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3章 跟你在一起，其他人都很聒噪
男人却笑了，“恩。”
他笑起来很好看，好像消散了万张冰雪终于看到阳光初融，虽然他以前不常笑，如今却是笑得很多，虽然时而会掺杂着几分她看不懂的落寞，又或许她也懂。
陆卿卿哼了一声，“我会去告诉她的，以后她再也不会透露给你了。”
上官惊澜起初绷着脸，不过忽然又想到什么，低低的恩了一声，好像对此没什么异议。
陆卿卿看他神色如常的低头吃面，心想，他是真的觉得这两个月过后不会在纠缠吗？
起码就现在看来，好像还挺真的。
晚膳之后他们回到龙吟宫，上官惊澜难得守信的没有碰她，只是在睡觉的时候搂着她。
……
不过第二天早晨，他说要带他们出去。
陆卿卿起初不理解那个他们是谁们，后来看到砚儿和烟儿，她才高兴的走过去，还有些诧异这男人怎么会突然想通，明明昨天看起来还不是很乐意她跟孩子在一块儿。
不过一到宫外，她这个念头又被推翻。
因为上官惊澜让韩律和屏夏带着两个孩子，而她和他却不是跟两个孩子一块儿的。
陆卿卿不满的道：“既然是一起出来的，为什么要分开走？”
“聒噪。”男人简单的回了两个字。
“……”
谁聒噪？
砚儿在他面前属于恭恭敬敬的类型，怎么也不可能称为聒噪。
所以……
陆卿卿横他，“你现在是嫌弃烟儿聒噪？”她讽刺笑道，“是谁最初整天巴巴的要抱着她，才不过多长时间啊就跟对砚儿一样了，我看你大概确实是不适合养孩子。”
熟料男人非但没有辩解，还因为此刻的人流拥堵自然牵起她的手，“那要看什么情况下。”
陆卿卿懵，“什么情况下？”
“跟你在一起，其他人都很聒噪。”
其他任何人，不管是谁，哪怕只是存在于这个空气中，他都会觉得打扰了他们。
陆卿卿换了种心境再听这种话，顿觉有些好笑，“油嘴滑舌。”
她漫无目的走在他身旁，上官惊澜突然顿住脚步把她拉进一间茶馆。
“怎么了？”
“你不是喜欢听戏么，那就听。”
陆卿卿想说她就是闲着无聊而已，不过一直走好像也确实挺无聊的，所以她没有拒绝便走到里面坐下，此时台上的戏还没有开场，都是些正在使唤小二拿零嘴儿来的。
上官惊澜问她要不要，她便指着外面叫卖的，“我喜欢的这里都没有，不然你出去买？”
“……”
上官惊澜默了默，“你要什么？”
陆卿卿嘴角咧开笑容，“糖葫芦，桂花糕，糖炒栗子，还有……算了就这些吧。”她说完还故意冲他眨眨眼，“我是不是特别善解人意，这些东西只要你出门就能买到？”
上官惊澜煞有介事的想了会儿，点头，“确实比你当初城南城北的使唤我善解人意多了。”
陆卿卿笑容更灿烂，“去吧。”
那会儿她是故意折腾他，瓢泼大雨让他跑遍全城，结果最后非但没吃还给砸了。
第1084章 岁月蹉跎再回首，你仍在我心上
陆卿卿看着他起身离开的背影，单手简单的托着腮，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岁月蹉跎再回首，你仍在我心上。
脑子里不知怎的就闪过这句话，很快就被她撇去，视线转向戏台。
虽然现在戏还没开始，不过大伙儿的注意力已经被开场的乐声吸引过去，铿锵有力的各种乐器开始演奏，陆卿卿托腮百无聊赖的看着，没多久戏也快开场了。
她往门外瞥了眼，这不瞥还没发现，瞥了眼就看到上官惊澜已经拿着东西站在门口。他的对面还站着一个女人，只不过因为他的身影挡住，所以陆卿卿这个方向看不到。
“招蜂引蝶。”
她现在就只能想到这四个字。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属花的，走哪儿都被人惦记着。
陆卿卿撇着嘴淡淡的收回视线，心想自己好歹也个如花似玉的，怎么就没人惦记她呢？
正这般想着，就有人过来了。
“哟，这不是醉仙楼的唯情姑娘吗？”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惊喜的略带几分流里流气的声音。
陆卿卿看了一眼，眼角的余光却见上官惊澜已经往回走。
而刚才站在他对面的那个女人，就在她晃神的这会儿工夫已经不见了。
陆卿卿冷淡的没什么表情的嘴角淡淡的挽起弧度，好脾气的问，“公子，我们认识吗？”
男人见她浅笑吟吟，一下子心神荡漾。
以前这唯情还是头牌的时候，他可是连衣角都摸不到的呀，如今这个女人不在醉仙楼待着了——传闻是被什么富家公子赎身离开了，却竟然能让他在这里碰巧偶遇。
关键是她还对他笑！
“唯，唯情姑娘，我能坐下来跟你一块儿看戏吗？”男人兴冲冲的道，“你去我那儿坐也行，我让小二泡最好的茶水拿最好的点心过来。若是你喜欢雅间的话，我们楼上坐去！”
“砰——”
没等陆卿卿回答，桌子就被重重的砸出一道声响。
陆卿卿嘴角的笑意更深。原本糖炒栗子和桂花糕都是很轻的东西，放在桌上竟然能发出这样的声响，可见男人用了多大的力道。
她没有转头，也不难察觉到身旁阴沉的几乎滴出水来的目光，寒冽刺骨。
“她不喜欢上好的茶水也不爱这里的点心，对你的雅间也没兴趣。”
上官惊澜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就已经是个高高在上让人不敢违抗的存在，“滚。”
所以当他说出这个字的时候，对方却还没滚，甚至有胆儿顶嘴，让陆卿卿觉得“真棒”。
“我……你凭什么这么说？”男人气息不稳道，“难不成，你就是给她赎身的男人？”
顿了顿，大约是觉得这种可能性很高，于是又补充道：“我只是一番好意，既然唯情姑娘现在已经是自由身，那她要不要拒绝我也不该由你来过问，应该……由她自己决定才对！”
陆卿卿完全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笑着。
上官惊澜脸色不善的睨她一眼，薄唇隐隐的泛起冷弧。
第1085章 我怎么不知道是你替我赎的身？
上官惊澜脸色不善的睨她一眼，薄唇泛起森寒的冷弧，“你算什么东西？”他毫不客气的嗤笑道，“我花万两黄金赎身的女人，轮得到你在我面前指指点点？”
对方登时一惊。
万两黄金？赎身？
原来这个真的是那金主！只不过——虽然这男人看着贵气，虽然唯情姑娘现在穿的也很贵气，但是他刚才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此刻却忍不住抿唇，气势明显比刚才更弱，“有钱了不起啊。”
上官惊澜觉得太烦躁了，他的神色已经不耐到极致，面无表情的冷然，“有钱本身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是至少我可以替她赎身而你不行，你只能在这里感叹有钱有什么了不起的。”
对方的脸色立刻青一阵儿白一阵儿的。
在自己喜欢的女神面前被人这样戳痛伤处，是十分尴尬又难堪的一件事。
他再也站不下去，甚至没跟陆卿卿打招呼就跑了。
戏已经开始了，台上响起咿咿呀呀的唱功，伴着音乐美妙得很。
陆卿卿好笑，“我怎么不知道是你替我赎的身？还万两黄金呢，你说谎能脸红一下吗？”
“……”
男人面不改色的瞪着她。
他就应该说十万两黄金，气死那个狂蜂浪蝶。
陆卿卿的手又伸出去抓那糖炒栗子，上官惊澜却提着袋子往后。
她的手抓空了，顿时不满，“不是买给我的吗？”
上官惊澜脸色还是刚才那般阴沉着冷笑，“我就出去这么会儿，你招蜂引蝶的本事不小。”
招蜂引蝶。
陆卿卿突然好笑，因为她刚才还想着凭什么他有蜜蜂蝴蝶她却没有呢。
这不，刚想完就来了一个。
虽然被面前这个男人以十分恶毒的姿态赶走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更乐，歪着脑袋仰头看他，眼睛亮闪闪明湛湛的，“我都还没说你呢，嘴巴这么毒，人家好歹是你的子民啊，万一你气得他去跳河自杀怎么办？”
“活该。”
觊觎她的人，都该死。
他没有亲自动手只是动口已经很好了。
陆卿卿看着他坐下，又不好意思伸手要吃的，只能变着法提醒，“别说我的本事了，至少我以前是醉仙楼的名人啊，可你出去买个东西也能招陌生女人，难道不是比我更厉害吗？”
“名人？”她好像还挺骄傲。
“你觉得这是重点吗？”她就不信他没听到后半句。
上官惊澜皱皱眉。
神色定定的盯着她半响，又扯出笑来，“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吃醋吗？”
原本他诡异的表情变卦她都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过听到后面这句话，有些忍不下去，“你想多了。”她撇撇嘴，“我是在夸你本事比我大呢。”
“还不是你教出来的。”
“……”
陆卿卿乍一听以为他的意思是——他的本事是她教出来的。
刚要反驳，就看到门口跌跌撞撞的冲进来一个人，她才明白他真正的意思。
繁花寻找了一圈，终于又看到上官惊澜，神色顿时大喜。
第1086章 她看风景，而她本身就是他的风景
可她的喜悦并没有维持几秒，立刻注意到男人身旁的陆卿卿。
美丽的脸蛋足以让人过目不忘，何况还是她曾经伺候过的主子，繁花的脸色一下子僵住。
她还以为，陆卿卿不在。
她以为这两个人终究是分开了，没有善终。
在街上碰到这个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的时候，她以为自己的机会终于到了，她以为他们之间是注定的缘分，所以哪怕上次在醉仙楼已经被他警告过她还是忍不住上前搭话。
可这个男人再次粉碎了她的幻想。
他又拒绝她，干脆直接。
她想来想去都觉得不甘心，于是又跑回来想再次尝试，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看到他们就坐在这里听戏——郎才女貌的坐在一张桌上，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却是般配不已！
繁花忍不住开始咬唇，尤其是对上陆卿卿平静的目光，只觉羞愧的无地自容。
她转身就跑。
陆卿卿微微一愣，“我有这么可怕吗？”
还以为繁花至少会过来打个招呼呢。
其实从繁花的衣着她就看出来，刚才那个她没有看到的女人的身影就是繁花。所以也自然明白了男人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什么叫她把人教出来的。
上官惊澜对外面跑掉的那道身影未见丝毫波澜，深沉含笑的目光落在身旁，“恩，你大概不知道，你现在满脸都写着醋坛子三个字，她看到你害怕自然要跑。”
“……”
陆卿卿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觉得我很平静啊。哪里像某些人，万两黄金也说得出口。”
上官惊澜脸色一黑。
陆卿卿觉得自己是吃不到那些东西了，还盘算着要不要自己去买，不过那个脸色沉沉的男人竟然开始剥栗子，然后又把剥好的果仁放在碟子里，黑着脸将碟子推到她面前。
陆卿卿一笑，边吃栗子边听戏。
其实上官惊澜不太喜欢听戏，很聒噪，不过是觉得她这样认真的吃栗子听戏的样子好看。
她看风景，而她本身就是他的风景。
……
戏曲结束以后，两人就离开了茶馆。
陆卿卿在街上逛的时候，想要买些小孩子玩具，路边一个卖拨浪鼓的摊位，忍不住停下。
摊位很小，上面却挂着风铃。
陆卿卿盯着那风铃瞧了会儿，做工并不如现代的那般精致，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玻璃之类的东西，却也是好看的，铃铛带着彩带随风飘舞，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老板，这个卖不卖？”陆卿卿指着那风铃。
“夫人喜欢这个？”老板有些诧异，随后解释道：“其实给孩子玩的话，还是拨浪鼓更好些。这风铃须得有风吹着才行，也不能直接塞孩子手里边儿啊。”
陆卿卿好笑，“我们家孩子已经过了玩拨浪鼓的年纪。”
上官惊澜的目光始终凝视着她，此刻见她笑又没有否认“夫人”这个称呼，他的眼波微微一漾，唇畔亦扬起淡淡的笑容，似身携流星的神祗般俊美飘逸。
丰神如玉。
第1087章 还不都怪某人
“这不是给孩子玩的，是给夫人玩的。”上官惊澜适时的开口。
低沉磁性的嗓音含着一味淡淡的笑意，“老板若是不介意，就把这个风铃转让给在下吧。”
“这……”
老板面露为难之色，“实不相瞒啊公子，我们这里不卖风铃，这玩意儿是我家婆娘做来招揽顾客用的，若是叫她知道我没把东西卖出去，倒是把她做的这个风铃给……”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却也不可能不明白。
上官惊澜淡淡的道：“若是我们把东西都买了，想必老板就能交代了。”
陆卿卿一诧。
老板亦是一惊，都买？
其实他原本也就想让他们买他几个拨浪鼓而已，毕竟他看这两人气度不凡，衣料又都是上等质地，肯定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加上这位公子对身旁的夫人又好，为讨夫人欢心，买几个拨浪鼓应该不为过吧？可他没想到啊，人家竟然都要了！
一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陆卿卿刚要劝他，却被老板打断，“好好好，那就多谢公子了！若是如此的话，我家婆娘肯定也是乐见其成的，这风铃就当是我送给公子的好了！”
陆卿卿，“……”
她皱皱眉毛，在上官惊澜袖子上扯了扯，“你干嘛呀，买那么多拨浪鼓回去给谁玩儿？”
“你不是喜欢那个风铃么？”男人神色淡淡，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喜欢风铃你买拨浪鼓干什么！”陆卿卿忍不住翻白眼。
“没听人家说么，卖不出拨浪鼓就不能把风铃给你。”
“……”
所以他就买了所有的拨浪鼓？
可真行！
陆卿卿咬着唇，忍不住道：“我又不是非得要。”
不过一个风铃而已，她就是单纯觉得做工精致好看，但是拿这么多钱来换，绝对不划算！
男人看着她嗔恼的样子，脸颊红红，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耳朵，“只要你喜欢，都给你。”
老板见他们嘀嘀咕咕的生怕反悔，赶紧道：“公子，需要我把东西都给您装起来吗？”
“不必了。”
男人直接给了金子，拿走风铃，其他的根本不打算要。
陆卿卿见状脸色更不好看，从那老板的摊位上顺走了两个拨浪鼓揣怀里，没忍住郁猝的道：“你要不是皇帝，绝对是个纨绔子弟。”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掌搂住她，“我以前不是皇帝的时候，也非纨绔子弟。”
陆卿卿没打算理他。
回宫路上和韩律他们重逢的时候，陆卿卿明显感觉到来自两个孩子的幽怨的目光，仿佛在控诉他们刚才突然把他们丢下。
陆卿卿轻咳一声，尴尬的上前，“烟儿，砚儿，这是刚才给你们买的。”她拿出刚才顺来的两个拨浪鼓，拿在手中甩了几下发出声音，“好看吗？”
烟儿期待的表情一下子垮下去，“姑姑，这是给小朋友玩的，烟儿长大了。”
上官砚的表情倒是没变的这么明显，不过显然也对她很无奈，“这是姑姑自己想玩的吧？”
陆卿卿很尴尬，她怎么会想玩？
还不都怪某人。
第1088章 那个时候，他只想让这两人远远的分开
“姑姑，我要这个！”烟儿突然注意到她手里的风铃，觉得漂亮又新奇，指着那玩意道。
“不行。”
没等她开口答应，已然有声音打断。上官惊澜低沉的嗓音夹杂着不容置喙的沉，几道目光纷纷落在他脸上，烟儿委屈的看着他撇嘴，“蜀黍……”
男人走过去摸着女孩的脑袋，“乖，这是姑姑要玩的。”
陆卿卿，“……”
她真的不好意思跟小孩子抢东西呀。
烟儿却忽然明白过来，天真的道：“那是蜀黍给姑姑买的吗？”
“恩。”男人点头，“若是烟儿喜欢，另外再让人买。”
“好呀！”烟儿笑嘻嘻的冲着陆卿卿道：“那烟儿就不跟姑姑抢了。”
陆卿卿无语的看了他们一眼。
……
回宫的时候上官惊澜总算是没有再抛弃那两个孩子，四个人一起回到宫里，吃过晚膳还一起玩了会儿，后来到烟儿的睡觉时间，屏夏才把两个孩子带回凤央宫去。
陆卿卿睡前服药的时候，上官惊澜看了她一眼。
深沉的眼底仿佛闪过什么，但也只是转瞬间即逝，等陆卿卿吃完药他已经恢复神色如常。
陆卿卿对上他的视线，“看着我干什么？”
“你好看。”
原以为她会嗤笑或者讽刺几句，不想她竟挑眉，“真的？”
上官惊澜愣了一下，“恩。”
“那我睡了，你继续看着吧。”
“……”
上官惊澜就这么看着她爬到床上躺下，然后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毫不掩饰的睡觉。
他有些好笑的拿手指刮了刮她的脸，然后收回手，起身往外走出去。
凤权倾已经在外面等他，神色隐隐透着不耐。
上官惊澜过去的时候正听到她对韩律说，“你主子让你带我来就是看风景的，他人呢？”
没等韩律开口，男人已经走到她身边，“急什么？”
凤权倾听到声音，寒凉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这么晚叫我来，不会是卿卿又出问题吧？”
男人不答反问，“除了野山琼花，解药所需的其他东西都齐全了吗？”
“……”
凤权倾冷笑，“恩。”
说罢还是没忍住，“你既然这么关心，就该知道她现在每天都要要服药度日。如果真的喜欢她就别拿这种手段威胁她，她的命难道还比不上你的私利吗？”
上官惊澜薄唇往上倾斜，“比得上又如何？”
真是无法沟通了！
“比得上你就把东西拿出来，你救她还她当初那条命，然后再堂堂正正的去追她。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最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但是不管是齐王还是楼言之，他们都是绝无可能的。”
“我知道。”
齐王，大概在他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里是他心里的刺，毕竟在他从南诏回来以后就一直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亲密，甚至宫里宫外都在传那些谣言——那时候或许也不是相信与否的问题，而是单纯的无法克制的嫉妒，理智根本就没有用。
那个时候，他只想让这两人远远的分开。
第1089章 如果没有这个约定，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回来？
至于楼言之，同样也是在他失忆的时候出现的。所谓的青梅竹马，其实不过是楼言之与另一个“陆卿卿”而已，并不是真正的她。
在他还没有失忆的时候，她曾说她属于的是另一个世界，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所以她跟楼言之之间，于四年前其实也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如今四年过去，楼言之比他更早知道她还活着，甚至他们之间有那样亲密的让他无法窥探的接触，那是唯一可以留在她身边的男人，她甚至没有选择相信上官祁寒而是选择了楼言之，所以初初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根本无法克制那些疯狂滋长的妒意。
同样的，也无法用理智去看待他们的关系。
而如今或许是经过这么久的沉淀，一切都变得平淡下来，他也明白了凤权倾话里的意思。
何况无论如何，所有的嫉妒加起来也抵不过一个她。
凤权倾看着他逐渐沉下去的面容，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知道你还……”
“好了。”上官惊澜蹙眉打断她，“这是我的事情。既然已经决定，那就不会再改。”
“……”
凤权倾怒极反笑，“你的事情不想让我掺和，那你别找我来啊。”
“我不让你来，你就放得下她？”男人淡漠的反驳，继而又低低淡淡的道：“等到时机合适，我自然会把东西给你。你现在只要准备好一切，等着拿到野山琼花救她就行。”
“不可理喻。”
……
陆卿卿中途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入目便是男人漆黑如墨的双眸，此刻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她惊了一下，方才还迷糊的意识微微清醒过来，“你不睡觉，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在想你什么时候会走。”
“……”
她皱了皱眉，意识终于全部回笼，眉毛便拧得更紧，“大半夜的发什么神经啊？”陆卿卿不住的按着眉心，“不是说两个月么，现在已经过去两天了，所以还剩下一个月二十八天。”
一个月二十八天，其实也就五十几天的时间而已。
但实际上，他可能连五十几天都不会有。
上官惊澜想，其实有这几天偷来的光景就已经够了。
他侧躺着看着她的演技，喉结滚了滚，“如果没有这个约定，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回来？”
陆卿卿终于觉得他不正常了。
她神色冷淡的坐起来，“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难不成你又反悔了？”
“没有，我想知道。”
“是，我不会回来的。”
她会离开所有人，所有她认识的人。
然后找个没有人知道她的地方，安静而孤独的死去。
男人寥寥的勾了勾唇，“说句假话哄哄我也不会吗？”
陆卿卿瞥他，扬起笑容，“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爱你。”
男人的脸色猛地滞住。
陆卿卿几乎是瞬间看着他的笑意凝固变成震惊，跟突然吸了什么毒一样不知是惊喜还是惊诧的看着她，眼神灼灼仿佛有璀璨的星辰在暗夜里闪耀。
第1090章 哪怕心知肚明，可是从她这张嘴里说出来就已经足矣
她忍不住皱眉，“我说……唔。”
什么都不要说了。
哪怕这是假的，哪怕心知肚明只是谎言而已，可是从她这张嘴里说出来就已经足矣。
上官惊澜紧紧的圈着她的身体，那吻不容置喙的深入下去根本不给她反抗的余地，他的身体压在她身上，呼吸和心跳双双缠绕着彼此的，汲取着她口中的甜美。
……
接下来大半个月他每天都和她在一块儿，大多数的时候不愿意让第三个人在场，但是小部分时间还是愿意拿出来跟他们的儿女一起吃个饭，每当这时候陆卿卿都会骂他小气。
不过每次，他都只会回她以笑。
这段时间里面，她虽然坚持服药但还是疼痛发作过几次，不过这样的小插曲似乎并未影响什么，两人都心照不宣的默契不提起，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像回到了六年前。
有时候他甚至会产生一种她真的给他机会，一切从头来过的错觉。
但是他也清楚，这只是错觉而已。
这样的平静大概维持了一个月都不到，上官惊澜就开始变得很忙碌，陆卿卿已经习惯了他每天缠着她四处乱走，整天闲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突然一下子见不他，她都有些惊讶。
惊讶之余，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习惯。
记得有人做过调查，只需要二十八天的时间，就足够形成一个习惯。当那习惯忽然消失的时候，会本能的产生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哪怕本来就没有多期待。
小渣子大约是看出她的心思，“娘娘，您是不是在想皇上？”
陆卿卿本来想说没有，但是想了想还是作罢，“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奴才也不知道啊。皇上近日经常与韩大人一起出宫，至于去干什么，奴才就不清楚了。”
“哦……”
陆卿卿勉强点头，淡淡的移开视线，没说什么。
不过以前他就算回来的再晚也大概能跟她见上一面，但是今日，她却连他的面都没见着。
半夜醒来过一次，还是没见着他的人。
再后来陆卿卿就睡不着了，她想，可能是白天睡得太多的缘故。
直到第二天早晨，上官惊澜还是没有回来。
她起来吃了个早膳，然后去凤央宫找了砚儿和烟儿，烟儿说她想娘亲了，所以陆卿卿打算带她出宫去，可是两个人走到宫门口，却远远的看到那个一夜未归的男人回来了。
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男人拉住她的手，“去哪儿？”
她笑笑，“你不是忙么，难不成你不在还非要我留在宫里？”
“今日不忙，你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陆卿卿把手从他的掌心里抽出来，挽起唇角，“忙的时候就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消失的不知行踪，不忙的时候我就必须在你身边伺候着有事也得往后推，这是什么道理？”
上官惊澜抿了抿唇，“卿卿，回去再说。”
“我不要，好吗？”
“今日还在两个月的时间内，你不能随便出宫。”
第1091章 “骗我？”她僵着脸笑了一下，“欲擒故纵吗？”
他的话说出口，陆卿卿登时一怒，“你……”
可是对上他沉邃不见底的目光，她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男人的脸色带着几分很浅薄的几乎无法被察觉的异样，有些苍白但又似乎只是错觉。问过他们的目的地后，吩咐身旁的侍卫，“将烟儿送到城西那间济世医馆，交给里面的凤大夫。”
陆卿卿横了他一眼。
刚才一直不曾开口的女孩道：“蜀黍……姑姑不能跟我一起回去吗？”
上官惊澜帮她回答，“烟儿若是喜欢这里，让姑姑明日再来接你。但今日姑姑有事，恩？”
“哦……”
小女孩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
陆卿卿被上官惊澜带回龙吟宫，她倒是没有反抗，只是脸色凉薄的似比前段儿冷淡不少。
“今日不忙，得了空终于想起宠幸我了，陛下？”
“恩，这段时间确实忙。”
陆卿卿嗤笑，“那你最好还是继续忙下去吧，面得刚回来就对我呼来喝去的。”
“不会了。”
男人脸上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笑意，像是满足，又像是怅惘。
“陆卿卿，我先前说过的两月之期——果然在你乖乖顺从我以后好像也没什么意思，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以后忙不忙的问题，因为那都跟你没有关系了，明日你就可以离开皇宫。”
看着她蓦然愣住的表情，大约是为了让她宽心，又一字一顿的补充道——
“以后，我都不会再强迫你留在我身边。”
“……”
陆卿卿愣了很久。
因为事情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她以为两个月只是他的拖延之期，虽然让人觉得很烦，虽然她还没有想出到时候应该如何从他身边逃跑，但是当他猝不及防的提出两个月缩短到一个月的时候，她终于还是愣住了。
当幸福来的太突然，第一反应竟不是欣喜若狂，而是震惊与茫然。
“骗我？”她僵着脸笑了一下，“欲擒故纵吗？”
陆卿卿的手指几不可察的蜷起但是又很快的松开，她慵懒的抬手把玩着自己的发梢，“有些事情说出口可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皇上。还是说——你仗着自己是强势的制高点的那一方，所以觉得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什么事情都能让你随心所欲？”
他微微的勾起唇角，眸深如海，“你放心，不是。”
陆卿卿眯起眼睛，“不是的意思——哪怕你将两个月缩短成一个月，野山琼花还是会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给我，对吗？”
上官惊澜点头，“自然，它在我手里不过是朵花而已。”
关乎她性命的东西，他怎么会不给？
陆卿卿冷笑，在他手里不过是朵花儿他都要藏这么久不肯给她，简直混蛋。
她皱着眉伸出手，“拿来。”
男人垂在身侧的大掌微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抬手抱她，可是当她眯起眼警惕的看着他时，他又克制着握紧拳头，“我说的是明日，今晚还是跟这个月一样。”
女人蓦地嗤笑，“反正都已经厌倦了，这一晚有没有，有什么区别？”
第1092章 既然她自己没规矩管不好，就由他来管由他来看
陆卿卿蓦地嗤笑，“反正都已经厌倦了，这一晚有没有，有什么区别？”
“当然。”
说完这两个字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怕她误会什么，又道：“哪怕是路上捡来的小猫小狗离开的时候还会舍不得，何况你是我喜欢了这么久的人。你总要我一点时间准备。”
克制的拳头终是忍不住松开，却在下一秒抱住她整个人，那只手几不可察的颤抖着，“陆卿卿，这段时间这么忙，我都没有好好的看看你。”
陆卿卿被那紧紧的力道压得很不舒服，一个月的时间是他自己剪掉的，有什么可看的？
不过这话她并没有说。
只是目光嘲弄的道：“万一你看完又舍不得怎么办？”
男人闻言低低的笑出声来，那笑声是今晚仅剩的愉悦。他的手在她的背后依旧紧紧的握成拳，揶揄着说，“若是舍不得，就不放你走了。”
“你敢！”
“好，好，我不敢。”
他吻着她的垂在肩上的长发，鼻息间净是属于她的阵阵馨香，“最后再给我煮一次面吧。”
陆卿卿冷哼。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明摆着是拒绝。
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侧，温热的酥酥麻麻痒痒的感觉，撩拨着她的神经，“乖。”
她偏过脑袋，“不煮！”
“今晚要听我的。”
“不要。”
“你怎么这么不乖？”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像是扯着她的头发又像是单纯的抚摸，喉间滚动着愉悦而几不可察的萧索，“卿卿，这是最后一次了，恩？”
陆卿卿心里陡然酝酿出复杂瑟缩的意味。
那顷刻间的颤抖，有些奇怪，是难以捉摸的五味杂陈。
最后她还是没有答应，倒是在男人拉着她来到御膳房以后亲自给她做了顿饭，陆卿卿是在旁边百无聊赖的看着他做的，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没什么胃口。
明明上官惊澜手艺很好，可她吃的如同嚼蜡。
至于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清楚。
上官惊澜看她吃的少，说道：“好歹也是最后一晚，就算不喜欢，也不用这么不给面子？”
恩，她也觉得不用这么不给面子。
所以虽然没什么胃口，陆卿卿还是指着离自己很远的那盘蔬菜，“想吃那个，夹不到。”
上官惊澜起身替她拿到面前，不过把蔬菜放到她碗里以后，又给她夹了块排骨。
“荤素搭配。”
“那我还要那个……葱香鸡排。”
男人依言往她碗里夹，却不忘嘱咐道：“以后少吃点油炸的东西，对身体不好。”
陆卿卿笑了笑，温淡的眉眼间难得的闪过一丝娇俏，“你知道我这个人没规矩惯了，什么对身体好不好的我都不在乎，潇潇洒洒的活在当下，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才是我追求的生活。要是为了养生什么不能吃什么不能做，那也未免太憋屈了。”
上官惊澜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既然她自己没规矩管不好，就由他来管由他来看。
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抿唇的淡笑。
第1093章 卿卿，你是不是舍不得他？
很多话想说，却已经变成无法说出口的只能深埋心底的黯然。
上官惊澜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发顶，“这么大个人，怎么就不知道好好对自己？”
“我说了，我觉得这样就好。”
“别这么任性。”
陆卿卿眸色深了深，“大概，潇洒太久忘了如何不任性。”
上官惊澜看了她一眼，那种想说而不能说的感觉愈发的强烈，可是良久的沉默之后，终是什么都没有说，淡淡的移开视线。
……
晚膳之后，上官惊澜带她走到御花园。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不痛快，所以男人说话的时候她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着，直到男人忽然不知从背后拿出一株花来，白色的花瓣小小的瞧着有些可爱。
在夜色下，花瓣还隐隐散发着不太耀眼的光芒。
陆卿卿一时没想到其他的，只觉得这花儿漂亮，“这是……什么？”她诧异道。
“好看吗？”上官惊澜见她喜欢，眸色微微一亮。
“恩。”陆卿卿是真觉得漂亮。
“拿着。”他又往她面前递过去几分。
“……”
陆卿卿勉强接过去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可是当花束落到她的手里，男人低笑声于夜风中飘入她的耳膜，“野山琼花，卿卿，从今往后你都可以摆脱我了。”
原来这就是野山琼花。
那一刻，她不知为何心脏狠狠的颤栗。
好像有什么压在心尖上的东西骤然空缺，如果是压力，那么在压力消失的时候为什么非但没有觉得轻松，反而有些难以言喻的不自在？
……
第二天一大早，陆卿卿就走了。
是在上官惊澜上早朝以后，所以她甚至没有在临走前见他一面，就此分别。
离开的时候她把烟儿也一块儿带走了。
拿着野山琼花来到凤权倾的医馆，凤权倾看到东西的时候倒是没有过多的惊讶，倒是楼言之多问了一句，“他不是说两个月么，怎么现在就给你了？”
“不知道。”陆卿卿实话实说。
“我看他也不像是会良心发现的样子，不会又有什么阴谋诡计等着你入套吧？”
“……他说放我走。”陆卿卿沉默了一下，神色淡淡的道。
不但说会放她走，还说从今往后她都可以摆脱他。如果按照他那种说法，她大概以后都不会再跟他有什么交集了。
楼言之自然察觉到她说这话时没有半点喜色，眉心一蹙，“卿卿，你是不是舍不得他？”
他还想说点什么，凤权倾蓦地蹙眉打断，“好了别说了。”
楼言之斜睨她一眼，“你不是最讨厌他么？”
凤权倾没有答，径直将野山琼花接过来，脸色不太好看的朝着药房走去。
陆卿卿有些诧异，“她怎么了？”
“谁知道。”楼言之嗤笑一声，“说不定是跟她男人吵架了。”
“……”
陆卿卿眼看着楼言之也脸色不善的离开，在原地站了会儿，跟着凤权倾走进药房。
自从上官惊澜大半个月前找凤权倾谈过以后，她就已经准备好所有的药材。
第1094章 他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所以此刻野山琼花刚到，配合其他的药材再来制药很方便，只需要一个操作过程而已。
凤权倾花了三天时间把药全部配好，郑重其事的交给陆卿卿。
自从陆卿卿四年前重新拿到活命的机会，她就一直知道自己的命不会太长，所以对生活早已没什么期待，只想着回来将当初害她丢掉性命的人拉下地狱而已。
而如今突然拿到继续活下去的机会，她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生活一下子变得很茫然。
好像在杳无希望的时候，她不需要思这么复杂的问题。
可是现在，突然将问题抛给她，她同样不知道该怎么办。
“卿卿，要不你就先留在这里吧，反正也无处可去。”
陆卿卿没想到凤权倾会这么说，因为在野山琼花的事情以后，师傅就一直期盼着她赶紧离开上官惊澜那个混球，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竟然会劝她留下来，实在是匪夷所思。
“师傅，我还是想先出去转转，其他的事情等以后再说吧。”
砚儿在这里，她肯定还是会回来的，不可能真的跟那个男人老死不相往来。这个问题她已经接受，或许一个月、或许几个月的时间，等她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就会回来。
凤权倾勉强弯了弯唇角，“恩，那你去吧。”
可是陆卿卿刚要走，身后的认却又叫住她，“卿卿……”
“还有事吗？”
“……”
凤权倾欲言又止的看着她，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陆卿卿好笑的道：“到底怎么了啊，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我……我是说如果，上官惊澜重新拦下你，你会恨他吗？”
说到这个，陆卿卿就想起她曾经卖过自己一次，忍不住瞪她一眼，“恨不恨他我不知道，但是师傅，这次你你要是再把我的行踪透露给他，我肯定打你。”
凤权倾强笑，“恩，不会。”
即便她真的透露，又能如何。
那个男人如今已经不具备将人留下的资格，他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凤权倾不由的想起七天前，那时候上官惊澜忽然又来找她，告诉她野山琼花已经找到，告诉她可以将东西给她了，告诉她陆卿卿的身体不用再拖下去。
也就是到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他并非她以为的置陆卿卿的身体于不顾，并非像她之前说的那样自私自利的为了强留陆卿卿这个人，眼睁睁的看着卿卿饱受痛苦……
原来都不是——只是野山琼花还没有成熟，只是他还需要找机会采摘，只是他想趁着这最后的一点点时间，将陆卿卿留在他身边而已……
至于为什么是最后的时间，因为野山琼花虽然药性极好，可是却生长在极恶劣的环境下。
半山腰，毒鸦守护，根本没有人可以靠近。
即便武功再高强的人去采摘，也会受到毒鸦的攻击，一旦反抗损毁的就会是野山琼花。
换言之，野山琼花根本就是拿绝世高手的命换来的。
第1095章 哪怕穷其一生朕也不会放弃
而上官惊澜就是那个人，他是用自己的命把陆卿卿的命换回来了。
不管过去如何亏欠与伤害，她都没有理由再去怀疑那个男人的心，哪怕曾经过去的伤害无法弥补，可是如今还是没有办法继续怨恨。
……
半个月后，龙吟宫。
韩律看着在李远才之后新上任的丞相正在做今日的朝堂汇报，可是帝王的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看，丞相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韩律的眉心却也越蹙越紧。
“大人。”
他忽然出声，丞相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有事吗？”
“皇上今日身体不适，您不如明日再说？”
其实以韩律的身份说这话是很不合适的，可因为他是帝王的贴身侍卫，所以丞相的脸色更为惊讶，“皇上您不舒服吗？要不要找个太医来看看呀？”
“韩律。”上官惊澜蓦地拧眉。
“皇上。”韩律却忽然跪下来，“属下请求皇上，今日好好休息吧。”
上官惊澜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终是没有多说什么，“丞相，你先下去吧，明日再说。”
“是，还望皇上能够保重龙体。”
丞相走后，上官惊澜淡淡的收回视线，继续低头批阅奏折。
“皇上，您休息吧！”韩律还是跪地不起，“您现在的脸色真的……让属下去请太医吧！”
“不必。”
“皇上！”
“如今时间已经不多了，剩下的事情还有很多。”他的言下之意，韩律很清楚，因为事情还有很多需要被解决，所以他根本不想浪费那个时间去做无谓的治疗，根本就是在等死。
可是韩律不甘心啊！
“就算您将自己的命还给娘娘，娘娘也不会感激。哪怕她日后知道……您如此待她，哪怕她届时原谅您打算重新来过，您也不会再有机会。所以您何不遍寻天下名医……”
“若是有机会，朕不会放过她。哪怕穷其一生朕也不会放弃。”
他会将她扣在身边。
可是如今，并没有机会了。
如果他和她之间只能活一个，那个人自然是她。
上官惊澜淡淡的道：“凤权倾都无解的东西，朕就算遍寻名医又如何？”
喉间忽然传来一阵干涩，他咳嗽了好几声，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
苍白，颓然。
或许他的死，才能终止一切的仇恨。
他知道，就算将野山琼花给她，她也不会原谅他的。
过去的伤害太大，他只愿以命赎命，只愿往后她想起他的时候不是只有伤害与折磨。
还有，曾经的温暖。
韩律一阵心痛，“可是，您不遗憾吗？”
身着明黄的帝王淡淡的勾唇，“没什么可遗憾的。她陪了朕一个月，朕很满足。”
就连短暂的个把月的幸福也只是他偷来的，原本已经彻底消失的，如果一定要说遗憾的话，那他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最后吃到她煮的面，仅此而已。
韩律不知道还能如何劝说。
他欲言又止的起身，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出去。
或许事到如今，能够救得了皇上的，唯有娘娘一人。
无论如何，他要找回娘娘！
第1096章 如今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
韩律花了不少时间才收到陆卿卿的消息，虽然她此番离开并未刻意掩饰什么，但是因为她离开京城已经很远，而且他又得背着皇上做这些事——毕竟皇上明令禁止过，所以他将陆卿卿找回来，已经又是将近大半个月之后。
他不知道娘娘对皇上还有没有一点点微末的同情心，所以他用的借口很蹩脚——太子重病。虽然被发现以后他很有可能会倒霉，但是此刻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
陆卿卿日夜兼程的往回赶，终于回到宫里。
“现在可以带我去见太子了？”
韩律看到她风尘仆仆的着急的模样，斟酌着道：“娘娘，其实属下有件事情禀报。”
陆卿卿***皱眉，“有什么事，等我看完太子再说。”
她不疑有他，认定是上官砚出事了，而且韩律现在这幅样子，更让她觉得事态很严重。
“扑通——”
重重的一声，是韩律忽然跪下来。
陆卿卿震惊的看着他，“你干什么？”
“娘娘，属下该死，属下不该用太子来欺骗您，但是属下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有什么话你起来再说。”
“是皇上……”韩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是太子，是皇上！当初为了拿到野山琼花，皇上被毒鸦与陡崖间的山林瘴气所伤，如今已经危在殆夕。”
他把当初上官惊澜如何等到琼花盛开、又如何在崖下采摘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她。
说不震惊是假的，陆卿卿没有想到当初她以为的故意拖延，竟然只是他为了等待花开。
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为此付出性命。
陆卿卿闭了闭眼，“这些事情，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如今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
她没有办法。
她不是大夫更不是救世主，面对一个垂死之人，她能如何？
“凤儿给他看过吗？”
“是，但是凤姑娘也没有办法。”
“……”
所以，其实师傅是知道的。
陆卿卿终于想起一个多月前她离开的时候，凤权倾那种欲言又止的模样，当初还不理解为什么，如今把所有的事情联系起来，却发现原来早在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知道真相。
只有她被蒙在鼓里而已。
说不清是气恼多一点还是纠结多一点，陆卿卿道：“他在龙吟宫？”
“是。”
“我知道了。”
……
上官惊澜花了三天时间，写下这封他“离开”以后必须注意的事项的旨意。
皇位继承人是上官砚，在上官砚成年以前都由齐王以摄政王的名义暂代朝堂的大小事件，旨意中还提到若是陆卿卿回来，她如果愿意就可以永久的站上权力最高峰，她有这能力。
听到外面脚步声传来，上官惊澜以为是小渣子又过来求他吃饭。
“把东西放下，别再来打扰朕。”
他很忙很累，低哑的嗓音不可避免的掺杂着些许干哑涩然。
若是这几天再无法将身后事处理完，可能就会来不及，他只想趁着最后的时间多做点事。
第1097章 他就是把所有的退路都想好了！
“很忙吗？”
那平静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上官惊澜微微震了一下，从心脏到身体都在震颤。
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用力的阖了阖眸，意识到自己现在并非是在做梦，才敢抬头看。
一尺之外的女人神色淡淡的站在那里，难得的换上了青绿色的衣裳，不似从前那般艳丽的红色也不是那种冷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艳煞逼人，此刻倒是显得容易亲近多了。
最简单的发髻，甚至让她看着像是年龄倒退了好几岁，倒是越来越小了。
上官惊澜蓦地站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完，却根本不用她回答，他立刻意识到或许是她知道了什么。
于是男人菲薄的唇微微一抿，忽然又改口，“你回来干什么？”
陆卿卿走到他面前，看着男人日渐消瘦憔悴的脸色，眉心不住的蹙了蹙，其实距离他们上次见面也才不过一个多月而已，可他就像是忽然沧桑好几岁，瘦的颧骨都开始微微突出。
她舔了舔嘴唇，“我不回来的话，你是打算等自己死了以后才让我知道这些事？”
从她一个月前离开京城开始，心里就好像一直长着一根倒刺。
而如今这根刺更长更尖锐，从她听完韩律的话，以疯狂的速度蔓延在她的心脏附近。
时不时的刺痛，时不时的想要找方式发泄。
陆卿卿攥紧手心，凉薄的嗤笑，“以命换命，其实你觉得自己特别伟大吧？等到很久很久以后我再想起你的时候，剩下的只会是愧疚和无法弥补过失的遗憾，你是打的这种算盘？”
上官惊澜看着她嘲讽的噙着冷笑的眸，眉心沉了沉，“陆卿卿，我没有这么想过。”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忽然拔高嗓音，声音尖锐的刺过去。
上官惊澜从书案后面绕出来，“卿卿……”可是陆卿卿却只想远离他，所以她一下子走到高起的台阶上，自然而然的看到他写下的那封圣旨，立刻伸手把东西拿起来。
圣旨说的，都是他的身后事。
包括她和砚儿，还有砚儿，圣旨还有齐王和这个朝堂，面面俱到的做好所有的安排。
不得不说，他想的痕周到。
可是……
陆卿卿闭了闭眼睛，微微的吸口气，“上官惊澜，你的这些安排都是你想要的，都是你自以为是的。我根本就不想要所谓的权力，或许砚儿也不想要，你凭什么把的想法强加来？”
“卿卿，你看仔细了——若是你和砚儿都不愿意继承，自然有齐王会担起责任。”
“若是他也不愿意呢？”她立刻反驳。
“……”
男人一时哑然，竟被她问的哑口无言。
虽然他觉得上官祁寒不会放任这个江山后继无人，但是她这么说了，他便还是想了很久回答她，“朕虽然只有一双儿女，但是姓上官的人其实并不少，朕还有其他的旁系皇族。”
他总有借口，没有了这个还有其他的。
他就是把所有的退路都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