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六百八十二章 灵魂火焰与勃朗特夫人
破败的礼堂中所有的窗户都被木板胡乱的钉住,带有弧度的天花板上原本应该有着色彩鲜艳的壁画,此刻那些壁画因为受潮被腐蚀,显现出了诡异而可怖的抽象模样。
潮湿腐败的臭味扑面而来,礼堂内部的雾气没有外界那么浓厚,因此夏德和猫都看到了礼堂尽头那面刻画着勃朗特家族家谱的墙前,一个高大的亡灵听到开门的声音转头看向了他们。
惨绿色的鬼火在它动身的那一刻已经点亮了礼堂墙壁上所有生锈的煤油灯,而那灵魂惨绿色的灵体便已经表明了她是丧失理智的恶灵。
恶灵的长相是一个略微有些肥胖的中年女人,身高接近三米,右手端着一盏造型为人类颅骨的烛台,身上是一件黑色的破烂裙子。
大概是因为它的使命就是看守这里,因此转头见到夏德的同时它便开始了攻击。
烛台被端到了它那张宽大的嘴巴面前,随后猛地一吹,惨绿色的灵魂火焰便如同火海一样向着礼堂门口扑来。
“这是灵魂火焰,不要直接触碰!”
胸口的灰黑色猫咪立刻提醒道。
“明白,哈月光斩击!”
夏德双手上下拍在一起然后猛地向前拉开,于是灿烂的银色光弧劈开火海劈向礼堂尽头的亡灵。
但亡灵却在火焰中消失,随后在铺满了礼堂三分之一面积的火海的另一个角落出现,它抬起烛台又是一吹,汹涌的惨绿色火焰再次向着夏德卷席而来。
“拉格莱的跳跃!”
他向前迈步并在下一刻出现在了亡灵的右侧没有火焰的高空,右手月光环旋转摩擦空气已经发出了嗡嗡嗡的声响,但光环飞过劈开火海,那亡灵却再一次移动到了火海的另一处。
夏德不是没有用“空间稳定光环”,但显然这次对手用的根本不是空间移动。
“它在这些火焰中移动,这是特殊亡灵的特殊本领。”
胸口的猫再次给出了提醒,而夏德则甩出大罪锁链拴在头顶的吊灯残骸上让自己不至于落地。
妇人模样的高大亡灵于是发出嘎嘎的近似笑声的声音,它的身材变得更加高大,而蔓延的火海中数十枚绿色火球升起,然后与夏德身边出现的火红色火球在火海上方同归于尽。
“需要我帮忙吗?”
猫咪小姐跃跃欲试,夏德却摇头:
“对付这样的敌人还用不着你。借助火焰移动又怎样,这里又不是面积无限的开阔场地,你闭上眼睛。”
“什么?”
“三,二,一!光亮术!”
高举的右手指尖,银色的月光如同太阳一样的在小礼堂中爆发。即使猫咪魔女及时闭上了眼睛,但依然在那一刻感觉自己像是要融化在了那光芒中。
猫毛、胡须、眼皮甚至深藏衣服里的尾巴,在这一刻都感觉到了那圣洁纯净的月光像是化作了实质。而当月光消失她再睁开眼睛,刚才还阴森无比的礼堂此时简直像是变成了供奉圣徽的小型圣所。
入目的地板和墙体上到处都散发着银色微光,破败的环境和那些生长于此的怪异植物也在此时显得格外的奇异。而在如此高强度的月光净化下,惨绿色的火海当然已经消失不见,甚至连那恶灵都蜷缩在了礼堂深处它刚才出现的那面墙前,体形逐渐恢复成了正常人类大小。
“这也能被称为光亮术?”
魔女大为惊异:
“我从未听说过能够直接净化这种特殊亡灵的光亮术.这是哪位月神的神术吧?这也是她教给你的?”
但夏德只是下意识的揉了一下她的脑袋,不想在这里回答这种问题。
带着猫来到了那恶灵身边,发现它的灵体表面到处都是碎裂的痕迹。夏德抬手想给她最后一下,却又被猫拦下来了:
“等一下等一下,她不是正常的恶灵,是这里的环境让她失去理智的。现在你净化了她的大部分力量和怨念,我能短暂让她恢复正常。”
她正想从夏德衣服里跳出来施法,但立刻又改变了主意:
“把我抱到它的上方。”
夏德以为这是施法必须步骤,便掐着猫前爪下的身体把她抱了起来。于是魔女有些害羞的摇了摇尾巴,两只前爪则在空中划动了几下:
“魔女秘术夏洛蒂的慈悲!不,不是我的助手,这是古代魔女皇帝的名字。”
为了防止夏德误会她还特意解释道。
于是圆形仪式基阵在那亡灵蜷缩着的地面上出现,暖白色的光芒从仪式基阵中升起,伴随着些许纯白的发光羽毛自虚空中飘落,羽毛的光泽修复了她的灵魂并暂时让她恢复理智。
夏德后退了几步将猫重新放进衣服里,然后看着体形恢复成正常妇人大小的女人艰难的从地面上爬了起来。
灵魂的颜色此时已经变作了纯白,她抬头看向了夏德。这是个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的贵妇人,她没有捡起那只烛台,站起身后什么表情也没有,既不愤怒刚才被夏德近乎杀死,也不困惑陌生人是谁。
她只是微微点头后才问道:
“许久没有清醒了请问,你是否已经杀死了我的儿子?”
“抱歉女士,你的儿子是谁?”
夏德狐疑的问道,贵妇人沉默了一下,扭头又看向墙壁上的勃朗特家族的家谱:
“西奥多勃朗特。”
1821年的黑发女士说过,1787年的西奥多勃朗特就是如今的本恩勃朗特,而如今本恩勃朗特也就是1854年的约克勃朗特。一家三代,除了西奥多勃朗特是男爵以外,其他两个身份都是家族次子。
祖父、叔叔都是约克勃朗特本人。
“抱歉,我没有杀死过你们家族的任何人。”
夏德这样说道,那位贵妇人低垂眼眸又面对向了夏德:
“那么,你是否属于现在的时间?”
夏德和胸口抬起头的猫对视了一眼,知道他们找到关键人物了:
“女士,在我们回答问题之前,也许你也应该回答一些我们的问题。我们远道而来的确是因为你的儿子,但有些事情我们没有弄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
“西奥多,他愚弄了死亡。”
小礼堂的大多数长条座椅都已经垮塌,但仍然可以找到能够坐下来的位置。夏德坐了下来,而贵妇人的灵魂依然站在那面墙前。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胸前有颗猫头的陌生北国年轻人,“光亮术”的净化效果还能维持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她一直都有理智。
“我的确从未来的时间而来,我发现了你的儿子已经变作了非人的怪物,但想从源头上消灭他,我必须弄清楚他身上发生的事情。”
“年轻人,你想知道什么?”
灵魂问道。
“你说他愚弄了死亡,但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故事比夏德想的要短的多,至少比卡明家族的故事要短得多,而且很简单,灵魂很平静的解释:
“西奥多不想我和他的父亲死亡,但我们还是死了;他也不想自己的姐姐死亡,但她也死了。他同样不想自己死亡,我们的接连死亡已经逼疯了他,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大胆的男孩,所以他为了远离死亡自己想了很多办法。
西奥多告诉我,他翻阅了家中的藏书,在林中找到了一位真正的死神,想要获得长久的生命。”
“他成功了?”
“他失败了,他被那位神秘存在诅咒,命定的死亡必定降临在三年后,也就是如今的1787年。所以西奥多利用树洞,通过时间穿越跳过了1787年。命中注定他死在今年,所以只要他的生命不经过1787年,他就永远不会死。”
夏德和胸口的猫都露出了敬畏的表情,正常人可想不到还有这种办法,但这的确能解释目前的情况:
“我感觉他还是成功了,你确定他被命定之死诅咒不是他计划的一环?好吧,你也不知道,那么他从那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死亡在吸引他回归,他虽然愚弄了死亡但也无法控制时间。他偶尔会被强制带回来,以不同的年龄不同的身份回来,但很快就会离开。
我来到这处世界以后一直浑浑噩噩,记忆也并不清晰,无法说明他回来的频率。”
所以1854年的“昨晚”宴会上夏德把他推回来,他不一定意识到这并非自然现象。
但至此,勃朗特的故事便也清晰明了了。
试图逃避死亡的西奥多勃朗特让自己的生命跳过了注定死亡的1787年,由此导致了他永远都是“时间穿越者”。而随后他在不同的年代,以自己不同子孙的身份生活,直至67年后的1854年被夏德发现。
时间悖论从一开始就已经被制造了出来,因为西奥多勃朗特根本不应在1787年后存在,因此悖论虫必定诞生。
“请问,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虽然是生死边缘,但只要你不是死在家族的墓地中,你的灵魂理论上来讲应该会继续走下去才对。”
夏德又问道。
第两千六百八十三章 勃朗特的故事
贵妇人继续面无表情的回答:
"是我的儿子送我们来的,西奥多不想我们离开,他没办法让我们也和他一样逃过死亡,所以他把我们的灵魂都困在了这里。我在墓园的小礼堂里,他的父亲在地下墓园的左侧墓室,他的姐姐在墓园西墙后面的树下。
未来西奥多的妻子、可能拥有的孩子、其他的兄弟们死后,应该也会出现在这里。年轻人,我並非不想离开这里,我只是无法离开。"
夏德按了一下胸前猫的脑袋,他分明感觉她想说话评价一下这件事。
"那么除了你的儿子,还有谁穿越了时间?"
毕竟悖论虫还没找到,这问题很重要,但这次贵妇人却是摇头:
"我不知道。西奥多穿越时间时我已经死亡,刚才和你提到的所有事情,都是他来找我时自己说出的。"
夏德微微皱眉:
"那么你知道他是用什么办法穿越的时间吗?"
"树洞。"
贵妇人精准的说出了这个名词,但她紧接著又闭嘴不言,沉默片刻后才继续说道:
"我不清楚你对此了解多少,溪木镇自古以来就存在关於时间树洞的传说。我是从外乡嫁来的贵族家的女儿,並非出身本地,我的丈夫在生前也没有对我谈到过太多事情。
我只是知道,勃朗特家族从很早之前就知晓树洞的存在。虽然並非每一代的勃朗特都会利用树洞,但我的丈夫必定将家族的秘密说给了西奥多,这大概就是他能穿越时间的方法。"
溪木镇时代的古老家族们知晓"树洞"的秘密是夏德从一开始就猜到的事情,到这里算是得到了又一次印证。只是更加古老的事情他暂时没时间去搭理,现在还是要先处理眼前的事情:
"那树洞是你们家族传下来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最初出现在卡明男爵的母亲、也就是小卡明的恋人手中的那本书,也值得怀疑其来歷。
"我不知道,我的丈夫很少和我谈时间的话题。"
"那么你的儿子见到的林中的神秘存在,也就是赋予他命定之死的那个存在又是什么?"
贵妇人依然无法给出答案:
"我不知道,他在林中寻到那个神秘存在的时候我已经重病臥病在床。当他回来的时候,我便已经病死了。
溪木镇生活著的人们都知道,这片林地中隱藏和沉睡著很多神秘的东西。在这里久居的姓氏大多都了解一些其中的秘密,也许他是从家族藏书中祖先留下的资料里找到了什么,又或者只是长生的欲望让他窥见了林中的黑暗。"
接下来夏德又向她询问了一些事情,比如勃朗特家族成员各自的身份,比如勃朗特家族是否有其他异常。贵妇人全都愿意回答,而她想要夏德做的也只有一件事,也就是将约克勃朗特从"不死"中解救出来:
"年轻人,请杀死我的儿子然后解放我们吧。他如今的存在已经变成了一种诅咒,我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被所有的灵魂厌弃了。"
这里的诅咒指的是"死徒"这种存在本身的性质,而非时间诅咒。因此夏德还想弄清楚对方的时间诅咒到底是什么,可惜贵妇人真的不知道。
確定了这里没有线索后,夏德便带著猫暂时离开了小礼堂,又回到了繚绕著大雾的外界。这次时间穿越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他们必须加快进度了。
"你注意到时间点了吗?"
胸前的猫提醒道:
"正確的顺序是:西奥多勃朗特知晓了命定之死,隨后他穿越时间逃避了死亡成为了死徒並被时间诅咒。所以他被诅咒和他成为死徒,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生的事情。
根据时间穿越的规则,越是强大受到的时间诅咒就越强。身为死徒的西奥多勃朗特受到的诅咒虽然不一定比我们强,但也绝对不是触摸金子才会死这种小事。"
夏德则再次看向了埋葬著那具棺槨的墓坑:
"而且从1821年到1854年他依然还是三环术士,这件事也有不对劲的地方。我的朋友和我谈起死徒的时候说过,死徒是直接改变了生命的本质,他即使原本环术士天赋不高,变成死徒以后也不可能连中环都达不到。"
"所以诅咒内容是等级受到限制?永远无法突破三环?"
"刚才的贵妇人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不是超凡者.还剩下些时间,我们动作快,再去问问其他人吧。他的姐姐和父亲,不也在这里吗?"
就和已经完全怨灵化的贵妇人一样,老男爵和那位三十多岁的女人也已经因为灵体长时间存在於生死边缘,而变作了恐怖的怨灵。
其中在地下墓室中的老男爵灵体异变后与一具尸体融合,变作了能够实现全身虚化的变异尸鬼。它在狭窄的墓室中与夏德交手后便一击脱离,靠著能够穿墙的本领一路逃离,甚至还想让墓室中徘徊著的其他亡灵进攻夏德。
赶时间的夏德也没工夫和他纠缠,靠著自己肉体的强大硬生生的撞穿了一堵堵土墙追了上去,隨后一击雷枪毁掉了尸鬼的身体,用月光净化后本想著像刚才一样询问,但魔女给出了糟糕的答案:
"不行,他的死亡时间比那个贵妇人更长,灵魂已经彻底迷失了,甚至想要提取出记忆都做不到。"
但好在西奥多勃朗特的姐姐的死亡时间最短,当夏德在墓园外的林中找到她的时候,年轻女人的灵魂手持铁锹便冲了过来。这一家人变作的怨灵都有著超过普通灵魂的强大力量,这个怨灵的特殊之处不在於手中那柄铁锹,而是她能够变出可以爆炸的苹果。
但怨灵也依然是怨灵,成功被夏德制服並由魔女恢復正常后,她也为两人提供了重要情报:
"是的,我的弟弟是环术士。那是在母亲死前两年发生的事情,他为了治疗重病的母亲,从对医学研究逐渐变作了对神秘学的研究。而在某天他忽然告诉我,他在耳边听到了另一个属於自己的声音。"
名叫安娜勃朗特的灵魂文静的站在树下,她死亡时是31岁,未婚,这在这个时代和1854年的时代看来都是彻底的悲剧人生:
"西奥多很喜欢和我交流,我知道他的很多事情。他听到了耳边声音后,花了很大一笔钱买来了一份药剂让自己成为了环术士。但他说自己买的药剂有副作用,自己这一生都无法触摸到更高的力量。"
这就是非正常就职环术士的缺点,五神教会和三大学院掌握的仪式方法,才是正规就职途径。
"那之后又过了两年,母亲也因病过世,我的身体状况同样每况愈下。为母亲举办葬礼时,西奥多告诉我他已经实现了不死,並且他承诺也会让我和他一样。
我拒绝了他,西奥多当时的精神状態已经很不对了。"
"他实现了所谓不死后,你是否注意到他和以前有什么不同?比如生活细节。"
夏德问道,姑娘的灵魂在挖掘沉睡的记忆后回答:
"他喜欢上了食用生肉。"
但这也是人类转变为死徒后的表现,並非时间诅咒。
"母亲死后,镇子里还发生了一系列连续失踪案,但失踪的都是外地人,镇子里找不出凶手。我一直怀疑是他动的手,但我那时已经重病在床,无法调查。"
这大概是西奥多勃朗特杀人吸食生命力的罪行,奥古斯教士说过比起植物和普通动物,死徒更喜欢人类和高智慧异种生物。
"除了今年以外,他很频繁的出现在这处怪异的亡者世界並和我、母亲、父亲聊天。即使我们已经无法回应他了,在我们失去理智后他依然很频繁的前来看望我们。我原本以为他是在思念家人们,现在想起来.他似乎只是很喜欢这里的环境。"
但这就不对了,"死徒"虽然听起来像是不死的亡灵生物,但亡灵生物是因"死亡"而正常產生的东西,而"死徒"非生非死,这东西绝对不是亡灵,更不可能喜欢"生死边缘"。
因此,"喜欢待在生死边缘"並非是西奥多勃朗特应该具有的性质。
夏德嘴角露出笑意,他感觉自己抓到重点了。而他怀里的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过她想到了更多的事情:
"你的弟弟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你们的家族墓园也在这里,难道说你们的祖辈知晓生死边缘的存在?"
姑娘的灵魂並未因为猫开口说话而惊疑,她的情感表现依然淡漠:
"至少在父母死前,我们谁都不知道这种地方的存在。那同样是母亲死后的事情,西奥多经常前来这里,我原本以为他是来悼念父母,死后才知道母亲死后他便已经在频繁进出这里了。"
"你们的母亲死前,你们的家族墓园是否出现过类似亡灵復甦之类的事情?"
夏德又问,灵魂摇头。这就很有趣了,生死边缘与这块区域重合,而且这里又恰好是墓园,却一次亡灵復甦都没有出现,只能说明这片世界其实是在他们的母亲死后才打开了缝隙。
第两千六百八十四章 跨越时间的约定
要知道就算是圣德兰广场六號三楼原本存在的那个以夏德的感知都察觉不到危险的生死边缘,百年间都造成了不止一次的异常事故,这处墓园的生死边缘如果在勃朗特夫人死前就存在,不可能从未出事。
虽然人为製造"生死边缘"的裂缝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考虑到这里是维斯塔市,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夏德也能接受这种猜想。
而且更关键的是,夏德很凑巧正在林中寻找一个与死亡有关的怪物。而那怪物身上很有可能,就带有连接最根源死亡的力量。
四十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要结束,不过夏德和温斯莱特小姐在结束这次特殊的时间之旅之前,又返回了小礼堂找到了勃朗特夫人,也就是西奥多勃朗特母亲的灵魂。
在一家中人,她的灵魂最为理智,夏德想和她做一个约定:
"在很遥远的未来,我们还会来到这里见到你。我希望你到时能够给我一些答案,比如你的儿子害怕什么,又因为什么而频繁来到这里,又或者关於树洞的秘密他还知晓哪些。"
贵妇人的灵魂站在墙前看著他:
"但我需要你承诺,你在未来会解放我们的灵魂,让我们能够继续走下去。如果有可能,也请除掉我的儿子,他不能再错下去了。"
"没问题,那就来订立誓约吧。"
咒术"誓言束缚"发动,黄金色小天平的虚影浮现在了两人的上方,活人与死者的手握在了一起。这是横跨67年的约定,时间会给出答案的。
返程並未遇到什么麻烦,当夏德从1854年那块林地中爬出来,熟悉的太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觉真的很让他高兴。
魔女也很快被还原了出来,她同样对著太阳长出了一口气,貌美的脸上带著些惆悵的表情:
"现在约克勃朗特的事情基本上弄清楚了,他身上的时间诅咒,大概率是需要经常性的进入生死边缘。但我们依然不知道悖论虫在谁身上,这件事很奇怪,那个勃朗特应该也没理由带著第二个人穿越时间,毕竟他的父母亲人都死了。"
"我也在怀疑他成功製造了第二个死徒。西奥多勃朗特的父母和姐姐虽然死了,但之后的亲人呢?"
夏德询问道:
"贝尔小姐调查勃朗特家族的时候,应该查清楚了勃朗特家族的家族墓园的位置吧?"
"当然。"
"那好,我能感应到约克勃朗特还在城里。我们现在就去勃朗特家族的家族墓园,我要確定一下,是不是所有人的尸骨都老老实实的躺在棺槨里。"
魔女看向被两人挖出来的大坑中的棺槨:
"那么这个树洞要怎么办?你的玩具变形术和我的物体变形术都对树洞无效,我们要背著这具棺槨离开吗?"
携带著这种持续散发死亡力量的棺槨去墓园,勃朗特家的死人们恐怕会有不少爬出来"欢迎"两人。
"先留在这里吧,我担心我们移动它会引起勃朗特的注意。等我借来了时之笛,就把它直接毁掉。"
夏德说道,然后动手施法让时间倒流,将棺槨周围的泥土恢復原状。而温斯莱特小姐却又有了新的想法:
"那个勃朗特既然必定死在1787年,那么我们如果毁掉了这个树洞,然后你再用奇术把他强制遣送回1787年,那么不就代表著事情直接结束了吗?"
"理论上来说这样最简单,但我们並不知道他到底是死於1787年的哪一天,上次把他遣送回去他可不是直接死了。我担心他能找到第二个树洞,只要那个树洞通往其他时间,他都能逃脱死亡,然后活到1854年找我们復仇。
所以虽然你说的办法最简单,但保险起见我依然想要亲手干掉他,確定它死在我们面前才行。"
勃朗特家族的家族墓园位於城北,虽然路途过於遥远,但因为有"猫头鹰航空",因此上午十点半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
这处家族墓园距离城市相当近,而且有男爵僱佣的守墓人看守。墓园並非孤单的矗立在林地里,而是被附近村庄的墓园包围在中心,甚至当猫头鹰带著猫咪降落时,还能看到村庄中的孩子们在墓园中嬉闹。
"这里不是我们在1787年看到的生死边缘中的墓园。"
只是粗略看了一眼墓园的布局夏德便得到了结论:
"勃朗特家族的家族墓园搬迁过?"
猫头鹰站在树枝上摇头:
"不清楚,夏洛蒂的调查还没有这么细致。但搬迁过也正常,原本的墓园连接生死边缘后,亡灵復甦的可能性大大增强,他想要把那里的异常隱藏起来,就不能再继续使用。六十多年了,想要再调查出来那处墓园可不容易呢。"
孩子们听到了声音,转头看到了一银一灰两只漂亮的猫一起从树上跳了下来。他们想去追赶,却很快丟失了猫咪们的踪跡。
魔女与夏德一起穿过了村人们的坟墓来到了中央的家族墓园,感应尸骨的能力夏德没有,只能靠"猫小姐"去確认情况。她的行动速度相当快,因为这里並没有探查的必要:
"我除了在地下感应到了一些老鼠、鸟类和蛇的尸体以外,一具人类的骸骨也没有发现。"
"所以这座家族墓园是空的?"
"或者说这座家族墓园是假的,勃朗特家族的人们一个也不在这里。"
刚才两人在1787年的时候,夏德並非没有尝试著用"强效空间感知"定位。但生死边缘中的空间本就混乱,而且那里根本不是现实世界,因此在过去他也没能確定墓园到底在何处。
於是带著疑惑,夏德和魔女在午饭前回到了手风琴旅馆。说来也巧,他们才刚回到旅店,城里便下起了雨。吃午饭的时候还只能算是中雨,而等吃完了午饭,电闪雷鸣便已经与暴雨一起笼罩了这座林间的城市。
魔女站在窗前看著外面,感嘆著月舞节音乐会即将落幕,这场雨可能让原本预订的室外演出改成室内。而她背后的沙发上,夏德正在与丹妮斯特小姐和贝尔小姐確定情报:
"学院那边说,黎明教会已经找到了可以封印树洞的仪式?"
"是的,你提供的情报很准確。但那仪式比我想的还要复杂,就算是教会也要准备至少一周时间才能进行第一次尝试。"
这也算好消息,这种许久没人用过的大型仪式准备起来通常来说都会很麻烦,如果一周时间就能准备好,只能说明教会的调度很快。
"那么时之笛的消息呢?月溪精灵们愿意借吗?还是要求必须艾米莉亚在场才能借?"
"可以借给我们,但明天下午才能拿到,她们还在保养那把剑。"
"这样也好,那么贝尔小姐,关於勃朗特家族的家族墓园,你目前的调查没有任何线索吗?"
黑髮姑娘摇头:
"目前能够查到的墓园就只有你和小姐上午去的那个。如果墓园真的是六十年前搬迁的,那么现在应该找不到文件资料。那个时代的溪木镇只是小地方,不会有报纸刻意去记录一个男爵家族搬迁墓园。
就算本地的地方志中记载了这件事,但我猜勃朗特也一定已经把记录抹去了。或者,可以找现在的陆军参谋勃朗特男爵询问?但六十多年前他还没出生,墓园搬迁的事情他肯定没经歷过。"
夏德深吸一口气:
"那么事情难办了,难道真的要在调查清楚事情的全貌前就开战吗?或者,我去找占卜家占卜试试?"
"没那个必要!"
在窗前看著外面落雨的魔女转头说道,然后指向自己:
"要什么占卜家?占卜家们只会给你晦涩难懂的结果,议会里的那位命运的大魔女就经常说些大家听不懂的话。我不是在这里吗?寻骨术,也算是基础的死灵咒法。只要拿到亲人的骨血,想要找到骨头的位置並不难。"
红髮少女於是询问道:
"这一代的勃朗特,只有如今的男爵和约克勃朗特。贝尔小姐不是说,勃朗特男爵在威纶戴尔吗?你们要去取约克勃朗特的骨血?或者他们家还有远房亲戚?"
年轻的魔女学徒立刻表示道:
"勃朗特家族的確还有些远亲在溪木镇,我这里有他们的资料。"
但魔女摇头:
"还是要用直系血脉的材料来施展咒法才最稳妥。"
"那么需要多少骨血?只需要一滴血?还是至少一根完整的骨头?"
夏德便也问道,魔女自信的笑了:
"我可是死亡的大魔女。在进入议会,有议会加持的情况下,只要一根头髮我就能找到对应血亲的骨头。当然,这样做会导致范围变小。但那处墓园肯定在维斯塔林地中,所以范围变小也无所谓。"
夏德指向自己,话题骤然变化:
"那么如果我现在给你一根我的骨头,或者一大块我的血肉,那么你能在整个旧大陆的范围内,找到我这具身体的亲人们的骸骨位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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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六百八十五章 死徒子嗣与王子遇袭
"寻找亲人?抱歉,你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了吗?"
见魔女投来了惊讶与疑惑的注视,丹妮斯特小姐便代替夏德回答道:
"夏德在成为环术士前的经歷很复杂,或者说他在成为环术士前是那种痴愚的"
"傻子。"
夏德用了一个还算合適的词汇,他对此没什么芥蒂:
"成为环术士以后我像是从一场大梦中清醒了过来,但过去的所有一切都忘记了,当时我面对的只有未知的未来。根据学院调查,我的家人应该都去世了,但谁也不知道他们葬在了哪里。"
或者说,夏德甚至怀疑这些人根本不存在。
温斯莱特小姐抿了下嘴,然后走上前来拥抱了他一下。丹妮斯特小姐脸上出现了古怪的笑意,因为夏德也有些尷尬:
"可以对我施展寻骨术吗?"
"抱歉。"
但魔女依然摇头:
"寻骨术的限制很大,你知道环术士每一次晋升都代表著血肉躯体的升华。你的等级太高了,你的这具身体比普通的高环术士都要强,你和你的血脉亲戚的关联已经很远了。"
说著下意识的将手放到了夏德的胸口位置,然后脸一下红了起来,她於是又小声说道:
"不过,你可以把我们当做你的亲人我是指嘉琳娜、丹妮斯特、我和夏洛蒂。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魔女学徒努力不露出让自己老师生气的表情,而红髮女术士脸上笑意更甚。
高环术士的血肉与普通人有很大不同,这也是高环术士很难让普通姑娘怀孕,或者怀上普通男人孩子的原因之一。而约克勃朗特虽然是死徒,生命本质发生了变化,但他依然是三环,也依然是人类形態,因此魔女认为他的头髮依然有用。
採集最新鲜的头髮效果最好,虽然外面下著大雨,但夏德还是和温斯莱特小姐再次出了门。但也因为外面还在下著雨,不愿意弄湿自己羽毛的魔女便没有变成猫头鹰,而是和夏德一起在旅馆楼下坐上了马车。
至於约克勃朗特现在的位置,负责监视他的姑娘们和橡果的效果,都表明他跟在威廉安茹王子身边,正在金色音乐大厅的侧厅参加沙龙。
沙龙由柯林斯伯爵夫人举行,名义上是让大家相互交流音乐,但按照贝尔小姐的说法,似乎威廉安茹要在那里见几位平常不方便直接见的人。
而这次温斯莱特小姐是没有邀请函的,但这並不妨碍他们偷偷潜入。这次的目的只是为了几根头髮,如果不是碍於死徒的身份担心出事,其实让高环的追隨者姑娘前来也没问题。
获取头髮的过程相当顺利,因为约克勃朗特是和班纳特家的三女儿琳达班纳特一起来的。
两只隱身的猫出现在窗台上的时候,勃朗特正与那位漂亮的班纳特小姐坐在沙发上谈笑著今年月舞节期间的趣事。两人手牵著手,看起来兴致都很高。
於是夏德猫问道:
"说起来,最早的西奥多勃朗特成为死徒后,是不是还生过孩子?"
"是的,其实算年龄你就应该知道,勃朗特男爵和本恩勃朗特都是他成为死徒后生下的孩子。我对此也很意外,但这也证明了死徒的血脉依然有效。"
魔女猫回答道。
"那么我在1821年盛夏宴会上见到的本恩勃朗特是不是也娶了妻子?"
"是的,而且他也有孩子,不过那些都是正常的普通人,至少目前的调查是这样的。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是的,这傢伙变成了死徒依然会娶妻子。这位琳达班纳特小姐看起来就是这次的猎物。你知道吗?西奥多勃朗特的妻子以及本恩勃朗特的妻子,都是在她们的丈夫死后没多久忽然病死的,我猜这应该不是巧合。"
年轻的男女相谈投机,而约克勃朗特尝试著将自己的手放到那姑娘被裙子覆盖的腿上,也只是让漂亮姑娘笑著挑了下眉毛,然后将他的手挡开。
趁著这个机会,灰色的猫轻轻一甩尾巴,透明的空气刃无声飞出,精准的切下了约克勃朗特的一根头髮后消失。
后者似有所觉的转头看向窗户,但很可惜"死徒"可不是精通破幻的怪物。魔女与夏德的多重幻术笼罩下,只有三环的他並没有看出什么。
两只猫也没有著急去取回那根已经飘到了地上的头髮,而是很有耐心的等待。而没多久,威廉安茹便从小厅侧面的楼梯上走了下来,引得在场的人们一起起立鼓掌。
这位在政治斗爭中被自己的哥哥和妹妹压了一头的王子殿下很享受人们的尊敬,而在王位继承权的爭夺还未分出胜负的当下,本地贵族也不会区别对待这些王室后裔们。
威廉安茹双手下压让人们停下鼓掌,他正想说些什么,窗台上银色的猫便注意到小厅的大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隨后一个男人侧身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的装扮是金色音乐大厅的侍者,看起来二十岁上下的模样。他右手插进了口袋里,进门后便抬头看向了楼梯上走下来的王子,眼神非常锐利。
这一幕让夏德感觉相当眼熟。
嘭
不出所料的枪声在音乐厅中响起,枪口激发的子弹在下一秒命中了威廉安茹王子的左臂。他惊呼一声仰面向后栽倒,然后被他的侍卫们压倒在身下保护了起来。
忠诚的安茹王室的护卫们和少数灰手套特工立刻扑向那个开枪的男人,后者根本没有逃跑和反抗的意思,任由人们将他按倒。
"怎么威廉安茹到哪里都会被枪击?"
窗台上的夏德问道,一旁的魔女则很感兴趣的看著这一幕,她本人没有任何政治倾向,反而因为玛格丽特成为魔女学徒而更支持公主殿下,因此一点也没有因为王子的遇袭產生负面情绪:
"真是有意思,接到国王密令的王子在维斯塔林地遇袭,这座城市要发生有意思的事情了!"
威廉安茹来到维斯塔市本来是半公开的事情,而周五下午遇袭则很快让各种传言飞遍了这座还处於节日庆典中的城市。
但和夏德的猜想不同,王子遇袭的真相没有牵扯到太多阴谋,更不是夏德的同僚们下的手。夏德这天晚上回家吃饭的时候,便将故事带给了露维婭、嘉琳娜、蕾茜雅和阿杰莉娜。
"今年春天在格林湖市举行谈判的时候,两国不是在边境线爆发过一场小规模的衝突吗?当时双方互有牺牲,卡森里克军队的死亡人员中有一人就出身维斯塔市。
他的弟弟由此怨恨上了安茹家族,认为是王室导致了这场悲剧,今天下午的刺杀就是为此展开的復仇。说起来那人的枪法真准,隔著大半个演出厅,一枪就命中了威廉安茹的左臂。现在唯一的疑点在於,那个復仇者是怎么知道威廉安茹在维斯塔市,而且会参加今天下午的沙龙。"
晚餐由蒂法带著女僕小姐们完成,此时一家五口人围坐在餐桌旁,小米婭则趴在夏德左手边安静的进食。
女公爵笑了一下,桌子下的腿想要轻轻蹭一下夏德,但立刻感觉到坐在自己左手边的蕾茜雅的腿已经在了:
"这个我知道,和我们还有关。不过这也是无心之举,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衝突,军情六处在南国进行了一系列间谍活动。这其中不仅包括刺探情报,也包含了挑动对立。我今天上午还和安洛斯见过一面,他谈到了六处围绕著王都进行的一系列活动。
向危险分子提供威廉安茹的情报只是其中之一,实际上大概连安洛斯也没有想到真的会有效果。"
"夏德,那么那位威廉安茹伤的重吗?"
蕾茜雅也好奇的问道,夏德摇摇头:
"没有生命危险,但据说是伤到了骨头。我和温斯莱特小姐本来还想著下午拿到了头髮就去调查勃朗特家族的旧墓园,但为了弄清楚威廉安茹的事情,我们在傍晚之前一直跟著他,我还以为是树洞协会呢,原来只是普通人的事情。"
"受了伤却没有伤到要害啊"
"姑婆,威廉安茹去维斯塔市到底是做什么的?"
阿杰莉娜小心翼翼的问道,嘉琳娜也没有隱瞒:
"这问题的確是关键。实际上军情六处也在对此好奇,最初查到的情报是,灰手套发现了暮林哨所的最高长官杜庞上校的妻子是我们的间谍,因此国王为了王都的安全,派遣了自己的儿子前去调查。"
"嗯?还有这种事情?"
夏德对此很是惊讶,但女公爵一边品尝著小牛排一边摇头:
"先别惊讶,后来我们发现这只是遮掩真相的帘幕。
表面上威廉安茹是去调查杜庞上校是否已经和我们接触,但实际上是去调查德林奥尔復国主义者们在维斯塔市的秘密会面。还记得在我们两国衝突之外,还有第三方势力搅局吗?德林奥尔復国主义者们的这次出现也算是线索之一。"
本章完
第两千六百八十六章 蕾茜雅的月印与玛格丽特的吻
露维娅却一边品尝着焗饭一边询问道:
“但调查间谍或是复国主义者这种事情,为什么要派一位王子去调查?灰手套难道这么缺人手吗?”
“是不是那位雄狮莱恩陛下,想要平衡一下他的三位子女的势力?所以有意提拔了威廉·安茹?”
蕾茜雅从政治方面猜测道,而阿杰莉娜则小声的说道:
“或者说,调查德林奥尔复国主义者们,也只是另一重遮掩真相的帘幕?”
嘉琳娜有些意外的看向阿杰莉娜:
“是的,今天上午安洛斯告诉我,威纶戴尔的内线又传来了新的情报,威廉·安茹真正的目的和芙洛拉一样是去找人。
芙洛拉是找失踪的叔叔,以此改变温斯莱特家族继承人的选择;威廉·安茹的目的则相反,是为了不改变家族继承人的选择。”
话音落下桌边所有人都看向了她,女公爵迎着那些惊疑的眼睛点点头:
“这可是绝密,你们可不要和别人说——
大概二十多年前,‘雄狮’莱恩·安茹还是王子的时代他也曾到访过溪木镇,在一场蒙面舞会后,和当地一个姑娘发生了亲密关系。目前的调查表明,那姑娘很有可能生下来了一个孩子,威廉·安茹是去找那孩子的。”
“蒙面舞会啊”
蕾茜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居然有些严厉的警告了夏德:
“你可不要参加什么蒙面舞会。”
外乡人搞不懂她的态度,但其他姑娘也对此讳莫如深不愿意对夏德解释。
而露维娅则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夏德,如果我没记错,你们到现在都没调查出,卡明男爵夫人到底是和谁生出了詹姆斯·卡明。”
夏德点点头,手中的刀子放到了一旁:
“你的意思是詹姆斯·卡明今年23岁。”
“时间对的上。”
嘉琳娜又切起了自己面前的那份烤乳鸽:
“如果真的是他,那就很有意思了,雄狮莱恩很有可能拥有了一个和自己同样年龄的孙子。”
她这是指如今的卡明男爵。
但南国王室的家事,在今晚的圣德兰广场六号也只是一个不错的谈资而已。蕾茜雅和阿杰莉娜今晚出现在家中当然是收到了嘉琳娜的邀请,或者说至少蕾茜雅是收到了嘉琳娜的邀请。
公主殿下猜不到自己的姑婆想做什么,还以为她想要玩些不一样的:
“我可不喜欢在你和夏德的游戏中充当玩具。”
虽然这样说,但这天晚上她还是乖乖的跟着嘉琳娜进了夏德的卧室,而露维娅则很“好心”的将卧室让给了他们,她今晚和阿杰莉娜一样睡在隔壁二号房。
“露维娅,你比姐姐还有姑婆都要好。”
这天晚上露维娅在盥洗室刷牙的时候,阿杰莉娜还小声的夸奖了她,然后便看到露维娅脸上露出了憋笑的表情:
“我只是今晚要观星而已,而且我可不想卷入今晚的纷争。”
于是顺理成章的,蕾茜雅在这天晚上与夏德的游戏中,发现了嘉琳娜手臂上的“月印”,进而听她主动讲起了夏德的那个奇术。
早已认定了夏德的蕾茜雅于是也要求夏德为她留下那印记,她和嘉琳娜并肩仰躺在枕头上,两人的红色头发纠缠在一起覆盖住了枕头,因为发色极为相似,甚至连夏德都无法立刻分辨出来哪一缕发丝属于谁。
“夏德,你就答应蕾茜雅吧。”
一旁身材傲人的女公爵也帮她说起了话,并主动抱住蕾茜雅让她仰躺在自己身上并将她的胳膊抓住伸向了夏德。
这动作虽然看上去xiangyan,但实际上夏德完全能理解这动作分明是她想要控制住蕾茜雅让蕾茜雅不要乱动。嘉琳娜的计划进展的出奇的顺利,当时因为某些原因看起来有些迷迷糊糊的蕾茜雅,竟然真的让夏德将印记留在了她的右侧胳膊上。
只是等到一觉醒来的周六一大早,贪睡的魔女还在床上休息,夏德进入盥洗室洗澡时,蕾茜雅裹着一条毛毯便闯了进来。
家中所有人洗澡,都是不会锁门的。
“要一起洗吗?”
夏德于是向自己心爱的公主发出了邀请,那红发公主便笑着丢掉了毛毯抱住了他。而当花洒流出的被蒸汽管道加热的水的水声遮掩着的动情的声音达到顶点时,夏德惊讶的看到她左xiong口浮现出了闪烁着光芒的银色火印:
“怎么会”
“梅根和奥黛丽甚至不是空间的被选者,都能随意操纵和挪移自己的身体部位。我身为货真价实的空间的被选者,挪移一个小小的印记又算什么?”
脸色因为动qg而充chi着红yun的公主在水流中吻着他的肩膀:
“嘉琳娜还想算计我,哼我是阿杰莉娜那样单纯的姑娘吗?昨晚我一下就猜到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了,我没有戳穿她,就是为了下次给她一个‘惊喜’。”
红色的头发被热水打湿贴在她光洁的houbei和jian膀上,公主享受这样的清晨,碧色的眸子带着shui意抬头望着夏德:
“不过夏德,我发现昨晚我和嘉琳娜tang在一qi时,你好像很兴奋呢。”
“蕾茜雅,我面对你一直都很兴奋。”
外乡人说着很诚实的话,公主殿下轻轻又哼了一声:
“我知道你喜欢卡文迪许家的姑娘。那以后就拉上阿杰莉娜,我们三个血缘相连的红发姑娘叠”
“蕾茜雅,说什么呢。”
夏德通过接吻du住她的嘴,但水中显得比往日更加娇艳的公主却躲开了他并笑着说道:
“还是说,你还惦记着其他人?但爱丽丝和艾琳娜她们年龄还太小,你需要再等几年。”
“蕾茜雅”
啪的拍了一下,公主殿下娇笑着抱住了他:
“好了好了。今天是周六,我已经告诉多萝茜了这件事,你今晚别忘了她的月印。我选择了左侧,那么她就是右侧。这样一来,等下周四红蝶之日的时候我们融合,你看到的就是均匀对称分布的图案了。
我们知道露维娅在你心中的独特地位,所以就不和她一致了。但至少要比嘉琳娜特殊一些,姑婆还是太小看我了。”
夏德已经决定好,一定要找机会和她们说明一下,自己完全欣赏不了让皮肤上多出花纹的举动。于是夏德伸手试图用手挡住蕾茜雅的月印,而蕾茜雅则让他可以稍稍用力一些。
今天既然是周六,下午还要开小组会议。但夏德不确定今天在维斯塔市的行动是否顺利,因此还委托露维娅和蕾茜雅,如果今天下午自己不出现,就请她们帮自己向医生请个假。
又因为这天早晨“洗澡”用去了太长时间,因此等到来到手风琴旅馆的时候居然已经九点半了。
森林中的精灵已经表达了自己小小的不满,不过她选了一只看起来最健壮的陆行鸟,骑着陆行鸟将夏德送到了城边,这居然比夏德使用奇术【林中小径】还要迅速。
而当夏德和往常一样敲响了317号房的房门时,却没能第一时间听到房间里那位红发少女的回答。
他疑惑的摸了一下胸口的徽章,徽章表明至少那位大魔女肯定还在附近:
“在温斯莱特小姐的房间吗?”
于是又转身去敲响了321号房的房门,门内几乎是立刻传来了“请进”的声音,但听起来不是魔女的声音。
房门没锁,夏德狐疑的将门推开后,来到门口的金发公主一下便抱住了他:
“夏德!早上好啊!”
热情的拥抱中,夏德也发现了此时近在咫尺的是谁:
“玛格丽特!你在这里?早上好,真没想到今天能够见到你。”
说着用力将公主殿下抱起来双脚离开地面,带着她转身转了一圈的同时,抬脚便把房门关上了。
南国的金发公主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个热情的吻,金色的发丝蹭着夏德的脸颊,褐色的眸子看着英俊的北国骑士并忍不住抱怨道:
“还不是因为我那个蠢蛋哥哥,父亲让他来办事情,结果他现在搞得满城皆知。昨晚消息传递到威纶戴尔以后,父亲紧急召见了我,让我立刻来这边确认一下情况。
我昨晚七点上的车,一个小时前才到达维斯塔市火车站。这次坐的是王国技术部门新研制的高速蒸汽火车,据说是研制什么差分机时获得的突破性技术。那蒸汽火车的速度是真的很快,但坐起来摇晃感太强了。”
她双手抱住夏德,仔细打量自己这位一个多月没见面的英俊情人:
“不过这对我来说还不够快。你知道吗?父亲让我来维斯塔市以后,我恨不得立刻让老师打开传送门,然后直接出现在你的面前。”
“玛格丽特”
“夏德,我的爱人,我的情人,你愿意给我一个热情的吻,让我知道你如同我思念你一样的思念我吗?”
夏德当然不会吝啬于表达自己的思念,而公主的思念甚至比他还要强烈。热情的吻中,他们便跌跌撞撞的来到了沙发旁,随后玛格丽特一下把夏德推倒在了沙发上,然后扑到他的身上继续这个热情的吻。
第两千六百八十七章 骑士与公主
“咳咳”
沉迷于这一吻的青年男女,直到听到了咳嗽声才猛地分开。
或者说夏德意识到了谁来了想要推开玛格丽特,但金发公主依然恋恋不舍,夏德又不能真的用力把她推开,因此玛格丽特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才从夏德身上爬下来。
不出所料,丹妮斯特小姐、温斯莱特小姐和贝尔小姐都来了。红发少女和黑发少女站在靠后的位置,前者好奇的瞧着她们,后者平日里苍白的面色上多了一抹羞涩的红晕。
至于刚才咳嗽的显然是那位站在最前面的大魔女,此时她气的脸色涨红:
“玛格丽特,夏德,你们在我房间里做什么?”
她伸手指向了公主殿下:
“玛格丽特殿下!安茹小姐!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已经是魔女学徒了?”
公主殿下坐在沙发边缘,伸手揽住了刚坐起身的夏德:
“可是嘉琳娜小姐这样的魔女都能做的事情,学徒应该也能做。”
她表现出了些胆怯,以此来展现自己对大魔女的尊重:
“温斯莱特小姐,我敢打赌,嘉琳娜小姐肯定和夏德做过更过分的事情她和夏德每天都见面,我不信他们只是接吻过而已。”
“这可不是淑女应该说的话,玛格丽特公主,能让我的学生先从沙发上下来吗?”
丹妮斯特小姐及时打了圆场,玛格丽特这才站起身并伸手将夏德也拉了起来。有那么一瞬间夏德以为她甚至要伸手帮自己整理衣服的领子,好在公主殿下并没有这样做。
“我们只不过是出门了一会儿夏德,你怎么会认识玛格丽特的?”
魔女相当严厉的问道,看样子像是如果夏德不给她回答,她立刻就会把他们的事情举报给伊莎贝拉小姐。
“去年秋天玛格丽特访问托贝斯克的时候认识的。”
夏德这样解释道:
“那时候的玛格丽特还不是魔女学徒。”
“但我记得玛格丽特去年访问托贝斯克,也没在那里停留太久你们只用了两个月就发展成这样的关系了?”
她依然相当气愤,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
“玛格丽特,你让我怎么说你呢?你身为魔女学徒,就要遵守魔女学徒的守则,而且夏德是你能去年秋天西尔维娅不是也在托贝斯克吗?你们可不要告诉我,其实西尔维娅也早就认识夏德了。”
死亡的大魔女又问道,玛格丽特想要为夏德解释,但夏德不会让公主为难:
“是的。西尔维娅小姐当时就见过我,她还说想让我成为她的学徒,和她一起探寻空间的奥秘。”
温斯莱特小姐倒吸了一口气,脸上出现了意义不明的表情:
“所以你就答应她了?”
“当然没有。”
她这才稍稍放心,但又想起了刚才推门看到的那一幕,气愤的心情再次涌现了上来:
“我该怎么说你们好啊玛格丽特,你已经是魔女学徒了,怎么还能和男人产生关系?还有你,夏德,你这样做对得起嘉琳娜吗?”
金发公主抿着嘴,但其实心里很高兴,一点也没有因为被大魔女“训斥”而忐忑不安。而夏德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问题没办法回答,那位女公爵是支持他这样做的。
而芙洛拉·温斯莱特顺利让自己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以后,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等一下,玛格丽特。你现在是凡妮莎的学徒,凡妮莎知道你和夏德的事情?你在瞒着她?”
公主殿下看向夏德,夏德便再次回答道:
“凡妮莎·贝纳妮丝小姐也认识我,她也知道我的事情。”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回答他和凡妮莎到底是什么关系的准备,但没想到“猫头鹰小姐”没有继续问,而是一下捂住了胸口:
“好啊,嘉琳娜、西尔维娅还有凡妮莎,原来议会里面居然已经有了这种小团体,在向我们其他人隐瞒这样重大的秘密!你们是想要分裂议会吗?”
玛格丽特此时忽然开口转移话题,她不知道夏德的打算,还以为夏德不想暴露他和自己老师的关系:
“温斯莱特小姐,我这样做也不是很大胆,嘉琳娜小姐的学徒瑟维特小姐也这样做了!”
但这一次死亡的大魔女倒是不怎么惊讶,她出身大贵族家庭,女仆和男主人偷情的事情她听的多了,甚至如果哪个男主人和女仆没有丝毫有染那才是少见的事情。
特别是她也在议会里见过蒂法·瑟维特,知道那是位很标致的姑娘:
“别人能做你就要去做吗?如果别人去做坏事,你也要做坏事吗?”
芙洛拉·温斯莱特这样训斥道:
“而且就算你不是魔女学徒,你身为王室的公主,这样做真的好吗?”
玛格丽特一下抱住了夏德的手臂,说起这个她更有理由:
“我是跟别人学的,北国的公主们比我下手更快!蕾茜雅·卡文迪许早就是夏德的情人了。”
虽然她也知道阿杰莉娜的事情,但因为阿杰莉娜并不怎么有名,而且十七岁的小公主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威胁性,所以她索性不提。
“蕾茜雅?你是说去年夏天到访威纶戴尔的那位公主?嘉琳娜的侄孙女?”
温斯莱特小姐转头又盯住了夏德,但这次不是愤怒了,而是纯粹的惊讶:
“这么有手段吗?嘉琳娜那种心高气傲,认为自己是世界主角的女人,怎么会同意你这样做?”
夏德对着她身后的丹妮斯特小姐眨眨眼,因为后者正笑着看着眼前两人的对话。
“嗯这解释起来同样很复杂,是的,很复杂。不过嘉琳娜的脾气不是很好吗?我们从来没有生过气,而且她一直都很照顾我的情绪,嘉琳娜一直都很温柔、很体贴,我甚至想象不到她发脾气的样子。”
于是温斯莱特小姐就说不出话了:
“现在的姑娘们”
虽然好像表现的很生气,但她并没有真的要去找伊莎贝拉小姐举报他们。
甚至因为玛格丽特不是她的学徒,她也只是“训斥”了几句便没有再说什么。毕竟她刚才表现的生气,一部分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惊讶,一部分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看上的东西居然被别人玷污。
至于夏德的复杂感情生活,是丹妮斯特小姐进行了总结:
“是的,芙洛拉,我很早之前就知道这些事情了。他和你们魔女的事情?虽然他没有直接告诉我,但我也猜到了。”
红发少女示意大家坐下来说话:
“芙洛拉,既然你们说的那位嘉琳娜女公爵都没有对此有意见,你也别太在意。”
“下次在议会里见到嘉琳娜,我一定要问问她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爱好。”
说着又看了夏德一眼,这下她感觉原本仅存的道德问题都消失了。
玛格丽特这次来维斯塔林地同样是秘密到访,甚至连西尔维娅小姐都没有跟来。她主要是来看看自己那“蠢蛋”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并将威廉·安茹的前期调查成果带回去向国王陛下汇报。
显然比起威廉·安茹,“雄狮莱恩”陛下认为自己的这个女儿更可靠。
她的确是今天早晨才下了火车,然后就马不停蹄的前来拜访本地魔女。原本温斯莱特小姐还很感动,认为西尔维娅小姐和凡妮莎教出来的学生很懂事很有礼貌,现在想起来玛格丽特根本就是迫不及待的和情郎见面。
玛格丽特这趟行程匆忙,接下来恐怕很难再和旅馆中的一行人长时间见面。不过她倒是很有心的给每个人都带了礼物,而且使用了大行李箱来装礼物。不仅是魔女和丹妮斯特小姐,甚至连贝尔小姐和魔女追随者们都有份。
公主的女仆们已经将行李箱堆在了房间的角落里,听她的说法里面是西尔维娅小姐的那些紧俏商品和威纶戴尔的特产。而这些公主女仆们其实是西尔维娅小姐的追随者,这些年轻姑娘中的大部分环术士之后不会随公主一同离开,而是作为帮手留在维斯塔市来帮助人手不足的魔女。
其中大部分姑娘夏德都见过,因此大家也都是熟人。而如今月舞节接近落幕,手风琴旅馆的空房间也多了起来,她们之后也都住在这里。
温斯莱特小姐依然对这位公主和夏德的关系耿耿于怀,但玛格丽特真的没有那么多时间再来解释这一切。她很快便离开了,除了将吻和拥抱赠送给了夏德以外,临走之前还把自己的手绢留给了夏德:
“如果哥哥那边的事情进展顺利,今晚或者明早临走之前我会再来看你你们。”
手绢里面其实还夹着一张字条,夏德的手摸了一下,“她”便告知了他其中的内容:
【明早七点半,手风琴旅馆401号房。】
“虽然之前就察觉到了你的手段很高明,但连玛格丽特这样的姑娘都能让你”
等到公主殿下走后,魔女又这样对夏德说道,但没好意思仔细描述:
“你知不知道,她和你们北国的蕾茜雅·卡文迪许不同。玛格丽特·安茹是真的有可能成为联合王国的下一任女王!”
第两千六百九十章 灵魂实验与悼亡者所在
亡灵完全被压制了,等到周遭火焰消失夏德落回到礼堂地面的时候,蜷缩着的贵妇人颤颤巍巍的试图站起来。她已经恢复了神智,但灵魂仿佛从内而外产生的剧痛还没消失:
“这种痛苦啊~许久没有这么清醒,许久、许久没有感觉到灵魂如此鲜活的存在了。”
她的眼睛有些发亮的看着夏德,夏德对这种“症状”很了解,当初梅根和奥黛丽姐妹灵魂混沌不清的时候她们也给出过相似的感受。
“可以再给我来一下吗?”
贵妇人的灵魂发出了请求,但猫替夏德拒绝了,她认为这是对方在占夏德的便宜。魔女和魔女学徒们占夏德的便宜还能说是自己人下的手,但这个灵魂又不是自己人:
“你想什么呢?许久不见,不过我们按照约定,时隔六十年重新来这里见你了,我很高兴你还保持着理智。”
猫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
“这次我们会帮助你的家人们全部解脱,但你这六十年,搜集到我们要的信息了吗?”
贵妇人终于扶着墙完全站起来,那面墙上便是勃朗特家族的家谱,虽然墙面更加的破旧,但每个名字依然清晰:
“是的,六十年了。他们都失去了理智,如果不是我与这位先生缔结了契约,让我的灵魂感受过他的气息,我恐怕也和其他家人一样永远醒不来了。”
她努力让自己不再颤抖,猫则对这种说法更加生气了,她认为感受夏德灵魂的气息应该是自己独自享有的:
“请回答我们的问题,这六十年来你知道了什么?”
那灵魂其实也没有太多情绪,因此也不会因为猫奇怪的态度而生气:
“没有,没有第二个时间穿越者,我很确定只有我的儿子穿越了时间。除了他以外,我只见过你们两个不属于正常时间的人......和猫。”
猫尾巴在夏德衣服里晃来晃去,她在思索,而夏德则问道:
“除了这个以外你还知道什么?那个神秘存在你查清楚了吗?”
贵妇人摇头:
“不知道,西奥多把这方面的信息藏得很深......不过我至少弄明白了,西奥多将自己灵魂的一部分送给了那位神秘的存在。那是1787年之后的事情,西奥多一直没放弃进行灵魂实验,他劈裂了自己的灵魂,用其交换了一些可怕的知识。
我依然记得那个可怕的夜晚,他在灵魂缺失的癫狂中来到了这里,吃掉了很多灵魂,并在狂乱中诉说着那些禁忌可怕的知识。”
她再次哆嗦了一下,但这次是因为害怕:
“随后他就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秘密实验室,我已经在后悔生下了这个儿子。他这六十多年来做了很多很残忍的事情,特别是33年前的1821年以后,他说自己遇到了强敌,所以一定要变得更强。他一开始还只是对陌生人的灵魂进行灵魂实验,但很快就连我们......”
猫抬头看向了夏德,夏德也低头看向了她,魔女的声音出现在了夏德的脑海中:
“如果这件事中只有一个时间穿越者,那么是否有可能,‘悖论虫’在西奥多·勃朗特分裂出去的那份灵魂中?”
这也是夏德怀疑的事情,不过现在他们依然找不到“悼亡者”:
“女士,礼堂外面有一个名叫杰克·勃朗特的死者坟墓,1787年的时候你说那是你的儿子竖立的假墓,那么你是否知道他把那口坟墓中的棺椁迁出去了?”
“知道,那是他穿越时间的方法,以前他都是从那里出现,1798年以后他把那棺椁从这里带走了。我......我们都对那具棺椁感觉很不安,非常不安,那里面有着......抱歉,我无法形容,但那里面像是有我们的天敌。
从1791年开始,那口棺椁经常无缘无故的震动,我甚至感觉自己的力量在被它抽取。如果你去外面转一转,就会发现现在的这片世界,比你们在1787年来时要大得多,这都是那口棺材的力量造成的。”
夏德一愣,然后猛然发现了一个自己居然忽略的事情,他大概知道“悼亡者”在哪里了:
“我们没打开棺材!”
他低头对猫说道,猫有些不解:
“我们不是打开了吗?否则怎么去的......我们是用的钥匙开门,我们没有从物理上真正打开它!”
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爪子立刻抓向夏德:
“把这里的事情解决了,我们现在就去!”
“女士,我为你打开一扇门,你进入其中就能继续走下去了。”
夏德语速飞快的说道,说着就要使用死亡之门,但那贵妇人摇头拒绝了:
“我想等到我的儿子被你们处理后再离开,他做了这么多错事,我身为他的母亲,我也有责任。不管你们要如何处理他,只要保证他无法再害人也就足够了。”
说着又指向了地下:
“你们不仅要小心他,还要小心地下的那些灵魂。他用灵魂交换来的知识,为自己制作了一支庞大的亡灵军队,其中有不少灵魂的强度不亚于刚才的我。
你们不要尝试在这里解决它们,数量太多了,而且这会引起他的注意。请放心,如果他真的想要利用这些灵魂,我至少还能为你们阻拦片刻......走吧,希望下一次见面时,你们已经让西奥多知道自己真的错了。”
魔女有着辨别灵魂是否说谎的能力,她能看出这位母亲是真心实意的。夏德临走时甚至想过,是否要将奥古斯教士制作的三根木桩中的一个留给她,说不定能够在关键的时候发挥作用。
但他又担心这会引起死徒的警觉,因此最后只好作罢。
“我们居然没有想到,那口棺椁显然不对劲!”
回到现实世界,变作猫头鹰抓着猫咪飞在空中的时候,魔女依然在懊悔着这件事:
“那口棺椁显然太古老了,当时我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我不是也没有注意到吗?我当时只关注树洞的事情了,而且从树洞中逸散出的死亡的力量,也极大的遮掩了棺椁内部的情况。”
否则夏德的徽章会第一时间告诉他:
“别说这么多了,现在约克·勃朗特还在城里,我们还有时间。”
猫头鹰在这天还差十分钟到达正午的时候,带着夏德降落到了那片熟悉的稀疏林地。重新挖开了空地后棺椁显露了出来,这一次两人一同施法,随着一声极为沉闷的响动声,棺椁直接从坑中飞了起来并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
哪怕到了现在,两人依然没能察觉到这口棺材里面还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死亡的气息严重阻碍了感知,甚至当夏德又一次将手放到了棺材盖上,也没能察觉到“悼亡者”的踪迹。
所以藏起来一个臭鸡蛋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塞到厕所里。
夏德取出了奥古斯教士给的三根木桩,这种用来对付“死徒”的炼金武器对“悼亡者”显然也有用。而魔女则在一旁念咒,随着空气的湿润,越来越多的水气在周围聚集,直至比棺材本身还大的立方水体,将地面上的棺椁包裹了起来。
水体因为死亡气息的污染在迅速变黑,但随着夏德直接将三号圣水倒入水体中,发黑的水体又迅速变得清洁。
嘭~的一声响后,一根棺材钉从棺椁的东南角跳了起来,然后从水体中弹飞了出去。夏德伸手接住那些钉子,手指轻轻在金属表面摩挲了一下:
“精灵符文,这是古代精灵们的造物,这根本不是第六纪元的东西。”
警惕的维持着水体包裹棺椁的魔女于是说道:
“这么说,这棺椁也是某种封印?其实悼亡者根本没有挣脱封印,是勃朗特发现了它?”
“这很难说,但整个第六纪元都没有悼亡者的传说,很可能真的是勃朗特发现了它......”
“要在这里打开吗?”
死亡的大魔女于是很不确定的问道:
“如果这封印还在生效,我们应该打开它吗?”
但没用夏德做出选择或者进一步查探棺椁的情况,已经有人替他们给出了答案。
自棺椁的缝隙中,一小块暗红色的血肉从棺椁内部爬了出来。血肉接触被稀释后的圣水立刻表现出被腐蚀的征兆,但这并不影响它迅速增殖。
当其啪嗒一下落在了棺椁旁的地面上时,附近森林残留不多的生命力便立刻向其汇聚。夏德并非没有注意到这东西,手中的银色月光第一时间劈出,但等到月光到达那块迅速增殖的肉块面前时,自肉块中生长出的手臂却挡下了它。
说是挡下也不准确,月光依然劈烂了那块血肉,但血肉立刻又聚集在一起继续生长。
魔女此时迅速操控着棺椁飞向远处防止其被夺走,夏德则上前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
血肉在一个呼吸的功夫便长到了一人多高的水平,在被交叉的月光大十字劈成四份以后,在夏德吐出的猩红雾气中,皮肤半融化状态的约克·勃朗特依然生长了出来。
第两千六百九十一章 双剑
比起33年前夏天的夜晚夏德用猩红毒雾奠定了胜局,如今毒雾对他的效果相当不好。那块血肉被腐蚀的皮肤顶着腐蚀生长出近似鳞甲的结构,直至约克·勃朗特的脑袋也被生长了出来,猩红色的眼睛恶狠狠的看向夏德:
“你是33年前的那人?我就知道,你们果然也是时间穿越者!”
夏德身后的魔女感知到了敌人目前的状态:
“这不是他真正的身体,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亡灵秘术,他分裂了自己的一部分藏在棺椁缝隙中,现在是临时把自己的意识转移过来,这是一具被操纵的血肉傀儡!”
就算身体变成了猫头鹰但头脑依然聪慧的芙洛拉·温斯莱特说道:
“别管他有什么能力,他的灵魂和这具身体并非完全匹配,用攻击灵魂和意识的能力!”
约克·勃朗特的血肉身躯于是在下一秒以蛮横的冲撞力量出现在了夏德的面前,一直警觉着的夏德没有躲闪,侧着身体正面和他撞到了一起。
轰~的巨响声中,大地在两人脚下出现了裂缝,魔女只感觉一阵凌厉的风从耳边吹过,随后便看到夏德被撞飞向了森林深处。
爆炸般的力量碰撞产生的巨响声不知惊扰了多少远处林地中的飞鸟,而那个全身散发着红光的血肉躯体在击飞了夏德后,凭借蛮横的力量又一拳轰击向魔女的脸,但拳头穿过了魔女的幻影,后者站在被攻击位置的侧面用很不高兴的神情看着他:
“这具血肉躯体,是用活人的肉做成的吧?”
“你的对手是我!”
通过空间跳跃回归的夏德挡在了温斯莱特小姐的面前,双手抱住了约克·勃朗特的拳头。
他的外套此刻已经因为刚才被撞入森林而破烂不堪,此刻发力时全身用力,身后的魔女能够清晰的看到他全身肌肉的颤动。
自吞噬了“扭曲的大地本源”后,夏德还从未遇到过力量能够碾压常态下的自己的对手,此刻咒术“红龙之力”全力开启,脚踏大地力量源源不断的涌现。
刚刚还感觉自己力量占优的约克·勃朗特,只感觉自己的对手像是一下变作了与大地相连的山川:
“怎么会?你又是什么怪物?!你的身体”
他的右手于是被夏德的双手硬生生的扭断,随后夏德奋力挥出的一拳与其匆忙击出的左拳正面相撞,让其整条左臂都烂成了肉泥。
约克·勃朗特急忙后退,却看到夏德迎面追来直拳击向他的脑袋。
于是他断掉的右手与软烂如泥的左臂抬起交汇在面前,猩红的血肉迅速化作了一面带有弧度的鲜红色盾牌挡在了面前。
嘭~的一声如同蒸汽炸弹在耳边爆炸,夏德的拳头在血肉盾牌上留下了第一道缝隙后,紧接着挥出的第二拳让血肉盾牌上出现了蜘蛛网般的裂纹。
“该死,你进行过人体改造?”
“不要小看人类身体的潜力!”
约克·勃朗特完全没想到会遇到力量比自己的血肉傀儡还强的怪物,他没有迎来第三拳,因为夏德整个人向前撞碎了那面盾牌。如果不是约克·勃朗特借力让自己倒飞出去,他的下场绝对不只是半边身体被撞碎这么简单。
躯体化作血雾向后倒飞,等到他停下了脚步,对面的夏德没有追上来,而是撕开了身上挂着的衣服残片。夏德并未唤出命环,但红龙虚影依然在他身后一闪而过。
随着大口的呼吸,血液的奔涌和肉体的抖动让他的皮肤微微泛红,直面他的约克·勃朗特感觉自己像是被真正的巨龙盯上了,自从成为“死徒”后他还从未真切的感受到过死亡真的来到了他的面前。
而站在夏德身后的魔女看着他的背影和后背的肌肉线条,居然下意识的咬住了嘴唇。她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并非简单的身体本能,也包含了想要立刻拿起画笔,以及内心为这种艺术品居然曾被嘉琳娜“把玩”过而痛楚。
夏德不知道身后“猫头鹰”的想法,用力一蹬地面,靠着奇术再次出现在了对手的面前。砸出的右拳因为引起了音爆而在命中前便出现了巨响,随后像是龙卷风自林地中吹过,不仅是那具血肉躯体本身,甚至连他身后的树木都炸成了木屑。
但炸碎的血肉立刻便恢复重组,并以极快的速度远离了夏德。见纯物理攻击果然不起作用,夏德也没有追上去再给它一拳。夏德的右手和左手同时向着两侧的空气中一抓,光屑便随着两把大剑的出现而逸散在空气中。
银色的剑身内古老的符文相互串联,稍细一些的橙黄色大剑中符文则像是火焰般燃烧。
海莲娜·卡特女士关于【月光大剑】的使用技巧夏德已经抽时间看了一下,他并未认真练习过,但作为他最熟练的奇术之一,技巧不过是看过一遍便能够掌握。
银色与澄黄的大剑分别握在手中,这也是死亡的大魔女第一次见到夏德使用“月光大剑”,但对面的约克·勃朗特可见过。在双剑出现的同时他便向着侧面躲闪,于是平行地面的银色月痕与垂直地面的黄色月痕从他的侧面掠过。
但他才刚站稳脚步,夏德便自十米之外的距离瞬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两把大剑在交替挥舞中不仅发出了霍霍~的急促风声,同时也在秋季的林间留下来两串的亮眼的光痕。
知道自己绝对挡不住剑刃的约克·勃朗特再次试图闪躲,在挥动的双剑不断掠过他的位置的同时,他的身体做出了翻滚与闪避的动作。但当夏德一套五连击结束,那具血肉躯壳却还是断成了十几段落在了地面上。
实际上夏德行动太快,他一次也没能躲过。
地面汇聚的血肉还想要重组再生,魔女此时也来到了夏德身边,将一块枯黄色的骨头投入到了那堆血肉中:
“秘术-灵魂放逐!”
灰白色的烟雾立刻裹挟着灵魂从血肉中像是被弹簧弹飞一样飞了出来,旋即血色长鞭向着那灵魂抽来:
“灵魂鞭笞!”
“啊!”
维斯塔市金蔷薇庄园,正在和病床上的威廉·安茹谈笑着的约克·勃朗特忽的捂住脑袋惨叫一声。在把所有人都吓到的同时,他自己也从椅子上跌落到地面上,因为剧痛而身体整个儿的蜷缩了起来。
林地中,被夏德一鞭子击散的灵魂消失无踪,魔女解释道:
“不是他逃脱了,是他回归了自己的本来身躯。他恐怕有所警惕了,我担心他会直接从维斯塔市逃走。”
“他逃不走。”
灵的激荡倒着手中两把大剑即使没有被使用依然向着空中弥散光芒,夏德在漫天光点中转身看向那口依然被包裹在水中的棺椁:
“他不能失去这个树洞,我甚至相信他会想办法主动来找到我们。”
说完便将两把月光大剑同时刺入了地面的血肉之中,火焰顺延着剑身直接将它点燃。没有了灵魂与意识的控制,只需要用火焰就能烧掉它们。
随后夏德又伸手让棺椁飘了过来:
“月光荆棘!”
银色的荆棘丛在水中密密麻麻的将棺椁包围了起来,当然,夏德也没有忘记底部。
随后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吐出:
“嘉琳娜的寒冰咒!”
窸窸窣窣的声音中液体结冰,将神圣属性的荆棘丛和棺椁完全包裹了起来。既然暂时还没想好要如何处理这东西,那么就暂时封存。
做完了这些夏德才松了一口气,但这样看来下午是别想回去开会了:
“这口棺椁最好不要随便带进城里,我想我的玩具变形术也对它无效。生死边缘积蓄的亡灵数量太多了,这不是我们自己的事情。
给城里寄信,让丹妮斯特小姐看看是否可以联系到教会,我想让你在看什么?”
他迟疑的问道,发现面前的女士在打量他。夏德于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抬手让散落一地的玩具都飞了过来。他从中找到了备用的衣服穿上,艺术家小姐这才脸色微红的移开了视线:
“当然是在看你,身材不错嘛~”
她抿了下嘴,然后又以低着头向上看的古怪姿势看向夏德的眼睛:
“我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吧,其实我最擅长画的是姑娘们的果体油画,我比较欣赏这样自然的东西”
夏德认为她这是在暗示什么:
“不,我可绝对不会让人给我画果体画,我没这种暴露的习惯。”
但外乡人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魔女也不意外,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夏德,早就猜到了夏德的态度。
这种事情急不来,她有信心让夏德最后答应下来。正想询问一下刚才的月光大剑,忽的两人又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
再去看被冰封的棺椁,裂纹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冰层内部。黑色的雾气从棺椁缝隙中源源不断的渗出侵蚀着银色的荆棘丛,当第一块冰块从整块寒冰上剥落后,轰隆一声响寒冰炸开,棺椁的盖子被弹飞到了天上。
并没有什么从落地的棺椁中飞出来,反而是庞大的吸力在试图将两人全都吸进去。
第两千六百九十二章 独角兽骑士
这一刻,夏德胸口的徽章终于猛地震动了起来,这不仅表明遗骸就在棺椁里,也让他硬生生的顶住了那股不讲道理的吸力。但他身边的魔女却惊呼一声,不受控制的一下变回了猫头鹰,然后挣扎着扑打着翅膀便被吸向了那口棺椁。
“别走!”
月光大剑再次被唤出并被夏德钉在了地面上,他的左手袖筒中飞出的锁链则一下锁住了猫头鹰的身体将她向着自己拉来:
“拉格莱的跳跃!”
奇术生效,夏德与猫头鹰立刻出现在了更加远离棺椁的位置。但这并没有用,因为在察觉到无法将两人吸入棺椁以后,那口棺椁同样以瞬间移动的方法一下出现在了他们的头顶,然后猛地扣了下来。
“巨龙变形术!”
夏德还想用变大身体的方式来顶开那口棺椁,但已经来不及了,黑暗笼罩了他们。
似乎只是一瞬间的昏迷,当夏德察觉到自身的状态时,他惊讶的发现自己似乎被埋进了地底。周遭死亡的气息相当浓郁,而在他伸手向上穿透了薄薄的土层,从黑色的湿润泥土中爬出来以后,看到的是黑色的天空、辽阔的平原以及遍布在平原之上的密密麻麻的墓碑。
他爬出来的那个坟墓前也竖立着墓碑,只是墓碑上什么也没刻,这倒是让夏德有些失望:
“这是哪里?”
【棺椁中的小型亚空间。】
“强效空间感知!”
辽阔的大平原的地形出现在了夏德的脑海中,这是一处闭环式的空间,向前走只会无限循环,其本身的面积完全超出了夏德的感知范围。
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立刻又察觉到空气中弥散着几乎要化作实质的死亡诅咒,而当夏德站起身时却没能看到魔女的踪迹。
胸前徽章正因感受到了骸骨的力量就在附近而剧烈的震动,徽章同样也很温热,这说明魔女肯定就在周围。
“猫头鹰小姐!”
哪怕知道在这寂静无比的“墓碑平原”中不应该高声呼喊,但担心着她的夏德还是高声呼喊道,甚至用了“龙吼”来增强自己的音量。
震耳欲聋的声响击碎了这里不知持续了多久的平静,只是“猫头鹰小姐”还没被他吸引来,反而是这里的“主人”被他惊扰到了。无声寂静中出现的第一声轰鸣,差点让夏德误以为是地鸣声,但旋即他意识到了这是吼叫:
吼啊~
诡异而恐怖的叫声自后方的地平线边缘响起,随后一个比黑暗还要幽邃的庞然大物逐渐自天边直立起了自己的身体。
夏德转身去看时,那道几乎像是连接着天空与大地的身影,已经彻底站了起来。背生双翼,头顶漆黑光环,身穿长袍,但长袍上的每一寸区域都有着哀嚎着的恐怖人类面容。
人类本能对巨物的恐惧让夏德嘴角抽动了一下,粗略估计眼前这东西的体积要远超月湾之战时出现的神明【噬龙魔】。
它甚至都没有直接对夏德出手,大团枉死于它的力量的灵魂残渣便在空中汇聚成团。那是紫黑色的雾团,大量狰狞的面孔在雾中交替闪现。
于是,山峦大小的灵魂残渣便直接向着夏德的位置落了下来,他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那些迫不及待想要撕扯他灵魂的怨念已经堆积在一起并伸出了手。
“这下可糟了。”
远处,被那一声“猫头鹰小姐”惊醒的猫头鹰从坟墓中钻了出来,晃动翅膀把泥土抖掉的同时,抬头便看到了那个像是在支撑这个世界的双翼怪物,以及从空中坠向不远处的大团灵魂残渣。
熟悉的身影此时从地面腾空而起,如同要撞击山峦的蚂蚁一样冲向了那团灵魂。高举着的银色长剑在黑暗的世界中只是散发出如同蜡烛芯般的光芒,随后出现在夏德头顶的星空幻影在猫头鹰眼中也脆弱的如同纸张。
八环的命环悬浮在他的身后,全力施法状态下,即使夏德高声不自觉的呼唤出了奇术的名字,但对于这片世界来说也依然像是虫鸣:
“阿黛尔的回归性原理!”
猫头鹰展翅飞翔想要救援他,但寂静的世界却在下一刻被打破,因为当高举的【守夜人】触及那团紫黑色的“云雾”,云雾径直流向了长剑本身。在空中转体的夏德,让长剑划出一个圆满的圆环“墨痕”后,轰隆一声雷声,仿佛彻底劈开了这个世界。
墨色划破长空,以雷霆的形式回转的灵魂残渣径直命中了那个庞然大物。随之而来的“吼~”的叫声真的让整个世界都震动了起来,它被命中了。
夏德自空中坠落,持剑的右手不断颤抖,他甚至感觉右臂都已经骨折的无法动弹,但他脸上是狂喜的表情:
“出场的时候这么唬人,我还以为真的很厉害呢!”
即将坠地的一刻他散做了一群红蝶,随后又重新聚拢站在了地面上:
“接下来就轮到我了!”
再次一个猛冲跳向了天空,高举的左手上银色光球越来越大,直至化作了嗡嗡~旋转着的巨大银色光轮。手臂摇晃间光轮化作四个,并随着夏德的投掷一起飞向前方:
“月光轮·第四形态!”
四轮光轮在空中留下绚丽的交错光痕,并分别击向那庞然大物的脖颈和胸前。但在光轮接近它的同时,透明的灰色护盾一闪而过,四轮光轮全部在空中碎裂。
“有护盾,但刚才怎么它唯独不防御灵魂攻击,还是唯独不防御自己的力量?”
再次落地的夏德一个闪身躲过了数百根灰色的灵魂箭雨,但转而又被地面伸出的密密麻麻的骨爪抓住了四肢。
好在随着“咕咕”的叫声,猫头鹰从天而降,落地时的重击扩散出的波纹一下让那些骸骨全部松懈了力量。
“把脐带给我!”
她高声说道,虽然刚才夏德说“悼亡者”没有想象中的强,但他也知道如今在对方的主场作战依然无比凶险,因此直接将脐带罐抛给了滑翔的猫头鹰。
“夜幕法印!”
猫头鹰坠落在地面,背后十一阶黄金台阶与十一环命环同时出现,夏德则一把拉住了她并唤出夜色护盾挡住了从天而降的灵魂激流。
当护盾炸裂,单手指天的魔女高声呼喊道:
“魔女秘术-叹息之墙!”
轰隆隆的巨响声中,三层楼高的巨大石墙自黑色的大地中升起,暂时挡住了“悼亡者”接下来的攻击:
“但我们要现在要怎么办?你知道出口吗?”
她单手抱着那罐子有些焦急的问道,暂时恢复为十一阶并没有让她感到太多的安全感。
“不知道,但我知道怎么对付它!我已经找到了,它的力量源泉在它的右侧眼睛里!我需要你带着我飞上天空靠近它。”
夏德在月湾的时候就知道十一阶大魔女除了贝拉·贝琳德尔以外都会飞,而如今连那位命运的大魔女都因为激活了龙裔血统而学会了飞行,那么芙洛拉·温斯莱特肯定也会飞。
“叹息之墙”在猛烈震动,但看起来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墙后的魔女点点头:
“飞上去是吗?好的,这次终于可以放开手战斗了。交给我吧,我会把你送过去的。”
她的身躯向前扑倒,但在双手着地之前,整个人便已经化作了纯白的独角兽。脐带罐被她用绳索挂在了身体侧面,羽翼略微舒展,发光的身体在这片黑暗的世界中显得异常圣洁。
她向夏德发出了邀请:
“快骑上来吧。”
“可是.”
很显然这是相当不礼貌的事情,就如同夏德就算变形为猫也没有被别人摸的习惯,温斯莱特小姐变形成独角兽肯定也不喜欢被人骑。
“你在犹豫什么?现在是让你在这里表现矜持的时候吗?”
独角兽诧异的问道,甚至还想用独角去戳夏德来催促他。夏德这才翻身骑了上去,十一阶大魔女变形术所变作的独角兽,远比夏德骑过的小莉安娜更加健壮和有力量。
哪怕只是坐在上面,独角兽身上的微光便蔓延到了他的身上。耳边的“她”轻声诉说着“独角兽骑士形态”的他受到的增幅效果,而那独角兽舒展羽翼后,便自“叹息之墙”后直接冲上了天空。
首先迎接他们的便是又一轮的数千道灵魂箭雨,或者说是“枪雨”。密密麻麻的灰白色灵魂结晶长枪贯穿而来,但随着独角兽的一声啼叫,高贵的独角散发光芒形成球形护盾将它们包裹了起来。
独角兽的四蹄在空中不断踏步向前,蹄印于空气中久久不散,而她本身则如同发光的光球一样顶着攻击撞碎了一根根灵魂结晶长枪。骑在独角兽背上的夏德当然也并非只是等待,纯净的月火自他的身上流淌出来,逐渐覆盖了独角兽全身。
目前阶段没有任何伤害能力的月火可以加速治疗、祛除诅咒,而当那纯白独角兽的每一根毛发都附着上了月火,甚至连那层由独角召唤来的护盾都变得更加强劲。
第两千六百九十三章 天使右眼
银色的圣洁独角兽拉着焰尾向着上方冲锋的速度在加快,整个世界充盈着的死亡力量再也无法影响她分毫。
“月光轮!”
再次饮下一大口粉红香精,随后巨大的光轮自夏德手中不断向前飞去,并非是为了伤敌而是为了打开道路。在那些灵魂箭雨之后,数十团大型灵魂残渣便又飞来,但却被光轮依次切开。
独角兽此刻像是真的变作了一束银光,转眼间便已经来到了那庞然大物的近前。黑色的浓雾随着对方终于向前挥动的手臂,如同瀑布一样向着他们倾泻而来,而在一声“银月”的高呼声后,仿佛能够照亮整片世界的银色月光却反向侵蚀了黑雾,并直接融化了那庞然大物的右臂。
这副巨大的身躯根本就是花架子,真正的核心就在眼睛中。
“昂~”
独角兽再次轻声啼鸣,舒展的两侧白翼先是甩出了两道近似光刃的劈击,随后随着命环上的灵符文绽放光芒,自命环的中央一颗巨大的燃烧着蓝色火焰的骷髅头飞了出来。
它的体积在脱离命环后越来越大,直至变作了三层小楼大小。嘎嘎大笑着的骷髅头迅速吞噬着周围被击散和净化的灵魂力量,然后在独角兽上方吐出一枚枚灵魂火球阻拦来自各个方向的攻击。
虽然她变成了独角兽,但她也的确是十一阶死亡的大魔女。
独角兽的速度相当快,双方交手不过三四轮的时间便已经载着夏德来到了刚才阻拦“月光轮”的那层纯粹死亡力量形成的护盾的位置。
独角兽的独角绽放光芒,一击之下成功穿透了那层护盾,带着夏德来到了那张巨大的面孔面前。但实际上哪怕是在如此近的距离,夏德也无法观测到这庞然大物的长相到底是怎样的。
它像是戴着一层面纱,又像是根本没有眼睛之外的其他五官。
银色的独角兽没有停歇的直接冲向了它的右眼,但与此同时一束纤细的黑色光柱自巨物的眼眶中射了出来。
夏德见过这个,第五纪元弄碎了钥匙的“即死攻击”与此时的攻击简直一模一样。他急忙将手按在了胸前的徽章上然后猛地一跳脱离了独角兽的后背,整个人撞向了那束光束:
“赞美告死天使!”
光束笔直的命中了他但什么也没发生,独角兽接住了乱来的夏德后,操纵着那颗巨大的骷髅头颅在他们身后阻拦攻击,然后径直载着夏德冲向了黑漆漆的眼眶中。
当距离到达极限之后,他们似乎越过了某种界限,一瞬间的冰冷像是在酷暑的室外被冰水浇头,随后芙洛拉·温斯莱特居然感觉时间停止了向前奔流。
她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人形灵魂悬浮在了半空中,而眼前则是在密集攻击中前进的独角兽以及独角兽上的夏德。
各色攻击与两人的反击奇术交织在一起,让“光污染”真切的出现在了眼前。而此时不管是独角兽、夏德还是空中飞舞着的光球、结晶枪和灵魂残渣,都是完全静止的状态,就如同一幅构图混乱色彩阴沉的油画。
但她明白这不是时间静止,而是自己的灵魂因为从肉体中剥离,意识在那一瞬间的活跃程度达到了极限:
“一旦靠近这东西的周围,灵魂就会从身体中弹出?”
她试图重新回归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自己只能看不能动。但她并未着急,而是想要寻找夏德的踪影。如果这真的是在一定距离内弹出灵魂的防御机制,那么理论上来说夏德的灵魂应该也在附近。
但她并没有在这片因为意识活跃而静止的画面中看到夏德的灵魂,反而是骑在独角兽身上高举右手,想要再次劈出月光的夏德,居然在缓慢的向后转头看向了她。
“夏德的灵魂还在体内!”
芙洛拉·温斯莱特惊喜之余便与转头的夏德对上了眼,随后她更加惊讶的看到夏德的眼睛居然是金色的:
“是因为我在灵魂维度,所以观测到的......”
当她意识到夏德的眼睛是金色的同时,观测中一道道金色的皴裂便已经从他的双眼蔓延向了全身。但她看到的可不只是“神性余辉”状态而已,因为随后金色的光芒蔓延,独角兽背上的夏德整个人都像是化作了纯粹的光芒。
那一瞬间,死亡的大魔女感觉他投来的注视已经化作了实质,仅仅是注视本身便要点燃自己的整个灵魂。而当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来源于超越凡俗力量的光芒所带来的炙热感,居然没能让她在灵魂回归躯体后立刻意识到自己已经恢复了正常。
好在哪怕魔女意识恍惚,但至少她的独角兽身体依然保持着惯性继续撞向那只黑漆漆的右眼眼眶。
因为速度过快,当独角兽被月火点燃的银色身体化作一束银光贯穿了那巨物的右眼时,就如同银色的箭矢穿过了巨物的脑袋,黑暗天空中的银色光痕久久不散。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直到此时魔女才反应过来,在空中掉头向后看时,却发现那个巨大的身躯正如同影子一样在崩溃。
而在夏德的手中,他表情狰狞的用左手抓着一只干瘪的眼球,火焰燃起试图压制这只眼球的力量,但死亡的力量依然让他几乎半条手臂上都攀附上了黑色的纹路,不得已,他只能用三根对付死徒的木桩中的一根,直接刺入了眼球内部,它这才安静了下来:
“核心我拿到了,为什么骸骨还能是眼球......这里要崩溃了!”
他的右手直接揽住了独角兽的脖子,让自己可以在保持平衡的情况下继续压制那只眼球:
“向这边走!出口出现了,我们快走,这里真的要崩溃了!”
不仅是这处亚空间东西南北的方向在崩溃,就连天空的高度也在下压。魔女本来还对夏德抱住她的脖子有些不适应,但感受到了危险后便立刻向下回到地面,随后近乎是贴地飞行般的展开翅膀,沿着墓碑平原向着夏德指出的方向前进。
银色的身影踩踏地面留下了一连串的发光蹄印,而如果她此刻转身看向身后,看到的就是整个世界都在化作虚无。黑色的大地、墓碑群悄无声息的消失,甚至连色彩本身都在虚无中失去了意义。
独角兽虽然没时间回头,但也能够感知到“终末”的力量正在摧毁这里的一切。内心的惶恐到达了极限,她从未感觉自己奔跑的如此之快,以独角兽的形态发力时,自身的每一处肌肉、与夏德相互接触的每一处皮毛,甚至连夏德本身,似乎都处于了最利于她奔跑的状态。
她并不清楚自己在这短短的数秒内真正意义上的化作了一束光,她只是盯着前方,最终穿过了那道横亘在黑色墓碑平原上的裂缝。
于是维斯塔林地的树林中,夏德和独角兽一下从敞开盖子躺在树影中的棺椁中被“喷”了出来。
夏德落地后滚动了两圈,然后意外的发现手中那只被木桩贯穿的干瘪的眼球在离开了棺椁内的世界后居然平静了下来。而独角兽落地时便又变作了魔女,她同样在草地上翻滚了几圈,最后靠着夏德的身体停了下来。
于是两人就这样并肩躺在一起,仰面向上的看着稀疏枝叶中投射下来的阳光。他们都在大口喘着气,庆幸于这场毫无准备的大战居然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唔~”
忽的,那位灰黑色头发的魔女挣扎着坐起来,然后抱住夏德的脖子,从上至下的便压了下来吻住了他。
棺椁安静的躺在一旁,夏德手中紧握着的干瘪眼球也落在地面上和那罐脐带躺在了一起。生死危机后的吻比往常更加的甜美和热情,夏德很容易就判断出芙洛拉·温斯莱特并不懂得接吻,但好在夏德经过了这么久、这么多的训练和实践已经很懂了。
许久之后这一吻才结束,芙洛拉·温斯莱特猛地与夏德分开并大口呼吸,涨红和出汗的面孔上是有些茫然的表情,随后她便气喘吁吁的趴在夏德的胸口上聆听着他的心跳。
平躺在草地上的夏德也伸手搂住了她,魔女这才轻声说道:
“好吧我承认,刚才我的结论有些错误,和你接吻还是很有趣的。”
夏德不知道如何回应这句话,所以索性并不回答。
魔女努力平息自己剧烈的呼吸和心跳:
“你知道吗?如果不是因为我现在是被诅咒状态,刚才从棺椁里逃走的时候,我甚至感觉我触摸到了十二阶的边缘,我从未真切的体会到‘终末’到底是什么力量。老师说的对,死亡并非我们这一席位的本意,终末与结束才是。”
说完又撑起自己的身体,几乎贴着夏德的脸说道:
“好了我说完了,我们再试一次吧,这真有趣。”
金色的眸子因为兴奋而发亮,她盯着夏德的眼睛,没等他给出答复便直接又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