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戚夫人家的宅子在觅衣巷的东南面,是巷子里几栋风水比较好的宅子,所以院子的租金也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
自然的,院子里的一切都和其他院子不一样。
舒沄跟在一群妇人们的身后,努力地让自己的眼睛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戚家宅子里的一应布局都给扫了一遍,但是最终也就只能给出一个精致的描述词来,也就没有其他能形容的了。
戚家的丫鬟是个清瘦的小姑娘,名字叫做小木,舒沄一行人进了后宅之后,便是小木一路领着的。
“你家夫人到底现在怎么样了啊?巫医大人还在治疗吗?”白面的李夫人把目光从院子中的建筑、摆设上给收了回来,查综合小木问了一句,“巫医大人有说是什么病症吗?”
小木哭丧着脸,吸了两口气后对着众人说道:“我家夫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毛病,就是前两月的时候开始觉得有些手疼而已!”
“手疼?手疼还要劳烦巫医大人?”李夫人蹙了下眉头,微微有些嫉妒地说道:“戚老爷对戚夫人可真好啊!这样一点小毛病也愿意花钱去请巫医大人来.......”
来探病的夫人们闻言,目光顿时变了变,再看戚家这宅子的时候,便有了一丝不可察觉的嫉妒之情来。
舒沄却是一点也没有察觉身边妇人们的变化,而是听着小木的话,心里猜测起了戚夫人的手到底是什么毛病。
小木带着众人很快便到了戚夫人住的屋外的花厅,接过了茶盏细细地品了一口之后,又开始询问了起来。
“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戚夫人啊?”
“巫医大人还没有出来?”
小木一个劲地摇头,目光也是担忧而急切地望向了戚夫人住的屋子。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戚夫人的屋子里传来了动静,隐隐还带上了悲痛哭泣的声音。
几个戚家的几家眷面色沉重地拥着一个枯瘦的中年男人出来,恭敬地再三朝着他拜了拜后,这才由戚家老爷亲自送着,朝着大门之外走去,而剩下的家眷在发现众妇人之后,目光惊讶了一分之后,便快速地行了一礼离开,只留下了一个戚家的小姑娘来待客!
几个妇人赶紧把手里的茶盏一放,目光狡黠地朝着戚夫人的屋子方向转了转,赶紧问道:“戚夫人怎么样了?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戚家的那个小姑娘面色苍白不已,眼眶还隐隐泛着一丝红色,闻声赶紧转过身来朝着众人都福了下身子,这才悲切地说道:“承蒙各位夫人的关心,我娘她此刻的心情有些太好,还望各位夫人见谅.......”
“戚夫人知道我们来了?”头上插着步摇的张夫人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地问道:“你就是戚夫人的女儿,戚三小姐吧?你不问问你娘,就直接要赶我们走?戚家的家风就是这样对待上门的客人的?”
戚三小姐愕然而惊恐地看着张夫人,嘴唇嚅了嚅,眼泪瞬间便涌上了眼眶。这是骂她没家教啊!
小木朝着自己家小姐看了看,又望了望咄咄逼人的张夫人,赶紧开口回到:“各位夫人请稍等,婢女这就去问问我家夫人!”
“哼!”张夫人冷哼了一声,挺直了后背,冷眼看着缩着肩膀站在原地一个劲掉着眼泪却根本无法反驳任何话语的戚家三小姐,完全没有一点要去安慰的意思。
舒沄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张夫人又看了看戚家三小姐,正想要上前去安慰两句,却是看着小木快步走了回来,恭敬地对着众人说道:“各位夫人,我家夫人请各位进去!”
张夫人冷傲地扬了扬下巴,把目光从戚家小姐的身上给收回来,这才跨进了后堂,在一间宽敞又华丽的屋子里见到了正抹着眼泪,依靠在雕花木床上,一脸憔悴而红眼的戚家夫人。
“戚夫人,你这是怎么了?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成这个样子了?”李夫人咋一见到戚夫人,立刻便大喊了起来,几步落到了戚夫人的面前,关切地问道:“怎么还哭了?巫医大人来了,戚夫人你的病肯定就药到病除了,也就是多休养几日就可以了嘛!”
戚夫人闻言,眼泪涌的更凶了。
“这是怎么了?”张夫人把刚刚在门外的冷色都给收敛了起来,皱眉看着戚夫人问道:“听说巫医大人来了很久了,给药了吗?”
“给药?给什么药啊?我这手是废了!是废了啊!”戚夫人一听张夫人的话,刚刚还压抑的哭声便顿时一下倾泻了出来,大喊大叫着对着众人说道:“巫医大人说,我这是撞邪鬼了,只要把邪鬼去了,就能好了!他治不了,让我去找道长来看看!可是......可是这紫阳县附近的道长,我家老爷早就已经在上月都给找来给我看过了......可是我的手,还是痛啊!”
“手痛啊?就只是手痛而已?”张夫人楞了一下,目光落到了戚夫人一只无力垂着的手臂上,目光闪动了两下。
“只是手痛而已?”戚夫人的面色有些扭曲地看了张夫人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可是已经要了我半条命了!!”
张夫人讪讪地退开了一步,有些不知该如何言语地叹了一口气。
戚夫人却是自顾自地继续哭嚎了起来:“巫医大人说治不了,如果道长们救不了的话,就让我把手臂给锯掉!让我把手臂给锯掉......呜呜呜,我如何受得了,如何受得了啊!!还不如让我直接一头撞死得了!”
“娘!”戚家三小姐闻言,大哭着一下便扑到了戚夫人的身上,悲恸地大哭了起来。
几位妇人们相互看了眼,目光中隐隐带上了一丝悲切来。
在她们这群妇人之中,戚夫人可是最幸福的,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向来都是最爱笑,最开朗的。她们何时见过她如现在这般痛苦而绝望的模样了?
李夫人心有戚戚地抹了一下眼角,眼角的余光突然一下瞄到了好奇地盯向戚夫人方向的舒沄,顿时哇一声叫了起来,两步抓住了舒沄问道:“舒姑娘,我记得你说,你做的生意就是卖祖传的药膏的?你哪里有没有药膏能给戚夫人用一用的?”
第十七章
舒沄惊讶无比地看着眼前的李夫人,吃痛地看着自己手臂上那白净无比的手指,忍不住开口说道:“李夫人,你抓痛我了!”
李夫人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一般,再次对着舒沄说道:“舒姑娘,你家有祖传的药膏,肯定祖上有人便是巫医大人吧?舒姑娘你既然能卖药,自然也是会那么一点巫医的本事的,不如去给戚夫人瞧瞧吧!”
舒沄一边挣扎着从李夫人的手下挣脱开来,一边疑惑地打量着她,不明白眼前这位李夫人到底为什么要把她给推出去!是,舒沄承认,每日出门来与这些妇人们聊天见面,心里也是存了心思,想要慢慢地让她们了解自己的,然后从卖药膏开始,让众人接受自己这个素医的身份,然后在紫阳县内站住脚跟的。
可是舒沄没有想到的是,她这计划都还未完全展开,怎么就突然被李夫人给逮了出来,口口声声就说她能有药治好戚夫人的病了!
“李夫人,我不是巫医!”舒沄把手从李夫人的手里挣脱出来,吃痛地揉着,面色坚定无比地说道:“我没有巫医的那种本事!而且,戚夫人已经找巫医看过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舒姑娘,你如果没有办法,怎么会跟着我们一起来看戚夫人呢?”李夫人却是一脸紧张而目光闪烁地对着舒沄说道,“舒姑娘放心,只是把你的药膏给戚夫人试试,有效果的话最好,要是没有效果的话,戚夫人也是不会怪罪于你的!你放心去就是了!”
舒沄拧着眉头,看着李夫人那闪烁的目光,心下更为地怀疑了起来。
而一旁站着的其他妇人们也是奇怪地对着舒沄看了看,又瞧了瞧李夫人,没有人帮腔。
戚三小姐隐隐听到舒沄与李夫人的对话,泪眼朦胧地抬脸朝着她们看了眼,开口抽泣地说道:“多谢各位夫人们的关心......我娘这病......既然这位巫医大人无法治疗的话,那我们就去找其他更有名的巫医大人便是了!劳烦各位夫人关心了!”
李夫人皱了皱眉头,一脸不满地朝着戚三小姐看了眼,语气中带着丝丝威胁般地对着舒沄又道:“舒姑娘,你真的不愿意去给戚夫人瞧瞧吗?”
“李夫人,我说过了,我不是巫医,祖上也不是巫医。”舒沄却是一脸沉静地看着眼前的李夫人,面露不悦地说道:“祖传的药膏也不能对症治疗戚夫人的病!”
“不能对症?”李夫人楞了一下,敏锐地一下抓住了舒沄话里的毛病,立刻大叫着说道:“舒姑娘,你这是知道戚夫人生的是什么病了?”
李夫人的话音一落,整个房间内的所有人都瞪着眼睛看向了舒沄。
连一副绝望地想要去死的戚夫人也止住了哭泣,震惊地看向了舒沄,隐隐生出了一丝期待来。
舒沄皱着眉头,有些懊恼地扫了李夫人一眼,看着她明显松气的样子,心中的困惑更甚了几分,嘴上却是对着戚夫人说道:“如果戚夫人多给我说说你的病症,兴许我能找出治疗的法子来。”
“舒姑娘此话当真?”戚夫人一脸的不敢置信。
一旁的张夫人却是拧紧了眉头,目光在李夫人和舒沄之间游弋了几遍,然后冷冷地说道:“舒姑娘,你可不要被这功劳就冲昏了脑子,大言不惭地就以为自己有了巫医大人的本事,可以行医救人了!你可要清楚,刚刚离开的那位巫医大人,可是我们紫阳县内有名的陈巫医大人呢!”
戚三小姐一听这话,刚刚才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便湮灭殆尽,眼泪一个劲地顺着脸颊落了下来,凄楚的令人心疼。
舒沄却是毫不畏惧地看着戚夫人,等着她来决定。
张夫人不悦地盯着舒沄,还欲再数落她几句,让她知难而退,不要惹出一身的麻烦来。却是没有想到,她还未开口,刚刚还站在舒沄身边的李夫人已经悄然走到了她的身边,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对着她挤了挤眼睛。
张夫人不明所以地看着李夫人,只见她对着自己摇头。
靠在雕花木床上,仿佛忘记了流泪的戚夫人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舒沄,半响之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带着满心的期待咬牙对着舒沄说道:“反正我也是这样了,舒姑娘要是能有法子,那便是我的福气,要是没有法子,我也不会损失什么......就请舒姑娘给我瞧瞧吧!”
“对,对,对!戚夫人,你能这么想就对了!”李夫人闻言,顿时便笑道:“我们当初带着舒姑娘来,就是存了这样的心思的。”
舒沄拧眉朝着李夫人望过去,却是看着她继续笑着说道:“既然舒姑娘要给戚夫人你看病,那我们就先走了!回头要是有什么事情,戚夫人让人来找我们便是了!’
戚夫人忍着痛,无力地感谢了一声,便吩咐那个叫做小木的丫头送了一众夫人们离开。
舒沄站在原地,半响之后,这才隐隐有些醒悟了起来。
李夫人是拿她转移戚夫人,或者话说是戚家的注意力,从而全身而退地离开戚家啊!
可是戚家到底有什么地方让那位李夫人忌惮了?不是说,戚家就是一个生意人家吗?想想李夫人他们当初对戚家三小姐的责骂,舒沄只觉得自己还处在云里雾里,什么都不知道!
“舒姑娘,请过来吧!”戚家三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擦干了眼泪,面无表情地朝着舒沄喊了一声,然后问道:“舒姑娘需要知晓什么?”
“说说夫人的病情吧?能越详细便越好!”舒沄回过神来,一边朝着戚夫人的方向走去,一边仔细地打量起了戚夫人的情况。
戚三小姐还未开口,戚夫人却是直接诉说了起来:“我这病来的有些蹊跷,就如我说过的,三个月前,突然有一天就发觉手臂肩膀这里隐隐有些发疼,手臂也开始沉重了起来。当时并没有太过于在意,后来严重了一些,与我家老爷相熟的一位道长来看过,说是撞了鬼邪,给做了法,给了符纸,让我每日无事就多出去走动走动,如果能把鬼邪给送走便最好了!”
舒沄闻言,顿时便回味过来,像戚夫人这样,在觅衣巷里最富有的夫人,为什么不呆在家中主持后宅,而要每日出来与其他人聊天了!这并不是爱热闹,出来透气,而是听了那道人的话,妄图把身上带着的鬼邪给散给别人.......
第十八章
屋内的气氛有些怪异。
喋喋不休的丫鬟小木一个劲地在对舒沄说着戚夫人每日的的生活情况,戚三小姐则是期待又不相信地望着舒沄,默默地在抹着眼泪,戚夫人则是痛苦地靠在雕花木床上,听着丫鬟小木说的那些话,偶尔补上几句。
舒沄沉静地坐在床边,听的差不多之后便示意戚夫人伸出手来,自顾自地号起了脉来。
“舒姑娘,你是素医?!”戚三小姐盯着舒沄看了好几眼后,这才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看着舒沄沉默地点头后,顿时有些不太高兴:“素医能治好我娘的病?可别是来骗钱的才是!”
“芯儿!”戚夫人听到戚三小姐的话,忍着痛顿时睁开眼朝着她呵斥了一句:“这是大家小姐该说的话吗?你可知晓你这话落到比人耳里,会是什么样子的?”
“娘,我又没有说错!”戚三小姐闻言,顿时恼怒而不甘心地朝着戚夫人反问道,“而且,娘,我也没有说错啊!素医本来就不如巫医大人!他们那里会治病啊?!”
“芯儿慎言!!”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威严的男声顿时响起,当初送了巫医离开的戚老爷随着话音便踏入了屋内,一脸不悦地朝着戚三小姐看了眼,这才把目光落到了舒沄的身上,对着她说道:“舒姑娘尽力便是,内人这病要是治不了,我便带着她去京都想办法,求一求京都的大巫医大人们去!”
“老爷!”戚夫人闻言,顿时感动不已地便掉起了眼泪。
舒沄看着戚老爷一副心疼无比的模样,一个劲对着戚夫人安慰的神色,隐隐有些羡慕。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说的大约便是这样的画面了吧!
“夫人现在右臂不能抬起,剧痛无比,平时也有困乏的症状,易出汗?对吗?”屋内沉静了片刻,就听到舒沄那清亮无比的声音响了起来。
“舒姑娘是如何知道我家夫人困乏出汗的事情的?”丫鬟小木睁大了眼睛,一脸吃惊地看着舒沄问了一句,忍不住又道:“舒姑娘,你其实就是巫医大人吧?”
舒沄苦笑着摇了摇头,又看了看戚夫人的舌头,这才沉吟了半响后问道:“夫人的病症我大概都了解了,可以给夫人开给药方先服上几剂,五日左右应该便能有效果了。”
“五日有效果?我娘这病真的能治?”戚三小姐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舒沄,眉梢微蹙着,对着舒沄问道:“舒姑娘,你这话可是当真?”
“自然是真的!”舒沄朝着戚三小姐看了眼,移开目光后便望向了戚老爷和戚夫人问道:“要是夫人你们相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开药方,你照着药方的药喝满五日,我再来复诊!”
戚夫人激动地紧紧攥着锦缎绣花的被子,苍白的双唇朝着戚老爷张了又张,还是一个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被这病状折磨了如此之久,戚夫人自然是希望自己能被治愈的,可是眼前这人却不是他们一起都期待的巫医,医术到底如何,谁也不清楚,开出来的药方到底有用还是没用,谁也不知道!答应了,有那么一线的希望,要是不答应的话,似乎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真要锯掉手臂,戚夫人情愿去死!
“舒姑娘有信心?”戚老爷沉默了半响,皱着眉头盯着舒沄,看着她点头之后,这才顿了顿,朝着戚夫人那期待的脸上看了看,“如此,那舒姑娘便开方子吧!小木,去给舒姑娘拿纸笔来!”
小木赶紧应了一声,小跑着便离开了屋子,很快带来了纸笔。
“桂枝、白芍、鸡血藤、生姜、炙甘草、海桐皮、片姜黄、大枣?”戚老爷看着舒沄写下的药方,低喃了一遍后,有些担忧地看向舒沄问道:“舒姑娘,药方就是这些?这才八味药材而已,能把我夫人这病给治好?”
“可以!”舒沄却是很肯定地点头,看着戚夫人一脸激动地望着自己,这才又说道:“戚老爷不用质疑,药方有没有效果,五日之内就能见分晓的。”
“好,好,好!”戚夫人却是立刻点头,毫不犹豫地对着舒沄说道:“我信舒姑娘!我信舒姑娘!!小木,赶紧去,照着药方抓药,熬出来便立刻给我端来!”
丫鬟小木楞了楞,有些迟疑地看着戚老爷,直到戚老爷点头之后,这才抓着药方跑了出去。
“大枣记得切成片。”舒沄想了想,看着丫鬟小木离开之后,只能对着戚夫人等人说了一句,“五日之后,我再上门来给戚夫人复诊。”
戚老爷回过神来,赶紧点了点头,本来站起身来送舒沄离开,却是又重新坐下,对着身旁的戚三小姐吩咐道:“芯儿,你去送送舒姑娘!”
戚三姑娘有些委屈地点了点头,朝着戚老爷福了福身子,这才小步走到了舒沄的面前,低声说道:“舒姑娘,请随我来!”
舒沄点了点头,告别了戚老爷和戚夫人后,便跟着戚三小姐离开了屋子,一路朝着戚家宅子外走去。
而戚三小姐一直憋到了大门前的影壁前,这才开口对着舒沄问道:“舒姑娘,我娘的病真能在五日之后便治愈吗?你不会是大放厥词,偷偷地在这五日便搬家离开吧?”
“三小姐多虑了。”舒沄皱了一下眉头,淡淡地说道。
戚三小姐停下了脚步,转身直愣愣地盯着舒沄看了半响,这才冷冷地说道:“如果舒姑娘真的能治好我娘的话,我们戚家必然会感激你的;但是,如果舒姑娘只是沽名钓誉地大放厥词,结果却根本不能治好我娘的病的话,也请舒姑娘记得,我们戚家可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欺负、哄骗的!到时候,舒姑娘的药膏想要在紫阳县卖出去,可就不太可能了!这一点,还望舒姑娘记得才是!”
舒沄皱眉看着眼前面色苍白,却是镇定无比地盯着自己的戚三小姐,看了她好几眼后,这才认真无比地说道:“三小姐,有一点我还是要向你说明一下。我虽然在卖药膏,但是我是一位真真正正的素医!一位有医术的素医!”
第十九章
从戚家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之后,舒沄便再也没有出过自己的屋子。
张夫人和李夫人等觅衣巷的夫人们倒是来院子外找过舒沄,想要询问她当初到底是如何从戚家出来的,戚夫人的病情现在到底如何之类的,但是舒沄却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根本没有要开门搭理的意思,引的觅衣巷内的妇人们渐渐开始对她也有了怨怼的心思,觉得她这个才来没有多久的小姑娘一点也不懂得人情世故!
从戚家回来的第三日,天色微微有些发沉。
觅衣巷的妇人们又盘算着应该要去戚家看看,问问戚夫人的病情到底如何,自然也就路过了舒沄的院子。
“李夫人,咱们要不要去叫舒姑娘?”一个妇人犹豫地朝着那院门紧闭的方向看了眼,眉目有些不安地说道:“那日......可是我们弃了她,先走了的!”
李夫人一听这话,顿时斜眼朝着那个说话妇人的方向看了眼,冷笑着问道:“怎么?你现在后悔了?”
妇人闻言,瞧着李夫人那冰冷的目光,顿时心里一慌,赶紧垂下头去,不敢再多看她一眼:“不是的......不是的,李夫人,您误会了。我只是觉得,我们叫上舒姑娘比较好而已!”
“叫上她?你以为她还会这么好骗?还会和上一次一样?”李夫人冷笑着朝着那个妇人看了一眼,这才把目光落向了舒沄的院子方向,讥笑着说道:“这丫头也是脾气倔,从戚家回来之后就一直躲着,根本让我们进门,戚家那边也什么消息都不透露出来,我们要是再不去看看,谁知道戚夫人那边会如何?至于这舒姑娘,既然如此不知好歹,就让她自己在家哭吧!能帮我们几人把戚家的注意力转移开来,也算是有那么一点功劳了,回头等她出门,大家不要疏远她便是了!”
几个妇人唯唯诺诺地点头,根本不敢多语一句。
头戴步摇的张夫人站在队伍前方,神情雍容地朝着李夫人的方向看了眼,淡淡地说道:“不要在在这里多废话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去戚家,把我们上次留下的坏印象给弥补一下吧。”
李夫人赶紧点头,扬着笑脸便与张夫人一同小步地朝着戚家的方向而去,心里微微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当初听说戚夫人病了,她们确实也是念着平日大家那点熟识的情分,想要去上门探望一下,顺便从他人的痛苦中找点心里慰藉的,这点小心思大家都一样,也都没有戳破。
只是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去了戚家却发现,戚夫人在家中居然比她们想象中过的还要好,夫妻更是恩爱不已,哪里有她们想象中那种鸡飞狗跳,家犬不宁而引出的愁苦模样来?更甚至,戚夫人的子女也是一副乖巧端正,大家气派的姿态,这让众人的心里如何能平衡?
觅衣巷里每日出来闲聊的妇人们,哪一个不是家中不得安宁,所以才避出来,咽着苦水在别人面前甜笑,给自己创造熬下去的幻想的?
所以,当初戚家三小姐一开口拒绝众人探望戚夫人的时候,心中妒火冒出的李夫人和张夫人才会毫不客气地责骂了戚家三小姐,让心中那股子不平的怨气给吹散之后,这才微微收敛了一些的?
对于整个觅衣巷的妇人们来说,会在这里赁了屋子安家的,不是没有背景的生意人,就是外地流落至此的一些落魄人家,戚家即使在紫阳县内有了生意,但是一直没有搬出去,不就是因为家中肯定不富裕所以才不能走的吗?这样的背景和人家,大家都一样,平时交往也就真还真没有想过,谁的身份会更高些,比的也就是家中的富裕程度而已。
可是李夫人却是眼尖,进了戚夫人的屋子探病,在说话间倒是不小心看到戚夫人屋内桌角上压着一封未收起来的书信,瞧见了那落款印章上的名字,以及书信抬头的称呼。
书信第一句便是吾姐安好!
落款是弟,云德。
而那块鲜红的私印才是李夫人心惊胆颤的源头。
要说这李夫人一家也是从外地来的,到觅衣巷落脚也就不过两年的时间,而在两年之前,她也算是一位官家夫人,虽然自家相公的品级不高,职位不重,但是有官身在,自然是一切都不一样的。
而当初她家之所以没有了这官位,也就是因为一件小事而已!
这事就是李夫人的丈夫从上官那里拿回一封重要无比的书信,放在书房内不知所踪了。
李夫人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初那封书丢了,他们全家花了多少的精力去寻找,也就是因为她曾经在那一夜去书房送过鸡汤,而被她丈夫给痛骂了一顿,差一点就让她背了这个盗走书信的黑锅,要把她休回娘家去。
而他们李家也从那一日开始,家中便陆续“病”死了好几个下人,最终还是抵不过上面的压力,又散了家财之后,李夫人一家这才总算是只落了一个被革职结果,然后举家来了紫阳县。
当初因为要找书信,家中几乎所有的人都被耳提面命地要求记住了书信下方的鲜红印章的模样,也正是因为这个事情在李家闹的很大,所以那枚鲜红的印章的模样便深深地刻在了李夫人的脑海里,终生难忘。
于是,当一看到这封书信上的印章形状的时候,李夫人便立刻慌乱了起来,再联系一下那称呼,李夫人哪里还想不明白一些事情?
所以,深怕戚三小姐再添油加醋地告她们一状让戚夫人发怒的李夫人立刻便开始思考起了应对的法子来,结果就那么眼珠子一转,在瞬间瞧见舒沄的时候,李夫人的脑海中便闪过了一个念头来,然后毫不犹豫地便把她给推了出来。
舒沄和她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孤身一人也没有什么背景,再加上会做药膏,她们把她推出来,一方面瞬间也有了上门来看望戚夫人的动机,另外一方面,也算是给了舒沄一个露脸的机会,也算是帮了舒沄一把。最终她们还能借着这个理由直接功成身退地赶紧离开戚家,甚至还卖了天大的人情给觅衣巷里其他的夫人们,此事何乐而不为呢?
一举三得的好事,李夫人毫不犹豫地便做了。
第二十章
对于李夫人等妇人们的来说,舒沄这姑娘要是识趣一些,给戚夫人看看,到时候把家中的药膏拿点过去,给戚夫人试试,不管是有用还是没用,总归都是得了脸的,戚家这样的人家,怎么也不可能因为药膏没有效果就对舒沄怎么样不是?
对于舒沄来说,非但不会有什么大的损失,极有可能人家戚家还得记她一个人情,这事情怎么看,舒沄这姑娘都是应该感谢她们的。可是李夫人等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她们离开戚家之后,后续的消息便一点也打听不出来了。
想去找舒沄想打探一下情况,人家根本不开门,一副要与她们都断交的意思;想去戚家打听消息,又怕得罪了戚家,被人质疑她们把手伸到人家的内宅里去了。
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的李夫人这才总算是忍耐不住地又叫上了其他妇人们一起,准备去戚家看看风向。
以后能和戚家夫人把关系靠的在亲近一些,兴许她家夫君就能官复原职,甚至更上一步呢?
有了这样多的思量,李夫人的背脊不由地挺直了几分,她甚至已经在脑海中盘算开了,要是见到戚夫人,如何才能取悦她。
只是,一行妇人们还未走远,便看到巷子外急匆匆地奔来了几道人影,面色着急不已地朝着她们的方向冲了过来。
“那个好像是戚夫人家的门房小子!”一个妇人皱了皱眉头,有些惊讶地开口说道:“那日我们去戚家的时候,是他给我们开的门。”
“你确定?”站在最前面的张夫人楞了楞,蹙眉问道。这种小人物,她可是没有注意过的。
“确定啊!当初就是因为那个门房和我家一个小侄儿长的有些神似,所以我还特意多看了他两眼的!”说话那妇人一脸肯定地点了点头,这才奇怪地说道:“只是这戚家的门房跑的这般冒失,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不会是戚家夫人快死掉了吧?李夫人的心里咯噔了一声,脑海中不由地泛出了这样一个想法来。
“出了事情,怎么往我们觅衣巷跑?”张夫人拧着眉头,看着戚家的门房小子很快便冲到了众人的面前,缓下脚步来想请她们让路,这才开口问道:“你是戚家的人吧?不在戚家当差,要去什么地方?”
那个小子听着张夫人的话似乎认识他,微微有些惊讶地朝着张夫人看了眼,赶紧又垂下头去,语气着急地说道:“我家夫人让小的去请舒姑娘。”
“请舒姑娘?舒沄?!”张夫人楞了一下,目光迅速地和李夫人撞了一瞬,皱眉问道:“怎么回事?可是舒姑娘给戚夫人拿了药膏,令戚夫人不适了?”
“没有,没有!”门房小子赶紧摇头,面上却是兴奋无比地说道:“是我家夫人有好转了!特意让小的去请姑娘复诊去的!”
“有好转了?”李夫人顿时一愣,脑子有些发懵!
“胡说!”张夫人却是反应极快,朝着那个门房小子斥责道:“舒姑娘又不会看病,去复什么诊?顶多也就是吧药膏给戚夫人送些去而已!要说戚夫人的病情有好转的话,那也肯定是巫医大人给看诊后的效果,你可不要胡说,回头耽误了你家夫人的病情,那可是要挨板子的!”
门房小子闻言,顿时瞪着眼朝着张夫人等人都看了遍,似乎是在努力地记住什么:“各位夫人,不管是巫医大人的功劳还是舒姑娘的功劳,我家夫人命我去请舒姑娘入府,还望各位夫人让一让!”
“你这小子毫不客气!你知道在和谁说话吗?”李夫人皱眉,顿时恼怒地朝着那个门房小子吼了一声,却是看着他讨好地笑着,一副讪然的模样。
“罢了,你去吧!我们也正好要去看望你家夫人,你叫上了舒姑娘之后,便让她快些,我们等着她一起进府去!”张夫人神色淡淡地朝着那个门房小子吩咐了一句,见他呵呵地笑着点头便从一旁穿过去,一溜烟地消失后,这才对着身后众人说道:“走吧,我们去戚府门外等着舒姑娘。”
“张夫人,这舒姑娘都不愿意和我们见面了,我们又何必这样护着她?”一个妇人皱眉问道。
所有人的心里其实都是不相信舒沄有本事能治好戚夫人的病的。
巫医大人来了,都说没用,一个十几岁的孤苦小姑娘就能有本事?那怎么可能!
李夫人的心中百味交集,忍不住扭头朝着舒沄的院子方向看了眼。
“她一个小姑娘做事孟浪些,我们护着一点也无妨!”张夫人微微翘了翘嘴角,压着一脸的泰然神情,对着众人说道:“好歹也是一个巷子里住着的。”
几人闻言,这才恍然地笑了起来,点头说说笑笑地跟在了张夫人的身后,一路朝着戚家而去。
此刻的戚家,戚家老爷带着戚家三小姐和几个下人,正满脸喜色,左顾右盼地站在门外焦急地等着。
远远地看着几个妇人出现,戚家老爷赶紧往前跨了几步,仔细地打量了几眼后,这才微微有些失望地转过脸去,对着身侧的戚家三小姐吩咐道:“看样子,是来探望你母亲的夫人们,你好好招待。”
戚家三小姐眉目也带着一丝失望,点了点头后便带着个丫头,往前走了几步,迎上前去,对着张夫人等人福了福身子打了个招呼。
“三小姐,戚夫人身体如何了?”李夫人此刻的脸上早已经没有了上次的妒色和冷意,一脸和蔼地看着戚家三小姐问了一句,然后担忧无比地说道:“我们几日未来问候,心中着实担忧不已啊!”
“多谢夫人挂怀!我娘身体已经好多了!”戚家三小姐一副大家的姿态,淡然地笑着感谢了一声,这才开口说道:“各位夫人请进府中歇息片刻吧!”
“三小姐太客气了!”李夫人顿时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转了下眼珠便从手上褪下一个金镯子来,拉住戚家三小姐的手便要戴上去:“上次来的匆忙,未给三小姐准备见面礼,三小姐可不要怪罪才是!”
戚家三小姐见状,慌乱地立刻退后了两步,惊讶地看着李夫人没有伸手。
张夫人等人也是吃惊不已地看着李夫人,不明白她这是搞什么鬼!
见面礼这东西,一般都是去关系很好的人家走动的时候,才会给小辈的。她们和戚家,根本不算太熟啊!李夫人这番做派是什么意思?
第二十一章
戚家大门前,气氛瞬间有些尴尬了起来。
李夫人手里的金镯子在阳光下闪着黄灿灿的光,刺眼无比。
舒沄跟在那个戚家的门房小子的身后,走到戚家大门前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番沉寂画面。
戚家三小姐的眼珠子动了一下,准确无误地瞄到了舒沄,赶紧便小跑着朝着她奔来,脸上换上了欢喜不已的笑容,开口说道:“舒医者,你来了!我娘已经在府里等着你了,请跟我来吧!”
“舒医者?”张夫人站在一侧,听到戚家三小姐的话,顿时一愣,忍不住蹙起了眉头来看向舒沄,冷冷地开口说道:“戚三小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舒姑娘可不是什么医者,只是一位卖祖传药膏混日子的小姑娘而已!你莫不要被骗了才是!”
戚家三小姐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着张夫人福了福身子,感谢了一声便引着舒沄直接往戚家的大门内走去。
在门前,戚家老爷早早地便瞧见了舒沄的身影,只是碍于张夫人等众人的出现而不方便上前,所以当舒沄走到门前的时候,戚家老爷便立刻跨了两步,停在舒沄面前和蔼地笑着说道:“舒姑娘......哦,不,不,不,是舒医者!劳舒医者费心了。”
“戚老爷客气了!”舒沄有些拘谨地拱了拱手,看着戚家老爷一脸笑意地引着自己进府,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舒医者当日说要五日左右见效,却是没有想到,我家夫人才服药第二日便已经有了效果,因为有点担心,所以又拖了一日,待夫人更为大好了一些后,这才来邀舒医者来看看!”戚家老爷满脸红光地笑着,引着舒沄一边往戚夫人的房间过去,一边笑着说道。
舒沄点头,倒是一脸淡然的模样,看的戚家三小姐终于彻底地服气下来。
“戚老爷,恕我冒昧地问了一句。当日来看望戚夫人的时候,府上也是请了一位巫医大人来看过的......不知道,当时巫医大人可有给药?”舒沄看着那折转的庭廊,倒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没有!”戚家老爷提到这个也是一脸的揪心和叹气,“巫医大人说,夫人那病是小鬼作祟,他治不了,所以看过了便走了,连祭祀都未做。”
祭祀?!舒沄把这个词给记在了心里,并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跟着戚家老爷和戚家三小姐一起便跨入了戚夫人房间。
此刻的戚夫人早已经没有了上一次舒沄见到的憔悴模样,而是精心地画着妆容,头上带着比平日里她们见到的更为精致的发饰,穿着一身紫红色的精锻衣裙,秀丽无比地坐在屋内,桌旁正放着一本青皮书,似乎正在打发时间。
舒沄上前福了福身子,看着戚夫人一脸欢喜地示意自己过去后,这才坐到了戚夫人的一侧,让她伸出了手来诊脉。
“舒医者可真是尽心啊!”戚夫人的眉目间都带着笑容,说起话来也是柔柔润润的,极为的好听,“本以为这紫阳县的巫医大人都没有法子了,我这病只能去京都求大巫医的,却是没有想到狠心信了舒医者,这病居然去的如此之快,两三日便下了大半了!舒医者真是大能啊!”
舒沄微微笑了下,仔细地诊脉,倒是丝毫也没有得意的模样,看的一旁的戚家老爷频频点头,对着戚家三小姐示意着。
“夫人脉沉无力,舌淡苔白的症状还未消结,不知道困乏和出汗的症状可好些了?”舒沄沉静着神色,开口问道。
“好多了,好多了!”戚夫人赶紧点头,一脸惊讶又惊喜地对着舒沄说道:“昨夜我睡的极好,早起的时候,流汗比前日可是好了许多了,而且,今日我的胃口也好了。”
舒沄点了点头,琢磨了一下后便又让戚家的丫鬟准备了笔墨,记下了药方后便交给了一旁的戚家老爷,然后说道:“夫人的病已经好了大半,只需要再照着药方吃下六剂药后,便能痊愈。”
戚家老爷闻言,顿时惊喜地照着药方看了眼,点头对着舒沄说道:“好,好,好!舒医者放心,我们定然照着你的药方喝药,等到夫人痊愈时,再登门道谢。”
“不用了,戚老爷太客气了!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舒沄一听这话,顿时摆手说道。
只是戚家老爷却是一个劲地坚持,全然听不进舒沄的拒绝。
戚家三小姐带着舒沄辞别了戚夫人,穿到花厅内之后便一脸崇拜地看着舒沄,望着她问道:“舒医者,素医都如你一样厉害吗?都不用祭祀,开点药就能治好巫医大人都治不好的病?”
舒沄楞了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此刻的李夫人等人却是纷纷寒着脸,跟在戚家的丫鬟刚好踏入花厅,听到了戚家三小姐的话。
“呵呵,舒姑娘现在可真是狂妄啊!这是准备把咱们紫阳县的巫医大人都给踩在脚下吗?”张夫人冷冷地开口盯着舒沄,讥讽不已地说道:“三小姐,你可不要轻信了某些小姑娘的狂妄之语,害了自家人才是呢!”
“是啊!舒姑娘也是!这巫医大人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啊?你这样狂妄,就不怕咱们紫阳县的巫医大人们知道了,怪罪你吗?”
舒沄看着眼前的几位妇人,忍不住拧起了眉头来。
她确实想不明白,明明平日都与他们在觅衣巷内相处的极好,她又没有什么奇怪的表现,怎么进了戚家之后,先是被李夫人莫名其妙地推出来给戚夫人看病了,这又让她们揪着自己不放,全身上下都对自己透露出刻薄的嘴脸来了。
戚家三小姐看着眼前的这些妇人们,忍不住站出了一步来,皱眉对着众人说道:“各位夫人还是不要妄语才是!舒医者是素医,给我娘看诊,也确实治好了我娘的病,哪里来的骗人?那位巫医大人不能救我娘,难道舒医者也就不能救了吗?”
“三小姐,你这是想说,咱们紫阳县的巫医大人,都没用,连个素医的本事都赶不上吗?”张夫人冷然地盯着戚家三小姐,目光中隐隐透着一丝算计。
第二十二章
张夫人的话音一出不仅仅戚家三小姐的脸色变了变,舒沄也是瞬间白了白脸,谁都知道,得罪了谁也是不能得罪巫医的。
谁家不会有个三病两痛的毛病?要是把巫医给得罪了,难道真的要拖家带口地去外地求医吗?那得多麻烦啊!
一想到这里,戚家三小姐顿时咬紧了唇,眉眼含着泪光地看着张夫人等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李夫人转着眼珠子,目光在张夫人和戚家三小姐的身上转了转,然后笑着说道:“三小姐不必慌张,张夫人就是提醒你一声而已,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舒姑娘......你有没有医术的事情,你可要自己掂量一下了,这抢巫医大人的功劳来吹嘘自己的事情可是做不得的!“
“我娘的病,就是舒医者看的。“戚家三小姐听到李夫人的话,顿时倔强地开口说道:“不关你们信不信,舒医者就是治好了我娘。“
李夫人皱了皱眉头,看着戚家三小姐那隐隐还带着天真的神色,心中忍不住有些不悦了起来。
戚家这位小姐为什么一定非要保舒沄?
舒沄站在一旁,看着戚家三小姐倔强地非要护着自己的模样,心中忍不住有些好笑和感动。只是她也很清楚,眼前的这些妇人们并不可能对戚家小姐如何,她们针对的,大约也就只是她一个人而已。
至于为什么,舒沄隐隐有些想法,但是又不敢确定。
想到这里,舒沄也不想再同这些妇人们纠缠,侧身平静地看向戚家三小姐,对着她说道:“三小姐,我先告辞了。“
戚三小姐正瞪眼盯着李夫人等人,猛然听到舒沄的话,顿时眨了眨眼,转身看向了她,仔细地想了想之后,这才温婉地笑了笑,客气地说道:“那我送舒医者出门。“
舒沄本想拒绝,但是看着戚家三小姐愤愤不平地朝着李夫人等人瞥了一眼,吩咐身侧的丫鬟招呼她们之后,这才点了点头,朝着那些妇人们福了福身子,直接跟在了戚家三小姐的身后,一路出了花厅,听到身后传来一句淡漠无比的女声。
“舒姑娘,你好自为之!“
“别管她们!她们这些夫人也不知道想做什么!明面上是说来看望我娘的,可是上次你们一起来了之后,她们就到处派人偷偷来打探我们府里的消息,自己都不敢正大光明地来看望!“戚三小姐撇着嘴,面色有些调皮地对着舒沄说道。
舒沄含笑点了点头,倒是并没有要多在意的意思。
人性,看清楚了就行了。
“对了,舒医者,我娘的病真的只需要把你吩咐的几剂药给喝完就能痊愈了吗?“戚家三小姐眨了眨眼,求证般地对着舒沄问道:“不需要再做其他的事情了?“
“三小姐还想做什么?“舒沄闻言顿时笑了起来,“夫人的病不算太重,把药喝完就能痊愈了,不用再做什么。平时注意保暖就行了!“
戚家三小姐闻言顿时猛点起了脑袋,一脸欢喜地盯着舒沄看了好几眼后,这才低声说道:“舒医者,我觉得你比这紫阳县的巫医厉害。“
“三小姐慎言!“舒沄一听这话,顿时觉得背脊一冷,不由地便赶紧朝着两侧看了看。隔墙有耳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
“舒医者放心,这里没人的。“戚家三小姐调皮地朝着舒沄眨了眨眼,低声说道:“我说的都是实话。舒医者你可不知道,为了我娘的这病,我们可是搬了好多地方才在这里住下的。这次舒医者你为我娘治好了病,我们就能启程回家去了!“
“启程回家?“舒沄楞了一下,有些惊讶地看向戚家三小姐问道:“三小姐,你们是特意来紫阳县求医的?“
“是啊!“戚家三小姐一脸苦哈哈地对着舒沄说道:“我娘这病可是犯了很久了,当初便寻了不少的巫医大人给看过,但是都说不能治,后来我爹才去寻了有名的道长给看了,然后照着道长们的吩咐办,可是一直都没有效果,之后我爹又听说紫阳县这里有位有名的巫医大人,所以我们才举家过来住下,准备去求那位巫医大人给看看的。“
“就是前几日来的那位巫医大人?“舒沄微微蹙了蹙眉头,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不是呢!“戚家三小姐却是摇了摇头,对着舒沄说道:“那位巫医大人很有本事,只是我们来的时候听说,他被人请去外地治病去了,所以我们才在这觅衣巷里赁了宅子住下,准备等着那位巫医大人回来去求的.......只是没有想到,我娘这病突然厉害了!“
“所以才去另请的一位巫医大人来看?“舒沄顿时明白了。
“是啊!“戚家三小姐点头,一脸调皮地看着舒沄,“谁知道那位巫医大人也说我娘的病不能治不说,连帮我娘缓解一下都不行!比以前我们去求的巫医大人还没本事!要是早知道舒医者你这么厉害的话,我们就直接请你来给我娘看看就好了。“
舒沄笑笑,心中顿时转了起来,陪着戚三小姐一边聊着,一边穿过花径,很快便看到了戚家的大门,此刻那里正站着几个人影。
“是我爹!“戚家三小姐对着舒沄低声笑着说道,“我爹是来给舒医者你送诊金的。“
舒沄楞了楞,跟着戚家三小姐几步便落到了戚家老爷的面前。
“舒医者,内人的病多亏了你。“戚家老爷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圆圆的脸上尽是欢喜,“一点小心意,还望舒医者收下才是。“
说完,一个青衣小子便端上了五锭白花花的银子,足足一百两。
“戚老爷,这诊金有些太多了。“舒沄惊讶地看向戚家老爷,连忙说道:“我只给夫人看诊,开了药方,夫人的药都是戚老爷你们自己去抓的,用不着给我这么多的诊金的。“
“这都是照着巫医大人的标准给的,舒医者不嫌少就够了。“戚家老爷却是笑着摆了摆手,对着舒沄说道:“舒医者收下吧。“
“真要不了这么多!“舒沄皱了下眉头,想了想后这才拿了一锭银子,对着戚家老爷说道:“我收下一锭银子就够了,剩下的,戚老爷请收回去吧!“
戚家老爷认真地看了舒沄好几眼,这才失笑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既然舒医者坚持,那便这样吧!听说舒医者也是外地来的,不知道今后是想在紫阳县落户常住,还是有其他的打算?”
第二十三章
舒沄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因为感动了戚家三小姐对自己的维护,少收了一点诊金,就能得到戚家老爷的另眼想看,要在他们离开紫阳县的时候,给自己一条路走。
“内人的弟弟与紫阳县县令相识,当初我们来紫阳县前便已经与县令通过信函,这才能让我们安稳地在觅衣巷里住下。”戚家老爷那白皙圆润的脸上即使和蔼的笑容,看着舒沄说道:“如果舒医者要在紫阳县内常住的话,老夫倒是可以去县衙那边同县令大人通个气,让他照看一下舒医者,免得因为今日之事,让舒医者今后在紫阳县内难做了!”
舒沄眨了眨眼,微微蹙了下眉头垂下了眼。
她很清楚戚家老爷说的是什么事情!她治好了戚家夫人的事情,即使戚家的人不外传,那群心怀叵测的妇人们也是不可能保密的了!所以,只要那群妇人踏出了戚家,她在紫阳县内可就立刻会成为所有巫医大人的眼中钉,就和当初在鸣镇的情况一样,只要没有人护着,舒沄几乎能想象的到自己接下来的下场。
明明自己有医术,为什么只要一行医便会惹来这样的祸事?
舒沄有些悲愤,心中也不由地生出了一丝逆反之心来。
她还就想看看,自己是不是能捅破这片巫医笼罩的天,换来一片新的天地了。
“劳烦戚老爷了,我才来紫阳县不久,现在还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戚家老爷惊讶了一瞬,微微有些叹气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如此,那老夫日落便去县令大人府上拜访一番。”
“多谢戚老爷!”舒沄真心地福了福身子,对着戚家老爷说了一句,听着他有些惋惜地叹气之后,这才辞别了戚家众人,沿着觅衣巷走了片刻,在自家院子门前停下了脚步来,转身走向了觅衣巷的巷口。
戚家三小姐皱着眉头跟在戚家老爷的身后,有些抱怨地问道:“爹爹,你为什么不问问舒医者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离开呢?那些巫医要是知道舒医者治好了我娘的话,以后肯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舒医者自己很清楚这些,用不着你为她担心的!”戚家老爷侧目朝着戚家三小姐看了看,瞧着她嘟着嘴,满脸不高兴的样子,这才笑着问道:“晴娘很喜欢舒医者?”
“嗯!喜欢!”舒家三小姐点头,满眼崇拜地说道:“舒医者真的很厉害啊!那么多巫医大人都治不好我娘,可是舒医者只给开了几付药就治好了,爹爹,你说舒医者的本事多大啊?而且,我最喜欢她面无表情地告诉我,她是一个有医术的素医时的倨傲模样了!比咱们县主娘娘在我面前耍威风的时候都有气势!”
“晴娘休要胡说!”戚家老爷皱了皱眉头,朝着两侧看了看,然后叮嘱道:“县主娘娘且是你我随意能谈论的吗?”
戚家三小姐吐了吐舌头,顿时求饶地看向戚家老爷:“是,爹爹,晴娘错了!”
戚家老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引着戚家三小姐一路回走,一边低声说道:“走前给舒医者留个地址,让她将来有机会就来寻我们!”
“好!”戚家三小姐顿时兴奋地点了点头,心中盘算起了要走前顺便再整理点东西送给舒沄当离别的礼物。
张夫人等人在戚家也没有待多少时间便都离开了。
李夫人皱着眉头,目光怨愤地盯着前方张夫人的裙角,思绪烦乱。
“这里就只有我们了,李夫人,你倒是与我说说,你今日到底在搞什么鬼?”张夫人斜眼看着李夫人那皱眉的模样,冷冷地问道:“我可是记得,你说过,那只金镯子是你的嫁妆,准备给二娘子出嫁的时候当嫁妆的!怎么会突然带出来,还要送给戚家三小姐了?”
李夫人闻言顿时一愣,面色瞬间便黑了下来,看着张夫人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不悦:“张夫人,我的东西要送给谁,似乎没有要请你同意的必要吧?”
张夫人闻言顿时面色一冷,目光森然地看着李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李夫人也没有了要与张夫人再虚与委蛇意思,甩了袖子便气冲冲地直接朝着家中的方向而去,留下了张夫人咬着牙也怒气冲冲地回到了家中,两人倒是忘记了要去给舒沄制造麻烦的事情。
而舒沄则是很轻松地便在觅衣巷的巷口找到了那位中人陈婶子,朝她问了问紫阳县中是否有镖局、武馆之类的地方,然后在得了指点之后,直接揣着银子便叫租了辆马车,一路朝着陈婶子指的武馆而去。
青松武馆并没有在紫阳县的城池内,而是坐落在城外南面的城墙外。
武馆内有不少的武者,平日里收些弟子教他们些拳脚功夫,也接一些跑腿护院的活,因为武馆内的武者们品行和口碑都很不错,实力也算不错,在紫阳县内还是很有名气的。
“姑娘,青松武馆到了!”车夫吹了一声尖哨,拉住了马车的缰绳,朝着车内的舒沄喊了一句。
舒沄从怀里掏出了一钱银子的车钱递给了车夫:“劳烦大叔稍等我片刻,我还要回城去。”
“好咧,姑娘慢去,老汉等着你便是。”车夫笑脸盈盈地赶紧点头,把银子揣进了怀里,这才开心地看着舒沄进了武馆,然后赶着马车往旁边走了些许的位置。
一踏入青松武馆,便有两个穿着利落的年轻男子迎上前来,瞧着舒沄那一副娇俏的模样,顿时有些脸红地相互望了眼,然后开口问道:“姑娘找人?”
“是!”舒沄点头,一边朝着武馆内打量着,一边对着那两个年轻男子说道:“听说你们武馆能雇护院,我特意来问问。”
“姑娘要请护院?!”一个年轻男子楞了一下,赶紧收起了眼里的羞涩,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劳烦姑娘跟我来,我带你去见见我们的二馆主,让他与你谈一谈。”
舒沄点头,跟在了那个年轻男子的身后便一路朝着武馆内进入,听着耳边那从习武场传来的喝喝叫喊声,心中不由地定了定。
第二十四章
接待舒沄的是一个儒雅书生模样的中年男人,大约四十多岁,嘴角有颗小黑痣,束着发髻,倒是一副清爽无比的模样。
舒沄客气地和眼前这个所谓的武馆二馆主打了个招呼,然后便把自己来的目的给说了一遍,开始谈起了雇佣的价格和时间问题。
“姑娘,照你的要求,在我们武馆雇佣三个顶尖的武者看家护院一个月的话,需要六十两银子,吃食和住宿也是需要姑娘你来负责的。”武馆的二馆主语气温和地对着舒沄说道,“如果姑娘你确定要雇佣的话,三天之内就必须把银子全部都交给我们武馆。”
六十两银子,那就是三个银锭子!
舒沄仔细地琢磨了一下,这才咬了咬牙,对着武馆的二馆主说道:“行,馆主,麻烦你给我安排一下,今日就开始雇佣可以吗?”
“可以!”武馆的二馆主二话不说,直接便了点了点头,想了下后便吩咐人去叫来了三个大汉,然后对着舒沄说道:“姑娘的运气极好,他们三位是我们武馆实力最强的武者,正好现在都没有任务在手,姑娘可以看看,如果觉得满意的话,他们三人今日便能跟着你一起走了!三日之内,姑娘来把银子给交齐便行!”
舒沄点了点头,朝着那三人看了下,瞧着他们的面相都算是老实厚道之辈后,爽快地便说道:“那就这么定了!我带了二十两银子,算定金先给了。”
武馆的二馆主楞了一下,自然是爽快地点了点头,接过了舒沄给的银子验了一下后便对着那三个武者把事情给简单地说了一下,然后便安排他们跟着舒沄出了武馆,一路朝着觅衣巷的方向回去。
舒沄租的院子屋子有剩,自然不担心这三人住下的问题,现在唯一需要操心的便是吃食的问题了。
舒沄可不觉得,就她那勉强能让自己满足的手艺还要去管四个人的饭菜,于是反正债多不压身的舒沄便再次去了找了陈婶子,请她给自己找一个厨娘,准备一下一日三餐的伙食。
就这样为了琐事奔波,等到了天黑后舒沄还是没有等到来找麻烦的人,这才顿时松了一口气,吩咐那三个武者夜里惊醒一些后,便自顾自地躺到了床上,合眼休息了。
而戚家老爷也在傍晚之后,坐上了轿子为舒沄跑了一趟县太爷的府邸,半夜才归家。
第二天天色未亮,隐隐约约的鸡鸣声便一浪接着一浪地开始响了起来。
舒沄还未起床,便听到院子里一片嘈杂的乱叫声响了起来。
“出什么事情了?”舒沄心里一惊,慌乱地把衣物给穿好便打开了房门,朝着院子里那盏被人提着的油灯方向问了一句。
“不是我们觅衣巷的声音,陈武已经出去看了。”提着灯的一人安慰地对着舒沄说道,“舒姑娘你回去休息吧,有事我们再叫你。”
说话的男人名字叫做秦力,三人之中年纪最大,做事也最沉稳,还有一人叫做季于,听说一手的短刀耍的极好。而出门去探听消息的人叫陈武,腿上功夫不错,身形最敏捷。
舒沄此刻被闹醒,哪里还有能睡下的感觉,只能朝着秦力摇了摇头,站在屋檐下,拿着他手里的那盏油灯发起了呆来,思绪也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吵杂的声音渐渐远去,许久之后这才消失在了朦胧的夜色中。
陈武进门后,舒沄这才回过神来,然后赶紧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一个疯婆子跑出来了,一边大哭,一边四处乱窜,她家中的人怕出事情,央了不少人出来寻,刚刚便是那些人跑过觅衣巷闹出的动静。”陈武一脸平淡地把事情给说了下,然后看着舒沄说道:“舒姑娘,无什么大事,你还是回屋去休息吧,这离天亮还有一会儿呢!”
舒沄松了一口气,看着陈武等人也是隐隐有些疲惫的样子,想了想这才点头说道:“那我回屋了,三位大叔也早些休息吧。”
陈武三人点了点头,一直等到舒沄进屋关好房门之后,这才提着油灯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夜里发生的这事很快便传开了,当舒沄跟着雇的厨娘一起出卖菜的时候,便在菜市街上听到了不少的百姓都在谈论这个女疯子的事情。
“吴家那小媳妇肯定是遇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不然的话,怎么可能大半夜的突然发疯到处乱跑?”
“要我说啊,肯定是这孩子没有生好的原因!”
“这疯了,关孩子什么事情啊?”
“你们都不知道呢?这吴家的小媳妇以前可是标致的很呢,贤惠勤奋,婆家娘家,谁不夸一句啊?”一个头发半白的妇人努了努嘴,朝着一个方向示意了眼,然后说道:“吴山能娶到这样一个媳妇,谁不羡慕啊?他可是把她媳妇给宠上天了,成天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的,小日子过的那叫一个美满!你们看看,这成亲才一年多,小媳妇又怀上了,吴家的人,前些日子可不是见人就笑吗?”
“可是啊......这孩子一生下来,吴家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怎么回事啊?快给我们说说?”有好事的妇人立刻便问道,看着那个头发半白的妇人转着眼珠子,一副得意的模样,妇人们赶紧恭维了几句,这才看着她开了口。
“要说这吴家的运气可真是啊!娶了这么一个好媳妇,还一举的男,香火也不用愁了!”头发半白的妇人嘴角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冷笑,对着众人说道:“可是,这人的福气啊都是老天爷定好了的,谁也不能多分了。所以啊,这吴家的小媳妇在产子之后三天便开始有些不对劲了。听人说啊,这吴家的小媳妇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理不睬,有时会突然苦笑无常,明明看着还正常地在和人说话,却是突然便会大哭,一个劲地流眼泪,问她怎么了,她就只会摇头,有时还会发疯呢!”
“这么严重?那就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给沾惹上了吧?怎么怪上了孩子?”
“这你们可就不知道了吧?吴家那老太婆瞧着自己的媳妇不对劲,就去请了道长来看过了!人家道长就说了,这是那孩子身上带着冤孽之气,把吴家媳妇给害了的!!”
第二十五章
厨娘惊疑地听着那些妇人们的议论,心中却也是有些害怕地朝着舒沄的方向挪了挪,似乎有了她在一旁挡着,自己就能有勇气了一般。
舒沄却是眉头微微地皱了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舒姑娘,我们......我们还是早些买了菜回去做饭吧!”厨娘瞧着舒沄发愣的样子透出一股子的清冽感来,顿时觉得心中有些发麻,赶紧朝着她喊了一声,看着舒沄的眼珠重新焕发活力之后,这才在心底暗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家中的灶上还烧着柴火的!”
舒沄点了点头,耳边再也听不到任何关于吴家那个小媳妇的消息。
觅衣巷附近的菜市街并不长,大约也就摆了几十个卖菜的菜农和两个猪肉摊子,也就不再有什么了。
厨娘看着舒沄的模样有些不太对劲,想到刚刚那些妇人们谈论的冤孽之气,顿时心里发毛地赶紧把胡乱买了几个菜,然后买了点猪肉便催着舒沄回到了她们的院子,以最快的速度给他们做了早饭后,厨娘便窝在厨房里不愿意露面了。
“那个厨娘是怎么了?”秦力有些奇怪地看向厨房的方向,对着舒沄问道:“舒姑娘可知道?”
舒沄摇头,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也没有要搭理秦力的意思。
于是,院子里便顿时安静了下来,除了厨房那噼里啪啦地开始乱爆出声音的柴火燃烧声外,众人倒是什么都灭有听到。
接近午时左右,院子外边响起了敲门声,惊的舒沄顿时回过神来,心中紧张地看向了院门的方向。
“我去开门!”季于自告奋勇地立刻冲向了院门,打开一看便立刻瞧见了几个家丁模样的男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笔直地站在院门外。
“请问,舒医者在家吗?”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微显得有些惊讶地朝着季于看了眼,然后才说道:“我们是戚府的,奉了我家老爷和三小姐的令,来给舒医者送一些辞别的礼物的。”
“辞别的礼物?!”舒沄在院子里听到这个词,顿时惊讶地走向了门边,看也没有多看那些礼物,而是盯着那个管事问道:“大叔刚刚说辞别的礼物,是你们要搬走了吗?这么着急?”
“老爷家中来信催促了,本是计划等夫人的病再少些才走的,但是今日夫人说喝了舒医者给开的药,精神更好了几分,让老爷不必再拖了,明日就出发离开紫阳县回家中去!”管事态度恭敬地对着舒沄说着,脸上更是微笑不断,看的出来,涵养还是不错的。
舒沄顿时默住,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舒医者,这些是我家老爷、夫人和小姐的一片心意,还望你收下!”管事瞧着舒沄半响没有反应,这才又递上了一张纸条来,对着她说道:“这个是我家老爷家中的地址。老爷说让转告舒医者,要是以后有机会,可凭着地址来找我家小姐见一见,兴许以后你们还能成为闺中密友!这次府里还有不少的东西需要收拾,实在是忙不过来,我家小姐便不来与舒医者告别了!”
舒沄愣愣地接下了那张地址,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瞬之后,这才开口问道:“三小姐不方便,那我去府上再拜访一下可好?”
“我家老爷猜到舒医者会如此,所以提前也说了。今日之别未是别,他日之聚乃才聚,让舒医者不必如此客气,将来到家中来寻小姐便是了!至于县令大人那边的事情,我家老爷也办了,舒医者放心便是!”管事笑眯眯地对着舒沄说道,看着她了然于心的神色后,这便示意人把礼物都给抬进了院子,对着舒沄说道:“我家小姐特意还吩咐小的转告舒医者,请舒医者千万不要忘了她,如果可以,给她去封信也是极好的。”
舒沄点了点头,突然觉得手中的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有些沉重。
她是真没有想到,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却是一个字和她有过两面的戚家三小姐!最重要的是,人家似乎是真心待她的!
说什么将来有机会去找他们,其实就是给她留了一条退路!这可是天大的人情了!
舒沄偷偷地用袖子抹了一下眼泪,看着那院子里堆着的无数礼物,郑重无比地对着那个管事说道:“麻烦大叔回去,帮我感谢一下戚老爷、戚夫人和三小姐。将来舒沄有机会,必然去府上拜访!”
管事点了点头,满意地朝着院子里又扫了一眼,却是一切都没有失误后,这才拱手向舒沄告辞,带着人离开了。
“舒姑娘,这些东西,可需要我们帮你搬进屋子里去?”秦力面色淡淡地对着舒沄问了一句,目光在她的房间方向扫了几眼,似乎有些踌躇:“东西有些多,姑娘屋子里可能装不下的,不如放到旁边的屋子里去。”
“不了,我清理一下,留下一些,其余的都卖掉吧!”舒沄的目光在那些东西的上面打了一个转,深吸了一口气后对着秦力说了一句,看着他们三人微微有些惊讶的目光,也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
戚家会给她送这么多的礼物来,其中自然有辞别的意思,但是大部分的打算应该还是来接济她的!
她治好了戚夫人的事情,迟早都会传开,到时候她在紫阳县内的医界必然是行走艰难的,要是身上没有一点傍身的银子,这么能熬下去?这些礼物中,估计大部分都是能轻松换到钱,对她来说又没有任何用处的东西!
一边这样想着,舒沄一边打开了一口箱子,果不其然便看见箱子里装着的一匹匹精致的绸缎,根本就不是她这样身份的人会穿的。
精致的各种瓷器、木雕、把玩的小玩意和毛皮都装在一个个的箱子里,堆在舒沄的院子,在经过她全部的挑选之后,只留下了一箱子特意装在一起的素色精缎,其余的东西全部都交给了秦力三人,让他们租了个马车载着,直接送到了紫阳县的当铺之中,换到了三百两的银票回来。
“戚家的恩情,我算是欠下了!”舒沄微微有些苦笑地看着手里的银票,转身这才回到了屋子,研磨提笔,给戚家小姐写了一封信。
第二十六章
秦力等人进了觅衣巷的事情很快便传开来,巷子里不少的妇人们听闻之后,对舒沄却是更为地看低了几分。
在她们看来,一个独居的小姑娘莫名其妙地带了三个男人一起居住,这本身就是一件伤风败俗之事,更不用说,那三人还从舒沄的院子里搬了不少的东西去当铺,也不知道那三人是不是被舒沄给养起来的野男人,至于舒沄哪里来的那么多值钱的东西,可就真没人去多想了,大家都只愿意相信自己想象的一些东西。
于是,这种种的种种便让那闲言碎语如长了翅膀一般地席卷了整个觅衣巷,然后朝着周围都扩散开去。
就这样,舒沄的名字传遍了大街小巷,却并不是因为她是素医的原因。
戚家果不其然在第三天的时候便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完毕,然后由县令大人亲自安排了官兵,护送着一路朝着紫阳县的城门方向缓缓而去。
觅衣巷内的妇人们自然是早早地便得到了消息,一个个都看热闹般地站在巷子口,看着戚家的队伍蜿蜒地从她们的身边驶过,谈论的话语间尽是无尽的后悔和嫉妒!
她们都以为戚家只是一个稍微有些闲钱的普通人家,所以才在觅衣巷内租了院子住了这么几个月的,却是没有想到,人家居然和县太爷大人还有关系,离开的时候,还能得了县太爷派人护送。
这得是多大的面子啊?!
如果早知道戚家和县令大人有这样深厚的轻易,她们一定在戚夫人出来闲聊的时候,就抓住机会了啊!
李夫人暗咬银牙,瞪眼看着一侧的张夫人,瞧着她那隐隐有些发白的脸色和头上那日日都带着的包金的步摇闪着刺目的金光,在空气中微微颤嗦,嘴角顿时一翘,冷声道:“张夫人,还记得我当初告诉过你的话吗?让你不要小瞧了戚家,你还不相信!现在可有后悔?“
张夫人斜眼朝着李夫人瞪了过去,语气冰冷无比地说道:“后悔?这个词还是送给李夫人你吧!我可是记得李夫人你说过,曾经也是官家夫人一位,现在不也和我们这些商妇们一样住在这觅衣巷了吗?现在想想,李夫人上次那么眼巴巴地给戚家小姐送镯子,想来就是准备去攀了戚家,想让戚家老爷帮你家那位走动走动的吧?“
李夫人闻言,顿时冷眼朝着张夫人看了看,却是没有回答。
她和张夫人之间,既然已经裂了关系,那估计是不太容易修复的了,反正也不求着他们张家什么,关系裂了就裂了,李夫人还真是有些不屑的!那张夫人,还真以为自己这样的官家夫人愿意放低身段来讨好她不成?
一介商妇,在她的面前摆什么谱?
正准备甩手走人,李夫人的眼角余光却是一下便扫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顿时忍不住皱眉低语道:“是那个舒沄?她怎么舍得出来了?“
“舒沄?她不是闷在她那个院子和那些野汉子在一起的吗?“张夫人似乎也听到了李夫人的话,顿时惊讶无比地回身望去,果然便瞧见了舒沄带着一个男人从巷子里走出来。
“居然是这么大年纪的男人!舒沄那姑娘是眼睛有毛病吗?”
李夫人不屑地嗤笑了一声,目光意味深长地盯着舒沄,仿佛这样便能她的身上看出一个惊天泣地的八卦故事来一般。
舒沄却是一眼也没有多看李夫人等人,直接便从她们身边走了过去,留下一阵药香便出了觅衣巷。
“她这是准备去追戚家的队伍?”张夫人满脸不悦地看着舒沄的背影,瞧着一侧的李夫人没有动静,顿时想到了什么,转了转眼开口问道:“李夫人,要不要与我一同过去看看?要是真能追上戚家的队伍,去和戚夫人道个别也是不错的。”
“张夫人这话说的倒是在理!”李夫人听着张夫人服了软,顿时矜持地笑道:“那我便陪着张夫人你一起过去看看,与戚夫人道个别好了,免得别人说我们与戚夫人在一个巷子里住了那么久,一点情意都没有!”
“如此甚好!“张夫人也换上了一脸欢喜的笑容,朝着远远地站在墙角下的两家的丫头示意了眼后,摇曳着身姿和李夫人一起便远远地跟在了舒沄的身后,一路追着戚家离去的队伍而去,倒是还真的就在城门的附近见到了戚家的马车车队正停下来,似乎是在和县衙的官兵们话别。
“舒沄呢?李夫人你可瞧见了?“张夫人朝着队伍前方看了看,没有瞧见舒沄的身影,顿时忍不住对着李夫人问了一句,“要不然我们去前面看看?“
李夫人点头,能去前面与戚夫人打个照面自然是最好的。
只是,戚家的人不多,但是拉货的马车却是塞满了整条出城的大道,旁边有不少看热闹的百姓,更有戚家去请来的镖局的镖师和一些官兵们,李夫人两人想要挤到前面去,却是非了好一番的功夫,把自己都整的有些狼狈后,还是没有达到目的。
“这么拥挤,舒沄那丫头过去了?”李夫人忍不住垫了垫脚,攀着身侧的丫头的肩膀朝着城门的方向望了望,除了看见马车的车顶外,倒是什么都没有瞧见,顿时有些恼怒了起来。
“肯定是过去了的,不然我们怎么可能看不见!”张夫人被身侧的丫头扶着,已经没有了太过于强烈的想法要穿越车队过去告别什么的了!
“李夫人,要不然,我们回去了!”
“回去?都走到这里了,张夫人你要回去?”李夫人一听这话,顿时侧目朝着张夫人瞪了过去,看着她头上的步摇颤颤巍巍地仿佛要从头上掉下来的样子,这才嗤笑着说道:“也是!张夫人你和戚夫人也没有什么情谊,倒是真不用去送她,要回去的话,张夫人你就回去吧!”
说完,李夫人便朝着身侧的丫头示意了眼,两人沿着马车的缝隙,一个劲地朝着前方穿过去,倒是还真的看见了戚家家眷的马车,自然而然地,也瞧见了正站在马车前,气定神闲地在对着车帘内一个女子说话的舒沄。
看着舒沄那俏生生,全然没有一丝狼狈的模样,李夫人忍不住磨了磨牙。
得给这姑娘一点教训才是!
第二十七章
舒沄站在戚夫人和戚家三小姐的马车前,从秦力的手里把几个盒子递到了马车上的丫鬟手里,带着一丝浅笑地说道:“这里面装的是一些我自己制的药丸,里面都写有功效和注意事项,还望夫人和三小姐不要介意,收着以备不时之需!我能拿出手的东西,也就只有这个了!”
“舒医者说的这是什么话,你的医术如此之好,家中又是以药膏闻名,这些药丸自然是有大用处的,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哪里会介意!?”戚家三小姐一听舒沄的话,笑眯眯地赶紧从丫鬟的手里把那几个盒子全部收进马车内放好,这才继续又道:“舒医者,我以后会给你写信的,你可一定要常与我常联系才是!将来等我出嫁的时候,你也一定要来送我!”
“晴娘!你这哪里还有大家小姐的矜持了?怎么把嫁人的话随便地便挂在嘴边胡说?“戚夫人听到戚家三小姐的这话,顿时眉头一跳,朝着她瞪了眼,看着戚家三小姐不以为然地笑着,这才宠溺地叹了一口气,转脸温和地看向了舒沄,开口说道:“也多亏了是舒医者,要是换个人,还不知道晴娘的名声会被传成什么样子呢!”
戚家三小姐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对着舒沄眨了眨眼道:“舒医者和其他人才不一样呢。”
舒沄心里一暖,倒是郑重无比地对着戚夫人说道:“三小姐天真烂漫,舒沄自是会真心相待的。”
戚夫人满意地笑着点头,瞧着天色也不早了,这才叹气说道:“我家老爷曾说,想邀了舒医者与我们一起走的,只是问过舒医者后,听闻你还要留下.......以后要是舒医者得了时间,一定来我们府上作客,晴娘很少有聊的来的玩伴,舒医者能来,我们必然会欢喜相迎。”
舒沄感激地点了点头,朝着戚夫人和戚家三小姐福了福身子行了一礼后,这才说道:“愿夫人你们一路平安,早日归家!”
戚夫人点头,遗憾地朝着舒沄看了眼:“舒医者,如果有麻烦,可以去寻一寻陆县令,我家老爷已与他提过你的事情了,他会照看你的。”
“多谢夫人!”舒沄真心地感激了一声。
“舒医者,记得给我写信,要比昨日你送来的信还要多写一些!!”戚家三小姐一脸不舍地朝着舒沄挥着手,趴在马车的车窗上,目光泛出了一丝泪光来,“一定要记得啊!”
舒沄站在城门的一侧,看着戚家小姐的泪脸,忍不住抬起手来朝着她狠狠地挥了挥,一直等到马车的车队缓缓驶出城门而去后,这才吸了一口气,对着身侧的秦力说道:“走吧,大叔。”
秦力点了点头,收回那落在舒沄身上微微有些诧异的目光,跟着她顺着城门旁的人群,朝着觅衣巷的方向而去。
李夫人与张夫人已经放弃了要去戚家夫人面前露脸的想法,愣愣地站在车队的旁边,听着那木辙滚动的声音缓缓而去,心思不一。
李夫人的目光阴毒地一直都在关注着舒沄,看着她缓缓而来,顿时侧目与张夫人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倒是主动地挪向了舒沄的方向,然后拦在了她的面前。
“哟,舒姑娘,你也来送戚夫人?”李夫人语气带着一丝刻薄地对着舒问了一句,看着她的眉头轻皱,这才又道:“舒姑娘,都说你院子里住进了三个陌生的男人,你身后这人便是其中之一?”
“舒姑娘,我可是记得你是独居的吧?这年纪轻轻的就在家里住下一些不相干的男人,你这要是想做什么不干净的营生不成?我们觅衣巷可是不欢迎你这样的住客的呢!”张夫人也是冷笑着看着舒沄,目光中隐隐闪动着莫名的光来。
“两位夫人还是慎言的比较好!“舒沄听到两人的话,再看着一旁围过来看热闹的百姓,脸色顿时便黑了下去。
这两人是想当众败了她的名声不成?
秦力也是一脸的恼怒,瞪眼朝着李夫人两人看了眼,气沉丹田地朝着周围的百姓们高声说道:“两位夫人还是不要胡说才是,我们乃是城外青松武馆的武师,是被舒姑娘聘为护院跟随的,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武师?”李夫人与张夫人自然没有想到这样的情况,闻言顿时一楞,眉心不由皱了皱。
这武馆的武师可是在官府在册登记了的,自然不可能作假。而一般的人家有点闲钱,要么就是自己培养武师,要么就是去武馆里聘请武师来看家护院,这都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包括李夫人和张夫人家中,即使是赁的院子住,但是家中也是养着那么一两个武师的。
想到这一出手就被舒沄给打了个没脸,李夫人与张夫人的脸色便有些不太好看了。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是瞬间没有了什么兴趣,朝着李夫人与张夫人嘀咕了几句,说她们没事坏人姑娘的名声,居心叵测之类的话之后,便迅速散开来走了。
“两位夫人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舒沄冷冷地朝着李夫人两人扫了眼,也懒的和她们在大街上纠缠什么:“这一次,就算了,但是如果下一次两位夫人还要闹出点什么事情来,招惹到了我的身上,可就不要怪我不看在平日的情分上,去官府告你们一个污蔑之罪了!”
“你敢!”李夫人闻言顿时瞪眼,伸出那涂的红红的手指来,恶狠狠地对着舒沄说道:“舒沄,你以为你是谁?!”
“我不是谁,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而已!“舒沄冷漠地看着李夫人,淡淡地说道:“但是,我要是有了冤屈,也是可以去府衙内请县令大人为我做主的!”
李夫人哆嗦着手指,恨恨地看着舒沄,很想冲上前去就给她一个巴掌,看她还敢不敢这么狂妄,可是再看看她身后站着的武师,还有不少听到动静,再次把目光聚集而来的百姓们,李夫人最终只能咬紧银牙,朝着舒沄阴寒地说道:“舒沄,咱们走着瞧瞧,我倒是要看看你在这觅衣巷能住多久!”
舒沄皱了下眉头,看着张夫人和李夫人带着丫头转身便利落地离去,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她可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想对她做什么!
她其实是很讨厌麻烦的!
远远地靠近了觅衣巷的巷口,舒沄却是瞧见陈武黑着脸站在那里,一瞧见她出现便立刻迎了上来,语气有些沉重地说道:“舒姑娘,有人来访。”
第二十八章
看着季于搬出几张凳子摆在院子的空地中,厨娘倒上了几杯粗茶水摆在一旁的石桌上,全然没有一点要让那来访之人进屋的意思,舒沄的心不由地轻松了两分。
至少,他们几人算是向着她的。
稳稳地坐下之后,舒沄便看向了来人。
来者有两人,一个是舒沄曾经见过的,当初在戚家为戚夫人治过病的那位巫医大人,只见他穿着一身素雅的锦缎衣裳,头上簪着一根白玉的簪子,面色冷淡,眼角带着几缕的皱纹,坐在那里不说话,倒是有那么几分威严的感觉;另外一位则应该是这位巫医大人的随从,穿着一身暗蓝粗锦的衣裳,站在一旁,依旧是冷着脸,静静地盯着舒沄,彷佛真是来拜访的一般。
“我姓闵,单名一个寅字,七岁拜师学艺,二十岁开始行医,现在算算,已经行医二十二年了。”闵巫医神色淡淡地看着舒沄,自顾自地介绍了起来:“在紫阳县内,我虽然不是最厉害的巫医,但是混口饭吃还是可以的。行医二十余年,也是治好了不少的病人!”
舒沄神色未动,小口地抿了一口茶水,心中猜测眼前这位闵姓巫医到底来是要做什么?是要兴师问罪?还是打击报复?
“那位戚夫人的病,我也有所耳闻。当初戚家老爷来紫阳县便要去寻大巫医大人的时候,这个消息便传遍了我们巫医的圈子,当时也有巫医尝试过帮戚夫人减轻过病痛,但最终还是无人能治疗,这才一直拖延到现在。”闵巫医微微皱着眉头,说到这里便盯住了舒沄,对着她说道:“听到这里,舒素医,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厉害?比我们巫医还要厉害?”
“闵巫医大人说笑了!舒沄没有这样想!”舒沄心里微微泛起波澜,面色镇定地说道:“舒沄也是运气好,正好治好了戚夫人的病症而已!”
闵巫医扯了扯嘴角,似乎带着一丝讥讽,打量了舒沄好几眼之后,这才又道:“舒素医要是真这样想的话,那倒是不错!只怕你心中并不是这样想的吧?戚家远道而来,一路求医到紫阳县都没能治好戚夫人的病,却是到了舒素医这里,几剂草药方子下去便有好转,可是比我们巫医有本事多了!”
舒沄闻言顿时皱眉,看着眼前的闵巫医忍不住开口问道:“闵巫医大人来这里就为了说这些,是想让舒沄承认什么?承认自己心中正在得意无比?”
闵巫医笑笑,冷漠地朝着舒沄看了眼,然后说道:“舒素医不必惊慌,我此行可是好心想要提醒舒医者一声,平日行事,还是莫要太狂妄自大的比较好。”
“闵巫医这话是什么意思?舒沄怕是没有做过什么不妥的事情吧?”舒沄闻言顿时眉头一紧,有些不明白地看向眼前的闵巫医,不明白他这话中浓浓的警告到底是如何而来。
“做没做,舒医者自己心里明白!”闵巫医弹了弹衣袍,优雅地起身站了起来,俯视着舒沄,对着她缓缓说道:“我们巫医可不如舒素医想的那般无用的,这一点,舒素医还是明白一点比较好!”
说完,舒沄便看着闵巫医甩了一下袖子,带着那个下人便直接出了院子,消失在了门外。
舒沄一脸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半响后这才扭头望向秦力三人,不解地问道:“秦大叔,这闵巫医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有些不太明白了。”
秦力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倒是陈武在外面跑了些时间,斟酌了一下后对着舒沄说道:“舒姑娘,觅衣巷内最近有不少对你不好的传言,引的不少人都知晓了你在戚家做的事情,所以也就有了一些消息传出来......说是你因为治好了多年求医无门的戚夫人,而觉得这紫阳县内的巫医都是无本事,四处骗吃骗喝之辈,所以自傲医术无双......”
“我?“舒沄瞪大了眼睛,白皙的脸上顿时泛出红晕来!那是被气的!
陈武老实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闵巫医当日与舒姑娘你一同为戚夫人治过病,但是他说不能治,而你治了.......所以,传言难免就针对上了闵巫医!我听说,这几日,本已邀了闵巫医去看诊的人家,都派人去了闵巫医的府上,把时间给推了......”
听到这里,舒沄哪里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合着现在那位闵巫医就以为这一切都是她干的,所以才特意找上门来的?
“这么说来,现在这位闵巫医已经和我对上了?”舒沄深吸了几口气,看着陈武问了一句,瞧着他很肯定地点头之后,顿时有些惆怅的起来。
这样看来,她在紫阳县待下来,还真是有点困难了啊!
戚家离开紫阳县,闵巫医上门的第二天,舒沄便发现觅衣巷内住客们看她的目光更为诡异了起来。
只要她经过,总是会有不少的嘀咕、议论声出现,其中不乏许多为巫医抱不平,贬低她品性的话语出现。
厨娘跟在舒沄的身后,听着那无数的议论声,脸色越来越白,最终也顾不得一旁跟着的秦力,咬牙对着舒沄喊道:“舒姑娘!我......我不想做了!”
“什么?”舒沄楞一下,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着厨娘,惊讶地问道。
“舒姑娘,我家中有些急事,怕是不能为你们做饭了!你.......再重新找别人吧!工钱我也不要了!”厨娘一狠心,直接把手里的菜篮子塞到了舒沄的怀里,然后头也不回地直接顺着大道很快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舒沄目瞪口呆地看了看手里的菜篮子,然后又看了看人群,心思转了好几下后,这才扭头看向秦力,开口问道:“秦大叔,你们三位不会也要辞工吧?”
“舒姑娘说的是什么话?我们三人可是收了佣金,要做满一月的!”秦力却是温和地笑笑,对着舒沄说道,“舒姑娘不必担心什么,只是一些闲言碎语而已,听过了,忘了便是!”
第二十九章
话虽这样说,但是舒沄知道,有些东西,她是真的不能当没有发生过的。
闵巫医上门警告的第三天,觅衣巷便已经没有了任何愿意和舒沄打招呼说话的人,不论是谁在见到她之后,那都绝对是躲的远远的。就如陈武说的一般,现在觅衣巷附近的百姓们,都怕和舒沄亲近了,会引来紫阳县内巫医大人们的集体拒诊!
谁家会不生病啊?巫医可是得罪不起的。
舒沄沉默地在觅衣巷地过着日子,心中倒是平静一片,过的倒是极为的惬意。
可是这一份惬意却是没有维持多久.......
当舒沄带着秦力在一家药铺中买药,被多收了一倍的药钱的时候,舒沄便有些怒了。
“舒医者,你可不要怪我们!这巫医大人们可是给我们药铺警告了好几次了!要是谁敢原价把药卖给你的话,那将来他们可是一位巫医大人都不会来照顾我们的生意了!”药铺的掌柜亲自跑了出来,一脸苦哈哈地对着舒沄说道:“舒医者,你也知道的,我们药铺光是卖掉草药能赚什么银子啊?全靠的是有巫医大人撑着,这才能生意兴隆的......这得罪了巫医大人的后果,你还不知道吗?舒医者,理解一下我们的难处吧!”
舒沄深吸了好几口起,看着眼前的药铺掌柜和伙计,最终咬牙说道:“如此,那我就不买这些药了,这总可以了吧?”
“可以的,可以的!”药铺掌柜赶紧点头,笑眯眯地说道:“舒医者这些药材都是每一样单独包装的,我们拆了直接放回去就可以了,不碍事的。”
舒沄没有吭声,直接转身才了药铺的大门,半响才回过神来。
不对啊,她到药铺也没有报过名字之类的,为什么那药铺的掌柜一眼便知道自己是谁了?他们以前又没有见过!
难道说,有人提前就来药铺通风报信了?
舒沄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愣在原地半响没动。
秦力探究地朝着舒沄看了几眼,想了想后这才说道:“舒姑娘,这城外也是也是有药铺的。你要是急用的话,我们可以去城外买药的。”
“不急......容我好好地想想,我们先回去吧。”舒沄摆了摆手,朝着秦力感谢了一声,这边踏上了大道上,朝着觅衣巷的方向而已!
如果那些巫医真的要把她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那她也不会客气的。县令大人哪里还能去求一次,她舒沄还就不相信,她这样就会被那些巫医给整死。
自顾自地想着,舒沄根本没有瞧见大道上的情景,眼看着一群提着棒子,拿着绳子的汉子们一冲而来到了跟前,舒沄这才在秦力的提醒下回过神来,一脸后怕地看着呼啸而去的人群,心有余悸地对着秦力问道:“秦大叔,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那吴家小媳妇的事情。”秦力叹气说道,“刚过去的那群人,都是去抓逃跑的吴家小媳妇的。”
“吴家小媳妇?就是前几日,你们说的那个生了孩子就发疯乱哭,半夜到处乱跑的吴家小媳妇?”舒沄瞪大着眼睛,有些好奇地垫了垫脚,朝着那远远消失的吴家人的方向看了看,有些奇怪地说道:“只是,他们去抓人,我们来的时候,也没有瞧见有那个吴家小媳妇人啊!”
“舒姑娘认识那小妇人?”秦力楞了一下,有些奇怪地看向舒沄问道。
“不认识啊!”舒沄很光棍地摊手说道:“秦大叔,我可是才来紫阳县没多久呢,连咱们觅衣巷的人都没有全部见过,怎么可能见过这个吴家的小媳妇啊!”
“既然没见过,舒姑娘你怎么知道吴家那个小媳妇没有过去呢?”秦力小小,看着舒沄有些吃瘪的样子,这才又道:“那也是一个可怜人.......”
“吴家这样大张旗鼓地去抓人,是不是抓到过,回打她啊?”不然怎么那个吴家小媳妇老是会跑掉呢?
秦力却是摇头,对着舒沄说道:“这些消息我并不太清楚,不过陈武倒是提过,说是听到过有妇人说,吴家的小媳妇只要被抓到,回去后必然是会被打一顿的。毕竟吴家为了抓她,也是费了不少的精力和银钱的.......”
舒沄闻言,顿时有些同情地点了点头,一路倒是没有再多语,沉默地朝着觅衣巷内走去。
刚回到院子里,舒沄便看着陈武和季于虎着脸,面色凝重地站在院子中等着她。
舒沄只觉得心里一个咯噔响,瞬间便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泛上了心头。
“有事?”秦力代替舒沄问了一句。
陈武点了点头,朝着舒沄的屋子方向看了眼,这才舔唇有些为难地开口说道:“舒姑娘,你们出门之后,有人敲了我们院子的房门.......然后我们把她留在了你的屋子里。”
“留在了我的屋子?!”舒沄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看陈武和季于,开口问道:“是个女的?”
陈武毫不迟疑地点头。
“是谁?”舒沄却是眉头紧蹙了起来。
陈武侧目看了季于一眼,一直等着他去把院门关上后,这才低声对着舒沄说道:“就是前几日半夜被追的吴家那个媳妇!”
“吴家的小媳妇!”舒沄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惊讶不已地看向了自己的屋子。
她怎么会来自己的院子敲门?!
舒沄的心中揣满了猜测,一步一步地靠近了屋门,轻声敲了敲,看着陈武对着她示意后,这才皱了一下眉头,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舒沄的房间布置其实极为的简单,就是一张方正的桌子加上四张板凳,然后便是一个衣柜、一张床和一个木箱子,其余便是她那些大大小小的药膏罐子,再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
而此刻的床上,正蜷缩着一个人影,背对着舒沄,隐约能见的便是那一身已经有了污渍的粉白色的衣裳以及一头漆黑的秀发。床上那人似乎睡的很熟,缩在床角里,一副柔弱无比的样子,看的舒沄的的心忍不住揪了一下,有些无奈地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第三十章
暮色渐西,觅衣巷内渐渐有了虫鸟的鸣叫声,一叠有一叠,仿佛有了一种莫名的韵律一般。
舒沄看着陈武提着食盒往院子外走去,忍不住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这觅衣巷的中人陈婶子,倒是什么时候才能给他们寻来一个愿意为他们做饭的新厨娘!这天天去饭馆打包的日子,可是不太好过的啊!
就现在的觅衣巷附近,只要有人一听说,找的帮工或者是厨娘是为了舒沄干活的,基本上要么就没人答应,要么有人前脚答应了都会后脚便会立刻铺天盖地地叫唤,说自己家中有什么样子的事情而脱不开身,直接不愿意的!
这样的情况,舒沄在陈武的嘴里听到了不少!
叹了一口气,抬脸朝着那泛着红光的天边看了两眼,舒沄便听到身后的屋子似乎传来了动静,扭头一看,便瞧见一个模样秀丽,却是双眼红肿的女人正怯怯地站在她的屋门前,扭捏地扯着她那身粉白色的衣裙,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们。
“你醒了?!”舒沄松了一口气,朝着那吴家的小媳妇走了两步,看着她有些怯怯地往门边的方向挪了挪,这才停了下来,然后问道:“你知道你在哪里吗?”
吴家的小媳妇茫然地朝着周围看了眼,摇了摇头。
“你的家人在城内四处找你,需要我们送你回去吗?”舒沄想了想,对着吴家的小媳妇说道。毕竟她可是听说了的,这吴家的小媳妇是才生完孩子没有多久,母性之爱怎么也是会让她牵挂着孩子的吧?即使疯癫的时候跑出来了,清醒后却是必须要回去的。
可是,舒沄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这话一出,吴家的小媳妇却是瞬间苍白了脸色,惊恐无比地贴着屋门的墙壁,一个劲地对着舒沄他们摇头说道:“不!不!不!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不回去?你不想你的孩子吗?”舒沄楞了一下,惊讶地看着吴家的小媳妇问道。
“孩子?!”吴家的小媳妇楞了一下,头摇的更猛烈了起来:“不!我不回去!我不想什么孩子!我没有孩子!我不要孩子!!”
说完,那吴家的小媳妇便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也没有去管那凌乱的秀发,仰着头,绝望无比地看着舒沄说道:“姑娘,求求你,求求你不要送我回去!我就留在这里,留在这里帮你们做什么都可以!求你不要送我回去!!”
舒沄这下是真的楞住了,她想不明白这吴家的小媳妇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明明才产子不久,怎么也不可能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吧?人家都说,虎毒不食子,只是一些谣言而已,这吴家的小媳妇就相信了?
想到这里,舒沄的脸色顿时便沉了下来,看着吴家的小媳妇问道:“你也是信了那些道士们的胡言乱语,觉得自己的孩子是冤孽了?”
吴家的小媳妇瞪大着一双杏眼,一个劲地对着舒沄哀求着:“我不要回去!求请你们,不要让我回去!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做.......”
舒沄瞪着眼,看着眼前的吴家的小媳妇,瞧着她的目光渐渐开始涣散,眼泪一个劲地流着,耸着肩膀便大哭了起来,顿时心中一紧,目光担忧地朝着院墙的方向望去!她可是没有忘记的,这觅衣巷内,可多的是人看不惯她!
这要是让人知道了吴家的小媳妇被她藏在了院子里,那还得了啊?
“别哭了!别哭了!”舒沄心烦意乱地朝着吴家的小媳妇喊了两声,却是根本没有任何的消息。
“喂,我叫你别哭了!”舒沄再次大喊了一声,可是吴家的小媳妇却是依旧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
秦力朝着院子外的方向看了眼,想了想对着舒沄劝道:“舒姑娘,我们还是先把她给弄进屋子里去吧!不然这要是被邻居们听到动静,回头引来吴家的人,怕是有些说不清楚的!”
想想看,现在这吴家的人都在紫阳县找了吴家的小媳妇很多天了,一直都没有找到人,要是突然发现人就在她们的院子,说不得人家吴家会说她舒沄本来名声就差,还要强拘他们家的媳妇在家,也不知道是想做什么坏事呢!
想到这里,舒沄赶紧对着秦力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帮了一把后,便把吴家的小媳妇给抬进了屋内,关紧房门后看着她一直不停地在哪里流着眼泪。
“我说,我不暂时不送你回去了,行吧?你能不能不哭了,咱们好好地说说话?”舒沄只觉得吴家的小媳妇的哭声阵阵,牵扯着她脑子里的神经,让她觉得头疼无比。
吴家的小媳妇抹着眼泪,泪眼朦胧地看着舒沄,却是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舒沄有些郁闷,听着那一阵阵的哭声只能默默地叹气,她觉得,自己真的是捡了个大麻烦。
“我......我止不住......我就是想哭!”吴家的小媳妇似乎也发现了舒沄的情绪不对,结结巴巴地抽泣着说道:“我心里就是.......难受,想哭!止不住!!”
舒沄闻言倒是抬眼朝着吴家的小媳妇仔细地看了看,见她面色有些苍白,双眼红肿,眼下隐隐有些青色,蓦然皱了皱眉头,伸出手来搭到了吴家的小媳妇的手腕之上诊了诊,然后平静地问道:“你一直都哭泣不止?”
吴家的小媳妇点了点头,一边哭着,一边对着舒沄说道:“我只要想到什么事情,就会心里难受,就会想哭.......止不住!有时候,他们还说,我会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如同疯癫一般,但是我却一点都不记得!”
舒沄点了点头,皱眉示意吴家的小媳妇换了一只手:“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不舒服的地方?”吴家的小媳妇楞了一下,哭声倒是止住了一瞬,然后有继续抹起了眼泪来,“我眼睛痛,心里难受!”
“就这些?”舒沄皱眉问道。
吴家的小媳妇肯定地点了点头,一边哭着,一边奇怪地看着舒沄,不明白她问这么多,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