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还是……为了提醒什么样的存在？
上官惊澜古怪的看她一眼，“你什么时候跟她这么好的？”
陆卿卿笑了笑，“她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我这么久都没来看她，心里过意不去啊。”
男人于是没有再反对，嘱咐几句就直接离开了。
陆卿卿吸了口气，“太医，你也出去吧，我自己在这儿待着就行。”
“是，娘娘。”
所有人都离开，屋子里只剩下她跟茯纤两个人，安安静静的落针可闻。
陆卿卿坐了好一会儿，才伸手轻轻抚摸着茯纤的脸，从额头到脸颊再往下到脖颈，终于在摸到耳后根的时候，手指微微的顿住。
人皮面具，果然有。
刚才她盯着茯纤看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劲，茯纤躺在屋子里不见阳光已经有月余，手上的皮肤泛出几分不见天日后的惨白，可她的脸却始终保持的像是正常人一样，这根本不正常！
陆卿卿抿了抿唇，轻轻的将那面具撕下……
当那张完好苍白的脸暴露于眼前的时候，她的身形猛地晃了晃。
这张脸……
是叶姑娘？
陆卿卿震惊的看着茯纤，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没错，是叶姑娘。
太后如今已不戴人皮面具，只戴着一张面纱遮挡着脸，但是可以看出如今的脸与先前几次以叶姑娘的身份出现时都是不同的，如今这张戴面纱的应该才是她本尊，而先前……
陆卿卿以为那些都只是随便制作的人皮面具，可是现在看来，不是！
那位“叶姑娘”的原版，就是茯纤！
换言之，太后之前用的一直都是茯纤的脸！
是为了方便行走，还是……为了提醒什么样的存在？
陆卿卿的心仿佛被悬得很高，努力平复好几次呼吸，也无法彻底的平息下来。
她还记得，“叶姑娘”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她和上官惊澜因为被利用的事吵了两天，当时上官惊澜听到韩律说叶姑娘来了，脸色明显不对，出去见到本人后，却又反问对方是谁。
这个反应，很奇怪。
还有后来她入狱，茯纤出来作证，当时在公堂上，男人的脸色并无多大的起伏，甚至在她问茯纤会不会出事的时候，他还很淡定的告诉她，最多就是皮外伤……
但几日后茯纤受伤，他却很着急甚至亲手将她抱回王府，还找人顶替了宫里的茯纤。
这反应，更奇怪。
那时候她就觉得不解，同样都是奴才，为何一个的性命就不如另一个，但当时她也没有多想，如今看来，茯纤的身份绝对不只是上官祁寒的贴身宫女，更是“叶姑娘”。
至于叶姑娘是谁……
陆卿卿闭了闭眼，不知道。
她重新将手中的人皮面具给茯纤戴回去，仔仔细细的贴好，然后离开太医院往龙吟宫走。
回到龙吟宫的时候，听屏夏说男人还没有回来。
陆卿卿觉得身体不太舒服，可是这时候不舒服好像又显得有点矫情，她喝了两口水，结果屏夏好心给她拿来一碗银耳羹的时候，她却没忍住反胃要吐。
第560章 我喜欢你，不管发生什么事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屏夏急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奴婢给您找个太医来看看？”
“没事没事，不要紧的。”陆卿卿连忙安慰她。
说完，却又是一声干呕。
屏夏咬了咬唇，“可是您好像很不舒服啊，脸色也不太好看，奴婢还是……”
“怎么了？”
她的话没来得及说完，紧接着进门的男人便蹙眉打断她。屏夏看着忽然进门的帝王，行了个礼，“娘娘好像不太舒服，奴婢想请个太医来看看，可娘娘又说没事。”
“宣太医！”
男人不容置喙的发声，屏夏连忙点头跑出去。
上官惊澜板着脸走到陆卿卿面前，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她没有发烧，又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仔细的观察，眉心拧出明显的褶皱，“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身上有伤口感染？”
“……”
陆卿卿失笑，摇了摇头，“我真的没事啊，你别听屏夏大惊小怪的。可能只是看多了甜腻的东西所以不舒服吧，你看我刚才还活蹦乱跳的，怎么可能突然有事？”
男人的脸色并未好转，“那就等太医看过以后再说。”
很快，太医就随着屏夏赶过来。
替陆卿卿探过脉之后，欣喜的跪下道：“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这是有喜了！”
“……”
众人俱是一震。
上官惊澜瞳孔骤缩，脸色狠狠的往下沉。
可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他竭力克制着这种阴沉。
陆卿卿有些惊讶，原本太医还说她小产之后需要好好调整身体的来着，这么快又怀上？
不过江南那次，他们确实没有做任何措施……
她的脸上有些发热。
抬头看向上官惊澜，却发现他的脸色除了震惊，只剩下克制的冷意。
或许在旁人看来，他这样的神色只是太过欣喜而产生的惊愣与面无表情，可是她太了解他，所以看得出来这里面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欣喜成分。
“将院正找来。”
帝王缓缓的一字一顿的开腔。
太医尴尬的看着他，“皇上是不相信老臣的医术吗？这个喜脉……老臣是不会误诊的。”
如果连个喜脉都会误诊，他这太医还要不要当了？
“屏夏！”帝王冷喝一声。
屏夏连忙道了声“是”，急急忙忙的跑出去将院正请来。
结果诊断结果和那太医一模一样，同样也是喜脉一个多月。
上官惊澜闭了闭眼，“都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只好点头道：“是。”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帝后二人，安静的氛围莫名显得紧张诡异。
陆卿卿不是傻子，她不可能看不出来这男人的态度是什么意思。可是她不明白，先前他还那么想要个孩子，甚至因为误会她害死他的孩子那样生气，为什么现在会这样？
她抿了抿唇，微蹙着眉唤他，“上官惊澜……”
“卿卿。”男人打断她。
低低缓缓的嗓音含着几分沙哑，“我喜欢你，不管发生什么事，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
她莫名笑了，“所以呢？”
——
四千，下午还有……
第561章 陆卿卿，你不要闹
上官惊澜看着她的笑容，那种心慌意乱的感觉陡然又窜起，他一下子搂住了她，紧紧的传递着他的不安，“你失踪的那一个月发生的所有事，我全都可以不计较，但是这个孩子……”
他停顿了很久，没有继续。
陆卿卿问他，“不能要是不是？”
上官惊澜张了张嘴，声音是隐忍的哑，“卿卿，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
“……”
很多孩子？
她眸色一颤，“难不成，这个不是你的孩子？”陆卿卿忽然想起什么，气得笑出来，“还是，你怀疑我在失踪的那一个月里和上官祁寒发生过什么不堪的事？”
男人虽未看她，但是目光定定，“不管发生过什么，我都可以当做不存在。”
他不问，什么都没有问过。
他知道被抓走对她来说已经是巨大的磨难，哪怕这其中真的发生过什么事，他也不可能计较。她一个女子就算真如上官祁寒所说的那般被玷污，也一定是不情不愿拼命抵抗。
她不可能心甘情愿，他相信她不会的。
但，她只是个女子而已。
若上官祁寒真的要对她做什么，她也无法抵抗。
这段时间他从未问过，就是怕再揭她的伤疤，可是没想到，她竟然有了孩子……
陆卿卿一把推开他，“什么叫不管发生过什么？”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我发生什么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一口咬定我跟他发生过什么？”
“卿卿，你要跟我说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男人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这个孩子就是证据。”
陆卿卿一震，“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说这个孩子是你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只觉得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那种从内心深处升起的无奈，绝望又让人悲伤，“我跟他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个孩子明明就是你的，你为什么非要觉得它是上官祁寒的？难道就因为我被他抓走过一个月，你就觉得我肯定跟他发生过什么，难道发没发生过我自己不知道吗？”
她既没有被下药，也没有被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过其他男人？
他为什么要怀疑她……
“陆卿卿，你不要闹。”
男人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从你小产到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做过，怎么可能有孩子？”
她的瞳孔再度紧缩，“你说什么？”
从刚才太医诊断出结果到现在，那股巨大的惊喜变成了巨大的荒谬。
最后，彻底成了个笑话。
陆卿卿猛地抓住他金色云纹的衣襟，将他整个人拽的往下俯身紧贴着她，她的嗓音蓦然拔尖，“上官惊澜，你他妈为了证明这个孩子不是我的，就连自己做过的事也要否认吗？”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声线颤抖不稳，“你找到我的第一晚，你就……就那样对我，你现在为了证明这个孩子不是你的，你连这件事情也要否认吗？”
“……”
男人眉心拧成一个结。
第562章 是他，一定就是他！
“陆卿卿，我找到你的第一晚虽然醉了，但是不至于连自己有没有做过都不知道，恩？”
“……”
她眸色一颤，紧握着他的手蓦然松开。
身形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才堪堪撑着身后的桌面站稳。
陆卿卿脑子里乱做一团，她深深的吸了口气，“上官惊澜。”陆卿卿舔了舔嘴唇，“你说你找到我的第一晚，你喝醉了是吗？所以，你那天在客栈附近是刚刚找到我吗？”
上官惊澜蹙眉看着她，显然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问。
这显而易见的答案。
“是。”
但他还是答了。
这简单的一个音节刚刚落下，陆卿卿的身形就狠狠晃了晃。
原来在他眼里，他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所以前一晚跟她发生关系的人是谁？
是他，一定就是他！
陆卿卿陡然坚定了目光，她不至于连自己的男人也认不出来，她不可能因为一个月没见就忘记他身上的气息，就忘记他那么多的习惯，就忘记他的所有……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但是我告诉你，在那天的前一天，你就已经找到我了。”
“……”
男人薄唇抿成直线，想也不想就道：“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就这样忘记，抑或是其他的原因。
陆卿卿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那天我刚从上官祁寒那里逃出来，摔在街上，是你把我扶起来的，是你带着我走进一间客栈，是你晚上……”
她一下子咬住嘴唇，期待又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你都忘了吗？”
“……”
上官惊澜的眉毛拧得更紧，“陆卿卿，那日韩律一直在朕身边，你要把他找来问问吗？”
他看她的眼神觉得她并非说谎，可是……
男人闭了闭眼，“是不是有人假扮朕？”
“不！”
她厉喝一声，嗓音都哑了，“我不会连你都认不出来的！你把韩律找来，我要自己问他！”
陆卿卿的手用力的掐着自己的身体，心脏仿佛被人狠狠的攥着，难受的要命。
……
韩律很快就出现在陆卿卿的眼前，她看着他，想问又不敢问。
她怕问出来的事实是她自己也不能接受的。
上官惊澜刚才的话应该不是说谎，毕竟说谎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而且只要韩律一来这“谎言”就能被戳穿，他根本没必要这么做。
所以现在唯二的解释，要么就是他忘了，要么就是……那真的不是他。
陆卿卿闭了闭眼，“韩律，你看到我前一天，皇上在干什么？”
韩律怔了怔，看了眼帝王，才在男人的示意下缓缓开口，“回娘娘，那几日皇上一路追到江南，我们的人终于查到上官祁寒的行踪，可是当我们追上去的时候您已经不在了。后来从山上下来，皇上突然陷入昏迷，直到第二天早晨才醒来。”
陆卿卿像是抓住了重点，“昏迷？”
她急道：“他昏迷的这段时间，你们在哪儿？”
“就在皇上身边。”
第563章 你告诉我孩子怎么办？
韩律的答案，让她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再次湮灭。
陆卿卿深深的吸了口气，“一直在吗？”她哽咽道，“有没有当中……什么时候不在的？”
韩律皱眉，“回娘娘，皇上身边一直有人看着。”
“好端端的，他为什么会昏迷？”
“大夫说，是积郁成疾。属下料想，应该是皇上这么长时间找不到您，心中担忧所致。”
在那之前这俩人一直在吵架或者冷战，可能情绪已经积压到某个点，加上那日寻找娘娘时上官祁寒说的那番话，所有的情绪终于到达爆发的界点。
陆卿卿愣愣的点了点头，再也说不出话来。
难怪啊，她隔天早晨醒来他就不见了，还以为他是习惯性的吃完就跑……
难怪她在客栈附近再见他时觉得他怪怪的，像是刚刚找到她一样，说的话做的事都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难怪他们明明已经发生关系，他第二晚却还跑去喝酒，像是没有得到她的原谅那般沮丧难过……
这么奇怪，这么诡异。
原来都是因为他忘记了。
不，按照他的说法，前一晚的人根本不是他……
呵。
……
韩律走了，殿中只剩下陆卿卿和上官惊澜两个人。
她可以感觉到男人的目光一直盘旋在她的头顶，可她不敢看，也不敢回应。
她不知道要拿这个孩子怎么办。
在她的认知里，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她不相信自己会认错人。
可是上官惊澜也不相信她。
他大概觉得她疯了。
上官惊澜看着她坚定又彷徨的眼神，楚楚可怜的模样，他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缓缓走到她的身旁，将她牢牢的搂入怀中，“陆卿卿，不管那个人是谁，你别想了。”
陆卿卿张了张嘴，声音哑的不像话，“可我觉得那就是你，怎么办？”
“那不是我。”顿了顿，“你不用在意那是谁，过去的事情都不重要。”
是他没有保护好她，才会让人趁虚而入，这不能怪她。
陆卿卿嘴角扯出难看的笑容，“过得去吗？如果这不重要，你告诉我孩子怎么办？”
男人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
耳边却又骤然响起他低沉的强压着怒意的话，“拿掉。”
她脸色一白。
……
这件事似乎陷入了僵局，陆卿卿不想就这样拿掉孩子，可是男人的态度同样坚决。他可以接受她过去发生的所有的事，不代表他可以接受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不管是上官祁寒的，抑或是其他假冒他的人，都不可以。
如果有个这样的孩子存在于他们之间，这辈子他们都过不去这个心结。
就这样僵持了两日后，他让院正准备好了堕胎药，拿到她的面前。
“娘娘，这是皇上让微臣给您准备的药。”院正的话说的有些艰难，毕竟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这种秘闻知道得越多就越容易掉脑袋啊！
“他呢？”女人睫毛微颤，视线落在那碗黑乎乎的药汁上。
第564章 这不是你的错
“这……”院正支支吾吾的。
“我问你，皇上人呢？”
陆卿卿冷下声音，尽管看起来无比虚弱，可她的声音却透着坚定而又威严的气势，“既然是他让你给我准备的药，他不打算亲自看着我喝下去吗？”
“皇上可能公务比较繁忙，所以……”
“滚！”
话音未落，她蓦地拿起桌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药汁，狠狠的砸落在地上。
“砰——”的一声。
重重的瓷器碎裂的声音，敲的门外的男人心烦意乱。
他大步流星的走进来，提心吊胆的情绪在他将她从上到下扫过一遍之后，终于好转了几分，可那冷峻的眉目间却仍是笼罩着一层厚重的阴霾。
“陆卿卿，你要干什么？”
她凉薄的嗤笑一声，“你要弄死我的孩子，自己却连面都不露，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男人微震。
旋即冷冷的盯着她，“现在朕露面了，你是不是打算喝药？”
“哦……药碎了，没有了。”
她说的漫不经心甚至带着笑意，就像是一个贪玩的孩子终于破解了家长的禁锢。
可结果男人却只是对院正冷冷丢下几个字，“再去煎一碗。”
陆卿卿脸色骤变，“不准去！”
院正为难的看着两人，目光左右的徘徊，帝王冷厉的眼风骤然扫过来，“还不滚去煎？”
“是！”
院正点点头，忙不迭的跑出去。
陆卿卿脸上的表情再也挂不住了，她生气愤怒、却又无可奈何，明知道自己确实不占理，可又舍不得真的就这么杀死这个无辜的孩子，好像所有的事情全都乱作一团。
几日之前，一切都还好好的。
几日后，却变成这般模样。
“你既然觉得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为什么不把我赶出去或者干脆一起弄死？”
“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对不起朕。”
他回答的很快，好像根本不用思考，又或者这个答案早在他的脑海中徘徊过几百几千次。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神色太冷，语气太过无情，顿了顿，他又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补充道：“陆卿卿，朕说的很清楚，这只是一个意外，你不用放在心上。”
“可是……”
“没有可是，这个孩子必须拿掉。”
“……”
只是一个意外，不用放在心上。
何其轻巧的一句话。
她知道这件事不能怪他，换了是她也无法忍受自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有个孩子，可是那个人明明就是他，她越想越觉得自己不会认错的。
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陆卿卿闭了闭眼，“上官惊澜，你就不能再……等等吗？”
再给她点时间，让她搞清楚这件事。
男人语气坚决，“院正说，你的身子不宜继续拖下去。如果要流掉这孩子，宜早不宜迟。”
否则一切稳定下来，对她的身体伤害会很大。
话音刚落，手腕就蓦地被女人抓住。
陆卿卿抬眸对上他晦暗的目光，男人漆黑深暗的凤眸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绞入进去……
第565章 不是因为心怀期待，而是……不忍看她如此
她张了张嘴，低着声哀求道：“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就算我我求你了好不好？”陆卿卿努力让自己的样子看起来冷静又可信，许久才艰难的挤出一句，“或许，这也是你的孩子啊。”
她已经失去过一次，她知道失去孩子的时候有多痛。
不只是身体，更难受的是心里。
上一次是她没有保护好那个孩子，那孩子是为她死的，这一次她不想再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在自己面前消失，而她却什么都不能做。
“陆卿卿。”男人叫着她的名字。
“我求你了……”
她不敢听到他拒绝的话。
或许是她太过低声下气，他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可他从未见过她这般颓败而沮丧的哀求谁的模样，所以拒绝的话都已经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上官惊澜喉结滚动，“三日。”
其实这个期限，有没有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因为他不相信她真的能找出什么所谓的证据来，也不相信她说这个孩子是他的。
之所以答应她，不是因为心怀期待，而是……不忍看她如此。
哪怕她只是在拖延时间，他也觉得不忍。
“不……不行！”
她立刻摇头，“来回江南，就算快马兼程也至少一个多月，三日不够。”
男人狭长的凤眸蓦地眯起来，阴冷不悦的寒气从他身上森森冒出来，“你要去江南？”
“那客栈的附近，他们一定有人认得你。”
“有意义吗？”
男人一字一顿，缓慢而又无情的戳破她的幻想，“你知道我并非不相信你的话，可那又如何？那只是个跟我长着一样面容或者易容成我这般的男人，并不是我。”
所以，就算她找到人可以证明见过“他”又如何？
那就是他吗？
不，那不是他。
陆卿卿微微一震，脸上的血色刹那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三日后，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个孩子必须死！”
男人冷冽的嗓音，字字句句敲击在她的胸口，闷的发痛。
她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男人澜拂袖而去，陆卿卿面如土色的追上去，却只看到那一道颀长冷漠的背影。
春色将近，为何还是这么冷？
……
茯纤醒了。
陆卿卿知道这个消息，还是小六告诉她的。
原本小六总在藏书阁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可是偏巧里面的奴才大嘴巴的在议论这件事，又偏巧被他给听到了，所以他立刻就赶来龙吟宫打算告诉陆卿卿。
“娘娘，这种女人奴才最清楚了，绝对不能留！”
小六满脸的义愤填膺，“不管她有没有歹心，就冲着她和皇上这关系，您也不能容她！”
陆卿卿怔了怔，“什么关系？”
虽然那日在太医院看到的时候她就觉得他们的关系大概不简单，可，小六怎么会知道？
“很大的关系！”
小六怒道：“皇上这两日去太医院看过她两次，宫里都传遍了，您怎么还蒙在鼓里呢！”
“……”
第566章 明黄的身影便已出现在她的身旁，猛地将她接住
陆卿卿这两天一直在烦孩子的事，对这些根本没有关心，加之上官惊澜也是整日都不见人影，每天晚上都很晚才回来，龙吟宫更是没有人敢跟她说这些，所以她对外界一无所知。
不过……
她淡淡的弯了弯唇，“看过两次，不是很正常么？她本来就是因为我才昏迷这么久。”
“这哪里正常了！”小六，“要是奴才昏迷醒来，您觉得皇上会闲着没事干来看奴才吗？”
“……”
不会，毋庸置疑。
哪个皇帝这么闲对每个奴才都这么关心？
陆卿卿神色寡淡了几分，“小六，这些话跟我说说就罢了，出去可不能乱说，知道吗？”
要是传到哪个男人耳朵里，说不住不高兴又得挨罚。
小六点点头，“娘娘，奴才明白。”
两人在宫里说了会儿话，龙吟宫的宫人就进来通报——
“娘娘，茯纤求见。”
小六好不容易被安抚的情绪瞬间暴躁，猛地站起来，怒声道：“见什么见，不见！”
陆卿卿，“……”
“让她进来吧。”
“娘娘……”
“小六，怎么说她之前也帮过我，如今她昏迷几个月之久，如果我在她醒来后见都不见她一次，让人家心里怎么想？”
何况如今茯纤什么都没有做错，怎么能因为外面的风言风语就对她下定论。退一万步，哪怕茯纤真的心怀歹心，不是有句话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么？
茯纤手中提着个食盒，缓缓的走进来，神色一如既往的温顺温静。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坐吧。”
茯纤犹豫了一下，在她面前的圆凳上坐下，“奴婢听闻，娘娘在奴婢昏迷的时候前来看过奴婢，心中不胜感激。正好太后让人带吃食来给娘娘，奴婢便主动揽下了这差事。”
她的脸色还是有些虚弱，不过看着已经比前两日好些。
茯纤将食盒打开，笑着道：“娘娘可以试试，这些点心看起来都不错。”
“你带来的，谁知道错没错？”小六嘀咕了一句。
茯纤脸色微变。
陆卿卿警告的瞪了他一眼，“小六，不得胡言，这是太后的赏赐！”
不只是茯纤带来的，也是太后赏赐的，胡言乱语那是要掉脑袋的。
小六不太高兴的撇了撇嘴。
陆卿卿道：“茯纤，先前多谢你在大理寺站出来替我说话，结果还害的你昏迷这么久。”
“娘娘说的哪里话，奴婢做的都是分内之事。而且南诏公主一事的后续奴婢都已经听说了，只可惜奴婢什么忙都没有帮上，还劳烦皇上和娘娘照顾这么久。”
陆卿卿刚要开口，突然不太舒服的皱了皱眉。
正好这个时候上官惊澜从外面走进来，她起身时，身子却微微晃了一下。
腹部猛然传来的抽搐，让她身形不稳的朝着小六身上倒去。
“娘娘……”茯纤蓦然站起来。
“陆卿卿！”
帝王低喝一声。
在众人反应过来以前，明黄的身影便已出现在她的身旁，猛地将她接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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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7章 保住孩子
小六整个人险些被撞飞，委屈的看过去，只见娘娘已经躺在皇上怀里！他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撇撇嘴，不就是娘娘要摔倒的时候他打算扶一下吗？
皇上真是越来越小气了。
茯纤看着突如其来闯入的男人，那颗悬着的心放下去，她抿了抿唇，低低的垂下眼帘。
“怎么回事？”上官惊澜抱着怀里的女人，冷冷盯着小六。
英俊而阴沉的脸，迸发的压制不住的怒意。
“皇上，这个奴才也不知道啊，您来的时候娘娘突然……”小六为难的解释着，突然像是想起什么，蓦然指向茯纤，“肯定是她！娘娘本来好好的，就是她来送东西娘娘就这样了！”
“不……”
茯纤大惊，“我没有……”
“皇上。”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陆卿卿蓦然抓住男人的袖子，额头上冒着细细密密的冷汗，“我还没有吃她拿来的东西，也不关小六的事。”
上官惊澜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心绪不断的起伏，“传太医院院正！”
“是，皇上。”
小六急忙出去传院正，茯纤局促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院正也算是摸清了帝王与皇后之间的感情，所以进来的时候急匆匆的一路往里边儿跑，来不及行礼就直接跑到陆卿卿面前，跪着替她把脉。
片刻之后，他“嘶”的倒抽一口冷气。
“皇上，娘娘这是要小产的先兆啊……”
陆卿卿瞳孔骤然一缩，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猛然抓住他的手，“保住他！”
茯纤和小六都被她这动作惊到，旋即又默默的移开视线。
院正为难的看着她，毕竟他前几日已经来过了，皇上是铁了心要打掉这个孩子的，现在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可以不用亲自动手，皇上怎么可能会允许他保住这孩子？
“娘娘……”
他刚想找个借口说保不住了，却闻帝王低声唤着她的名字。
“卿卿。”
“上官惊澜，你答应我三天的……”她的眼眶几乎是瞬间就通红，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现在三天还没到，才两天而已，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要这样对我……”
腹部疼的她脸上血色一寸寸的褪去，煞白的脸色跟鬼一样。
狼狈，惨烈。
上官惊澜看着她，只能想到这四个字。
胸口仿佛陡然被一双无形的大掌死死扼住，难以呼吸的压抑与痛楚。
“院正。”他喉结滚动，“还不快动手！”
“……？？”
院正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帝王猛地踹了他一脚，怒意分明，“让你动手，保住孩子！”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鬼迷心窍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明知道今日是最好的拿掉这个孩子的时机，明知道如果由他亲自动手一定会让她恨他，不如今日顺水推舟……
可就是见不得她这样的眼神。
明日……
男人阖了阖眸，今日若是保住了，明日她当真就能舍得下吗？
院正哆哆嗦嗦的爬起来，可怜兮兮的回到陆卿卿身边，拿出银针。
第568章 陆卿卿，不会有事的，嗯？
小六紧张的看着陆卿卿，茯纤挡在他的身前，“你是男人，还是别……”
“走开！”小六满脸不爽的斜睨着她，“就是因为你，别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
“……”
茯纤僵硬的扯了扯唇，“我只是想说，你这样会坏了娘娘的名声，别随便盯着她看。”
小六哼了声，尽管不愿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
虽然帝王没有赶他，但他还是默默的把身子转过去。
太医在陆卿卿身上插了很多银针，茯纤不忍再看，也默默的将视线移开。
上官惊澜用力抓着陆卿卿的手，许久才说出一句话来，“陆卿卿，不会有事的，恩？”
陆卿卿艰难的点了点头，眼泪还是不停的掉。
无声的哽咽，远比啜泣或是嚎啕大哭更来得让人揪心。
上官惊澜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冷冷盯着院正，眉间已蓄着显而易见的不耐，“好了没有？”
“快，就快好了！”
院正心惊胆战，他还从未见过皇上这么生气的样子。
这孩子，前两日皇上说要打掉的时候他还以为不是皇上的呢，可今日看来似乎又是皇上的？要不然皇上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还这么紧张呢？
哎，不过前两日到底是为什么要打掉！
这伴君如伴虎真没说错，帝王心最是难测！
院正在拔掉银针之前又给陆卿卿探了探脉，忽然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劲，他嗅了嗅这寻常人嗅不出异样的空气，忽然起身，朝着茯纤那方向走过去。
茯纤一惊，“院正这是干什么？”
院正嗅着嗅着，那鼻子就快凑到她身上去了！
“是你？”院正震惊的看着她，“娘娘险些滑胎，就是因为闻到这麝香味！你快出去！”
“……”
茯纤微微一震，脸色刷的白了。
小六猛然瞪向她，“我刚才就说是你，你还不承认！”他越想越觉得生气，“故意拿什么点心过来引开我们的注意，原来这药就下在你自己身上！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还不快出去！”
“小六。”
帝王低喝一声。
茯纤扑通跪下来，“皇上，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她紧张的摇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等皇上这边处理好再来处理我的事吧，我在这里，只怕娘娘身体有恙。”
“去外殿等着。”
茯纤连忙点点头，转身往外走出去。
小六怕她跑了，立刻跟出去看着她。
太医拿了把扇子清了清周围的麝香味，这才重新回到陆卿卿身边，又仔细的检查了一番。
“皇上，您现在将娘娘的身子放平，微臣要替娘娘拔针了。”
上官惊澜依言将陆卿卿放下来，他的手臂因长时间的抱着她早已麻痹，收回来的时候眉心微微蹙了下，陆卿卿看着他的表情变化，心头微微一紧。
“上官惊澜。”她忍不住脱口唤他。
“怎么了？”男人拧着眉。
陆卿卿咬了咬唇，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内心五味杂陈，复杂的情绪涌动。
第569章 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最终，缓缓吐出两个字，“谢谢。”
男人微震。
他勾了勾唇，意味不明的笑容并未达眼底，谢谢？
此刻做的这些都不是为了她这一声谢谢，可究竟是为什么他也不知道，简直是自找麻烦。
只是，见不得她的眼泪。
上官惊澜淡淡的收回视线，未置一词，看着院正拔针的动作，目光深邃的像是无比认真的模样，又像是单纯的盯着某个地方出神而已。
陆卿卿垂下眼，苦笑。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就是在这样极度诡异的氛围中，太医终于拔下最后一根银针。
“皇上，微臣已经完成了。”
“出去吧。”
太医道了声“是”，恭敬的退下。
上官惊澜将那被褥掀起盖在她的身上，陆卿卿定定的看着他，“我不冷。”
“春寒料峭，还是盖着以免着凉。”
男人动作温柔的近乎小心翼翼，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只是他的眼睛却始终不看她。
陆卿卿说不出的难受。
她承认自己刚才说“三日之期”只是想拖延时间，哪怕真的到了明日，她也舍不得把这个孩子拿掉，这个男人想必也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所以到明日，她又该如何面对他？
就在她脑子里嗡嗡乱作一团的时候，身旁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你好好休息，没事了。”
陆卿卿抬眸时，看到的便只有一道颀长的背影。
明黄的颜色刺目熏染着她的眼，却又让人忍不住飞蛾扑火的冲上去。
她想也不想就抬手抓住他宽大的袖袍，男人脚步微顿，薄唇微微抿了下，“怎么？”
不怎么。
她只是不想看到他的背影。
陆卿卿的手指逐渐攥紧，最后攥的指节都泛了白，“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上官惊澜眸光微凝，修长俊挺的身影僵硬的站着许久都没有动，也未发一言。
陆卿卿就这样看着他，哪怕只是类似于他手指轻轻动过的细节也被她捕捉到，可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心里希望的火光也一寸寸的湮灭。
逐渐化为暗无天日的暗淡，荒芜而贫瘠。
就在她的手渐渐松开，垂下时，忽然被一双干燥温暖的大掌裹住。
男人缓缓转身，握着她的手回到她的身边，掌心微微使力亦是带着几分颤抖的力道，俯身将她的身子圈入怀中，嗓音低低哑哑的道：“没事了，我不走。”
她不争气的又红了眼。
顿了顿，“那你什么时候走？”
男人近在咫尺的面容紧贴着她的颊腮，他棱角分明的下巴上蓄着青色的胡渣，陆卿卿以往喜欢拿手去摸，但是又鲜少有这样的机会去摸，因为他总是将这样的胡渣刮的很干净。
只有无心去管的时候，才会有这种东西存在。
今日这胡渣蹭的她的脸有些泛疼，可又真实的让人醉心于此。
哪怕痛，亦不愿分割。
男人几不可闻的叹了声气，“你不是不想让我走？”
陆卿卿小声的恩了句，“所以我问你什么时候走。”
“你不想让我走，我就不走。”
第570章 怎么想都觉得那不可能不是他
陆卿卿张张嘴，哦了一声，“那你不要走。”
她伸手去圈住他的脖子，男人原本坐在床沿边的身子半躺下来抱着她，手指不由自主的贴着她的腹部，当掌心与她的腹部相贴的瞬间，两人不约而同的震了震。
这是他们之间无法直视或提及的话题。
他坚定的认为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而她，也没有办法证明这孩子是他的。
这件事，仿佛成了一个死结，总该有个人要退步。
陆卿卿甚至忍不住想，既然上一次到最后是他退让，那这一次是不是该轮到她？
毕竟两个人在一起，摩擦难免，不可能总是让一个人付出。而且，如果这真的不是他的孩子，她也不可能将他留下来。
可偏偏，她脑海中总是清晰的放映着那一晚他抱着她时的模样，怎么想都觉得那不可能不是他。
那是他吧？
是他啊。
所以她怎么舍得在这个时候就把孩子打了，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
陆卿卿看着他的手不动手色的移开，睫毛微微一颤，黑白分明的眸底逐渐泛起不和谐的血丝，又被强行压下去，她的身体更紧的往他怀里钻了钻。
……
茯纤和小六半天没等到里面的帝王出来，忍不住走过去想看查看。
可是茯纤的脚步刚一动，就被小六狠狠瞪了一眼，“站着，别想动歪脑筋。”
“……”
茯纤淡淡的移开视线，“那你去看吧。”
小六走到内殿门口，微微一怔。
看着床上帝王抱着自家娘娘的模样，如胶似漆的恍若两只受伤的兽互舔伤口，他似叹息又似松了口气似的长吁一声，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
茯纤见他目光有异，也走过来看了看，内殿这一幕便清晰的映入她的眼底。
她微怔，淡淡的垂下眼帘。
他方才说，让她到外殿候着，想必现在已经忘了吧。
……
天色很快就暗下来，小六和茯纤迟迟没等到帝王从里面出来，似乎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所以小六没办法只好让茯纤先离开，自己也回到藏书阁去。
不过临走之前，让茯纤明日一定要滚过来接受盘问。
晚膳时——
屏夏小心谨慎的走到门口，“皇上，御膳房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要让他们拿上来吗？”
上官惊澜低眸看着怀里脸色苍白的女人，她刚才小憩了会儿，但是睡得并不好，每次瞧着好不容易入睡片刻，可片刻之后便又忽然从梦魇中惊醒过来。
“起来吃点东西？”他低声询问。
“不……”她摇头，旋即又点头，“恩。”
就算她不想吃，他也饿了一天。
上官惊澜皱了皱眉，放开她从床上下来。陆卿卿默默的撑着床准备自己爬起来，小心翼翼的动作让男人眉心蹙得更深，他又重新将她抱起来，大步流星的走到外殿饭桌边儿。
放下她的同时，让人生了个炭盆。
陆卿卿小声嘀咕，“入春了，你还用这个，也不嫌热。”
他看了她一眼，“你现在不能受寒。”
第571章 你让朕吃你剩下的，还有你的口水？
陆卿卿勉强点点头，神色软了几分。
盛好的饭就在她面前，她拿起来的不知怎的手抖了一下没拿稳，玉碗直接从她的手中掉落，先是砸在身上没有碎裂，后来又从她的身上滚到地上。
“砰——”的一声。
这回是真的碎了。
“娘娘，您没事吧？”屏夏急忙过来收拾。
“连饭也不会吃了？”上官惊澜蹙眉。
“我不是故意的。”陆卿卿有些无助的局促，“对不起。”
“……”
男人眸色陡深，冷峻的眉毛彻底拧成一个结。
对不起？
就为这种事情，她竟然还跟他道上歉了。
上官惊澜喉结滚动了一下，蓦然起身，陆卿卿以为他是被惹怒了所以要走，猛地抬头看着他，就差没伸手去抓他的衣服，可是在她来得及动作以前，男人竟已行至她的身旁。
她看着他，男人俯身将她抱了起来，坐下，放在自己腿上。
“你干什么？”陆卿卿一惊。
“你不是连吃饭都不会？”男人淡淡的瞥她，“喂饭这种事情，你还想让谁来做？”
“……”
陆卿卿不敢反驳他，怕他把她丢下去。
他拿了个新的碗装满饭，又挑了些清淡的东西放在碗里，想了想，又放了块红烧肉进去。
她撇了撇嘴，上官惊澜用筷子把饭菜均匀的放在勺子里，不多不少，刚好够她吃的一口。
勺子喂到她的嘴边，她犹豫了一下。
这男人明知道她最讨厌吃萝卜，还放了这么多萝卜丁在这勺子里，他肯定是故意的。
可是……
她咬咬牙，表情勉强的张口吞下，慢慢的咀嚼着。
只希望时间过得再慢一点，只希望今晚一直这样不要到明日，所以她吃的格外的慢。
男人也不催她，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喂她吃饭。只是在花了大半天时间才喂了小半碗饭以后，淡淡的道了句，“陆卿卿，你睡一觉变成蜗牛了是不是？”
“那你自己也吃啊。”
“现在喂你吃，我怎么吃？”
她心头一紧，指着面前的碗脱口而出，“那你就吃这个。”
男人似笑非笑，“你让朕吃你剩下的，还有你的口水？”
“你又不是没吃过，现在装什么洁癖。”
“……”
上官惊澜面无表情，把刚才拿来喂她的勺子放进自己嘴里，面不改色的跟她一起吃青菜。
屏夏，“……”
她真是受够了这两人变相的秀恩爱！
她要出去，不要被虐狗！
屏夏偷偷的转身，走到门外去候着等吩咐，结果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她的离开。
陆卿卿咽下嘴里的东西，“我不想吃了。”
“还有半碗，吃完。”
很难吃，不想吃了。
她鼓了鼓腮帮，指着面前的一盘菜，可怜兮兮的看着他，“那我要吃那个水煮鱼片。”
“……”
男人气笑了，“还挑上了？”
“……其他都不想吃。”
不知道是身体不好没胃口，还是因为怀孕了才没胃口，总之她现在看着那盘辣的东西觉得很美味可口的样子，其他的东西看到了就想吐——尤其是萝卜。
——
五千，下午继续……
第572章 陆卿卿，你再闹！
上官惊澜淡淡的收回视线，拒绝道：“太辣，刺激胃，不许吃。”
她撇了撇嘴，“那我不吃了。”
“陆卿卿，你再闹！”
男人冷声低喝，将手中的碗重重的放在桌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听着他冷漠无情的声音，她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无措，反驳的声音听着更像是破罐子破摔的娇嗔，“这些东西吃的我快吐了，我就是吃不下啊！不然你把我脑袋劈开灌进去好了！”
上官惊澜脸色沉了又沉，捏着她的下巴猛然抬起，“把你劈开灌进去是吗？”
“……”
他不会真的要灌她吧？
陆卿卿往后瑟缩了一下脖子，可是下巴被他禁锢着她无法动弹，男人直接舀了一勺米饭塞到她的嘴边，面无表情的开口道：“吃完，别让朕重复第三次。”
她没有答应，时间就这么僵持片刻，殿中的氛围变得越来越诡异。
男人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陆卿卿吸了吸鼻子，张嘴，强忍着反胃的冲动没有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而是咀嚼下咽。
上官惊澜看着她这幅受刑的模样，眉毛拧出深刻的褶皱，抬手，放了块糖醋鱼在碗里。
陆卿卿扫了眼，直接“呕——”的干呕了一声。
男人，“……”
他闭了闭眼，眉心克制不住的跳动，“你不是要吃鱼？”
她委屈，“我要吃辣的，不要吃酸的。”
“你怎么要求这么多？”
“……”
又不是她愿意的，她就是看着那些东西就想吐啊。
陆卿卿默默的低头没有作声，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上官惊澜阖了阖眸。
动作滞缓偏紧可，他夹了块水煮鱼片放进碗里，本来就不算很大的鱼片被他用筷子分成好几个小块儿，然后才放进勺中，紧接着又狠心的扔了很多胡萝卜丁进去，这才喂到她嘴边。
陆卿卿看着这讨厌的东西和喜欢的东西放在一起，要不要吃？这是个问题。
她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张嘴吃了。
胡萝卜的口感可以暂且忽略，那股淡淡的辣味刺激着她的味蕾，只觉整个人都舒畅许多。
上官惊澜，“……”
他看着她像是在吃什么满汉全席的样子，重重的嗤笑一声。
陆卿卿回望了他一眼，但是因为吃的很愉快，所以选择不跟他计较。
吃完下咽后，又道：“还要。”
“先把这根青菜吃了。”
“……哦。”
最终陆卿卿被他骗着吃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就为了那么两块小小的水煮鱼片，她大概吃了她这几个月都没吃到这么多的青菜和胡萝卜丁。
不过，心里还是很满足。
相比之下，上官惊澜吃的倒不是很多，所有的心思都拿来喂她了。
……
晚膳之后，他抱着陆卿卿回到内殿休息，起身要走时，手臂又被女人抓着。
陆卿卿抿了抿唇，想忍着又没忍住，“你不是说不走吗？”
男人将她的手放下，塞回被褥中，淡淡道：“朕有点事要处理，你先睡，朕一会儿回来。”
第573章 她竟然不敢问。
陆卿卿想起刚才他跟茯纤说的，让她在外面候着，又想起茯纤就是“叶姑娘”的事，脑子里零零碎碎的出现很多片段，每一块都在啃咬侵蚀着她的神经。
可是话到嘴边，她还是点了点头，“那你去吧，早点回来。”
她竟然不敢问。
上官惊澜嗓音低低的恩了一声，“你好好休息。”
……
离开龙吟宫，男人让韩律将那日出现尤其是看守他的所有暗卫全部聚集在空地上。
关于陆卿卿说的“那日”，他明明还没有找到她，可是她却一口咬定他们在一起。
她没有说谎，这一点他相信，但是他也相信自己不会无缘无故的没有那段记忆。
相比之下，她所说的，更匪夷所思。
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她被人骗了，有人冒充他跟她在一起。
上官惊澜淡淡的敛眸，“韩律，你再将朕那日的情况说一遍——从下山以后开始。”
“是。”
韩律虽然莫名，但还是道：“那日您听完上官祁寒的话从山上下来，让一部分人继续追踪他的下落，其他人跟着您去找皇后娘娘。没过多久您突然晕倒，属下找了大夫来看，大夫说您是忧思过度，再后来……属下就让一部分人守着您，一部分人出去继续找娘娘。”
他指着其中两名暗卫，“他们一直贴身守在您的床边。”
“他们？”上官惊澜眯了眯眼，“当时你在哪儿？”
“属下也在别院，但是因为当时杂事诸多，所以并未在您身旁守候。属下该死！”
上官惊澜走到那两名暗卫面前，“你们确定，朕没有醒来过吗？”
两人面面相觑，慌忙摇头，“皇上，属下不敢说谎，确实时刻陪在您的身边。”
韩律也道：“皇上，他们跟您这么多年，不会……也没理由撒谎。”
确实，这种事情有什么可撒谎的？
暗卫由他和韩律直接调配，任何人无法插手，他们甚至只有代号没有名字，常年隐于暗处生活，怎么可能有人突然之间能插手进来？
而且那日昏迷，也不是他被人下药，只是凑巧。
所以一切并非早有安排，也无人会有这么大的背景势力布局这一切——母后也做不到。
……
上官惊澜回去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更深露重。
原以为陆卿卿早就已经睡了，她时常唠叨着女人就该睡美容觉，所以当他看到她还醒着的时候，脚步在原地顿了一下，才阔步朝着她走过去。
冷峻的眉毛微拧，“怎么还没睡？”
陆卿卿也不说她是在等他，只道：“睡不着。”
男人脱衣躺下，将她的身体搂入怀中，“时间不早了，你今日还没好好休息过，快睡。”
她低头钻在他的怀里，往他身上嗅了嗅，独属于男人的干净清冽的气息掺着淡淡的龙涎香，是她所熟悉喜欢的味道，陆卿卿悬了一夜的心终于稍稍放下。
“……恩。”
她答应的很快，可是眼神中却未有分毫的迷糊和睡意，满满的都是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