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2章 奸细
谁会想到,有关时白的提示内容,居然会是一封情书呢?
情书里详细描绘出他是怎样在漫长岁月里爱上了自己威严冷漠的师尊。
如果这里面提到的主人公不是自己,时白肯定要赞扬一句言辞恳切、真情动人。
但是放到现在,他只有满满的尴尬!谁能想到录个综艺居然还会有感情戏!
时白光是想到西泽尔,就忍不住一个哆嗦。
那可不是醋坛子,是醋海!
给他几颗水花就能自己翻浪的那种!
时白左右为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连其他人的对话都没来得及听。
“小白?小白?”陆深推了他一把,将他从沉思里拽出来,“你想什么呢?等等,难道你是看到了什么线索?”
在这种个人战录制时,所有人都很敏感,一点点风吹草动也能引来其他伙伴的怀疑,时白现在就是这样。
一道道或打量或怀疑或冷静的视线落在身上,时白否认:“我没有!”
陆深一副兄弟情深地把着时白肩膀,低声道:“你要是不想跟他们说,可以偷偷摸摸告诉我。”
时白当然没有松口,好在其他人也没有追问,很快转移开话题,谈论起在花园的搜索来,结果竟然是一无所获。
“不对啊,以我的预计,至少我们应该找到个神器什么的。”姚之玉摸着下巴,思忖道,“到现在我们知道的神器也就只有小棠这把剑……”
说着,她的目光就飘到了江棠腰间那柄剑上。
江棠注意到她的眼神:“要看看吗?”
姚之玉忍不住开起玩笑:“你就不怕我抢了就跑?”
江棠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看着姚之玉。
像是在说,你跑得了吗?
姚之玉:……
“嗨呀,是我多虑了,那我就拿过来看看!”
她开开心心的想要看看传说中的神器是个什么模样。
可还没等她接到手呢,就有人大呼小叫地跑来。
“尊上!尊上!”
来人呼喊凄厉,一听就知道是发生了大事。
所有人的神色都变得凝重起来,看向跌跌撞撞跑来的管事。
如果记得没错,这人之前还出现在门派大议的掌门身边,似乎是门派的大管事,地位不如长老们,但也不会逊色到哪儿去,算是位置不高、实权很重。
这人先前在大殿上还一派沉着冷静,现在怎么会乱成这个样子?连鞋子都跑掉一只?
“尊上!大事不好了!”大管事脸色仓皇,“您快去看看吧!”
江棠沉声安慰:“不着急,先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大管事欲言又止,余光瞥见姚之玉:“姚师姐也在这里?看来你也要和我们一同前去了。”
姚之玉和时白一样属弟子辈,比宋谈陆深林拂矮一级,又要比江棠矮好多级。
但作为掌门之女,身份还是不同,大管事称“师姐”就足见尊重。
不过此时大管事特意叫上姚之玉,恐怕这件事和姚之玉也有一定关系。
当然,除了特意点名的江棠和姚之玉,其他人也不可能错过这场关键剧情,一群人全跟在大管事背后,东弯西拐地来到一处密室。
在来的路上他们还在窃窃私语:
“之前我们来过这里吗?”
“没有,在来的路上有道门是锁了的,现在才打开。”
“难怪我们搜不出什么东西,路上有不少门都是锁着的。”
匆匆推论过后,他们已经随大管事迈进以书架为掩饰的密室大门。
大门后是面影壁,绕过影壁,一道身影盘腿坐在蒲团上,脑袋和手皆无力耷拉着,眼睛鼻孔嘴巴和耳朵全部流淌出黑色血液。
而这个人,赫然便是不久前才在大殿上与人言笑晏晏的乾坤剑派掌门!
江棠等人都惊讶极了,谁也没想到这位身份贵重的掌门大叔就这样领了盒饭。
一时间,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各个脸色陈杂,也都在暗中打量彼此脸色。
那边大管事脸色铁青地说:“……门派大议结束后,掌门就说要回房闭关修炼,好应对接下来的深渊之劫,我也没有多想,照常去查看门派账册。等半个时辰后,我因账册问题想要来掌门处询问时,却见一道黑影纵身离开,对方身法高深,我力有不逮,仓皇之下只能先进房间确认掌门状况,谁知密室大门就这样敞着,而掌门在这里早已经气绝多时!”
他说这些话,全程都是拱手对着江棠,摆明是把她当主心骨,找她问意见。
其他人都识相地没说话,江棠也就自然地借着问下去。
“你有看清对方长相吗?”
“没有。”
“掌门密室机关有谁知道?”
“据我所知,只有掌门自己知道。”
“……”
几番问答下来,基本没能得到什么有效信息。
宋谈在旁边拧着眉说:“看来我们要就掌门之死展开调查了。”
陆深沉思道:“杀掌门的会不会就是我们之间的魔族奸细?”
林拂:“等等,什么时候确定我们当中有魔族奸细了?”
陆深:“你看看现在掌门的状况,不是魔族还能是谁?”
林拂也找不到辩驳的语言。
江棠也点头:“陆哥说得有道理,这个黑影很可能是魔族奸细,刚才搜寻花园的时间,大家一直在一起吗?”
大家面面相觑,竟然发现,每个人都有单独在的时候,除却回房间的江棠和时白,另外四人虽说在组队找东西,但因为各自为战,彼此间也都保持警惕,所有有大半时间都是一个人在!
也就是说,每个人都有嫌疑。
时白举手,老老实实说:“我觉得我没有,我的房间跟掌门的密室完全是两个房间,我回房拿了身份纸条,当然没时间来杀掌门,所以我不是魔族奸细!”
时白看着傻憨憨的,其实关键时刻也很知道抓住时机撇清嫌疑。
至少他这话,其他人都觉得挺有道理的。
不过陆深还是说:“奸细可能不止一个。”
哪怕时白不是杀掌门的这个奸细,也有可能是他的同伙,不能完全说清白。
第1003章 怀疑
林拂也道:“按照小白的逻辑,棠棠应该也没有嫌疑,她不是回房间去拿溯光剑了么?”
的确,按照这个逻辑,江棠的状况比时白还要更明了,毕竟时白是空口白说,而江棠是实打实拿了柄剑回来,这柄溯光剑就是物证。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林拂的猜测。
那这样,有嫌疑的就是剩下四个。
“等等。”宋谈突然开口。
其他人齐齐朝他看去,还以为宋谈是有什么大事。
结果宋谈默默转向姚之玉,在她困惑不解地眼神里提醒:
“掌门,似乎是你的父亲。”
“我爸?我爸怎么会……”
姚之玉倏然惊醒。
她怎么忘了,她的身份设定可是掌门之女。
也就是说现在死的是她亲爹!
陆深憋笑:“带孝女啊。”
姚之玉也有点懵:“那怎么办?我要先哭吗?”
然后也不等其他人的回答,哀嚎着扑向掌门大叔,凄惨喊着“爹”!
这一喊一扑,可以说很入戏了,甚至没忘记和掌门保持距离,免得力道太大将对方推到。
姚之玉在这里演得很卖力,另外五人则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件事。
既然姚之玉是掌门之女,那掌门密室机关打开办法,她很大可能也知道。
至于大管事不知情,掌门暗中告诉女儿这件事,大管事不知道也很正常。
陆深压低声音:“不会吧,真是带孝女?”
林拂:“万一是魔族奸细伪装的呢?不是说魔族善变幻之术吗?”
时白很紧张:“那有没有什么验明正身的办法?这样下去谁都可以怀疑呀!”
姚之玉正在哭天抢地,突然听见身后飘来碎碎细语,像是在议论什么。
她也不傻,脑子一转就猜到了这几人的怀疑。
她从地上一跃而起,手叉腰,怒道:“不是吧,你们居然怀疑我?”
陆深赶紧出声:“这可是你亲爹!”
姚之玉:“你!”
“血浓于水啊!”
“……”
姚之玉蔫了,皱眉半天还真想不出来什么办法可以摆脱嫌疑。
她灵机一动,突然把冒头对准陆深:“我发现你老是针对我?”
陆深辩驳:“我这是正义发言!”
姚之玉:“万一你就是奸细,故意往我身上带节奏呢?”
……好像也有点道理。
他们俩也争执不出什么结果,最后干脆各自保留,和大家一起在房间里搜寻。
大管事已经在江棠安排下去通知其他长老了,掌门的“尸体”还在原地。
看得出演员很辛苦,演了这么久下来都没有动弹。
为了不让人家继续累着,大家都默契地加快了搜寻线索的脚步。
密室里果然藏着东西,在不起眼的角落,有块砖是松动的,抽出来之后,下面是个暗格,里面放着木盒,装的是串灰扑扑的铜铃铛。
这铜铃铛看着不怎么起眼,在六人却很快联想到四方神器里的镇魂铃,传闻中可以驱妖邪镇魂魄的神器。
“这就是镇魂铃吗?”作为找到盒子的最大功臣,姚之玉把它提起来,轻轻晃动两下,“没有声音哎。”
“因为镇魂铃的铃声只有亡者才能听到。”江棠把门派大议上,长老们提到的四方神器特性记得清清楚楚的。
姚之玉恍然:“我记得,你腰间的溯光剑,作用是回溯时光对吗?”
江棠默了默:“嗯,但是没人成功过。”
她暂时没有透露出自己的猜测。
随后江棠又转开话题:“神器是需要认主的,这里好像并没有认主的手环。”
说着,她也没有避讳地露出被袖子遮住的手环,大大方方的态度十分坦然。
这也是顺势而为,反正江棠不说,这个秘密也藏不了多久。
说不定他们这些人里也有人明白,不过故意糊涂着呢。
江棠这边思忖颇多,但其他人却因为这个举动对江棠更加信任了。
宋谈掉头去掌门身边,掀开袖子果然也发现了一个手环。
他轻轻取下来:“这手环,暂时给谁?”
谁也没有说话。
不同于溯光剑一开始就出现在江棠房间,也自然由她来保管,这个镇魂铃并不属于任何一个人,再加上现在所有人都有嫌疑,好像给人也都不好。
“先不谈这个,我们先去外面看看吧。”
他们进来匆忙,密室外的书房,他们还没来得及翻看。
提议得到大家一致认可。
这次是宋谈发现了夹在书册里的一封信笺。
信笺是写给另一大门派掌门的,从言辞交往来看,乾坤剑派掌门似乎与对方是多年老友,所以也很信任,写信也比较直白。
掌门开篇先是写自己最近觉得很不对劲,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窥探着他,可他神识外放,却找不到半点痕迹。
掌门怀疑这是魔族手段,他恐怕魔族奸细暗藏门派之内,为此反复调查过多次,却一无所获,要么对方是用了变幻术,要么就是多年前就潜藏在门派内,对此他非常担心。
然后掌门话锋一转,从担忧变成感谢,也是他写明这些内容,江棠等人才知道,为什么本应该是其他门派镇派之宝的镇魂铃,会来到掌门手里。
原来,这是掌门为解决一桩麻烦而特意与老友借来的,为了方便驱动镇魂铃,还暂时与镇魂铃结契认主。
掌门感激老友的全心托付,说是一定会保镇魂铃不失,哪怕豁出性命。
不过他也怕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着了魔族奸细的道,所以除了使用,他都把镇魂铃藏在自己的密室里。
为此掌门特意提及,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就让他找姚之玉,也是除了他自己唯一一个知道密室开启办法的人。
信笺到此,戛然而止。
姚之玉呆住了:“不是我!”
其他人没接话,他们先前虽然有猜测,但毕竟没有证据。
可这封信却实锤了姚之玉是知道密室机关开启办法的。
这也让姚之玉的嫌疑程度大大上升。
姚之玉着急辩解:“真不是我!如果我是魔族奸细,那我肯定是奔着神器来的吧?可这个镇魂铃不就是我找出来的吗?”
第1004章 搜索
姚之玉虽然急,但逻辑还是在的。
按照她的说法——假如她就是伪装过后的魔族奸细,那她为什么不在杀了掌门之后就直接抢走镇魂铃?
林拂冷静分析道:“也可能是你时间来不及。”
姚之玉:“那我刚刚为什么要特地把它找出来?我完全可以等到过后没人,再偷摸取出来。”
这次是陆深接话:“也许是你担心被我们找到,又或者是想要化被动为主动,洗脱嫌疑。”
姚之玉急的跳脚:“我怎么,怎么就说不清了呢!”
“别急。”江棠安抚她,“我也觉得,这条线索有点太直接。”
其他人跟着思索起来,对姚之玉的怀疑也开始动摇。
的确,从节目组的角度考虑,不可能直接就把姚之玉魔族奸细的身份放出来。
姚之玉跳来跳去解释这么多,还是江棠这个理由最有说服力。
姚之玉也立马像是找到了靠山,激动不已:“对对对!魔族奸细身份肯定不会这么简单!这才到什么时候?”
林拂点头:“说得有道理,不过,就算之玉不是奸细,密室机关消息也很可能是从她这里透露的。”她问姚之玉的身份信息里,有没有透露和谁走得比较亲密。
姚之玉知道这个关头也不能继续隐瞒下去了,她摇头:“身份信息告诉我现在是魂魄受损状态,只记得自己是乾坤剑派掌门之女。”
大家都不意外,这么早查出来才是不可能。
却是江棠忽然想到了什么,捞起那纸信笺扫了两眼。
她猜测:“不是说镇魂铃有驱妖邪镇魂魄的作用吗?会不会掌门借镇魂铃,就是给之玉姐用的?”
江棠的提醒,令大家豁然开朗。
对啊,掌门不是对老友说,借来镇魂铃是为了完成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吗?
如今深渊魔气动荡在即,能让他冒着风险动用神器,除了自家女儿还能有谁?
如果背后的人知道了镇魂铃到了掌门手上,又从姚之玉处得知开启机关方法,趁乱杀人夺宝……
“这么说的话,之玉的记忆就很重要了。”
当然,这也不代表姚之玉完全摆脱嫌疑。
宋谈说:“我总觉得,我们房间里应该还有别的信息,不如一起回去看看?”
宋谈这个提议,大家都没有反对。
反正大家站在这里也没有思路,还不如找点别的办法。
因为现在的焦点都在姚之玉身上,所以他们去的第一个房间就是姚之玉的。
姚之玉在出来之前肯定能翻的都翻过一边,但他们这次的目的在于能不能搜索到和姚之玉有关联那人的线索,比如书信或者字条。
一通寻找下来,大家都没有什么收获。也是,如果真的有这东西,应该早就被姚之玉发现了。
除此之外,也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特别的东西,房间就是个寻常的闺阁女儿房间。
时白随意停留在书桌前面,低头一看,一本书正巧摊开着。
他不自觉就把眼前这页的开头读了出来:“情人蛊……”
江棠倏地回头:“什么情人蛊?”
时白愣了几秒,指着手下:“就是这本书,里面写着什么情人蛊。”
其他人直觉有问题,匆匆走过去,果然在书桌摊开的那册书里,发现里面记载着所谓的情人蛊——来自神秘苗疆家族,据说能让爱人生死相守的蛊虫,且必须由有情人服下,才能让他们的灵魂生生死死都锁在一起,如果服下蛊虫时一方无情,那方无情之人就会被情人蛊吞噬灵魂而死。
“你被情人蛊吃了灵魂?”这是陆深的第一反应。
“万一被吃灵魂的是别人呢?”姚之玉没好气地瞪着他。
“总归在我们几个人之间嘛,等等,这样不是我们三个嫌疑最大了?”陆深这才意识到关键。
“性别也不用卡得太死。”林拂很平静地说出这句,引来其他视线停驻,她还淡淡地解释,“我只是陈述了可能,这个人不是我。”
“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陆深立即为她摇旗呐喊。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还不能彻底洗清任何一个人的嫌疑。但是掌门借来镇魂铃,应该就是和情人蛊有关了,那我们继续找吧,说不定就能在某个人的房间找到和情人蛊对应的东西。”宋谈提议。
大家也想,这房间里应该很难找出别的什么东西,便按照宋谈说的,继续往旁边走。
旁边不远就是时白的房间,他和姚之玉都是弟子,住所也是距离最近的。
时白原来对大家的搜索很坦然,一点儿也不害怕被查出什么。
等走到门口,他的脚步忽然顿住,意识到什么。
“等等!”
糟糕!他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小白,你这样突然叫停很可疑哦!”陆深果然不放弃任何一个怀疑人的机会。
时白脸色有些尴尬,没什么底气地辩解说是因为自己房间刚才被翻得太乱,不好意思被他们看……才怪!真正的原因是那张情书啊啊啊!
时白在读完身份信息之后,就满头冷汗,只觉得那张与情书无异的纸条就是烫手山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随后其他人催他赶快出来,时白也在仓乱之下,将纸条随意丢在桌上。
当时的他,完全没有想过大家会一起“查房”。
如果时间倒流回刚才,他一定要把纸条毁尸灭迹!
……偏偏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时白古怪的模样落在其他人眼里,也让他们生出些疑心,迈进房间时便格外的郑重,卷起袖子一副不放过任何角落的姿态。
时白头皮发麻,想要加快脚程先进去把纸条收起来,却被陆深似笑非笑地挡在最后。
时白就晚了几步,桌上的纸条就飞快被人发现。
姚之玉捞起来一看:“这不是身份信息?不是吧小白,你这么不谨慎?”
大家似乎有点了解时白的紧张了,这简直就是被迫明牌。
姚之玉清清嗓子:“这纸条内容还挺多,小白,没办法,只能先读给大家听。”
时白:“别……”
第1005章 师徒
他的阻止显然很无力。
姚之玉顺畅读下去,越读越不对劲,越读越觉得奇怪。
“这怎么通篇都在对某人述衷肠?跟情书似的?等等,这里最后提到的名字居然是……嘶!”
倒吸一口凉气的姚之玉震惊地看着时白,似乎没想到时白胆子这么大。
其他人听到一半还没听出个所以然,姚之玉就中断了,不得不出声提醒她继续读下去。
姚之玉怜悯地摇摇头,将纸条递出去,却没有继续读下去了:“给孩子留点脸面吧,啧,可怜的小白。”
离姚之玉最近的林拂顺手接过,看完之后脸色也有瞬间的变化,像是在憋笑。
下一个接手的陆深就没那么好的忍耐力了,读了一半就忍不住放声大笑。
“小白你这角色,厉害啊!”说完还朝着时白竖起大拇指。
时白本来觉得这会是社死现场。
等到真的被戳破,他反而坦然了,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他大声辩解:“这是剧情设定,跟我本人没有关系!不要带入现实!”
在他辩解的同时,所有人也都看完了纸条内容。
搞半天,原来是禁忌师徒恋啊!
不对,这是单方面暗恋,人家师父还没表态呢。
江棠脸色也有些无奈,有意无意往摄像机方向瞥了眼。
随后她说:“这不是正好说明,小白和情人蛊无关吗?”
情人蛊需要有情人共同服用才能生效,时白既然“暗恋”师父江棠,当然不会是姚之玉的那个有情人。
其他人的注意力原先都在这段劲爆的师徒恋上,既为时白将被江棠家里那位醋精盯上而同情,又为节目组的大胆而佩服。
江棠这么一提醒,他们才从吃瓜状态里清醒,意识到背后隐藏的信息。
“对啊,小白你这是变相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哎!”
“小白你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在大家的插科打诨里,时白的尴尬劲儿反而淡化不少。
当然,江棠的坦然最为重要。
时白挠挠头,好像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之后就自然了许多,跟着大家伙继续顺着房间搜索起来。
既然他们刚在姚之玉房间里能发现情人蛊的线索,那现在时白的这里也会有关于他的线索才对。
纸条是时白不小心遗落在这里,也就意味着除了情书纸条外,房间里肯定还藏着别的东西。
为此,所有人都找得很卖力,包括时白自己。
江棠瞥他一眼:“这不是你的房间吗?”
时白傻傻地点头:“对啊。”
“……”江棠,“你就这么希望线索被找出来?”
时白表情空白好几秒,才迟缓反应过来:“对哦,我怎么这么卖力?”
他一副如遭雷击的神情,估计连自己都被自己的愚蠢给惊呆了。
等他愣在原地数秒,才总算打起精神,想要亡羊补牢……可惜为时已晚。
“是不是这个!”姚之玉手里提着个小被子扬声道。
其他人的视线纷纷被吸引,看到又觉得疑惑,不就是床小被子吗?又是从衣柜翻出来的,应该不足为奇才对啊!
姚之玉眼见大家疑惑,赶紧把小被子的内衬翻出来:“你们看这儿,绣着字,还有血迹!”
姚之玉指着的地方果然如她所说,沾着斑驳血迹,并绣着“长生”两个字。
林拂有拍古装戏经验,以前见过这种东西,迟疑道:“这应该不是被子,而是裹孩子的襁褓。”
江棠也沉吟着分析:“如果是襁褓,那按照这血迹的位置看来,应该是孩子自己吐出来的。”
姚之玉倒吸一口气:“小白,你有一个孩子?”
时白惊慌失措:“怎么可能!”
可是转念又迷惑,毕竟他也不知道具体剧情。
还是江棠笃定道:“不,看它年代久远、又磨损痕迹,这应该是时白小时候用过的东西。而且,先前在门派大议,掌门也提过,时白是婴孩时期被人丢在乾坤剑派门前,他保存这东西也不奇怪。”
神炼的道具组一向细致,就像江棠说襁褓的磨损痕迹,也是做得十足逼真,所以江棠的推断也很有道理,其他人也都相信了。
不过现在这条信息暂时还用不上,大家按下不表,继续往其他房间走去。
接下来他们陆续搜过了宋谈、林拂、陆深的房间,也都在每个房间找到了东西。
宋谈和林拂房间里搜出来的东西还好——
宋谈的是块玉佩,被压在他的枕头下的暗格里,虽然看不出什么特别,但是按藏的位置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寻常摆件。
林拂的是小铜镜和小剑,两个都是小小的一手堪握,被雕琢得非常精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作用,但是多半和情人蛊无关。
到了陆深的房间,才稍微让人生疑,因为他们在这里找出来的是个玉镯子,大小一看就是女人手腕尺寸,内里还刻着动人情诗。
这也让大家不禁怀疑起陆深和姚之玉的关系,哪怕陆深像模像样解释了一通,他们也还是没有彻底打消怀疑,目前持保留状态。
就目前来看,进展还算不错,所有线索都被顺利找出来。
唯独到了江棠房间,他们撞到了难关。
无论怎么搜,都没有找出任何东西。
“小棠,是不是你提前藏起来了?”
“没有。”
大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平时他们都挺相信江棠的人品,但在这个关头,万一江棠是在演戏……
“是不是还有什么地方没有搜到?”
“……房间都快翻个底朝天,我们也已经找过三遍了。”
“那怎么办?”
大家面面相觑、商讨应对办法的时候,突然有管事跑来说,门中长老们请各位过去。
他们都知道,这应该是剧情线到了,多半还和掌门身死有关系,语气呆在这里没有对策,不如去大殿听听其他长老怎么说。
于是,所有人都跟在管事身后来到门派大殿,眼前熟悉的景象仿佛回到不久前的门派大议,又是一堆门派长老三三两两交谈,只不过脸色从轻快变得凝重。
第1006章 玉佩
江棠一迈进门,所有人都在向她行礼,口称剑尊。
江棠挥挥手坐在最上面,而不久门派大议上仅居于掌门之下的大长老开口主持起大议,目的在于找出害死掌门的真凶。
六名嘉宾分别在位置落座后,各位长老立即开始了义愤填膺的声讨:
“定然是从深渊逃出来的魔族余孽!”
“没错,早前掌门就怀疑我们门内有魔族奸细藏匿,这次掌门遇害,说不定就是因为他找到了和奸细有关的线索!”
“我还有一事不明,掌门密室向来是绝密,开启办法应该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越过密室去杀害掌门呢?”
“听说隔壁门派的掌门将秘宝镇魂铃借给了掌门,又不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这可是四方神器之一,关乎深渊封印,马虎不得!”
“……”
长老们的愤怒、质问,就像是滔滔江水,一波接一波的连绵不绝。
且因为这些怒江之水找不到泄洪的缺口,便没有道理的横冲直撞,让坐在殿内的嘉宾们,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冷肃紧张。
不过他们都很默契,没把姚之玉知道密室开启方法的秘密说出来,就这样看着门派内长老们争得不可开交。
与此同时,他们也忍不住在想,节目组安排他们第二次进大殿召开门派大议,难道仅仅就是想让他们看这样一场戏?
应该不是。
高坐首位的江棠,第一个想到先前发现纸条的地方,按照记忆摸过去,又一次发现了新的纸条线索。
她不动声色地将纸条收起来,再次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看清了纸条上的内容。
她以为这些内容又会跟门派、深渊、魔胎等有关,没想到纸条上写得竟是时白。
说她以剑尊身份骄傲纵横百年,目下无尘如高山堆雪,唯独二十年前收于门下的徒弟时白成了例外。
他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看他练功顺利就笑,看他遇到挫折便哭,看他从跌跌撞撞的小豆丁,长成意气风发的御剑少年……
那是她唯一的徒弟、亲人,也是她与这世间最深的羁绊。
她不想让他死,所以她逆转时间,要改变未来。
江棠:?
她心里吃了一惊,不过面上还算掩饰得好,哪怕想了许多,也没有让其他人瞧出半点端倪。
而这时,也不是她一个人找到了藏在原处的新纸条,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发现,并且读完纸条上的内容。
大家都是演戏的人,装得若无其事当然不在话下,但是他们内心里的震惊却是半点不少。
很显然,新的纸条里又更新了每个人任务线的关键内容,就像江棠得知溯光剑启用是和徒弟时白有关,并且她还需要保住时白不死,另外五人也都有了他们要做的事情。
等这一次门派大议的剧情结束,所有人都各藏心思,没有谁再提出要一起行动,反而在江棠说个人行动时,所有人都点头同意。
看来在新剧情更新后,他们都有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而随着他们的消失,那些从他们房间搜出来的线索物件也都跟着不见。
其中还包括掌门身上得来的四方神器之一的镇魂铃。
*
姚之玉偷偷摸摸看了看周围,见没人跟来,才加快脚步,往记忆里的位置跑去。
她怀里紧紧捏着个又硬又圆的东西,无意间泄露的小半轮廓,和宋谈房间里的玉佩无形重合。
没错,姚之玉藏着的就是宋谈房间里找到的玉佩,她之所以悄悄将这东西放在身上,就是因为她曾经眼熟见过这样东西。
本来刚才在大家商讨时,她随口想说出来,可话到了嘴边,姚之玉机灵了一次,想起现在是个人战,这种只有她知道的信息应该藏起来才是。
这样做似乎有点自私,但是说不定别人也看到那地方,也都没说出来呢?这么一想,姚之玉心里就要平衡多了。
她一路疾步,总算按照记忆来到一处偏僻院落,过程还算顺利,也没有迷路。
她迈过敞开的大门,一棵古榕盘踞在院落中间,骤然出现在她眼前。
古榕遒劲蜿蜒的枝条上挂满了红绸和木牌,木牌下还坠着铃铛。
风一吹,便泠泠作响,宛若风起奏乐。
姚之玉之前是路过时无意瞥见,被这布景给震撼到了,直觉花费道具组大心思的地方不会简单,可惜进来转一圈也没发现什么特别,只好出去,过后也没跟人提起这里。
后来看到宋谈房间里搜到的玉佩,她觉得眼熟,可怎么也没想起到底是在哪儿见过。
直到她在门派大殿上读完纸条,她才豁然开朗,将宋谈的玉佩和这榕树挂的木牌对上了号——虽然质地不同,可形制完全一模一样!
原来这房间里线索的秘密,是这样解出来的!
姚之玉越想越兴奋,觉得自己在神炼里被压了这么久,总算是有一朝扬眉吐气的机会,连迈进院门的脚步都是轻快畅意的。
但是姚之玉没想到,那天空荡荡的院落里,今天会在树下多出一个年迈的老婆婆,坐在一张竹编摇椅上,轻轻晃啊晃,手里还编着五彩璎珞。
姚之玉兴冲冲的脚步不得不被打乱节奏,她往前探了探身子,没在院子里发现其他人,才小心朝着老婆婆询问:“老人家,您好?”
老婆婆的眼睛半眯半睁,享受着茂密匝地的树荫,看上去好不惬意,要不是手里编的璎珞不停,估计要让人以为她是睡着了。
姚之玉的声音突然响起,反而打破了这片刻平静。
可老婆婆浑不在意,就连晃动摇椅的节奏都没有乱,只平平静静问了句:
“姑娘,你又来了。”
“又……”姚之玉吃惊,“您认识我?”
她是奔着宋谈的秘密来的,没想到这老婆婆还会认识自己。
老婆婆笑眯眯地点头,依旧没看她:“是啊,上次与你来的温润公子,现在可还好?情人蛊这小东西,说是恶毒邪术,可用对了,也是成就良缘的利器……”
第1007章 魔胎
姚之玉说话都结巴起来:“情……情人蛊?老婆婆,您知道情人蛊?”
老婆婆轻轻点头:“是呀,你的情人蛊,不还是我给的吗?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还不如我一个老婆子记事?”
被老婆婆不轻不重数落两句,姚之玉完全没有感觉,脑子完全被震惊所占据。
她忙不迭询问:“那老婆婆,你知不知道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公子是谁?”
老婆婆再次点头:“姑娘在考我?放心,我老婆子记性好着呢,你与那日同来的公子情真意切、郎才女貌,可谓是天作之合,老婆子印象特别深。哦对了,你手里拿着不就是那位公子的玉佩?这可是你们站在这情人树下,互许终身才能得到的见证……”
后面老婆婆还絮叨了许多爱情如美玉坚贞纯洁的话,可姚之玉已经听不进去,她一脸懵地盯着手里的玉佩,恨不得把它盯出一朵花儿来。
其实,如果换一个对象,姚之玉表现可能还会正常些,但现在这个对象是宋谈,姚之玉便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
她甚至开始怀疑节目组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于是刻意安排,这会儿连表情都掩饰不住了,也顾不得旁边还有什么摄像头。
情真意切……
天作之合……
互许终身……
莫名其妙的,姚之玉总能把这些词联想到综艺以外的姚之玉和宋谈身上。
“咳咳。”身后突然响起一个人的咳嗽声。
姚之玉没回头,脊背也瞬间僵硬,因为她当下已经辨认出对方的身份。
不正是老婆婆提到的宋谈吗?
那老婆婆也认出了宋谈,笑吟吟地停下摇椅坐起来。
“我还当你这小姑娘跑来是为什么呢,原来是来向情人树还愿?这位公子,你的姑娘,可要记得看紧些。”
宋谈不知道该接什么,只好朝那老婆婆点点头,可落在正好转身的姚之玉眼里,这动作就像是默认了。
她睁大眼睛,没好气地瞪了宋谈一眼,恶声恶气地叉腰质问:“你什么时候来的?是不是故意跟着我?”
宋谈指了指姚之玉手里:“我看到你偷藏了我的玉佩,所以就跟过来了。”
姚之玉狐疑眯眼:“我怎么觉得你一点儿都不惊讶……你不会是没有失忆吧?”
刚刚他们六人在一起便推断过,应该不是所有人都失去了记忆,相反,这六人里应该有好几人是保留了记忆的。
可现在保留记忆就等于蛰伏暗中,这是天然的优势,没有谁会主动暴露出来,反而是姚之玉先行暴露了自己没有记忆的事。
现在她推断宋谈保留记忆也是猜测,可宋谈完全没有摇头,一副默认的姿态,反而侧面证明了姚之玉的猜测是真。
姚之玉也反应很快:“这么说,掌门,不对,我爹,我爹的密室是你打开的?你从我这里得到了打开密室的办法?你杀了我爹?你就是魔族奸细?”
宋谈无奈:“我的确有记忆,但我绝对不是魔族奸细。”
姚之玉:“那密室的事情怎么解释?”
“就是担心被怀疑,我才没有说出来,因为我的确是把掌门密室的开启办法告诉了一个人。”
“谁?”
“……陆深。”
*
陆深藏在阴影里,安静地看着林拂的一举一动。
他动静够轻,所以林拂全程都没有发现他的窥伺,更不知道她拿着小镜子和小剑找到后院洗清池的举动,全程被陆深收在眼底。
林拂回头观察周围的时候,陆深及时将自己隐匿在墙角转折里,动作轻灵迅捷,说是特工身手也不为过。
林拂果然没能发现他,俯身将小镜子在洗清池的水里洗过,捞起来时,那面光秃秃的铜镜表面就显露出一行字迹。
林拂不自觉跟着读了出来:“天降魔胎,祸乱世间,深渊破裂,众生为祭?”
魔胎?深渊?
“……时白?”
这就是林拂脑子里第一时间浮现的东西。
因为在他们找到的众多线索里,只有时白那沾着血的婴孩襁褓,可以跟魔胎两个字扯上关系。
就像这小镜子和小剑,侧面证明了她林拂暗中的身份一样,那其他物件也多半是和每个人的背景有关,而时白的婴孩襁褓也成了魔胎的最大嫌疑。
虽然还只是嫌疑,但林拂仍然觉得,有必要用这小剑试探一下。
她刚要起身,转身却发现身后多出一人。
“陆深?”林拂倒吸一口气,险些摔进池子里,“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会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陆深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也不接话,这让林拂生了疑心,低头看着手里的小镜子和小剑,再看看陆深藏在身后的手。
她瞬间眯眼:“你这是都看到了?”
她迅速警惕起来,陆深这举动明显不对劲!
陆深遗憾地看着她,说:“抱歉。”
然后捏碎了手里的东西。
【林拂,死亡。】
林拂:???
“你居然是能杀我的人?”
时间倒回一开始。
其实所有人得到他们身份信息的时候,不管是失忆状态,还是非失忆状态,他们都得到了同一条线索——
找到道具,即可杀死指定一人。
这样的玩法在以前的神炼也出现过,也就是闭环“杀人”,每个嘉宾都有能杀死的对象,找到道具就能把对方淘汰出局,而“死者”手里的“杀人权”也自动移交到杀手的手里。
曾经江棠就靠着这条闭环杀人,完成了一人淘汰五人的壮举,成为综艺史上一大津津乐道的经典场面。
现在在剧情环节里故技重施,但这背后显然不是简单的“杀人”这么简单,而是有着强烈动机。
“你居然和时白是一伙的?”
林拂之前只是猜测,但现在就是肯定了。
“什么时白,和时白没有关系。”
陆深无辜地摇头。
林拂还想说什么,但是节目组派来“收尸”的工作人员已经出现,按照规则她不应该再说话了。
这次节目组还特别符合故事背景,安排来黑白无常,把林拂气得够呛。
第1008章 少侠
“等等,你的东西要给我。”
林拂走之前,陆深还不忘记朝她伸手把最关键的东西要来。
林拂原想装作不知道先离开的,被陆深一语道破,她惊而回头。
“原来你知道?难道你一开始就是奔着它来的?”
这下林拂也说不清是生气,还是憋屈。
但该交的东西还是要交出去。
林拂不情愿地从袖口掏出一块铭牌,和刚才陆深捏碎的属于同类型道具,但林拂这块上面写着的名字是“时白”。
随着林拂递出这块铭牌,时白的杀人权也自动移交到陆深手上。
——时白快匆匆赶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几分钟前,恰好在附近的时白听到了节目组的通报。
他搞不懂是为什么,不过记得路上撞见过陆深,就顺着他的方向跑去。
来时,也恰好碰见黑白无常要带走林拂。
“这是怎么回事?”
林拂看他来得这么快,自然以为两人是事先沟通过。
“我就知道你们俩是一伙的,陆深你居然还否认……”
扮演黑白无常的工作人员很敬业地没有笑场,还摸出口罩,面无表情地给林拂套上,林拂的控诉也不得不戛然而止,转眼被带走。
剩下的陆深和时白面面相觑,而时白慢半拍也反应过来“杀死”林拂的人应该就是陆深,当他看到陆深手里那块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铭牌写着自己名字,便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
陆深赶紧叫住他:“别跑!不要误会!”
时白干巴巴地笑着:“陆哥,我什么都没看见,你可千万别‘杀’我!”
时白现有的线索少得可怜,说是一无所知也不为过,他也还不想就这样冤枉地被带走!
陆深正要解释什么,旁边一道声音响起——
“放心,他是不会‘杀’你的。”
“棠姐!”
时白欣喜若狂,看到江棠跟看到救星似的。
陆深气急败坏:“小白你脑子清醒一点!我们才是一伙的!”
时白有过短暂犹豫,但看了看陆深手里的铭牌,还有不紧不慢走来的江棠,还是果断投奔到能倚靠的江棠大佬身边。
刚站定,就感觉到满满的安全感,当下感激地看了眼来得很及时的江棠,殊不知这个画面简直把陆深气得快要吐血。
陆深:“小白!我都跟你说了,我们才是一伙,你赶紧离她远点!”
时白一阵见血:“可这次不是个人战?”那他站在江棠这边还是站在陆深这边,不都一样?
陆深登时被噎住,视线挪到江棠身上,忽然顿住,怔怔地看着江棠掌心把玩的那枚玉镯。
他扯开嘴角,皮笑肉不笑:“小棠,镯子原来是在你这里啊。”
江棠摊开掌心,那里赫然躺着陆深房间里搜出来的镯子。
之前他们都以为镯子和姚之玉情人蛊有关,说不定就是和姚之玉的定情信物。
但是现在,江棠显然已经弄明白了其中关节,刚才对时白说的那句“他不会杀你”也不是空穴来风。
此时她面对陆深,缓缓盘着玉镯:“我刚才拿着玉镯,去找了陆哥你的师父,也多亏他给我讲了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江棠其实看到这些房间里的线索,就猜到这些东西应该是跟每个人的背景剧情线有关,但是怎样了解这些剧情线成了一大难题。
她第一时间想到曾在门派大议上出现过的陆深师父,也是门中德高望重的太上长老,就悄悄收起这个玉镯,才刚才那场大议结束后,悄悄找到这位太上长老,也因此从他口中得知了一段故事——
意气风发的剑派少侠,一朝出师,自信满满地下山历练,准备就此开始大展拳脚、斩妖除魔,却不料遇到了命中的劫数,与无意中救下的神秘女子相恋,失去争剑天下的豪气不说,还动了与神秘女子归隐山林的念头。
少侠意图假死避开门规,从此与爱人双宿双飞,却不料在他计划成行之前,先知道了爱人的身份,原来并不是什么被魔族屠尽的山村姑娘,而是自深渊里逃出来的魔族,且是皇族血脉,才有着和人类一般无二的模样。
少侠深感被欺骗,想要与爱人断绝关系从此不再往来,可是女子已经怀上了他的骨肉,那是修者与魔的混血,是两族都不会容忍的血脉,如果女子回到深渊,必然不会为族人所容,更无法在处处都是斩妖除魔的修者世界里生存下来。
关键时刻,少侠还是无法断情绝性,陪伴女子找到山林隐居住了下来,原想等着孩子出生,便将他送进人间,当作平凡孩子长大,可是这一胎一怀便是十年。
少侠知道这胎像有异,腹中孩子必定不凡,焦急不安,只能回门求助师父,在遭到一番斥责后,由师父赠与门中仙草,方才助孩子顺利产下。
可孩子一现世,便天象骤黑、九星现世,隐居处妖风阵阵,随时可听鬼哭狼嚎,更有魔族强攻来袭,无一不是大灾之兆,而这一切都与襁褓里的孩子有关。
少侠不知所措,勉强将魔族攻击抵抗下来之后,想要再次回门为孩子求助师父,但是孩子母亲却担心孩子身份有异会遭到歧视,一时护子心切下带着孩子消失,从此不知所踪。
少侠痛心疾首,在他伤痕累累回到门内之后,就此吊儿郎当,再也无心情爱。
江棠缓缓讲述完这个故事,笑看着陆深。
“陆哥,这个故事是不是很耳熟?”
陆深扯了扯嘴角,没接话。
倒是时白煞有介事地点头。
“嗯,很耳熟,感觉在哪里听过很多次。”
江棠和陆深同时默默看向他,无语都写在脸上。
时白赶紧摆摆手:“棠姐,你继续,继续!”
江棠:“故事是否老套,也不重要。”
时白适时接话:“那什么重要?”
江棠:“当然是故事里的人。”
时白:“难道这少侠就是……陆哥?”
陆深没有承认,但他也没有否认。
反而没好气地看向一侧:“看戏够了吗?”
第1009章 线索
姚之玉和宋谈一前一后从半掩着的木门后走出。
宋谈看起来很从容,反倒是姚之玉,有点偷听被抓包后的尴尬与不自在。
不过她很快便调整好情绪,还能兴致勃勃地问陆深:“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陆深瞥了眼江棠:“这里还有谁能看不见你们来?只是没有戳破而已。”
时白一脸茫然:什么?什么时候来的?他怎么都不知道?
至于江棠,的确是在姚之玉宋谈靠近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发现了。
她没有事先戳破,继续缓缓讲着她的故事,当然也有想看着两人反应的意思。
姚之玉没什么异样,纯粹吃到瓜的好奇追问,宋谈却截然不同,眼神颇有深意。
江棠暗自笑了笑,看向姚之玉手里攥着的那块玉佩:“看来你们也去了很重要的地方?”
姚之玉本来来的路上都快催眠自己忘记这回事了,江棠一提,那股无孔不入的尴尬和淡淡羞恼再度浮现。
她反驳得很快:“我们没有!”
越是这样,反而越加可疑。
“是吗?”江棠笑笑,也没有刨根问底。
“刚才那个故事,应该没那么简单吧。”宋谈突然开口。
其他人都当即看向他,而宋谈也娓娓道出自己的推理——
他们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林拂被黑白无常给带走,林拂临走时喊的话,他们当然也听见了。
“所以,江棠从陆深师父嘴里了解到的故事,未必就是真的。当然,我也不是说这位太上长老在撒谎,而是……万一这位太上长老也被徒弟骗了呢?”
陆深感觉到火烧到自己身上,当即火急火燎地反驳:“这话什么意思?”
宋谈笑着安抚他:“陆深,你也别急,我只是做合理的猜测。比如,江棠所说的,关于那位太上长老所了解那名女子带着孩子离奇消失的事实,应该不是亲眼见到,而是听到旁人描述,那这背后添油加醋可都在主观意愿了。”
陆深哪里会听不出宋谈在暗地里刺他,他在短暂的急躁后,很快压平情绪,眯眼观察宋谈:“那你的意思是,这部分故事是我编撰的?”
宋谈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现在,大家应该都知道,每个房间的线索,都和房间主人的关键信息相关,现在我们各自的线索大部分已经浮现出水面,那时白的襁褓布代表什么呢?”
陆深脸色微变,他震惊地看着宋谈,像是今天第一次认识到他一样。
难道说他猜错了?宋谈不是那个魔族卧底?这怎么可能?
……可他如果是那个魔族卧底,就应该帮忙遮掩时白的身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随时都要曝光时白的真身。
陆深的思绪一下子乱了,他依次看向身边的人——脸上不见喜怒的江棠、茫然得全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时白、左顾右盼怀疑不已的姚之玉,还有,微笑笃定像是成竹在胸的宋谈。
“你……”
陆深话还没说完。
时白挠挠头,反驳了宋谈的话:
“这也不一定吧,棠姐房间里不就没有找出来东西吗?”
陆深也像是被提醒到了。
不管他的猜测是对是错,反正藏匿时白真身就是正确的。
他果断选择跟着时白搅浑水:“对啊,你的说法也不完全正确,又不是每个人房间都有线索!”
“谁说没有?”宋谈意有所指地看向江棠腰间挂着的那柄金色长剑,“这不就是吗?最显眼,也是最容易忽略的东西。”
江棠抬手抚上腰间挂着的溯光剑,忽的笑了,心里也已经有了判断。
她不紧不慢道:“别的不提,我倒是想说说姚之玉房间发现的情人蛊,现在陆深房间的手镯跟他当年旧事有关,时白线索明显没有牵连,林拂淘汰,我暂且不提,那么按照排除法,剩下的是不是就只有一个人了?”
宋谈才转向江棠的矛头,又迅速转回他自己。
两人隔空对视,似乎都感觉到了淡淡的火药味。
周遭的人已经被这波光诡谲的节奏给搅乱了,完全不知道什么跟什么。
陆深:“你的意思是,江棠房间里的溯光剑就是线索?可溯光剑能成为什么线索?证明江棠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剑尊?”
时白:“那唯一跟姚姐情人蛊有牵连的就是宋哥房间里的玉佩,这么说,和姚姐互许终身服下情人蛊的是宋哥?杀死老掌门的也是宋哥?”
姚之玉则是左看看,右看看,张了张嘴巴,最后话语消失在喉咙边缘。
而面对两人接连提出来的困惑。
宋谈:“别忘了溯光剑的作用是什么。”
江棠:“之玉姐应该已经确认过真相。”
局面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好像谁都有嫌疑,谁都无法相信谁。
大家各自站开了些距离,形成了彼此对峙的画面。
而在画面之外,已经被淘汰的林拂,抱着手臂看着这一幕。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原来只有在这个角度看得才是最清楚的。”
说着,又瞟了眼身边缩在椅子上的宋山明。
宋山明干巴巴地一笑,赶紧拿起对讲机,严肃专业地训斥摄影组赶紧把无人机调动起来,从空中拍摄俯视画面。
镜头很快回转切换,五张脸上各自不同的表情也都被拍得清清楚楚,每个人的小动作也都一览无遗。
比如姚之玉突然放到身后的手,以及掌心反复摩挲的圆圆铭牌。
林拂看到这一幕,不禁睁大眼睛:“她居然找到了?傻人有傻福啊。”
宋山明也没有想到姚之玉居然这么快就能找到铭牌,按理来说,铭牌应该才是最难找的,结果现在短短时间就已经出现了三枚!
不过姚之玉手里这张铭牌,还不知道是谁的名字,连林拂也不免有些好奇,跟宋山明一个劲儿地追问。
宋山明被问得没办法,只能说出那个名字。
林拂听完,当即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这么说的话,那接下来的顺序可能就是……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啊。”
第1010章 继续
五人的对峙还没有结束。
江棠瞥见姚之玉神情和动作都有异样——迟迟藏在身后不肯露出来的手、在陆深身上飘逸不定的眼神、还有那迟疑和闪躲……
难道说?
陆深也很敏锐地发现了,他很直接地问出口:“姚之玉,你是不是藏着什么?”
姚之玉后辈瞬间紧绷:“藏什么?我能藏什么?”
陆深不信:“那你把手拿出来。”
姚之玉当然不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陆深见状更加怀疑:“难道你才是……你是不是找到淘汰道具了?”
陆深这么一说,原来就诡谲不安的气氛,变得越发紧绷。
时白:“谁的淘汰道具?姚姐你真有啊?”
连一路和她走来的宋谈都没有想到,姚之玉还能暗藏着这一手。
姚之玉眼看瞒不过去了,索性破罐子破坏,手攥紧成拳伸出来:“对!我这里有道具!所以你们千万别惹我,惹毛了我就把这道具捏碎!”
“杀人”顺序到目前为止仅仅暴露了陆深对林拂。
而林拂手里的道具也就只有陆深知道写的是时白,其他人都不知道。
就连现在姚之玉手里的淘汰道具上到底写的是谁名字,也没有人知道。
最重要的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清楚,除姚之玉以外,其他人还有没有藏着淘汰道具。
“等等!”时白突然高声喊道,还特地站出来打圆场,“大家先不要胡乱攻击,我们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呢,到底谁是魔族奸细,剩下的两大神器又在哪里,我们的主线任务是什么……这些不还都没查清吗?所以,不如我们再继续调查,先不要急着把人淘汰,不然就现在这点拍摄分量,宋导非跟我们急不可!”
监控室内突然被cue到的宋山明:不,我更希望你们打起来!
很可惜,宋山明的心思没能奏效,另外四人都听进了时白的劝说。
别的不说,就时白提到的剩余两方神器,也是很重要的。
他们都清楚,集齐四方神器是他们每个人的主线任务里必定要完成的环节。
也就是说,现在就急着淘汰人,实在是没有必要。
“我觉得小白说得有道理。”江棠率先附和。
她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其他人的心思跟着动摇,姚之玉也慢慢收回威胁的手。
“那不如,我们继续去寻找剩下两方神器?”时白继续小心提议。
这次,他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默默认可。
不过刚才那番你来我往的争锋,已经让他们之间产生裂痕,要想和和睦睦继续去找神器是不可能的,最后经过商量,还是决定分头行动。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这样有惊无险地消弭于无形,但是所有人都很清楚,更大的暴风雨即将到来。
*
时白边走边在想刚才接受的爆炸信息量。
他反应是有点迟钝,但不代表他真的就是个傻子。
江棠和宋谈你来我往地唇齿交锋,他过后也慢慢琢磨明白了,尤其是关于他的那块襁褓布。
“该不会我就是那个孩子吧?”时白脸色变得古怪,一时间有点出戏。
平时总是跟陆哥兄弟相称,突然兄弟摇身一变成“父子”,这……
“唔,不过想来想去,都没有和棠姐的师生恋奇怪。”
兴许是那封暗恋情书拔高了时白的接受阈值,就算现在真的有线索告诉他,自己就是陆哥故事里和神秘魔族女子生下的孩子,他也不会感到奇怪……才怪!依然很别扭好吗?
时白晃晃脑袋,暂时甩开那些乱七糟八的想法,又小心看了看周围,确认除了无声转动的摄像机,再没有别的眼睛之后,突然将手伸向腰间。
然后,他一点一点的,从衣服下摆拽出来一块小小的襁褓布,上面染着血,正是从他房间里搜出来的那张。
估计没有人能想到,无人知道去处的时白线索,就藏在他自己身上!
好奇的不止是他们,对自己身份完全没有印象的时白,也很想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来历。
与其被他们拿到襁褓布找到背后的秘密,不如由他自己来搞定!掌握主动权!
“嘿嘿。”时白不禁露出得意的笑,暗想自己总算是聪明了一回。
他也从刚才的旁观里,琢磨出一点味道来,知道要找到线索的秘密,就应该是去到对应的群演那里,跟他们互动对话。
可他这襁褓布,该去什么地方找呢?
时白边走边想,正深思苦恼之际,忽然,眼角飘过一道白影。
丝丝刺骨寒意陡然袭来,让时白僵硬在原地。
他不敢回头,生怕定睛看去,见到的是什么可怕东西。
“错觉,一定是错觉……”
他不断地催眠自己,抬脚就想继续往前走。
小白——
小白——
那声音,似乎很远,又好像很近,一会儿在耳边响起,一会儿又从天边传来。
时白本就暗暗发抖的身体,这会儿颤抖得更加厉害,就想闷头不顾往前冲。
小白——
小白——
那个声音还在叫他,凄厉又恳切,悲伤又绝望,一下子变触动到时白心尖。
他逃跑的脚步也随之顿住。
他不知道该继不继续往前,可摸到怀里那块襁褓布,忽然意识到,这或许就是他要等的线索。
“为什么他们的线索都是正常画风,到我这里就变得灵异恐怖片……”
时白哭笑不得,但也还是硬着头皮转身,往白影消失的地方走去。
最后站定的地方是他先前也路过的地方,时白记得,他来回在这门前走过两次,大门都是紧紧关闭,可现在,大门也朝着他敞开,好像在欢迎他的到来。
要说每次路过的不同之处,大概就是之前都是有人和他一起,唯独这次是他孤身一人。
时白没急着进去,而是探出身子,往里面张望两眼。
他看到满眼荒凉,小小的院落似乎被废弃许久,满地洒落枯黄树叶,临墙的池塘是死水一滩,隐隐飘来腐烂的味道。
除此之外,还有寒意彻骨、无处不在的诡异阴森,让他看得心里一阵发毛。
第1011章 阴森
“要想着进门就是线索,进门就能解开秘密,进门就能掌握主动权……”
大概是今天自我催眠过太多次,所以时白这次的催眠也依然顺利。
他终于鼓足勇气迈出第一步,没有动静的院落让他稍稍生出些勇气。
他紧接着继续往前迈出几步,整个人也随之彻底走进院门。
“砰!”
身后传来巨大沉闷的撞击声!
两扇木门竟然在没有任何外力作用的情况下主动关上!
时白大脑霎时空白,随后飘过的就是一溜儿“灵异事件”!
时白瞳孔猛缩,转身扑到门上用力砸门。
“开门!快开门!救命!来人救命啊!”
没有任何回音。
两扇门也关得死死的。
时白砸了半天也无济于事,最后只能回过神来正视自己所在地的现实。
他现在已经完全忘记是在录综艺,强烈沉浸感拽着他的灵魂往下沉,整个人彻底被阴森氛围感所包围。
“要不然我就在这里等着好了,等会儿总会有人来开门的!”
时白自言自语完,也认为这个主意不错,抱着膝盖蹲下,在门口缩成一团。
可怜,凄惨,又……有点好笑。
时白在院门口蹲了许久,估计是背后的导演组都快看不下去了。
“小白……小白……来啊……来啊……”
又是刚才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这次要清晰很多,宛如近在咫尺。
时白抱着脑袋都快崩溃了,他也猜到估计要进去解开相关线索才能离开这里。
可他实在是半步都不想踏出去啊!
时白进不得退不得,一时僵持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
导演组总算是看不下去了,就在时白身侧不远草丛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时白浑身汗毛都跟着竖起来,脖子僵硬地转过头去——
只有半截身体的“人”从草丛里艰难爬出来,一边爬一边朝时白伸出手,喉咙发出嘶哑粗粝的声音,手上血肉模糊,身下也带出长长血痕……
“啊啊啊啊!”
时白的尖叫惊起附近树上的鸟雀,而他本人已经慌不择路地狂奔钻进屋内。
至于留在原地的“人”,他拨开盖在脸上的乱发,抹了抹嘴角带甜味的血浆。
“还好导演有先见之明。”
他说着爬起身来,一团与其他草丛模样无异的草堆也跟着起来,赫然是这人下半身的伪装。
至于时白,他现在对这些一无所知,跟无头苍蝇似的一头撞进某间没有上锁的屋子,也没看屋里是个什么情况,先找到能藏身的角落蹲下。
然后,才开始后知后觉的瑟瑟发抖,耳边甚至能听到牙齿打架的声音,更是不断在内心呼唤棠姐,希望棠姐能神兵天降救他狗命。
“有这么害怕吗?”
一个温柔的声音突然在空旷房间内响起。
时白还没意识过来,忙不迭点头:
“害怕!当然害怕!你是没有看到刚刚……啊啊啊啊!”
时白随意转头,瞥见不远处椅子上坐着的白衣女人,顿时尖叫再起。
可他找的地方偏偏是个左右都有障碍物的角落,往哪里跑都不是,最后只能拼命往墙壁上缩,就恨不得能从这背后的墙上打个洞钻出去。
房间内没有灯,只有透过厚厚窗户纸洒落进来的稀薄天光,昏暗又阴沉,而坐在偏里位置的白衣女人,也基本被笼罩在阴影里。
她安安静静地坐着,脸上也没有什么血痕伤口,可那诡异温柔的笑在这种环境氛围衬托下,反而越发地可怕,更给时白一种比外面那半截身子的“人”还要恐怖的错觉。
这会儿时白真的挺佩服自己的神经,竟然到这种地步还能坚持没有晕过去!要是再来点什么变故他就真的撑不下去了!
说什么来什么。
“小白。”白衣女人还在朝他微笑。
她笑容还是一变不变,像是被固定在了脸上,温柔里透着僵硬。
可她那身白衣,却突然渗出大片大片的血迹,以可怕的速度染红裙摆,也令白衣变成了一身血衣。
时白这下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了,原来人在惊惧到极点的时候,是连尖叫都不敢的,所有声音都被扼在喉咙里。
时白这下真的快要晕过去了。
“小白。”白衣女人再次出声唤他,“我是你娘啊。”
“什么娘?我不是你娘!”
时白已经吓得语无伦次,都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等几秒过后,迟钝反应到话里意思,他才呆在了原地。
惊讶暂时压过恐惧,肩膀也稍微放松了些。
“你说你是我娘?”
他脑子里浮现的第一想法竟然是庆幸——
虎毒不食子……吧?
*
“我好像听见了小白的尖叫。”
江棠顿住脚步,在楼梯上站定。
“有吗?我怎么没有听见?”
身后的陆深漫不经心地接话。
只见他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暗暗想些什么。
江棠回身,垂眸看他,哑然失笑:“我以为你会紧张,毕竟你眼下最关键的,是要保护好他。”
陆深缓缓抬头,朝她露出灿烂的笑:“怎么会?我们不是个人战吗?剩到最后的只能是一个人,我和他注定都会对上。”
江棠耸耸肩,又往前面走了几步,在凉亭的石凳坐下:“是吗?我还以为父子情深,你的任务应该是要保护他的。”
陆深也翩然在她对面落座,看神情半点不乱,反倒有点无奈:“你是不是真把宋谈的话听进去了?他刚刚话里可还攻击了你,你觉得他的话可信吗?”
江棠竟然出乎意料地点头:“可信,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
陆深淡定的表情总算出现一丝裂痕,江棠这反套路的操作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事,事实?你的意思是,这把溯光剑真的是和你有关的线索?等等,溯光剑的作用不是回溯时间吗?难道说这柄剑你已经用过一次了?”
陆深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江棠会主动自爆!
“不知道,我没有记忆。”江棠也没真正承认,只避重就轻地说,“关于溯光剑是线索这点,我也是猜测。”
第1012章 魔胎
其实在她房间没找出可疑物品那会儿,江棠就有了猜测。
溯光剑那么显眼的东西摆在那儿,提示纸条又说她已经用溯光剑逆转过时间,这前后线索加在一起,基本等于证实。
没被其他人发现,不过是灯下黑而已,江棠自己心里是门儿清,也没想过这事能隐瞒多久。
倒是陆深,被江棠搞得脑子一团浆糊,脸色瞬间流露出的茫然,让江棠明白这是时机到了,便适时说:
“既然他没说错,那你和时白也的确是父子对吗?”
“对……额!”
陆深脱口说完才反应过后,后脑勺都麻了。
他还试图补救,但江棠已经是一脸笃信。
“果然。你师父讲的故事并不是完整结局,那个神秘的魔族女子也不是带着孩子逃跑,而是死于魔族手下,而你好不容易击退魔族,却知道这孩子身份有异,不敢将他以亲生子名义留在身边,只能伪装成被丢弃的孩子,故意放到山门脚下,最后被采药的弟子发现,带回门派。不过你大概也没想到,他最后会被收为我的弟子。”
陆深这次没有辩解,他知道在江棠面前,多说就是多错,反倒不如不说。
眼看着陆深要把沉默手段贯彻到底,江棠不以为意地笑:
“难道你不想保护他吗?他可是魔胎,注定要以血肉成就深渊魔族,然后引得天下大乱冤孽缠身,最后下场不过死路一条。”
陆深震惊地看着江棠,根本不知道她又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
但他嘴上还是在迅速否认:“什么魔胎,我不知……”
江棠从袖子里掏出折起的纸:“在时白房间里找到的。”
她虽然从提示纸条里得知了魔胎的存在,但是和魔胎具体相关却是在这上面了解到。
而这一页纸就被夹在时白房间书架的某本书里,江棠无意中翻见,便避开众人把它藏了起来。
陆深看着递到眼前的重要信息,还是没忍住拆开看了起来。
他虽然对魔胎略知一二,但也没有这页纸上记录得详细。
江棠也适时提醒:“你先前以为宋谈是魔族奸细,便和你一样,也想保护时白这个魔胎。但你想错了,深渊结界需要魔胎的恨、憾、怨、怒等等极端负面情绪作为支点撬动,再用魔胎的血肉开启,所以宋谈的目标跟你根本不一致。”
陆深基本没有再作无力的辩解,而现在所有人的身份也差不多明朗。
唯独让陆深搞不懂的是江棠:“那你呢?你的任务是什么?”
江棠想着纸条上写着的【杀魔胎】和【护时白】,微怔。
然后说:“我?我的任务当然和你一致。”
陆深这才将记录重要信息的那页纸收起来,放进怀里,郑重点头:
“好,我知道了,至少我们现在的目标是一致的,合作吧。”
*
房间里的幽暗阴森如潮水缓缓褪去,坐在椅子上的血衣女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时白傻傻地瘫坐在地上,回想着刚才知道的所有真相,脑子里的弯儿还有点没转过来。
……所以说,按照剧情设定,他不仅是陆哥和神秘魔族女子,也就是刚才那个女鬼共同生下的孩子,他还是魔胎,可以打开深渊让魔族现世天下大乱,是正派人人都想杀死的目标?
“太惨了。”时白忍不住给自己评价。
同时,他又想起女鬼娘消失前对他说的话,让他沿着走廊走到尽头,去往最深最黑暗的地方,就能得到最想要的东西……那会是什么?
“应该不会比这里更恐怖了吧?”时白一边嘀咕,一边拍拍身上的灰尘爬起来。
他走出房间,看着沉寂如死水的走廊,长长的像是看不到尽头。
他又回头往来的地方看了看,大门还是紧闭,看来他不走到尽头是不会开门的。
只能冲了!
时白咬着牙,攥着拳头,终于迈上这条考验勇气的试炼之路!
他忍着害怕,孤身一人,虽然偶尔也会发出尖叫,但也总算披荆斩棘走到尽头!
而在女鬼娘指引的地方,一枚巴掌大小的金印静静躺在盒子里,旁边还有认主手环和提示纸条,纸条抬头便是硕大的“人皇印”三个字!
溯光剑、镇魂铃、人皇印——现在四方神器已得其三!
等时白拿起人皇印,他忽然发现,盒子底下好像还有其他东西。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个圆圆的铭牌,也是象征死亡的淘汰道具。
等时白看清铭牌上的名字,眼睛越睁越大,难掩惊讶。
*
“在想什么?”
宋谈的声音在姚之玉耳边响起。
姚之玉飞快瞥过他,嘴上应着“没什么”,心里却在暗自嘀咕,为什么又会和宋谈走在一起。
大家明明是分头行动的,可才散开没多远,她和宋谈就跟身上拴着根线似的,转头就碰见。
姚之玉当时本想转身离开,但宋谈提议两人一起找效率更快,姚之玉想了想,也就鬼使神差答应下来。
不过她到现在还在后悔当时为什么要答应,以至于现在想找机会开溜,都要碍于摄像机找个合适的理由,免得节目放出去惹来猜疑。
宋谈也淡淡扫过她一眼,虽然看出来姚之玉言不由衷,但他也没有揭穿。
他只是突然问起:“你手里的淘汰道具,是谁的名字?”
姚之玉像是被踩中了尾巴:“这个怎么可能告诉你!”
宋谈半开玩笑道:“会是我的名字吗?”
姚之玉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复杂:“不知道!”
宋谈没有继续追问了,他只是在想,以姚之玉性格,知道真相肯定对他欲杀之而后快。
两人走着走着,突然又转回了情人树的位置,那位老婆婆还坐在树下晃着摇椅,看着他们经过便朝他们招招手。
“快过来!”
两人默契交换了眼神,也很快明白,这是后续剧情触发了。
两人果断迈进情人树院落,而那老婆婆也站起身来。
“我看你们体内的两只情人蛊,好像快要死了。”
“什么?”
第1013章 测卜
姚之玉条件反射捂住胸口,差点儿以为心脏里真的种了根虫子。
虽然她迅速反应过来这是综艺,但也还是免不了询问:
“不是说情人蛊与性命相连吗?情人蛊快死了,不也就代表着我们快死了?”
姚之玉眉心紧皱,觉得自己这也太冤枉,都还没搞出什么名堂来呢,就先被一条虫子给弄死了。
相比起来,宋谈就要淡定很多,他安抚地看向姚之玉,用眼神示意他先不急,然后才问树下老婆婆是不是有解决的办法。
“情人蛊以情爱为食,无情无爱自然要枯竭而死,要想解决,当然需要你们心意相通,方才能安抚情人蛊。”
老婆婆高深莫测一番话,听得姚之玉是云里雾里的,便忍不住道:
“这虫子这么智能的吗?难道还能分辨我们的感情?”
老婆婆只是神秘笑笑,随后从椅子下拿出两块玉牌,瞧着和宋谈的玉佩是一个质地,不过它的正面和反面分别刻着“是”和“否”字。
老婆婆将玉佩递到两人手上:“那老婆子便给二位一个考验,若是通过,我助二位情人蛊度过难关,若是通不过,这情人蛊恐怕会反噬得更厉害。”
姚之玉紧张问了句:“会当场暴毙吗?”
宋谈掩唇忍不住笑出声,最后只能将头侧到一边去,以此掩饰身体的震动。
姚之玉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要笑就直接笑吧,看你这么憋着我也难受!”
宋谈赶紧摇摇头,对姚之玉解释说他没取笑她,又让老婆婆继续说。
老婆婆看两人的眼神格外慈祥和蔼:“不会当场暴毙,只是会缩短存活时间。”
姚之玉暗自小声嘀咕:“也就是说哪怕我们活到最后,也可能会死在情人蛊手上是吧……算了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后面半句话是特意拔高音量给老婆婆和宋谈说的。
老婆婆欣慰点头,而宋谈也没有要反对的意思。
姚之玉忍不住问宋谈:“你就不担心我们会失败?”
宋谈很淡定:“不是说还有时间吗?”
姚之玉:“你倒是很自信啊!”
宋谈:“还好。”
姚之玉:“……”
“行了行了,快开始吧。”
在姚之玉的催促下,树下老婆婆终于开始了她的测卜之问。
其实说白了,就是老婆婆提问,宋谈和姚之玉按照各自想法回答是或否。
如果两人回答一致,就算通过,如果两人回答相反,那就算失败。
“既然爱情要十全十美,那测卜也需十次才行。”
老婆婆说着,拿出她的占卜龟壳。
“十次?这么多?按概率算,那也太低了!”
可惜姚之玉抱怨没能起到作用,规则既然是这样,姚之玉和宋谈也就只有顺从。
“那就开始了。”老婆婆沉下声道。
一副被打磨得光华内敛的龟壳被她握在手里,三枚铜钱被丢入龟壳内。
铜钱与龟壳碰撞发出连续不断的沉闷撞击声,莫名把气氛渲染得玄之又玄。
原本就是个简单的问答游戏,就因为老婆婆精湛又自然而然的演技,而仿佛变成了真的测卜现场。
“你们闭上眼睛。”
姚之玉和宋谈照着做了。
铜钱在龟壳内摇晃的声音很快停止。
三枚铜钱在桌面成星散落。
“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人,是对方吗?”
姚之玉和宋谈的动作不约而同地顿住,眼皮疯狂颤动。
老婆婆不得不出声提名他们:“不能睁眼,否则就算失败。”
他们只好按捺住睁眼的冲动,选择平静下来,而手掌按在玉佩上,在犹豫后,分别给出了答案。
玉佩上的两个“是”字,几乎是同时被摆在桌面上,连他们翻开玉佩的动作都是整齐划一,宛若无声的默契。
老婆婆见状,笑意不由得越深,可惜姚之玉和宋谈的眼睛紧紧闭着,根本不知道他们小动作的神同步,还在紧张问老婆婆,这题有没有通过。
“过。”
老婆婆顿了顿,紧接着又摇起了龟壳和铜钱。
那碰撞的声音就像是踩着心跳的节奏,令姚之玉和宋谈手心都冒起了汗。
而这还只是开始,接下来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老婆婆的语速也越来越快,根本不给姚之玉和宋谈反应的时间。
到最后,两人作答,基本是凭本能反应,等于他们给出的答案也是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可没想到的是,两人每次的答案都能一致,老婆婆一次又一次地肯定地“过”。
“最后一题,如果再来一次,你们还会选择种下情人蛊吗?”
在老婆婆话音落下的同时,两人将玉佩迅速翻开——
是。
“你们通过了考验。”老婆婆欣慰笑道,“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姚之玉和宋谈缓缓睁开眼,两人忍不住对视,又看到彼此手掌按着的玉佩刻字,气氛有瞬间的沉凝。
姚之玉觉得此刻的气氛相当古怪且别扭,就想给他们的行为找补:“我的回答都是按照人设来的,不是说要保持不出戏吗?所以我想你应该也是吧?呵,呵呵,呵呵呵。”
这笑声,任谁都能听出来干巴巴且没有灵魂。
宋谈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点头,他反而是垂眸思索良久,才很轻地“嗯”了声。
姚之玉松开了绷在胸口的那股气,等她转过头,又发现自己和宋谈面前都多了一个小盒子。
“这是什么?”她好奇拿起自己面前的盒子,想要打开,又忍住好奇。
“送给你们的礼物。”老婆婆笑容不变。
“那我可以现在打开?”
“当然。”
姚之玉果断打开了木盒,里面放着一页折起来的纸,展开来看,原来是有关她的所有剧情,也是掌门之女姚之玉的所有“记忆”。
内容有点复杂,姚之玉也读得很慢,当她逐字逐句看过去,理会到这些字句里的意思,眼睛也不由得睁得越大。
这张纸条上详细记载了她和宋谈相识相知相恋的过程,两人花前月下,自愿种下情人蛊,以为能够互许终身,直到她发现真相。
第1014章 阵营
原来,宋谈的接近,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有预谋的欺骗。
他故意看重她的掌门之女身份,提前了解到她的喜好,装作与她性情相投,在漫长的时日里水到渠成地和她走到一起。
而姚之玉无意中了解到这些,心神大受打击几乎崩溃,对宋谈的所有感情也在这瞬间坍塌不成形。
情人蛊容不得这种对情人强烈的厌恶和愤怒情绪,当即反噬了姚之玉的灵魂,使得她灵魂破损,记忆全失。
直到现在,看见这张记录有她所有记忆的纸条,现实才再次提醒着她——
看清楚身边这个男人。
此时的姚之玉,清楚的知道这是综艺,这所有的故事都是剧情背景线的设定。
但她还是免不了入戏,仿佛化身成为故事里的那个掌门之女姚之玉,与她同哀同乐,也同样因为被欺骗而愤怒和失望。
她忍不住去看宋谈,而宋谈现在也刚好打开了属于他的那个木盒。
两人几乎是肩并肩地坐着,所以宋谈没有避讳打开木盒的动作,也让姚之玉把木盒里的东西看了个清清楚楚。
那是一个熟悉的道具,圆圆的铭牌,姚之玉身上也有一个。
但现在宋谈取得的这块铭牌,上面写着的却是“姚之玉”的名字。
只要现在宋谈拿起铭牌捏碎,姚之玉当场就能淘汰,她手里的淘汰道具也会自动转移到宋谈头上。
姚之玉不用想,似乎就已经猜到了宋谈的举动,当即从小石凳上跳起来,愤怒又大声地指责宋谈:
“你这个渣男!!”
宋谈茫然地看看盒子,又看看姚之玉。
“我……”
“不要辩解了!我是不会让你计划得逞的!”
姚之玉转身就跑,薄纱红衣像是跳动的火焰渐行渐远。
因为淘汰道具的使用规则是在对象一米半径内捏碎才能生效,姚之玉当场逃跑的行为也是为了“保命”而不得已的选择。
谁知宋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睫毛缓缓耷拉下来,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句:
“我没想用它。”
此时此刻,竟然分不出他是以戏中人的身份说话,还是在以宋谈的身份说话。
*
时白两个兜里都揣着东西,心里也跟着沉甸甸的出来。
他闷头走了一会儿,差点儿和岔路口跑来的姚之玉撞到一块儿。
多亏时白及时刹车加侧身,姚之玉才免去被当场撞翻到底的惨状。
姚之玉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小白多谢了……咦?你手腕上是个什么东西?”
时白刚才的动作不小心撩开了袍袖,露出手腕,以及上面套着的黑色手环。
这次他们所有的道具都偏向古香古色,哪怕是认主用的神器手环用塑胶制成,但也细细描绘上云纹图案,乍看就像是个质地特别的手镯。
但是时白手腕上的黑色手环,就明显是个智能手环了,姚之玉还能看到手环屏幕上跳动的数字,用鲜艳刺目的大红色写出的“65%”。
这东西实在是太违和,姚之玉一眼就看见,免不了好奇问起,时白却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欲盖弥彰地用宽大袍袖遮盖住它。
“这东西,就是我刚才找到的。”
时白不擅长撒谎,下意识说的话一听就很假。
姚之玉也听出来了,当场猜测:
“不会是你的任务进度吧?”
可下一秒她又自己否定:
“不对啊,如果是任务进度,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有,我们都没有啊。难道说这是要每个人找到才能戴上的?唔,又似乎没必要……”
她像模像样地分析了一番,也没能得出什么结论,让这会儿的时白竟然有点庆幸姚之玉的不够敏锐,不禁抿唇笑起来。
可他很快就笑不下去了,因为另一条路的尽头,江棠和陆深正联袂走来,两人都是衣带飘飘、袍袖风流,看起来宛若闲庭信步的云中仙人,等节目播出去,两人的造型又能引来一波尖叫和热议。
但现在时白半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他看着江棠,只想转身逃跑,偏偏逃跑又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徒增麻烦,生生禁锢了他的脚步。
最后时白垂头丧气地等着江棠和陆深的到来,看他们走到跟前,都不敢和两人对视,任谁看都是一脸的心虚。
江棠瞄了他一眼:“是不是又找到什么东西了?”
时白条件反射想摇头,但姚之玉已经先行出卖了他。
她迅速接话:“对!我看到他手上有个像智能手环的东西!上面还写着数字!不知道是心跳还是什么进度!你们也有这东西吗?”
江棠和陆深都摇了摇头,为自证清白,他们甚至主动露出手腕,证明自己这里没有和时白手腕上一样的东西。
时白把戴手环的手藏在身后,伸出另外那只手,特地用起欣喜语气:“你们看我找到了什么?这是第三个神器!人皇印!”
姚之玉的注意力果然被带走:“人皇印?这么说的话,四方神器我们就剩下最后的元灵石就能找齐了?”
按理来说他们应该高兴的,但时白遮遮掩掩的态度实在是让人难以挪开视线,江棠和陆深都是一脸要追问到底的架势。
就在这时,晚一步的宋谈也紧跟着赶来。
姚之玉见到他就跟见了鬼似的,原地一蹦三尺高,还马上藏到了江棠身后。
江棠好笑地把姚之玉往身后遮了遮,倒是没有提醒她现在还没有分清敌我。
倒是陆深,古怪地看着姚之玉和宋谈两人:“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刚刚不还好好的结成了同盟吗?怎么同盟这么快就破裂了?友谊小船翻得是不是太快了?”
姚之玉不想理会陆深的揶揄,她躲在江棠身后,紧张目测着自己和宋谈之间的距离:“我必须要离他远点!他手里有我的淘汰道具!”
宋谈哭笑不得,不得不耐心解释:“你是不是忘了情人蛊?如果我捏碎了你的淘汰道具,那我也活不了。”
姚之玉这才反应过来,蹙眉嘀咕:“好像还有点道理……”
第1015章 黑化值
她慢慢放松了戒备,不再像先前那样躲瘟神般躲着宋谈。
姚之玉突然想到一点:“哦对了,如果你不想‘死’的话,那也就不能捏碎我的淘汰道具,这么说,我不就是不死之身?”
坏事突然变好事,连姚之玉也没有料到这转变,一时乐得找不着南北。
宋谈看她笑得灿烂,跟着点头:“嗯,你说得没错。”
姚之玉瞥他:“不过你也别以为我会信你,我已经知道了所有事情!你骗了我!掌门……我爹也是你杀的对吗?”
还没等宋谈回答,陆深先行抢答:“当然!这些事情都是他做的!宋谈就是潜藏在我们里面的魔族奸细!”
“!”姚之玉激愤非常,“我就知道!”
现在好了,她已经完全带入角色。
而到这个关头,宋谈也已经放弃辩解,因为他知道就算辩解也没有用。
他转向时白:“我刚刚听到,他们说你手上有个手环。”
时白急忙摇手解释:“那东西就是个……”
宋谈很适时地接了他的话:“黑化值?”
时白匆匆到了嘴边的话及时刹住,险些就说出那句“你怎么知道”。
不过现在就算不说也没关系,其他人都从他的即时反应里猜到了正确答案。
陆深恍然:“原来是黑化值,看来这就是我们后半段任务的关键了。”
江棠颔首:“不过,还有元灵石,最后的神器下落。”
宋谈在笑:“看来大家都已经明牌了。”
时白尴尬又不失礼貌地扯起嘴角。
唯有姚之玉一脸茫然:“什么明牌?明什么牌?黑化值又是什么?”
江棠环视周遭一圈,目光在半空悬着的无人机摄像头上稍顿。
然后她说:“既然这样,大家就开诚布公地谈吧。”
陆深和宋谈都欣然同意,而时白已经没有了选择余地。
姚之玉还是什么都不懂,但她对了解真相跃跃欲试。
“刚刚你们应该都听到了我讲的那个关于陆深的故事,但那个故事的实际结局,有些不一样……”
接下来,江棠言简意赅地重新叙述了故事的结局,有关消失了魔族女子,有关孩子的下落,以及那个孩子的真实身份。
其实在场的五人里,江棠和陆深是事先通过气,时白在个人试炼里得知了真相,至于宋谈,他从头到尾都是最清楚的那个。
所以,每个人虽然在听故事时表情各异,但总体来说都是淡定的,还有闲暇去观察其他人的反应,暗地里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只有姚之玉,听得是云里雾里,表情越来越茫然。
等江棠好不容易讲完,半晌,她才恍然从一头雾水里清醒:
“等等!所以,小棠你的意思是,时白是陆深和那个魔族女子的孩子?”
“嗯。”
“他也是被陆深故意丢到山门前,进而成为你弟子的?”
“嗯。”
“而且他还是传说里的魔胎,可以开启深渊?”
“嗯。”
“宋谈……也是为了他而来?”
“嗯。”
姚之玉头疼欲裂。
嘴里喃喃:“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顿了顿,想起另外一个疑虑:“等等,等等,那黑化值又是什么?”
时白眼见掩藏不住,也大大方方地把手腕露出来:“就是这个吧。”
其他人的眼神也都跟着聚焦在手环的数值上——65%。
江棠说:“算是,决定魔胎未来命运的数值吧。”
达到100%,就能以怨气撬动深渊结界,放出亿万魔族。
反之,也能拯救天下苍生于水火。
不算刚刚知道真相的姚之玉,剩下的人,都是各自心里有数,也各自心里有盘算的。
宋谈已经挑明魔族奸细身份,索性把一切摊开了说,他当即问陆深:“看起来,你似乎打算与剑尊结盟?”
陆深神情镇定:“不可以吗?”
宋谈笑道:“你是时白的父亲,难道你的‘心愿’不就是让时白活下来吗?为此你还‘杀’了发现真相的林拂。”
所谓“心愿”,基本就等于每个人的最终任务。
可陆深不仅无动于衷,还能试探地反问宋谈:“你的目的也是保护时白?那不见得吧。”
宋谈眉一挑,当即明白,陆深应该是知道了什么,江棠估计也是以此说动了陆深和他站在一起。
他索性问陆深:“那你就相信剑尊所说,要保护时白?剑尊为天下正道之首,她的最终目的只会是护住天下苍生,保证深渊不被开启,而对她来说最简单的办法,便是杀掉魔胎,再等上一个甲子年,等下一个魔胎的降世。”
陆深看着无动于衷,其实心里也有数——宋谈说的这些,他也不是没有想过。
宋谈也无声笑了下,没有再说多余的话,他知道点到即止。
而两人的对话,江棠全程听着,没有插嘴,也没有解释。
毕竟她从一开始就没对这个联盟抱有多大希望。
接下来的剧情也没有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时间。
门派弟子再次出场,面带惊惶苦色地带来坏消息——
从深渊逃离出来的魔族攻到乾坤剑派山门外了!
好在现在山门有结界阻挡,魔族一时半会儿攻不进来,众多门派高层正在大殿议事,请剑尊及其他几位前往大殿议事。
“好,我知道了。”江棠打发走了弟子。
剩余几人交换眼神,心知肚明这应该就是最后的剧情点了。
姚之玉略有不解:“不过魔族不是被镇压在深渊下面吗?怎么能打到这里来?”
时白不得不尴尬解释:“似乎是我手上的黑化值超过50%,深渊就会出现缺口,越接近100%,缺口就越大,能出来的魔族也就越多。”
按照剧情设定,魔族以天下负面情绪为食,镇压在深渊下可谓是无穷无尽,现在攻打到乾坤剑派山门前的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等深渊结界完全破裂,所有魔族倾巢而出,红尘人间变成不毛之地也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那才是真正的大灾难,是苍生之劫。
“原来和你有关啊。”姚之玉恍然,面对时白也有些纠结。
第1016章 最终任务
现在每个人的立场都很明显——
江棠作为剑尊为正派,陆深作为父亲为儿子,宋谈作为卧底为魔族,时白作为魔胎为自己。
那么姚之玉是为了什么呢?
她似乎天然就该站在正派这边,却因为和宋谈有情人蛊的牵连,立场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就连姚之玉自己都没想到她要选择什么。
“看来,我们下一次见面,就是真正的敌人了。”
宋谈说完,最后看了姚之玉一眼,转身离去。
作为魔族卧底他已经身份败露,是不可能再上门派大殿议事的。
他选择离开,没有任何人站出来阻拦他。
“看来能‘杀’他的,只有我了。”江棠突然开口。
其他人眼神,有惊讶,有疑惑,有心虚。
江棠依次看过去,分析道:“宋谈能‘杀’姚之玉,姚之玉手里的道具是陆深吧,陆深手里的是时白,而时白这里的,应该就是我的了。”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得人心惊肉跳。
陆深不用说,手里淘汰道具属于时白,大家多多少少都猜出来一些。
但姚之玉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泄露,何况是没人知道身负淘汰道具的时白呢?
姚之玉没什么底气地辩解:“谁!谁说我这里的道具是陆深的?”
时白也把视线偏到一边去,比姚之玉更没底气:“我这里没有淘汰道具。”
陆深看看姚之玉,又看看时白,耸肩道:“好了,现在基本确定了。”然后不等姚之玉和时白反驳,继续跟江棠说,“这么说,只有宋谈的淘汰道具没有找到。要先找找吗?”
看他现在这个态度,和江棠的联盟暂时不用破裂了,至少现在他们的目标还属一致。
江棠摇头:“算了,该找的地方都已经找过,还是先去大殿,看看任务进展吧。”
其他人也都欣然同意,宋谈离开后,剩下四人一齐来到大殿。
这是他们第三次来。
第一次来,在座众人言笑晏晏、气氛融洽。
第二次来,在座众人义愤填膺、面有怨恨。
现在第三次来,在座众人的脸色已经完全凝重,殿内气氛像是被阴云笼罩,每个人的脸色都能滴出水来。
江棠几人迈进大殿,长老们再次起身行礼,恭迎剑尊,等江棠落座后,其中一位长老突然出声叹道:“没想到,林拂师妹竟然受魔族袭击,香消玉殒了。”
江棠、时白和姚之玉同时看向陆深,陆深摸了摸鼻子,暂时还没打算出来承认这件事。
而另外一位长老齐气愤接话:“我看这件事和宋谈离不了关系!眼下门派遇难在即,又有林拂师妹遇袭在前,他突然莫名其妙消失,摸不准就是和魔族一伙的奸细!”
另外一位长老立刻劝道:“哎,先不要妄下定论,现在宋谈长老也只是失踪了,我们还不确定他的身份呢,毕竟宋谈长老以前作为药庐之主,就总是独来独往的,这次说不定是不知道门内有变呢?”
在座的人分成两派争执,一派认为宋谈身份有异,一派认为宋谈只是遇上了麻烦不是奸细。
众人争执得不可开交,江棠四人却没有要插话的意思,他们既没有帮宋谈说话,也没有肯定宋谈的奸细身份,他们落座后的第一动作,齐刷刷地都是确认先前置放纸条的地方。
第三次自然已经是驾轻熟路,没什么阻碍就顺利找到纸条的存在,等他们展开纸条看清里面的字样,每个人的脸色都微变。
而这次,他们所有人的纸条上都记录着每个人的最终任务。
姚之玉茫然地看着纸条,见上面写着——拯救宋谈。
姚之玉:?
最终任务居然是要她去拯救一个魔族?
而就挨在她旁边落座的时白,也疑惑地眨眨眼——恪守本心。
时白:??
所以他的本心是什么?不要变坏,也不要让黑化值继续攀升吗?
陆深却是惊讶到高高抬起眉毛,全然没有想到他的任务竟然会有这么大变化。
至于他的字条,上面写着的也是四个字——大义灭亲。
陆深:???
他的角色全程爱子心切,为了完成任务他还“杀”了林拂,现在居然来告诉他,作为一个父亲他应该要大义灭亲?这是什么狗血又崩人设的转变?
陆深已经搞不懂了,但他也觉得,这“大义灭亲”四个字背后应该还有别的含义,需要他的解答。
最后一个江棠,垂眸看着纸条上字样,也是若有所思。
她的纸条上写着——苍生?弟子?
江棠:这是二择其一的意思吗?
她想起之前也是在这里发现的纸条,一张诉说作为剑尊对天下苍生的责任,一张则追忆时白作为嫡传弟子收为门下后亲手将他带大的点点滴滴。
剑尊这个人物是复杂的,既有对天下苍生的大爱,也有对弟子的私心和小爱。
时白在日积月累里对师尊生出截然不同的感情,那高高在上的剑尊就是真的全然无感觉吗?
那倒未必。
所以,到底选择谁才是正确的?
就在他们各自思忖的空隙时间里,大殿之上已经完成了第一轮的争吵。
他们中止吵架,不是因为分出胜负,而是现在讨论这些没有意义。
真正的头等大事,是在山门外虎视眈眈的众多魔族。
“剑尊,不知现在可有四方神奇的下落?”
下面众人的视线齐齐落在江棠身上。
江棠答道:“只找到了三件。”
她说着,将腰间悬挂的溯光剑横放在桌面。
时白也取出自己完成单线任务找到的人皇印。
最后的镇魂铃,是由姚之玉拿出来的。
谁也没有看到她什么时候藏起来的,谁也没有想到全程看着迷糊茫然的姚之玉,最后居然还偷偷藏了这么一手。
在座众多长老看到神器也还是焦急不已。
“就算四方神器已得其三,却还是差一件,不能完成上古阵法啊。”
“要我看,找四方神器这件事倒不用急,先击退山外魔族才是正事。”
“四方神器加固封印才是杜绝后患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