出的一条条青紫色的脉络，里面的光芒缓缓流动着，似乎已经替代了血液。
“小子，完成抉择吧，腐朽之花的增幅，将会毁灭敢于踏入祭坛阵列范围的任何人。”
听着洛尔维斯的话，李澄沉默了。
接下来，他将见证许多人的死，一念之间，万物寂灭。
他倒是不怎么心疼。
他心疼的是…自己那十年寿命。
妈卖批的！
不过能干碎那群家伙，这波不亏！
【祭坛抉择1：抹消祭坛小范围内所有“萨弗拉”的存在。】
【祭坛抉择2：抹消祭坛小范围内所有“生命”的存在。】
【祭坛抉择3：在雨林进行一次“火陨”天灾。】
【祭坛抉择4：在雨林进行一次“混沌反汐冲击”，伤害特定化，对环境无效。】
李澄看到这些，眼神锐利起来，阴笑几声，将话从嘴边崩出来。
“抉择4！”
今天，敢走进这片土地的人。
一个都别想活！
在所有人惊悚的目光中，天空裂开一道带着绚丽紫光的庞大裂隙，随后一个无比硕大的巨球从中缓缓而落。
巨球内的物质辨别不清，混沌不堪，仿佛焦灼在一起的能量在进行激烈碰撞，挂在天际取代了太阳，耀眼无比。
它分裂，分裂，在分裂。
进行了无数次分裂后，无数个小型的混沌球笼罩了整片天空，一直延伸到更远处，无穷无尽的地平线中。
它们随着时间推移如同倾盆暴雨般狠狠砸下来，撞击在地面上。
士兵、法术壁垒、贩奴手，土兽、建筑、还有庞大的巨蔁防线，手里狂放的挥舞着钱币的恶徒，都在这一片无穷无尽的紫光中，化为虚无…
轰！随着第一声雷声响起，雨点缓缓落下，砸在已经平静下来的土地上…
星辰坠灭，万物寂静。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战后和未来
空气中重归寂静，雨林毫发无损，天空中的雨点逐渐变得密集起来。
喧嚣的战场随着天灾级法术的使用而彻底破灭，在释放完这个法术后，李澄终于知道洛尔维斯口中的“代价是生命”的意思是什么了。
他感觉自己的力气在迅速流失，像是被打了麻醉针一样，连手指都动弹不得，全身僵硬的如同一块铁板，而且这种异样的痛苦在逐渐冻结他的思绪。
啊…好难受，感觉全身都僵住了。
李澄双眼圆睁，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如同一条搁浅的咸鱼。他费力的吸了一口深深的空气，让自己肺部的扩张还能让自己感到几丝惬意。
“大酋长？！”
在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大巫们连忙将他拉起…七手八脚将他抬了回去。
……
轰隆隆！
大雨滂沱，天空阴沉无边，这轮阵雨无比浩大，雨雾在地上凝成飘渺的感觉，整个地面都被拢上了轻纱。
在雨林的泥地中，哈尔利面色惨白，他别扭的伸出手，在面前徒然的挥了挥，看着手心处的白羽…他高高勾起了嘴角，发出几声毛骨悚然的自嘲笑声。
“哈？哈哈哈…呵呵呵！”
“我自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所有的法术秘诀，对所有流派的源石技艺都咄咄无趣，认为那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伎俩罢了。”
“啊哈哈，水啊，火啊，雷啊，这就是源石技艺的全部？！我可真傻！”
“哈哈哈哈！哈尔利你可真是个蠢货，莱塔尼亚算什么？绝对没有人能用出这种法术，也没有人能反制它！没有！”
这位学者的面颊混杂着雨水和泪水，趔趄几步后重重跪在地上，心下微沉。
刚才的可怕法术…瞬间击碎了他的所有自大和执念。
冬灵族能用出这种法术吗？
不能。
莱塔尼亚过去的那位巫王呢？
或许…
现任的双子女皇陛下？
想多了。
哈尔利苦笑着摇了摇头，缓缓起身浑浑噩噩的打算远离这里。
二十万大军被一击破灭。
战争失败了，他已经没有理由留在这里，在古兰德的怒火降临到他头上之前，他还是先走为上。
这地方太可怕了，呆在这里绝对会没命，如果他走的早，或许还能跑到叙拉古去。
“站住，哈尔利先生。”
正当哈尔利打算离开，天空中的惊雷伴随着冷硬的声音让他呆在原地。
戈达出现在身后，一道道蔓延过来的铁澜箍住了他的身体。而不知道什么时候，面前的钢铁尖勾已经浮在眼前，只要他略动一下，就能刺瞎他的眼珠！
身体很冷，心更冷。
哈尔利喉头微动，勉强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戈达首领？”
“我们或许还没有失败，萨克多斯仍有余力再发动一轮攻势…”
这话当然是敷衍之词，任何明白人都能看得出来，此战过后，萨克多斯人永远也不敢踏上这片土地了。
丛林被紫光淹没，无数人被湮灭在法术里无影无踪。
这是永远的噩梦和痛楚，深深铭刻在心里，哪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哦？继续战争？”
戈达阴阴的笑了笑，他的表情藏在阴暗的雨幕之中晦暗不清。
“不必了，现在，你护送我逃出去。”
“战争失败了。”
戈达平静的说出这番话，他的身体狼狈不堪，隐隐发现半边的头发都已经被刚才的法术湮灭，仅剩下另外的半边头发，看起来颇为滑稽。
皮肤一痛，哈尔利大惊失色，有什么东西被注入了他的血液中！
“你…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他慌了，戈达是个疯子，他很清楚。
更可怕的是，这是个他打不过的疯子，还是个理智到吓人的疯子！
戈达意味深长的道：“带我回萨克多斯，其余的不用你管。”
“戈达首领已经在战争中死去了，包括哈尔利教授，明白么？”
“我刚才往你身体里注入的东西…足以让你死，你的生死取决于我一念之间，相信你会做出抉择的。”
戈达放开了缠绕着他的扭曲钢铁，冷峻的目光瞟了一眼远处。
残存的城防军惊恐无比，他们四散逃窜，萨克多斯的军旗被踩在地上，破烂的如同一只抹布。
“啊啊！戈达首领，您还活着！”
一个城防军士兵惊喜的看着他，连忙跑了过来涕泪齐流：“所有人都死了，上尉…下士，还有我朋友…”
“他们、他们甚至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死了…”
戈达静静听着他，随后冷冷道：“那你也去死吧。”
还没等那呆滞的士兵说些什么，一根倒刺就猛地将他勾穿在天上，令哈尔利瞠目结舌。
“能把人碾碎的无影无踪，但周围的环境却一点都没变…这种法术…呵呵。”
戈达嘲弄起来，将尸体甩在原地，缓缓走向远方。
“哈尔利先生，不要暴露我们的行踪。”
哈尔利面容复杂，无奈的跟上了他的步伐。
……
阿卡胡拉战役结束了，根据最终统计结果，萨克多斯共派出约210000名城防军士兵，最终统计结果为大约超过160000人被法术消灭，大约40000人在攻防战中伤亡或失踪，大约10000人被俘。
至于阿卡胡拉方面，23000名战士也损失惨重，仅剩下5300名幸存者，其中一半重伤。
但这并不妨碍这是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史诗级胜利。
雨林军队趁机猛攻，将剩下士气全无的城防军纷纷拿下。
双方的战争以一个法术终结，这震惊了虎视眈眈的伊斯科尔军队，他们惊慌失措的逃回了北漠。
谁也不知道，这样的毁灭法术到底还有没有第二个！这谁也惹不起！一旦闹不好就是全军覆没的结果！
第二天，好言好语的伊斯科尔帕夏就带来了亲切的，祝贺胜利的慰问。
无非都是那点儿屁话…什么两地友好云云，共同合作云云。
给钱云云…
意料之中，展现出巨大的实力后，旁人必将会向你靠拢，地区也是如此，战役过后，阿卡胡拉顿时变成了周边地区的中心。
它的影响力随着雨林商队的辐射变得很远很远。
萨克多斯则变成了那条落水狗，一时人人痛打，三个贩奴地被那些愤怒的阿达克利斯部落拆了个干净——反正你一时也派不出军队了。
阿卡胡拉的狂欢持续了三天三夜，整个雨林都在庆祝，为所有人活下来的人高兴，为死去的人默哀。
自此，阿卡胡拉名扬整个萨尔贡，不论是哪里的商队，都会家常便饭的谈起这场战争，这场令人不可思议，惊掉下巴的战争。
“嗨，你是从哪来的？”
——唉，从米诺斯来，到这里做生意的。
——最近萨尔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
“告诉你啊，西边的一座移动城市对荒原聚落宣战了，打的很厉害啊。”
——啧，这算什么新奇事？那个聚落怎么死的？
“哈哈，死什么啊？我告诉你，远征军全军覆没啦！”
“大倍的兵力差距呦，而且是被那片雨林的人一个法术就给干掉了！听说那人死的连渣都不剩！”
——噫，就知道你们萨尔贡人爱吹牛。
——你怎么不说他们能掌控天灾呢？
“哈哈，其实我也不信，不过他们都那么说！”
“我觉得那也应该是天灾，怎么可能是什么法术？”
“算了，为我们的财富干杯！”
——干杯！
当李澄从法术后遗症中恢复过来，再次走出王庭，已经是11日的晚上了，他的眼前是正在庆祝的族人，他们载歌载舞。
这里重归难能可贵的平静实属不易，他沉默的注视着这一切，突然想起了今天是什么情况。
“啊我去…11月11日，这么光棍的日子…”
李澄撇了撇嘴，顿时脸上浮上无奈。
完了，用了一个法术不要紧，自从过后，他腰也疼了，背也开始酸了。
还时不时晚上睡觉小腿抽筋！
洛尔维斯冷哼，幽幽插嘴道。
“那跟我们无关。”
“是你缺钙锌钾…”
李澄微怔，气恼道：“怎么收了命就不认人啊？”
“哪有你们这样的？”
“十年寿命而已，不多。”洛尔维斯轻描淡写。
“按照你们那个世界的人平均寿命来看…这种法术，你大概还能用个四次吧。”
李澄囧囧的。
“我可真太谢谢您了！”
“甭客气！”洛尔维斯幽幽一笑，又遁脑不见了。
李澄微微叹气。
现在突然又觉得好亏啊！
十年寿命就这么喂了狗了！
李澄幽怨的拄着头，不太高兴，索性走出王庭散散心。
他已经解决了这阿卡胡拉面对的危险，相信在战胜萨克多斯以后，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任何人敢打这片雨林的主意了。
问题完美解决，长老团和伊娜姆也能代替他处理很多事情了，那他是不是应该离开了呢？
毕竟他的梦想是星途大海！
塔露拉和整合运动还在等着他拯救呢！
在泰拉世界站稳脚跟，他现在已经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了。
怎么能在这里安于现状？
当然了，必须拐着42姐走，不能再让她一个人玩单机了…
正当他出神的想着这些事情，露珠遍地的草地上突然踢到了什么，他抬头一看，李澄微怔。
“啊，是你啊…”
“吼！！”
巨大的源石虫亲切的给李澄打了招呼。
而它背后似乎断断续续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李澄好奇过去听了听。
“喂喂，可莉莎，这里真的有这么大的源石虫啊！”
“啊…你不要骑上去啊！容易出事的。”可莉莎有点担心的看着艾米肆无忌惮的扒住这巨大源石虫的触须。
“欸，没关系，听说这是大酋长的宠物罢了！”艾米手舞足蹈，站的这么高让她展露出了小女孩般的古灵精怪。
幸亏极煞也被调教的不错，这要是换作以前，艾米的手腕怕是得被它一口咬下来。
李澄兴趣上来了：“这东西会喷电浆的，想看么？”
“哇啊——！”
艾米惊吓之中险些掉下来，连忙握住那两根巨大的蜗牛触须，随后回头气嘟嘟的瞪着李澄。
“什么电浆啊，还有不要神出鬼没的！”
可莉莎看向他微微诧异：“你的伤好了？”
李澄轻松的摆了摆手：“什么伤啊，本来就没伤。”
直到现在，也没有多少人知道那个法术其实是李澄放的，大多数人都把那东西当成了天灾，只有寥寥精明的人才知道，那绝不是天灾的任何一种。
所以这场战争也被很多人说成是“幸运的战争”。
可莉莎惊慌的避开李澄的视线，脸颊不易察觉的显出红润，李澄暗笑，忍不住上前，开玩笑似的伸手捏住了她的耳朵。
“唔咦！”
可莉莎发出了一声小动物般的尖叫，浑身猛地一抖，惊颤的看向李澄：“别…很痒的啊！”
李澄好奇的打量着这对猫耳，上面的绒毛还不自觉的竖直起来颤了颤，在刺激之下似乎蓬松了不少。
“那…可莉莎，跟你商量件事？”
“……什、什么啊？”可莉莎暗暗咽了下口水，感到一丝不妙。
“让我摸摸尾巴怎么样？”
见狡黠一笑的李澄就打算绕过去，可莉莎惊悚起来：“……你和艾米学的？”
“才不是，我对你们菲林很感兴趣的…”
可莉莎微微不解：“有什么感兴趣的…又不是以前没见过。”
李澄哑然。
他以前还真就没见过。
同时艾米的大呼小叫也传了过来。
“哇哇哇！不许对她动手动脚的，那是我的！”
“……”李澄郁闷的看着面前这个龇牙咧嘴的愤怒蓝鸟，以及后面暗笑的可莉莎歪头看着他。
不行，下次一定得先把这只蓝鸟先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