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离婚不是原罪
年冽黑眸一冷,直直睨向口不择言的女人,“你再说一遍!”
小人儿浑身发抖,不敢看他,只瞪着顾南浔,“你明知道顾爷爷不可能接受一个离过婚的女人,你竟然还为了她逃婚,要是让爷爷知道……”
顾南浔怒斥:“你闭嘴!”
“砰——”
不大的声响,带着不容忽视的威慑。
年冽一手拍在桌上,黑眸游冷,散发着渗人的凉意。
“顾先生,我不管你怎么处理自己的私事,但在我面前,谁也不能贬低、诋毁她一句!”
想必是年冽的样子太过吓人,黎妙躲在顾南浔的身后。
他也有些后怕,对着仍旧没有波动的宁倾道歉:“Ning,抱歉,黎妙还小,但是她没有恶意的,你不要生她的气。”
宁倾没说话,站了起来。
她慢腾腾地拔下插在发间的笔,如瀑布般的发丝倾泻而下,再搭上她没什么情绪的表情,瞬间拉远了和其他人的距离。
顾南浔心下开始紧张,只听见她说:“我确实是个结过婚的女人,在你们眼里,是配不上身家清白的顾小少爷。”
顾南浔脸上僵住。
宁倾撩了撩乱糟糟的长发,姿态慵散,“我也没有想配得上。”
顾南浔眼底一空,看不清情绪。
她眼眸半阖,些许冷锐的光泽闪动,“不过,黎小姐。”
黎妙被点名,抖着身子,从顾南浔背后探出头来。
宁倾似笑非笑道:“虽然我结过婚,但结过婚的女人也有再次选择爱情的权利。”
黎妙神情讪讪,“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离婚不是原罪。”
宁倾继而严肃下来,透露着疏离。
“不是所有离婚的女人就活该一辈子孤独终老。”
“换句话说,如果我喜欢,就算对方离过几百次婚,我也不会介意。”
黎妙小脸上的血色猛然褪尽,如樱桃般的小嘴动了动,说不出话。
宁倾抚平乱发,“好了,该说的话我都说了,希望我们之间不会再存在误会,剩下的,你们俩自己解决吧。”
说完,她直接转身离开。
“Ning,你别走!”顾南浔紧张狠了,要跟上去,被年冽侧身挡住。
他狠声吼道:“让开!”
年冽微微睥睨着他,语调冷漠,“你觉得现在是你走的时候吗?”
顾南浔欲推搡他的动作止住。
年冽看了一眼孤零零站着的黎妙,若有所指地道:“连自己过往的私事都处理不好,就算我让你去追她又有什么用。”
顾南浔想反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憋红了俊脸,死死盯着跟前的男人,最终还是把有些话咽了回去。
年冽见他收敛了锋芒,眼神冷淡下来。
“像个男人一样,把你这小未婚妻安顿好了再说吧。”
丢下这句话,年冽也迈动长腿离开。
偌大的休息室突然冷了下来。
黎妙望着顾南浔的后背,怯生生地上前,“浔哥哥,你还是跟我回去吧。”
她欲拉他的衣角,被他侧身甩开。
顾南浔眼红着对她吼:“我说过我不会和你结婚,你以为你闹到她面前来,我就会认可你是吗?黎妙,你别做梦了!”
第437章:他不喜欢我
黎妙很受伤,“可是浔哥哥,你为她做了那么多,她根本就不喜欢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顾南浔吼道:“她爱不爱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黎妙的眼睛红成兔子,“可是我很爱……”
“黎妙,你根本就不懂!”
顾南浔掐住她的双臂,疼得她想叫出声,又在触及到男人的眼神时,及时咽了回去。
“我爱她,就算她结过婚我也爱,就算她不爱我我也爱,而你,我不爱你,就算你为我做再多事我都不会喜欢你,你明白了没有!”
“……”
黎妙的红唇一瘪,心口痛痛的,眼泪滑出眼眶。
顾南浔的火气落了下去,最后丢下一句:
“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你要是受不了就自己回去。”
顾南浔也走了。
只剩下黎妙一个人。
俏儿来的时候,她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吓得她手足无措。
“小姐,您怎么了,您先别哭啊!”
黎妙鼻尖红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浔哥哥说……他不喜欢我,一点都不喜欢。”
俏儿急忙拿出纸巾要给她擦脸,被她躲过,“你说这是为什么…我我从小到大都在他身边,他不喜欢我,竟然……喜欢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她是真的不明白。
俏儿惊讶,“离过婚?”
黎妙点头,泪眼朦胧,“她不仅离过婚,好像还跟自己的前夫有纠缠,可浔哥哥还是说喜欢她…呜呜。”
俏儿也头疼起来,但见不得这平日里娇生惯养的黎妙哭得不成样子,“好了好了,你先别哭,我们再想想办法。”
黎妙眼珠一瞪,“想什么办法呀?他都说了不喜欢我……我从来就没见过他那么生气,他还为了那个女人凶我……”
俏儿赶忙安慰:“小姐,您不用管这么多的。”
黎妙还是哭。
“您想啊,顾少爷再喜欢她有什么用,她离过婚,顾家是绝不可能允许她进门的。”
黎妙停住哭泣。
俏儿继续说道:“顾少爷一直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他嘴上说着断绝关系无所谓,可心里也知道顾家舍不下他,他怎么可能放弃顾家的一切。”
“……”
“而且您应该自信一点,您是顾爷爷钦点的孙媳妇,谁也不能改变。”
听到这儿,黎妙水汪汪的眼睛里有了生气,“真的?”
俏儿拍着她的手背,“当然了,就算顾少爷再怎么喜欢别人,他也只能娶您,只要他娶了您,管他是愿意还是不愿意,这感情嘛,可以慢慢培养。”
黎妙茅塞顿开,“……说得没错!”
只要她嫁给她的浔哥哥,以后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培养感情。
她就不信,他真能扛得住,一辈子都不会爱上她。
看着黎妙脸上重展笑颜,俏儿才松了一口气。
她家小姐啊,就是思想太简单,人太单纯,常常让人觉得她好欺负。
这不,顾家少爷才会逃婚。
还让一个离过婚的女人爬到她头上,怎么说都不应该!
她应当好好想想办法,让她家小姐达成心愿才行。
“……”
“俏儿,还好有你在,不然我今天又要伤心死了。”
俏儿盯着抱着自己手臂撒娇的的女子,脸上有一丝冷意飘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第438章:她对顾家那小子是什么意思
送宁倾回家的路上,她破天荒地安静,年冽也没说什么。
车一路畅通,停在了宁家小区楼下。
宁倾出于礼貌,说了句“谢谢”,年冽手疾眼快地为她披上了一件西装外套。
“这件很干净。”
堵住了她拒绝的话语。
“……”
宁倾低头,长发从他手上滑过。
柔软,带着芳香。
她推开车门下车,再一言不发地关上。
保镖撑着伞,护送她进去。
年冽深深凝视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薄雾飘绕,小雨朦胧。
他下了车,才感觉到秋天的凉意渗入四肢,凉得心尖发颤。
然后,他在雨中点了一支烟,抬眸深切地望向某一处住宅,神色不清。
陆追不知道从哪里出现,走了过来,“少爷。”
年冽嗯了一声,没有下文。
陆追看着他手里的烟,欲言又止。
这时,侧脸冷漠的男人突然问:“今天怎么回事。”
陆追低下头,“对不起,是我的疏忽,我没想到她会那么冲动。”
“……”
陆追硬着头皮,“少爷,您和少夫人……没受到什么影响吧?”
年冽收回悠远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
等了好半天,他都没说话。
陆追试探着:“少爷?”
“你不用这么紧张。”
陆追被这听着温和的话,吓得后背绷直了。
跟前传来低叹。
随后,年冽就问:“你说,她对顾家那小子是什么意思?”
陆追脑子嗡嗡一响,他少爷……刚才问他什么?
男人才不管他怎么想,继续说道:“他们之间,有我没有参与过的三年,三年啊,会发生很多事情。”
三年,实在太长了。
长到他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长到他已经看不透她的所思所想。
年冽的心凉到没有知觉,他低低地追问:“陆追,她要是真的爱上了其他男人,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分明凄凉的话,硬生生被他说出一种凉薄的滋味。
陆追心想:他这不是在问怎么办,是想问他应该怎么拆散少夫人和与她相关的男人,才不会让少夫人反感抗拒。
这个话,他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陆追慢慢抬起头,“少爷,您和少夫人一起的时间还很长,未来有无限的可能,您放宽心些,养好身体是正事。”
年冽條而扯动唇角,没什么笑意。
放宽心?
他如何放宽心?
只要一看到她身边有其他男人存在,他恨不能叫他们滚得远远的,可是……他又怕她会生气。
所以啊,他连动用陆追去为他做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事都做出来了。
他就是想让她看清顾南浔如今的状况,想让她知道他有个被家里人承认的未婚妻,想让她知道……如果她动了一丁点选择顾南浔的心思,今天发生的事,就足以让她打消念头了。
他了解如今的她。
她绝不会再次舍弃尊严,去跟随自己状况都搞不定的顾南浔。
可是……
可是……
她今天那似是而非的话,却让他慌张。
“……”
年冽对着那亮着灯的某个房间,湿润的烟蒂冒着白烟。
他随手扔下,抬腿捻灭。
“回去吧。”
天色幽黑,一处不甚明亮的窗沿边,女人看着倒车离开的车辆,神色比这个夜还要冷上几分。
第439章:一起迟到真的好么
七夕比想象中来得要快。
首发发布会定在当天下午两点,发布会的现场来了许多人。
“记者那边已经事先沟通好了,您只需要上台亮个相,说明一下夜空的设计理念,简单回答几个问题,就可以了。”主持人这么说着。
宁倾点头。
一身正装的年冽站在她身旁,矜贵而禁欲,“紧张吗?”
她淡淡瞄了他一眼,“没什么可紧张的。”
年冽恍而一笑,“那就好。”
她已经那般成熟,自然轮不到他再操心什么。
只是宁倾心里总有点不安,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直到发布会顺利结束,她的心才慢慢放了下去。
某高端造型设计室内,上下两楼都被清了场。
宁倾挑选着礼服,有点心不在焉。
她晃了很久,久到年澈已经开始打电话催促起年冽,他才从休息区起身向她走去。
宁倾听到他的脚步声,随后男人就问:“是衣服不合心意?”
“……没有。”
年冽挑眉,“要我帮你挑?”
他的长指伸向那奢华的衣裙,宁倾极快地从架子上取下一件,留下一声“不用了”,就从他身边掠过。
那样明显的疏离,带着不可忽视的嫌恶。
年冽的手僵硬在半空,好一会儿才放下来。
宁倾冲进更衣室,把门关上,后背顶在门板上,思绪凌乱。
她是真的不想跟他一起去晚间的邮轮宴会,可年冽作为年氏的总裁、她的顶头上司,她无法拒绝他与工作有关的要求。
罢了。
只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宁倾,你不能被他影响!
做好心理建设的宁倾不再焦虑,开始换上礼服。
门外,年冽早已经换上了一身纯白西装,显得他优雅从容。
正发神间,女更衣室的门开了一条小缝。
宁倾颇为尴尬的声音传出:“有人吗?”
年冽以为她怎么了,上前关切询问:“什么事?”
宁倾在触到他那一身白时,目光晃了晃。
年冽看出她的迟疑,直接道:“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我了。”
宁倾扫了外头一圈,头疼地认命:“我背后的拉链拉不上,你找人来一下。”
年冽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我帮你。”
宁倾不注意,男人不容置喙地推开她顶住的门,进了更衣室。
本来挺大的地方,因为男人的介入而变得狭窄。
宁倾感到不适,“不用你,你出去!”
年冽不应,命令道:“转过去。”
“……”
两人四目相对,僵持了好一会儿。
年冽微微锁眉,“还有半个小时,宁倾,你觉得作为主办方,你和我一起迟到好么?”
宁倾脸色微变,妥协般地背过身去。
于是,那一片莹白光洁的皮肤,全都落在了男人眼中。
“……”
年冽的眸光沉下,抬手,捏住隐形拉链,颇有技巧地顺着方向,往上一拉。
明明只有短短的两秒钟,可手下不小心触到的温热像火焰一般,在他的心口燎原。
而宁倾也很难受。
她抗拒和他这样的亲近。
“好了是吗?”
问完话,宁倾就将揽在胸前的长发往后一甩。
无比精美的后背被挡了个严实。
也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我可以了,你先出去。”宁倾克制着话里的颤音。
第440章:在剖腹产的刀口上纹了一朵荆棘花
年冽却没有照做。
他在她身后,目光灼灼地看着镜子里的她。
一袭黑裙,摇曳生姿,唇红齿白,长发温婉。
他禁不住上前,大手扶上她裸露在外的细腰。
低首嗅着她发间的香味,沉浸似地感慨:“你很美。”
宁倾心口一动,男人放在腰上的手突然发力,将她搂进怀里。
“……”
宁倾僵住了。
他有力却拼命克制的身躯,紧紧贴着她的后背。
一丝缝隙都没有。
暧昧无声蔓延。
宁倾垂着眼眸,眼睫还是抖得厉害。
他的指尖像着了火,细细摩挲着她的腹部。
在危险的边缘跃跃欲试。
细密的痛意传来,宁倾正欲推开,年冽的手突然不动了。
他略带疑惑地抬头问她:“这是什么?”
宁倾咬牙的瞬间,眼睛红了,冷了声音反问:“你觉得是什么。”
“……”
年冽惊讶于她的突然转变,目光却在镜前一滞。
女人纤细的腰际,正面小腹的地方,一处黑色纹路显眼至极。
诡异,而妖冶。
年冽凝眉,仔细端详着,发觉那像是一种花。
他的手依旧没有离开,反而轻轻触碰着。
突然,某种想法窜进脑海。
宁倾看着他如遭雷劈的表情,心底冷笑,嘴上淡淡道:“这是剖腹生孩子的时候,留下来的伤疤。”
一刹那,男人的身躯僵硬如木。
旖旎的气氛全失。
宁倾却还嫌不够,轻笑着说:“因为剖腹的时候我情况不好,随时可能会死,医生也没办法,只能临时决定竖着剖下来,以确保我的生命安全,伤口也就变成这样了。”
她微低头,握住他冰冷的手。
带着他细细滑过那道伤疤。
“女人终究是爱美的,我啊,也觉得竖切的伤口不好看,所以在伤疤上纹了身。”
年冽从镜中看见他惨白的脸色,以及她唇畔的笑意,鬼使神差地问:“痛吗?”
宁倾掀眸,视线与他相对。
“痛。”
年冽忽然觉得,那伤不是长在她身上,而是长在了他心上。
要不然,他怎会疼得话都说不出呢?
“不过现在不痛了。”
宁倾顺势推开他的手,靠近镜前,梳理着自己的长发。
年冽的脚下如同生了根,无法再靠近这般云淡风轻的她。
他没办法想象,她一个人面对已经死去的孩子后,还要经历剖腹的痛苦时,她究竟是这么过来的……
年冽忍不住喃喃出声:“宁倾……”
“你知道我纹的是什么吗?”
宁倾转头问他。
他喉咙干涩,眼底一片痛意。
宁倾笑得越发动人,“是荆棘。”
“……”
“这是一朵荆棘花。”
“……”
她唇角笑意盈盈,他脸色苍白如纸。
话说到这里,宁倾没有兴趣再纠缠下去。
“时间不早了,年总,我们走吧。”
她推了他一下,他后退了好几步,撞在了墙壁上。
女人一眼也没看他,扭开门锁走了出去。
谁曾想,刚一出去就看见急忙找上来的年澈。
宁倾顿了下,年澈慌地走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小嫂子,你这不是收拾好了吗,怎么,我哥呢,这快迟到了!”
宁倾没答,身后的门再次拉开。
年冽一言不发地走了出来。
年澈瞪大眼睛,直接忽略掉年冽神色中的悲痛,看看他,又看看跟前的宁倾,“你……你们……”
第441章:他自己的弟弟,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和好两个字没有出口,宁倾率先打断他。
“我后背的拉链卡住了,我让他帮帮忙而已。”
年澈哑了。
宁倾瞥了一眼旁边的专柜,从上头顺下一款黑钻手包,“不是说要迟到了,赶紧走吧。”
她掠过年澈,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了下去。
年澈哎了一声,再看回年冽身上,这才注意到他神情恍惚。
“哥?”他在他眼前摆了摆手,“你怎么了?”
年冽的黑眸中逐渐有了焦距,沉凝下来,“没事。”
他也抬腿离开,年澈奇怪地摸了摸脖子。
这两人什么情况。
搞不懂状况的他追下去时,年冽和宁倾正站在车队前,好像在等他。
宁倾见他来,说:“年澈,我跟你一起。”
年澈:“?”
年冽不管他,脸色不太好,“你是我挖到年氏的,宁倾,你今晚应该做我的女伴。”
原来是女伴的事。
年澈松了口气,笑着打圆场,“女伴而已,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的确不是大事。”
宁倾顺口接住,转而直直望着他。
“我今晚想做你的女伴,可以吗?”
年澈顿时失声。
他看向黑脸的年冽,很为难地劝慰宁倾:“嫂子,要不……还是算了吧,这种场合,你跟我哥一起更好。”
“我和他是前夫妻的关系,出现在公众面前,难免会招惹是非。”
宁倾晓得年澈为难,可她就是不想顺了某人的意,颇有几分逼迫意味地质问年澈:“你不愿意让我做你的女伴?”
年澈急忙否认:“当然不是!”
说完这话,他眸光闪了闪,落在她身后的年冽身上,“哥,要不就让嫂子跟我……”
男人固执地绷着脸,丢下一句“随便”,转身上了车。
年澈无奈,宁倾也拉开旁边的车门坐了进去。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去到另一边上车。
车内,年澈望着宁倾,微笑着称赞:“你今天很漂亮。”
宁倾拉回心神,回了一句:“谢谢。”
年澈说:“要是不生气就更漂亮了。”
宁倾目光一滞,“我没生气。”
“你跟我哥倔成那样,还叫没生气?”
“……”
宁倾沉默。
她着实不想跟任何人讨论关于她和年冽的事。
很烦心。
年澈笑得轻松,“好了,今天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到目前为止,夜空在全球的销量都不错,逼近年度最佳了,你这个设计者就不要为了些小事影响心情。”
宁倾这么一想,他说得很对。
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后,她抬眸,清明眼中,耀耀生辉。
扯着红唇笑说:“你说得对,我应该高兴。”
看她露出笑颜,年澈的笑意更深。
另一个车厢内,年冽寄心于后面那辆车,心不在焉。
陆追看得直叹气,忍不住安抚:“少爷,少夫人跟二少爷一起不会有事的,您不用担心。”
“……”
年冽黑眸闪烁,慢慢爬上几分嘲意。
也是。
他自己的弟弟,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他揉了揉鼻梁之间,将心放了回去。
陆追说:“今天忙了一天,您先休息会儿吧。”
后座传来一声低哑的“嗯”。
年冽闭上疲乏的眼,安神小憩。
第442章:你今晚的男伴可不是我
一路相安无事。
到了游轮入口处,边上围满了记者。
宁倾深呼吸,听到旁边传来一句“别紧张”,心里定了不少。
她坚定地看着年澈,“走吧。”
男人没动。
宁倾不解,“年澈?”
年澈稳坐如山,目光跃过她,落在车窗外。
“小嫂子,你今晚的男伴可不能是我。”
宁倾蹙眉,没来得及多想,旁边的车门就被拉开。
一只大掌伸了过来。
往上,是男人如神祇般的容颜。
“做什么?”
宁倾抓着包的手收紧,抬眸触到年澈鼓励的眼神。
外面的闪光灯和问候声此起彼伏,她知道她不能再等。
回身,挺直腰际。
伸手落在他的掌心。
年冽悬着的心落下,看着她勾起红唇,笑意嫣然。
他与车内的年澈对视一眼。
一触,及走。
年澈摁着额角,忽而笑了。
看着他俩携手踩上红毯,他扣好纽扣,将领结扯正,抬腿踏了出去。
红毯不长,但问候和惊讶声总是有的。
宁倾绷着心神,脸上保持着恰当的笑容,一路走过红毯,踏上游轮。
刚要松开手,就被年冽拉住。
她冷眼,“红毯走过了,进了会场,年总不必再和我做戏。”
年冽也没有了之前的伤神模样,波澜不惊地说:“会场那么多人,你难道想他们猜测你跟我不合?”
宁倾咬牙,“这话没错。”
年冽低眸看她,“夜空你也不在意了?”
她的设计,她怎能不在意?
果然。
这个男人还是这么会抓别人的软肋。
宁倾憋足了一口气,她这样把年冽逗笑了。
她瞪他,“笑什么笑!”
年冽握紧她的手,放进自己的臂弯。
“你跟我置气没关系,但不要让其他人看见,忍忍。”
宁倾抿紧红唇,随着他的脚步,踏进金碧辉煌的会场大厅。
“年总到了呀。”
“年总好。”
“宁小姐才华横溢,和年总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啊!”
“……”
一声接一声的问候,宁倾一开始有些局促,后面慢慢就如鱼得水。
绕场一圈下来,听着男人客套又官方的回应,心里诽谤了他无数句。
终于,在看到宴司辰时,宁倾眼睛亮了亮。
年冽注意到她的变化,和眼前的人攀谈了两句,转动脚尖,往那方走去。
宴司辰早早就看到了宁倾,这时也有几分激动,“倾倾,恭喜你。”
宁倾笑,“谢谢司辰哥。”
她举杯与他相碰,送酒入口。
年冽却在宴司辰喝前出言道:“感谢宴少百忙中抽出时间,来参加年氏的珠宝展览。”
说着,他捏着酒杯,在空中与他虚虚一碰,一饮而尽。
宴司辰知道他是存心膈应他,那杯酒果真没有喝下去。
他褪去激动,没多少表情道:“感谢年总特意邀请,我很高兴能看到倾倾的作品被大家认可。”
他与宁倾相视而笑。
年冽黑眸一眯,“当然,她这么优秀,被人认可是早晚的事。”
宴司辰似有深意地附和:“是啊,这么优秀的她,在哪里都不会被埋没,就算被人刻意藏起来,她也是会发光的。”
第443章:京都世家楼家家主——楼兰
明显地,年冽黑眸沉下。
宁倾不在意地说:“你夸我夸过头了。”
宴司辰的注意力也转移到了她身上,笑意温和,“怎么会,你一直都是最好的。”
两人相谈甚欢,似乎忘记了年冽。
他拳头捏得死紧,怒意从眉眼间渗出。
突然,全场的光暗下。
周围的惊叫传来,他反手就将宁倾拉进怀里护住。
然后,灯又亮了。
只不过,是一束光打在了T台上。
主持人在人们的疑惑中走上台,“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到我们的宴会,今晚我们为大家准备了T台秀,能够让大家近距离地观赏我们年氏推出的这系列珠宝的美丽,也希望大家今晚玩得开心。”
简单几句话后,掌声响起。
宁倾不知道有这一出,惊讶地看向年冽,“是你安排的?”
年冽浅笑,“游轮宴是你的创意,我安排一个应景的秀,只是为了符合今晚的气氛而已,否则,你不觉得太单调?”
宁倾想了想,不得不赞同他的做法。
年冽的笑中有宠溺,“你好好看着。”
“……”
宴司辰盯着两人,指尖乏力。
优雅的音乐响起,大家聚精会神地看向T台。
年冽斜眸,看紧宴司辰,神色不清。
他当然知道,刚才宴司辰想拉宁倾的手。
如果不是他动作更快,现在心里难受的人就该是他了。
年冽沉下心思,拥紧了怀里的女人。
T台秀大约半小时,均是专业模特戴着这一系列的珠宝,做出各式各样的展示,引得台下的人纷纷叫好。
秀场结束后,又接收了一番恭维。
宁倾穿着那么高的鞋,后脚跟属实痛得厉害,反观一脸自在的年冽,她心里不舒服得紧。
年冽发觉她的目光,匆匆结束对话,关心地询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宁倾不遗余力地嘲讽:“应付这么多人,自然会不舒服,比不上年总身经百战。”
年冽听出她的气愤,也不生气,只微微凑近她的耳边说:“再坚持一下,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宁倾想说不,又发现周围人的目光时不时看向他们,只能顺了他的意。
年冽轻轻拖着她的后腰,为她走路时省力。
等宁倾发现他的目标时,她愣了一下。
年冽说:“她叫楼兰,京都世家楼家现如今的家主,势力庞大,遍布全国乃至全世界,不过近几十年在国内出现得很少,几乎都活跃在国外……”
宁倾奇怪,“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年冽黑眸深邃,“也没什么,她这次是到鄢城来会客,恰好有时间,我才让人邀请她的。”
宁倾还是不解,“所以呢?”
年冽顿住脚步,神情罕见的认真,“她平时深入简出,不喜欢跟外人打交道,我只是让人邀请她一次,她便来了,你这么聪明,说说看是为什么。”
宁倾在京都的时候,倒有听过楼家,但他们那个家族很是神秘,且往上能追溯到百年以前,是个很古老的家族。
而且,她们家族内部延续的是女承母业,历代家主都是女性。
若是一母生二女,则由长女继位。
这是很罕见的。
她为什么会这么轻易来这场宴会?
按理说,她应该看不上这种场面才对。
宁倾思绪微乱,试探地说:“是不是……这里有人跟她有渊源,或者有让她感兴趣的人?”
第444章:她感兴趣的人,是你
年冽的眸狠狠一晃,晃动了宁倾的心。
她诧异,“我说对了。”
年冽眉宇间染上忧色,“嗯。”
“是谁?”
能让这种地位的人亲自放低姿态来相见?
年冽表情变得有些奇怪,直到他难言的眼神定定地在她脸上,宁倾倏地反应过来。
“是我!?”
年冽一下子勾住她的腰际,示意她小声些。
宁倾震惊到忘记反抗,只睁大黑白分明的眼睛,“是……我?怎么会是我?”
年冽怕她想太多,赶紧解释:“京都圈内人都知道,楼兰喜欢收藏珠宝,她收藏过你过往设计的所有系列,对你很是欣赏,姑且算得上是你的粉丝。”
宁倾:“!”
粉丝?
年冽压低了声音,视线扫着另一方女人的动向。
“宁倾,不管怎么说,你该明白,能接触到她这样身份的人,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宁倾不太喜欢他说这话时的口吻,“如果她是喜欢我的作品,我无可厚非,可如果我们弄错了,她不喜欢我怎么办?”
“不会弄错。”
年冽笃定。
宁倾觉得奇怪,“你查楼家做什么?”
一个跟他和年氏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家族,他为什么要去查?
宁倾不明白。
年冽忽然语塞,只说:“你别管这些,你只要知道,我是为了你。”
宁倾没所谓地一笑,眼神凉了下来。
“什么事你都能扯到我身上,年总真是好会算计啊。”
年冽不知该如何回应她的讽刺,因为他知道他不能回应。
有些事太过于复杂。
在他没弄清楚之前,他更不能让她知道。
比如,日前一直跟踪她、对她不利的人。
再比如三年前,那个突然出现把她带走后又完好无损归还的神秘女人。
宁倾没把他的凝重神情看在眼里,勉强道:“行吧,毕竟你还是我的上司,我怎么能违背你的意思?”
年冽心尖一紧,“宁倾!”
女人撩动长发,踩着坚定的步子,向那雍容温婉的女人走去。
楼兰笑着拒绝了一个人的邀请,转身就听见一温雅的女音:
“楼夫人,您好。”
她定睛一看,裙黑肤白的女子笑意浅浅,站在她面前。
“我是Ning,夜空的设计者,中文名为宁倾。”
楼兰细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认出她之后,流露出一点笑意。
“宁小姐,你好。”
年冽赶忙上来,扶住宁倾的腰,向楼兰点头示意,“楼夫人。”
那般冷静中,带着些许恭敬。
宁倾感到诧异。
她印象里的年冽,可是个从不为任何人或者事低头的男人。
这番姿态真是少见。
楼兰含笑的眼睛触及到年冽,一抹幽蓝闪过,开口说道:“早些时候听人说起过年家的事,没想到如今已经是年轻人掌握着权利了。”
“……”
“你父母近来如何,身体怎么样了?”
见惯了大风大雨的年冽,竟然从眼前这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了隐隐的压迫感。
他对上她的眼睛,“父亲前两年身体不好,母亲在家里照顾着。”
楼兰点头,“嗯,人上了年纪,再加上年轻时声色犬马、不顾眼前,确实是该好好休养。”
第445章:莫名的亲切
这话里似乎有旁的意思。
宁倾迟疑了下,“您认识年家长辈?”
楼兰笑容淡了些许,应:“说不上认识,以前有过几面之缘。”
宁倾点头。
楼兰继续打量着年冽,“年先生这么早就继承年家年家,算得上是年轻有为,沉稳持重。”
年冽薄唇张了张,“您言重了。”
“不过……”
楼兰顿了顿,眉眼一敛,那丁点儿和善就消失不见。
“你这样的人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年轻气盛,还应当收敛锋芒,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谋个平顺的远路。”
一番教训说下来,年冽都有些后背发凉。
他恭顺如初,“谢谢楼夫人教诲,年冽一定会牢记您的话。”
楼兰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宁倾,对他说:“会场这么多人需要你照料,我也不耽误你的时间,去吧。”
宁倾怔忡,年冽却已经应下,冲她抛开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退到了远处。
她心想:完了,她不会应对这样的大人物。
楼兰现下柔和一笑,“宁小姐,吓着你了?”
宁倾急忙摇头,“没有!”
她注视着楼兰,一张年过四十的脸,看上去半点不显老,反而有种世事沉淀、洗尽铅华的脱俗感。
温和,从容,柔美,自然。
好像她刚才看到的那一面是假象。
“我可以叫你倾倾吗?”
楼兰突然的一句,让宁倾手足无措,“当然,可以!”
她忍俊不禁,“你不用这么紧张,你和他不一样,他是生意人,这几年锋芒太盛,容易遭人针对。”
宁倾明白了,“所以您刚才真的是在提点他。”
楼兰莞尔,打趣道:“不然你认为呢?”
宁倾微张着唇,哑声不言。
楼兰目光慈善,拉过她的手。
她笑说:“我看着你很面善,跟我年轻的时候很是相像,所以想跟你亲近一些,你不介意吧?”
宁倾受宠若惊,按捺着快跳出胸口的心脏,“不会。”
楼兰双目如水般温和,“倾倾今年多大了?”
宁倾老实回答:“虚岁二十四,再有几天就二十五了。”
“这么巧,赶上你的生日。”
宁倾逐渐放下防备,“还有几天。”
楼兰睨着她,眼瞳幽邃,泛着诡秘的墨蓝色,“年轻真好。”
宁倾一晃神,那抹蓝就不见了。
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接着她的话说道:“是人都会老的,生老病死是常态,活在当下就是最好的。”
楼兰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看得很透彻,挺好的。”
宁倾一笑,想了想后,灵机一动,问:“您喜欢我的作品吗?”
楼兰坦言:“挺喜欢的,因为我觉得你设计的作品里,总是透露着一种情感。”
宁倾第一次听到人这么说,瞬间来了兴致,“哦?您看出什么了?”
楼兰微笑,“我不是你们珠宝界的内行人,但能感觉到它们寄托着你的心境,有时悲痛,有时果敢,有时是在逆境中重生……总之,情绪很多样,作品也很独特。”
宁倾很震惊,同时也很开心。
“楼夫人,您真厉害,这是第一次有人知道我想传递些什么!”
而不是冰冷的钻石、设计、材质如何,单单就是想传达一种感情罢了。
她学设计珠宝的初衷,也是因此。
宁倾拉紧了楼兰的手,对方依旧慈爱,“是吗,看来你很渴望别人能理解你。”
“嗯,我很开心!”宁倾的情绪波涛汹涌。
眼前这个女人分明是第一次见,她却觉得跟她有种心灵相通的感觉!
很奇妙!
第446章:再遇故人
宁倾和楼兰聊了好一阵,以她被人叫走而告终。
熙熙攘攘的宴会厅里,她往四周望了望,宴司辰、年澈都在跟人攀谈着,甚至黎妙也来了。
她没发现年冽,转头被门口一掠而过的身影吸引了注意力。
嗯?
那人怎么看着那么像……缇娜?
她怎么会到这儿来。
还没告诉她。
宁倾心想着不可能是她,但脚已经不听使唤地跟了出去。
船体轻微摇晃,扑面而来的凉风,使得她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
那女人的身影越看越是像缇娜,宁倾疑惑的同时,女人消失在了在拐角处。
刚要快步追上去,一个女声阻止了她。
“宁倾?”
她停下,转头看去。
女子穿着浅蓝色抹胸长裙,身姿窈窕,面容娇美。
宁倾却诧异了,“苏……”
苏以诺?!
女人一笑,“是我。”
宁倾看着逐渐走近的她,心情顿时复杂了不少。
似乎从她回鄢城以来,她就没再听说过关于苏家的事了。
是苏家发生什么事了?
苏以诺像是看穿了她的惊讶,“看到我就这么惊讶?”
宁倾恍神,“当然不是,以苏小姐的身份,出现在这里是应该的。”
苏以诺奇怪地一笑,问她:“我的身份?什么身份?”
宁倾也冷静了下来,顺着道:“自然是高高在上的苏家大小姐。”
苏以诺冷笑,眼里波澜起伏。
“几年不见,你奚落人的本事渐长。”
宁倾没表情,“谢谢。”
苏以诺的脸跟着冷下来,她真的最讨厌宁倾这副模样!
这副全世界就她高贵、就她纯洁善良还看不起其他人的样子!
可是,她停顿了一会儿,又轻笑出了声,“算了,看你这样子,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吧?”
宁倾皱眉,“我应该知道什么?”
苏以诺继续卖关子,“他做了这么多,竟然没告诉你,可真是用心良苦。”
宁倾神色渐冷,不想同她周旋。
“我从来不喜欢别人跟我打哑谜,苏小姐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她拔腿就走,刚走出两步,又被苏以诺叫住。
“宁倾,你给我站住!”
她迎着江风,背对着她。
苏以诺咬咬牙,“三年前,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他不信,找了你整整三年。”
宁倾知道这事,年澈和陆追都跟她说过。
她淡漠地说:“我对三年前的事不感兴趣。”
“那除了这件事,其他的,你也不感兴趣吗?”
“……”
眼见宁倾沉默,苏以诺讥讽地一笑,双手撑在栏杆上,望着远处的灯光,和底下的波光粼粼。
“他知道三年前我去找过你之后,我以为他会顾及到年苏两家的情分,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可这些都是我想象的。
他不仅把你的死归咎于整个苏家,在三个月里,把苏家对外的产业全部清理收购!说是看着最后的情分,给我们留一条生路,但是不允许我们苏家再跟他扯上任何关系!”
苏以诺苦笑连连,明眸中反射出的灯火,犹如泪光。
宁倾却震惊了!
第447章:年冽这个男人有多可怕
“他为了你,连和我们家多年的情分都不顾……呵,也怪我自己,如果不是我从头到尾执意要跟你们争,苏家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怪她爱了他那么久。
怪她执迷不悟,多管闲事,害了整个苏家。
她握着栏杆的手收得不能再紧,“三年前,我说我和你都输了,呵,我错了,你没输,输得从头到尾都是我……还有白泱泱。”
她盯着宁倾的后背,涩意依旧止不住。
宁倾的声音追着风传过来。
“白泱泱……怎么了?”
苏以诺凝着她,“她在监狱里。”
宁倾的后背蓦地僵直。
苏以诺扯着红唇,要笑不笑,“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从来就没想过要跟她结婚的。
婚礼那天之后,关于白泱泱的各种负面新闻铺天盖地,他们家甚至亲自动手,把她送去坐牢。
宁倾,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年冽这个男人有多可怕。”
“……”
凉风呼呼吹过耳畔。
初秋的夜不冷,却让宁倾浑身冰凉。
苏以诺说:“到了今天,白泱泱还在牢里,我呢,再也翻不起一点风浪,你也没死,到了最后,赢家还是你。”
她眼中有浓重的悲戚,没有了从前跟宁倾针尖对麦芒的尖锐。
时间,真是残忍啊。
“大赢家,你现在可以尽情地嘲笑我了。”
宁倾的心尖颤颤,浑身都失去了温度。
苏以诺的苦笑像一拳头,砸在她胸口,憋闷得难受。
可是她还是很快就静了下来。
“苏小姐。”
苏以诺抬头看她。
宁倾转过身,静静地和她对视。
“我们几人之间,没有输赢。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再纠结那些事,对现在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活在当下,是你我能做的最容易的事。”
苏以诺一怔,愣愣地看着她。
“有的人一阵子活得很难,殊不知有的人一辈子都活得很难。”
宁倾眼中没有爱恨,语调说得上是温和的。
苏以诺是个可怜人。
即使过去她使过一些或大或小的手段,在她眼中已经不值一提。
“苏小姐,你还年轻,未来有无数可能和选择,能在二十岁及时止损的事,就不要留到三十岁再去做了。”
苏以诺听懂了她的话,眼里闪动着泪光。
宁倾犹豫了下,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在你还可以选择的时候,记得走一条更好的路,千万不要重蹈覆辙。”
说完,她转身而去。
“你呢?”
苏以诺急了,像是要确认些什么。
“宁倾,你现在这么跟他出双入对,难道不是要跟他和好?”
宁倾挺直腰际,“这与你无关。”
苏以诺不甘心,“我说过,年冽不是一个好的归属!”
她为什么就是不信!?
“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宁倾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后不再管她,提着裙摆走开。
赢家吗?
她或许是。
但不是赢在他对她的爱。
而是她对他的恨。
宁倾的眸中聚集起某些情感,顷刻间又烟消云散。
她顺着走廊继续走,再次看到先前那女人时,她正在和一个男人说话。
宁倾顿了下,那男人的发色很眼熟。
男人侧脸一现,竟然真的是顾南浔!
她要过去,一个侍应生突然走过来,拦住她的去路,“宁小姐。”
宁倾心急,再看过去,那两人已经不在。
她有些挫败地深呼吸,问他:“什么事?”
“那边有一位姓黎的小姐找您。”
第448章:你别弄得她跟坐牢一样
姓黎?
黎妙?
宁倾想了想,也许是顾南浔没有处理好他们之间的事,所以她才会找上她。
颇为无奈地吐了口气,宁倾说了句“知道了”,就往着侍应生的方向去了。
……
宴会厅内。
年冽和人谈完了事情,出到大厅,找了一圈都没发现宁倾的身影。
他逮着年澈就问:“她呢?”
年澈酌了一口香槟,指着一边的走廊,“嫂子走那儿出去了,应该是去透气去了。”
年冽眉心一跳,“我不是让你看着她?”
年澈有点无奈道:“哥,嫂子她是个成年人,你别把她弄得像坐牢一样,去哪儿都有人看着。”
年冽意识到自己过激了,但他实在不喜欢这种她不在自己掌控范围内的感觉。
他放下酒杯,丢下一句“我去找她”,就匆匆提步过去。
外面本就没有几个人,他很快就走到了甲板附近,还是没看到人。
年冽内心不安,抓着一个经过的侍应生道:“有没有看到宁倾?”
侍应生指着某个方向,“哦……我刚才看见,宁小姐好像是往那边去了。”
年冽沿着他的手一看,那边……是船尾的方向。
她去哪儿做什么?
年冽推开侍应生,那股慌乱和不安越来越浓。
正在某个角落喝酒的顾南浔听到年冽走开的脚步声,再看了看一脸呆滞的服务生,笑脸盈盈,“别紧张,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在这儿偷懒的。”
侍应生懵了。
他将没喝完的酒杯塞进他手里,冲他抛了个电眼,“帮我拿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转头间,轻浮的笑容骤然消失。
宁倾去船尾了?
是追着那人去的?
他蓝瞳中是显而易见的担忧,步履不由地快了起来。
……
船尾那方,宁倾看见那抹纤弱的身影。
穿着那粉色公主裙的女人,不是黎妙又是谁?
她快步上前,“这地方很危险,你站这里做什么……”
女人被她扯过来,宁倾却发现她的脸是陌生的。
她猛然松手,“你是谁?”
怎么穿着和黎妙一样的裙子?
俏儿一脸冰冷,“我是我家小姐的随身仆人。”
宁倾打量着她,“黎妙?”
俏儿点头。
她不明白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宁小姐。”
俏儿突然叫住她。
“作为一个女人,最基本的事就是安于律己、恪守本分,不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人或事,更不该肖想已经有主的男人。”
宁倾这下知道,她是来为黎妙抱不平来的。
她心头松了些许,问:“黎妙知道你来找我吗?”
俏儿不露声色,“我家小姐单纯善良,对顾少爷情有独钟,你作为顾少爷的朋友,她在明知道你们两个交往过密的情况下,仍旧心软得不肯对你做出警告,作为仆人,我很心疼我家小姐。”
宁倾得知她是自作主张,兴致缺缺,“哦,所以呢?”
俏儿见她慵散的态度,瞬间怒意上头。
“所以麻烦你跟顾少爷拉开距离,最好让他早日回国,和我家小姐完婚。”
她鄙夷地看着宁倾,“毕竟顾家家大业大,顾少爷玩性也大,你这样身份的女人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个消遣时间的玩具,他不可能为了你放弃顾家,早晚也是要和我家小姐结婚的。”
这番话下来,宁倾再听不出她的恶意就是傻子了。
迎着江风,她的表情淡下。
肤色白皙如玉。
宁倾面无表情,“我要是不离他远点呢?”
俏儿的眼神猛然一变,恶狠狠地道:“那你就去死吧!”
第449章:被人推下去
大力袭来,宁倾不察,脚下一绊。
随着女人推搡的动作,她的身体不受控制,腰往后仰去——
然后,整个人翻过栏杆坠落。
“噗通!”
俏儿抖着双手,探出头往江面一看。
一片漆黑,隐约能看见某个起伏的身影。
她紧紧咬着牙,“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水性杨花,不知廉耻。”
刚说完,她身后就爆开一声怒吼:
“你在干什么!?”
俏儿浑身发抖,转头看见怒意冲冲的年冽,吓得脸色发白,“我……”
年冽紧握双拳,眼眸赤红。
他看见她推宁倾下去了!
他狠狠瞪着这陌生的女人,狠声威胁:“她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活不过明天!”
说罢,年冽三两下脱了西装,丢在地上,奋不顾身地跳了下去!
俏儿被惊呆了,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顾南浔刚走出拐角,就看见年冽跳下去的身影。
他四周望了望,没看见宁倾,心里咯噔一下。
快步走过去后,发现那女人竟然是他认识的人!
“俏儿?”
女人惨白着脸色,嗫嚅着:“顾少爷……”
顾南浔心知不妙,“你在这儿做什么?”
女人眼神闪躲,他要探出头去看江面,被她急忙喊住:“顾少爷,您别看!”
“你到底做了什么?”顾南浔心急如焚。
俏儿知道一旦年冽和宁倾有一个活着,她做的事情就会败露,尤其是想到年冽刚才狠厉的眼神,她吓得周身冰冷。
“我…我……”
顾南浔握住她的肩膀,“宁倾呢?你对她做了什么?”
俏儿再也无法躲避,只好承认:“她掉下去了。”
顾南浔瞪大眼睛,立马松手攀上栏杆。
江面看似平静,隐约能看到沉浮的人影。
他咬紧牙关,急忙脱了外套,根本不管俏儿的劝阻,跟着跳下了船!
听着那巨大的噗通声,俏儿彻底乱了。
“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在靠近,俏儿慌乱想躲藏,却已经来不及。
年澈和三两人走了过来,一眼就看见了她。
他看着落在地上的两件西装,立马逮住浑身瘫软的女人,“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儿,我哥他们呢?”
俏儿的眼泪流出,指着江面,“他们……都跳下去救人了。”
年澈浑身一震,“救谁?”
俏儿捂着脸,模糊不清地说:“是宁小姐……”
年澈的思想瞬间被抽空。
俏儿拽着他,哭着喊:“救人…快救人,顾少爷也跳下去了!”
“什么!”
身后一道惊讶的女声出来。
黎妙顾不得其他,冲过来质问:“浔哥哥也……跳下去了?”
俏儿大哭,“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有意的!”
黎妙满脸苍白,差点栽倒,“怎么会……”
年澈哪里管得了她们,起身去搬救兵。
很快,游轮宴会提前结束,救援人员开始沿着河岸四处寻找。
半小时后,他们在一河岸边发现了累到快晕厥的顾南浔。
天色较深,江面阴暗,下起了雨。
一艘艘救援船放下去,却被波涛汹涌的江水拖慢救援进程。
年澈弯着腰,隔着雨幕,拿着电筒四周照耀。
这场景,与三年前出奇地相似。
他怕他哥出事。
也怕她出事。
他周身全湿,不敢松懈,下了死命令要人继续找,谁劝都没用。
宴司辰也放下手里的一切,焦急寻找,就连顾南浔也没有休息。
他们连问责的时间都没有,一心想的,只是救回那两个人。
第450章:以他的命,换她的生
时间回到宁倾坠江那会儿。
她没料到对方要她死,自然防备心没有那么强。
所以才会被对方得逞。
初秋的江水不算冷,但对于宁倾来说,这条江都是她的梦魇。
她本就不会游泳,落水那一瞬间被呛了好几口水,冷静全失。
她疯了似地挣扎着,“救……咳咳……”
可越挣扎,涌进口鼻的水就越多。
越挣扎,她的身子越是不听使唤,越往下沉。
宁倾快绝望了。
那种被死亡笼罩的恐惧,让她眼角渗出眼泪。
难受之时,似乎听到一声水浪炸响。
湍急的江流中,年冽堪堪稳住身形,就急着寻找宁倾的身影。
“宁倾!宁倾!”
呼喊声入耳,唤回了宁倾的意志。
她拼尽全力开始扑腾,“我在……这……咳,年冽…”
男人听到声音,顺着水流极速往下。
可江水太急,他在追,她也滑动得极快。
“宁倾!你别急,把头仰起来,对……拉住我的手!”
他追着她,伸出手要拉她。
宁倾呛得呼吸都那么痛苦,眼神不清,只按着他的指示去做。
年冽眼看着就要拉住她,可一个急流下来,再次冲散了两人。
“宁倾!”
“年冽……”
那微弱的叫声越来越远。
年冽心口仿佛炸开,他再次用尽力气,游向女人。
宁倾神智已经漂浮着,胸口窒息的痛让她再也坚持不住——
手脚麻木,停止了划动。
年冽看见她放弃挣扎,高声吼道:“宁倾,你不能放弃!好不容易才活下来,你继续折磨我都可以,不要死!不要!”
女人再也听不见。
他眼眸猩红,以奇迹般的意志,极速地游向她。
终于,在她沉入水里的一瞬,他握住了她的手!
年冽反身架住她的腰,将她拖出水面,露出口鼻。
女人苍白到没有生气的脸,让他心痛欲裂。
他一声不吭,只死死搂住她的腰,一只手勉强划动着水面,顺着江流往下。
天下起了雨。
很快就从绵绵细雨,变成了倾盆大雨。
“宁倾,宁倾……你醒醒!”
他叫着她的名字,一声声跟刀子似的,剐着他的心脏。
很快,他的力气就要耗尽。
雨水不停冲刷着他的脸和眼睛,江面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年冽左右张望着,河岸两旁没了灯火,河道迅速变窄,流速越发地快。
他抱着好似没有气息的她,几乎要绝望。
一棵斜斜倒在江面的树干,让他燃起了希望。
他不能死!
更不能让她死!
年冽调整了下位置,以后背对着树干,再抱紧宁倾。
河流速度太快,若是就这样撞上去,一定会伤到她的。
于是乎,他以他的后背,迎上了那树干。
“砰——”
闷响传来。
震痛穿过全身,直让年冽指尖发麻。
口中涌上血腥味。
他搂紧了宁倾,狠狠一发力,将她抛上树干。
一股猛烈的湍流袭来,他抓着的枝干突然断裂。
洪流滚滚而过,男人顺流而下。
直到消失在江面。
枝干上,女人脸上粘着湿润的发丝,苍白无力,双眸紧闭。
没有半分醒来的迹象。
雨势渐渐停下。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