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全面暴乱
神情阴婺的古兰德沃尔珀走进了这间城市的权利最高点——内城区议会大厦。
高高悬挂的萨尔贡帝国旗帜熠熠生辉，而在它的旁边，还同样悬挂着一面镶着金边的维多利亚狮鹫旗…象征着这里“永不结束的两国共治”
在过去几个小时内的失利已经让她失去了耐心，她无法忍受萨克多斯被这群人搅的一团乱。这促使她打算亲自展开行动。
在这里，一众萨戈门管理者高层，以及城防军高层已经在等着她了。无数城市的指挥着一板一眼的盯着她，伸长脖子的模样有点像滑稽的鸭子。
吡罗公爵的城防军迅速切断了绝大多数通道，在北城区的搜剿行动并不顺利，大量的阿达克利斯在那边狭窄的贫民窟中神出鬼没。
最可悲的是，那里的贫民并不配合城防军，他们只是神情漠然的观望着，士兵们只能在这种条件下跟着那群阿达克利斯跑。被完全牵着鼻子走，最后迷失在混乱的北城巷道。
索性他们尚且还没有打算攻击北城区反应炉的意思，这算是为数不多能让他们聊以安慰的好消息了。
不过现在，沃尔珀打算终结这一切，她身上的吊饰在身上随着大厦顶端的萱花明灯闪闪发光，点缀着她的个人魅力。
她四下环视了一圈，抿唇道：“为什么，喀格还有楠麟的人没有来？”
沃尔珀又看了看一旁默然的菲利克斯，眼神中透出些许耐人寻味：“倒是菲利克斯先生，平常都忙碌的很，怎么偏偏今天有兴致来参加议会了？”
“噗嗤，女士说笑了，这种危机时刻和平常怎么能相提并论？”菲利克斯不动声色的道，摩挲着自己的戒指。
隐晦的交锋没有结果，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古兰德也没有办法向热洛内发难，更何况是现在乱作一团的情况。
沃尔珀的眼神更加冰冷了一些：“哼，最好如你所说。”
如此巧合的事情，她才不相信会和热洛内没有关系，被董事会联合踵制，终于打算狗急跳墙了吗？沃尔珀心下揣度着，暗暗冷笑。
“启动作战终端，所有军力联合调度，统一听从终端发出的指令，现在由我掌控城市的最高指挥权。”
“重启瞭望塔，拉响最高级别警报，对城武器准许使用。”
她嘹亮的声音令菲利克斯心里猛地一颤，连忙质疑道：“女士，这是否太过草率？”
“瞭望塔新停，那群罪人已经被处决，而新的技术人员还没有训练好，即使是现在也只停留在‘勉强能用’这个层面。”
“就这样重启…”
沃尔珀不容置喙的目光令菲利克斯顿住了，她冷笑几声，接着一字一顿，像是在挑衅，道：“启动戍卫灰林，锁定那些人。”
“不管那群暴徒在哪里，除了内城区的位置，锁定后就准许开火。”
菲利克斯不可置否，闭嘴不言了，这个傲慢的家伙一旦决定做些什么，不是他有资格指手画脚的。
不过在暗地里做些什么，他就信手沾来了，这么想着，他给了个隐晦的眼色，在角落里的一抹黑雾一闪即逝。
不知道戍卫灰林的爆炸能不能给这个睥睨商界的女士一个惊喜，菲利克斯勾起嘴角，赦罪师队伍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戈达首领都既然已经出发了，连贩奴公会都如此心系城市，那古兰德是不是也该做出一点表率？”菲利克斯接着开口嘲弄着。
实际上，菲利克斯对李澄的行动十分意外，他清楚萨克多斯的武装力量有多么庞大。
本以为他们能毁灭一个反应炉已经是极限，没想到南城区和XC区在短短的三个小时内均告沦陷，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想。
菲利克斯打算削弱古兰德和其他势力，但也不打算让李澄真的摧毁萨克多斯，这不符合他的利益，这么想着，他接着开口：“古兰德保安队也应该支援DC区，协助贩奴公会吧？”
沃尔珀谑笑一声，对此不以为然，反唇相讥道：“那么热洛内的支持在哪里呢？”
“哈！热洛内早就江河日下，哪来的军队供城市差遣呢？”
两人针锋相对，目光在空中激烈碰撞，让吡罗公爵感到局促，升腾起莫名的怒火。
面前的场景真是荒谬，一个哥伦比亚人，一个维多利亚人。在萨尔贡城市中的议会中勾心斗角，完全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那个炎国老麒麟只在乎自己的楠麟产业，而喀格庞大的保安队居然在这种时候按兵不动！
而他们这些看似风光的萨戈门贵族，居然在自己的议会中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任凭他们在这里计较一些无关紧要的利益，而任凭外城的萨戈门被屠戮！
要不是他们迟迟因为自己的利益行动缓慢，一开始城市就火力全开，怎么会让反应炉被毁？
现在他作为名义上的城防军最高指挥，却要替他们承受所有市民的怒火。
吡罗深深感到无比的耻辱，握紧的拳头又无力的松下，城防军的控制权实际上并不在他的手里，他只不过是面前这个沃尔珀的一个傀儡罢了。
议员在沃尔珀的身边照常拍着马屁，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风凉话，还加上没有营养的附和，令菲利克斯感到碍眼，敛眉淡笑：
“一个只会收租子的废物，女士，身边留着这种东西可不好。”
议员神情微愕，随即大骂起来，让沃尔珀眉心一抽，呵斥道：“闭嘴！”
“是、是的女士！”议员遭到呵斥，脸上立刻堆起谄媚的笑容，让菲利克斯旁边的艾尔文不嗤的冷哼一声。
“哼，菲利克斯，劝你最好不要管的那么多。”沃尔珀阴恻恻的道。
菲利克斯的回应也很直白：“你说了不算。”
旁边的切西卡公爵微叹一口气，见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有些浓烈。连忙打起圆场，把话题转移到了另一件事上：
“内城区的贵族青年们自发组成了团体，他们也想要缉捕暴徒，对抗那些破坏分子。”
“女士，怎么回答他们？”
沃尔珀微微颔首，赞许的开口：“这就再好不过了，准许他们的请求。”
“将他们派到DC区，和戈达首领一起镇压东城的叛乱分子！”
菲利克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找茬的机会，适时开口怼了过去：
“真是荒唐，女士！你的保安队呆在不知道什么地方无所事事，却要让那群孩子去对抗穷凶极恶的暴徒？”
“这就是自诩城市守护者做出的事情？我看和胆小怕事的懦夫也没什么区别！”
沃尔珀的眼神阴了阴，咬牙切齿的道：“古兰德的武装去做些什么，这就不需要江河日下的菲利克斯先生关心了。”
菲利克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看似不在意的开口：“对，真新鲜，抓几个脏兮兮的奴隶忙着给你洗钱。”
她冷哼一声，知道他又在胡搅蛮缠，心下也有了几分定论。知道这次的骚乱多半和他脱不了干系了。
正当他们还想继续说些什么，通讯器中一个慌张的声音再度传来，让几人纷纷愣在原地：“大议会，这里是北城区，事情变得有些不简单了。”
“在目睹了西城的异象后，北城区的大量古教徒蜂蛹而出，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源石炸弹，悍不畏死的朝着街道冲锋。”
“人数很多，他们正在向内城区进发，我们正在依靠装甲列车防守，但需要支援。”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沃尔珀的脑袋顿时犹如钻入好几只马蜂一样，令她几乎站不住脚。
菲利克斯冷笑几声：“哈，现在不知道女士你的保安队能不能出动呢？”
还没等沃尔珀做出什么决定，通讯器就接着继续汇报出坏消息，这次的声音尤为恐慌，带着哭腔：“不好了！大议会，这里是DC区！”
“工厂的感染者发生暴动！他们打死了守卫，释放了那群被监禁的感染者，他们趁乱冲了出来，肆意砸碎机器，用着可怕的法术夺到了武器！”
“现在他们已经开始朝大议会…救命，啊！”
话音戛然而止，这次不只是沃尔珀，连菲利克斯都面色不好起来。
如果说破坏分子和古教徒都是为了某种可以妥协的目的，那么感染者暴乱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无法妥协，没有办法沟通。对于暴乱的感染者没有丝毫的余地，所有人都只会秉持着一个基本处理原则——杀！
议会大厅中的气氛落针可闻，雪上加霜的情况让他们沉重起来，损失是不可避免的了，半晌沃尔珀才传出一口闷气。
“就这样吧…感染者，古教徒，还有那群不知道哪里来的野人。”
“城市惩戒等级提高到最高，不限制任何法术以及火力，镇压所有敢于抵抗的暴乱分子！”
“一切灾难都会过去的，天佑萨克多斯！”
“天佑萨克多斯！”
心思各不相同的萨戈门同时喊着，相比于笙歌阵阵的内城区。外城区的灾难好像是另一个世界一样，那里的混乱丝毫没有影响到这里。
无数青年仍旧在街道上驻足，只是时不时评点一下外城的乐子罢了。他们都不怀疑，这场闹剧很快就会结束，明天一觉醒来，仍旧风平浪静。
因为他们早已习惯，城市的暴乱在过去时常发生，但都只有一个共同点，没有一个暴乱可以成功向大议会讨要回什么权利。
不管是古教徒的宗教自由也好，感染者的自由权也好，全都被城市的力量残酷镇压，没有任何机会…
第六十五章 鏖战：DC区
7月21日，5：45A.M.天气/阴
萨克多斯DC区，斯维尔分队。
天边浮现一抹鱼肚白，昭示着即将到来的黎明，长夜的寒意终将被朝阳驱散。
一个平民战战兢兢的在街道上狂奔起来，脚下一崴险些摔倒在地，堪堪藏身在一堵低矮的水泥墙后阵阵喘息着。
他两眼惊恐，表情难看，时不时顶着惨白的面颊回头望向熊熊燃烧的工厂，他从那个地狱中逃出来已经实属不易。
“感染者…该死的感染者！”
嘴里叫骂着，他的手臂颤个不停，他连忙跌跌撞撞的继续逃去。
煞青色的物质在他的后背蔓延，在他还没有意识到什么的时候，无数狰狞的深蓝利刺就从四面八方横贯了他的躯体，抽走了他逃跑的能力。
“一个…都别想走！！”
仿佛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怨毒嘶吼，冻结了他的灵魂，平民被从身体里绽放的蓝芒彻底撕碎，只剩下宛如亮色兰芷的法术残骸在空中漂浮。
激战仍在继续，东城的火焰正在燃烧，伴随着感染者的愤怒狠狠倾泻在街道上。
毁灭性法术砸在路面上，创造出一个个只有重炮才能创造的巨坑，连孩子都拿起了武器，却仍旧毫无怜悯的被源石技艺撕裂身体。
疯狂的感染者冲进每一个他们看见的房子，逼迫他们，殴打他们，最后再残忍的把自己身上的源石刺入到他们的身体里面。欣赏着原本高高在上的人崩溃的表情，顺手将富有古典风格的建筑付之一炬。
2800个感染者，2800个可怜的人流着血泪，将他们身上的源石泼洒到每个地方，他们的身体都有不同程度的残缺。城防军的恶行加诸于他们身上，早就让他们失去了理智。
墙壁被高大的源石结晶贯穿，建筑被源石结晶侵蚀而变得漆黑脆弱。黑色的尖椎延向天空，洒下浓郁的不详气息，一片源石环境正在被他们的法术创造出来。
一群惨遭歧视虐待的感染者，和他们做出的惨绝人寰的事迹，对待普通人的手段相比，很难判断两者之间谁更可怜，谁更恶劣。
“斯维尔！右翼出现数个感染者暴徒！”
“很好。”
砰——唏隆隆！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斯维尔都在考虑这样几个问题。
自己手中的铳为何而战，如何带给世人一个光明的道路，如何赎清自己犯下的罪孽，完成自我放逐。
数发不稳定的法术弹袭来，被几面秘岩石壁牢牢封锁，伴随着伽林的怒吼：
“感染者藏身在废墟中，斯维尔你看什么呢？”
“……收到。”
致命的源石爆弹精准轰击在乱石嶙峋的废墟上，炸出几片血雾，将其模样蹂躏的更加惨不忍睹。
砰——轰！
在目睹了不知道多少场感染者暴行之后，斯维尔已经无法泛出哀伤的情感。有的只是木然，仿佛他对感染者的歧视同样加深了不少，眼前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他的主教区改革的教令都无法做到的事情，更何况是这个地方呢…想起拉特兰的噩梦，斯维尔痛苦的闭了闭眼，将情绪通过源石铳的火力尽数倾泻出去。
几个秘岩术士交替掩护，从这群感染者中奋身杀出，成为了在奔逃人群中逆向而行的人。
“老大！反应炉就在这附近吧？”
“没看见前面冒蓝火的那个吗？”
伽林和几个秘岩术士自顾自嘀咕起来，斯维尔则看了看面前这个巨大的城市动力炉，上面已经被源石晶簇所铺满，看上去颇为诡异。
空气中铺满了漂浮的蓝色鬼火，在静默的燃烧着，一个个哭泣的灵魂在看着斯维尔，诉说着永无尽头的苦难。
斯维尔微微蹙起眉头，一股极度的不安从心中升起，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他的表情狰狞而愤怒。
源石刺穿大地，幽蓝色的鬼火浮空燃烧。
不详的法术波动，似曾相识的苦难呻吟。
这个场景…他曾经见过。
让他刻骨铭心，毁了他的一生！
“混蛋…快点散开！”
斯维尔迅速冲上前把那几个靠在隔离层旁边的秘岩术士一个一个扔了回去，把伽林也一脚踹了回去。
斯维尔的动作令伽林愕然：“你特么发什么疯…”
来不及解释，斯维尔身周的金光迅速爆发，逐渐连成一片脆化视域，神圣光环牢牢在这里扎根，庇护着其中的一切。
“哈…啊哈哈？”
瘆人的鬼笑在反应炉内传出，随后所有的鬼火刹那间爆炸开来！
冲击火焰四处弥散，撞击在脆化光环上断裂开来。附近的源石晶体也在刹那间破碎，壮观的将天空完全覆盖。到处都是漂浮的黑色粉尘，令所有秘岩术士合不拢下巴。
面前的隔离钢板被一股巨力抛上了天，目之所及的可怕惨剧令斯维尔屏住了呼吸。
——无数人死在这里，一个接着一个的城防军被银白色的丝线几乎裹成了茧蛹。面容枯槁的感染者尸体堆成了小山，在这之上，他看见不似人的怪物矗立在这座尸山之上。
——身后四个巨大的黑色节支帮助他直立在地，而他的左手已经被源石完全异化，变成了无比可怖的利刃形态，右臂变成了一个圆形的扭曲状，好似一面奇特的源石大盾，难以想象感染达到了一个什么状态。
肩膀上狰狞的源石刺破皮肤，化作了他的肩甲，而还在以一个可怕的速度继续蔓延着，充斥着他剩余的血肉…能被称之为人的部分。
噗！身上的几个灰白色气孔不停的向外喷发出密集的源石粉尘。面前的这个“人”缓缓抬起一张被源石灌满的脸颊，向斯维尔露出了一个“笑”，他勉强依靠那细微的肌肉抽动辨别着。
左眼都已经被黑色晶体所替代，只剩下右眼还弥漫着未知的情感。
他扯开那几乎粘在一起的嘴部器官，用力之大甚至将皮肉都撕裂开来，几块源石碎屑也从上面脱落下来，粗砺的声音从喉咙中挤出。
“完成了，你们都得死！”
“死死死死死死！！”
伽林惊恐的起身，浑身汗毛倒竖，头皮只被眼前怪异扭曲的东西刺激的发麻发炸，更遑论附近高密度的源石粉尘了！
斯维尔神情悲悯，他曾经见过这些东西。
源石的密度达到一个不可挽回的程度，感染者的身心崩溃，自愿将自己投入源石的怀抱中。
主观的控制源石在自己的身体里蔓延，已经超过了致死的程度，源石替代了他们，令他们疯狂，超越了客观的死亡，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这他妈是什么鬼玩意儿？”伽林如此嘶吼道，将一枚锻造出的岩刺狠狠扔向对方。
嗖嗖嗖！秘岩术士们也纷纷将岩刺掷出，面前形成了由法术组成的连天巨壁，裹挟着劲风。
看似壮观的岩刺弹幕对怪物的收效甚微，那厚厚的源石包裹在他的表面，像是一个天然的铠甲般死死抵住了岩刺的侵袭。
斯维尔嘴里微微诵念了几句祷告，直面这个巨大的怪物，身周的脆化领域变得更加强盛，扫除着附近的源石粉尘，清空出这块清晰可见的区域。
“你已经没救了。”斯维尔如此说着，举起了铳枪。
“吼！！”
这次回应他的甚至不是人语，而是状似野兽般的嘶吼，面前的怪物瞬间消失在眼前，躲开了斯维尔的爆弹消失在迷雾之中。
嘭嘭嘭！！
四周的钢板传出爆鸣，被无情的扯断后抛掷过来，最后撞击在脆化光环中变得粉碎一片！
源石爆弹迅速反击，那身影居然瞬间变得无影无踪，消失在原地。
斯维尔咬了咬牙：“伽林，我掩护你，你找准时机进攻。”
“你能看清楚那东西在哪？”伽林不可思议的道。
簌簌的微风划过皮肤，巨大的源石怪物动作却出奇的迅捷，身影一闪即逝在迷雾之中，伴随着恐怖的劲力横扫附近的环境，留下一股股沟渠。
砰！巨大的手刃刮擦在脆化光环中，险些将斯维尔扇飞出去，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斯维尔目光锐利，用出色的动态视力捕捉到了他的下一步行动，提前出声：“用秘岩封死左右巷道！”
“向正前方出手！”
嗖嗖嗖——砰！
秘岩和爆弹在正前方轰然爆炸，旋风驱散了迷雾，显现出怪物狼狈的身影，它瞪起那对源石复眼，阴恻恻的咒骂起来：“为什么…要阻止我们！”
“我们…复仇！”
“吼！！”
地面剧烈颤抖，它的力气瞬间膨胀了好几倍，一道道粗壮的紫色沟壑在它的手臂上显现。
斯维尔心底一沉，知道这一击躲不开了，精力集中，将法术的作用强度放大了不少。
手刃狠狠破风而来，和金澄的光芒剧烈相撞，即使是脆化光环也没能抵抗住这势大力沉的一击。伽林目瞪口呆，看着斯维尔狼狈的身影倒飞了几米远，砸塌了后面的一堵围墙。
“卧槽！斯维尔尼玛没死吧？”伽林吃惊的回头看了一眼。
“卧槽…！”几个秘岩术士眼珠瞪大，牙齿打着寒颤。
“你们怎么不用法术啊？看着斯维尔被抽飞？”术士老大举着法杖，哆哆嗦嗦的质问着。
“尼玛我要不是手软，早就用法术了！”老三大骂一声。
“那怎么不跑啊！”
术士老二结结巴巴的补充道：
“我他妈要不是脚软，早跑了！”
面前的怪物缓缓走向面前的秘岩术士几人，伽林举着法杖也结结巴巴的开口：
“你们几个…这次如果我能活下来。”
“特么的一定把你们几个吊起来抽！！”
第六十六章 永恒不变的守护之心
什么能代表拉特兰呢？
斯维尔心里有很多能描述出来的景象，和儿时的经历一起藏在心底。
是翻涌的金色麦浪，冒着泡沫的优质啤酒，在一片弥撒圣歌赞咏的金顶教堂、精妙绝伦的守护铳技术；高大威武的教宗铳骑、战无不胜的十字军、也是夕阳下盛开的白色花海、那一个个身披白袍虔诚的修道士。
那片翻涌的土地有着为创造乐土而努力的人，在斯维尔看来美好而充满生机，永远充满着旺盛的精力投入到虔诚的事业中。
既然是主所倡导的乐土，那就不应该是存在歧视的地方、不应该存在任何阴暗的地方，他是这么认为的。
事实证明，他错了，并因此失去了一切。他的怜悯没有换来回报，而是无穷无尽的迫害。感染者没有因为他的行动而获得救赎，反而坠落进更加残酷的深渊。
以神之名，必彰神韵。
守护铳，不只是守护自己，也是守护他人的利器，在黑暗降临之时。永远能让弱小之人看到铳枪闪烁的焰火，以及带来希望的弹雨。
他睁开了眼睛，释然的呼出一口气息，折断的残翼挂在身后，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善恶往往不能通过身份地位等任何手段鉴别出来。
所以大可不必因为自己的感染者身份，就对感染者的暴行视而不见，这违背了教律信条。只要自己做的事情没有变，他就依然是那个心怀正义的教士。
他已经错过了一次，因为他无用的怜悯，让怪物毁灭了一切。
第二次，他绝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再度举起了铳枪，看着面前的源石怪物，斯维尔眼神锐利。
嘭！秘岩墙壁被巨力拍碎，硕大的利爪让秘岩术士们哀嚎不休，战战兢兢的抱在一起：“卧槽槽槽！要死了！”
重新振作起来，目光汇聚一点。
将法术作用在铳枪上，从枪口射出的子弹，极速穿透空气居然变成了一道金光。
“吼！”
金光毫无悬念的击穿了它原应该是心脏的部位，怪物嘶吼一声，眼睛里冒出惊恐，黑色源石倒映出飞射而来的无数道光芒。
光爆，无穷无尽的弹雨洗礼，不管是源石粉尘、倒塌的围墙，残破的钢板，还是怪物身上的晶簇肩甲；都在一片金色弹雨中化为灰烬。
无数把新的铳枪在少年的周围浮现，虚幻又如此真实，如同云雾般捉摸不透。组成了一面火铳巨壁，有韵律的随着斯维尔手中的守护铳一起射击。
幻铳，亦真亦幻。又如虔诚的信仰，如此坚实。
千千万万的源石子弹呼啸而去，组成了密集的弹幕，将怪物彻底淹没在火力之下。
脆化光环延伸开来，闪烁的铳枪在折翼天使附近逐渐化为实体，和脆化光环一同笼罩了怪物。
怪物的手臂逐渐在崩解，他阴狠的瞪向斯维尔，身形微晃就打算逃离这个位置。
伽林口舌打结，从这股震惊中回过神，连忙道：“赶紧帮忙！挡住它的逃跑路线！”
嗖嗖嗖！数发秘岩飞弹封锁过来，崩裂的地面升腾起巨壁。
砰！碎岩崩裂，又是密密麻麻的新岩壁升起，伴随着集中过来的幻铳火力，愈发削弱着怪物的生机。
源石大盾已经被完全击垮，弹雨几乎将那一只手都完全湮灭，一丝一毫的实体都不剩下。
怪物全身猛然爆出迷雾，遮盖了视线，斯维尔眉头微蹙：“净化模式。”
嗖嗖嗖！幻铳击发出数十枚闪烁着亮白色光芒的圆球爆弹，落在迷雾中轰然爆炸，吹散了白烟，点燃了仅剩的源石粉尘。
“吼！！”
愤怒的吼叫再度炸响，怪物的身影在扩散的白光中无处可躲，从匿踪形态中显现，朝斯维尔冲来。
伽林大怒：“这么嚣张！”
“给它点教训！”
伽林手中法杖一挥，它脚下的地面猛然塌陷下去，几个秘岩术士见状立刻配合，将附近的地面抬高，将其死死压缩在这个圆形壁垒中。
“流沙！崩！”
硬土随即化成旋转的沙土，无处着力的怪物奋力扑腾着，在这流沙陷阱中徒劳的挣扎，还在喷发着源石粉尘。
“哈，你再叫啊？你有种跳上来我我看看？”几个秘岩术士嘲弄着。
“吼！感染者…为什么？”
那个不堪直视的面孔狰狞而扭曲，死死看着斯维尔，吐出几句不成样子的质问。
“快杀了这东西吧？”伽林凛然开口，几枚秘岩利刺在他身边漂浮。
幻铳巨壁逼近过来，牢牢封锁了流沙陷阱顶端的出口，见它已然不可能生还，怪物的眼角竟是流下了两道浊泪…
“咔…咔啊…为…什么？”
斯维尔眼神哀怜，制止了伽林进一步的动作，艰难的开口道：“你们经历了什么？”
他死死盯着怪物的两个源石，明明已经是石头，却能流泪。
斯维尔继续自顾自的开口：“向我陈述你的苦难。”
“我能帮你…”
伽林冷哼着摇了摇头：“大教士，我说这东西已经疯了。”
“怎么可能还会说出什么话来。”
果然，它只是嘴里不断的重复简单的词语，“为什么”或者是“感染者”，这么几个刻印在肌肉记忆中的词。
斯维尔咬了咬牙，他不甘心。
肌肉组织可以被源石侵占。
身体的机能会被源石无情的剥夺。
他们的思想会被源石影响，变得疯狂。
但是记忆，还有那些刻骨铭心的感情却不会消失，他们会存在大脑中，躯体还在，不会腐烂。
斯维尔在伽林怔大的眼光中跳了下去，伽林猝不及防，怒吼道：“你特么疯了！？”
“喂，萨科塔！斯维尔！”
没有拽住少年的衣角，他就看着这个不知道是愚蠢还是脑抽筋的天使朝那个怪物坠了过去。
秘岩术士们面面相觑：“老大？”
伽林狠狠一甩胳膊：“该死的，都他妈来帮忙，制住那个畜牲！”
利爪和肉体的对抗，结果毫无悬念。
斯维尔被撕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源石粉尘倒灌进鼻腔，粉尘带来的不适感和痛楚交替冲上大脑，令他晕晕乎乎。
幻铳因为无力维持而消散，怪物只是出自本能在撕扯着活物，斯维尔咬了咬舌尖，手中凝聚出一个闪烁着金光的匕首，狠狠刺入了怪物的头骨。
一瞬间，撕扯的痛楚，粉尘的闷呛感都不见了。再度回过神来，斯维尔已然处于这个异空间。
没有天地，只剩虚无，面前一个游荡的人在惊讶的看着他，随即冲他露出一个苦楚的表情。
这里是他们的意识所在…斯维尔很快反应过来，他的法术成功了。
拉特兰主教独有的法术——意识链接。
“呵…拉特兰人，你还真是执着。”
那个感染者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几度开口，激动的质问着：“为什么要阻止我！”
“我可以…我可以把那群该死的人都杀掉！！”
“那群人该死，你明白吗？我做的事情只不过是让其他人能自由，让这座城市悲惨的人能自由而已！”
“你也是感染者，就算不去在乎我们，那为什么不去做你的事情？”
斯维尔可悲的看着他愤恨的宣泄，冷冷开口：“你什么都做不到。”
感染者青年呆住了，话语压在嘴里。
“城市的火炮会把你轻易地撕碎，我的人付出了极大的伤亡才勉强拖住了荣光号列车，我觉得你做不到。”
“而他们还有数万人的军队，部署在内城区的护城卫队。”
“就算你能冲破重重艰难险阻，真的杀掉议会中所有的人，你以为感染者就会获得自由？”
“只不过是换了新一茬的统治者而已。”
斯维尔走了过去，接着开口，揭穿了他的所有面具：“你们只是在宣泄，宣泄自己的愤怒罢了，把源石传播的到处都是，渴望看到别人也和你们一样成为感染者。”
“这根本不是什么正义…只会酿造出更多的惨剧。”
那青年放肆的笑了笑，指着斯维尔道：“随你怎么正义凛然的指责我，至少我们反抗了！”
“至少…我们给那些同胞报仇了，而你却只会在这里和我说这些，有什么作用呢？”
“你也改变不了什么！”
“古兰德欺凌我们，你想知道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好，我告诉你！！”
感染者青年表情崩溃，朝他狠狠哭诉着，比斯维尔见过的一个信仰崩溃的信徒还要绝望。
他缓了缓，用无比哀沉的音调说出悲惨的故事：
“我们原本是莫比卡昂的村民，你知道吗？我们有自己的生活，我们本不是感染者。”
“我们以种植维生，向城市中卖出作物，换取维生的日用品，生活一日复一日，直到那个该死的古兰德公司找上我们。”
“他们对我们说了这么一句话，只要我们每天派出十个人跟他们走，他们就会给整个村庄十万萨克币，或者是值这么多钱的任何东西。”
“这对我们吸引力很大，我们同意了，这就是噩梦的开始。”
青年阴惨的笑了笑。
“刚开始他们的做法都很正常，回来的村民也说只是帮忙做一些杂活，他们满载而归，带着无数这辈子都难以想象的金币。”
“几天之后，我们的戒备降低了不少，然后他们开始了，他们提出了更加诱人的条件。”
“只要出20个人，报酬将会提高到20万萨克币！”
“我们同意了。”
青年似乎平静了下来，谑笑着。
“40人，40万萨克币。”
“80人，80万。”
“160人，160万。”
“最后几乎是全村的人，都跟着他们走了，只剩下一群老人孩子。”
“我们被他们分开来制服了，他们的丑恶嘴脸终于暴露出来，所有人被秘密的带到一个洞窟里面，注射少剂量的源石，被他们变成了感染者。”
“呼吁和正义救不了我们，我们的呼声淹没在各种刻意的把控下，没有人在意感染者是怎么成为感染者的，当然也不会在意古兰德的罪行。”
“我们就被这样变成了奴隶，被送进了暗无天日的工厂，而且毫无成本。”
他苦笑着，指了指自己胸前的身份牌“首陀罗”，显得那么讽刺。
“比起别人，我还抱着那么几丝希望，渴望逃回去重见家人。”
“有一次我终于找到机会逃出工厂，当我回到村庄，我看到的东西彻底让我崩溃了！”青年抱住头，痛苦的低吼着。
“老人和孩子被捆住，肢体交叉，他们的尸体上面都丢了一条腿，我能想象的出来他们因为痛苦在地上蠕动，最后被绞力拧死的场面！”
“他们没有放过任何人…没有。”
他瘫在地上，低低啜泣着。
“我做不了什么，我也不在乎感染者会是什么样的地位，我只想杀掉做出这一切事情的人。”
“那个古兰德的总裁，你能帮我让她付出代价吗？”
青年抬头死死瞪着斯维尔，眼神重归怨毒。
斯维尔大叹，为这个可怜人而默默哀悼着。
“我答应你。”
“我的弹雨，将会惩戒这些恶徒！”
看着斯维尔坚定的眼神，青年笑了，身体被温暖所包围，仿佛在骄阳下走向那片熟悉的戈壁沙漠，和他的亲人团聚一般。
“谢谢你。”
他的话语逐渐在空间中远去，仅剩的执念被消除，不存在的意念空间开始崩解。
当斯维尔回过神来，面前这个怪物已经安静下来了，嘴里低低吐出几声不知是何种意味的低鸣…
第六十七章 活力再生
大军在移动，城市在展示她的力量。
贩奴猎手的脚步声整齐划一，踏过平整的路面一路向前，配合着大量的城防军，以势不可挡的力量横扫了整个DC区。
万箭齐发，火炮齐鸣。高举的弯刀闪烁着寒芒，残酷的镇压了仅剩的感染者抵抗，刺目的红色染满了街道。
贵族青年们身披华贵的剑士服，手中长剑迅捷斩出，一个个血珠滴淌在剑锋上，他们共同组成的剑阵大大加快了镇压速度。
这支精锐的“贵族团”成员均是萨戈门子弟，其中也不乏维多利亚的贵族成员，从小就要接受精湛的剑术训练，装备也都采用最精炼的钢制护具，可以说城市的精英们全都聚集于此。
“呼，真是一片狼藉啊...”
米塞拉刺死了最后一个试图攻击的感染者，心思复杂的看向已经不复存在的街道。
她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感染者暴乱几乎掏空了这片地区，破坏了所有能看到的东西。
又有无数人将会流离失所了，目睹这些悲惨景象，她隐隐对这些可恶的感染者愤恨起来。
本着一腔心血参加贵族团，破坏分子没有抓到，第一个任务居然就是朝着城市的感染者挥剑，心里的反差让她十分不满。
“康斯坦丁先生，我们来这里难道就是给外城收拾烂摊子？”
米塞拉叹了口气，望向这个德高望重的老人，现在是贵族团的指挥者。
“不要多抱怨什么了！”康斯坦丁皱起眉头，不悦的呵斥道。
“我早就说过，感染者迟早会是一个大问题，偏偏古兰德喜欢使用感染者进入工厂中工作。”
“这么多次的暴乱，哪一次不是血淋淋的教训？”
“就应该把所有发现的感染者送进焚化炉！”
米塞拉对他激进的说法不可置否，康斯坦丁属于那种最保守的古板派，遵循着不知道多久以前的老规矩，现在早就不时兴了。
对于感染者就该死这种观点，米塞拉厌恶至极。有谁无法创造出价值呢，哪有一个感染者之前不是普通人？
这么想着，米塞拉愈发不高兴了，开口道：“那我有一天变成感染者，或者是先生您生病了，也应该被送上焚化炉烧死？”
“可莉莎呢...如果是你最得意的学生患病了，也是这样的结果？”
想起可莉莎，米塞拉神情低落下来，为数不多的知心朋友生死未卜，苦涩的情感攀上心头。
康斯坦丁闻言脸色一黑，眉头微颤：“胡说八道！”
他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在意这边才严肃的叮嘱道：“还有，不要当着别人的面谈论她！”
米塞拉闻言愠怒，嗔声辩驳道：“为什么不能！”
“可莉莎很明显是无辜的！我不信瞭望塔那么一个艮到不行的地方，会去搞什么阴谋诡计，还有狗屁的伪造异象！”
“要是真想谋反，何必那么麻烦呢，直接用戍卫灰林对着大议会来一炮不好吗？”米塞拉轻蔑的偏开视线，赌气的说着。
康斯坦丁有些头疼，瞭望塔是什么品行他也有所了解，这些事情他也一眼就看穿了。
确实反抗城市的罪名按到瞭望塔的身上有些可笑。但是有的事情就是不讲道理，任凭你知道那个清清楚楚的事实是对的。你就是不能以此为据，去大张旗鼓的宣扬什么。
尤其在这种特殊时期，城市正在笼罩在特殊的气氛之下，人人自危，难以去关心无关紧要的真相。
康斯坦特心里默默慨叹，只希望他不会在哪一天听到城防军发现了可莉莎的尸体的消息，让他在垂垂老矣之际在丢掉一个好学生。
要真是这样，他可能会忍不住拿起拐杖去敲烂董事会成员的头。
嗡嗡！！
列车的汽笛喷发出蒸汽，由远及近的列车驶来，这辆装甲列车的炮管已经烧的通红，不难想象已经为了镇压这场暴乱用掉了多少发炮弹。
“上车！我们的下一站是反应炉！”
康斯坦丁挥起手臂，大声开口指挥着这群尚且稚气未消的贵族青年，初次染血令他们每个人都很兴奋，激动地涌上车辆。
……
嘉维尔的法杖在地上散发着微光，周围散落着几个失去意识的城防军。
她拖住了不少来自城市各个位置的援军，而连续短促的战斗让她身上的轻甲已经被汗水浸透，那飘逸的浅绿色长发也有湿漉漉的感觉。
附近的族人早已筋疲力竭，投矛也以用尽，现在能够守卫在这里就已经是殊为不易了。
看着眼前这个横栏铁轨，嘉维尔自顾自的嘟囔了几句，默不作声的将法杖调转过来。
嗡嗡！
李澄在通讯器内的担忧传出：“嘉维尔，还能坚持吗？”
“斯维尔恐怕遇到了一些麻烦，另外北城区的族人似乎被困住了。”
“如果你感觉情况不妙，就优先脱身好了。”
汽笛由远及近鸣叫而来，嘉维尔勉强扯起嘴角：“放心，还能抗一会儿。”
李澄隐隐感觉出什么，叮嘱道：“别勉强，我们有的是机会。”
嘉维尔微微思索，心里清楚得很。
哪有什么机会了，按照这种动员程度，他们不抓到所有人是不会罢休的。
这一次就要解决所有问题，不然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嘉维尔稍稍挺起胸膛，重新振作起来。
法杖浸润光泽，高高掠过铁轨，将法杖的尖端勾住下方的轨道狠狠掀出，她用最暴力直接的方式截断了这条栈道。
随后列车在这截断掉的铁轨处悍然停了下来，涌下来的贵族团迅速摆好了剑阵，凝重的盯着面前的阿达克利斯。
几个族人抄起武器，毅然决然的上前几步。
对这区区几个人挡在这里有些奇怪，康斯坦丁缓缓开口：“投降！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噗嗤。”嘉维尔身上更具侵略性的绿光似乎已经做出了回答。
没有更多的言语，激战在这一小段关键的铁轨上爆发了，浸润着治疗法术的族人和贵族团激烈碰撞着。
皮开肉绽的伤势也能痊愈如初，剑伤以及刺穿也能很快止血，攻击变得徒劳起来，绿光同时影响着面前的所有人。
发觉嘉维尔正在潜移默化的影响战场，数个贵族舞起剑刃挥了过去。
配合紧密的贵族剑阵令嘉维尔不得不分神抵抗，法杖和长剑相交时几个萨戈门就神情大变。
原以为这个疑似医疗的术士能更好对付一点，实际上却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她的轻松一击就能把无关的剑刃全部挑飞，紧接着势大力沉的法杖就挥舞而来，重重砸在身上传来嘎嘣的骨裂声。
米塞拉试探的用长剑刺了过去，却险些被嘉维尔一杖锤到头上，惊惧之下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在绿光加持下的族人们显得悍不畏死，一时战斗居然僵持不下，贵族团被阻滞在了这里。
康斯坦丁微叹一口气，挥了挥手，几个贵族立刻向天燃起信号弹，和通讯器中嘀咕着什么。
砰！
嘉维尔都快听出耳茧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她不耻的啐了一声：“就知道用这些东西！”
轰轰轰！！
炮弹的轰击过后，嘉维尔微微喘息，维持治疗法术已经变得费力起来，族人们也只是在尽力抵抗剑阵而已。
只能希望DC区快些解决了…她心下叫苦不迭。
第六十八章 瞭望塔
嗖！一发弩箭在黑暗中窜出，直直钉在了斯维尔的肩胛上，他微微吸了口冷气。
四周均被漆黑的云雾完全包围，视线被牢牢阻挡完全无法穿透，感觉到从黑雾内部传来的侵蚀力并不小。
“哈哈哈，刚才有两个傻蛋帮我们解决了那个怪物。”
无数贩奴手哄笑出声，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这些精锐贩奴手阴险狡诈，多年贩奴经历让他们每个人的残忍都足以干出最丑恶的事情，不带一丝愧疚。
他们早就埋伏在反应炉附近了，而且不是什么小分队…是贩奴公会的本队人马。
戈达，那个贩奴首领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斯维尔死死咬牙，身周的幻铳变得飘忽不定，剩下的力气仅仅能维持脆化光环的稳定，诡异的黑色攻击却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很难前进一步。
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思考，数个秘岩巨壁紧接着被击碎，可怖的黑色法术在崩解它们，伴随着精准的弩箭狙击过来。
“呼…再来一轮！”伽林躲开那支致命弩箭咬紧牙关再度狠狠咒骂道。
“老大…没力气了啊！”秘岩术士们满脸苦逼，法杖的光辉有些黯淡失色。
“……几个背叛者，真没想到你们还活着。”
仍旧是那身压迫感十足的首领服，贩奴公会的印记衬在左胸。手上阴森森的黑弩是他的锐利武器，浑身阴冷的气势让人不自觉的心生震颤。
从黑雾中现身的戈达阴冷的扫过每一个人，好笑道：“那群绿皮居然没有杀掉你们倒是让我挺意外的。”
“现在居然还要让我亲自动手。”
嗖！戈达瞬间抬手，一发几乎消融在空中的黑色箭矢径直飞来，甩下一轮残影正中伽林。
戈达身周的波动更加强烈了一些，狠狠猝骂道：“可耻的东西！你和你的老爹一样，应该被晒成腊肉挂起来！”
“还有你，萨科塔…我一直很好奇拉特兰人的铳枪，今天有幸可以收藏一把了。”
伽林布满血丝的双眼披露出恨意，意有所指的道：“好啊，首领…你也已经挂起来那么多人了。”
“这一次，看看最后谁要被晒成腊肠！”
伽林说完，一挥法杖，所有的法术都不要命般的砸了过去，崩裂的碎石与平地而起的巨岩交替碾压过去。
戈达眸中的冷光乍现，不屑的开口：“算了吧，伽林…你的那两下法术就不要在我眼前摆弄了。”
“贩奴手，永远以实力为尊，就和这个古老的帝国一样，你以为我是怎么坐到首领这个位子的？”
空中的碎岩不约而同的被奇怪的物质侵蚀掉了，岩壁也被一支黑色弩箭就给完全破碎，可怕的实力差距令伽林微微咋舌。
“你们…都给我…靠！”
正想指使几个秘岩术士来帮忙，结果伽林回头一看，都跑的无影无踪一个不剩了。
砰！火铳顺势射击，源石爆弹或许令戈达感到了那么几丝不适，微微避让开来。
迅捷的速度达到了足以闪开源石爆弹的地步，斯维尔眯了眯眼，更换了攻击方式，射出一道极快的金光。
叮！子弹被一面漆黑的护罩弹飞了，他微微惊愕，戈达狂笑几声，反手朝他射出一支拖拽着漆黑尾焰的弩矢。
连挂带的旋风都带着割裂感，不敢让那个诡异的弩箭靠近，幻铳和秘岩一起呼啸开火，两人拼尽全力在把那根箭矢弹飞。
这也耗尽了最后的力气，他的幻铳在几次闪烁后轰然解体成金色光点。
斯维尔心里微沉，知道击败眼前这个人已经不现实了，更遑论他现在连幻铳都无法维持。
“伽林，我们逃！”他低低呵斥道。
“逃？”
伽林表情扭曲，固执的开口：“好不容易见到这个…！”
斯维尔气急：“别扯了，然后被仇人捏死？”
“以后还有机会，这一点学一学你的小弟吧。”虽然斯维尔很不想承认这句话，但这是真的。
“那反应炉怎么办？”
斯维尔微微思忖，道：“我有办法，赶紧先逃开。”
伽林胸膛剧烈起伏，怔怔看着面前的反应炉，“可恶…太可恶了！”
砰！
几发源石爆弹砸地掀起烟尘，戈达冷哼一声，戏谑的自言自语：“你们能逃到哪里呢？”
“瞭望塔…我还能依稀记得那个地狱，从天而降的火力摧垮了我们的钉耙和盾牌，布匹蒙住的生铁盾被重弩贯穿，留下日日夜夜的梦魇。”
“那可真是场难忘的屠杀…让人愤懑又无力。”
“逃窜的老鼠终将被抓住，都是徒劳的抵抗罢了。”
戈达恍惚间挥了挥手，附近的贩奴手迅速追了出去，随即他低身对着通讯器说了什么，微勾唇角。
当视线左右摇摆，看到这些感染者的时候，他脸上闪过一闪即逝的悲悯。仅仅一瞬间就又回复到了和往常相同的残酷阴险：“把这里的尸体处理掉。”
“记得别让这些东西爆炸。”
“是的首领！”
……
“接到瞭望塔重启指令了！”
“监测设备重启完毕。”
“启动火力平台！”
精密的吊杆重新将火力平台在这里升起，瞭望塔的顶端亮起星辉，这座城市的中枢防御系统也被调动出来。
瞭望塔正在紧锣密鼓的重启，附近的城防军负责维持秩序，而几个古兰德的雇员在这里戏谑的谈论着：
“你说有哪个倒霉鬼会先尝尝这个？”他指了指火力平台上的火炮组。
“啧啧，肯定是有地方快要遭殃喽！”另一个雇员谑笑几声。
瞭望塔火力平台——由四个火力模块组成，两个火炮组，两个重弩组，他们被死死固定在一块巨大的可控铁板上。狰狞的指向四方。
作为能监控整个城区的火力点，它的一轮齐射威力极强，通常能确保摧毁城市内任何一处区域的所有事物。
随着一轮极蓝色的波纹从顶端的宝石扩散出去，瞭望塔的数据台也传回了信息。
——密密麻麻的位置已经锁定，坐标显示在终端处，在瞭望塔的城区检测下，庞大的建筑群再也不能提供掩护了…
第六十九章 北城迷踪
7月21日，7：53A.M.天气/阴
萨克多斯北城区。
李澄神情焦急，就在刚才，DC区一只灿烂的金翼飞过，那是斯维尔的全力一击，但是并没能将东城反应炉摧毁掉。
斯维尔的叹息也久久回荡，向李澄报告了坏消息——DC区的破坏任务失败。
贩奴首领戈达及时出现在东城，带着无可抵抗的力量压制了他们的贩奴队，现在他们不得不撤出东城，以免全军覆没。
得到李澄的首肯后，后队变前队，斯维尔的贩奴队便开始有序撤离。
这样一来，掩护他们的嘉维尔分队也不得不放弃要道，被迫在贵族团的牵制下有序向斯维尔分队靠近。
情况并不怎么乐观，在装甲列车的封锁下，快速前进的城防军将会从四面八方包围他们，李澄的应对方式就是让燧石、特米米分队带着剩下的族人也向东城靠拢，吸引更多的城防军来缓解他们的压力。
北城区的牵制自然而然就由李澄来接手，相对来说，李澄分队已经是现在最强的战斗队伍了。
史尔特尔的XC区分队和李澄损失不大的南城区分队合并到一起，全部藏身在北城区，这仍旧是一股不容小觑的战斗力。
至于北城区的情况，相对于DC区的感染者暴乱，这里的古教徒危害程度只强不弱，同样把这里变为了源石遍布的死地。
无数狂热的古教徒从各个角落一涌而出，手捧源石炸药的自杀式攻击让城防军头痛无比。
就与对待感染者的态度一样，和古教徒无法沟通，也不能和解，双方只能拼上全力去消灭对方。
燧石、特米米分队在之前被这些古教徒重创，连燧石本人都受了伤，再结合现在城市的糟糕形式，李澄果断的下达了全面撤退指令。
见好就收才是王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行动终止，所有族人都尽可能的远离所有任务区！”
“再重复一遍！行动终止！破坏任务到此为止！”
“在伊姆娜的掩护下，或者是任何形式离开交战区，现在所有人的目标是逃出城市！”
李澄迅速在通讯器中说道，砍翻了几个路口的城防军哨卫士兵，和史尔特尔、可莉莎两人风一般的穿过狭窄的巷口，附近的士兵在后面紧追不舍。
“古神必将临世！”
“净化之焰已经到来！诸神之战已经打响！”
“那个时代正在归来！执迷不悟之人必将毁灭。”
几个红着眼睛、身披破裘袄的邋遢男人从路边冲出，嘴里说着意味不明的话。在所有人惊恐的眼神下将手中的高密度源石引爆，炸毁了城防军的哨卫站。
紧跟在他们后面的是更多古教徒，同样手捧大量的炸弹，俨然是打算用人肉炸弹摧毁整个街区，无畏的冲向城防军的阵线。
“啧...难缠的家伙！”
史尔特尔魔剑一甩，在身后留下一条蜿蜒的火径，瞬间点燃了附近的建筑，紧接着蔓延成一道猛烈的火墙封死了四周的路口！
不少古教徒被这道火墙牢牢隔住，但是他们在看到史尔特尔的火焰后反而变得更加疯狂了，嘴里呢喃自语，放声大吼犹如得到了什么天大的宝贝。
“是净化之焰！”
“是古神归来，这是古神归来！！”
“预言是真的！魔王会归来！古神也会再度降临！带我们重返那个时代！”
可莉莎身形一掠，将一个红着眼打算冲上前的古教徒一分为二，闻言低低抱怨起来：“真是一群莫名其妙的人！”
“可莉莎，斩断这里的铁轨！限制装甲列车的通道！”
“42姐，尽力用火焰封锁道路！别让那群人靠近！”李澄左右看了看，镇定的大声命令道。
“了解！”“不用多说！”两人纷纷一前一后同时答道。
目睹一队城防军战士正在冲锋，李澄挥出一道剑气压制了他们。随即身形一转，双手持刃，又用魂霄随手斩裂了一发空中飞过的炮弹。
三人紧密的配合起来，势不可挡的力量蕴含着压制力，城防军被迫后退，他们逐渐清空出一片安全区。
古教徒和城防军的搏斗，混杂着其中的守护者族人的厮杀，再加上更多源源不断的装甲列车，将整个北城区焖成了熊熊燃烧的地狱。
三方交杂起来的战斗往往焦灼不堪，战场瞬息万变，局势扑朔迷离。
野蛮的拼杀将决定最后的生死。
火焰在飞舞，萨卡兹傲立在火海中，闪亮的目光惹来更多悍不畏死的古教徒，疯狂的朝史尔特尔冲去。
“呼，42姐你和他们有什么过节不成？”李澄微微咂舌，暗感不太对劲，这群人的疯狂让人震惊，竟然以血肉之躯硬闯火墙。
史尔特尔微微摇头：“啧，哪有什么渊源？胡言乱语。”
噗嚓！紫光刀锋划过，翻飞的铁轨在空中飘荡。
可莉莎随即喘了几口气，长剑拄地略作休憩，眼前有些模糊，长达数小时的高强度战斗已经让她的肉体与意志都濒临极限。
就在这时，一道快速的蓝色光芒掠过整个城市，李澄微微惊愕，这才想起来之前菲利克斯的赦罪师队伍和他说过的话。
瞭望塔已经重启，菲利克斯的赦罪师没办法阻止他们。
对于瞭望塔这个萨克多斯的终极兵器，李澄的了解并不多。
“可莉莎，瞭望塔真的有那么大威胁？”李澄凝重的朝旁边的少女问道。
可莉莎闻言神色复杂，苦笑几声道：“瞭望塔真正难缠的地方不在于它的火力。”
“她真正难缠的，在于刚才的那道光芒，那是锁定位置的阵列式源石技艺，用来监测整个城区。”
“从现在开始，我们的位置已经完全暴露了。”可莉莎凝重万分。
话音刚落，一阵刺耳的广播就回响在整个城市中，李澄脸色阴了下来，他们的位置果然已经暴露了。
【瞭望塔已经锁定目标，现在提供北城区暴徒坐标（123，45，67）】
【DC区暴徒坐标（88，67，142）】
【请附近的城防军力量立即前去镇压！】
【戍卫灰林正在启动！请附近的市民立刻前往指定地点避难！这条信息将会重复三遍！】
瞭望塔...这是父亲的心血，现在居然被他们就这样肆意把持。
可莉莎握紧拳头，死死咬着下唇，不甘的愤恨涌了上来。
她看向李澄，焦急的说道：“瞭望塔的火力会紧接着覆盖这里，我们的时间不多。”
“做决定吧。”
现在李澄又面临着一个艰难的选择，这样的选择他其实每一次都在做，也每一次都让他纠结万分。
两个反应炉并不足以瘫痪城市的动力系统，这可能带来严重的后果，让移动城市仍旧有能力向西移动，参与对阿卡胡拉的攻击。
但是如果坚持强攻北城区，要付出的代价可能不仅仅如此了，嘉维尔、斯维尔分队已经打算从马伦斯港口撤退，北城区负责牵制城防军的燧石、特米米分队也已损失过半。
城市的力量已经完全爆发出来，瞭望塔会让他们完全处于劣势，这样下去很可能就是用所有人的命去换一个脏兮兮的炉子。
李澄暗暗叹气，这并不值得。
身边的史尔特尔微微蹙眉，知道李澄在纠结什么，大概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她微微开口道：“如果可以，我还可以再使出一次黄昏！”
“只要把我送到足够近的距离，我就可以...”
可莉莎见状也跟着开口：“让我去吧，你们继续撤退...我从小就在北城区和艾米鬼混，更熟悉这里的地形！”
李澄犹豫片刻，还是干脆了否决了她们。毕竟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但是命却只有一条。
第七十章 “巢穴”
天空已经完全明亮起来，虽然略有阴沉，但并不妨碍这是个好天气。
【瞭望塔提供坐标（146，54，62）】
【2号炮组平台进行封锁】
广播的余音未落，黑点远远投送而来。被这股远程火力完全锁定，天空洒下的致命钢弹迎头扣下，火炮打击几乎是一刻不停的跟在他们后方。
“李澄...这样下去迟早完蛋啊！”
可莉莎偏头望了望，浑身汗毛倒竖，火力不讲道理的覆盖了一大片区域。而且距离他们的位置也越来越近。
【重新校准数据，北城区暴徒坐标（156，58，62）】
【侧翼3号重弩平台开火】
【4号巨炮组预热】
嗖嗖嗖！伴随尖啸的是整片天空密密麻麻覆盖的黑点。
瞭望塔的火力恐怖如斯，远远不是只有几门源石火炮的装甲列车能比的。
爆破重弩，源石巨炮，还有各种火力一股脑的倾斜下来，足以摧毁一支军队的火力未免也太过夸张，仅仅是瞥上一眼李澄就已经顿感无力！
“啧，躲不开了！”史尔特尔脚步微顿。
李澄惊慌失措，顶着满头大汗连忙道：“右侧巷道怎么样！”
“不行，右侧是重弩封锁区！”可莉莎表情苦涩。
“那、左边呢？”
可莉莎崩溃道：“左面被炸平了啊！”
“靠！天罗地网吗？”
左右为难，居然被火力封锁在这里了，李澄心下大为抓狂。
史尔特尔愤怒的将莱万汀在空中狠狠挫出，李澄紧接着划出一抹黑光，两人艰难的在火力网下打出了一片缺口。
轰轰轰！剧烈的爆炸几乎将三人吹飞，可莉莎抬手遮挡了一下劲风。
“咳咳咳！接着怎么办？”还没等李澄回答她，阴魂不散的瞭望塔广播还在继续，就那么赤裸裸的外放，仿佛也根本不在乎他们会怎样应对。
【出动‘法术大师’无人机，全面清剿DC区以及北城区】
【戍卫灰林已启动，射击坐标：北城区（156，58，62）】
嗡！！
一个可怕的东西径直从远方依稀可见的塔楼中伸出，修长的炮管至少有十多米长，无比雄伟的底座连接着上下，一个巨大的维多利亚徽记即使在这样的距离也看的清清楚楚。
巨大的炮塔微微转动，在火力平台的支持下转了过来，空洞的炮口散发出毁灭的气息。
砰——！
一声镇痛耳膜的巨响在远方爆发出来，炮口火光一闪，白烟剧烈升腾，令李澄心底咯噔一下。
远处急速飞掠而来的东西到底能不能称之为“炮弹”他已经不太确定，或许用建筑这样的词汇来称呼那发“炮弹”才是最恰当的。
巨大的仿佛一个翱翔的大型鹰隼，细长的阴影划过整个城区，难以想象爆炸会有多大的威力。
“那是对城级火炮！这群疯子...他们不在乎根本有多少贫民被这种武器害死！”可莉莎嘴角扯了扯，怒斥道。
史尔特尔大为吃惊，烈焰魔剑的红光剧烈波动着：“来不及了！速度好快！”
不行了，再不用腐朽之花就没机会了！
不用想也知道对城火炮砸到这里，这种爆炸绝对能把几人瞬间化成蒸汽态，李澄下定决心。
精神高度集中，感受身体内的那股深渊在扩散，红色的纹路在扩展，在体内膨胀出可怕的吸力。
无数朵摇曳的血色紫罗兰在脚边盛开，紧接着攀上躯体，盘踞在肩膀上，浑黑色的‘罪壤’在地面铺散成一团，力量瞬间从中涌了上来。
“这、这是什么？”可莉莎目睹李澄的巨大变化，她呆呆怔在原地。
史尔特尔猛地回想起什么，不禁开口：“是那次的力量？”
李澄微微颔首，不做言语了。
血色字迹在脑海中浮现，腐朽之花的“抉择”开始。
【抉择1】：抹消附近“源石技艺”的存在，持续到腐朽之花效果结束。
【抉择2】：抹消附近“源石环境”的存在，持续到腐朽之花效果结束。
【抉择3】：抹消附近“热源”的存在。
【抉择4】：抹消“哈尔利”的存在。
这是第二次使用腐朽之花了，迅速浏览了四个选项，李澄微微思忖起来。
尽管抉择2以及抉择4都很诱人，但是李澄还是忍住了，现在选了这些，他也同样会被炸飞上天。
他不清楚抉择4的抹消对象是怎么判定的，记得上一次的目标是嘉维尔，这一次的对象又换了一个。可能是和自己最近交战的对象有关。
他略微做了猜想，似乎四个抉择针对的对象都是固定的。
抉择1以及抉择2针对的是附近的作战环境。
抉择3以及抉择4针对的就是具体的“目标”了，这个目标可以是人、物体；甚至是一片区域。
现在来不及多想什么，李澄吐出一口浊气，道：“抉择3。”
话语吐出的一瞬间，脑海中的字迹也尽数破碎，巨大的紫轮在天空浮现，牢牢包裹住了所有在空中飞行的火力——包括那枚巨大的炮弹。
叮，啪嗒！刚才还密密麻麻飞满炮弹的天空刹那间被横贯整片天空的光轮碾碎，壮观的洒下一片片紫色星芒，令可莉莎目瞪口呆。
“这...这也太...你为什么不早用啊？”
李澄悻悻然的回了一句：“只有一次，你以为大白菜吗？还买一送一啊！”
史尔特尔斩垮了一段围墙，撇嘴道：“别废话了，赶紧走啊！”
【戍卫灰林装填时间：五分钟】
这仿佛催命符般的播报。
三人迅速穿越暂时安全的小巷，同时也能听见背后传来的无人机飞行的嗡鸣声。
“是法术大师！”可莉莎抬剑弹飞了几道光束惊叫起来。
通体紫色的小型飞梭迅速穿过他们上空，通体散发着源石技艺独有的感觉，俯冲而过从底端射出更多紫色的破坏光束。
三人一边应付飞行器的追杀，同时已经临近北城区的大门，只要冲出那里，就算是逃出生天了。
临近城门，守卫愈发完备，无数城防军挡在这边，疯狂的倾泻着可怕的火力密度。
史尔特尔也再度用出了黄昏，小型的火焰巨人势如破竹的碾压过去，堆成一团的破烂城门也摇摇欲坠，可莉莎一马当先用长剑破开了大门。
看着下面的几十米高空，她脚步微抖，可莉莎欲哭无泪，跳城这种事情还要来一次吗？
然而在法术大师的后面，还依稀跟着更可怕的飞行器。
——下方悬着一枚黝黑锃亮的巨大炸弹，整个无人机的构造简单无比，除了一个简单的勾爪和飞行装置就再无其他，但炸弹上面嵌刻的可怖图标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爆鸽！”
李澄忍不住怒骂一声，他要是认不清这个，一年多的方舟就白玩了。
五只爆鸽迅速释放勾爪，底端的炸弹推进器启动，将五枚炸弹如同鱼雷般推送过来，目标是史尔特尔，而后者正在疲于应对几个法术大师的袭击，并没有意识到危险。
同时，无边无际的满天炮火变成群星，呼啸而过...
糟糕！
不能让42姐出事！
不能让42姐出事！
不能让42姐出事！
脑海中只剩下这么一个简单的念头，李澄目眦欲裂，脚步将地面踏出蛛网状皲裂，魂霄的黑芒化作漆黑光冕般，他闪身挡在了惊愕的史尔特尔面前。
轰轰轰！
“你...？”
史尔特尔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眸中剧烈摇晃，心下大为动摇，她的身体不自觉的微微颤抖。
李澄用魂霄生硬的挡下了几发重磅炸弹，整条手臂血淋淋的，加上之前的伤，整个人几乎是泡在了血里。
“啧！你怎么这么蠢！”史尔特尔咬了咬牙，魔剑高温愈发猛烈，挥出一道红光，将那几个已经发射的爆鸽击落在地。
“克林号，莫顿号！瞄准城门开火！他们快逃出去了！”几个城防军的军官在通讯器中大吼着。
“重弩，拉弦，瞄准那个萨卡兹，放！”
【3号重弩平台开火，2号平台炮组火力已经投送】
【1号炮组装填中，4号重弩平台正在投送】
【戍卫灰林装填时间：四分钟】
这是地狱的招待券。
面前被满天炮火无边无际的覆盖了。
短短一瞬，除了光芒，再无其他。
史尔特尔眼前被完全覆盖，附近的所有事物都在强光下消逝殆尽，只有一个坚定的消瘦身影在用手中之刃，死死抗住面前的狂风骤雨。
久违的温暖强硬的侵入了那颗早已冷寂的心。她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被保护的感觉了，犹如枯枝被春雨浸润。
眼眶微微有些湿润，随即又被少女火热的气浪蒸成水雾，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滴晶莹。
随之而来的是冲天的怒火，毁灭眼前的一切让她渴望宣泄出魔剑的力量。
手中的莱万汀在嘶吼，蓬勃待发的力量将会烧毁一切，几百米高的火焰巨人将会砸碎这座城市。
所有人都会得救，只要...只要这样就可以了。
史尔特尔做出了决定，抬手想要让魔剑飞向空中，但是手腕却被死死抓住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面前已经虚弱到仿佛能被轻轻一推就会倒下的李澄。
“史尔特尔，不许把那个东西叫出来。”
“我不许你再用这个东西！”
李澄勉强朝她露出一个笑容，用魂霄再度连续挥出三道剑技，堪堪挡住了第二轮炮火的侵袭。
“你在扯什么？你这样...你知不知道你会死的？”史尔特尔怒道，想要抽出手腕，然而李澄的手就像一只铁钳般牢牢锁死了她。
“我能解决，我像你保证过，你不会再用任何一次莱万汀！”
“那个巨人你也不需要再召唤，任何一次！”
李澄微微擦了擦嘴角的血沫，倔强道：“记得么，我能成为你的剑！”
“我有很多事情来不及说，但是我...”
【1号、2号平台预热完毕】
【3号、4号平台已装填】
【火力齐射已投送】
【戍卫灰林装填时间：三分钟】
这是一曲地狱之歌。
城防军的嘶吼愈发疯狂：“开火！开火！”
火力太过猛烈，不可能在没人抵挡炮火的情况下从城门逃生，心下升起苦涩。
明明才刚刚和42姐的关系缓和。
明明还想多看两眼嘉维尔和特米米的嬉闹。
明明还想在泰拉继续大展拳脚。
李澄的泪水缓缓滑落，滴在胸膛上，温柔的伸手抚上史尔特尔的脸颊，随即用强化过十倍的力量轻砍她的侧颈，在其惊愕的眼神下强硬剥夺了她做出决定的权利。
“可莉莎，带她离开这儿！”
可莉莎拉过昏迷的史尔特尔，复杂的望了他一眼，咬牙道：“我可以在这里抵挡火力的！”
“你带她离开吧，我本就没什么留恋的了...”
【戍卫灰林装填时间：两分钟】
“别闹了，快滚，我他妈让你们两个赶紧滚！”
李澄瞪起眼睛嘶吼着，不断地用魂霄剑技抵挡着如雨的炮火，瞭望塔将几乎所有火力都集中在这里。
黄色的光芒几乎将面前的人影抹消，可莉莎只能辨别李澄模糊的轮廓，连魂霄的漆黑刀光都被过于猛烈的火焰完全遮盖。
泪水决堤而出，可莉莎提起长剑毅然决然的转身：“保重！”在风声中，可莉莎随着史尔特尔一同从城门跳下。
李澄撑起身子，最后回头望了两人一眼，咬了咬牙，挥起魂霄将这块松动的地皮完全撕裂。
一道壕沟似乎隔绝了生和死，彻底埋葬了模糊的界限。
“哈！这有个想当英雄的人！”附近围逼的城防军见状哄笑起来，用阴狠不善的眼神打量起来。
“所有火力注意，目标北城区，是时候成全我们的英雄啦！”
李澄笑了笑，提起魂霄向面前的城防军发动了反冲锋。
【戍卫灰林装填时间：一分钟】
广播冷淡的音色毫无感情，李澄也不知道已经砍杀了多少士兵。
源源不断地城防军淹没了视野。
断辍，淬灭，以及旋切接连不断，三个魂霄剑技早就使得炉火纯青，轻巧自如，裹挟腐朽之花十倍强化的效果下展开了屠杀——在承受着炮火的情况下。
“这、这家伙还是人吗？？”
“居然一个人干掉了整个第三团？”
后赶到的城防军惊恐万状，面前是由李澄一个人制造的尸山血海，无数破片残骸在这里堆成了高山，弥漫的硝烟甚至都已经是一个源石环境。
李澄释然的勾起嘴角，吐出几口带着铁锈味的血雾。连魂霄的剑刃都几乎被淬成了血红色，轻蔑的看向面前吓破胆子的城防军们，散发出君临天下的气势。
身体多处致命伤，深可见骨的手臂无比骇人，他摇摇晃晃的抬起魂霄勉强开口。
“……再来啊！”
这里已经变成了死地，军官咬了咬牙，大声嘶吼：“不要冲上去了！用火力压制他！”
【戍卫灰林装填完毕】
【攻击坐标：北城区（175，68，62）】
晕眩中的炮弹径直飞来，随后是无尽的黄光刺入视野。
像是沐浴在了阳光之中。
“唉...本君可真是...”
在最后的时刻，李澄似乎听到了耳边若有若无的呢喃。
第七十一章 紫魔王、白魔王
当李澄从混沌中猛然回过神来，他已经位于一片花海，眼前一片模糊，晕眩的感觉还未消退。
炮弹爆燃出的火球烧在身上的痛感似乎也还在持续，从死亡的边缘被强硬的拉回来，皮肤仍旧一阵酸软。
在绝地紧绷的精神还没松懈，鼻翼猛地翕动几下，他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花香沁入鼻腔，相比于刚才火海中央那浓到吓人的源石硝烟来说，这简直就是无上奖赏。
天空和想象的蔚蓝不一样，眼角余光望见的一汪破碎的斑驳色彩，各种颜色混杂一块一块的分布着，好像是巨大的颜料盘打翻在天上。
眼前飘过的蝴蝶显得那么真实，翅膀扇动从他的鼻尖飞过，让李澄陷入了怀疑人生的状态，脑海中立马出现了两种想法。
自己这是又穿越了？
还是已经嗝屁了？
一时没想到第三种可能，他也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伤势也不知何时恢复如初，心下咯噔一下，这证明第二种可能性似乎更大了一些。
左右盼顾正在胡思乱想是不是待会儿就会有一个自称孟婆的家伙来给他喂汤，天空剧烈的轰鸣声，还有不和谐的声音就打破了他的脑补。
李澄认出来了，这种低音炮混响，是洛尔维斯。
“切西娅！你给我呆在那！”
另一个细腻的声音回应着，音色悦耳醇厚，像是一层冰凉的甜糕，不过说的内容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我不会回去的！你听明白了没有？我在这里自由自在的，凭什么现在回去接手那个烂摊子啊？”
“都当了几十年皇帝了，我腻歪了！你那个重建帝国的想法，我！没！兴！趣！”
“滚啊！”
一道蜿蜒天际的星河急速而下，撕开了离奇的天空，将天空穿击出一个空旷无比的大洞，直直坠向地面。
砰！半弧形的巨大光爆平地而起，远处的花海山坡竟是瞬间被毁灭光束横扫而过，湮灭的无影无踪。
而且...
那道光束朝这边来了。
脑筋活络过来，三魂七魄被吓没九个半，李澄慌忙闭上自己的下巴，抬腿向后狂奔而去。
“卧槽！歼星炮啊？”
李澄很快绝望的发现，自己的两条腿面对这轮尺寸巨大的“星河”实在是太过渺小无力，面前这个深蓝色的光柱横扫而过，尽管移动速度很慢，但是庞大的体积就足以弥补这一缺陷了。
光柱移动的路径后留下一道深红色的巨大壕沟，距离很远看不清晰，但是估测着望不到底端的程度，怎么也都有几百米深。
越向远跑，那轮光柱反而距离越近，怎么看都不可能在被光柱横扫之前逃出去。
直到被光柱砸地产生的火焰烧到身体，李澄才惊觉自己没有受伤。
——火焰径直穿透了身体，紧跟着的巨大光柱横扫而过，花海被湮灭的无影无踪变为死地，而他好像是一个局外人似的观望着这一切。
而转过身来，才发现更远处的位置有无数个这样的‘星河’，正在向一个地点聚拢过去，最中间的地方光芒万丈，释放出一股股神秘的波纹。
紫色和白色光轮在空中剧烈碰撞，对抗；抵消，然后化为斑驳的光痕飘散开，这似乎就是天空为什么变得离奇的原因。
心下的好奇痒痒的，驱使着他向那里走去，跌跌撞撞紧跟那道光柱。
两个激烈争吵的声音还在继续，似乎能无视掉漫长的距离在整个空间内回荡。
“你不明白吗？这不仅仅是为了帝国！”
“我才不信，你又想骗我，160多年前你就是这么骗我继位的！”
“从哪里看来的末日文，现在又跑来忽悠我？”
砰！话音刚落，炸响的一团强劲冲击波就把李澄又向后扫飞好几十米，从空中重重摔落在地。
李澄默默拍了拍身上的灰，撇嘴不忘保持着自己的风度，淡定的接受了自己从几十米高空掉下来毫发无损这件事。
同时大概也知道怎么回事儿了...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升了上来。
独自漫步在火海中毫发无损的情况让李澄升起了奇妙的感觉。
不知道走了多远，他终于看到了那里的景象。
两个萨卡兹正在对峙，一紫一白，在各种光污染下看不清晰，不过从衣着判断，似乎都是女性。
她们身边的地形已经惨不忍睹，火焰从地表升腾起来，那些星河在碰撞到漂浮的紫色光轮后瞬间被割裂、随之破碎开来。
她们手中的两柄巨剑在空中多次剧烈相撞，剑身激荡出的冲击波将附近的所有事物再度摧毁，随之又缓缓弥合，循环反复，构成了匪夷所思的物理奇迹，足以让所有地球的物理学家纷纷飞出骨灰盒，或者是棺材板。
站在这里，李澄终于发觉出那股违和感在哪里了，不论是这些强大的光柱，还是火焰，亦或者是这些冲击，他没有一丁点实质的感觉。
面前明明山崩地裂，但是一点微风都没有，平静的就好像是在看电影。
想到洛尔维斯，他恍然勾了勾嘴角，明白自己的处境了。
心念微动。
瞬移！
这么想着，他真的就瞬移到了两人战场的中心，两个人此时正打的难解难分，将整个天空搅得一团乱，也没注意到悄然而至的李澄。
随后两个人就被他一巴掌拍下来了，物理意义上的。
李澄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这里其实是自己的世界啊！意识世界，和那次被洛尔维斯‘夺舍’进入的状态一样。
只不过那一次是一片虚无，什么都感觉不到，而这次这里变成了一片巨大的花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总之，自己能在这里随心所欲干任何事情，制造空气墙也不是什么难事。
“啊！”
通体雪白的萨卡兹从高空中狼狈的坠落下来，她身后的那两只短小的翅膀似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好笑的绷直，像两根木棍般僵硬，来了完美的脸着地坠落。
相比之下紫色萨卡兹要沉稳得多，甚至能感受到优雅。扇动着四翼缓缓落地，随后收起翅膀，手中长剑在空中碎成星光，抱臂面无表情的扫了李澄一眼。
李澄正诧异着，那萨卡兹缓慢道：“小子，初次见面。”
“哼，傻站着干嘛？见到本君，你的皇帝，还不快点跪拜？”
李澄嘴角一抽，有点无语，道：“你特么谁啊？”
面前的萨卡兹瞪大眼睛，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声线拉的很长，连那个混响特效都不用了，声音冷淡而低沉：“小子，你真是拿了力量就不认人啊？”
“真想一剑拍死你，本君就是洛尔维斯。”
大脑顿时死机。
他心里也不是没有几分猜测，只是不敢相信罢了，听到傲慢的自称还有熟悉的口吻，这才确信没有出错。
李澄猛地抬了抬头，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咽了咽口水，眼皮跳个不停。
好家伙，382多岁的美少女...有点虚幻啊，还在自己身体里住了这么久。
不知道是不是难以接受，总之他勉强没有让自己做出什么尴尬的表情来，严肃的咳了咳，保证她对自己的第一印象不是个逗比——其实早就无所谓了。
李澄严肃开口：“现在什么情况？”
洛尔维斯瞟了他一眼，反问道：“既然都敢一个人对抗一座城市，你说呢？”
“就会给本君找麻烦！”
李澄沉默，撇嘴道：“......好吧，那我现在怎么办？”
她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等等，先帮我抓住这个顽固的家伙再说！”
洛尔维斯转而看向正前方，那个正愤怒的盯着她的萨卡兹。
李澄这才把注意力放到另一个萨卡兹身上。
一席白色长裙垂落在地，伴随着黑色长发，两只打磨的如玉石般的白角挂在她的头上。短小的翅膀没有什么凸凹不平的感觉，相比于洛尔维斯身上的华美长袍，她整个人都平淡不少。倒是浅蓝色的双眼十分吸引人的目光，容易深陷其中挪不开眼。
应当用精致称呼的表情现在却因为愤怒失去色彩，她原地跳了跳，大声指责起来：“这算什么？你还有没有点神明的底线？？”
“在这里的战斗不准让外人插手！这也算是神明之战！”
洛尔维斯讽笑，道：“我刚才有让他插手？”
“还有，啧啧啧，你刚才坠地的姿势真的很亮眼！”
那萨卡兹闻言脸蛋一红，低低嘟囔起来：“嘁...翅膀大了不起啊？”
洛尔维斯炫耀似的撩了撩身后的紫翼：“翅膀大就是了不起！”
“我能用翅膀飞，有种你也用翅膀飞一个我看看啊？”
白色萨卡兹怒瞪了她一眼：“懒得理你！”
李澄升起微妙的感觉，默不作声的瞥了一眼洛尔维斯的翅膀。
好像...偶然间发现了神明之间不得了的事情？
第七十二章 又来一个神明大爷
战斗的余波渐渐消退，花海的创伤正在自动修复，天空也逐渐重归明媚。
一切重新平静起来，只有面前的两个萨卡兹仍针锋相对。
花了不算短的一段时间，李澄弄明白了面前的这个白色萨卡兹的由来。
魅性魔王切西娅，萨卡兹古帝国的皇帝之一，和洛尔维斯一样属于古神明那一类的老怪物，实力足够强悍，进入了祭坛之中受到供奉。
大概160年前吧，切西娅被洛尔维斯用“天降大任”的奇葩理由忽悠成了萨卡兹皇帝。在位62年，在这一时期她艰难的带领帝国抵抗着乌萨斯的扩张，也代表着萨卡兹帝国最后一个稳定的时期。
其实也可以理解，开国皇帝突然某一天半夜托梦给你，说你必将带领帝国走向伟业，走向辉煌云云。
洛尔维斯当时是这么说的，很具有忽悠的色彩。
“萨卡兹帝国必将由一个银白色的魅魔带领，走向新的辉煌与光明！”
老奸巨猾的其他竞争者都对当时的皇位避让不及，只有这个稚嫩的年轻人很容易就被慷慨激昂的老祖宗说的话打动了。
所以切西娅信心十足，毅然决然的...
揽下了一个超级大烂摊子！
切西娅登基的第一天，王位还没坐稳呢，听到的消息就全都是：
——陛下，乌萨斯打过来啦！
——陛下，卡兹戴尔叛乱啦！
还有就是——陛下，魔剑士大军和积怨者大军又双叒叕造反啦！
操劳数十年，对外好不容易艰难的迫使乌萨斯东归，把扩张的方向指向卡西米尔，对内镇压了蠢蠢欲动的内阁大臣，还有心怀叵测的萨卡兹贵族，稳定了国内的形势。
结果又恰巧帝国内天灾频发，两座移动城市撞成了废铁，陨石坠落下上了流星雨，当场报废了数支保皇党大军。
好不容易解决了乱子，悲剧依然没有结束。
第二年，一个大臣又满脸苦逼的和切西娅汇报。
——陛下，维多利亚人又来了！
——陛下，拉特兰十字军来啦！
——陛下，炎国皇帝下诏要求我们朝贡！
可以说，萨卡兹历史上的皇帝，最惨的可能不是她，但是最倒霉的一定是切西娅。成功的赶上了两个悲催的大扩张时期，还吸引了几乎所有国家的火力。
最后她的结局是为了拯救一座萨卡兹城市，惨死于拉特兰人的围攻之下。成为了萨卡兹帝国灭亡之前的倒数第三任短命皇帝，劳累一生最后连尸体都没能葬在故土，令人唏嘘不已。
不过她的努力没有白费，风雨飘摇的萨卡兹帝国仍然坚持了一百多年。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才轰然倒塌变成碎片，变成了现在的卡兹戴尔...
至于现在，她的情况比较悲惨。
灵魂复苏没多久呢，就直接被洛尔维斯强制性的束缚在这里了...走不掉了。
所以切西娅很生气，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想起自己几十年喂了狗的时光气得肝疼，结果现在这个开国皇帝又要跟她提什么重建帝国。
不仅提醒了她，还揭开了血淋淋的伤疤！疼得很啊。
切西娅当时就炸了。
于是二话不说两神大打出手，切西娅愤怒的用手里的剑狠狠教了洛尔维斯应该怎么做魔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让你品尝一下囚禁了几十年的愤怒！
于是两个神明经过了数十天的刮痧，仍旧精神旺盛，各种毁灭级别的法术铺天盖地也没能打垮对方。
等到力气耗尽，两个老祖宗级别的皇帝就趴在地上气喘吁吁的对骂，互相干瞪眼，然后再等到力气回复一点，再站起来拔剑对砍。
好在她们都是灵魂状态，还是在这个空间里面，这要是放到外面都得相当于几个天灾互相对撞的级别。
李澄擦了擦汗，听明白了这段曲折的历史渊源，心下突然对这两个神明严肃不起来了。
“就是这样！你听明白了吗？你要是让我再回卡兹戴尔的那个皇座上，我还不如找块石头磕死算了！”
“帝国怎么拉都拉不起来，我受不了了！”
切西娅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大声表达着自己的极度不满，身后那对短小的翅膀也扇个不停，漆黑的菱形在她身边围的满满的，给人感觉下一秒就要把法术弹拍在洛尔维斯脸上了。
洛尔维斯略有尴尬，微微偏开视线，道：“咳咳，切西娅，本君的做法并没有错，你不是也得到了荣耀？”
“要知道，你的名字可是刻在卡兹戴尔的丰碑之上，至今都被奉为伟大的魔王之一。”
切西娅眼皮跳了跳，气笑了，握着拳一字一顿：“荣-耀？”
“你的意思是说把我刻在那种都已经掉皮的破烂柱子上，然后被那群参观的人笑着说‘史上第一个累死的皇帝’这是一种荣耀？？”
“那玩意儿叫丰碑？”
“我把这个荣耀给你好不好哇？丰碑本皇帝送你十个！”
洛尔维斯一本正经，道：“本君有荣耀，本君不需要。”
“哼！”切西娅一偏头，满脸写着不高兴，高声抱怨起来，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我要休息，我想去看看绿水青山还有帅男美女！”
“你少缠着我！要复兴那个破烂帝国你自己去弄！”
李澄举起手，高度支持切西娅：“好！说得对！自由万岁！”
洛尔维斯脸色变了变，连忙把李澄拉了过来，直直瞪着他：“小子你怎么回事？”
“不求你帮着本君，怎么还在这里添倒忙？”
切西娅被李澄吸引了注意力，两眼顿时一亮，以一个鬼魅般的速度飘到了他的面前站定，一双水亮的眸子散发出魅惑力。
她稍稍舔了舔嘴角，脸上浮现出媚然的表情，缓缓开口道：“嘿！你好啊！”
“小哥长得挺帅的嘛！”
李澄心下微抖，感觉有些奇怪，身上的电流都紊乱起来，切西娅暧昧的吐息打在脸上，令他微微后退半步，不痛不痒的堆笑道：“多谢夸奖。”
“嘻~”她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又脚步一闪向后退去，手上浮现出一个棱角分明的暗色水晶，里面映的正是李澄的脸庞。
“耶~又收集到新的面孔了！”切西娅似乎很高兴，宝贝的将水晶又收了起来。
我靠，合着是一个表情包收集狂魔？
这就是魅魔吗？
李澄咽了咽口水，有些恶寒从脚底一路窜上来，刚才后悔没有第一时间推开她了。
洛尔维斯撇嘴，冷哼一声：“无聊的癖好。”
“小子，听本君的，拍她！”
李澄闻言奇异的偏头，语气感慨的劝道：“我说你就让人家走不好吗？”
“都折腾她几十年了，放过孩子吧...”
洛尔维斯脸一黑，道：“小子，这个可不行。”
“本君不在还好说，她可是本君费力拉起来的，怎么能任凭她到处跑？”
李澄心下警觉起来，该不会...
洛尔维斯脸上露出谑然，回头朝切西娅道：“可以，只要你能出去，我就放你走。”
切西娅闻言神色一喜，随后径直冲上天空，见洛尔维斯这一次没有追上来，她低声嘀咕起来。
砰！头上撞到了什么东西，令她愕然失色，用手轻微的向上碰了碰，一股无形的阻力荡漾开来。
这个空间是封闭的...
宿主！她原来是寄宿的！
切西娅脸色苦了下来，咬了咬牙，似乎明白了什么，手臂剧烈颤抖。
洛尔维斯毫无风度的张狂起来：“哈哈哈！怎么样，乖乖呆在这里吧？”
“除非这个小子死了，不然我们都出不去！”
啊这，争端别忘我身上引啊！
李澄暗暗骂娘。
果然，切西娅当即表情就拉了下来，看向李澄的目光幽怨的一批，跟多年不见的杀父仇人似的，身形一窜就飞了过来。
唰！快如闪电的白光切割而过，在身后掀起了万丈土灰，仅仅是一击。
李澄心脏一凉，表情呆滞的低下头去。
然而根本没什么事，胸膛毫发无损。
但回想起刚才无可闪避的杀招还是后背发凉。
“歇会吧...你伤害不了宿主。”洛尔维斯讥笑一声，自顾自的变出了三个凳子，一个圆桌。
一捧香茶倒在精致的杯中，蜂蜜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香甜的气息流连在鼻端。
洛尔维斯翘起双腿，悠哉悠哉的偏头，露出一大片战袍下的雪白：“呵...来商量一下怎么办吧？切西娅？”
“唉...”认定了事实，切西娅蔫了下来，闷闷不乐的坐了过去。
“小子？”
李澄无奈的拉过椅子，坐在了这片花海中。
......
经过简短的商量，李澄的参与，洛尔维斯的斡旋，争端现在得出了结果。
切西娅毫无疑问的还是会呆在这里。
因为洛尔维斯强制用法术把她的残魂拉了过来，她现在也已经是寄宿的状态了，宿主也是李澄，会和洛尔维斯在这里共存。
李澄心里当时就是一万个草泥马迎头飞过去了。
他搁着当残疾神明收养所呢是吧？
还双倍寄宿的！
科西切算个屁！
爷是他二倍！
他抓狂的挠了挠头发。
“靠！又来！你们能不能爬啊！”
切西娅扶额失去了梦想，两眼无神，有气无力道：“我也很想滚。”
她瞥了李澄一眼，可怜巴巴的乞求道：“要不你自杀吧，我好赶紧滚。”
凑，这条件真特么令人无力...
李澄欲哭无泪。
一个大爷就让他头疼无比了，这又来一个。
他是真没想到这个魔王也会赖在这儿，加上洛尔维斯，两个远古意志在他体内，关系还不咋对付。
李澄不寒而栗，这咋搞？
这没救了吧...
不管怎么说，虽然不能自由自在了，但日子也得过不是？
切西娅表示她接受了，但是必须有条件，她要在花海里面自己划一片土地。
洛尔维斯不准过去打扰她，不然她就要强行夺舍，让李澄给她个痛快。
这个威胁其实挺奇怪的，目的是给她给个痛快...这算是什么威胁？
此外，她们对李澄还有了这样的奇怪规则。
周一周三周五有事找切西娅，周二周四周六有事找洛尔维斯...
“周日呢？”
“周日我们休息。”
李澄表示很淦。
总之，两个神明现在开始在李澄体内共存了。
第七十三章 隐霄·魇刃
萨克多斯北城区，贫民窟。
阴暗的巷口，两个一身麻布长袍的古教徒嘴里嘟哝着奇怪的话语，不似任何已知的泰拉语种，晦涩难懂而意味不明，只是为了发泄某种情绪。
他们神情狂热，双眼中充斥着强烈的执念，行尸走肉般踏过这个焦黑的北城暗道，似乎没有注意到角落中悄悄窜过的一个全身黑衣兜帽的青年。
在解决完她们的小小矛盾之后，李澄被洛尔维斯从‘花海’中再度送出来，面前的景象就令他十分头疼。
他被送到了古教徒的巢穴中，而不是安全的地方，这群神神秘秘的宗教人士并不友好，至少他是遭到了无差别的攻击。
面对李澄的质问，洛尔维斯非常直白的表示：“本君能救你已经殊为不易。”
“现在再把你送出来也是如此，本君也就折腾这么一次了，没有下一次。”
“所以你难道不认为，现在其他的小问题你应该自己解决？”
李澄无奈道：“倒是可以，只不过麻烦点儿。”
“哼，不麻烦的事情都是毫无意义的琐事，本君劝你收起这个心思。”
摇了摇头，李澄停止了和她的交流，转而用隐蔽的视线打量了一下两个路过的狂热古教徒，他微微咂嘴，感觉有点不太安全。
身体表面浮动出白色的芒点，李澄整个人在空气中渐渐消融，变得透明，最后竟是完全消失，看不到一丝轮廓。
用最直白的语言阐述现在这个现象，那就是隐身。
但是和泰拉的匿形法术还不尽相同，这个隐身不会因为进入战斗状态而解除。
十大魔王的力量各有不同。
如果说洛尔维斯的力量侧重于‘吸收’以及‘抹消’两个方面。
那么切西娅的力量便侧重于‘蔽形’以及‘瞬杀’这两个充斥独行色彩的因素。
切西娅最强的战绩便是独自绕开联军防线，潜入拉特兰十字军中，一夜之间悄然斩杀了数百个教宗铳骑的‘圣殿骑士’全身而退，被拉特兰人惊恐的称呼为【弑圣魔王】
传闻她的白魇之刃‘隐霄’能顺劈江河，出剑的速度快到截断空间，看不到轨迹，能让人感受不到身首分离的痛苦和死亡的真实。
快速，诡秘，隐秘的夺走敌人的生命，这就是她的战斗艺术。
在十大魔王里，即使是洛尔维斯和她单挑，也很容易被神不知鬼不觉的抹了脖子。
虽然关系不对付，但是洛尔维斯还是隐晦的承认了这一点——切西娅是第二帝国的魔王里战斗力数一数二的。
现在切西娅把这股力量暂时借给了他，她有一个不论白天黑夜都能完美隐藏自己的‘潜翼’法术，相当于匿形法术的升级版。
用这个配合洛尔维斯的毁灭之握夺取生命，这简直就是神一般的配合，李澄暗暗惊叹。
可惜洛尔维斯因为传送法术，精力消耗不少，现在没有办法继续维持她的力量。
腐朽之花也把之前‘吸收’的力量消耗的一干二净，所以他现在只能依靠切西娅了。
借着潜翼带来的隐身，他迅速穿过这个满是古教徒徘徊的大路，在一个墙壁后缓缓现身，思考着现在的情况。
城市的暴乱刚刚镇压，戍卫灰林炸毁了几乎半个北城区，对城火炮的轰击也彻底把古教徒打熄火了。
城防军出城四处追击逃走的族人，不会有人认为在戍卫灰林的轰击下还会有幸存者，他现在呆在城市里反而是最安全的。
李澄决定了，既然大难不死，补刀没来，那就是天赐良机。
现在找点机会在城市里干点什么，再找机会返回阿卡胡拉吧，不过还是要先和伊娜姆取得联系才是。
“切西娅？”李澄眯了眯眼，轻声和脑海里的新朋友打起招呼。
“呐？什么事啊~”
声音懒懒的，似乎根本没什么兴趣搭理他的意思啊。
李澄稍有尴尬，问道：“你的隐身距离对方大概多远会被察觉到？”
“嗯哼~”
“你说潜翼啊...”
“嗯~唔...”
那边软乎乎的哼唧了一声，李澄耐心的等了半天...结果没有回应了。
“呃，切西娅？”
“切西娅！！”
李澄连续招呼了好几声，切西娅才猛然回话：“嗯嗯？啊，不好意思，刚活过来有点困顿...”
原来是睡着了？！
李澄无语，感觉这个魔王的性格似乎有点脱线，不过比洛尔维斯的冷傲倒是强多了。
“唉，真是不想再提打打杀杀的事情呢。”她低低哝咕了几声，随即慢悠悠的说，“没有什么固定的限制啦~”
“一般来说十米之外都是安全的，但是对源石技艺敏感的人，靠近到十米之内就会有被发现的危险了。”
“另外，隐霄借给你了，随便用吧，要是断了的话记得叫我。”
“哈~我先回去睡会儿，没什么大事别来找我哦？”
嘿！什么服务态度啊？
不过武器断了还能保修...这点还挺良心的。
李澄默默吐槽着，心下无奈，集中精神将手里的白色菱形拓展开来，逐渐凝聚成一通体亮白色的银色利刃。
这就是另外一把魔王利刃了，切西娅的隐霄。
就和魂霄一样，这把剑自发的激荡出可怕的法术波动，即使是没什么力气的普通人轻轻一划，也能轻松撕裂钢铁。
不过失去了洛尔维斯的强化，李澄现在的力量孱弱，不能完全驾驭隐霄。别说是隐霄剑技了，就是现在拿着这把武器都很是吃力。
聊胜于无，总比空手强，李澄就这样一路悄悄潜入巢穴深处，避开了沿途的古教徒。
“等等，小子，先别动。”
“附近有本君熟悉的气息。”
洛尔维斯突兀的开口，这次的语气比较凝重，不像是在开玩笑，李澄皱起眉头。
“说来听听，你发现了什么。”
“你的右侧，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觉...有一个法术很像是本君那个时代的造物。”
这话引起了李澄的兴趣，就知道这帮古教徒还在悄咪咪的搞事情，他身形一闪，改变了原来的方向隐进了一个巷道中。
“就是这个方向，继续走。”
随着洛尔维斯的指示，李澄也感到不同寻常的地方，面前似乎有着若有若无的波纹，像是在水面上才会看到的东西。
脚步声在耳边哗哗响起，李澄惊愕的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股波纹扩散出去，形成一股特异的蓝光，向远处荡漾开。
低低的咒怨在耳边徘徊，敲击在心头，让人生出不安，连角落里的盆栽都诡谲了几分。
成群如同行尸走肉的人从面前经过，嘴边流着黄涎，眼中不带光芒，面容呆滞，僵硬的迈动着双腿，嘴里不约而同的念叨着同一句话，一时场面杂乱无章。
“我神、高深伟岸的升格者，来自至暗深海的馈赠。”
“我神、我神终将归来...”
“大地腐朽，末日将至...”
人墙看不到头，李澄揣测至少也有几千人，其中大多都是贫民。
他的心跳微微加快，连忙让开道路。防止被这股人流卷入其中，他试探着迅速触碰了一下其中一个人，毫无反应。
咬咬牙，直接用隐霄刺破肌肤，也依然是如此，他们就像感觉不到，也触碰不到。
李澄讶异，洛尔维斯低低道：“他们陷入了迷幻。”
“别试图叫醒他们，这是一种诡术仪式。”
“哼，小子，跟上去，大地的阴霾我早已见过，这种小把戏是我最深恶痛绝的。某些人在自作主张替他们的神做事。”
李澄颔首，当他随着这些人流一同迈向那片蓝光，他才猛然发觉不对劲。
自己旁边的城区、被火炮炸的满目疮痍的地面；还有附近的贫瘠地段，全都消失在了一片泡沫之中，眼中被深蓝完全占据。
这是...海底？
浮光微曦，他竟是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只有附近的人流，还在源源不断的走向面前一路延伸下去的道路...
那是一条海底大路，通往漆黑的深渊。
“这...”
李澄心下大乱，一时停住了步伐。
洛尔维斯适时开口：“别在意，小子，这只是一些隐蔽的幻术。”
“跟上去，别在这里走丢。”
出于对洛尔维斯的信任，李澄深吸一口气。
“好！”
第七十四章 黑匣、深渊、华章
李澄不安的摩挲着隐霄，让剑刃上白色的浮光照亮前方道路，隐蔽在这浩荡人群中，紧盯前方的漆黑。
高大的暗影在旁边呈现出不同的形状，随着视线变化而呈现出不同的变化，暗淡的黑点从类似墙壁的结构上脱落。
一个癫狂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响起，李澄暗暗留意，确保身周什么都没有，但是人群似乎因为这个陈述而变得更加躁动。
“仅以歌为信！向主人袒露你们的一切！”
“宝石和花朵都会死去，只有消除偏执的妄想，才能在新世界获得一席之地！”
“被极北冰雪所覆盖的远古者筑起的漆黑废都里，那里的人愚昧无知，笃信不可能完成的伟业。”
“桀桀桀桀！”
阴暗的笑声令人不悦，声音仿佛都被眼前的深海给折析开，似真似幻的滑入耳中。
越向前走，就感觉到肩背上的压力愈发沉重，仿佛要压垮脊梁，折断肌骨。
莫名的情绪似乎因为耳边细微的呢喃声调动起来，让他有了一股想要宣泄情感的冲动，李澄呼出几口气，将这股冲动压了下去。
如果连现在的感觉都不能称为真实，那李澄恐怕不知道什么东西才能定义真实二字了。
如果继续前进，他甚至担心自己会被这股阻力压爆血管。
那讨厌的陈述还在继续，且变得愈发疯癫。
“神啊，盖上了油墨，只因为未存在过的，面目全非的你。”
“新的信笺已经远送，放逐向无尽的清醒梦境！”
“在那西边泛着邪恶光泽的禁忌之果，它是碾碎骨骼的弥天裂谷，它是让这世间万物失去所有理智，摆脱所有疾苦暗难的愚昧混沌之物！”
“桀桀桀桀！”
富有音调韵律，上下盘旋的声音似乎更加清晰。面前的视野也逐渐扭曲，刚才还透到这里的光明瞬间消失，黑暗的面前转而变为无数漂浮的幽绿诡谲。晦暗不定的光漂浮着，透着丝丝冷意。
随即剧烈奏起难以忍受的声音，音量极高，旋律刺耳，让人发疯的演奏越来越快，像是一大群疯子在胡乱的折磨手中的乐器。
耳边响起不可名状的低语，无数个来自深渊的信徒在呢喃，幡然醒悟呼出那个无法理解的名讳而产生的欣喜，陡然进行的越世之旅。
旁人的手臂扭曲在空中，几点细碎不清的物体盘旋着，狰狞的露出腐败的黑色液体。
李澄心跳加快，抑制不住的想要跳出胸膛，精神被这股耳边的低低呢喃摧残殆尽，让他难以保持自恃，也下意识地想要跟随他们狂呼出声。
“保持你的意识，不要试图去理解他的话，不要感知。”
洛尔维斯适时开口，不可违背的重音像是一柄利箭刺入了他濒临崩溃的精神，把李澄从失去理智的边缘拉了回来。
“哈...哈...”李澄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汗水，身周所感触的均是一股咸酸，他努力不去幻想，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
恍然间，眼前出现了几个支离破碎的画面，一个巨大的眼睛在死死盯着自己。瞳孔中满是无尽亵渎的光，隐隐能看见数个分裂的邪恶眼珠；随着那深蓝色的皲裂眼皮一张一合间，又有无数个细碎的圆形物体出现在附近。
有泡沫正在从圆球里面溢出，渐渐地这诡异的球体便开始变形裂开，从里边剪出一股强烈酸性的液体。伴随着一股浓郁刺激的味道扎进了神经。
延伸出了无数个细长粗糙的、带着蛰刺的扭曲触手，怪异的卷曲、放射开来，铺散成一面奇异的血肉镜子，里面清晰地映出了李澄自己的模样——只不过充斥着暗影，看不清面部。
随后那个眼球在面前轰然炸开了，伴随着碎裂开的自己拍打在脸上，李澄索性闭上了眼睛，屏住了鼻息。
五感都受到了极度的刺激，伴随着疯狂之人进一步的嚎叫。
“在模模糊糊的回忆中，在支离破碎的记忆碎片里！所有人自由的拆下自己的血肉，发自内心的喜悦着，从发出凄厉的哀嚎又到发自肺腑的狂笑！”
“那是火焰与彼端的终点，终结世界万物规律的休止符！”
“奸孽以及罪状，所有的苦难将会结束，那才是世界的最终的救赎...是至高无上的顶点！！”
“已升起的或会沉没，已沉没的或会升起，向未来奉献你们的所有！”
伴随着最高音的泄出，周围的人疯狂起来，将双手高举。手舞足蹈的释放出野性，接下来无数从黑暗涌出的无法描述之物将其尽数拖拽向深渊。
李澄呆呆地矗立在原地，被这场面将心神完全崩碎，细长的，条状的，游离的、无数巨大的黑影弥漫而出，从各个角落一拥而上将完整的人变得模糊起来。
无法形容面前的景象，任何文字都无法衬托出那个恐怖疯狂的深渊。在眼角的余光中，李澄看到了那个最为巨大的黑影，如同浩岳巨峦。
无可抵挡的亵渎，还有恐惧，不是生物可以抵挡的恐惧掐死了心灵，不可直视的巨眼；就连面对贩奴队、面对戍卫灰林都未曾有过的恐惧感，让李澄落荒而逃。
最后一切的一切终结在手中隐霄的剧烈白光之中...
在暗影即将撕碎李澄之前，淹没了周遭的所有事物。
再度从恍惚中归来，李澄的喘息透出疑惑，他眨了眨眼。
面前依旧是那个弥漫着焦糊气味的北城区，两个痴迷的古教徒从旁边经过，正在疯狂的低语，他们的口中说出的词语编织成新的恐怖。
李澄不自觉抖了抖。
什么都没有。
人流也不曾存在，那些亵渎的，朦胧的事物也尽数消失，身上的压力仿佛只是幻觉。
“小子，继续前进，不要在意刚才的一切。”
“什么...意思？”李澄处于极度的疑惑，他无法理解刚才经历的一切。
“那些人呢？还有那些...”
洛尔维斯的话中透出冷漠：“不需要问。”
他隐隐感觉到，切西娅刚才救了自己...
李澄微微扶额，身上的汗毛早已倒竖。
缓缓吐出浊气，提起隐霄重新坚定目光，李澄走向了面前扩散出蓝色波纹的地方。
在那里正在奏出一曲黑色华章，门前摆放着一个黑匣子，像是静静的在讨要着什么东西。
第七十五章 深海古眷
空间似乎发生了微妙的曲折，踏过若隐若现的虚幻门槛，内部的空间骤然在眼前放大了无数倍。
别有洞天，李澄下意识想到这个词。
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古祀，奇异的祭坛上燃烧着蓝色的萤烛，它被隐蔽在这个源石技艺之下，已经颇具规模。
无数古教徒聚集在这里，他们衣着各不相同，在李澄看来和普通人别无区别，唯一的相同点就是面容均极度狂热。
明白过来这里就是他们的巢穴，李澄小心翼翼的压低身体，迅速找了个隐蔽的拐角隐藏了自己，在潜翼隐身的帮助下，这点并不难办到。
大厅之中，成群的古教徒簇拥在一起，他们的中间是一个发着微光的亮色圆环，在外面看到的蓝色波纹，还有那恐怖的幻觉大概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了。
其实到目前为止，李澄也不认为他看到的东西是什么幻觉...因为实在是真实到可怕，泰拉的深海隐藏着秘密，这点他已经无比确信了。
几个身着深色花纹袍的人正站在圆环中央，他们手中的是一个酝酿着不知什么液体的坩埚，其中咕咚咕咚的冒出不少气泡，正在用这个书写着什么古老的字体，附着在这个阵势之上。
随着那个法阵的微光，至暗的古波在法阵上方逐渐凝聚。逐渐形成了某种看不清晰的东西，被一团暗影包围，外表上有点像是粘稠的一摊芝麻糊，上面生长出两只怪模怪样的眼睛，看起来还没有完全成型。
‘芝麻糊’出现的一瞬间，下方的信徒身上不断有某种东西正在被那黑色的物体抽走，随后令人目瞪口呆：信徒的身体变得灰白，最后变成了一具雕塑，轰然坠地摔了个粉碎。
死亡被视若无睹，似乎他们也根本不在意，仍前仆后继的补上了空缺的位置，继续那狂信的祷告。
死亡的宗教仪式仍在继续，一时看不出什么变化。狂热的咒语仍然回荡在空寂的房间内，让人脑仁发疼，无法理解。
“脱离妄想，拥抱希望！”
“向无上的支配者献身！”
洛尔维斯幽幽道：“就是这股气息...真让本君憎恶。”
“当年本君把这群人吊在广场上烧死了一茬又一茬，但是他们总是与荒原上蔓延的野草一样难以根除。”
“一群堕落到黑暗的狂想者，他们的思维早就被某种东西扭曲了。”
“现在他们的执念毫无意义，他们的法术也不应该存在于大陆之上！”
对洛尔维斯的判决，切西娅有些不屑，道：“不管是谁，除了萨卡兹之外的人，你都烧死了一茬又一茬。”
“何止是这些人呢？在我看来他们也不过是在乎自己信仰的可怜人。”
“为什么要管这些事情...听我的，离开这里吧？”
洛尔维斯冷笑，狠狠驳斥道：“你真软弱，当魔剑砍断他们躯壳的时候，再跟我谈什么可怜吧。”
“我受够了，小子，这群疯子的法术令我作呕，以萨卡兹之名，给我碾碎他们！”
现在的情况变得有意思起来了，两个魔王的意见出现了分歧。
李澄略作迟疑，把两种提议都想了想，这些疑似信仰深海里面的玩意儿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任凭他们在这里搞事不是他乐意看到的。
况且这里的气息他也很讨厌，太过压抑，空气仿佛都快要被凝固，透着不正常的韫色。
他更倾向于洛尔维斯说的，来都来了。既然撞破了他们的聚会，不搞点事情就灰溜溜的走掉也不是他的风格。
“那就这样，我会破坏他们的仪式，不管他们在这里召唤什么，肯定都不是什么良善的事。”李澄淡淡道。
“唉...”切西娅淡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随即狡猾的笑了笑，“好吧，看样子又要忙起来了呢~”
李澄想了想，低声问道：“我怎么破坏他们的仪式？不能直接莽吧？”
洛尔维斯直直道：“当然，想办法攻击那个法阵，我感觉的到，那是维持这个庞大源石技艺的施术单元。”
“只要瘫痪掉那个，相信这个恶心的地方就会暴露出来了，这座城市的人就会解决他们。”
“我尽量吧。”李澄想了想，悄悄靠近了人群，手上的隐霄发着温暖的光。
突然注意到地面上分布着黑暗的触须，四处胡乱的挥舞着。
李澄怔住了，不用想也知道被这东西抓住了肯定会暴露，他脸色微黑，连忙向后退了退。
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切西娅提出了建议：“先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如何？”
她淡淡提醒道，“先砍杀两个人制造混乱，然后绕到另一侧找到机会对付那两个术士。”
“除了上面在维持法术的修道士，其他人都是普通人，没有什么反抗能力。”
洛尔维斯接着补充：“仅仅这样不够，看到那面的烛火了？”
“小子，为什么不烧一把火？”
李澄心下微叹，不愧是两个老奸巨猾的老怪物，坑人的路子一套一套的。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两个魔王一前一后在脑海中纷纷叫了起来：
“小子你什么意思？”
“唉，这话可真不留情面呐？”
呃，忘记了，他们能看透自己的想法...
李澄尴尬起来，连忙用隐霄直直朔进了一个古教徒的胸膛。
“啊！”
痛呼果然吸引了上面的主祀，他猛然回过头，顶着一套浮肿的紫色面孔，看上去颇为骇人，手上镶嵌着五颜六色的艳丽宝石。
感觉到不对劲，李澄迅速远离，一轮轰雷就砸在了他刚才的地方，威力很大，硬生生砸出来一个深坑。
“是谁！胆敢阻挠无上祭典！”
李澄窃笑几声，又顺过火炬，直接把装饰的吊帘给点燃了，顿时整个祭祀场面燃起蓝色的大火，混乱的教徒们无意识的嘶吼着。
“嗬嗬！古眷们，杀掉入侵者！”
主祀发出几声喑哑的杂音，高举手中的黑匣子，顿时无数被水柱包裹的类人生物从幕后钻了出来，身上的涡流涓涓不停。
靠，这不水元素吗？
李澄暗暗吐槽，将隐霄握紧了一点。
第七十六章 召唤
陈设被打翻，混乱的古教徒中凭空飙出血花。不断有烛火被打翻，凭空抛掷过来的杂物砸上了祭坛，令主祀大为恼火。
手中的黑匣子嘎吱一响，禁忌之书翻开了扉页，散发着暗芒漂浮在空中，上面的羊皮纸不知过了多少古老岁月。漆黑的书页，不带光泽的文字。
他低低用富有针对性的声音宣读着判词，附近的几个狂热信徒也紧跟其后，同时虔诚的开口，说出邪恶的祷告。
“亵渎之果已经盛开，裂纹中的雷舌，至高无上的馈赠！”
“至暗之中的主人，请您赐予迷途知返之人惩戒无知者的力量！”
砰！数十道惊雷从天而降，劈在了大厅之中，席卷了不少地方，许多古教徒被当场劈成土灰。
而仅仅一瞬间，那些加以装点的古典吊饰；风格怪异的扭曲画卷，全都沦陷在了一片火海中，火势凶猛，隐有冲天之势。
“那不是什么源石技艺吧？”李澄隐有心悸的看着自己旁边燃烧的烈火，要不是隐霄带来的瞬闪…他无疑会被这轮巨雷劈中。
“哼，无法解析的小把戏…”洛尔维斯阴森森的道，“小子，攻击他的手腕。”
“切断他和那本书的联系。”
就在李澄隐霄高高回旋，切碎几个黑暗的触手之后，主祀再次低低开口：“主人需要更多的眷属。”
“为什么不向新世界奉献你们的血肉之躯呢？”他的声音阴阳顿挫。
说完，眼前的几百号人就纷纷掏刀自杀了，干脆利落而没有拖沓，给李澄看的毛毛的，连忙抓紧机会逃到了另一片角落。
他们所谓的“古眷”应声而动，将这些信徒的躯体纷纷扔向那个法阵上方正在挣扎抽搐的“芝麻糊”，那东西便伸出几只黏糊糊的手臂一样的东西将其拖拽过去，贪婪的吞噬掉。
噗嗤噗嗤的血肉搅动声让李澄差点没吐出来，他厌恶的蹙起眉头，隐霄迅速挥出，把一个古眷一分为二。
两段混浊的水掉在地上，变成了泥泞的黑炭般的物质，慢慢消失在地面中。
三声惊雷再度炸响，上面的主祀依旧在忘我的吟咏着书中的禁忌知识。随着他每读出一句话，周围的景象都在变动，模糊…以及扭曲。
天空和地面杂糅在一起，形成了迷离的组合，身边有暗影在扰动，路面在扭曲，大厅中的火焰也虚幻起来。
“这又是幻觉吗？”李澄握紧了隐霄，毫无惧意的踏破了面前的“地面”挥刀再度斩杀了一个古眷，随即借助隐身再次藏身，避免被可怕的法术击中。
“某种精神冲击…在试图改造你的常识。”
“这些法术会让你把普通的事物也看的十分离奇，试着无视这种干扰，把精力放在如何击倒对方吧。”切西娅缓缓开口。
然而作战环境变得如此扭曲诡异，想要不产生影响实在是有些艰难，而且越接近主祀引导的祭坛，这个影响就愈发深刻。
“烛火的微光，领导着堕落者走向审判之路。”
“锁链折断，吊哨人露出了微笑。”
“顽疾肆虐，看一看你的背后吧？”
扭曲的怪物正在面前形成，有数个延伸出的粘稠手臂，李澄猝不及防，一剑斩过怪物的上端，可其又若真若幻的消失在眼前，隐霄也丝毫没有传来“切割”的感觉。
耳边的低喃又开始了…无数个灵魂在哀鸣，共同呼喊着一个未知的名字，不同的声音共同汇成了同一个华章…深海中的黑暗华章。
身边的怪物在吼叫，无数怪物包围了自己，墙壁上似乎也长满了怪异的眼球正在窥视自己。
而当李澄揉了揉眼睛…他们又消失在黑暗的迷雾之中了。
提着灯笼的人从身边走过，眼窝空洞洞的，他径直走进了迷雾中。绿色的光芒没有穿透过来，地面在碎裂，从中涌出暗流。
身捆锁链的人被吊在高空挣扎，一个毒蛇般嘶哑的东西平地而出，将其锁链折断，同时拉入深渊中。
“嘎咕！”
地上爬过一团黑色的，不知道怎么形容的玩意儿，像是水流划过了李澄的鞋；足掌传上来一股恶寒，那东西是活的。
“咔嘎！”
身边游荡的古眷仍然在吞噬血肉，无数黑色的触手在肆意蔓延，穿透尸体生长出来，令人心神俱碎。
李澄咬了咬牙，将隐霄刺入自己的手臂，用疼痛让自己无暇去胡思乱想。
人类的恐惧，源自妄想。
恐惧是人类最古老的情感，而最为深刻的恐怖，来源于未知。
“啧，李澄，你连份内的事情都完不成，需要我来出手？”
背后传来淡淡的呼唤，洛尔维斯语气一变，提醒道：“小子，别回头！”
他没有回头，但是这个声音令他全身剧烈战栗。
是史尔特尔的声音…他能感觉出来，身后五花缭乱的各种声音随即响起，配合着耳边的低鸣，在促使他回头。
“嗨…李澄，干什么呢？”
“李澄哥哥怎么不理我啊？”
嘉维尔…艾丝黛尔…
熟悉的人在身后用平淡的口吻呼唤，恰巧就是这种平淡令人心生窒息感，心里明明知道后面的不可能是他们，但恐慌以及妄想已经将身后的东西扭曲成一团不可名状的东西。
李澄终是忍不住回过了头，看到的是一团乱麻，扭曲诡异的事物；面前的“史尔特尔”全身长满黑色触须，眼窝已经被黑芒浸润，完全看不透。
随之这个东西再度捏成一团，变成了嘉维尔，变成了李澄所熟知的人…每一个都面目全非，最后被一股乱流彻底搅碎在眼前。
嘴唇微微颤抖，他不自觉的伸手试图抓住什么，却只能在指尖弥留冰冷的虚无。
他的心微微发冷，感到一股弥漫到灵魂的悲伤无力，不自觉的有一股投身黑暗的冲动，痛苦的闭了闭眼。
“别被影响，杀掉上面的家伙！”切西娅见事态不妙，隐霄传来的热流冲上大脑，再度将他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洛尔维斯幽幽长叹：“小子，你的精神意志还是不够坚定，几个区区古教徒就能把你折磨的如此狼狈。”
“如果没有与之匹配的坚定意志，再强大的力量都是泡影，只会成为他人手中的玩偶罢了。”
“这一次，让本君来帮帮你吧。”
感觉身体正在被另一股意志强行操纵，李澄猛地睁开双眼，布满血丝的大吼道：“你给我停下来！”
“休想趁机夺舍我，我告诉你，我的身体只能由我自己主宰，我的意志要由我自己贯彻！”
“上面玩弄诡术的王八壳子我要自己给他砸碎了！”
说罢李澄定了定神，感觉附近的黑影似乎少了很多，扭曲的空间也隐隐正常起来。他瞪着眼睛，抓住机会飞快的冲向上面的主祀。
其还在忘我的吟诵着书籍中的知识，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股杀意。
李澄手腕轻挥，隐霄刀光飞过，一只手臂窜出血珠，连同那本已经失去光泽的黑皮书静静的掉在地上…
同时，法阵中间的那抹黑色已经完全凝聚，伸出了数十只黑暗的触手，包括古眷在内，将附近的所有人全部卷入其中。
主祀面带狂热，朝着李澄的位置淡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褶皱，随即大声狂笑，疯狂的吐露出声：“是祂，祂回来了！”
“祂回来了祂回来了祂回来了祂回来了祂回来了！”
“无数个日日夜夜，无数个同胞的牺牲没有白费！从这座城市开始，那个时代回来了哈哈哈哈哈…呃！”
狂热的宣泄戛然而止，他被骤然捏死在空中，静静的被吞噬干净。法阵的亮色花纹正在剧烈闪烁，某种东西正在醒来。
轰隆隆！！
李澄惊慌失措，整个空间都在震颤，目之所及扭曲的景象已经消失。
但是…
面前的“芝麻糊”缓缓睁开了巨大的眼睛。
其中的竖瞳，闪烁着骇人的猩红邪芒。
死死盯着面前的李澄。
李澄呆若木鸡，和面前这个大眼珠子来了个愉快的两眼瞪一眼。
咽了口口水，他在心里默默念了三个字。
敲里吗！
第七十七章 深海邪神？深海谐神！
眼前的巨大眼珠眨了眨，在李澄发愣的时候，祂似乎也在迷惑的观望着四周的环境，没搞清楚状况的呆滞模样。
然后伸出了那笼罩在暗影下的触须，将一个烛灯勾到了眼前，瞪着那血红色的深瞳，然后…
不小心被烛台把眼珠戳到了。
啪叽，似乎是被戳疼了，那几只触手扑棱着，将那烛台甩飞出去，七手八脚的捂住自己那巨大的眼皮，一副痛苦的样子。
草草草…什么情况。
似乎因为潜翼的隐身，面前这个鱿鱼丝还没发现自己，李澄咽了咽口水，连忙退开好几步，顺便和眼前这个用眼珠子就能压死自己的东西对比了一下。
“咳，洛尔维斯，切西娅，你们两个怎么看？”
“是不是应该跑路了？还是说再莽一波？”
切西娅无奈道：“算了吧，这个东西你杀不死的。”
“相似的事迹记载在第一帝国的史记中…631年7月，巨大多足怪物袭击内陆城市，为魔剑士大军抓获处死。”
“至于最近的是《第二帝国通史》中，也有过记载…848年9月，卡兹戴尔附近的村庄莫名其妙的陷入汪洋，村民目击到巨大的黑色多手生物，事情严重到时任魔王贝黑摩斯亲自出手才解决。”
相比于切西娅提议的跑路，洛尔维斯则是这么说的…
“小子，用隐霄戳上去，就对准那个眼珠子戳就行。”
“啊？你在逗我吗？”
李澄嘴角抽了抽，哆哆嗦嗦的瞄了那只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大黑鱿鱼，此时正在摆弄着墙壁上的花纹，气急败坏的怼了回去。
“这你确定我不会被它一触手拍死，或者被一眼珠子瞪死什么的？”
洛尔维斯颇为不耐，道：“这群古教徒都是蠢货。”
“他们搞错了，拼尽性命复苏了一个远古生命的幼体分身。某种意义上已经不算是他们的神袛了，心智也十分低能，比菲林小孩都不如。”
“就这种反复的错误召唤出的玩意儿，本君执政的时候都不知道亲手砍了多少个了，而且给大军加菜是个提升士气的好办法。”
“唉，本君的帝国啊…”想到以前的日子，她低低嘀咕起来。
不只是李澄，切西娅也微微泛起嘀咕，似乎也颇为惊讶。果然相比于书上记载的事情，还是不如见过的明白…
李澄隐隐擦汗，手中又凸显出一个黑色的菱形，他愣了愣，就听洛尔维斯接着道：
“本君差不多歇过来了，用魂霄戳吧，还能恢复一点体力。”
久违的令人安心的力量又回来了，看着手里这把老朋友，他释然起来：魂霄隐霄黑白双刃在手，情况突然好起来了。
随即李澄心下纳闷，好奇问道：“那为什么不能捏这个鱿鱼的光球？”
“你的吸收能力在它身上不起作用？”
洛尔维斯嗤笑，道：“同为神袛，即使是幼神分身也是这样。”
“毁灭之握的力量是建立在力量压制的基础上，如果力量没有达到绝对压制的程度，那就无法吸收。”
“再说了，小子你去吸收这团东西的记忆，你不难受吗？”李澄总感觉洛尔维斯的语气里带着鄙视…
“好吧好吧…”李澄颤颤悠悠的举起悄悄双刃逼近过去，看着这个巨大的鱿鱼丝，他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这东西，一锅炖不下吧？
洛尔维斯兴致勃勃的插嘴道：“当然了，本君记得当时远征西方的时候，炖了好几十锅呢！”
“擦，你们还真给炖了？？”李澄心下大叹，突然为那些死去的古教徒不值了。
原本以为复活了个爸爸，没想到就给人家加了个菜…这真能入选泰拉十大悲催事迹的有力竞争者。
“唔…你们说的本皇都饿了…”切西娅默默嘀咕。
不去管两个魔王的浑河，李澄终于下定了决心，手腕一抬，将魂霄狠狠插到了那眼珠里面。
黑色利刃迅速从中汲取了不少体力，感觉到热流冲上脑海让他精神了不少。
“嘶！！”
眼前的古神…暂且这么称呼吧，发出了一声十分惨烈的叫声，似乎对这突然袭击猝不及防，胡乱的挥舞着那黑色的触手。
虽然动作毫无章法，不过毕竟是神明的底子，触手一拍一个巨坑，令李澄微微变色，不难想象被这东西拍上一巴掌至少也是个二级残废。
迅速跳开躲开了古神的扇击，李澄趁机又砍断了一只触手。绕着这个巨大的目标绕起圈来，始终不面对祂的眼睛。
“呜哇哇！！”
祂突然大叫了一声，眼中射出了一道毁灭光束，但除了把这里的一切变得更加狼狈之外似乎没有其它作用了。
果然就像洛尔维斯说的，这个生物就像一个初次降生的孩子一般懵懂无知，遵循着本能在发泄自己，他立马狡黠的想出了不少坏主意。
就这样，一人一神玩起了捉迷藏。
时间持续了很久，总之需要很大的耐性，毕竟祂的抗性很强，即使是魔王利刃也很难造成太大的伤害。
脑海里的两个魔王甚至都无聊的打起了赌——李澄第多少招能把这只大鱿鱼砍爆。
其实也不慢，左一刀魂霄，又一刀隐霄，不一会儿面前的古神就变成了倒在地上呜咽哀鸣的一团乱麻了，硕大的邪瞳也永远失去了光泽。
“哼，本君赢了，1843刀。”洛尔维斯很是得意，朝切西娅炫耀道。
切西娅反驳道；“不对，刚才他那招是双刀并出，所以应该是1844刀。”
“应该是我赢了！”
“哈？失败者就会给自己找借口。”洛尔维斯丝毫没有留情。
切西娅愠怒道：“老不死的，你是不是输不起？”
“小家伙，你是不是玩不起？”洛尔维斯反唇相讥，听着十分欠锤…
两个家伙在脑海中喋喋不休，李澄抓狂的很：“你们两个等会儿再吵，现在有个问题！”
“这又是啥玩意儿啊？”
李澄用双刃的确结果了这个古神，然后从祂的身体内又钻出了一个小小的黑色圆球，上面长着两只圆润的眼睛，乍一看还挺可爱的。
然后它伸出了几只粘稠的小触手，扒住了李澄的鞋尖，吐出了一声细小的鸣叫，听起来很是亲昵。
“噗咕——！”
吓的李澄一鞋底就闷上去了，把这个小圆球踩的瘪瘪的…它随即又发出了不可名状的叫声，似乎有点委屈。
“噗咕…咕噜噜…”
李澄惊悚无比，连忙道：“怎么办？给个建议啊你们俩！”
洛尔维斯疑惑起来：“咦，本君不记得会有这种东西啊？”
切西娅就更不用说了，幽幽道：“别问我，我知道的和你也差不了多少。”
总之现在这个黑球似乎是意料之外的东西，李澄惊疑不定，用魂霄试探着捅了捅它的身体，不过它除了一声声无害的鸣叫，似乎就不会做些什么了。
甚至温顺的趴在了剑刃上，如果在地球上，这样萌动的生物估计可能取代猫的地位，惹来女孩子的追捧。
“噗咕噗咕！”
李澄突然有点想笑，深海邪神。
就这？
缓缓出了一口气，似乎都没有这些古教徒危险，他犹豫片刻，将这枚黑球放在了肩膀上，惹来了切西娅的疑虑。
“毕竟是奇怪的东西，就不要留在身上了吧？”
李澄想的是可能从这枚黑球上研究出深海的秘密，而且看起来没有什么危害，先带在身上应该也无所谓。
“没关系的，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可惜没有什么塑料袋能把这个黑球装进去。
李澄嘴角微勾，自顾自摆弄着肩上的黑球，它也同样很是乖巧，躺在肩膀上打着呼噜，极其温顺的样子。
“洛尔维斯，给它起个名字怎么样？”
噢，起名字啊。
洛尔维斯心下顿时有了几个想法。
古魔刺球。
密蛊暗球。
煞染诡球。
唉，哪一个好呢。
李澄接着就开口，兴奋道：“我想到了！”
洛尔维斯微怔，连忙道：“是什么？”
“就叫黑球！”
“……又来，我特么就知道！”
切西娅：？
第七十八章 阴云密布
最终肩上这只深海黑球被命名为‘毛团’。
虽然这个名字和它的外貌一点也不搭边，但是对于李澄这经常的起名套路来说，洛尔维斯也懒得再说什么了。
或者说已经习惯了...
毛团显得很温和，并且像是普通的毛绒动物一样，它身上的黑毛蓬松而富有弹性，李澄本来还担心需不需要喂它点什么，不过它很显然没有展露出这样的需求。只是软乎乎的趴在他的肩上，所以李澄也就懒得去管什么了。
失去了古教徒法术的屏蔽，这个祭坛很快就在城区中显露出来，一个庞大的祭祀群实在是引人注目。很快的城防军就包围了这里，抓住并处死了大多数残余的古教徒。
鲜血染红了祭坛，这里很快被城防军处理干净，在北城区的古教徒窝点就这么覆灭了。
而对于面前这个巨大的古神尸体，所有的城防军都呆在原地，互相谈论着要杀死这个东西到底需要怎样一场恶劣的战斗。
当然，李澄没什么心思听他们无聊的猜想，在萨戈门管理者和更棘手的人到来之前，李澄就悄然溜了出来。
肩上扛着一只球，身上住着两神明。
用四个字概括现在的情况那就是——芜湖起飞！
李澄将那个古教徒的书籍也顺便拿了出来，这本通体漆黑的书籍散发着不详的光泽，书皮上有着触手标识，手感有点像是某种生物的外皮，摸上去有凹凸不平的摩挲感，给李澄不安的感觉。
他简单翻开看了看，就没一个能看得懂的，上面的文字晦涩而不可名状；犹如七八团麻花扭在一起，根本辨别不出符号和符号之间的区别。
问了问洛尔维斯和切西娅，两人的回答也是这样，他们并不理解这些东西写的是什么。
连这两个古神明都不理解的东西，李澄就更无处下手了。
简单的试图撕碎书籍的尝试也告失败，这本书似乎不能被轻易破坏，纸张的韧性十分好，宛如牛皮一样。
就这样，他很快就失去了兴趣，轻叹一声把书籍收在身上，想着以后或许会有深海神明的线索，随即身形一闪躲开了附近警戒的城防军士兵。
穿过几个废弃的街道，这里有很多地方都被源石环境浸染了，在城区中激烈的交战影响了很多人，流离失所的贫民到处都是。
北城区的情况很糟糕。
贫民聚集在一起，用仇恨的目光瞪着路过的城防军以及萨戈门贵族，当然没人敢去做些什么，顶多也只能在心里精神胜利而已。
废墟上的尸体生着源石，他们先被源石环境侵染成为了感染者，随后又被饿死在原地。最后尸体又被城防军‘清理’掉，因为感染者的尸体爆炸将会传播疾病，任凭后面撕心裂肺的家属哭个不停也无动于衷。
总之，北城区变为了地狱，虽然这里的反应炉并没有被毁，但是戍卫灰林的一炮已经改变了这里的一切，这里空气中的源石粉尘含量极高，恐怕要清理干净需要很长时间，正常的生活已经遥不可及。
感染正在北城蔓延，大议会在几个小时前就颁布了‘隔离法案’，宣布了北城区的贫民不允许随意踏出北城，同时必须接受矿石病的检测，这无疑是放弃了北城区的绝大多数贫民。
骂大议会似乎已经成为了北城居民的共识，他们起床不高兴骂大议会，饭不好吃骂大议会，走路绊倒了骂大议会，连拉屎便秘都要骂一句大议会——总之什么都是大议会的错！没有大议会，他们才不会落到现在这个悲惨的情况。
即使李澄解除了隐身，现在也没有什么人会注意到街道上多出来这么一个莫名的青年。
找了一处安静的拐角，李澄沉思起来。
深海邪神、古教徒、贩奴队、还有迫在眉睫的入侵，这么多事情杂糅在一起，让李澄一时不知道解决哪个好。
思索片刻，比起那些神秘兮兮行踪不定的信徒；李澄还是宁愿把精力先放在城市上，打定主意，他再度进入隐身。
穿过北城区的隔离层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在潜翼的帮助下。他很快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了数十个城防军士兵，将尸体藏好，顺便捏掉光球以表敬意。
通过光球的‘吸收’作用恢复了一些实力，李澄勉强用出了一个魂霄剑技，在升起的隔离层上打破了一个缺口，从北城的封锁中逃了出来。
用时小半天，通过长长的道路，他终于再度踏上了南城区的土地上。此时南城的情况似乎也并不怎么乐观，由于反应炉的毁灭，市民们人心惶惶，繁华的商业街中的大半店铺也早已关门。
本来伊娜姆商会的位置已经人去楼空，看来他们也进行了转移，可能是担心被激烈的战斗所波及，李澄暗叹难办，现在想要联系到自己人还麻烦起来了。
幸而没走多远，李澄还是在这里看到了族人，黎博利在萨克多斯依然可以自由行动，他们的雨林商队依然在这里屹立不动。
因为发放救济的缘故，商会似乎得到了很多市民的追捧，比起没有太多作为的城防军要强得多。
“啊抱歉，今天的东西已经发完了。”见李澄径直走了过来，那族人歉意的说道。
拍了拍他的肩膀，李澄把声音压低了一些：“带我去见伊娜姆。”
族人闻言为难起来，蹙起眉头：“您有什么事和我说就行...”
“唉，这都听不出来吗？”李澄无奈，稍稍将兜帽抬了抬，这族人才露出惊喜的表情。
“太好了，大酋长您没事...”
“嘘...”
那族人见状连忙闭上了嘴，默不作声的将李澄领了过来，确保没有城防军在盯着这里。
伊娜姆将商会的位置稍作转移，已经坐落于DC区的一处位置，一踏进门槛，就能看见伊娜姆满脸愁容的在看着身前的一大堆信封。
族人很高兴的开口：“大酋长回来了。”这让后者精神一振，怔怔的抬头看向李澄。
“呼...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伊娜姆心有余悸的说，指了指身前的这堆信，神情凝重。
“情况不太妙，艾丝黛尔传来消息，贩奴队已经开始大规模的集结，风尘滚滚，数量超过几千人，斥候们还看到了一些重武器。”
“萨娜族长也在临近雨林周围发现了不少萨弗拉人的踪迹，这都传达出不好的信号。”
“还有，这次行动损失惨重...已经确定的阵亡族人已经过半了，还有好多人都下落不明。”
伊娜姆这话令李澄的表情陡然黑了下来，“都有谁下落不明？”
“史尔姐、可莉莎以及嘉维尔的队伍都没有音讯...”她如此说着，期待的抬了抬头：“史尔姐他们是和你一起行动的，你一定知道一些下落吧？”
大致回想了一下，李澄无奈道：“我只知道他们两个跳城了，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李澄说到这里，就见伊娜姆表情怪异起来，微妙的看了看一旁。
李澄也偏过头，那里的人影才显露出来。
是赦罪师们。
几个赦罪师冰冷的白色面具正对着李澄，他们手中的法杖上仍燃烧着不可小觑的黑焰。
“菲利克斯让我们来见你，我们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死。”他们如此说着，话语中没有蕴含什么感情。
李澄恹恹的看了他们一眼，悄悄把魂霄显露在眼前，隐霄也握在左手。
当看到这两把利刃的时候，能感觉到他们转瞬即逝的动摇，手臂微颤了一下，不过只是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们重归平静。
李澄略微诧异，自家魔王的武器都不认识了？
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当场认爹这么夸张的事情，他暗暗腹诽着，冷笑的质问道：
“你们热络内还真是作壁上观，我们被打的那么惨...真就一点忙都不帮？”
另一个声音打断了他，艾尔文从赦罪师队伍后缓缓现身，仍旧是那身冰冷的骑士战甲，道：
“合作里写的很清楚，我们没有必要帮助你们参与任何正面作战。”
“我带来了坏消息。”
艾尔文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李澄凝重的双眼。
“一个战争法案已经提交到议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