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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嗅单枞     快穿之女配万事随心txt下载     快穿之女配万事随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71、一尸两命的流放女犯(6)

    兄弟俩就帮废太子以及如何给自家平反的事情筹谋了一番,公良簌白又拿了些容易藏匿的食物给公良贤,让他明天悄悄拿给几个家人,便回去了,毕竟明天还要赶路,他们没办法多说,得睡足了精神才有精力赶路。

    第二天,公良贤把吃食悄悄地拿给了几个家人,但除了告诉公良勤,公良簌追上来了,就是商队的管事之外,他并没有跟其他人透露公良簌白的身份,包括蓝时初这个公良簌白的妻子。

    公良勤得知小儿子居然易容跟在自己队伍后面,就又担心又欣慰,最终只嘱咐了大儿子跟他碰面要注意,其他的就没有多少了。

    蓝时初自从知道昨晚偷偷潜入男通铺的人是公良簌白之后,就没了兴趣,等到文氏悄悄地塞了两个糯米糍到她掌心里,她就“惊讶”地低声问了:“哪里来的?”

    文氏并不知道这吃食是公良簌白给她丈夫的,因此只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相公给的,大概是跟商队哪个人换的。”

    “爹娘他们有吗?”蓝时初又问,这糯米糍虽然比干巴发霉的面饼好些,但对于带着伴生空间吃喝不愁的蓝时初来说,就算不得好东西了,所以她想让回给两个长辈吃。

    文氏却误会她的意思了,以为她是太孝顺,便安慰她道:“放心,爹娘有的,不缺你这两个,你还是自己吃吧,你还怀着身子,不能缺了营养……”

    蓝时初只好把糯米饼悄悄地扔进了自己的伴生空间里,说:“我等饿了再吃。”

    文氏便没有再催她,毕竟这糯米糍一时半会也不会变质。

    一队人依旧忙着赶路,等到下一个住宿点已经又累又饿了。

    蓝时初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装睡,她没想到公良簌白会来找她,不过并没有叫醒她,而是站在一边,定定地盯着蓝时初看,也不知道再想什么。

    难道是良心发现,觉得拖累自己了?蓝时初在心里猜测。

    不过这家伙要看就快点看,看完赶紧离开,她装睡也装得很辛苦,毕竟要保持眼睛不眨、呼吸还平稳,蓝时初不耐烦地想道。

    公良簌白眼神复杂地看着睡得沉沉的妻子,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叫醒她,但他跟这位妻子其实只见过几面,根本没什么感情,就算把她叫醒也无话可说,于是他只犹豫了一会儿就决定不喊醒她了。

    不过到底一夜夫妻百夜恩,公良簌白弯下腰抬起蓝时初的一只脚,脱了她的袜子,想看她脚底的伤。

    蓝时初在他的手碰上自己脚腕的时候,就险些条件反射踢他一脚了,但好歹她还记得自己在装睡,好不容易才压制了自己的肌肉反射,让自己的脚不要僵硬,一面被公良簌白发现她是醒着的。

    公良簌白的心思都在蓝时初那双伤痕累累的脚底上了,这双腿显然因为连日马不停蹄地赶路,起了许多血泡,血泡破了又长,长了又破,从来没有时间让它休养,而等到脚底习惯了这样的走路强度,血泡造成的伤口也结疤变成了茧,这才不再长血泡了,却变成了这双脚底丑陋的脚。

    公良簌白虽然对蓝时初这个妻子没有感情,但到底还有点责任心,拿出带来的伤药,给蓝时初的脚底涂了厚厚的一层。

    蓝时初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她早就把自己的脚底治好了,要是等他的药,那她这双脚都可能废了,绝不可能只剩下疤痕。

    给蓝时初上了药,又给她穿上了袜子,公良簌白这才看向她的脸。

    他记得新婚夜他挑起盖头的时候,蓝时初肌肤雪、白细腻,仿佛玉做的人一样,在烛光中耀眼得惊人,可是现在,她的脸色蜡黄,脖子和手也都因为暴晒在太阳下多日而变得黄黑粗糙,再也看不出她原来是个金尊玉贵的千金大小姐了……

    如果蓝时初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肯定会翻个白眼:这肤色都是她用各种易容液涂出来的,为了不出格,所以不需要他可怜,谢谢!

    公良簌白又把一个装着好几块点心的小荷包塞在了她的腰带中,低声跟蓝时初说了声“对不起”,这才离开了。

    蓝时初等他走了后,便拿出那个小荷包,发现有几块桂花糕,能填填肚子,也不错了。

    不过公良簌白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难道就不怕她早上起来后发现自己腰带里突然被塞了一个小荷包会吓到吗?这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衣服上的东西,多吓人啊,就不怕她胡思乱想吓坏了?

    蓝时初翻了个身,骂了公良簌白一句不靠谱就继续睡了。

    一眨眼又过了快一个月,大家都已经习惯这样的赶路强度了,太弱的人已经死在路上了,没死的就渐渐挺了过来,人的潜力很惊人,即使一开始没有人会适应这样艰苦的日子,但慢慢的,活下来的人的身体就习惯了。

    公良勤和刘氏两个因为有公良簌白在私底下悄悄帮忙,所以熬了过来。

    蓝时初的肚子已经慢慢隆起来了,五个多月的胎儿已经会动了,蓝时初有时候走着修炼就会被肚子里活跃的胎动所打断,不过她也没有在意,胎动正常说明孩子也正常,倒是文氏十分担心她,因为孕中期孕妇的胃口会大开,想吃很多东西,但现在,他们连吃饱都不能,就更别提吃好了。

    “簌白,弟妹怀孕了,你知道的吧?”公良贤瞧见蓝时初鼓起的肚子,也终于想起了她还怀着孕,这段时间她表现得跟正常人一样,让公良贤有时候都忘了她怀着孕,这会儿才想起来,便提醒了自己的弟弟。

    “她怀孕了?我不知道……”公良簌白十分震惊。

    公良贤错愕极了:“你居然不知道?你怎么能不知道?”

    但他转念一想,觉得公良簌白不知道也情有可原,毕竟他离家出走之后就没给家里寄过信,家里人想通知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通知,而废太子也不会关注外家的这些内宅事务,自然不会告诉他,所以目前为止,公良簌白只知道蓝时初还活着,并不知道她肚子里有他的孩子。

    公良贤抹了一把脸,从这个方面来说,他弟弟显然不是一个负责任的好丈夫。

572、一尸两命的流放女犯(7)

    “那你现在知道了,你有什么想法?”公良贤叹了一声,问公良簌白。

    公良簌白神情复杂地说:“我不知道……”

    公良贤看了一眼弟弟,说:“弟妹自从嫁给你之后,你在新婚第二天就离家出走了,后来又被我们家牵连跟着被流放,现在在流放途中还怀着孕赶路……所以无论从那方面来说,你和我们公良家都很对不起她,不管以后如何,我都希望你不要辜负她。”

    公良簌白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并不是自愿娶她,也不是有意让她怀孕,但事情都已经发生,他再否认又如何?

    他心中浮现出自己喜欢的姑娘的笑脸,慢慢地心里的怅然和难过一点点地涌出来,越来越多,似乎要把他淹没了一样,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已经意识到,不管自己以后发生什么,但都跟喜欢的姑娘没有关系了,他们注定有缘无分,而他作为一个已经有了妻子,不久后还会有孩子的男人,得负起自己肩上的责任。

    “大哥,我知道了。”公良簌白压住心中无法克制的痛苦,声音沙哑地对公良贤说道,“我对不起蓝氏……我以后会跟她好好过日子……如果还有以后的话……”

    公良贤看见弟弟难看的脸色,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弟弟以前桀骜不驯、生性不羁,父母对他又宠爱,除了在婚事上不如他的意以外,其他事情都对他百依百顺,就养成了他任性妄为的性格,幸好他天性不坏才没有被宠坏成仗势欺人的无法无天之徒。

    可是经历过家里的这一场浩劫之后,他仿佛一下子就长大成熟了,变得稳重寡言起来,在维护家人流放的这一路上所展现出来的深沉和计谋都让公良贤十分欣慰,只是一想到这种改变是以这么惨重的事情为代价,公良贤就觉得有些心疼,如果没有这场灾难,弟弟可以继续当他无忧无虑的世家子弟。

    “你私底下悄悄地安慰一下弟妹吧,如果她知道你伪装后跟着来了,肯定会很高兴,她高兴了,身体才能更好,肚子里的孩子才会更健康。”公良贤提醒公良簌白道。

    “我会的。”公良簌白点点头,他也有这个计划,只是他并不觉得蓝时初看见他之后会高兴,他对这个妻子一点了解都没有,成亲之前只听母亲说过蓝氏知书达理、温柔娴淑,是个贤妻良母的好人选,公良簌白脑子里就主动浮现出那些连微笑的弧度和走路的步伐大小都一模一样的、十分无趣的大家闺秀的模样,他不喜欢这些无趣无味仿佛木头一样的姑娘,更喜欢活泼可爱又坚强自立的姑娘——就像他的心上人那样。

    公良簌白意识到自己又想到了不该想的地方去了,连忙拉回自己的思绪,对公良贤道:“那大哥,我先离开了。”

    公良贤点点头,兄弟俩便悄悄地各自分开了。

    蓝时初又感觉到那股熟悉的视线注视在自己身上了,这些日子以来,公良簌白时不时就会深更半夜跑来偷窥她,她从一开始的警戒,到后来都逐渐习惯了,现在已经能继续睡了,只不过还是戒备着,毕竟谁知道公良簌白会不会哪天就觉得她碍事了,想除掉她好给他的心上人腾位置?

    “蓝氏……”公良簌白晃了晃蓝时初的身体,蓝时初不知道他这回为什么选择叫醒她,不过这不妨碍她发现醒来后面前有个“陌生男人”的“恐慌反应”——她被叫醒后发现眼前的人,立刻就掏出拿来防身的尖锐石头,猛地朝男人脸上拼命砸去:“你想干什么?快滚、快滚!”

    公良簌白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但他很快就明白蓝时初误会他是偷偷想来玷污女犯人的歹徒了,因此他一边迅速挡住蓝时初向他砸来的动作,一边低声对她说:“别怕!我是公良簌白……”

    蓝时初像是太恐惧了根本没听清他的话一样,依旧不依不饶地反抗挣扎,但其实她只是想趁机狠狠地揍一顿这个害原身怀孕的臭男人,给原身以及自己挺着大肚子赶路的辛苦出出气。

    公良簌白没有办法,他生怕两人的动静太大会把周围的女犯吵醒,只好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蓝时初拦腰一抱,运气轻功把她抱了出去。

    等到了没人的安全地方,才把她放下,但生怕她尖叫出来,只好依旧捂着她的嘴,说:“你别怕,我真的是公良簌白!装扮成商队管事,之前不跟你说,是怕你会露陷……”

    公良簌白仔细地跟蓝时初解释了许多,还拿出玉佩证明他真的是公良簌白,并不是什么假扮的人

    蓝时初把他折腾够了,这才顺理成章地“认出”了眼前这人真的是她的“丈夫”。

    “所以你真的是公良簌白。”蓝时初面无表情地问道,“既然你之前不跟我透露身份,那现在怎么就透露了?”

    公良簌白一噎,这个问题可真是尖锐,他只好诚实地回答道:“因为大哥告诉我,你怀孕了。”说着他看向蓝时初微微鼓起来的小腹。

    蓝时初讽刺一笑:“原来是这样。你知道我怀孕了又能怎么样?是能把我救出去还是能让我不戴着脚镣赶路?”

    “……”公良簌白哑口无言,这两样他都暂时没有办法实现,又看到蓝时初脸上嘲讽的神情,心中愧疚更甚。

    “既然都做不到,那你跟我透露身份又有什么用?”蓝时初冷笑道,“难道还要我感动得眼泪汪汪地说:夫君你居然伪装了身份悄悄地护送我们上路,真是顶天立地的伟男子,真是太让我感动了?”

    公良簌白顿时觉得脸上发烫,羞愧得慌,他作为公良家的一员,自己每天好吃好喝,甚至还不用自己走路能骑着马,可他的年老体衰的父母、大哥大嫂、年幼的侄子侄女以及怀孕的妻子,却缺衣少食、还每天都得拖着沉重的身体走那么远的路……所以他到底有什么颜面出现在家人面前的?就凭他能悄悄送点干粮和药,就能自我感动了?

573、一尸两命的流放女犯(8)

    公良簌白已经意识到蓝时初并不是母亲口中那个温柔贤惠、以夫为天的女子了,相反,她还很伶牙俐齿,尖锐刻薄,但他没办法去责怪蓝时初,心里觉得这可能是因为被流放后地位落差太大又吃了太多苦头,才会让她现在性格大变。

    于是他便当做没听见蓝时初那番话,低声说:“我明天会想办法让你好过些,等到了城镇,再去找找安胎的药丸。”

    说完之后他看了一眼蓝时初:“你……还有其他事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蓝时初冷漠地回答,两人又是一阵沉默,本来就是毫无感情的联姻夫妻,又话不投机半句多,所以公良簌白只好把蓝时初送了回去。

    蓝时初不知道他能想出什么办法让自己明天好过些,不过第二天她就知道了,居然是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辆牛车交给了公良贤,公良贤便让父母孩子和蓝时初坐上去了。

    也不知道公良簌白是怎么说服那些官差对这牛车视而不见的,但到底让蓝时初不用走路了,轻松了许多。

    其他犯人见状嫉妒又羡慕,还有些脑子不清楚的,直接找起来差役:“凭什么公良家的人能坐牛车,我们却不能?我们也有老弱病残啊!”

    差役冷笑:“就凭牛车是公良贤用东西交换来的!如果你有这本事,也可以让老娘媳妇孩子坐上牛车!”

    “……”那些人顿时噎住了,但还是嘀咕,“这不符合规定吧?犯人能坐车?”

    “不符合规定那你就去告啊!”差役有恃无恐地翻着白眼说道,有恃无恐,毕竟这里荒山野岭,天高皇帝远,他们能去哪儿告?跟谁告?等到了流放地也不怕他们告诉当地官员,因为没有证据,公良贤难道不会在到达之前就把牛车处理掉?而且当地官员才懒得理会犯人这些小事。

    官差们显然得了公良簌白不少好处,所以才会这么怼那些眼热的人。

    有些机灵又还藏着些钱的犯人们也开始学着公良贤,求商队的人帮忙寻辆牛车或者驴车,甚至连独轮车也行,只要能推着走,能推着走总比用两条腿走要轻松。

    公良簌白果然在下一个城镇的药堂里买到了安胎药,还找到了机会给蓝时初,同时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开窍了或者去请教了其他人,还给蓝时初带了更换的衣服。

    蓝时初收下了,但只是往空间一扔,没有吃安胎药,也没有换衣服,毕竟她自己的安胎药比他买回来的好多了,衣服也是。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随着达到的地方越来越荒凉、人越来越少,大家就知道目的地已经不远了。

    公良簌白当然不能真的跟着他们到流放地去,也不能引起别人的怀疑,于是在到达邻近流放地的玉城后,就跟队伍分开了,那辆牛车也被他带走处理了。

    自古以来,流放之地就是偏远荒凉、贫困落后的地方,所以到达此行的目的地后,蓝时初看着眼前寒酸破旧的衙门,都震惊了,这衙门居然是用泥砖做的!而且不知道建了多久,又像是从来没有修缮过一样,几乎摇摇欲坠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倒塌,比起京城郊外老农的房子还破烂,而这还是官府,可想而知这里的普通百姓过得是什么日子了。

    官差很快就跟当地官府交接完这些犯人,然后就着急忙慌、逃也似地离开了,蓝时初十分理解,如果是她,她也会迫不及待离开。

    但她是犯人,不能离开这个范围,只能在这里生活。

    等到了被安排定居的地方后,蓝时初又一次惊呆了,映入她眼帘的,是破旧不堪、阴暗狭小的茅草房,还有衣衫褴褛、神情麻木的人,看见有新来的犯人,他们连好奇的心思都没有。

    “那些是以前被流放的人或者他们的后代,他们都在这里生活了很久。行了,你们自己找个地方住下吧,有些没人的破草房你们可以住,以后自己建也行;食物我们只能给今天的一顿,我们想多给也没有,以后就要你们自己解决,田地也是你们自己开垦,只要没住的荒地就行……总之,你们是来受罚的,不是来享福的,别想有什么好日子过!当然了,你们也不能离开这里,离开之后就成了逃犯,明白吗?”领着他们来的官差把需要的事情都跟这些新犯人说了一遍,最后还好心地提醒了一句,“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问问周围的人。”

    他说完之后就离开了,犯人们面面相觑了一下,接着也以家族为单位,各自散开了找落脚之地。

    公良贤作为家里唯二的成年年轻男人,承担起了当家做主的责任,并且很快给大家找到了一间不那么破旧的荒废茅草房。

    “我们这段时间先在这里住,之后二弟会让人来给我们帮忙建一座新的房子。大家先忍一忍。”公良贤安慰大家,不过还提醒了一下不知情的妻子和两个孩子,“二弟的事不能透露出去,否则他也会被抓。”

    文氏连忙点头:“我明白!”

    两个孩子半懂不懂地也跟着保证。

    蓝时初知道公良簌白不会让自己的家人过得太苦,所以就不担心了,这辈子公良勤和刘氏因为蓝时初的药丸给力,都没有死。

    又不知道哪点蝴蝶效应的缘故,公良贤的胳膊并没有被打断,只是脸上被毁了容,公良簌白因为家人没死亡的原因,就有心思帮大哥找伤药祛疤了,所以公良贤现在脸上的伤疤并不严重,大概过个几年就会变浅康复了。

    比起家人死了快一半的上辈子,这辈子的公良家可以说除了人在路上受罪之外,并没有太凄惨,起码人都平平安安地到达了目的地。

    有了落脚的地方之后,一家人就开始准备落脚后的生活了,公良贤夫妻带着两个孩子出去找新茅草铺床,还要找些干柴生火。

    而公良勤夫妻和蓝时初就开始打扫茅草房,其实茅草房没什么好打扫的,毕竟空荡荡的,家徒四壁,最多就是落叶尘土以及鸟的羽毛或者小动物的排泄物以及遗弃的旧窝,蓝时初和公公婆婆三人不需要费大多的劲就能清理干净。

574、一尸两命的流放女犯(9)

    公良家很快就适应了流放地的生活,虽然这里条件艰苦,但到底比在路上的时候好多了,只要安定下来,之后就可以慢慢开垦田地生活下去了。

    刚开始的时候,有当地的人见他们是刚来的,还想欺负他们,但公良簌白很快就带着几个彪形大汉来了,于是跟当地几个地头蛇打了几架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敢小看公良家了。

    公良簌白带着人来建了间新的房子,又花了十多天开垦了几亩地,留了些银子以及衣服鞋袜等日用品,让家里人能安然度过开头这段最艰难的时间,就打算回京城了,因为他不能耽搁太多时间,废太子还需要他帮忙。

    蓝时初此时已经怀孕八个月了,大概因为人消瘦的缘故,肚子并没有很大,公良簌白有些发愁地看着她的肚子,总是担心孩子会不会有问题。

    “我没办法留在这里看着你生孩子了,对不起。”公良簌白有些艰涩地把话说出来,眼神愧疚,虽然这个孩子来得太突然,但他其实对他的到来还是很开心的,也很遗憾不能看着他出生。

    蓝时初无所谓地说:“没关系,反正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你既不会接生,又不能替我挨痛,更没有奶水喂孩子。”

    公良簌白被她的话说得一噎无无可反驳,毕竟她说的这几件事他确实做不了,但——“我总可以帮忙带孩子。”

    “不用你,爹娘嫂子大哥都能帮忙。”蓝时初瞄了他一眼道。

    公良簌白叹了口气,自认为蓝时初对他新婚第二天就抛下她离家出走的事耿耿于怀,十分埋怨才会总拿话来噎他,但他知道自己当初确实做得不妥当,而且蓝时初又受了这么多罪,还怀着他的孩子,所以都忍下来了。

    “我会尽快想办法让你们回去。”公良簌白沉默了一会儿后,保证道。

    蓝时初并没有把他这话放在心上,现在说这个话还为时尚在,废太子还被幽禁着,想让他翻身,难着呢,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当然了,公良簌白是天命之子,最后当然能帮废太子上位的,但那已经是好几年之后了,时间远着呢。

    “我明天就要回京城了,你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公良簌白见她一脸淡漠,便忍不住问道,忽然又像是想起来什么,说,“岳父岳母那边,你有什么话要对他们说的吗?”

    蓝时初听到这里,诧异地看着他:“你回京之后难道还想去找他们?就不怕他们出卖你?”

    见他一脸不解,蓝时初撇撇嘴道:“公良家被判流放之后,他们家就跟我断绝关系了,让我不要连累他们王府。哦,对了,我被押解出京那天,他们家还派了个下人带了十两银子给我,说是断亲银。”

    公良簌白听了,顿时瞠目结舌:“他们这么无情?”话才刚说完,他就意识到这话会伤害到蓝时初的感情,但他看向蓝时初,却发现她脸上并没有任何伤心的神色,反而一脸嘲讽。

    “不无情就不会让我跟你联姻了。”蓝时初冷笑道,“让我嫁入你们家是想占便宜的,只不过他们的谋算没能成功而已,果然人算不如天算。”

    公良簌白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他绞尽脑汁想了些话来安慰蓝时初:“你别难过,那样无情的娘家,不要也罢。”

    公良簌白跟蓝时初说完了花,就去跟父母告别了。

    等到第二天蓝时初醒过来的时候,公良簌白已经离开了,刘氏生怕她心情不好,还小心翼翼地安慰她,说公良簌白回京也要隐藏身份的,不可能找其他女人,让她放心。

    蓝时初只觉得好笑,她哪里不放心了?她可太放心了,因为昨晚她就给公良簌白下了绝育药,保证他这辈子只有自己肚子里这个唯一的孩子,就算他回了京城再跟心上人重燃爱火,“情不自禁”吃多少次禁果,都能保证他一个孩子也生不出来。

    如果公良簌白以后注定会青云直上,那她绝对不会让任何女人的孩子跟她的孩子争夺公良簌白挣下的政治资本,即使是女主角的孩子也不行。

    蓝时初这辈子可不像原主那样早早死了给女主角让位,她和孩子都好好的,看公良簌白有什么脸再去找他的心上人。

    当然了,如果他真的去找了,那等蓝时初回去之后就给他下个“养胃”的药,让他一辈子都举不起来,就是不知道他的心上人愿不愿意守活寡了。

    心有所属的男人,蓝时初不稀罕,但再不稀罕她也不会腾出位置,让他们两人终成眷属,她就要当个恶毒炮灰,就要杵在他们之间,毕竟公良家平反之后,她是二少夫人,有钱有闲还有孩子,干嘛要让出位置成全别人?她就占着位置,反正难受的不会是她。

    把以后的路都规划好了的蓝时初,对刘氏的话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在意。

    就在公良簌白离开后一个月之后,蓝时初就顺利生下了一个男孩,虽然体型有些瘦小,但好在很健康,哭声嘹亮,快把家里新盖的屋顶掀翻了。

    “哎呀,这小子哭得真大声,有劲儿!”刘氏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喜气洋洋地说道。

    大嫂文氏也高兴地附和道:“对对,这孩子真健康,看他手脚多有力气!以后肯定跟二弟一样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屋内请来的稳婆正给蓝时初清理身子,听到婆媳俩这么说,也笑呵呵地对蓝时初说道:“这孩子你养得好,没想到你跟着大家走了这么远的路,条件还那么艰苦,你都把他怀得这么好,你和孩子都是有福气的,老天保佑着呢……”

    稳婆几十年前也是被流放的,自然知道流放路上受的罪有多大,蓝时初居然能在那样的情况下保住胎,还把孩子好好地生了下来,稳婆当然惊叹不已了。

    “承你吉言了。只是这孩子生不逢时,家里没法让他过上好生活。”蓝时初有气无力地说道,生孩子真是个很耗费精气的活,饶是她本身有内力,又偷偷地喝了几瓶营养液,都觉得身体很虚。

575、一尸两命的流放女犯(10)

    稳婆安慰她:“你们这么快就安稳下来了,房子田地都有了,比其他人好多了,我见有些跟你们同一批来的,一家子还住在破烂茅草房里,连吃的都找不到。”

    果然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吗?蓝时初听了她的话,果然觉得好多了。

    蓝时初身体好,生产的时候也没有受太多罪,所以三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因为这里不可能请到奶娘,所以蓝时初只能自己给孩子喂奶。

    婆婆刘氏和大嫂文氏都曾经是养尊处优了大半辈子的人,根本没怎么照顾过婴儿,她们自己的孩子以前都是由下人照顾的,所以这会儿要照顾个才刚出生的孩子,那是慌得手忙脚乱。

    不过蓝时初第三天开始就自己带孩子了,刘氏和文氏都松了一口气,让蓝时初专心照顾孩子,家务活她们包了。

    公良勤给孩子起名为公良从云,小丛云是个虎巴巴的性子,一点都不像他名字那样文雅,吃起奶来很猛,喝完还要手舞足蹈一番,哭起来的时候能把人的耳朵都要震聋了,也不知道他小小一个人,力气哪儿来的。

    大概是吃得多睡得好,大半个月过后他就变得白白、嫩嫩,胖乎乎的了,抱在怀里沉甸甸的,刘氏和文氏抱他都抱不了太久,因为胳膊会酸。

    刘氏见他长得那么快这么好,直夸蓝时初的奶水有营养。

    蓝时初的奶水并没有刘氏想象的那么营养充足,公良从云之所以会长得这么好,是因为她悄悄地给他泡星际世界的婴儿奶粉喝,。

    光靠吃这蛮荒之地上的东西,蓝时初才不可能产出什么营养丰富的奶水。

    一家人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公良贤和公良勤会跟当地人学着整理土地,婆婆和大嫂则做家务或者带两个孩子去捡柴草,蓝时初当然是要照顾孩子,其他人也不指望她干其他活。

    虽然公良簌白离开的时候留了些银子,但并不多,毕竟当初家产被抄了,公良簌白身上的银子花了不少在假扮的那个商队上,到了这里又招人建房开垦地,剩下那点他还得留下回京的路费,其余的就全留了下来。

    这些银子是要留着保命用的,不到迫不得已不会拿出来用,当然,蓝时初生孩子是很重要的事,所以用了些银子请稳婆,还跟当地人买了几只鸡给蓝时初补身子。

    但等蓝时初出月子后,一家人的伙食就开始见不到肉了。

    “婶婶,我和哥哥出去挖野菜了,你好好在家照顾弟弟啊。”六岁的小侄女公良玉珠拉着十岁的小侄子公良简的手,像个小大人一样对蓝时初叮嘱道。

    “好的,你和哥哥出去挖野菜要注意安全,不要去河边那些危险的地方,带着跟木棍去敲敲路边,别踩到蛇了。”蓝时初笑着提醒她,这小姑娘已经忘了以前锦衣玉食的大小姐生活,小小年纪经历家道中落,又跟着大人吃够了流放的苦,性格就越发懂事了,已经学会了帮家里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公良简,你要看好妹妹,不要带她走得太远了。”蓝时初又对小侄子说道,小侄子少年老成,跟他爹公良贤长得很像,性子也得了亲爹的遗传,非常又长兄风范,在家的时候抱弟弟也有模有样的。

    “嫂嫂,我知道了。”他板着小脸点头。

    小兄妹俩离开之后,蓝时初拿了条背带,把公良从云往背上一背,就朝着相反的方向也出了家门。

    她去的是河边,村子里有一条三四米宽的小河,村里人吃喝的水都是从这里挑的,洗衣洗菜也是。

    蓝时初想去看看河里有没有鱼,有的话就抓几条回去打打牙祭,毕竟整天吃素容易饿。

    大概是村子人并不多的缘故,所以河里居然真的有不少鱼,只是这些鱼太机灵了,很少有人能抓到。

    蓝时初削了根尖尖的鱼叉,用上了内力武功,于是便快狠准,一下子就叉中了好几条成年人巴掌大的鱼。

    她并不贪心,叉中五六条就不继续了。

    刘氏和文氏从山上捡了两把干柴回来,看见她手里拎着的几条鱼,惊讶地问:“哪里来的鱼?”

    “我去河里叉的。”蓝时初笑着说道,还举了举手中的木棍鱼叉给她们看。

    大嫂震惊地说:“你还会叉鱼呢?”

    “我运气好,瞄得准、手又快,就能叉中了。”蓝时初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她总不能说自己会武功。

    婆婆刘氏也很惊讶,但她并没有怀疑什么,笑呵呵地接过蓝时初手里的鱼,说:“那我就拿去宰了,给你炖鱼汤喝,喝了奶水多。”

    大嫂则往四处看了看,没看到孩子,便问道:“弟妹,玉珠和简儿出去玩了吗?”

    “他们说去挖野菜了。”蓝时初道。

    “挖野菜?他们认得清那些是野菜,那些是野草吗?”大嫂一听,顿时乐了,说,“我们刚来的时候都不认识什么是野菜,刚开始挖了不少草回来……”

    蓝时初也忍不住笑了,说:“等挖得多了就认识了,反正也不真的指望他们找吃的回来,大不了他们挖回来我们再挑。”

    “哈哈,说得也是。”大嫂点头附和道。

    这时候背上的小胖子开始哼哼唧唧地叫了,蓝时初连忙把他从背上解下来,才刚解开他得尿布,一道细小的水流便猛地射了出来。

    “……幸好我速度够快,你这家伙,要是尿湿了尿布那我只好给你光着屁股了。”蓝时初对怀中尿了之后眯着眼睛一脸惬意的小家伙说道,小家伙并不知道亲娘说了什么,只笑眯眯地朝着蓝时初笑,笑得蓝时初心都软了。

    蓝时初拿了赶紧的毛巾给他擦了擦屁股,又把重新包好。

    公良从云是个很好带的孩子,一般不怎么哭,饿了、想拉了都只是哼哼唧唧地叫几声,并不会大声哭闹,当然,他一旦哭闹起来那动静就很大了,一家子都被他吵得无法安生,只得全都围着他哄他。

    吃得好睡得饱的小家伙手脚有力极了,才两个多月就能把他六岁的小堂姐蹬得后退好几步,天生力气就大——也有可能不是天生,是蓝时初用超时代的奶粉喂出来的。

576、一尸两命的流放女犯(11)

    蓝时初把菜苗一一栽种到事先挖好的小土坑里,接着拿起水瓢开始浇水,突然在另一边玩的公良玉珠朝她大喊道:“婶婶不好啦!弟弟他把自己埋进坑里了!”

    蓝时初顿了一下,接着抬头往她那边看去,只见她正着急地围着坐在小土坑里的公良从云转。

    公良从云笑呵呵地用手挖着泥土,然后把泥土一点一点地往自己身上埋,弄得浑身都脏兮兮的了。

    蓝时初脑袋有些疼,在心中哀嚎要洗他的衣服又得花很大劲了。

    她连忙走过去,蹲在他身边,问他:“你在干什么呢?别玩泥巴了,身上脏。”说着就要把他拉起来。

    但小胖子一下子就急了,拍掉蓝时初的手,嘴里嘟囔着:“不要、不要!要种云云……”

    这小家伙一岁多了,会说话,但有时候说得并不清楚,这会儿蓝时初听见他的话就一

    头雾水了:“种什么云云?你要种自己?”

    “种云云,种很多、很多云云……”小家伙重重地点头说道,又接着又用小胖手往自己身上糊泥巴。

    “婶婶,弟弟该不会看见你种菜,就有样学样地种他自己了吧?”公良玉珠恍然大悟地说道,接着她便哈哈大笑起来了,“傻瓜弟弟!人是不能种的,花草树木这些植物才能种啊,哈哈……你把自己种下去,以后也长不出更多的你来……”

    蓝时初听了小侄女的话,这才明白小胖子神奇的脑回路,果然只有小孩子才能理解小孩子吗?蓝时初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摸了摸小胖子圆乎乎的脑袋,说:“小傻瓜,没有腿只有根的植物才会长在地上,因为这样它们这样才能从泥土里吸收能量长大;但你有两条腿、两只手,能自己动,会自己吃饭,吃饭就能长大了,不需要种在地里。”

    小丛云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懂不懂,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懵懂地看着蓝时初,然后歪着圆脑袋问:“不种?”

    “对,你不能种,也不需要种在地里。”蓝时初好笑地说道,接着把双手伸到他面前,说,“来,妈妈把你拉起来,不要坐在泥坑里了。”

    小丛云便笑嘻嘻地把脏兮兮的小胖手放到了蓝时初手上,蓝时初稍微一用力,就把小胖子从泥坑里拉了起来。

    “哇,好大一个坑啊,弟弟你是怎么挖的?”公良玉珠看到被小家伙坐得跟个脸盆一样大的圆坑,惊讶地感叹道。

    蓝时初闻言也看了一眼,确实这坑对于小家伙来说够大了,怪不得刚刚把半个身子都装进去了,要是玉珠没有发现,他大概真的能把自己种到坑里去。

    “姐姐……”小家伙乐呵呵地对玉珠笑,根本不回答她的话,玉珠见他只会傻乐,便对蓝时初说,“弟弟的力气真够大的,这坑应该是他自己挖的,好家伙,他有力气没处使啊,婶婶,你下次就让他跟着祖父和爹去种粟米。”

    “行,等他满两岁了,就让他去干活!”蓝时初笑着一口答应道。

    “好了,玉珠,你把弟弟挖出来的这个坑填一下吧,我要把这个泥猴子带到河边刷一刷。”蓝时初又叮嘱了一下玉珠,玉珠点头答应了。

    公良家被流放的地方就在最南边的蛮夷之地,所以即使是四五月份,天气已经开始热了,大家的衣着都很单薄。

    蓝时初拎着糊了一身泥的小家伙走到河边,用手感受了一下水温,觉得并不碍事,于是就把小胖子身上的衣裤全剥了,然后把他整个人都放到了河水中,给他冲洗身上的泥土。

    小胖子只是刚被放入水中的时候打了个哆嗦,之后就像是条重归大海的鱼一样,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小胖手啪啪地拍在水面上,拍出一阵阵小水花,边拍还边对着蓝时初咧着嘴笑,得意极了。

    “娘!娘!”他一边嘻嘻哈哈地玩着水,一边喊蓝时初,手脚没一处是安静的,很快身上的泥土都被他扑腾干净了,露出一只白白胖胖的肉团子,手脚都胖乎乎的,跟一段一段的藕节似的,小肚子也鼓鼓的,蓝时初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小肚子。

    “哈哈……”小丛云一下子就被戳得哈哈大笑起来,小胖手开始不停地推着蓝时初的手,小身子扭得跟麻花似的,“不要、不要戳我……”

    蓝时初点了点他身上的小软肉,故意逗他说:“看看,你这身上软软的是什么?”

    “是肉肉!”他奶声奶气地回答。

    “你身上这么多肉肉,娘身上没有,你能不能分点肉肉给娘?”蓝时初问他。

    小胖子顿时拧住了小眉头,看看自己身上白白胖胖的肉肉,又看了看苗条得没有丝毫赘肉的亲娘,仿佛十分纠结,自己身上的肉要怎么给娘呀?他问不了这么长的句子,只好歪着小脑袋,用疑惑的小眼神看着蓝时初。

    蓝时初顿时被他又软又萌的小眼神萌到了,不再难为他:“算了,云云身上的肉是你自己好不容易吃成的,娘就不抢你的肉肉了。”

    小家伙好像听懂了,顿时明显地松了口气,蓝时初的嘴角又忍不住勾了起来。

    把小胖子身上的泥土都洗干净之后,蓝时初就把他从河里捞出来了,免得他泡太久会着凉。

    “你现在这里站着等等,娘帮你把衣服先洗一洗。”说着蓝时初就把小丛云放在一旁的大石头上,让他晒晒太阳,自己则把小家伙的脏衣服用最快的速度洗了。

    因为衣服湿了,小丛云自然就没衣服穿了,蓝时初去一旁摘了几片大树叶,串在一起给他做了条简单的树叶裙。

    “好了,你现在是个小野人了。”蓝时初看着穿着树叶群的儿子,十分遗憾她现在不能用照相机把这场景照下来,不让的话她可以等小家伙长大了拿出来给他看,那时候他的表情肯定十分好看。

    蓝时初一手拎着他的湿衣服,一手抱着他就往家里走去。

    小家伙对自己身上的树叶群十分感兴趣,低着头只顾着研究这裙子,也不知道会不会感觉风吹蛋蛋凉。

    “哎哟,云哥儿怎么穿这个草裙?他的衣服呢?”在家里的刘氏一看见小从云的模样,便忍不住惊讶地问道。

    “娘、娘拿了!”小东西倒是很会告状,直接指着自己亲娘手上的湿衣服说道。

577、一尸两命的流放女犯(12)

    “娘为什么会拿你的衣服?你不如自己解释解释?”蓝时初轻哼一声,问小从云。

    他这会儿就装作听不懂蓝时初的话了,小脑袋左顾右盼就是不回答,装傻呢,显然也知道没衣服穿是他自己的原因。

    “是不是因为被你弄脏了?”蓝时初继续追问。

    “不是!”小东西理直气壮地反驳。

    “哎,你这家伙居然学会说谎了,想挨揍是不是?小屁股是不是又痒了?”蓝时初都气笑了,把他放到地上,盯着他问。

    小家伙显然意识到了危险,立马十分识相地承认了错误,话也说得十分流利:“是云云弄脏了衣服,娘,不要揍我。”

    说完还讨好地对蓝时初笑笑,笑得一副又乖又甜的模样,丝毫看不出他其实调皮又捣蛋。

    婆婆显然就被他这表里不一的模样骗了,立马疼爱地把他抱起来,不等蓝时初说话,就开始帮他开脱了:“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是说谎呀,你以后好好地教他就是了,怎么能动不动就揍他呢,会吓着孩子的。”

    蓝时初气笑了,说:“娘,你别惯着他,他太调皮了,做错事就要承受结果,不能什么都随他乱来,他这回弄脏了衣服,就得罚站两刻钟。”

    刘氏瞪了她一眼,说:“他才一岁多,就算做错事教育他就是了,罚什么站?你怎么跟个后娘似的?”

    “后娘!”小胖子顿时笑嘻嘻地喊道。

    蓝时初眯起眼睛,一把把他从刘氏怀里抢过来,接着一巴掌拍到他屁股上,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连拍了几下,说:“既然你都喊我后娘了,那我就干脆做点后娘的事吧。”

    小东西顿时愣住了,显然没想到还会有这个发展,祖母根本护不住他,他小屁股又疼起来,顿时哇地一声哭出来,抱着蓝时初的胳膊,边哭边可怜兮兮地说:“娘,不要打我!亲娘,不要打我……”

    蓝时初似笑非笑地问他:“还皮吗?”

    他立马小脑袋摇得跟破浪鼓似的:“不皮了、不皮了。”

    刘氏连忙把小家伙抱走了:“快走快走,你娘就是个心狠的。”

    这时候已经完成今天功课的公良简走了自己的房间,看到这场景,忍不住笑着对蓝时初道:“婶婶,弟弟还小呢,调皮一点很正常。”

    “都说三岁看老,他虽然不到三岁,但也能看出真实性格了,显然就是个闲不住的,再长几年肯定就是个招猫逗狗讨人嫌的家伙了,我趁现在他年纪小,赶紧教一教。”蓝时初反驳道。

    公良从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婴儿时期被蓝时初养得太好了,精力十足,就算是在这种荒凉又贫瘠的流放之地,都活得有滋有味的,根本不在乎坏境的恶劣,也能自己找到乐趣,比如说跟着哥哥姐姐去挖野菜,他挖草挖得十分积极;被祖父和大伯带去最近的集市换东西,他光是看人都看得津津有味,谁让村子十分荒凉,连人都很少呢?去了集市看见人多,自然觉得十分新奇有趣。

    “他要是像你这么斯文好静就好了,也不知道他调皮捣蛋的性格遗传了谁?”蓝时初忍不住感叹道。

    公良简思考了一会儿,自己好静是遗传了爹爹,那弟弟调皮活泼,就是遗传自二叔了吧?他现在快十二岁了,还记得他小的时候二叔就是活泼爱玩的人,全京城都有他的狐朋狗友,只是在经历了被抄家流放,二叔才变得稳重成熟了,弟弟大概就是像以前的二叔吧。

    十二岁的少年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半个大人了,知道有些事不能随便提起,于是他转移了话题:“婶婶,下午我们上山去打猎吧?”

    “行啊,家里也有几天没肉吃了。”蓝时初一口就同意了。

    于是下午之后,蓝时初就带着家里三个孩子上山了,是的,三个孩子,公良从云这个小家伙得知哥哥姐姐要和娘一起出去,他自己留下,就不乐意了,哭闹着自己也要跟来,蓝时初被他那响亮的哭声吵得头疼,只好带上了他。

    “哥!看,弓、弓箭!”小胖子得意地拿着自己的小弹弓,对公良简炫耀道。

    公良简忍俊不禁:“弟弟,你那不是弓箭,是弹弓。”

    小胖子顿时疑惑地啊了一声,瞄着自己的弹弓。

    “小笨蛋,连弓箭和弹弓都分不清,婶婶那把才叫弓呢!还有箭!”公良玉珠嘲笑道。

    “行了,他那么小,认不清很正常,你当姐姐的别笑他。”公良简瞪了一眼自己的妹妹。

    “笑笑他,他才印象深刻,以后就不会再认错了嘛!”公良玉珠不服气地说道,见大哥还要教训她,便连忙溜了,跑到前面去,对蓝时初道,“婶婶,我们今天打什么猎物呀?”

    “遇到什么就打什么。”蓝时初说,“能遇到猎物就不错了,还能挑挑拣拣啊?”

    “以婶婶您的本事,挑挑拣拣也有资本啊。”玉珠对蓝时初十分有信心,这一年多来蓝时初慢慢地展现出在狩猎方面上的本事,让大家逐渐接受了她擅长打猎这个事实,玉珠对她就更是敬佩了,时常缠着蓝时初教她。

    蓝时初见她这么感兴趣,就特意给她做了把小弓箭,让她练习箭术,公良简知道后,也求蓝时初给他做了一把,他觉得自己作为公良家的长子长孙,应该比妹妹更努力,包括文和武这两方面。

    公良贤和公良勤虽然被流放了,但并不认为自己家就这么败落了,所以他们对公良简学业还是非常重视的,否则不会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还努力地挤出钱来买笔墨纸砚,让公良简继续学习。

    蓝时初顿时为上辈子的公良简感到可惜,上辈子公良勤死了,公良贤一个人要干活养四个人,累都要累死了,即使有公良簌白的救济也不好过,更何况他还毁了容又断了手,心如死灰,自然没心思让儿子继续学习。

    而公良简小小年纪也要跟着爹为养活一家人而努力,更不可能有精力去学习,所以即使他们后来回了京,也永远地被耽误下去了。

578、一尸两命的流放女犯(13)

    公良简背着弟弟,一路上还得回答他提出的各种乱七八糟的问题,比如这是什么花、那是什么树、这只毛毛虫叫什么……才一岁多的小家伙,正是对探索世界十分积极的时候,对什么都感到好奇,一张小嘴就没听过。

    有时候自诩读了不少书的公良简都回答不出来,只好糊弄过去,幸好公良从云是个好忽悠的,而且这山上什么东西都多,够他好奇的了,他也不执着于某一个。

    公良玉珠已经把蓝时初当成了自己的偶像,严肃这一张小脸,跟在蓝时初身边,竖着耳朵聆听着周围的动静,一双漂亮的眼睛也警惕地观望四周,很有些猎手的气势了。

    蓝时初耳朵动了一下,听见十几米处微不可察的窸窣声,她朝那个方向望去,便看见在半人高的草丛中,一只灰色的野兔穿梭而过,如果不是她眼神好,根本认不出颜色与干枯草丛差不多的那只野兔。

    蓝时初悄悄地抬起了手中的弓,抽出一支箭,瞄准了那只野兔。

    公良玉珠看见她这举动,立马就意识到有猎物出现了,于是兴奋地朝蓝时初箭尖所指的方向寻找。

    “嗖——”蓝时初手一松,弓箭就飞射而去,深深地扎入了草丛中。

    “婶婶,你射中了吗?”玉珠压低了声音紧张又兴奋地问蓝时初。

    “射中了。”蓝时初回答道,然后朝被射中的猎物跑去,玉珠也跟了上来。

    “是只野兔!还没死呢。”玉珠激动地说道,看见被箭射中了后背挣扎着的野兔,并不惊恐,只有高兴,因为这意味着今天有肉吃了。

    蓝时初弯腰捡起那只野兔,干脆利索地扼断了它的脖子,递给玉珠,说:“你好好拿着,别弄丢了。”

    玉珠立马高高兴兴地接了过来:“我一定不会弄丢!这可是好多肉呢。”

    这时候公良简背着小丛云也到了跟前,小丛云看见姐姐手里的野兔,顿时高兴极了,举起自己的手里的弹弓拿着一颗松果就要往死野兔射去。

    蓝时初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小胖手,警告他:“那野兔都死了,还用你射?你这样乱来会打到姐姐,很痛的。”

    小东西顿时垂头丧气起来,蓝时初敲了敲他的小额头,说:“你要是想打猎就打周围其他小动物,不能往人身上打,知道吗?不然不让你吃肉了。”

    “知道了。”他捏着小弓和松果转移了方向,嗖地弹向了一旁树干上爬着的一条毛毛虫,把毛毛虫打了个稀巴烂。

    公良简一看,顿时嫌恶地往旁边退了好几步,对背上的罪魁祸首说:“你这小家伙,把毛毛虫打成这模样,多恶心啊,你打它干什么?毛毛虫又不能吃。”

    玉珠却很不赞同大哥的说话:“哥,这么能这么说弟弟呢,你应该夸他呀,他弹弓打得多好啊,居然真的打中了这么小的毛毛虫,不正说明他很有打猎的天赋吗?等他再大些就真的能打猎了,不愧是婶婶的儿子!”

    蓝时初忍不住笑了,摸了摸儿子的圆脑袋,指着那稀巴烂的毛毛虫问他:“那是你的猎物,要给你收着吗?”

    “给娘亲。”小东西眨着天真的眼睛甜甜地说道。

    蓝时初顿时手一顿,望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是孝顺自己,还是故意作弄自己,难道他小小年纪就无师自通什么叫反将一军了?

    小家伙对她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天真可爱极了,蓝时初就决定把他的话当做孝顺之举了,于是拒绝道:“娘亲不要,毛毛虫太小了,没肉,等你长大了打了野兔野鸡或者野猪再送给娘吗?”

    “好!”他立马就答应了。

    正在蓝时初带着三个孩子在流放之地打猎的时候,公良簌白正隐姓埋名在京城里帮废太子联系忠心的旧部,准备反击其他皇子以及皇帝。

    公良簌白易容成一个斯文俊秀的读书人,打着是废太子心腹幕僚的名号,私底下悄悄地联络废太子仅剩的那几个没被清算掉的旧部,这次他便跟一个将军在游船上商量事情。

    等好不容易用废太子的信物取得将军的信任,说了一些事,为了避免引起注意,公良簌白很快就离开了游船。

    与另一群游湖的姑娘公子擦身而过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令他心中一颤,他不由自主地往那声音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自己曾经喜欢过的那位姑娘——国子监司业温立松的女儿温诗浓。

    温诗浓正和国子监的几位学子以及他们的姐妹一起出来游玩,公良簌白装作不经意地往那边看了几眼,心中五味杂陈,曾几何时,他也是那其中的一员,可是现在,他是被全天下通缉的犯人,连真实身份都不能暴露,只能躲躲藏藏,如同阴沟里的老鼠,跟那些无忧无虑的学子们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他特意瞄了一眼温诗浓,却发现曾经一看见她心脏就会不由自主失控的感觉已经没有了,他现在看见她,心脏跟平时一样,十分平静,看见她跟看见街上任何一个人差不多,曾经的心动已经完全消失了。

    公良簌白愣了一下,然后就自嘲地笑了,原来所谓的情深义重的爱情,在家人流离失所、几乎家破人亡的劫难面前,其实并没有如他想象中的那样坚不可摧,他这一年多以来忙着担心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家人、忙着帮废太子筹谋,根本没有心情和精力想起温诗浓。

    而在自己成了在逃犯人之后,温诗浓却依旧过着舒适安逸的生活,受许多国子监学子们追捧,就如同他以前一样。

    公良簌白再也没有看向温诗浓,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温诗浓若有所觉,不由地转回头往后看去,旁边心仪她的一个学子顿时关心地问:“温师妹,你在看什么?找人吗?”

    温诗浓只看见了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她愣了一下,觉得那背影十分眼熟,可一时却想不起来,听见师兄的问话,就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句:“没有,只是随便看看。”

579、一尸两命的流放女犯(14)

    “那咱们就上船吧,船上的景更美。”师兄眼带爱慕,温柔地对温诗浓说道。

    “好啊。”温诗浓便不再纠结心中那个似有若无的感觉了。

    只是等她上了船,在船上看着粼粼的波光,便竦然一惊,猛地记起那个背影为什么会眼熟了,那不是跟公良簌白的背影很相似吗?

    只是公良簌白自从在公良家被抄家流放之后就毫无音讯了,他怎么会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这里?不怕被抓吗?要知道直到现在他的通缉令都还没有撤销,依旧在城中各处城墙贴着。

    温诗浓心中有些慌,如果那人真的是公良簌白,那他是不是来找自己的?他看见自己和这些人一起游玩会不会心生怨恨?他之所以离开是不是为了某个时候来找我?

    她越想越慌,连旁边人跟她说话都险些没能回答了。

    但她到底是女主角,定力心机都是有的,慌了一会儿后很快就冷静下来,同时还说服了自己相信那肯定不是公良簌白,只是跟他的身形长得相似之人罢了。

    毕竟如果真的是公良簌白,那他怎么敢回到京城来?那不是自投罗网吗?如果是他,应该会逃到远离京城的地方去才对,所以她看见的那人肯定不是公良簌白。

    温诗浓这么一想之后,果然越想越觉得那人不可能是公良簌白了,只是一想起公良簌白,她心中就十分侥幸,觉得他当初没能娶自己反倒是自己的幸运,否则她就要像他那位夫人一样,跟着公良家被流放了,她可吃不了那么多苦;而如果她不去,要跟公良家和离,那名声就没了,以后又怎么再嫁如意郎君呢。

    公良家被流放的那天,她悄悄地出城去看了,看见鲁王府的下人拿着微薄的银子,代表鲁王府,声明跟公良簌白新娶的夫人断绝关系,那位夫人绝望痛苦的眼神温诗浓见了都忍不住心生同情,觉得鲁王府实在太冷酷无情了,连自己家的女儿都能说不要就不要,其实鲁王府有权有势,完全可以让公良家写和离书,让那位夫人回娘家,可是他们却选择抛弃这个女儿。

    因为见了跟公良簌白身形相仿的背影,温诗浓这天的游湖都有些心神不宁,早早地回去了。

    她的父亲是国子监司业,在这京城就是个七品的芝麻小官,只是因为在国子监任职,所以有些名声,比较受人尊敬,出去都被人称一声“先生。”

    温诗浓作为他的女儿,自然也被人高看一眼,特别是在国子监这样全是男学子的地方,她这个师长的女儿就显得格外出众耀眼了,毕竟万绿从中一点红,她一向是被追捧的那个。

    公良簌白也正是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喜欢上她的,那时候她还以为两人会有个好结果,但没想到公良老夫人根本没看上她,逼着儿子娶了鲁王的孙女。

    公良簌白那时候年少英俊、意气风发,家世又好,温诗浓怎么会不喜欢呢?直到现在她都不敢否认心中还有他。

    “诗浓,你在想什么,娘跟你说话呢!”温夫人看着心不在焉的女儿,皱着眉头问道。

    “啊?娘,你跟我说什么了?”温诗浓终于在母亲的大声询问中回过神来。

    温夫人点了点她的额头,说:“我在问你,刚刚说的那几个公子,你喜欢哪个?你年纪不小了,都十七了,其他女子在你这个年纪都当娘了,你却还没定亲,娘都急死了,偏偏你一点都不上心……”

    温诗浓其实心里也着急,虽然她在学子间很受欢迎,那些男子也愿意娶她,但他们的家人不同意啊,根本原因就是她家世不显,父亲只是个没实权的七品小官,家里还人少没个帮衬,而她还是独生女,兄弟姐妹都没有,孤掌难鸣,即使有不嫌弃她家世的人家,却会顾忌着这个,生怕她也继承了她娘不好生育的缺点。

    “娘,我不了解他们,您自己看着办吧。”温诗浓拧着柳眉,愁着一张脸说道。

    温夫人顿时恨铁不成钢,瞪起了眼睛看她:“你该不会是还惦记着公良簌白吧?”

    “不,我没有!”温诗浓立马脱口而出否认道。

    但温夫人看见她这此地无银的模样,哪里不知道自己是说中了?

    她叹了一口气,劝解道:“女儿啊,公良家都被流放了,公良簌白早就不知道沦落到哪里去了,你就忘了他吧?而且就算公良家没事,他也已经娶了妻子,跟你是不可能了,你还惦记他干什么?”

    温诗浓只得解释道:“娘,我真的没有惦记他,只是觉得您刚刚跟我提的那几个人,全都没有当初的他好,我有些不甘心而已。”

    温夫人听了,松了口气,只要女儿不是因为公良簌白不肯嫁人那就没事了,不过——“诗浓啊,那几位公子的家世背景虽然比不上当初的公良家,但也差不到哪里去了,就像那个钱御史家的二少爷,不也年少英才,年纪轻轻就考了举人,以后肯定前途无量,而且他还钟情于你,是个最好不过的选择了……”

    “还有陈国公家的嫡幼孙,虽然不是嫡长孙,但听说很受陈国公重视;还有王公子,他们家虽然没了爵位,但家里的财产丰厚着呢,而且还没有父母,你要是嫁过去立马就能当家做主,再自在不过了……”

    温夫人滔滔不绝地把几个女婿人选的优势都说了一遍,希望温诗浓能看中其中一个。

    温诗浓都认识温夫人提起的几个公子,似乎人人都好,又似乎人人都还不够好,于是她犹豫了:“娘,我也不知道该选哪个。”

    “你不知道?那娘跟你爹就帮你选一个了?”温夫人问。

    温诗浓点头:“行,反正嫁给谁都差不多。不过娘,您最好给我选一个长得俊一些的。”她红着脸补充。

    “好好,娘一定给你找个俊的!”温夫人见女儿羞红了脸,顿时笑呵呵地打趣道。

    于是在公良簌白不知道的时候,他曾经的心上人就要嫁给其他男人了。

580、一尸两命的流放女犯(15)

    “弟妹,簌白来信说皇帝,不,现在已经是先帝了,先帝驾崩了,太子登上了那个大位,让我们提前准备一下,再过不久赦免我们的旨意就会下来了。”文氏激动地抓住蓝时初的胳膊,语气里都掩饰不住高兴。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蓝时初也很高兴,毕竟谁喜欢待在流放之地过艰苦生活啊?能回京当然最好了,她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一天的。

    “真的,是太子荣登大位,咱们家肯定没事了。”文氏摸了摸有些红的眼睛,喜不自胜地说道。

    于是这几天,家里的大人们都喜气洋洋起来,三个孩子里,公良简已经十六岁了,公良家被抄家流放的时候,他已经记事,自然记得当初获罪时的惶恐和煎熬,如今得知可以回京,他自然也是高兴的。

    而公良玉珠才十二岁多,她活了十二年的时间里有一半的时间是在这里度过的,虽然模糊记得小时候有过锦衣玉食的生活,但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她更习惯在这荒凉的地方过的粗犷豪迈的日子,所以听说可以回京,她只觉得茫然。

    在这里出生的公良从云就更不明白大人们在高兴些什么了,他在这里的小日子过得不错,整天在外面野,不是跟哥哥姐姐跑出去玩,就是跟蓝时初上山打猎,再不然就被祖母和伯母带去赶集买小零食吃,连京城这个名词的意思都根本没有概念,他只觉得这里才是他的故乡。

    “从云都长这么大了,终于能回京见见他的父亲,可怜他从生下来就没见过父亲。”公良勤摸着公良从云的圆脑袋,十分感慨地说道。

    “从云,很快我们就可以回京见到你爹了,开心吗??”公良贤也问他。

    因为贪玩而被晒得黑不溜秋的小家伙眼神迷茫,拧着小眉头说:“我都不认识他,有什么开不开心的?”

    公良勤父子听见他的话,心中一梗,却无可奈何,知道自己无法强求孙子/侄子对素未谋面的父亲有感情,但到底会为从云直接坦荡的话而感到心酸,世事弄人,才会造成父子、亲人之间的骨肉分离,他们能怪谁呢?罪魁祸首已经死了,他们失去的六年却已经无法挽回。

    “云儿,你爹在京城里为我们家平反付出了很多,我们能回京多亏了他,你以后……不要记恨他,他是身不由己才不能陪在你身边,看着你长大……”公良贤语重心长地对侄子说道。

    虽然公良簌白从来没在儿子面前出现过,但公良勤和公良贤却会经常跟小从云提起他,显然就是为了让小从云知道谁才是他爹。

    蓝时初是从来不会提起公良簌白的,因为在她眼里,这个男人除了给儿子提供一半的基因,就丝毫都没有对儿子付出过了,所以根本不值得跟儿子提起。

    小从云听见伯父的话,有些半懂不懂的,只是看见伯父脸色不好看,便顺着他的意点了点头,内心里却根本不在意什么爹不爹的。

    公良贤看见他茫然的眼神,知道他并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便叹了口气。

    晚些的时候,公良从云忽然就问了蓝时初一句:“娘,我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蓝时初一愣,问他:“你怎么忽然想起问你爹了?”

    “因为祖父和伯父都问我想不想爹,还让我体谅爹的苦衷什么的,爹很重要吗?为什么要我体谅他?我不体谅,他就不是我爹了吗?”公良从云抬起小脑袋,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蓝时初,他对“爹”这个称号没有什么概念,但祖父和伯父都说爹是自己最重要的亲人之一,这就让他十分疑惑了。

    蓝时初认真地想了想,对他说:“你想体谅就体谅,不想体谅就不体谅吧,你是娘的孩子就行了,有没有爹不重要,这些年你都没有爹不是一样快快乐乐地长大了?”

    公良从云一听,顿时浑身轻松了,仿佛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离开了他的身体,让他像是破开了什么禁锢一样,重获自由。

    “娘,真是太好了,我以为你也想让我和那个爹扮演父子情深呢。”公良从云松了一口气,人小鬼大地说。

    蓝时初嗤笑一声:“你和你爹有什么感情啊,还情深呢?”难道公良簌白隐姓埋名帮废太子上位是为了不喜欢的妻子生下来的儿子?其实还不是为了他自己以及公良家的利益?

    所以公良贤让小从云体谅他爹,蓝时初都嗤之以鼻,这有什么好体谅的?公良簌白在他的家族利益以及儿子之间,选择了家族利益而已,等他的目标完成了,这时候就有空暇时间来跟儿子打感情牌了?

    “你要是觉得别扭,就把他当成个远房亲戚吧,一年或者几年见一次面的那种,客客气气的,别失了礼数就行。”蓝时初又补充道。

    “好!”公良从云立马应了,他其实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亲爹没什么感觉,虽然祖父和伯父都讲过这个爹从前的许多事,但他听起来就跟听话本子里的故事一样,毫无真实感,自然也产生不了什么感情,所以祖父和伯父的一片苦心算是白费了。

    蓝时初虽然对公良簌白没什么好印象,但也从来没跟儿子说过他的坏话,不,应该说她从来没跟儿子提起过他,就当他不存在一样,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公良从云都没办法从祖父和伯父的影响下对父亲产生好感,只能说,他们是真的没有父子缘分。

    可不是没有吗,如果不是时初成为了原主,那公良从云根本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哪里来的跟公良簌白的父子缘分?

    公良家的人自从知道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后,就开始整理家里的东西了,首先是把地都卖了出去,虽然没卖出好价格,但总归能卖些钱,然后就是处理家禽,把鸡鸭都宰杀了,做成腊鸡、腊鸭等易储存的肉干,留着回京的路上当干粮。

    半个多月之后,被京里派来护送他们一家回京的人就到了,公良家就此离开了流放之地,重新回到京城。

581、一尸两命的流放女犯(16)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公良簌白抿着薄唇询问身边的随从,神情比当初入考场考进士的时候还紧张。

    “回大人,快未时末了。”随从回答到,然后安慰他,“大人,老太爷、老夫人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公良簌白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又在一旁团团转起来,还时不时地往前方眺望。

    “到了到了!”随从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好几辆马车从远处驶来,当头的马车可不就是他家大人派出去的那辆吗?带着公良家家族图徽的。

    公良簌白顿时眼睛一亮,情不自禁地往马车冲去,吓得随从跟在后面大喊:“大人,他们就来了,您别冲上去,危险啊!”

    公良簌白却丝毫没听进他的提醒,心里眼里都只有那几辆马车。

    他们此时是在城外的千里亭,就是京城人迎来送往之处,马车驶到了这里,就意味着马上既要进入京城了。

    “弟妹,你怎么这么平静?马上就要回到家了,能见到二弟,你不激动?”文氏看见搂着公良从云,一脸从容淡定的蓝时初,忍不住问道。

    “还好吧,我也不是不激动,只是情绪不显而已。”蓝时初睁着眼睛说瞎话道。

    文氏看看她,又看看同样十分平静的公良从云,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你们俩不愧是母子,连表情都一模一样。”

    蓝时初只笑笑不说话,倒是一旁的公良玉珠忍不住掀开了车帘,往外张望。

    文氏忍不住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把她拉回来,说:“你都十二岁了,可不能再跟以前那样胡混了,咱们回了京城,你就得当回公良家的大小姐,京里的小姑娘可不兴像你这样野蛮粗鲁,那会让人笑话的。”

    “谁敢笑我,我用弹弓打得他大牙都崩掉!”公良玉珠抬着下巴说道。

    “姐姐,我帮你弹,我也有弹弓!”公良从云一听他姐姐的话,顿时就咧着小嘴巴附和道。

    “好啊,姐姐到时候就靠你帮忙了。”公良玉珠把弟弟往怀中一抱,高高兴兴地说道,“真不愧是我的好弟弟……”

    文氏看见女儿这大大咧咧、丝毫不淑女的举动,顿时眼前一黑,说:“公良玉珠,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坐没坐相,体态不端、姿势扭曲,哪里像个姑娘家了?”

    公良玉珠撇了撇嘴,放开弟弟,不高兴地说:“娘,我们现在又不是在外面,没有外人看见,我就没有必要装模作样了吧?那太难受了。”

    “我看你这几年都玩野了,完全不像个女孩子,不行,既然回京了,我就得让你小叔从宫里请个教养嬷嬷回来,好好地教教你规矩礼仪!”文氏气不打一处来地说道。

    “天啊,还是不要了吧!”公良玉珠顿时脸色大变,“娘,你难道就这么舍得折磨我?”

    “我还是为了你好!”文氏瞪了女儿一眼,说道。

    正在母女俩斗嘴的时候,马车就忽然停下来了,接着便从外面传来几声惊呼:“爹!大哥!简儿!”“簌白”……

    蓝时初立马掀开了车帘往外看去,果然是公良簌白来迎接他们了。

    她认出了公良簌白,原主只见过他两面,分别是拜堂和入洞房,说来也真是讽刺,毕竟他们俩连孩子都六岁了,却依旧这么陌生。

    “是小叔!”公良玉珠也凑到蓝时初身边跟着往外看,激动地嚷道。

    蓝时初只瞧了瞧就不再看了,倒是公良从云对这几个月来频繁听到的他爹有些许兴趣,忍不住偷偷看去,只见是一个十分陌生的挺拔男人,正在跟祖父和伯父激动地说着什么,他看了几眼,顿时没什么兴趣了。

    “好了簌白,咱们先回家再好好倾诉这几年分别之后的经历吧,现在在路上不宜停留太久。”公良勤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小儿子,缓解了思念之情,理智很快就跟着回来了。

    公良簌白连忙称是,便让马车继续走了,等到三辆马车都已经驶离了,他才忽然想起,自己居然还没见到妻儿呢!他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浅淡歉意来。

    文氏见蓝时初居然还是一脸平静,刚刚没看见公良簌白,她还能勉强理解蓝时初的淡定,但现在公良簌白就在身边,她怎么还这么平静?文氏无法理解她的心情。

    “弟妹,难道你在担心二弟在京城这几年有了其他女人?”文氏突然想到这个可能,便急忙询问蓝时初,只有对丈夫失望至极了,才会毫无波澜吧?文氏自以为找到了原因。

    蓝时初听到她这话,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说:“我没有在担心这个。”

    文氏却一脸“你别掩饰了”的表情,还劝慰她:“弟妹,二弟这几年虽然是在京城,但都是隐姓埋名的啊,怎么可能有精力和闲情逸致找其他女人?而且二弟并不是贪花好、色之人,你根本没必要担心这个问题。”

    “这有什么,小叔能找其他女人,婶婶也可以找其他男人啊。”公良玉珠忽然插了一句嘴。

    “你闭嘴!你这是什么话?”文氏气得骂了女儿,“这些话是你该说的吗?让别人听见了,那你就别想有什么好名声,以后嫁都嫁不出去!”

    蓝时初有些心虚,小侄女这几年跟她混的时间比较长,耳濡目染之下,变成了洒脱不羁、豪迈爽快的性格,根本不在乎什么情情爱爱嫁不嫁人,她的理想是当个女将军。

    好好一个大家闺秀,愣是长歪了。

    就在母女的吵闹中,公良家终于到了,这是新皇新赐下的府邸,毕竟以前的公良府早就被变成其他人的家了。

    蓝时初从马车上跳下来,接着便把文氏扶下来,刚想把儿子抱下来,就有另两只手把他抱下来了,蓝时初一看,居然是公良簌白。

    “你这一路辛苦了。”公良簌白对蓝时初点点头说道,蓝时初看了他一眼,说,“还好。”

    “你是从云吧?我是你爹爹。”公良簌白跟蓝时初客气了一句,就转而跟公良从云说起话来了。

    公良从云扬起小脑袋,好奇地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试探着喊:“爹?”

582、一尸两命的流放女犯(17)

    公良簌白看到用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酸涩难忍,几乎红了眼眶,他知道自己不管是作为丈夫还是作为父亲,都很失败。

    “儿子,回去了,还在这里干什么?”蓝时初看见这父子俩仿佛凝结了一样对视着,便开口说道。

    “哦。”公良从云听见了,便在公良簌白怀里挣脱了几下,跳了下来,走到蓝时初身边,牵着她的手,说,“娘,这里就是咱们以后的家吗?好大呀……”

    “对。”蓝时初应道,牵着他的小手跟在公良勤夫妇身后走了进去,根本没有打理公良簌白的意思。

    公良贤同情地看了弟弟的一眼,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从云还小,不管怎么样你都是他爹,血缘的关系是断绝不了的,你以后多和他亲近亲近,他肯定就喜欢你了。”

    公良簌白点点头,心中却已经不仅仅是酸涩了,还有些空荡荡,明明家里人都偶已经回来了,可他的激动和喜悦却仿佛打了折。

    因为公良簌白在新帝上位的事情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新帝对他十分看重,赐下来的公良府十分豪华宏伟,雕梁画栋、瑰丽精致,跟皇子公主的府邸都不差什么了。

    公良从云一出生就在荒凉偏远的小山村里待着,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地方,顿时像个小土鳖一样看得瞪圆了眼睛:“娘,这里好漂亮啊,我们真的能住在这里吗?”

    蓝时初拉了拉他的小耳朵,说:“虽然你确实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也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啊,咱们当然能住在这里,除非公良家又被抄了。”

    身后的公良簌白听见蓝时初这话,顿时脸上不知道是什么神色,最后只憋出一句来:“我们既不会再被抄。”

    然后他便不再理会蓝时初,转而弯着腰低头问公良从云:“云儿,喜欢咱们的新家吗?要不要爹爹带你去参观一下?”

    公良从云闻言,第一反应是看向蓝时初,小家伙虽然胆子很大,但在这种陌生的地方,自然是最依赖信任的人,所以他在询问蓝时初的意见。

    蓝时初看出了他的心动,便说:“你要是想去看就跟他去吧,不会把你丢了的。”

    “你才丢不了我呢,我自己会找到你,你忘了?你在山上打猎的时候,我都是最先找到你的,比哥哥姐姐还快!”公良从云挺着小胸、脯得意地说。

    “行了,行了,知道你厉害了。”蓝时初摸了一把他的圆脑袋,便转身离开了,对身边的下人道,“我的房间在哪里?带我去吧!”

    下人便带着她去了,公良簌白见人走了,才牵着公良从云的手,压低了声音,对儿子说:“你也会跟你娘上山去打猎吗?那么危险你怎么也去?”

    公良从云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说:“打猎有什么危险?我和哥哥姐姐他们上山,从来没有遇到过危险啊。”

    其实并不是他们没有遇到危险,而是危险早就被蓝时初在他们看不到的时候解除了,蓝时初又不是傻瓜,要是没有确定他们打猎的区域危险解除了,又怎么会带着他们上山?

    可这些小傻瓜公良从云都不知道,所以他就以为真的没有危险了。

    公良簌白被儿子的话噎了一下,他提起打猎的事只是想和儿子拉近一下关系,他明智地偏移了一下话题,又问,“你跟着哥哥姐姐上山打猎,那你有打到过什么猎物吗?”

    “当然打到过了,我用弹弓打过麻雀和野鸡!”公良从云果然对这个话题有兴趣,顿时滔滔不绝地把他当初打到猎物的“伟大事迹”说了一遍,听着小胸膛一脸骄傲的小模样,让公良簌白的心不由地柔软了一下。

    蓝时初跟着下人找到了自己的房间,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公良簌白虽然不喜欢原主,但到底没有做得很绝,该给她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连伺候她的下人都准备了好几个。

    “夫人,奴婢叫知春,是您的大丫鬟,她们三个分别叫知夏、知秋和知冬,您有什么吩咐可以跟奴婢们说。”知春恭敬地对蓝时初说道,其他三个丫鬟也上前来跟她问安。

    蓝时初看了她们几眼,发现仪态规矩都很好,恭顺且目不斜视,显然是调、教好的了,便点点头,理所当然地就吩咐了一句:“那现在先帮我准备沐浴的东西,我要沐浴,然后再给我准备吃食。”

    几个丫鬟得了吩咐便下去忙了,蓝时初走到梳妆台看了看,珠宝首饰都有,还摆得十分整齐,看着就金光璀璨,显然不是什么便宜货,都是新做的,大概是公良簌白吩咐下面的人采买回来给家里的女人们的,毕竟公良家以前的东西全都抄没了,如果家里的女主人们回来却连一件首饰都没有,那也太让人心酸了。

    蓝时初试了几件便没什么兴趣了,这些东西跟她伴生空间里收藏的那些没有任何可比性,她看不太上。

    等到沐浴过后,公良从云就哒哒哒地跑回来了,后面一个下人追着,嘴里还嚷着:“小少爷您慢些走,小心摔着了!”

    “娘,你在吃东西怎么也不叫我?我也饿了!”小家伙说着,便非常自觉地爬上了蓝时初旁边的椅子上。

    十分有眼色的几个丫鬟已经把小家伙要用的碗筷拿出来了,还要给他布菜。

    蓝时初让她们退下,说:“不用帮他布菜,让他自己夹。”然后又对公良从云说,“在这里吃饭你要文雅些,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狼吞虎咽了,那样太不雅了。”

    公良从云其实吃相并不会不雅,毕竟就算在流放之地,也有祖父和伯父教导他餐桌礼仪,但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出生在物质匮乏的地方,对吃的很在乎,吃起东西来凶猛迅速,公良勤和公良贤让他改,他都改不了。

    “娘,怎么只有我们两个人吃啊?祖父祖母还有伯父伯母、哥哥姐姐呢?”公良从云小脑袋转了一圈,这才发现其他家人都不在,便疑惑地问。

583、一尸两命的流放女犯(18)

    “他们在自己的房里吃,这次不和我们一起。”蓝时初回答道。

    “为什么呀?”公良从云又问,“咱们现在有那么多好菜,我想让祖父他们也吃。”

    “他们也有这些好菜,大家都能吃。”蓝时初没想到这小家伙还是个重情的,吃点好吃的都念着家里人呢。

    “好了,别再说话了,你不是说肚子饿了吗?再不吃菜就凉了。”蓝时初见他还有话要说的模样,连忙阻止了他。

    母子俩这才吃了起来,这时候他们俩谁都没意识到少了一个人,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把公良簌白算在他们这一房里的。

    公良簌白并不知道自己在妻儿心中岌岌可危的地位,他现在正在书房里跟父兄说起朝中的情况,如今他们回来了,自然也是要参与进朝廷大事来的,公良贤脸上的伤疤好得几乎看不见了,胳膊腿都没残,当然能继续回来当官,公良簌白便要和他们商量一下,公良贤现在到底适合哪个官职。

    父子三人商量了大半个时辰,见父兄脸上的疲惫都掩饰不住了,公良簌白这才想起他们才今天赶了那么远的路回来,肯定早就很累了,可自己还拉着他们商议了这么久的事,于是他连忙让父兄先去休息。

    公良簌白从书房里出来,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得知蓝时初和儿子都在正房,便去找他们,可等他去了正房內寝,才发现蓝时初和公良从云已经在大床上睡得一塌糊涂了,公良从云蜷缩在蓝时初身边,一只手一只脚都搭在蓝时初身上,霸道又依赖。

    公良簌白看得酸溜溜的,只觉得儿子更依赖母亲,而不靠近自己,当然,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从儿子一出生,他这个当爹的就不在身边,只有蓝时初这个母亲一直带着他,他不依赖母亲还能依赖谁?

    公良簌白叹了口气,把被子给母子俩盖上,便悄无声息地出去了,蓝时初这才睁开眼看了一下,确认他离开了,便又闭上眼继续睡了。

    蓝时初母子俩睡了一个多时辰才醒,这时候天已经黑了,知春进来禀告道:“二夫人,二少爷说家宴已经准备好了,让二夫人您和小少爷都去正厅。”

    蓝时初于是带着儿子去了正厅,果然看见一家人都在里面,公良从云一看见公良简和公良玉珠,便立马松开了蓝时初的手,朝哥哥姐姐冲过去,一把抱住公良简的大、腿,激动地说:“大哥大姐!原来你们在这里,我好想你们啊!”

    说得好像他们十天半个月没见了一样,其实他们下午还见着呢,公良玉珠笑眯眯地把小家伙抢过来抱住:“算你小子有良心,我还以为你回来之后就把大哥大姐都忘了呢。”

    公良从云笑嘻嘻地在哥哥姐姐怀里滚了几圈,弄得脑袋上的头发都乱糟糟了,这才跑下来,又去跟祖父祖母撒娇。

    他就是个静不下来的,活泼又调皮,一直是家里的开心果,大家都很喜欢他,就连公良贤都摸了摸他的脑袋,问他:“从云喜不喜欢咱们的新家啊?”

    “喜欢!这里好大啊,我可以和哥哥姐姐玩很久的捉迷藏了。”他高兴地说道。

    公良贤忍不住笑起来:“你就只想到可以捉迷藏?”

    “还可以去游泳,我看见有一个很大的池塘,我很早就想游泳了,可惜咱们那村里只有一条小河,娘亲都不肯让我去游,那在家里的池塘总可以游了吧?”公良从云兴致勃勃地说。

    “不行!”蓝时初无情地说道。

    “为什么?”公良从云没想到在家里还不能玩水。

    “因为家里的池塘是种花养鱼的,水不够干净,你要是想游水,以后爹爹带你去其他地方游。”公良簌白声音轻柔地跟儿子解释道。

    公良簌白顿时焉巴巴地说:“那好吧。”

    这顿饭是公良家的人自从六年前那场劫难后第一顿团圆饭,大家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又都平平安安,大家都十分感慨,也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团圆。

    但大概是因为终于回来了,压在身上的枷锁都消失了,大家的情绪就都有些控制不了,酒喝了不少,喝到最后几乎是哽咽着说着这些年大家的不易……当然,除了公良从云这个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小家伙,他从一出生就在流放之地,就根本不会有什么感慨。

    他偷偷地喝了姐姐的果酒,也醉得小脸通红,倒在了蓝时初怀里。

    蓝时初吩咐下人把各自的主子带回去,便抱着小家伙回房了,等到洗漱了之后,才发现下人把公良簌白也带到她这里来了,她才想起来,哦,原来这男人还是她名义上的丈夫。

    不过她没心情搭理他,便让丫鬟把这醉鬼搬到隔壁的房间去了,反正这里不止一间房。

    公良簌白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头疼欲裂,出声叫了人进来,吩咐道:“给我准备解酒药。”

    揉了揉额头,他睁开眼才终于看清了眼前陌生的房间,并不是他经常住的,心中一惊,连忙起来,出去之后,才发现这里是妻子的正房,他昨晚不知道怎么的就来了这里。

    “夫人和小少爷呢?”他问知春。

    “夫人和小少爷还没醒。”知春恭敬地回答。

    公良簌白进去正房一看,果然看见蓝时初和公良从云在床上睡得正香。

    儿子都这么大了,不能再和母亲睡一张床了——公良簌白心想。

    以前在流放之地,母子俩一起睡,那是没办法,毕竟房间不多,不可能每个孩子一间房。但现在已经回到家里了,作为他儿子的公良从云就不能再跟以前那样随便,而是应该学习如何当一个世家公子——就从自己睡一个房间开始吧。

    于是等公良从云起床之后,公良簌白就义正言辞地要求他从今晚开始,自己一个人睡,因为像他这么大的孩子,可以自己住一个院子了。

    但这个消息对于从来没跟母亲分开过的公良从云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他强烈反对了:“我不!我才不要自己住一个院子!”

584、一尸两命的流放女犯(19)

    “你已经六岁快七岁了,谁家像你这么大的儿郎还跟自己母亲睡的?被人知道了别人会笑死你。还是说,你是个胆小鬼,根本不敢自己一个人睡觉?”公良簌白用上了激将法。

    公良从云到底还是年纪太小,立马就上当了:“我才不是胆小鬼!我在山上遇到蛇都敢抓,还会怕自己睡?哼!自己睡就自己睡!”

    公良簌白顿时勾了勾唇:“那就说好了,男子汉大丈夫要说话算话,以后你就要学着自己一个人睡了。”

    公良从云话才刚出口就已经开始后悔了,他嘴巴比脑子快,把话都说出去了才发现中计,但大人太狡猾,后路被便宜爹堵了,他要是反悔那岂不是就承认自己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了?因此他即使知道自己中计了也只得勉强地点了点头。

    搞定难搞的儿子,公良簌白这才对蓝时初说道:“从云是咱们的长子,而且已经六七岁,不再适合留在内院跟你住了,他应该早早学会独立,以后才能撑起这个家。”

    蓝时初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说:“即使你不提,我过两天也会让他自己睡,但昨天晚上他是第一次住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如果没有熟悉的人在身边,可能会容易水土不服。”

    公良簌白这才明白蓝时初并不是一个溺爱孩子的母亲,顿时有些郝然,连忙道:“是我太理所当然了,你想得也对,他第一次在这个陌生的府里住,肯定会很不安,有你陪伴两三天应该就会缓解了,是我操之过急了。”

    公良从云乌溜溜的一双眼睛看看公良簌白,又看看蓝时初,小脑袋转来转去的,一脸迷茫的样子,他虽然年纪小,但总觉得自己的父母似乎对彼此格外客气、生疏,甚至还有点别扭尴尬,根本不像正常的夫妻,更不像祖父和祖母、伯父伯母那样融洽和睦……

    算了算了,他自己跟便宜父亲也感觉很陌生,之前的相处自如都是特意装出来的,爹娘这对夫妻分别了这么多年,感情变得陌生应该也正常吧?年幼的公良从云心想。

    公良簌白看着儿子眼睛黑白分明,机灵又可爱的样子,心中忍不住一软,这个儿子其实长得很像他,虽然皮肤大概因为晒多了变得比较黑,但小脸的五官和轮廓都看得出来是俊秀精致的,等他在京城里住久了,皮肤变白,那肯定会长得更像。

    蓝时初自从回到京城之后,终于实现了当上一条咸鱼的梦想,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得可比每天都要完成各种功课的公良从云快活多了,这让她觉得在流放之地过得那艰苦的六年都值了,毕竟用六年换之后三四十年的荣华富贵,十分划算,所以她当初才没有死遁躲避流放,改头换面去其他地方生活。

    公良家重回京城的贵族圈里,自然就有许多请帖飞上门了,毕竟公良簌白是新帝心腹重臣,公良家眼看就重回巅峰了,谁还不抓紧机会修复一下关系啊?

    蓝时初都不得不跟着刘氏和文氏出来应酬了好几个宴会,最后还是她装病了才得以逃脱这种极其无聊的活动,至于要当个贤内助帮丈夫社交?别想了,蓝时初才没那个心思帮公良簌白打算。

    不过她也并没有清静多久,因为原主的娘家,鲁王府给她派了请帖,说是老鲁王妃——也就是原主祖母的生辰,十二负责邀请她赴宴。

    这明显是鲁王看见公良家居然咸鱼翻生,眼看又要恢复往日的荣耀之后,又想攀上来修复关系了,似乎根本不记得当初公良家的人被判流放时,他们派人来跟原主断绝关系的事情,脸皮果然是够厚的。

    蓝时初嗤笑一声把请帖随意地甩到了一边,根本没有理会,既然都断绝关系了那她干嘛还要把这种唯利是图的亲戚找回来?垃圾也得分可回收和不可回收啊,这种亲戚就属于不可回收垃圾,蓝时初连多看一眼都觉得碍事。

    “你不想去鲁王府?”公良簌白看见那张请帖,好奇地问蓝时初。

    “不想,你要是想去可以自己去,我是不可能再踏入那里一步了。”蓝时初毫不在乎地说,“如果是因为两家联姻的关系,需要维持双方和平的假象,那只好请你们自己来假装了,我不想再接触他们家任何一个人。”

    公良簌白连忙否认:“不用,既然撕破脸皮了就没必要再联系。”他仔细地觑了几眼蓝时初,见她神情并没有难过,这才松了口气,他都不敢想象当初蓝时初怀着身孕被流放然后又被娘家宣布解除关系的场景,蓝时初当时肯定十分绝望悲伤,所以他很理解妻子不想搭理鲁王府的人的心思。

    老鲁王妃生辰那天,鲁王和世子,也就是原主的祖父和父亲还眼巴巴地等着蓝时初上门来呢,可惜他们等了一天都没能等到蓝时初出现,还气急败坏地把书房的东西都给砸了,怨怪蓝时初小心眼记仇,居然连祖母生辰都不出现,真是冷漠无情。

    这时候他们就选择性地遗忘他们跟原主断绝关系的事了。

    “二丫头居然真的连出现都没有出现,真是不孝,连父母亲人都记恨上了,真是一点都不懂事,陈氏你明天就去公良家看看,问问她,连自己亲祖母的生辰都不出现,孝道都被狗吃了吗?”鲁王世子暴躁地对世子妃,也就是蓝时初的母亲陈氏吩咐道。

    陈氏是个柔弱得毫无主见的女人,听见丈夫这话,顿时红了眼眶,一脸难过地说:“时初肯定是记得我们当初跟她断绝关系的事,她不会原谅我们了,我明天上门她肯定也不会见我……”

    “你是她亲娘,她敢把你撂在门口?她要是真的敢这么做,你就在门口哭诉她不孝,连祖母生辰宴都不出现,这是大逆不道!我就不信她不怕自己的名声被毁。”鲁王世子眼神阴冷地说道。

    陈氏看见他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只好低低地应了声,因为她别无选择。

585、一尸两命的流放女犯(20)

    不过第二天鲁王世子妃还没有来得及从府里出发去公良府,就先见到了蓝时初派人送上门的十两银子,那送银子来的下人还十分尽职地传达了蓝时初的一句话:当初鲁王府给了她十两银子断亲钱,现在她也礼尚往来地回十两银子断亲钱,大家收了彼此的断亲钱那就说明真的断亲了,从此以后毫无关系,希望某些人不要忘记。

    鲁王从下人口中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气得脑袋都要冒烟了,没想到蓝时初能做得这么绝,居然活生生地打了鲁王的脸,还这么嚣张,一点面子都不给娘家人留。

    因为蓝时初派去的下人说话的时候是鲁王府门口说的,于是便有门外其他人听到了这话,顿时议论纷纷,说原来鲁王府之前生怕受孙女、女儿夫家流放的牵连,居然跟自己的孙女、女儿断绝了关系,不认那位可怜的姑娘了!鲁王府做得真绝情。

    当然了也有说蓝时初这个当女儿的气性太大,娘家当初跟她断绝关系也是有苦衷的,毕竟鲁王一大家子总不能被个外嫁女连累吧?所以跟她断绝关系是情有可原,蓝时初不体谅他们就不应该,毕竟天下无不是之父母……

    鲁王世子知道蓝时初居然把这件事都捅出来了,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最终让陈氏不用再去找蓝时初了,因为她已经把脸都撕破了,显然不可能有原谅他们的想法。

    蓝时初不知道自己的骚、操作拦住了一个不速之客,避免了一下麻烦,她此时正一脸无奈地被公良玉珠拉着诉苦,说是她母亲请了一个非常严格的教养嬷嬷来教导她,她每天的礼仪课都上得十分煎熬,让她去学礼仪规矩,不亚于让秀才上战场。

    蓝时初都被她逗笑了,说:“就这么不想学?”

    “当然了,那个嬷嬷板着一张脸,恨不得连我走路每一步的间距都走得一模一样,走路的时候腰也要挺得很直,比我打猎还累,我真是受不了了,婶婶,要不然你跟我娘说说吧,我不要上这种课了。”玉珠可怜巴巴地把自己说得十分痛苦。

    蓝时初笑着要头,拒绝了:“不行,我不会插手你娘对你的教育,而且你确实应该学一学礼仪规矩,毕竟你现在不是在流放之地,而是在京城里,时常要跟其他人家的小姐们见面,要是礼仪规矩都没学好,那公良家的姑娘名声就不好了。

    不过这种规矩礼仪并没有什么难度吧?难道还能比我以前教你打猎还难?”

    “当然比打猎还难了,我瞎换打猎,可我不喜欢整天垫着脚学乌龟走路啊。”玉珠嘟着嘴不高兴地说。

    “那你就更应该赶紧学会了,否则岂不是越拖拉吃得苦就越多?还不如干脆一口气搞定呢,反正你又不可能逃课。”蓝时初好心地说道。

    “唉,其实回到京城还不如没回的时候好玩呢。”公良玉珠的心都玩野了,收不回来了,她娘还想让她重新变回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那比登天还难啊。

    蓝时初不想听她抱怨这些,便把她赶走,不让她打扰自己的闲暇时光,反正她现在只需要当条咸鱼就好,家里人都对她没其他要求,大概是因为觉得亏欠了她的缘故。

    公良簌白回到正房的时候,就看见蓝时初躺在罗汉床上睡着了,小几子上还放着几串葡萄几个桃子。

    生怕吵醒她,公良簌白便在门口停下了,忍不住看向蓝时初。

    她此时的样子不太雅观,一条腿蜷着,另一条则伸着,下裙都掀开了一些,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裙来,而她的上衣因为是在室内穿的,轻薄又贴身,把她身上的曲线都显露了出来,让她窈窕漂亮的身姿都带了一些妩媚。

    公良簌白这个时候才似乎想起来,哦,原来自己妻子还正是个风华正茂的女子,是鲜活的、独特的,并不是象征性的、无趣的物件。

    他以前有其他心上人,可惜家族经历过一场浩劫后,他就没有了儿女情长,看见昔日的心上人也生不出丝毫的情思和悸动,仿佛他身上所有的热情都消失了。

    现在他看到蓝时初,这个他感觉到陌生,却又为他生了一个孩子,并独自把孩子艰难地养大的女人,却是他的妻子,他那陪着家人一起被流放、吃紧了苦头的发妻,他即使没有喜欢,也是有感激、愧疚的,他下了决心一定不会辜负她。

    公良簌白看了看蓝时初那张白皙秀美的脸,转生轻轻地离开了。

    蓝时初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觉得自己要跟公良簌白说一声,让他不要随便进出自己这里了,因为会带给她很大的不方便,她并不想跟他分享自己的正院。

    本来就没有感情,何必强行拴在一起?即使他内疚想要“补偿”自己,那也得看自己想不想要啊。

    蓝时初之后果然找了公良簌白,让他不要随便另找个地方歇脚,不要随便进出自己的房间,公良簌白听见她这番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不过他心情多复杂蓝时初都没兴趣去探究,大家相敬如宾地过完一生不就好了?

    公良簌白郁闷地回了自己的书房,他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被妻子禁止进入正房,明明她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自己有哪里是不能去的?她跟我分得这么清楚,也是根本就对我没有感情的原因吗?

    公良簌白叹了口气,其实是他以前自作孽了,心不甘情不愿地娶了她,又在新婚第二天就抛下她离家出走,之后她怀孕、生孩子、养孩子他都没能帮上一点忙,也不怪她现在如此对待自己……

    之后蓝时初果然拥有了独属于自己的院子,公良簌白轻易不会踏入的地方,即使有事情想要跟她商量,都会找她到书房里说。

    于是蓝时初便十分满意,觉得公良簌白倒不是什么专、制、霸道的男人,不会自作多情地对上她,而且行事有分寸、不越界,这就不错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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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女配万事随心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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