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献丑了!
“诗词独步天下确实是在下说大话了。”
荆哲贱贱一笑,“独步雍州还是有的!”
“……”
“狂妄!若你真能写出比我还好的诗,那我陈剑南甘愿把雍州第一才子的名号让给你!”
“呵呵,这种没啥卵用的名号,陈公子还是自己留着吧!”
“你——”
陈剑南今晚缕遭重创,被荆哲一激,脚步虚浮,若不是被人扶了一把,就摔到地上了。
“有趣,有趣!”
林文耀见状,拍着手笑道,看荆哲的眼神充满了赞许。
“他也是你口中的臭书生,你高兴什么?”
陈剑南稳住身子,瞥了林文耀一眼,意思是我们是读书人之间的内战,输赢都跟你无关。
荆哲却连忙摆手,“在下写诗全凭天赋,书生谈不上!”
为了跟陈剑南划清界限,也为了不得罪林文耀,荆哲不惜自降身份。
“……”
这个称呼有点新奇,众人啧啧称奇。
这时候老鸨站了出来,“看公子面生,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荆哲想了想,大方道:“名字卑贱,唤作阿坤,实在羞于启齿。”
老鸨念了一遍,也没继续在这古怪的名字上纠结,话锋一转道:“公子这是想为婉儿姑娘写诗了?”
“不想。”
见林文耀看过来,荆哲赶紧摇头。
听到这话,大家非常统一把目光投向了粉嫩公子,心想这两人不仅都长得好看,连操作也雷同的很啊!
“在下只想为夫人作诗一首!”
“……”
现场一片沉寂。
众人看看荆哲,又看看老鸨,内心震惊:这口味…也太重了吧?
粉嫩公子歪头思索,终于恍然大悟:怪不得屡次三番拒绝那些妙龄女子,原来好这一口呀!
片刻之后,人群中才爆发出一阵哄笑。
连老鸨自己的脸都红了。
身后是年轻靓丽的婉儿姑娘,身前是玉树临风的俊俏公子,给她一个半老徐娘作诗?
这不是让她难堪嘛!
“公子,老身年纪已大,你就莫要拿老身寻开心了!”
“额…”
荆哲一愣,看了看大家喜闻乐见的表情,又看了看老鸨臃肿虚浮的身材,再结合这话里的歧义,不免一阵恶寒。
妈的,劳资就算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至于当个坦克兵吧?
“夫人误会了,在下的意思是,我想为夫人的春水楼写诗一首,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为春水楼写诗?”
这就新鲜了。
她见过因为争风吃醋斗诗的,也见过为了才学一决高下的,可为春水楼写诗的,老鸨还是第一次听说,不免有些诧异。
“对!就是为春水楼写诗!”
荆哲站起来,笑着来到人前,“春水楼在雍州城内远近闻名,文人墨客心向往之,可见夫人在春水楼上下了功夫!”
这话瞬间勾起了老鸨对年轻打拼时的回忆,微微动容,忍不住点头。
而荆哲则话锋一转,直言道:“春水楼很好,但不是最好,而在下可以让春水楼更好!”
“如何更好?”
老鸨配合婉儿姑娘今天搞这么一出为的就是增加春水楼的人气,荆哲这番话无疑击中了她的软肋,忙开口问道。
“春水楼在雍州城内远近闻名,可在京州那种大都会里,又有几个人听说过?倘若在下为春水楼写一首奇诗,让春水楼的名号随着奇词彻响安国,春水楼的生意岂不是好上加好?”
“痴人说梦!”
他话音刚落,陈剑南就跳了出来。
“能彻响安国的奇诗?当朝翰林大学士宋大人之孙宋基茂,诗词造诣之高可谓我辈翘楚,这种大话怕是连他都不敢说,你胆子不小啊!”
“你还真当自己诗词独步天下了?”
“呵呵,可笑,可笑至极!”
不仅陈剑南提出质疑,在场的所有书生也大抵是这种想法。
一个学习时长两年半的练习生而已,真当奇诗是那么好写的?
但荆哲的话对老鸨来说却充满了诱惑力,满怀期待的笑道:“若是阿坤公子当真能做出这等奇诗,老身自是欢喜的!不止如此,婉儿姑娘肯定也会想见见公子的!”
说这话的时候,声音突然变得娇媚,还若有若无的飞了他一眼,让荆哲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大妈,你就饶了我吧!
我好不容易想到这么一个既可以打陈剑南的脸,又能不得罪林文耀的办法。
你老让我见婉儿姑娘作甚?
“见婉儿姑娘就不必了。”
说着,声音小了很多,荆哲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若是在下的诗能让夫人满意,可否拿些润笔费?”
这才是荆哲的终极目的!
挣钱才是王道,其他都是扯淡!
“润笔费?”
老鸨一愣,随即笑道:“那是自然!”
心里却说这公子的脸皮真薄,来楼里的男人不就是想见婉儿一面?
一哆嗦的事而已,还不好意思说呢!
不过,倘若他真能来一首旷世奇作,不用自己说,婉儿也会见他。
若是作不出来,就只能抱歉了,润笔费?做梦去吧!
“好,那咱们一言为定!”
听到老鸨承诺给钱,荆哲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公子先写诗吧!”
妇人提醒道。
“好!”
听闻此言,其他人很有眼力界的往后退了几步,准备为他提供装逼场所。
但荆哲并不领情。
什么来回踱步、摇头晃脑、表情浮夸都是最低级的装逼,最高端的装逼哪需要前戏?
“在下,献丑了!”
————
第十六章 莫要赖账!
“人人尽说楼中好,游人只合楼里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声音平淡,寥寥几句,诗已读完。
而荆哲念完之后,大厅里落针可闻。
每个人看荆哲时都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充满了惊讶,不可思议,震撼以及崇拜。
晃了晃脑袋,荆哲脸上不动声色。
突然要写一首词,其实荆哲也没有准备,只是想写一首能够跟“春水楼”相呼应的诗词,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亡国之君李后主的《虞美人》,毕竟里面有一句“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但那首词的意境用在这里又不符,写出来就有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感觉了,所以他就换了一首相对弱一些的词。
不过能被他记下来的词,肯定都是非同一般的词,尤其还有“春水”二字,算是点题。
挂在“春水楼”里,相得益彰。
无论何时,都以强者为尊。
大厅里的书生对荆哲本来是嗤之以鼻的,可在他甩出这么一首词后,大家都沉默了。
不得不说,这首词真特么好!
好到他们都不知该如何下口夸了。
只能站在那,朝荆哲投去崇拜的目光。
尤其是老鸨,眼光流转,热泪盈眶!
这词不仅写的好,意境佳,最关键的还要属有“春水”二字,不就是特意为她们春水楼写的?
再看向荆哲,眼神就有些贪婪了。
他年轻,俊俏,又能随手写出这么文采斐然的词来,前途无量,若是能把他留在楼里,那该多好!
又回头去看幕帘里晃动的人影,连婉儿都坐不住了呢!
…………
念完之后,荆哲等了许久,没有等到掌声,甚至连句夸奖的话都没听到。
刚才陈剑南写的那狗屁诗都有人捧,我这首不比他强千百倍?
凑!
一群不懂欣赏的土包子!
“好词!”
站在平台上的老鸨突然喊了一句,随后大厅才被彻底引燃,那些书生也不怕得罪陈剑南,都跟着夸奖起来。
“阿坤公子之才,世间罕见!”
“单凭此词,便可入朝为官啊!”
“说诗词独步雍州,阿坤公子谦虚了!”
“确实,诗词独步天下,却也当得!”
荆哲愕然,看来不是他们不懂欣赏,只是反射弧实在太长了些…
最尴尬的还要属陈剑南,他之前说的话有多狠,现在的脸就有多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待大厅稍微安静些,荆哲才有空开口道:“夫人,这首词可还好?”
“好,简直太好了!”
“那润笔费二…五十两银子不多吧?”
买硝石需要二十两,接下来还不知道要花多少,多要几十两,以备不时之需。
“嗯?”
老鸨尬住了。
一首诗要五十两多吗?
若是陈剑南那种水平的诗词,确实多了。
而这首,五十两能买下来,老鸨觉得荆哲或许赚了,但她绝对不亏!
可现在的关键不是润笔费多少的问题。
而是…
他真不想见婉儿?
见老鸨发愣,荆哲急了:“夫人,这润笔费之前可是说好的,大家也都能作证,你莫要赖账!”
“……”
秀,实在是太秀了!
书生们听到这话,集体惊呆。
自古文人不爱财,这么爱财的才子…
牛笔!
“额…公子误会了,润笔费…容老身去拿!”
老鸨一脸尴尬,说完就进了幕帘。
荆哲脸上终于浮出一丝笑容。
旁边的书生们看的如痴如醉,又佩服无比。
从来只见往青楼中花钱的,可这从青楼里往外捞钱的…
Emmm…
这还真是独一份!
……
片刻之后,老鸨从幕帘中走了出来,脸上挂着盈盈笑意。
“阿坤公子好福气!婉儿刚才听了公子大作,心中万般欢喜!所以让老身出来请公子上楼一叙!”
“嗷!”
大厅哗然,书生们向荆哲投去羡慕的目光。
而荆哲却怒气中烧,满面涨红!
“润——笔——费!”
咬牙切齿,一字一句。
“额…”
老鸨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俊俏的少年郎为何对润笔费有那么深的执念。
跟润笔费比起来,能做婉儿的入幕之宾岂不更好?
见荆哲脸色越来越难看,她赶紧往楼梯下走,边走边说,“公子莫急,润笔费在这里!”
说话的功夫已经来到楼下,把银子放到了他手上。
见荆哲拿到银子喜笑颜开,老鸨也笑道:“公子,老身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什么?”
“公子既然为春水楼题词一首,何不再留下墨宝?待日后老身装裱一番挂于楼外,不失为一桩美谈!”
这话也得到了书生们的认可。
“能写出这么绝妙的诗词,阿坤公子的字想来也是极好的!”
“那还用说,必如大师一样登峰造极!”
“我等若有幸一睹阿坤公子临场写作之风采,实乃三生有幸!”
“听说大师写作前都需屏气凝神,待灵感一到,通篇内容一挥而就,流畅圆满!”
“看,阿坤公子也在屏气凝神了…”
我凝你个肺啊!
谁说劳资要写了?
荆哲暗骂道。
这倒不是他害怕或者不会写。
作为一个中文系研究生,什么行书、楷书、草书各种书法,荆哲都熟悉,颜体、柳体或者欧体他也都临摹过。
随便展现一种出来,估计都能技惊四座。
会,可并不想。
因为他深知“装逼别太满,日后好相见”和“逼多必失”的道理,今天装也装了,银子也到手了,已经算是装逼集大成者,所以他不打算再继续。
“告辞!”
荆哲对着周围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
而众人被荆哲这一系列的骚操作给闪瞎了眼,盯着他的背影,惊的说不出话来。
————
(又是忙碌的一天)
第十七章 不能上去,太危险了
“公子就真忍心离开,不想见见奴家吗?”
声音空灵而又清澈,偏偏又夹杂着似有摄人心魄的媚劲,让人听了,浑身麻酥酥的。
荆哲回头去看,婉儿姑娘已经站了起来。
虽然隔着一道幕帘看不清长相,但映在白纱上那玲珑标致的曼妙身影,已经让许多人吞咽了不止一次口水。
见荆哲杵在那蠢蠢欲动,憨憨有点着急。
来青楼就已经越线了,若是还要在人家闺房里过夜的话,寨主知道可怎么得了?
“少寨主,不能上去,太危险了!”
憨憨捅了捅荆哲,一脸紧张。
“危险?”
荆哲愣了,“我连邙山都敢住,楼上不过是些女子而已,哪有危险?”
憨憨想了一会儿才说道:“不是楼上危险,是寨主知道之后太危险了!”
“你不说,我不说,我姐怎么会知道?”
“可是…俺会说啊!”
说完这句,憨憨的脸都臊红了,又或许担心荆哲太难过,补充一句:“今天来青楼的事情,俺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跟寨主说,但少寨主要是上楼的话,无论如何俺都是要说的!”
“……”
荆哲有点无语,心想你要不要这么诚实啊?
“你若说了,会如何?”
“俺要是把这事跟寨主说了,少寨主一个月之内就可以安心的躺在床上,不用那么辛苦往山下跑着挣钱了!”
“哦?为什么啊?”
荆哲好奇道。
“因为寨主打人的时候手都会很重,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怕是养不好的!”
“……”
幸亏荆哲本来就没有上楼的打算,再被憨憨这么一吓唬,马上做出决定。
朝楼上那幕帘中的人影作揖拱手,缓缓吐出两个字来。
“不想!”
说完,荆哲头也不回,扬长而去,在场众人盯着他的背影,目瞪口呆。
幕帘之后,似乎也没有料到他会拒绝自己,幕帘中那位身材单薄却不失丰满的女子微愣片刻,随后捂嘴轻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而她身旁站着的丫鬟却一脸愤怒。
“小姐,这男人也太不识好歹了!小姐都邀请他上楼了,他竟然敢走!简直岂有此理!”
但女子并不生气,笑着摇头。
“谁说我让他上楼他就必须上楼的呀?楼下那么多公子还想让我出去呢,我就必须出去吗?”
“可是…那不一样啊!”
“哪有什么不一样?腿长在别人身上,他想去哪谁拦的了?还有——你不觉得,这人的行事风格很有趣吗?”
“有趣吗?”
丫鬟歪着脑袋,心想这男人才学不错,毕竟能让自家小姐另眼相看,只不过品行差了些。
读书人不都是淡泊名利、志向高雅的吗?而他从头到尾一直纠结五十两银子的润笔费。
“有没有趣不知道,反正挺怪的!”
丫鬟总结道。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都说安国地大物博多奇人异事,这下算是见识了。画屏,咱们逗留几日,也该走了。”
女子念完,眼神看向远方,喃喃自语道。
……
“不是读书人,胜似读书人啊!”
待荆哲离开,大厅里有人感慨道。
“是呀!能写出此等佳作,又有如此定力,不为美色所动,我辈楷模呀!”
“哎,阿坤公子如此高才都不留恋于此,我辈还有什么理由不走?”
“走了走了!”
哗啦一声,在场的读书人都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而陈剑南则混迹在人群中,头压的很低,心中还在庆幸,幸亏荆哲写完诗之后就没再Q他,不然他今天将颜面无存!
明天就启程去京州吧,雍州是不能多待了!
陈剑南随着人群往外挤,心里盘算着。
他好不容易走到门口,眼看就要出去了,不和谐的声音在后背响了起来。
“哎呦,第一才子这就要走吗?”
等陈剑南回过头去,林文耀一脸笑嘻嘻的拍手说道:“你瞧我这人,记性太差了,应该是第二才子才对嘛!”
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都停下脚步来看他们,陈剑南不敢停留,狠狠的剜了林文耀一眼,灰溜溜逃走了。
不消片刻,刚才还人满为患的大厅,已然空空荡荡。
老鸨看着这一幕,并没有一丝担忧。
以她对这些读书人的了解,刚才说的大多都是屁话,究其原因,多半是因为阿坤公子不过是个练习生,却能写出比他们还好的词,他们若继续待着,脸不红吗?
回去睡一觉,第二天忘得一干二净,晚上又会跑来消费了。
机智如老鸨,早就看穿了一切。
而她最期待的是,今晚的故事流传开来。
那首“春水碧于天”会插上翅膀,飞遍雍州的每个角落,飞向京州,彻响安国。
到时候,“春水楼”名声大噪,在雍州城里的地位更加稳固,安国各地慕名而来的公子也会多不胜数…
想到这一幕,中年妇人心满意足。
……
迎着朦胧月色,荆哲哼着小曲,走街串巷,心情不要太好。
明天拿着银子去把硝石一买,他离开邙山的日子就不远了。
憨憨也很兴奋,他从没有像今天一样觉得,原来挣钱可以这么容易。
邙山之上,几个月都没有劫到一票了,这让他们不得不在山上自己开垦荒地,种田种菜,山贼硬生生玩成了农户,传出去的话,道上的人指不定怎么笑他们呢!
而荆哲呢,只是动了动嘴皮子,五十两银子就到手了,彻底颠覆了憨憨的认知。
荆哲脚步轻快走到前面,憨憨落在后面盯着他的背影,在心里盘算:
回去之后要不要向寨主建议,也别让少寨主进京赶考了,就留在山上,一个月作一首诗去春水楼卖了,不比他们劫道轻松多了?
嗯,就这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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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推荐票一张给我…)
第十八章 谢谢你祖宗十八代
憨憨想的正美,突然站定。
“是谁!?”
荆哲也停了下来,回头去看。
明亮的月光下,两个人影从墙角后面缓缓走了出来。
“是你们?”
待走近一看,荆哲的脸就绷了起来。
来人赫然是那粉嫩公子和他的小厮。
在春水楼里就两次三番的纠结自己,被拒绝后,还给他下了个绊子,这货不会是个变态吧?
“阿坤公子就这么走了?”
粉嫩公子被发现后也不觉得尴尬,仰头打量着荆哲笑道。
“怎么,不走还等着过年不成?”
荆哲没好气道。
“……”
粉嫩公子被这话噎了一下,随即笑道:“阿坤公子不打算谢谢我吗?”
“谢你?”
荆哲被这厮厚如城墙的脸皮给气笑了。
劳资不打你一顿你就偷着乐吧,谢你妈啊?
“是啊,若不是在下极力引荐,阿坤公子哪有在春水楼作诗的机会?待今晚发生的事情在城内传开,用不了多久,公子肯定会名满天下。公子还不打算谢我?”
“谢,肯定要谢啊!”
荆哲咬着牙,沉声道:“我谢谢你祖宗十八代哦!”
说完,留下一脸狐疑的粉嫩公子,大步流星的朝客栈的方向走去。
“祖宗十八代…”
半晌之后,那小厮才回过味来:“殿下,咱们是不是被骂了啊?”
“还用你提醒?”
粉嫩公子瞪了小厮一眼,看着已经没了荆哲踪影的小巷,同样咬牙切齿。
“阿坤?本宫记住你了!”
现场只剩两人,连称呼都已经不再顾忌,若是荆哲在现场听到,一定惊掉大牙——出个门就得罪个皇亲国戚,这他娘的都是什么运气?
看着自家主子愤怒的模样,小厮有些惊讶,忙问道:“殿下,咱们出来有段日子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不回去!”
“殿下莫要赌气,咱们这次出来已经半月有余,若是再拖,恐怕回宫之后陛下责罚!”
小厮一脸担忧的提醒道。
“不怕!”
粉嫩公子斩钉截铁,“这阿坤可恶是可恶,但真才实学还是有的!今天他写的这首词,本宫认识的人里就没一个能写出来!”
“宋大学士家那位也不行?”
听小厮这么一问,粉嫩公子眼神发亮。
“当然不行!呵呵,若是阿坤能去京州参加中秋诗会的话,宋基茂和宋家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殿下是想…”
“没错,本宫要把阿坤带回京州!”
之前还怒不可遏的脸上,已然笑靥如花。
……
回到客栈,荆哲抱着五十两银子,四仰八叉的睡了个好觉。
对他来说,好觉必须有好梦。
梦里,他赚够银子,离开邙山,去往京州,有身为丞相之女的大姐照顾,混的风生水起。
梦里,
清晨起床,还感觉梦里那些画面历历在目。
憨憨已经在门外等候,荆哲换了身衣服,在客栈吃了点饭就走了出来。
手里有了银子,自然要去买硝石。
打开门看到荆哲的时候,山羊胡的表情有点复杂。
昨天听荆哲说要把他的硝石全买下来,山羊胡十分激动,甚至连爆竹也不做了,把那些雇工都辞了。
可是他等啊等,等到天黑都不见荆哲人影的时候,心彻底凉了。
我被人耍了?
除了这个想法,再无其他。
所以再次看到荆哲,山羊胡的心情,像是冰火两重天一样刺激。
“怎么,一天不见,掌柜的不认识我了?”
看着山羊胡堵在门口发呆,荆哲调侃道。
“啊…没有!”
山羊胡回过神来,赶紧让开一条道。
“公子今天准备买硝石?”
荆哲点头,从衣服里掏出银子递了过去。
山羊胡本来还激动来着,但看到荆哲递过来的银子,脸黑了下来。
“公子,咱们讲好了二十两银子,你给这十两银子是什么意思?”
荆哲笑道:“不瞒掌柜说,其实在下不是雍州本地人,若是把硝石都运回老家,山高路远,太不划算,所以我打算在城里买套宅子,到时候再把硝石都运过去。”
掂了掂手中的银子,继续道:“硝石我全要了,但需要先存放在掌柜的这里,十两银子是押金,待找到宅子,再把尾款结清,如何?”
“好啊!”
只要能把硝石都买走,其他什么都好说!
况且硝石还在自己手中,也不怕他跑了!
山羊胡接过银子,问道:“公子在城里可有看中的宅子?”
荆哲摇头,“我刚来雍州不久,对这边也不太熟悉。”
山羊胡一听,试探道:“在下正好有一个朋友想卖宅子,要不帮公子问问?”
“那再好不过了!”
荆哲笑道:“若是掌柜的真能帮我寻到合适的宅子,钱自然少不了!”
山羊胡搓着双手,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
“钱不钱的都无所谓的,主要是想交公子这个朋友!”
“……”
……
荆哲让山羊胡帮他包了一大袋硝石,这才跟憨憨走了出来。
一路上,憨憨心事重重。
不得不说,这个少寨主挣钱是厉害,一首诗五十两银子,无人能敌。
可花钱手段更厉害啊!
硝石就去了二十两,这还准备买宅子,指不定花多少钱呢!邙山上那么多空宅子还不够住的吗?
憨憨憋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少寨主,俺觉得你花钱太大手大脚了!好不容易挣那么多钱,这样不好!”
荆哲点头,“是吗?本来还想着去买些肉和酒回去犒劳犒劳山上的弟兄,既然你这么说,那还是算了。”
憨憨:“……”
又走了一会儿,憨憨小声道:“少寨主,俺又觉得,你花的钱好像都有道理,并不是大手大脚的…”
“……”
————
第十九章 回山
荆哲还是带着憨憨来到了羊肉摊前。
接下来有好多力气活,先用肉收买一下邙山人心,到时候用起他们来也可以心安理得。
最重要的是,荆哲到邙山的几天,除了粥和青菜外,一点荤腥都没沾过,若是再不吃肉,他自己都要受不了了。
邙山上有二百多人,荆哲算了一下,最少也得十头羊才够吃。
羊肉摊老板一听吓坏了,这生意太大,超过了他的预期,尤其是,他也没那么多羊肉啊!
后来商量一番,荆哲在羊肉摊老板那里买了十只活羊,跟乐呵呵的憨憨牵着羊出了城。
来到山脚下,憨憨停了下来,看着荆哲说道:“少寨主,俺见你有好几天都没练功了,这怎么行?”
说着,就把背上沉甸甸的包袱拿了下来,“少寨主,你背着这包袱上山,效果肯定比之前的米袋还好哩!”
我背你妹啊!
荆哲在心里吐槽一句,摆手道:“不了,我发现我没有练武天赋。再说了,看看你们练武都干了些什么?劫官?没劫到吧?挣钱?好像也没挣多少。那我还练个锤子?”
“锤子?山上好像没有人用这个当兵器哦,少寨主若是想练锤子,虽然奇怪但也不是不行。”
“……”
看着憨憨一本正经的模样,荆哲骂了句“我看你就是个锤子”,也不再管他,大摇大摆的往山上走去。
……
当牵着十只羊的憨憨上了山,那些躲在树荫下乘凉的山贼们瞬间沸腾了,一窝蜂围了上来。
“这个…这是…那个……”
憨憨平时说话就不怎么利索,被这么多人一堵,话都说不囫囵了。
荆哲把他推开,笑道:“今天下山挣了点钱,先买十只羊让大家尝尝鲜!”
“嗷!”
一听这十只羊都是让他们吃的,山贼们更兴奋了,毕竟只有过年的时候,山上才能有这么大的排场。
“少寨主,你挣了多少钱?”
有人问道。
荆哲笑着摆手,“不多不多,下山的时间太短了,也就挣了五十两而已!”
“五十两?怎么可能?”
之前说要把妹子许配给荆哲的胖球听完,一脸的难以置信。
“是五十两,俺亲眼所见!少寨主只写了一首诗,就卖了五十两呢!”
憨憨站出来替荆哲作证。
“嘶!”
“一首诗五十两?”
“比打劫还狠!”
荆哲咧嘴笑笑,不再说话。
接下来,在憨憨的带领下,一群人牵着羊准备去宰了,今晚要搞一个全羊宴。
荆哲又大方的给憨憨留了一两银子,让他派人下山去买酒。
既然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只有肉没有酒又怎么行?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那胖球又凑了上来。
一脸讨好的笑道:“少寨主,我想了又想,觉得还是把妹子许配给你——”
“滚!”
荆哲怒目圆瞪,心想这货怎么还恩将仇报?
“哦~”
胖球一步三回头,非常不舍。
……
荆哲回到自己的房间,让憨憨把包袱留下,顺便给他找了几个大小不一的瓷缸,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荆哲的下一步计划是制冰。
这还多亏那个卖西瓜的伙计给了他灵感。
那伙计宣称他家的西瓜都是冰镇过的,但实际上,那瓜顶多是在地窖里放过,跟真正的冰镇差太远了。
放在地窖都牛逼至此,若是他能在三伏天里造出真正的冰来,商机无限啊!
用到的方法自然是硝石制冰,前世荆哲看小说的时候都看过很多次,操作起来也不陌生。
先挑了两个大小合适的瓷缸,把小一点的缸放进大一些的缸里,往其中加水。
随后把包袱打开,将硝石放进大缸和小缸之间的夹层中,再找来盖子盖上。
制冰需要时间,做完这一切,荆哲就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当门外响起敲门声的时候,荆哲才醒。
揉着眼睛去开门,发现敲门的是憨憨,身后还跟着路漓。
一天没见,看到她的时候竟觉得有点亲切,这让荆哲感觉奇怪。
一定是她长得漂亮,这是男人的本能而已。
进了屋,路漓走了几步,才看着他问道:“听大寒说你进城挣了五十两银子?”
“昂。”
“怎么挣的?”
路漓问完这句,她身后的憨憨就开始对荆哲挤眉弄眼,似乎想传达什么重要信息。
但荆哲视若无睹,大咧咧说道:“昨天晚上去春水楼写了首诗,那里的老鸨给的。”
“你去春水楼了?”
路漓眯着眼,脸色并不好看。
“哦,去了。昨天经过春水楼,憨憨说从未去过,死活拉着我进去。我力气又没他大,又怕他一个人进楼做什么坏事,就跟他进去了。”
荆哲拍了拍已经呆若木鸡的憨憨,笑道:“不过多亏憨憨,要不是进了春水楼,这五十两银子无论如何也挣不到啊!”
“寨主,俺没有!”
反应过来的憨憨又惊又气,扯着脖子分辨。
路漓瞥了他一眼,淡声道:“出去吧。”
“寨主——”
话刚出口,就被路漓狠狠瞪了一眼,剩下的话只能咽回肚子里,悻悻离开。
或许也知道老实的憨憨肯定是被冤枉的,路漓也没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结,看着他问道:“怎么,你就打算通过卖诗让我们过上好日子?若是你走了,谁写诗让我们卖?”
“当然不是!”
荆哲摇头,然后神秘兮兮的笑道:“你有没有觉得我这房间有什么独特之处?”
“独特之处?”
路漓念叨一句,心想这房间是当初就是她选的,除了干净些,也没有什么独特啊?
等等…
不对!
她四下打量一番,然后好奇道:“你这里…怎么比外面凉快那么多?”
第二十章 你的怎么这么小?
“这是…冰?”
当路漓看到小瓷缸里的东西,脸上的惊奇再也遮掩不住。
荆哲睡觉之前在大瓷缸里加了部分硝石就没再管,睡醒之后感觉屋里凉爽许多,心想这冰已经制的差不多了。
他伸手往小瓷缸里捞了一把,能摸到细碎的冰块,准确的说,冰水混合物更贴切些。
因为刚开始,这种效果已经很不错了,如果想得到更纯、量更大的冰块,就需要源源不断的往大瓷缸中加硝石了。
荆哲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路漓,反而问道:“大姐,你觉得若是卖冰的话,能挣钱吗?”
路漓点头,她已经猜到荆哲的主意了。
三伏热天,西瓜这种降暑水果都供不应求,更何况冰了?
看来,让山上的人都过上好日子,也不会太远了呢!
这可是自己曾经一直奋斗的目标,可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并没有太兴奋呢?
路漓闷闷的想着,突然一句话都不想再说,掉头就走出了屋子。
看着她的背影,荆哲微微愕然。
这女人…变得也太快了吧?
肯定是知道跟自己打的赌要输,不爽了吧?
哼,活该!
谁也挡不住我入京抱大腿的决心!
接下来,荆哲把大瓷缸里那些已经反应完的硝石取出来,准备加入剩下的硝石,希望能制一些成色更好的冰块。
不多会,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荆哲还以为路漓又回来了,开门一看,却发现是憨憨,脸臭的跟下水沟似的,都不用靠近,就能闻出来。
“来作甚?”
憨憨听了,把手中的食盒往上提了提,“炖了几大锅羊杂汤,寨主让俺送过来给少寨主尝尝。”
“哦,放下吧!”
荆哲忙着往外取硝石,头也没回。
等他取完硝石,转身发现憨憨立在那跟个雕像一样,愣道:“你怎么还没走?”
接下来就见憨憨扭扭捏捏,还有点委屈:“少寨主,你进春水楼的事情俺都没跟寨主说,你为啥要陷害俺?”
“谁陷害你了?”
荆哲并没有因为打小报告而脸红,“你敢说昨天晚上你不想进楼看看?”
憨憨一听,脸涨红了,“想进是想进…可也不是俺让少寨主进去的啊!”
“想都想了,屁话就不要多说了!如果我以后上楼,你不是也会告状?既然如此,我先告你一状怎么了?”
“……”
荆哲的逻辑,憨憨听完竟无言以对。
“怎么还不走?”
“哦…寨主还让俺问问,少寨主想怎么吃这羊肉,如果想不到,那寨主就让人一块煮了。”
“等等……”
作为一个品尝过邙山黑暗料理的男人,荆哲对这些大老粗的手艺实在不敢恭维,好东西也能被他们做出屎一样的感觉。
“留出一只羊给我,我准备烤着吃,其他的你们看着办吧!”
憨憨刚走到门口,荆哲又喊道:“对了,再给我找一床不用的铺盖过来。”
“哦…”
冰已经制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保温,不然辛辛苦苦制来的冰怕是又都化成水了。
等憨憨送来被子,荆哲里三层外三层的把瓷缸包裹严实放到避光的角落里,这才关门走了出去。
……
日渐西斜,凉风习习。
邙山上,四处都呈现着一片欢乐祥和。
大家在外面燃起篝火,把大锅架在上面,空气中已经弥漫起浓浓的羊汤鲜香味。
荆哲从后山一路走来,“少寨主”的招呼声不绝于耳。
原来他在房间的时候,憨憨已经把他如何挣了五十两银子、买羊买酒的事情讲了一遍,对荆哲所说让大家过上好日子的承诺,大家原来只当笑话,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毕竟他只出去一天,回来就让大家跟过年一样吃上肉了,以后还怎么得了?
对荆哲的热情自然也是发自肺腑。
“少寨主,你要的羊在这!”
“少寨主,听说你要烤羊?柴禾都在这!”
“少寨主,要我们做什么你张嘴就行!”
荆哲刚走到篝火旁边,一群人就围了上来。
站在远处的路漓看到这一幕有些感慨,自己用了多久才让山上的人对她心悦诚服。
而他呢,似乎只用了一天。
但京州不比山上,还是很危险的呢!
路漓歪头想着。
……
“把羊蹄子绑起来,谁特么让你绑羊尾的?”
“我让你在羊身上划几刀,你跟它有仇?那么用力捅它那里作甚?”
“火太大了,赶紧灭了!”
“对对对,用木炭烤就行了!”
平时带着一个憨憨就让人头疼了,现在指挥着一大群憨憨烤全羊,荆哲操碎了心。
好歹把羊架在木炭上,荆哲吩咐给众人接下来该怎么烤,就去忙其他的了。
炎炎夏日,唯有烧烤让人心安。
而没有烤串的烧烤,是没有灵魂的。
荆哲之前片了些肉,又让人去找了不少柳树条,自己在那串了起来。
山上并没有太多调味料,或许整个安国都没人听说过孜然一类的东西,荆哲的烧烤就显得简单许多。
抹油,洒盐巴,又让人弄来些辣椒,就算是烧烤的全部佐料了。
但饶是如此,对于从未吃过烧烤的邙山众人来说,已经可以算是绝佳美味。
烤全羊还没熟,香味就把其他人引了过来,那些还在锅里煮着的羊肉,瞬间就不香了。
而荆哲没跟他们抢,躲在远处,耐心的烤着手里的肉串。
烤全羊刚好,他的烤串也烤的差不多了。
看着一大群人在那疯抢,无比惬意。
“咦,你的怎么这么小?”
这时,手中拿着一块烤羊腿肉的路漓走了过来,盯着荆哲手里的肉串出神。
“喏,给你。”
荆哲也不小气,递了几串给她。
路漓接过,放进嘴里。
“咦…好硬。”
“唔…里面又很软。”
“嗯…你的虽然小,但很好吃哦!”
路漓鼓着嘴,认真说道。
荆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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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买房
屋里放着一缸冰,温度都低了不少,荆哲这一觉睡得相当惬意。
第二天清早起床,他找了一个小瓷罐,把里面装满冰,用一床毯子包裹起来。
随后把憨憨叫了过来。
或许是因为吃了肉的缘故,憨憨容光焕发,一扫憨样。
“少寨主,咱们下山?”
这家伙跟着他尝到了甜头,说起下山比他还要积极。
“昂。”
说着,荆哲就把包裹着毯子的瓷罐递给憨憨,并且嘱咐道:“这可是宝贝,以后能不能天天吃肉就看它的了,可千万别打破。”
憨憨一听,表情凝重。
似乎全山寨人的命运都压在了他手上,顿时压力山大。
“还有,咱们今天得带四五个身强力壮、手脚灵活的人一起下山。”
“我!”
“我!”
“还有我!”
荆哲话音刚落,几个人就从门后面涌了进来,为首的赫然是胖球。
昨天晚上,荆哲带着憨憨进春水楼的事情在寨子里传开了,大家对憨憨那是羡慕嫉妒恨。
每天在城里闲逛,晚上还能上青楼——哪怕只看看不进去也是好的,这么好的肥差,哪能只便宜憨憨一人?
一大早,以胖球为首的几人就躲在荆哲门外探听动静,正好听到荆哲说要带人下山,马上自告奋勇窜了出来。
荆哲看了他们一眼,其他人还好说,可是胖球确定不是来搞笑的?
“就你,手脚灵活?”
生怕荆哲不带自己下山,胖球一个蹦高就跳了出来,摆弄两下手脚,笑嘻嘻道:“少寨主,别看我胖,但我灵活着呢!”
“是啊少寨主,手脚不灵活的人可上不了咱们邙山!”
其他人也帮腔道。
荆哲一想也是,人家是吃山贼这碗饭的,不能质疑别人的专业性。
但还不忘好心提醒道:“你们可想好了,跟我下山可是很累的!”
“跟着少寨主,累点又有何妨?”
“我们最愿干累活重活了,有什么累活少寨主吩咐便是。”
“是呀是呀!”
听到荆哲打算带他们下山,几个人赶忙拍着胸脯,义正言辞。
逛个街,上青楼,如果这都算累的话——那就累死我们吧!
“……”
妈的,一群憨憨!
荆哲在心里骂道。
……
硝石制冰已经成功,但邙山山高路远,把邙山当成制冰场所的话,一来一回太耽误时间和人力不说,若是冰化在路上,那就太搞笑了。
所以荆哲需要在城里买一套宅子,后院制冰加工产品,前宅当门面卖东西。
所以带着五个憨憨一起下了山,荆哲就直奔卖爆竹的山羊胡家。
昨天他说有一处宅子,荆哲打算去看看。
开门看到荆哲,山羊胡面露喜色,但当他看到荆哲身后跟着除了一个憨憨,还有四个虎背熊腰、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的汉子后,有点慌。
“公子今天挺早呀…”
山羊胡继续打量几人,准备稍有风吹草动就喊人。
“挂念着宅子的事,哪里睡得着?这不赶紧过来看看,希望能听到掌柜的好消息!”
山羊胡一听荆哲是为宅子的事过来,马上来了精神。
“公子,你运气好!昨天我去问了,我那朋友最近要南下江陵,老宅子打算卖掉,公子可以去看看,若觉得合适,买下就行!”
荆哲点头,“那劳烦掌柜的领我们去看看,若是宅子合适,少不了掌柜的好处!”
山羊胡心花怒放,二话不说,关了门就带着他们往大街的方向走去。
走了约摸一刻钟的功夫,荆哲一行人就来到了山羊胡所说的宅子外。
这处宅子不小,前面有临街门面,虽不是崭新,但有模有样,稍作修饰就能使用。
后院有三间厢房和一间柴房,跟门面比起来,就显得太老旧不堪了些。
院子里杂草丛生,一看就是空置了多年。
但这对荆哲来说无所谓,毕竟后院他准备存放硝石和制冰,若是太新的话还会觉得浪费。
而最让他满意的还要属位置。
宅子门面正对着雍州城中心大街,往前走不足百步就是春水楼,斜对面又恰好是林文耀的西瓜铺,妥妥的临街旺铺啊!
转完一圈,荆哲不动声色道:“掌柜的,这宅子若是买的话,需要多少银子?”
刚才荆哲看宅子的时候,山羊胡一直留意着他的表情,根据这些年的从商经验,他看得出来荆哲很喜欢这处宅子。
喜欢,就好办了!
眼珠一转,沉声道:“公子,我之前就跟这朋友说过,他说这宅子最低也得五十两!”
“五十两?”
“你怎么不去抢?”
“不对,我们就算抢——”
胖球还要再说,被其他几人拦住了。
荆哲没有说话,眯眼看着山羊胡。
傻子都能看出这宅子荒败多年,平日肯定无人问津,能找到买家就不错了,总不能因为他喜欢就把他当成冤大头吧?
“算了,不买了,咱们走。”
荆哲淡淡的说了一声,转身就走。
胖球他们狠狠瞪了山羊胡一眼,立马跟上。
山羊胡见状急了,之前荆哲买硝石的表现让他觉得这是个不差钱的公子哥,所以他再一次狮子大张口,没想到这次人家直接走了!
“等等!公子等等!”
山羊胡快跑两步,气喘吁吁的拦住他。
“掌柜的,不是在下不想买,实在太贵了!”
荆哲一阵摇头。
“公子,做买卖不就得有来有回吗?要不你说个价,我去问问我朋友?”
荆哲伸手,“一口价,二十两!”
“二…十两?”
荆哲这是不砍价则已,一砍价就把山羊胡给砍懵了了。
见过对半砍价的,可是这比半价还低的砍价…是认真的吗?
“公子…这也太低了吧?”
荆哲摊手,无奈道:“其实我也不想的,但最近花钱多,我身上只剩了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
山羊胡还是不太理解,你明明有三十两,为啥还价二十两呢?
荆哲看懂了他的疑惑,一脸正义道:“因为我要把剩下的十两银子当做好处费送给掌柜的,不能让你白跑一趟!”
山羊胡听了,顿时内牛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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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男人的话你也敢信?
身上一共三十两银子,还非要留十两送自己当好处费,就冲这么多银子——呸,是冲着这么好的人,山羊胡就准备去找他朋友讲价了。
他朋友的心理价位在三十到三十五两,二十两银子有点难度——但在十两银子的好处费面前,山羊胡有信心用二十两把宅子拿下!
“公子,你先回去歇息片刻,容我去跟朋友商量一番!他若是同意,我便让他带着地契过来,当天就能把宅子卖给公子!”
“如此甚好!”
荆哲说着,还不忘拍拍自己的钱袋,山羊胡瞥了一眼,屁颠屁颠跑走了。
荆哲就原路折返,回到宅子中兜兜转转,心里做着规划。
“少寨主说是二十两银子买下宅子,实际上用了三十两,不过比起五十两的要价,已经低太多了!”
跟在胖球身边的一个汉子崇拜道。
荆哲笑着点头:“能说出这番话,说明你还在第一层。”
“少寨主开始说不买了,其实是用了一招叫欲什么擒…”
“故纵!”
“对对对,就是欲擒故纵!还是少寨主厉害,都不用我说就知道了!”
又有一个汉子说道。
荆哲再次点头,“你已经在第二层了。”
“若是少寨主开始就还价三十两的话,那掌柜的也不见得愿谈,可少寨主偏偏拿出了其中十两当好处费给他,就算是二十两,那掌柜的为了拿到好处费,也一定会全力促成这事的!”
胖球分析的头头是道,引得荆哲赞许。
“不错,你比他们都厉害,看来已经来到第三层了。”
胖球听了,笑得合不拢嘴。
“少寨主,那你在第几层?”
一直没说话的憨憨问道。
“我啊,”荆哲笑笑,臭屁道:“你们以为我在第四层?呵呵,其实我在第五层了!”
“第五层?”
众人一片狐疑,“那是什么?”
荆哲笑着摇头,“等会你们就知道了!”
……
半个时辰之后,山羊胡领着一位大腹便便但却儒雅和煦的中年男人进了宅子。
“吴兄,这位便是想买宅子的公子!”
“公子,这位便是宅子的主人!”
荆哲跟宅主打了声招呼,随后进入正题。
“这么低的价钱,其实我是不打算卖的。但我近期就要前往江陵,又听张兄极力推荐,所以忍痛割爱,二十两银子卖给你了!”
宅主看了眼自己的宅子,悻悻道:“这个地方位置不错,若不是要离开,我还真舍不得。”
“多谢!房契可曾带了?”
荆哲也懒得听他煽情,直奔主题。
“带…了。”
宅主没想到荆哲如此直接,一个交钱,一个拿房契,用了片刻功夫,这套宅子就易主了。
山羊胡把宅主送出门去,笑着返了回来。
“恭喜公子,喜提吉宅!”
“同喜同喜!”
荆哲对山羊胡拱了拱手,便把十两银子拿出来递了过去。
“公子…果然爽快!”
简单粗暴又有钱,山羊胡对荆哲这样的优等客户别提多满意了。
“掌柜的,宅子已经买了,我准备去你那里把硝石都拉过来。”
“应该的,应该的!”
山羊胡手中拿着沉甸甸的十两银子,笑容无比殷勤,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停顿片刻,讪笑两声,才出声问道:“既然公子想要去拉硝石,那尾款…”
“什么尾款?”
见荆哲皱眉发问,山羊胡暗道不妙。
“之前跟公子商定,一屋硝石二十两,公子只付了十两押金,说是尾款等找到宅子拉走硝石的时候再一起结清,可有此事?”
荆哲点头,“确有此事。”
“现在宅子在下也帮忙找到了,十两银子的尾款那公子也该结清了!”
听到荆哲认账,山羊胡的底气也足了不少。
“那十两银子尾款,刚才不是给你了?”
“哪里给我——”
山羊胡刚想说没有,但手中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十两银子又似乎在提醒他并不是没有。
“公子,你不会说这十两银子就是尾款吧?”
山羊胡举起手来晃了晃,脸色逐渐黑化。
“昂,不然你以为呢?”
荆哲脸不红气不喘的摊了摊手,“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再说,谁能憨到认为我会随便给人十两银子?”
胖球憨憨:……
其他几人:感觉受到了冒犯…
山羊胡的脸彻底黑化:“公子,你之前明明说好要给我十两银子的好处费,亏我还帮你把宅子的价钱压的那么低!”
“可我也确实给你十两银子当好处费了,没毛病啊?”
看着荆哲一脸轻松的样子,山羊胡的脸黑到发红发紫。
“公子,看你的打扮像个读书人,都说读书人最讲诚信,这种出尔反尔的事若是传扬出去,你就不害臊吗?”
“当然不了。”
荆哲摇头,一脸严肃道:“首先我是个男人,其次才是读书人。男人的话你也敢信?亏你自己还是个男人呢!”
“……”
这话说的,山羊胡竟然无言以对。
荆哲虽然是穿越者,但他不傻。
据他了解,那一整屋的硝石配合上其他材料全部制作成爆竹,等到过年的时候能卖出二十两银子那都属于烧高香了。
其中再扣除人工费,耗去的时间和其他材料费,山羊胡能挣到的远远低于二十两。
但他开口就跟荆哲要二十两,完全把他当冤大头了,荆哲不搞他搞谁?
见他不服气的样子,荆哲冷声道:“若是你觉得被骗了,二十两银子都拿来,硝石我去其他地方买便是了!”
城里制作爆竹的也不止他一家,荆哲才不惯着他的毛病。
果然,一听荆哲不买了,山羊胡吓了一跳。
赔着一张笑脸又凑了上来:“在下跟公子开个玩笑而已,公子莫要生气!现在就带公子去拉硝石,我再帮公子找几辆拖车!”
荆哲也懒得跟这种人计较,带着其他几人就走了出去。
————
(第二章送上,有票票的就砸一下吧!)
第二十三章 可是阿坤公子?
当你表现强硬时,对方认怂的几率很大。
被荆哲一唬,山羊胡什么毛病也没了,老实拿好自己的十两银子,带荆哲回了他的住处。
不光如此,他还免费为荆哲提供了几辆小推车来运送硝石,殷勤程度不得不让人感慨,有些人天生就是犯贱啊!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当荆哲指着一整屋的硝石跟胖球他们几个说全拉回自家宅子的时候,几个人都懵逼了。
说好的逛街,说好的上青楼呢?
为什么跟他们想的不一样啊?
看到几个人立在原地不动,荆哲催促道:“都愣着干嘛呢?赶紧把硝石运回去,后面还有很多活呢?”
“还有…很多活?”
盯着面前如小山丘一样高耸的硝石,胖球颤颤巍巍的问道。
“昂,是有不少。”
见几人一脸苦瓜相,荆哲不满道:“下山之前就跟你们说很累了,你们不还说不怕累、最喜欢干活了吗?”
“……”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胖球保证打死都不会那么说了。
那么多硝石,何时才是个头?
荆哲也不管他们想什么,从地上拿起铁锹往胖球肩上一撂:“快点干吧!”
说完就准备带憨憨走。
胖球见状,马上拦住他们。
“少寨主,你把老吴也留下吧!”
多一人多一分力量,何况还是憨憨这种身强力壮的家伙,胖球怎么“舍得”他走?
“憨憨跟着我还有要事,就那么点活,你们身强力壮,又腿脚灵活,还不是随便干?”
不等他们反对,人已经走了出去。
盯着两人的背影,胖球都快哭了。
坑外人就算了,怎么连自己人都坑啊?
悔不当初啊!
真是鬼迷了心窍才说自己腿脚灵活的…
……
荆哲带着憨憨出来,先去了官府。
刚买了房子,自然要去官府报备,不然就成了黑户。
从官府出来,直奔春水楼。
正如憨憨所想,荆哲挣钱的本事不小,花钱也很在行,昨天的五十两银子已经所剩无几。
而现在才不过刚开始,接下来得把宅子翻新一下,还有很多准备工作也都需要钱,所以荆哲打算再去春水楼捞上一笔。
逮住一只羊就狠狠薅,这是他的计划。
物以稀为贵,昨天已经高价卖了一首词,同样的套路荆哲不想再来第二次,他今天准备把冰块推销到春水楼里。
之所以把憨憨叫出来不是怕累着他,而是怕累着自己——毕竟那么一大瓷罐冰,不让他抱着难不成他自己抱着?
但憨憨并不知道。
他还以为那么多人荆哲唯独器重他,都不舍得留下他干重活,心情愉悦,步伐轻快,开心的就像一个二百多斤的孩子。
今天的雍州城里,明显比昨天热闹不少。
大街上,经常可以看到三五个人围成一个小圈,在那里说着什么。
吃瓜是人的天性,荆哲竖着耳朵偷听。
“听说了吗?陈公子一大早就出城了!”
“哦,陈公子之前就说要去京州参加会考,待考得功名,还准备向丞相家求亲,今天应该是启程了!”
“嘁!”
说话的人朝四周瞟了一眼,不屑道:“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听说昨天晚上,陈公子在春水楼里作诗输给林公子请来的一个练习生,还把雍州第一才子的称号给让出去了,羞愧难当,所以才去京州的!”
“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我三姨家大表哥小姑奶奶的大儿子就在林知府家里做工,我就是听他说的!”
“……”
几人说的热火朝天,路过的荆哲有点无奈。
劳资就不配拥有姓名了?
不过他也能理解,这话必定是林文耀为了打击陈剑南才故意放出来的,而这些吃瓜群众都是平头百姓,平日也不会去春水楼那种风月场所消费,信讹传讹倒也正常。
继续往前走。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此等佳句,令人神往!”
“听说阿坤公子并非读书人,只是个学习时长两年半的练习生而已,却有如此大才,实乃天赋异禀!”
“只可惜昨日未去春水楼,不能一睹阿坤公子之风采,实在可惜!”
“天不生阿坤公子,文坛万古如长夜!”
“……”
这想必就是读书人的圈子了,更接近事实真相,荆哲听了,通体舒坦。
继续前行,看到几个打扮妖艳的女子正在路边跟人打听什么,身上穿着单薄清凉,让人看了一阵脸红。
不会吧?
这些风尘女子白天就开始揽客了?
荆哲红着脸瞪着眼,一刻都舍不得移开。
细听之后才了解,原来雍州城里不止春水楼一家青楼,还有另外一家,叫做醉梦楼。
红尘勾魂,醉生梦死,倒也贴切。
春水楼跟醉梦楼虽都是青楼,但风格又不太一样,一个偏爱文雅诗词,一个更火爆直接。
读书人都是文艺青年,所以春水楼的名气比醉梦楼要更大些,尤其是昨天晚上荆哲写了那首词后,春水楼在雍州城里的名气更大了。
醉梦楼的人也不是傻子,按这种势头下去,等这首词传遍安国,来寻访的人不可计数,她们哪里还有翻身之日?
所以她们今天派人出来,想寻昨天为春水楼题词的阿坤公子,回去也帮她们题词一首,好跟春水楼分庭抗争。
而且听那些女人的意思,更希望阿坤公子多题几首,直接把春水楼干倒,她们会皆大欢喜。
荆哲听了不禁咋舌,看来只有同行间才是最赤果果的仇恨。
被拉住问话的人也没见过什么阿坤公子,但又不想在女子面前丢了面子,遂按照他们心中男人的模样开始胡诌。
什么“身高八尺,身材彪悍”、“脸大如盆,满脸横肉”、“膀大腰圆,虎背熊腰”都出来了,荆哲在旁边听的蛋疼。
那几名女子听完也一脸茫然,顺道走来,正好看到荆哲和憨憨二人。
眼神在两人身上打量一番,贪婪的多看了荆哲几眼,最后还是把视线落在憨憨身上。
“敢问…可是阿坤公子?”
“……”
————
(第一章送上,晚点还有,大家有票的投投我吧,我实在太难了)
第二十四章 青楼里的生意
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张破嘴,这话一点不假。
连面都没见过,张嘴就扒瞎,荆哲服了。
而结果就是,被几名女子拦住骚扰的是憨憨而不是他。
看着被几个女子围住的憨憨,一脸紧张的摇手说“俺不是,俺没有,别瞎说”的窘迫模样,荆哲笑的合不拢嘴。
半晌之后,憨憨才喘着粗气逃出重围。
“少寨主,这些人真能瞎说啊!”
荆哲点头,笑而不语。
昨天晚上春水楼里人太多,光线又暗,他露面时间不长,大家只是隐约觉得他好看,但实际能看到他真面目的也就寥寥。
而且他的词实在太惊艳,惊艳到让许多人都忽略了他的长相,这才是关键。
不过这也有好处,起码他以后会轻松许多。
一路来到春水楼外。
白天的春水楼跟晚上比起来格外安静,大门虚掩着,路过的行人都不会往里看一眼,跟晚上的火爆场景相去甚远。
荆哲推门进去,大厅里正有几个伙计在那里低头擦拭桌椅楼梯,清理地上的杂物。
见有人进来,伙计们才抬起头来,打量荆哲一番,稍微有些惊讶。
春水楼都是晚上才开门,白天姑娘们都在楼上休息,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面前的公子看着挺机灵的,怎么会不懂?
这些伙计晚上并不露面,都躲在角落,没见过荆哲也是正常。
“公子,姑娘们都休息了,晚上再来吧!”
放下手中的抹布,一个伙计走了过来。
“不找姑娘。”
荆哲笑笑,“找你们夫人。”
找夫人?
伙计又仔细端量荆哲一阵,心中愕然。
变态吧?
这么强的吗?
虽说自己在春水楼里见过各色各样的人,可像荆哲这么刚强的汉子,还是第一次。
但嘴上还是说道:“夫人也休息了。”
“你去把夫人喊起来,就说有人找她。”
伙计摇头,“我不去,这时候去喊夫人,会挨骂的!”
“夫人也想见我的,你就说有位公子找她,夫人肯定不会骂你的!”
伙计本来还有些犹豫,可是听到荆哲说“夫人也想见我”时那如沐春风的笑容,有点恶感…
看来,这俊俏少年郎跟夫人真有一腿!
若是如此,耽误她们两个的好事,日后这少年郎给夫人吹个耳边风的话,自己岂不要倒霉?
“那公子稍等!”
伙计说完,收起抹布,小跑着上了楼。
……
“没规矩的狗奴才,谁让你上来的?”
“跟你说过多少遍,这时候别叫我!”
“什么公子?城里哪位公子会这个时候来?”
片刻之后,楼上传来一阵咆哮。
刚才那伙计弓着腰,一脸小心的往后退步,衣服有些凌乱的老鸨紧随其后,急促的步伐代表了她此时的心情。
“夫人,就是那位公子!”
伙计朝楼下一指,视线落在荆哲身上,恨不得下来跟他大战三百回合。
说好的不会骂我呢?
骗子啊!
“我倒要看看是哪位——”
老鸨顺着伙计的指向往下看,当看到荆哲的时候,嘴巴惊的老大:“阿坤公子?”
阿坤公子?
伙计听了也有些惊讶,昨天荆哲装逼的场面他虽未见过,但为春水楼题词的阿坤公子大名,他还是听说了的。
不禁又多看了荆哲两眼。
“来的着急,不想叨扰了夫人,要不,在下日后再来?”
荆哲朝楼上作揖,笑着说道。
“你下去吧!”
对伙计说了一句,老鸨小跑着走下楼梯。
“哪里哪里!阿坤公子光临,春水楼蓬荜生辉!又怎么会叨扰呢!”
来到荆哲身前,老鸨清醒了许多。
昨天晚上光线偏暗,朦胧隐约中只看到荆哲长得好看,今天迎着日光,看的仔细。
哎,如果年轻二十年…
老鸨的眼神有些荡漾,荆哲打了个冷颤,赶紧后退一步,保持距离。
老鸨这才从自己的幻想中出来,讪笑道:“阿坤公子莫不是来找哪位姑娘的?”
荆哲赶忙摇头。
“那就是来找婉儿的了!”
来春水楼的男人不就那么点事,只是这位阿坤公子太奇怪了,昨天晚上让他上楼他不上,今天却偷偷跑来。
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了。
“夫人误会了,在下今天过来,是准备跟夫人做点生意?”
“做生意?”
老鸨一怔,“那还不是一个道理?”
春水楼每天做的不就是这种生意嘛!
“额…”
荆哲擦了把头上的汗,又去看看老鸨,笑着问道:“夫人,可曾觉得天热?”
似乎抹汗能传染,被荆哲这么一问,老鸨也拿出手帕拭汗,才说道:“三伏天不过半,正是热的时候,不过老身也习惯了。只是可怜楼里这些姐儿,白天好不容易休息休息,却热得不行。”
荆哲听完,喜上眉梢。
“若是这种天有冰的话,夫人想不想要?”
“咯咯。”
夫人捂嘴笑了两声,“公子这话问的,老身又不傻?盛夏凉冰,那可只有皇室才有,莫说老身了,普天之下谁不想要?”
“呵呵,夫人说的是。”
赶紧对憨憨使了个眼色,让他把瓷罐抱过来放在桌上。
“夫人,看看这是什么?”
老鸨眼看着荆哲一层一层打开毛毯,待瓷罐刚露出来,外面就浮出丝丝凉气。
等他把瓷罐上面的盖子揭开,那凉气竟直接凝成了一股白雾,老鸨隔着不远,已经感觉到了寒凉之气。
“这是…”
老鸨心生疑惑,凑近瓷罐往里一瞧,嘴巴都惊大了,有些不可思议的指着瓷罐,声音都开始发抖。
“这…这是…冰?”
荆哲笑着点头。
老鸨听完,吓的一个哆嗦,差点跪在地上。
“老身有眼无珠,想不到公子…不,大人竟来自皇室……”
“……”
荆哲惊了个呆,我都没装逼,你怎么替我装上了?
“夫人别闹,在下哪里像皇家人?”
“公…大人莫要逗老身了,若不是皇家大人,又怎么能在这炎炎夏日里拿出这一罐冰呢?”
说完又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大人能作出那么好的词来!”
“……”
————
第二十五章 滚你妹的
这老鸨,挺会给自己加戏。
荆哲笑笑,“夫人说笑了,在下平头百姓一枚,怎么会是高贵的皇室大人?”
见老鸨不信,他又说道:“再说了,京州离雍州得有小十天的脚程,就算带了冰,到这里也化成水了。”
老鸨一想也是,再去看那瓷罐里的冰,除了表面因为刚打开盖有融化的痕迹,但下面却完好无损,不像是从远处运过来的。
随即惊讶道:“公子若不是出自皇室,那这冰是如何制得的呢?据老身所知,安国境内,只有皇室懂得夏日制冰之术!”
荆哲摆了摆手,“夫人说错了,不是皇室懂得夏日制冰之术,只是会储藏罢了!”
“储藏?”
老鸨一脸茫然。
荆哲解释道:“冬日严寒,宫中侍卫会凿河取冰放入特制冰窖,储藏半年,等天热的时候再取出来。所以皇室的冰并非特制,只是储藏罢了!”
之前看书的时候,荆哲有了解过。
在硝石制冰之前,皇室夏天所用的冰确实是这么来的,这方法也就皇室能用,因为他们可以花费时间人力去建造那么一个巨大的冰窖,寻尝人家根本做不到。
老鸨听完,啧啧称奇:“受教了!阿坤公子懂的真多!”
看着老鸨一脸崇拜的模样,荆哲有点反胃,心想你又不是妙龄少女,搞这些恶不恶啊?
轻咳两声,“只因在下家中长辈早年间曾经参与过修建冰窖的工程,后来长辈回乡,也修建了一个小冰窖。这冰,就是从冰窖中拿出来的,所以在下才懂。”
老鸨连连点头,又去看那瓷罐,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若是在下为春水楼供冰,夫人意下如何?”
既然话说开了,荆哲也不再藏着掖着。
但老鸨却一反常态,没有了刚才的期盼模样,下巴微仰,慵懒道:“阿坤公子,这冰好是好,但是你看,楼里之前没冰,不也过来了?”
“夫人是不想要了?”
荆哲吃不准她的意思,试探问道。
“呵呵,若是价钱合适的话,也不是不行。”
老鸨笑了两声,“如果太贵,老身只能忍痛割爱了!”
“……”
搞了半天,其实是在砍价。
“物以稀为贵,夫人刚才也说,这盛夏之冰为皇室特有,属于有价无市,人人求而不得。所以这冰的价格——这么一罐,一两银子不多吧?”
这一瓷罐大概四五斤的样子,价格对于寻尝人家确实贵了些,但来春水楼的都是些不差钱的主,荆哲早就考察过,这个价格对他们并不贵。
“一两银子?”
老鸨念叨一句,并没有说答不答应,态度跟之前大相径庭。
通过荆哲昨晚和现在的表现,她已经摸清,对面的俊俏少年是真的缺钱。
既然如此,她就有了还价空间,故意押他一会儿,把价格降下来。
老鸨的态度让荆哲大为光火,刚要出口说两句,就听到楼上传来妩媚之声,清晰悦耳,如在耳边响起。
“阿坤公子既然来了楼里,何不上楼一叙?”
荆哲抬头,空荡的平台上,正立着一位女子看着他,眼神灼灼。
她身着一件雪白纺纱流苏长裙,眼眸如水,粉面似霞,唇红齿白,玲珑精致。
穿越到这个时代,荆哲见过最好看的女子当属路漓,而这婉儿姑娘跟路漓不分伯仲,跟她头牌的名号也相得益彰。
平日里见惯了路漓,荆哲对同等级别的美女多少有了些抵抗力,但在看到婉儿姑娘第一眼的时候,还是稍微有些晃神。
总感觉灵魂深处,似曾相识的样子。
而平台上的女子也大抵是这种想法,目光微怔,心有异样。
“昨日想邀公子上楼品鉴诗词,不成想被公子拒绝,婉儿深感遗憾。今日得空,公子莫要再推辞了。”
婉儿屈膝躬身,声音柔媚。
荆哲本想拒绝,奈何话到嘴边,最后却变成了一个字。
“好。”
憨憨大惊,忙阻止道:“公子,危险啊!”
“滚你妹的!”
“公子,俺哪有妹子?胖子才有妹子!”
“……”
荆哲无语,一把推开他,指着门外朗朗乾坤,狠声道:“这光天化日,哪来的危险?若是不放心,你跟我一起上楼便是!
说完也不等他,“蹬蹬蹬”上了楼。
是哦,大白天的,似乎不是做那事的时候。
憨憨挠了挠头,犹豫片刻,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老鸨盯着二人的背影,笑着说道:“阿坤公子去吧,卖冰的事情等会再谈便是!”
……
荆哲上楼,被引着进了屋,当然,贴身保镖憨憨寸步不离。
桌上焚了一炉香,青烟袅袅,香气弥漫。
房间不大,但收拾的干净妥当,床铺折叠整齐,上面还摆着两个包袱。
荆哲好奇道:“婉儿姑娘这是…要走?”
婉儿也不避讳,给他倒了杯茶,缓缓道:“婉儿本就不是雍州人,来这也只是路过歇脚,已经歇够,遂准备启程。”
荆哲点头,倒没再追问,大家萍水相逢,多说无益。
而婉儿则另选话题。
“公子昨晚所作之词,词藻优美,意境深远,婉儿斟酌数遍,竟是夜不能寐。”
荆哲也赶紧客气几句…
————
第二十六章 少寨主真男人!
两人似乎多年老友,关于诗词聊了许多,旁边的憨憨听的一头雾水,逐渐懵逼化。
跟路漓每天摆一张臭脸相比,婉儿让人舒服多了,聊完之后荆哲还觉得意犹未尽,听说她将要离开,竟心有不忍。
不禁问道:“在下虽刚来雍州不长时间,但此地风水人情甚佳,婉儿姑娘何不再多住几日?”
“再住?怕是被那老鸨给卖了!”
一直站在后面默不吭声的丫鬟画屏突然冷哼一声,不满说道。
荆哲好奇,交谈一番才了解到,原来婉儿偏爱诗词,听闻春水楼是文人墨客聚集之地,本以为这就是普通的勾栏而已,里面住的也都是些卖艺不卖身的姑娘,并未多心。
遂跟老鸨沟通一番,住了进来。
哪成想住了几天之后才发现不是这样,虽然确实听到了一些诗词,但老鸨没安什么好心,自打她住进来,不仅宣扬她是头牌以她吸引访客,甚至有了为她招入幕之宾的说法。
婉儿对此颇为反感,幸亏她这位丫鬟的武功不低,所以并不怕里面有人害她,但也不想继续待下去了,所以才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荆哲听完,心中叹息,再不去挽留,而是问她接下来去哪里。
“彭州有故人,接下来想去那里看看。”
说完这一句,婉儿的视线看向远方,眼神中满是怀念。
彭州?
那不是自己老家?
嘴巴微张,话在嘴边,却不知如何问起,心道还是算了。
萍水相逢,问多反而失礼。
“公子,刚才听说你要跟老鸨做生意?”
见荆哲点头,画屏提醒道:“这老鸨平时可抠的很,左右都是为了银子,公子千万当心了!昨天花五十两买了公子的词,事后她都后悔的不得了呢!”
“嗯,已经领教到了。”
荆哲笑笑,对这老鸨再无半点好感。
又跟婉儿说了几句,退了出来。
待屋里只剩婉儿和画屏两人,画屏坐在椅子上用胳膊支着脑袋,似是自顾自道:“这阿坤公子行事光明磊落,比想象中要好许多。只是这名字太难听了。”
“阿坤…这又哪里是他的真名呢?”
婉儿淡声说道,“画屏,咱们今日就往彭州走吧,那么多年了,也不知这次能不能见到义父义母,心中就欢喜的很。还有哲儿,不知还像不像幼时一样顽皮爱闹呢!”
说到这她捂嘴轻笑,“过了这么多年,再见面怕是要不认得了!”
嘴角上扬,灿若星辰。
……
荆哲下了楼,老鸨等候多时。
“阿坤公子跟婉儿聊的可好?看公子清秀俊逸,婉儿美丽可人,真真天造地设的一对!”
老鸨凑上前来,脸上堆笑,“不如公子劝劝婉儿,让她在楼里多住些时日不好么?”
多给你挣点钱才对吧?
荆哲心中冷笑一声,嘴上却是说道:“人各有志,又怎能强求?夫人,咱们还是说说这冰价的事吧!”
老鸨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刚才的热情消失殆尽。
“呵呵,冰价啊…”
冷笑两声,老鸨沉声说道:“太贵了!”
“贵吗?不贵吧?”
你躺着就把钱挣了——呸,是你让别人躺着就把钱挣了,这价格对你还贵?
荆哲对此嗤之以鼻。
“当然贵了!若是公子想让老身买冰,这价格嘛,最少要降一半!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公子留下昨日春水诗的墨宝,再保证日后多为春水楼题词几首,这价格,老身就算吃点亏也同意了!”
老鸨昂着脑袋,似乎吃了天大的亏一样。
荆哲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既然这样,那就是没得谈了,告辞!”
说完就要招呼憨憨离开。
老鸨当时就愣了。
赶忙拦住二人,气喘吁吁道:“公子别急啊!这做生意不就得讲究一个讲价还价吗?”
“一罐冰一两银子,你买不买?”
荆哲单刀直入。
“太贵了,不如咱们双方都各退一步,一罐六百文,然后公子留下墨宝?”
向来都是劳资砍别人,就你,也配跟我砍价?
这次,荆哲连嘴都没张,扭头便走。
老鸨这些年在春水楼里左右逢源,在城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何时受过这气?
拦不住就不拦,索性黑下脸来,冷声道:“我春水楼就算没有冰,照样可以在雍州城里风生水起,倒是公子,除了春水楼,你觉得谁还敢高价买你的冰?若是不卖给老身,这些冰就等着烂在手里吧!”
烂在手里?
荆哲觉得这老鸨想得太多,等他卖冰赚钱赚到手软的时候,看她后不后悔!
……
“少寨主,这冰咱们不卖了?”
从春水楼出来,憨憨一脸担忧。
作为荆哲的贴身大跟班,机智的憨憨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让大家过上好日子的具体办法。
那就是制冰,然后卖冰。
虽然他也好奇这冰是如何制的,但想想荆哲可是一首词就能卖五十两银子的狠人,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似乎也说得过去。
但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冰卖不出去,那可如何是好?
“卖,都制出来了,为何不卖?”
“可春水楼都不买,谁还会买?”
憨憨耷拉着脸,试探道:“少寨主,要不咱们把价钱降低些?”
一罐冰一两银子,憨憨也觉得太暴利了。
“降你妹的低啊!”
荆哲不满的骂了一句,“她不买那是她的损失,城里又不是只有她春水楼一家青楼!等我找到买家,她想哭都找不到地方!”
说完就大步朝前走去。
“说了俺没有妹子,咋还降俺妹啊?”
憨憨在后面小声嘀咕,突然一怔,“少寨主老说你妹你妹的,不会是惦记着胖子他妹子吧?”
想到那奇女子的体重和模样,憨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少寨主真男人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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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不成功的摊牌
雍州城内确实不止春水楼一家青楼,就比如眼前这座醉梦楼。
荆哲早上已经听说过这个地方,一路走来,发现跟春水楼不过隔了一条街而已,位置还算不错。
但是这醉梦楼的规模和装修就差春水楼太多了,而且处处还透露着一股模仿痕迹,山寨味道很浓。
怪不得搞不过春水楼呢,气势上就输了。
这样更好,逆风翻盘总是让人激动。
荆哲抬腿走了进去,发现这楼里的布局跟春水楼也大体相仿,一位中年妇人正坐在桌旁,模样慵懒,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马上回头。
“打听到阿坤公子的消息了?”
待看到进来的是两个陌生男子,神情似乎有些落寞,但还是笑着站了起来。
“公子好雅兴,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老身上楼去喊姑娘们下来!”
说完就要上楼,荆哲赶紧把她拦住。
“夫人,在下是来做生意的!”
“……”
她的表情跟春水楼中那老鸨听到这话时的表情差不了多少,荆哲也不废话,直接把瓷罐里的冰亮了出来。
“夫人,在下要跟你做的是这冰的生意!”
“冰?”
中年妇人凑近一瞧,满脸惊色,荆哲见状,赶紧趁热打铁。
“夫人应该知道,盛夏凉冰可是稀罕物,除了皇室,其他人怎能享有?若是醉梦楼买了这冰,在雍州那可是独一份,无论冰酒还是降温,效果都出奇的好!到时候,宾客慕名而来,楼里的生意比春水楼还要好!”
“这价格…”
“不多,一罐冰一两银子而已!”
中年妇人听了明显有些意动,但她又非常清楚自己的斤两,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摇头。
“公子,凉冰虽好,可也得有客人买才行!”
叹了口气,中年妇人继续道:“不怕公子笑话,醉梦楼跟春水楼比起来,客人少的不是一星半点,老身家底有限,又没有多余的银子进账,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好办!在下可以让醉梦楼客源大涨!”
荆哲拍着胸脯,自信十足。
每天晚上流连于青楼之间的多是附庸风雅的读书人,能吸引他们的,除了美人,就是诗词,尤其是绝佳诗词,昨天晚上他在春水楼里作的那一首词就可见一斑。
对于见识过流量为王、全民热搜的荆哲来说,这点事实在太小儿科了。
大不了他也写一首《醉梦楼》,热度一炒,流量就起来了。
“你?”
中年妇人却质疑的看了他一眼,摇头道:“春水楼现在风头正劲,这个时候跟她们抢客源,无异于痴人说梦!”
“夫人,我真能!”
“呵呵,公子莫要说笑了,你又不是能写出春水碧于天的阿坤公子!”
“夫人就真的这么看好阿坤公子?”
荆哲笑道。
“那是自然!能得阿坤公子一首词,老身还有信心跟春水楼一争!倘若再能让阿坤公子留下墨宝,那醉梦楼就能扶摇直上,客源不断,到时候买公子的冰也不是什么难事!”
“既然夫人这么推崇阿坤公子,就好办了!”
“好办?呵呵。”
中年妇人冷笑一声,“像阿坤公子这样的妙人,哪是那么容易请的?不瞒公子说,今早老身听了那首春水诗,就遣人出去打探阿坤公子的下落,至今都未查到!”
说完还叹息一声。
荆哲笑着摇头,摊手道:“好吧,不装了,我摊牌了。在下不才,正是——”
“夫人!”
话没说完,就被从门外传来的一声大喊给打断了,“阿坤”两字卡在喉咙里,有点难受。
而中年妇人根本就没怎么在意他的话。
管你是谁,反正不会是阿坤公子——在她看来,阿坤公子妙手生花,可是万中无一的才子。
而才子嘛,爱好的都是琴棋书画这种高雅的东西,哪里会做经商这种辱没名声的事情?
所以她先入为主的认为眼前这个长相清秀、竭力为她推销冰块的公子是个二道贩子。
自从开了醉梦楼,中年妇人满脑子都在想如何挣男人的钱,而荆哲却想着挣她的钱,她能热情才怪!
……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你前面做了n多铺垫准备装个大逼,结果却被人生生打断。
“危险,拔出来!”
痛苦程度大致如此,是个男人都懂。
愤怒的荆哲回头去看,发现几个清凉浓艳的女子结伴走了进来,其中两人赫然是刚才在路上拦住他跟憨憨、并且追问憨憨“可是阿坤公子”的那两名女子。
来醉梦楼的男人不少,但大清早跑来的却很罕见,所以几个女子进来之后朝荆哲看来,看清他的相貌后,眼神有点贪婪。
那两名女子则有些诧异,心想他们怎么跑到这来了?
“找到了吗?”
中年妇人一句话,把女子的思绪拉了回来。
“夫人,大街小巷都找遍了,就是没有发现阿坤公子!”
“听说他是知府公子林文耀为了对付陈公子特意请来的,陈公子今早已经出城了!”
“所以我们猜测,是不是昨晚写完词,林公子就把阿坤公子带回府上,所以我们才寻不到?”
“……”
几女你一言我一语,把在街上听到的事情都和盘托出。
妇人听完,不禁唏嘘:“既然如此,为何用了这么长时间才回来?那阿坤公子的样貌如何可打探清楚了?”
“别提了!”
女子们一听,大倒苦水。
“听说阿坤公子身高八尺,身材彪悍!”
“脸大如盆,满脸横肉,膀大腰圆!”
“这…”
说实话,妇人被她们形容的长相给吓到了,这哪里是读书人,分明像是个山贼土匪啊!
“不光没见到,反而有许多人冒充阿坤公子想占我们的便宜!”
“就是就是,端的讨厌!”
说这话的时候,几个人的视线不偏不倚的落在荆哲和憨憨二人身上。
“……”
————
第二十八章 规矩我们都懂
“公子,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中年妇人也看着荆哲,开口问道。
“……”
荆哲的脸憋的通红。
刚才自爆身份,装逼效果能拉满。
可是现在嘛…
荆哲有点犹豫,半晌之后还是鼓足勇气:“不瞒夫人,在下便是阿坤!”
“……”
现场一片寂静,片刻后炸了锅。
“你是阿坤?”
“又一个冒充的!”
“呵呵,看我说什么来着?”
紧接着,不屑、嘲讽的话就响了起来。
“我真的是阿坤啊!”
荆哲扯着嗓子,不满道。
“如何证明?”
“……”
活了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如何证明我是我的难题,荆哲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看看,都证明不了,凭什么说自己是?”
“这人早有问题,我一进门就发现了!”
“长得细杆长条,怎么会是阿坤公子?”
荆哲怒了,大吼一声:“那我就为你们醉梦楼题诗一首,总能证明了吧?让城里的读书人来验证一下便是!”
说完就开始开动脑筋,想找一首质量上等——起码不能比上一首差,但又要意境贴合的诗词来证明自己。
“公子,不用麻烦了。”
正在他冥思苦想之时,中年妇人站出来:“就算公子作出来,我们也没有多余的银子买,老身觉得不必了。”
在荆哲和浓艳女子之间,中年妇人自然更愿相信女子多些,毕竟她们是自己人。
既然她们把阿坤公子的长相都描述出来了,只要不瞎,都能分辨出面前的少年跟阿坤公子之间的巨大差异,让他作诗,简直是浪费时间。
而且听说阿坤公子是林公子的座上宾,这下怕是更没有机会接触了。
心情不佳的中年妇人说完就转身上楼,摆了摆手,“月香,关门送客吧!”
“是,夫人!”
“……”
……
“什么狗几把地方?”
“对装逼人士充满了深深的恶意!”
“怪不得搞不过春水楼呢!”
荆哲骂骂咧咧的退出了醉梦楼,并且决定再不踏足这个破地方。
他原来的计划是造出冰来卖给春水楼,属于直销,没有中间商赚差价,还省心不少。
跟老鸨子闹掰后,他退而求其次又想卖给醉梦楼,同样是直销,而且还能恶心春水楼,一箭双雕。
但是在醉梦楼里败北后,他下定决心不再搞直销,直接零售。
等他卖出名头,到时候就是别人来求他了!
一路闷闷不乐,吓的憨憨都不敢插嘴。
胖球他们的效率还是很高的,荆哲本以为那么满满一屋硝石最起码也得运送一天,结果等中午他到家的时候,硝石已经全部拉了回来。
而胖球几人则坐在门台上歇息,看到荆哲回来,立马站了起来。
“少寨主,都运完了!”
“不错,不错!”
荆哲点头,“果然还是你们专业!”
胖球笑笑,好奇道:“少寨主这是去哪了?”
“哦,去了趟春水楼。”
“春水楼?”
胖球几人听到这三个字眼睛都瞪大了。
“哦,又去了一趟醉梦楼!”
“醉梦楼…”
这次,胖球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
我们搬土你们逛青楼,还特么是大白天,还特么逛了俩,还特么有没有天理了?
看向憨憨的眼神更是羡慕嫉妒恨。
荆哲在宅子里转了一圈,同时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工作和所需花费的银两。
卖诗挣了五十两,但是买宅子和硝石就用去了四十两,随后还买了羊肉和酒,现在已经剩了不足十两。
零售的第一桶金很关键啊!
荆哲拍了拍胖球的肩膀:“本以为你们得干一天,没想到半天不到就完了,实在辛苦了!既然如此的话——”
胖球几人仰着脑袋看向荆哲,心肝脾肺肾都在颤抖:要带我们上青楼了?
“那你们下午接着干吧!”
“……”
胖球保证,如果荆哲不是少寨主的话,他就会让他知道自己二百多斤的大屁股不是吃素的。
“怎么?不愿意?”
见几人情绪不高,荆哲问道。
“……”
还是无人应答。
“算了,你们干不了,下午回山上去吧!我让憨憨再去叫些人下来!”
胖球昂着脑袋也不说话,心想这个干法,我早就想回山上了!
“只是可惜了,本打算晚上带你们去男人都想去的地方,这样只能让别人去了!”
荆哲摇头,一脸可惜。
“别!少寨主,能干!我们能干!”
“是啊,这才哪到哪?”
“少寨主让我们干!谁不让干跟谁急!”
刚才还蔫不拉几的几人,瞬间热血沸腾。
“好,那咱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再忙,等晚上忙完,咱们就一起…嘿嘿嘿…”
“嘿嘿嘿…”
男人们露出纯真的憨憨笑容。
“回山上可不能对我大姐说啊!”
“不会,规矩我们都懂,嘿嘿嘿…”
胖球保证道。
……
荆哲这处宅子位置不错,又长年无人居住,突然有了人,自然逃不过周围街坊的眼睛。
中午简单吃了些饭,经过西瓜铺门口时,之前那伙计把荆哲拦了下来。
“这宅子你买了?”
朝斜对面努了努嘴,问道。
“是啊。”
“可以,钱不少啊!买了准备做什么?”
伙计若无其事的打听道。
“跟小哥这里差不多,也卖些消暑之品。”
“消暑之品?”
伙计瞪大了眼睛,“这城里的瓜都被我家公子拿下了,你还能卖什么消暑之品?”
荆哲呵呵一笑:“绿豆汤你家卖吗?”
听他说完,伙计脸上的紧张不复存在,冷笑两声,“绿豆汤这种东西,在家煮便是,谁会傻到出来买?再说,一碗一文钱的东西,挣什么?”
“一文钱的绿豆汤我们不卖,我们只卖一百文的哦!”
伙计一听,以为荆哲故意揶揄他,毕竟他前天才卖了一个一百文的西瓜给他。
“一百文?你去卖吧!能卖出一碗,小爷随你的姓!”
说完,伙计便气呼呼的进了屋里。
————
第二十九章 上来吧,我不想努力了
虽然着急,但荆哲还是非常人道的要求大家午休,胖球不以为意,心想午休有什么意思,晚上嘿嘿嘿才有意思。
但荆哲态度强硬,天气又热,没过多久,大家便都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荆哲被憨憨摇醒,揉着睡梦惺忪的眼睛问道:“我睡了多久?”
“一刻钟多些。”
“才一刻钟?”
荆哲怒了,“那叫我起来作甚?”
憨憨朝外面指了指,“有人来找少寨主!”
“???”
荆哲从床上起来,一脸好奇。
他在城里没有熟人,再说他才刚买了宅子,谁能来这找他?
“怎么是你?”
当他出门看清来者,惊呼出声。
“呵呵,阿坤公子是否觉得惊喜?”
坐在前厅里的人赫然是那粉嫩公子,此时正轻摇折扇,笑意娉娉。
“是惊吓,谢谢。”
荆哲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又十分好奇:“你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莫非跟踪我了?”
“没有跟踪。”
“……”
粉嫩公子嘴巴微张,手指轻颤,似乎想说什么,但半天都没说出来。
被我猜到了?
恼羞成怒了?
准备动手了?
荆哲看了看粉嫩公子身边只跟着一个同样细皮嫩肉的小厮,而他身边则是憨憨这种身强力壮的大厮,两相对比之后,放心下来。
“我…才不是!”
粉嫩公子说完,深呼一口气,怒目圆瞪。
“不是?”
荆哲并不相信,“不是那你缠着我做什么?”
“我不过是欣赏你的诗词而已!倘若不是你能作出那首春水诗,我才懒得理你!”
粉嫩公子越说越气愤,发达的胸肌也跟着上下起伏,荆哲一时之间竟有些看呆了。
等到粉嫩公子羞愤转身,他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挠头,“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然还能为什么?就算真有你说的,又怎会找你这种相貌?”
来到这个世界,荆哲最自信的就是颜值,现在竟遭到质疑,自然不服。
“我这种相貌?呵呵,你在街上随便找一百人,能有一个比我好看?”
看着粉嫩公子眨着大眼睛,荆哲马上补充道:“当然了,你除外!”
粉嫩公子也不在意,顿了一会儿,才正色道:“刚才见阿坤公子去醉梦楼卖冰?而且还失败了?”
“你还说没跟踪我?”
荆哲气的大叫。
“没有…跟踪,不过是碰巧见到,碰巧进去,碰巧听到了而已…”
说到后面,细弱蚊音,粉嫩公子自己都开始心虚了。
“呵呵,是又如何?”
荆哲可不信他的话,倒是有点好奇,他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只是替公子觉得惋惜而已!”
“惋惜何来?”
在确定对方不搞基后,荆哲也不怕了。
“公子之才,世间罕见。若是去了天子脚下,单凭诗词,便可封侯拜相,前途无可限量!公子又为何拘泥一地,还做起了商贾之辈的粗鄙烂活,岂不令人惋惜?”
前半段说的,荆哲倒不在意。
天子脚下,他做梦都想去,可是挣不到钱,他拿头去啊?
但后面几句,他实在不敢苟同。
“我跟你讲三点。”
荆哲正色道:“第一,职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谁说作首诗词就比卖东西高人一等了?再说,能够靠自己的手艺挣到大钱,可一点都不比作诗词容易!而且最让人享受的是那种卖掉东西挣到钱的体验,这是乐趣,你懂吗?”
顿了一下又继续道:“第二,我卖东西也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等我挣够了钱,便去京州,让那些天子脚下的读书人见识一下什么才叫诗词!”
粉嫩公子等他说完,又过了半晌,才好奇道:“完了?”
“昂,完了。”
“不是三点吗?”
“这样显得好听,你不觉得说两点会显得很奇怪吗?”
“……”
沉默片刻,粉嫩公子才又问道:“阿坤公子当真会去京州?”
“是的。”
“那何时才算挣够钱?”
荆哲想了想,说道:“起码要把所有冰都卖掉才行!”
“我买了!”
粉嫩公子小手一挥,洒脱道。
“你买了?”
荆哲上下打量他一番,“我的冰可是很贵的,你能全部买下?你有银子吗?”
“我没有银子。”
“没有银子那你说个几——”
“我有银票!”
那个“巴”字还没说出口,荆哲就看到粉嫩公子让小厮拿出了一匝银票,在他眼前晃了晃。
荆哲懵了。
这个时代的银票,按照最小面值一张是一百两,而他手中这一摞,目测最少也得二三十张,也就是说他一下就拿出了上千两银票!
这…土豪啊!
荆哲微微咋舌,随后往椅子上一斜,拍了拍大腿大咧咧道:“公子,上来吧,我不想努力了!”
还努力个鸡儿啊,让他把冰一买,直接跑去京州不香吗?
粉嫩公子迟疑一下,问道:“上哪?”
“上椅子上坐着呀!”
粉嫩公子会意,也不推辞,坐了下去。
那小厮见谈判愉快,伸手准备把银票给荆哲递过去。
“慢着!”
可银票刚递了一半,粉嫩公子却出声阻止。
“怎么了,公子?”
荆哲眼神直勾勾的落在银票上,片刻都不想移开。
“那个…我又改主意了。”
粉嫩公子笑笑:“公子之才,能夏日造冰,自然也能靠自己卖掉挣大钱,若是我插手,倒是把公子那种体验和乐趣扼杀了,实非我所愿,所以还是不了!不过我会关注公子的,希望公子能够大挣一笔!告辞!”
说完朝身后摆了摆手,便带着小厮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荆哲欲哭无泪。
什么狗屁体验,什么狗屁乐趣,全是我瞎说的啊!
我就想要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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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这里有删减,我也是被提醒才知道的,系统自动删减,可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