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弹幕吐槽
当然，一个牵手暂时不能代表什么。
很快观众们被其他剧情所吸引，看着他们找到钥匙，却被吊桥吓得哇哇大叫，竟然当场表示愿意一直在祭台空间呆下去时，观众们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看他们分析青铜棺上用秦篆记录的内容，大家也在弹幕上七嘴八舌地说出自己的猜测。这种前期猜测后期解密的参与感，让观众们有强烈的沉浸体验感，看得越来越认真，也旁观着他们经历无数次的惊吓和寻找。
在成员们在荧幕里被各路鬼怪吓得瑟瑟发抖的时候，荧幕外的观众们也好不到哪儿去，可是神炼二的迷人之处就在于，就算观众被吓到不行，也要捂着眼睛听声音继续追下去。
很快就到了时白出局的片段，别说其他成员们被吓到，就连观众们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对于向小白下手的凶手人选更是完全摸不着头脑，本来想盲猜西泽尔，但是西泽尔给的解释合情合理，暂时打消了他们的疑虑。
直到陆深出局，弹幕上彻底炸锅，大略总结下来，弹幕观众猜测的凶手囊括所有名单，不过以西泽尔得票数最多，姚之玉的得票数最少。
为什么不是江棠的得票数最少？理由就是江棠看上去比较厉害，能悄无声息地解决别人观众只信她能做到。
到这里，成员的陆续出局已经给内容增添一抹悬疑色彩，也让观众们更是挪不开眼睛。这种氛围在他们踏进最后一个场景，直接达到高潮，观众们眼睁睁看着医院的灯牌从魏家母婴医院变成鬼母，跟着吓得一哆嗦。
【我赌这里绝对是个大boss，比前面三个加起来还要吓人！】
【需要你赌吗？这么大的场景、这么多的群演，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妈呀，前台小姐姐明明那么漂亮笑得也好看，为什么我只觉得毛骨悚然呢？】
【哈哈前面的握手，我也是这样觉得，总觉得她随时可能变脸，不知道是不是恐怖电影看多了的后遗症。】
【这比恐怖电影吓人好吧，本来看了神炼还想去玩沉浸式密室逃脱的，现在想还是算了算了。】
【叮！新人物登场！】
【这个npc讲的九子鬼母的故事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真实感太强烈了，总觉得以前在哪里听过这类故事……】
【大家还记不记得是来找地图的？突然跑去帮人恐怕是走偏了吧。】
【前面的一看就是不玩游戏的，这种剧情人物是绝对有作用的……看吧看吧！我就说！没想到地图居然在这个年轻妈妈身上，真的绝了！】
【所以如果成员们为了任务选择放弃帮人，也就会错过这份最后的地图？】
眼看着成员们拿下地图，正准备护着剧情人物小月和孩子离开，而江棠突然警惕起来，不仅关灯还示意其他人安静。
观众们见状，出于对江棠的信任，也知道重头戏差不多来了，跟着成员们一起在黑暗里屏气凝神地等待。
【妈呀太吓人了我看到我的脸了。】
【别笑了，快听声音！】
【有人来了！快跑！】
【我比他们还要紧张是怎么回事！】
男人穿着血衣、拖着大铁锤从走廊经过，制作组还很贴心地给了近景，把观众们吓得哇哇大叫，又开始在弹幕上破口大骂。
好在恶鬼不能打开门的设定将铁锤恶鬼阻挡在门外，江棠等成员也成功幸存下来，大家开始携手往下逃，穿过一层接一层的场景，总算是集齐钥匙来到医院大门口，却发现钥匙根本打不开门。
观众们紧张得手心汗都出来了，看着他们不得不走上电梯后明显有问题的那条路，又遇到恶鬼砸窗咆哮，恨不得钻进屏幕里帮他们跑。
等所有人都决定往下走之后，又能遇上中途一个人接一个人的消失，对此观众们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
【看得我心脏病都快犯了，吓得不行也还是要继续看下去。】
【这真的不是特效不是演出来的？消失的人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啊！】
【估计中间有机关什么的，环境太黑了很容易混淆人的判断。】
【真的是机关！还好宋谈发现了，不然我今天晚上也该睡不着觉了！】
【又是新场景……卧槽小月居然就是九子鬼母？所以他们一路都跟鬼同行？】
【恶鬼也这么有心计，居然是为了把西泽尔骗进来，绝了。】
【江棠他们已经在商量对策了！快点反杀啊我急死了！】
【？林拂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跳出去了？她和姚之玉一起出局了？】
【所以这算是结束了？抢走鬼母的孩子就算杀死了她？这么简单的吗？】
【还觉得简单？你进去试试！】
【别吵！真·大boss上线了！】
【这婴灵又是怎么搞的啊，我已经看傻了。】
【全息投影？】
只见弹幕上有人受到了惊吓，有人惊叹于全息技术，有的为江棠他们紧张，有的还在猜测背后的阴谋……
西泽尔猝不及防地将江棠扑倒在地，画面上怨气聚集的婴灵也蓄足最后力量狠狠击中西泽尔的后背，让西泽尔的智能手环用惨白字体宣告【已死亡】。
这转变来得太突然，很多观众都还没缓过神来。
他们用满屏的问号来表达内心的疑惑，也随之感觉到几分意味深长。
【西泽尔居然以身救敌？是爱情吧？这不是爱情说不通啊！】
【两人毕竟一起合作了电影，是关系好的朋友……行了我编不出来了。】
【西泽尔全程都被吓得躲在江棠身后，最后居然能扑出去救江棠，磕到了！】
【哈哈哈西泽尔太惨了，还要被说成是多此一举？好可怜啊他哈哈！】
【什么？西泽尔居然跟林拂是一派的？难怪林拂要突然出去送人头。】
【西泽尔要是不白送一波，可能最后胜利的会是他们。】
【那不一定，没听见江棠说她早就看出来了，大佬故意在演戏呢。】
【这些套路玩得真神了，最可怜的就是宋谈，居然什么都不知道，笑死我了！】
第569章 自行抠糖
当观众们都以为神炼一会是难以翻越的现象级高峰时，神炼二用实力证明了这座现象级高峰还能更高。
它用第一期丰富内涵，告诉业界和观众原来娱乐综艺也能和严肃知识相结合。又在第二期请来看似不可能的嘉宾，告诉华国综艺远远不止于此。
而且第二期也是话题与质量并重，全程高能刺激无尿点，反转还一路延续到最后，观众们几乎以为自己看的不是综艺而是电影。
于是第二期的收视率轻轻松松超越了第一期收官战的巅峰，就连搬到油管上的视频也突破千万点击量。
甚至引发了国外网友们对江棠西泽尔主演的那部还未上映的新电影的好奇，讨论度直线上升，简直相当于做了一次免费宣传。
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
不得不说观众们的眼睛是雪亮的！
哪怕宋山明已经有意用剪辑掩饰一二，观众们仍然不可避免地发现江棠和西泽尔之间的特别气氛。
确切的说，是西泽尔单箭头向江棠的气氛。
虽然这年头在综艺里炒CP博热度的不在少数，但是工业糖精哪里比得上观众自己从节目里抠出来的有意思？
特别是制作组在后期剪辑时，故意在旁边加上“来自大佬的关心”“铁杆队友”之类的特效字体引导观众想法，这类行为像极了掩耳盗铃。
他们越这样引导，观众们越觉得有问题。
连有些先前没觉得问题的观众，也在看到制作组行为后产生怀疑，一度质疑这是不是新的炒CP手段。
于是，第二期还没播完，江棠和西泽尔的CP超话就已经连夜建立，先前单薄到寥寥无几的CP粉们迅速壮大。
有人特别把这期神炼江棠和西泽尔的所有互动剪出来，放慢有些地方倍速，再配上浪漫音乐，直接登上某站的全站第一。
没看过原片的以为这是什么新剧或是新电影，看过原片除了感叹剪辑师鬼才以外，只能在弹幕里疯狂尖叫说江棠西泽尔是真的。
最后导致的直接就是江棠西泽尔的CP粉越来越多，甚至蔓延到海外，发展出大批同样磕CP的外国网友，正式成为大势。
这样的局面，对西泽尔来说，当然是窃喜偷笑。
可是对于两方的经纪人来说，那却意味着舆论随时可能失控。
他们还没来得及计算神炼二的播出对江棠西泽尔带来多少好处，就已经先行承受到它所带来的恐怖倍增的工作量。
之后那段时间，卡尔和高越都在为稳住舆论局势忙得焦头烂额。
高越更惨，因为在9月底的时候，迟迟没有消息的王清源电影试镜，突然定下具体时间，邮件直接发到她邮箱的时候，她就知道又是新的加班任务来了。
作为经纪人的高越，必须帮江棠查清试镜对手的资料和电影背后的相关信息等等，这些工作的目的都是为了增加江棠试镜的胜算。
于是，超负荷运转的高越多花费了一些时间，才查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等她看到内容时已经是试镜的前两天，而事情却出乎意料的棘手。
*
这天恰好是周六，高越知道江棠在家，给她打过电话后就直接到了九里堂。
进门时，江棠还穿着瑜伽服，大概几分钟前她还在练功房里。
而这些都是她在接到试镜消息后，为电影做的准备。
江棠是中途入行，不是专业学生，在基本功方面往往会花费更多精力。
高越看着她的专注认真，眉眼间多了几分忧色。
“这次王导的电影，可能有些麻烦。”
江棠刚好把咖啡放在高越面前，便顺口问她怎么回事。
高越也不拖沓，径直道：“主要有三个问题，第一，王导新电影并不是他最拿手的剧情文艺片，而是一部悬疑犯罪题材的电影。”
江棠喝咖啡的动作跟着一滞，也有些诧异：“悬疑犯罪？”
高越扯着嘴角：“很惊讶是吧？我的心情也差不多。”
王清源导演德高望重，在华国电影圈的位置无人能动摇。可不管王清源名气再大，他也是人，会犯错会失误的人。
作为导演，他不可能一直处于巅峰期，总会有低谷的时候，毕竟哪个导演手上没有几部烂片呢？
对于王清源来说，他的低谷全部都折在陌生领域，一旦他去尝试不拿手的题材，那翻车的几率差不多在八成。
以至于都有老影迷抗议，让王导还是别拍新题材，好好拍自己的东西不好吗？
这位老影迷的态度差不多也是电影圈的的态度——
如果王导拍的是他拿手的电影，那投资商和演员们绝对是趋之若鹜。
可一旦他打算尝试新领域和题材，这些人的热情就要打个折扣了。
江棠也知道这些流言，不过：“上个月还不是这么说的。”
高越也是无奈：“对啊，那个时候电影虽然刚立项，但是王导一直说的是要拍他很喜欢的一部现实主义小说，那本书的原著就非常精彩，是业内人都看好的冲奖作品，谁想到临到头王导却突然变卦了呢？”
江棠说：“但现在还没看到剧本，八成翻车几率也代表着有两成几率可能会成功不是吗？”
江棠并不寄希望于踏入电影圈之后，也能像在电视剧领域这样的无往不利，她早已经做好预设可能会失败，所以题材问题不能成为她拒绝的理由。
高越看她态度不算意外，紧接着说：“第二，你们试镜的这个角色，名义上是电影女主角，实际应该是反派，而且戏份并不多。”
江棠听了却是无所谓，比起常规她更想突破：“第三呢？”
“第三也是最大的问题。”高越提前打起预防针，“前面两点在我看来虽然有些麻烦，但也值得尝试，但是这第三点就……”
江棠示意：“你先说说看。”
高越这才问她：“知道唐词吗？”
江棠想了想：“听上去有些耳熟。”
高越提醒：“他最近的头条是因家暴被前妻起诉。”
江棠恍然：“是他！”
第570章 老鼠屎
“唐词！”
刚走出几步的男人闻声回头。
他有张极英俊且锋利的脸，依稀能看出少年时目空一切的傲气，不过现在逐渐年长，岁月打磨掉棱角后让其呈现出温润之态。
看清叫他的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剧务时，唐词也没有因为对方口无遮拦直呼大名而生气，只是好脾气地笑着转身，问对方是不是有什么事。
“你的剧本落下了！”年轻的剧务没好气地把电影剧本递给唐词，不满抱怨道，“剧本都是内部机密，不能随便乱放的，要是被人捡到发布到网上，我们的剧组损失就大了知道吗？”
唐词当然知道。
他已经当了快二十年的演员，演员生涯占据他人生一半有余的位置，他又怎么会连这基本的剧组保密常识都没有？
他只是打算去上个卫生间，看着屋里来往的都是剧组内部人员，便将剧本放在相对角落的桌上，还故意用其他文件压住它。
他没想到会被年轻剧务翻出来，误以为他是不小心才把剧本落下，顺着剧本封面角落留下的“唐词”二字找上他。
但他也没有解释，只是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随后才跟年轻剧务颔首道别，转身离开。
年轻剧务看着他挺直的离去背影，莫名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正好跟剧务关系不错的同事走过来，问他为什么在这里。
年轻剧务随口说起送剧本的事。
同事难免有些好奇：“听说那唐词脾气超级恶劣的，不仅对前妻有家暴史，早些年前还对狗仔和剧组工作人员动过手，以你那脾气跟他说话，他没打你啊？”
年轻剧务梗直脖子：“他敢打我？不知道我亲舅舅是副导演吗？”
同事打趣：“你舅舅是副导演的确了不起，可人家不也是王导亲自选的男主角吗？”
年轻剧务知道点内幕，当即不屑轻嗤：“男主角？呵，你知道现在因为王导非要选他唐词当男主角的事，投资人那边意见有多大吗？好几位原本说好来试镜的女演员，现在也推脱说来不了，明面上理由说什么行程冲突角色不适合，其实根本原因还不是因为他唐词？简直就是一颗耗子屎坏了一锅汤！”
原本置身事外的同事，听到这些变故也有些急了：“真的？那我们剧组其他人岂不是也要受到影响？我这可都忙了一个多月了，要是剧组解散，我的心血岂不是都白费了？”
年轻剧务跟着撇撇嘴：“现在还不知道呢！”
同事不禁抱怨起来：“王导怎么非要用这个唐词？不能换个男主角吗？以王导的位置，他递邀请华国哪个男演员会不接？”
剧务看了看周围，确认没人才压低声音说：“还不是因为王导跟唐词他那个去世的亲爹是师兄弟关系，所以王导才想帮他一把。也不看看，在王导邀请他之前，他演的都是些什么破戏，雷剧里面不入流的小配角而已。”
同事深感烦躁：“这些事情非牵扯我们这些小喽啰干什么？养家糊口怎么就这么难？哎烦！”
眼看着走廊对面有人来了，两人也紧接着闭了嘴，各自散开做事去了。
就在楼梯拐角的阴影处，唐词靠墙站着，神色有些僵硬。
耳边的脚步声通通远去，世界重新变得寂静，他才缓缓吐出腹中浊气。
那年轻剧务和同事之间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换作他二十多岁时候的脾气，估计早就冲出去朝对方挥拳。
可现在，时光抽走他的少年傲骨，让他在磨难里变得麻木，最后也只能躲在这阴影里苟延残喘，连出去争辩的力气都没有。
更何况，他能争辩什么？世人早已经对他下了判书，说他家暴、耍大牌、打记者、甚至是吸D……无数的罪名与脏水向他泼来，他也早就身处恶臭泥沼，再多解释在别人眼里也不过是可笑狡辩。
唐词耷拉下眉毛，努力平息着汹涌的情绪，粗粝大拇指反复在兜里的手机屏幕上摩擦，似乎看到屏保上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他也以此重新拥有勇气。
他努力挤出笑容，转身准备踏出这片阴影，却恰好发现对面墙上挂着镜子，镜子正对着他，让他的面部表情纤毫毕现，镜子里的笑更是说不出的滑稽扭曲。
唐词愣住了。
*
“好，我知道了。”高越挂掉电话，才转头看向江棠，“我刚刚接到消息，说是又有两个女演员退出了这次试镜，都是圈里有名有姓的实力派……江棠，你确定要坚持这个选择？”
保姆车内的江棠拿着刚到手的资料，头也不抬地轻轻嗯了声。
高越无奈地扶住额头：“我也知道，唐词身上那些丑闻未必是真的，家暴那事也是以他前妻败诉告终只是大众无从得知。但是，我们为什么要去冒这个风险？对你来说明明有更多稳妥的选择！”
这是高越和江棠在演艺路上难得产生分歧。
以往，她们是无往不利的合拍伙伴——
江棠相信高越的职业素养，也相信她对事业的眼光和判断，愿意交托与她；
高越明白江棠的长处短处，尽可能地为她铺平道路以走得更长更远。
而现在，高越也不是不懂江棠为什么坚持。
但是伴随坚持而来的，是巨大的风险和不成正比的收益。
高越实在不愿意用江棠的黄金上升期，去赌唐词这颗雷会不会爆掉。
“再想想好吗？”高越定定地看着江棠，也希望她能够理解自己的苦心。
江棠轻轻合上资料，朝着高越正色道：“我拍这部电影，只是奔着王清源导演。你还记得我去见何遇教授，碰上王导时，他对我说的那番话吗？”
高越一愣，她当然记得，江棠过后特意跟她提起过。
但是在高越看来，江棠已经做得够好了。
她从事演员行业不过两年，从刚接触演技的一无所知，到今天的触类旁通——这种灵气跟触感，已经是很多老演员都望尘莫及的天赋。
第571章 唐词
高越不可否认江棠还存在一些缺陷，王清源导演指责的那些点也不无道理。
但高越也同样觉得，江棠以她二十岁的年龄，还有漫长的演员岁月等着她积攒经验、逐步成长。
所以她当时听完就忘记了，完全没想到江棠会把那些话一直记在心里，以至于到现在翻出来说。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想，把我问题看得最清楚的人，才是最适合指导我的人。”
江棠的演技进入瓶颈期已经有段时间，最早意识到差不多是在拍摄《新世纪》时期，当时安德森导演对她也说过和王导类似的话。
只不过安德森拍的是科幻商业电影，他要求的女主角演技水平江棠已经完美达成，并不需要他进行深入的指导，所以安德森导演的意见也就是点到即止。
但江棠此后却深思过很长一段时间，还在最近还跟西泽尔在这个问题上有过一番探讨。
西泽尔作为天才影帝也同样遇到过这个问题，不过他幸运的是，瓶颈期的他正好在和一位大导演合作，那位大导演的票房成绩虽然不及安德森导演，但是所获得的奖项却还要超过安德森，在指导演员方面更是出了名的独到。
西泽尔本来就是举一反三的天才演员，在合作那几个月里，经过那位大导演的悉心指导，就此顺利熬过瓶颈期，对演技也有了崭新认识。
所以作为过来人，西泽尔给江棠的建议是——找一位名师，最好还是导演。
而他同为演员虽然也可以给江棠一些意见，但这不能取代导演的作用。
“……我在听完西泽尔的话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王清源导演。”
如果说先前江棠对王导的电影试镜的态度是试一试。
那么现在她的想法就是——志在必得。
高越听完，彻底没了意见。
“我明白了。”高越的眼神起了变化，她说，“既然这样，你就好好发挥、拿下试镜，至于剩下的问题就交给我来处理。”
江棠随即笑起来，朝她伸出手：“合作愉快。”
高越也在笑，并回握道：“合作愉快。”
*
试镜室内，刚跟投资人打完电话的王清源摘下眼镜，疲惫地捏了捏鼻梁。
电话里的投资人，语气对他照样是尊敬且讨好，但是话里话外却分明打算撤资。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王清源在放出男主角唐词的消息后，类似的事情便接连发生。
旁边的副导演和制片人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色，生怕他会突然暴怒。
谁知道王清源没睁眼，也照样察觉到他们的情绪，嗤道：“怎么？以为我这把年龄了，连点小风小浪都承受不了？”
与他搭档多年的制片人叹气：“王导，何必呢。”
他已经听到好几名投资人在背后议论王导是不是老糊涂了，不然为什么非要搭上晚年名声为唐词这种劣迹艺人作保呢？
制片人明白王导为什么会有坚持用唐词的想法。
唐词家里是电影世家，爷爷更是华国最早一批制片人，亲手把籍籍无名的王清源提拔出来，之后王清源更是和唐词的父亲成为师兄弟，拥有数十年的交情。
而这两位都陆续在二十几年和十几年前去世，唐词身边其他亲近的长辈也都走得差不多了，算起来就剩下王导这么个自小看着他长大的伯伯。
作为长辈，王导不想看着唐词这样蹉跎下去，他能理解。
可是唐词身上远不止黑料那么简单啊！
唐词年少成名，十几岁就开始在长辈的电影里客串或配角，他虽然有灵气也有天赋，天生就是块做演员的料，但也因为他家世太好，过于张扬意气，性格也极其叛逆，平时就是个横行霸道的刺头儿、一点就炸的火炮仗，那言行举止更是不知道暗中得罪了多少人。
后来他父亲突然去世，唐家逐渐没落，余荫不足以庇佑他的性子，他却还是不知收敛，继续在圈里张牙舞爪，最后在有心人的算计之下，把圈里某位权势大佬得罪得死死的。
恰好那时唐词因为殴打记者的事情引得舆论轩然大波，媒体记者都联合起来攻击唐词性格恶劣说他是圈里毒瘤，还扒出他在片场耍大牌欺负工作人员，以及因为涉嫌D品而被警方拘留等等丑闻。
舆论引发的多米诺骨牌效应，让广告商陆续和唐词解约，上映电影遭遇退票，接连三部以唐词为主角的大制作狠扑，亏损数亿且直接导致合作的影视公司资金链断裂破产。
墙倒众人推大概就是唐词当时的处境，圈里和他家有交情的不少人都选择闭麦不言，为数不多帮忙说话的也都遭到了攻击，比如王导。
唐词也就此被打上劣迹艺人、票房毒药、演员之耻等等标签，原本辉煌一片的演艺事业就此滑向深渊，此后花费近十年时间都没能翻身。
换作其他演员，黑料多也可以寄希望于时间久了、大众遗忘过去然后重新接受他们，但是唐词不行。
圈里那些他得罪过的人不希望他翻身，投资人也通过三部电影亏损数亿认定他没有票房号召能力。
这样的大环境下，就算王导一力坚持，最后带来的结果可能也不是把唐词拉出深渊，而是让王导的名望也受到影响。
“王导。”制片人苦口婆心劝道，“就算你想帮唐词，也可以先退一步，让他从配角演起嘛，何必一上来就是男主角呢？投资人的顾虑也不无道理，我们这部电影毕竟需要票房啊。”
王清源抬起那双年迈却仍然明亮的眼睛，无声地看了眼制片人。
“你以为，我用唐词就是为了私心？”
制片人心里想着不然呢，嘴上却只能说：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不过投资人他们不会这么想啊。”
他拐着弯儿地表达意见，王清源哪里会看不出来。
他摆摆手，也不想作过多解释。
就在这时，有人推开试镜室的门走进来。
是唐词。
－－－－－－题外话－－－－－－
今天就两更吧~
第572章 男主角
唐词扶着门把手，没急着进来，先客客气气地喊了声王导。
而后又对着制片人和副导演颔首，分别与他们打招呼，拘谨礼貌的态度与记忆力那个飞扬跋扈的青年宛若云泥。
姓郑的制片人有些尴尬，也不知道唐词来了多久，有没有听到他刚才的话。
郑制片跟王导合作多年，与唐词认识也有不少年头，以前关系还算不错，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半个长辈。
现在背后说人坏话被听见，制片人多少觉得不自在，就干脆找了个确认试镜名单的蹩脚借口，拉上副导演暂时离开。
临走时，唐词还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朝制片人友好笑着露出洁白牙齿。
等人走了，唐词下意识松了口气。
就听到王清源冷淡来了句：
“都听见了？”
唐词愕然。
他抬手搓了把脸，自嘲道：“果然瞒不过您。”
王清源从分镜剧本里抬起头来，正色看着唐词：“小郑话说得直接，但却是出于一个制片人的角度，在为影片的利益最大化考虑。”
唐词静默几秒之后才说：“郑叔说得有道理，何况他的想法也不是出自私心，而是为整个剧组考虑，我能理解……”
他嘴唇嗫动两下，试图想说什么，最后又硬生生卡在喉咙里，最后归于沉寂。
王清源看人眼光何等老辣，怎么会看不出唐词的欲言又止。
他甚至能猜测到唐词原本想说的话。
“既然你听到了，那你是什么想法？”
唐词当即苦笑起来，在现实惨痛前凝结出来的虚假面具，却很难在王清源这位他尊敬且崇拜的长辈面前一直维持下去。
看着他，唐词似乎想到了爷爷和父亲，想到了他意气风发最辉煌的青年时光。
他眼睛一热，不由自主地说：
“要不您还是把我这个男主角换了吧，我从不奢求能一步就回到男主角的位置上，就算是个两三场戏的小配角，我也会好好演，不必让您为我这么艰难……”
这十年来，他从来没有打电话跟王清源求助过，他以为这些东西早就已经放下不在乎，继续呆在圈里也不过是得过且过地混口饭吃。
可当王清源电话打来的那一刻，他才知道执念早就镌刻进他的骨子里，所谓的混口饭吃不过是用来遮掩真实内心的借口，他只是单纯的，喜欢演戏。
这个男主角的位置，是他阔别十年的机会，要是发自内心的考虑，唐词怎么会轻易地说出放弃二字？
可他不能自私，他不能让王清源都这个年纪了还要因为他受气。
所以他哪怕不舍得心在滴血，也还要强装出不在乎的豁达样子跟王清源说话。
王清源平静看着他。
等他说完才问了一句：“你也觉得，我用你只是因为想帮你？”
唐词的眼睛流露出瞬间的茫然：“我……”
王清源把分镜剧本往桌上重重一摔：“那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我！”
唐词的第一反应是慌张：“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王清源的目光直直刺向他：“在你眼里，我作为导演的信念就这么廉价？”
唐词张着嘴巴说不出话，但是灵台却逐渐清明，被他人言语接连打击的自信心似乎从厚重阴霾里悄悄钻出。
是啊，他从记事起就认得王清源，对方是他父亲口中的古板师兄，说他是圈里难得没有被现实蹉跎掉热爱的真正导演，说他是为了理想砸碎骨血奉献一切的电影痴人。
这样的人，真的可能会因为一己私心，而把电影男主角这么重要的位置随便交给其他人吗？
唐词眼里重新燃起希冀，大概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此刻的眼睛有多么亮。
王清源迎着那份期待点头：“没错，我会选你，只是因为你适合这个角色。还记得我以前评价你的演技吗？”
唐词在喜悦里仍然保留一份理智：“我记得您在我拿了影帝的第二天告诉，说我的道路还差得长远，我的演技还有很多不足。”
回忆起曾经，唐词多少有些惭愧。
二十多岁是他性子最糟糕的时期，尤其是当他打败一众老前辈拿下影帝时，当真是得意又骄狂，自以为是世界之王。
所以他一直把王清源的劝诫当成是来自长辈的敲打，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到现在也依然不理解其中的深意。
时隔多年，现在的王清源开始对他耐心地谆谆教导：
“演技需要阅历，你以前的生活太顺，根本不懂得底层人物的血肉和理念，你的想法是飘在天上的云和月，所以你能演何不食肉糜的少年君王，还能用它拿下影帝。可如果你演的是个在苦难里挣扎的小民百姓，你的所有缺陷和弱点都会暴露在镜头面前。”
唐词深受震撼，他喃喃道：“那现在的我……”
王清源叹气：“困难对你而言，既是挫折，也是机遇，你明白什么是把坏事变成好事吗？”
唐词似懂非懂，隐约捕捉到王清源话语里那一丝灵感，都是可意会不能言传的东西。
王清源也不强求他现在能真正理解自己的意思，反正现在的唐词就已经完美符合他心目中的男主角形象——
这次的电影剧本是他亲手所写，起初来源自他多年前的一个灵感。
剧本是在三年前就开始写的，可是写到一半，他越来越没有灵感，只能将剧本暂时搁置，转头寻来喜欢的现实主义小说准备翻拍成电影。
不久前唐词再婚的妻子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作为长辈的他特地前去探望，却不慎在医院楼梯间撞见唐词，看到他因琐事与人争吵。
就是那么巧妙的，阳光刚巧落在唐词的半张脸上，另一张脸则隐没在黑暗里。
光明的一边脸是慈爱、善良、友好，那是初为人父的唐词；
黑暗的一边脸却是暴躁、愤怒、怨恨，那是挣扎求生的唐词。
那些都是唐词，于是神性与兽性在他脸上完美糅合，让他整个人充斥着矛盾、诡异、破败又奇特的美感。
第573章 观众缘
灵感往往就来自不经意的瞬间。
回家后的王清源翻出那个未完成的剧本，大刀阔斧改掉了男主角的原本设定，还利用唐词给他的灵感对男主角人设进行了彻底再造。
其余的剧情也因为男主角的稳稳立足而变得顺利流畅，如奔涌河水滔滔不绝，让足有七十岁的王清源竟然废寝忘食地在短短一周内便完成了剧本初稿。
剧本里的男主角灵感原本就来自唐词，所以出演男主角的人选也非唐词不可。
王清源瞥了懵懂不知的唐词一眼——当然，有些事情就不用唐词知道了。
刻意演戏毕竟和自然流露还是存在一定差距，他需要的是后者。
唐词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王清源眼里的电影“工具人”，在解开心结之后，整个人的状态明显昂扬起来。
他正想借着这个机会跟王清源讨论一下关于电影剧本的问题，就听见有人笃笃笃敲响房门。
房门是虚掩着的，随着这敲门的动作力道，原本细细的门缝被推得更大，露出门外人的模样来。
不止王清源是惊讶的，包括唐词也有些吃惊，还一眼就认出对方。
那是江棠，妻子住院期间每天追得日夜颠倒的电视剧女主角，也是华国当下最炙手可热的超级明星。
妻子追的那部电视剧他也看过，情节是当下人都喜欢的爽快利落，又在爽文情节之外，特地注入对亲情、爱情等多方面的思考，深化了内涵和底蕴，浅显但不浅薄，难怪能够成为破纪录的剧王。
作为女主角江棠的演技，在同样身为演员的唐词看来，不能说有多么出神入化，只是在年轻演员里相对优秀。
但是，她的角色却总有一种神奇的吸引力，似乎是因为她本人身上的人格魅力，部分角融入角色，也让平庸的角色因此变得独特而且不凡。
换种容易理解的说法，大概就是江棠特别有观众缘，同样类型的角色，比起别的演员，观众会更喜欢她的演绎，甚至带几分先入为主的好感。
不过唐词知道江棠的名字，却不是因为这些。
他虽然总在烂剧雷剧里蹉跎，好不容易演个正剧也都是边角的小配角。
但是，他了解影坛动向的习惯却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自然也不会错过安德森导演选用华国女演员当新片女主角的消息。
安德森导演是他最喜欢的导演之一，他也因此知道来自华国的女演员叫江棠，对她的印象既是感慨也有羡慕，且以羡慕居多。
而他唯独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境地下遇见江棠——
唐词不傻，当然不认为江棠出现在这里是偶然。
站在试镜室外的她目的显然且只会有一个。
那个答案也昭然若揭。
“王导，抱歉听到了你们的对话。”
江棠很坦然，没有隐瞒她刚刚就站在门口的事实。
王清源依旧淡定：“也好，这样你也应该明白男主角的人选我不会换。在这个前提下，你还是决定参与试镜吗？”
江棠抬脚迈步进来：“我已经来了不是吗？”
王清源没有因为江棠坚持试镜，就对她高看几分。
反而跟她提前打起预防针：“我的要求很苛刻，但凡你的表现有一分达不到我的标准，我都不会将就，希望你能明白。”
江棠正要说话，结果被急急忙忙赶来的郑制片给打断了。
“哎江棠！原来你在这里！”郑制片对江棠挤出满脸的笑，远远便主动朝她伸手问候，“好久不见啊，我们之前有过一面之缘你还记得吗？”
以江棠的记忆力，稍微搜寻便回忆起来，随后点点头，说记得。
“郑制片，对吗？”
“对对对！”
郑制片笑里多了几分真心。
旁边的副导演也很快插话进来：
“我们刚刚才接到你经纪人高越的电话，没想到这电话才挂，你就来了。”
江棠解释说她们正好在门口，就想提前来跟王清源导演打个招呼。
郑制片和副导演笑得特别高兴。
不是江棠的地位已经高到要他们笑脸相迎的地步，而是现在情况特殊。
王清源导演新片消息放出去，数不清的演员都在递简历想要参与试镜，其中电影女主角的位置最是让人眼热，竞争也最激烈，足有上百位女演员递来简历。
而这里面超过一半都是有名有姓的女演员，又有至少十位左右是提出来人人皆知的名气，这其中就包括江棠，她在里面资历最浅。
原本从今天开始后的三天，都是围绕女主角展开的试镜计划，负责试镜选角的副导演还特别把名气大的几位女演员各自分散开，免得撞在一起出现麻烦。
结果男主角定下唐词的消息传出去，麻烦倒是不用操心了，因为这些大牌女演员们都陆陆续续打电话来说是有其他计划不能参加试镜！
这背后的原因很复杂，首当其冲的是番位和戏份问题，女演员还要考虑来了是不是给唐词作垫脚石当配的问题，以及与唐词合作可能带来的潜在风险。
这种种原因促使这十多位大牌女演员里，有的放弃试镜，有的委婉表达想法，有的直接说换男主角就来……
只有江棠，一句话都没说就直接来参加试镜。
也难怪郑制片和副导演会是现在的态度。
热情寒暄过后，因为离约定试镜时间还有一会儿，于是副导演提出要先送江棠去休息室，江棠也没拒绝，跟着副导演暂时离开。
等她走掉，郑制片也来不及管唐词在不在，径直对王清源说：“王导，就定下江棠吧！”
王清源没说话。
郑制片急忙劝道：“现在江棠肯来已经非常难得！以她现在的名气，只要定下女主角，那些投资人就会一窝蜂地回头，我们也不用担心资金问题！这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王清源还是那淡定如常的样子。
“我说过，要试镜符合我的要求才行。”
郑制片拗不过他，只好暂时按下急躁，等待会儿试镜过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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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4章 三场戏
江棠来到休息室时，其他参与试镜的女演员也来了不少。
她们是经过一次初选后才能坐在这里，大都是四五线甚至十八线开外没什么名气的女演员。
成名已久的大牌女明星会考虑到唐词的负面影响，但是她们不会，出演王清源导演的机会对她们来说，机遇远胜于风险。
在江棠来之前，她们正在热烈讨论着什么，以竞争的局面看来，至少表面的气氛非常融洽。
江棠的出现毫无疑问破坏了这种气氛，让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惊讶、好奇、嫉妒、警惕等等情绪交织，不一而足。
女主角试镜要求是年龄在20岁到28岁之间，在场女演员也都符合标准。
而在这些女演员当中，江棠算是最年轻的，却早早站到难以企及的高度，其他人见了会生出各种情绪也无可厚非。
最主要的还是意外，她们都没想到江棠会在这种局面下，仍坚持参加试镜，而不是像其他大牌女明星那样观望或推脱。
她们很多人都抱着捡漏的想法，但是现在有江棠在，她们能成功几率大大降低。
所有人顿时都没了高谈阔论的心情，江棠的存在对她们而言就像是降维打击，大家没了希望，士气当然也挫败不少。
江棠能感受到空气中微妙的气氛变化，但是她没有表示什么，拒绝了副导演说要安排的单独化妆间，寻了角落坐下。
现在大家手里都还没有剧本，拿到的只有一些无关紧要的资料，江棠一边等着时间过去，一边翻看资料，不觉得无聊，也不在意有多少人在看她。
原定的试镜时间很快到了。
江棠作为在场咖位最大的，当然是第一个邀请去试镜的。
副导演亲自来请，满脸堆笑地领着江棠走出休息室。
她前脚刚走，后脚休息室就炸了锅。
“完了完了，有江棠在，我们肯定没机会的。”
“先别急着放弃啊，现在才刚开始试镜，最后结果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你对上江棠有信心？”
“……没有。”
“哎，她非跟我们抢什么呢，连好莱坞女主角都演过的人。”
“没到最后还不一定呢，我看江棠演技也不怎么好。”
*
江棠穿过走廊，不知道休息室内的议论。
她重新来到试镜室时，在场还是那几位——王清源导演、郑宇制片人以及选角副导演。
另外，除了他们还多了唐词，以及两名陌生不认识的，估计应该是投资方那边的代表，看到江棠都在与她热情打招呼。
王清源抬手制止了没用的寒暄，一来就开门见山，递出试镜内容。
“这里有三段戏，你选一场表演，时间限制在三分钟以内。至于这房间里的所有道具你都可以使用，需要搭戏的演员也可以提出来。”
一般来说，剧组试镜至少会给演员提前准备的时间。
但王清源没有，从他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他要的是演员第一时间流露出的最真实的想法和反应。
他想找的，不是饰演女主角的演员，而是女主角本人。
他的这份苛刻态度，让江棠隐约感觉，王清源对这部电影的态度并不是外界传的那般随意糊弄，反而有种超乎想象的重视。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会利用电影和女主角给唐词东山再起当垫脚石的几率不大，这背后说不定会有别的隐情。
江棠见微知著，思忖着内里的问题，却迟迟没有对王清源的话作出反应。
王清源不得不开口：“有什么问题？”
江棠回神：“没有。”
王清源满意她的干净利落：“那就挑吧。”
江棠也将注意力放在手里的三页纸上。
这三页纸分别是剧本的三场内容——
第一页纸上的场景很平淡，是女主角到警局报案，跟警察陈述案情，这段戏份基本集中于女主角说的台词，没怎么描写具体的反应，或者和其他人的对手戏，看上去似乎发挥空间不大。
第二页纸的剧本片段就要有意思得多，直接就是女主角杀人的场景，里面有大段的环境氛围渲染，女主角台词不多，主要是杀人动作的描写。但是整段的情绪非常强烈，要是表演得好，那视觉冲击力也会很强。
第三页纸的内容则是女主角在跟男主角表达自己的无辜，算是三段剧本里对手戏最多的，也是三个片段里戏剧张力最强的一段，男女主角的思维冲突完全在台词里表现出来，如果能拿捏好度，也能表现得很出彩。
可以说，这三个片段，最吸引眼球的是二，发挥空间最大的是三，唯独一看起来有些嚼之无味弃之可惜。
江棠翻阅着三张纸，没急着把第一段放弃，而是来回翻看，似乎从它们之间看出某种联系，如果串联起来的话，那就很有意思了。
江棠看得有些久，让王清源不得不出声提醒她。
“我选一。”
江棠的答案让在场所有人意外。
王清源眼里也难得多出兴味：“哦？为什么会选一？”
江棠回答得很快：“当然是最感兴趣。”
江棠的答案让王清源捉摸不透，但他也没深思：“那好，需要搭档吗？”
“当然。”
第一场戏的主要人物，除了女主角和警局背景下来往的龙套，就是那个接到女主角报警、听她说话的警察。
好巧不巧的是，这个人就是男主角，也就是由唐词饰演，现在王清源清出的助演也是唐词。
江棠神色如常地和他问号，眸光平静不见波澜，像是丝毫不在意唐词身上的那些风波和丑闻，更不在意他对电影带来的负面影响。
这让唐词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问她：“有什么要求吗？”
“不用。”江棠说，“只要按照剧本来就好。”
唐词点头，起身后也没拿剧本，空着手站在江棠前方。
剧本他已经翻来覆去看过无数遍，所有人的台词他都背了下来，何况男主角。
所以唐词当然不需要剧本，但是他没想到，江棠也没拿。
第575章 三分钟
“你不需要剧本吗？”
唐词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疑惑。
江棠轻描淡写地回答：
“我已经背下来了。”
唐词想到自己为了背剧本花费的那些功夫，还比不上江棠随意扫几眼的，突然就有些说不出话，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来自帝大学霸的碾压？
他很快收拾好心情，虽然是助演，但也稍微整理了一下外形，尽量符合剧本里所描写的男主角状态。
他抓乱头发，将衬衫领口塞进去，裤脚也是一个卷起一个放下，乍看就是熬夜工作后来不及打理的样子。
不仅如此，唐词站立的姿态也有所改变，不过细微改动，他身上那股老刑警的味道就出来了，脸上还呈现出疲惫和无力。
——就这小小转变，在场除了王清源以外的人，都不得不承认，王清源会选唐词当男主角不是没有道理的，至少他的演技挑不出半点错误，让剧本里的那个男主角仿佛活灵活现站在眼前。
江棠也要了道具，一把倾靠在墙壁上的黑色长柄伞，因为剧本里的设定，她出场的时候刚好是阴沉的下雨天。
王清源静静看着两人为试戏做的准备，等了一会儿才问：“准备好了吗？”
唐词去看江棠。
江棠点头说好了。
“开始！”
*
江棠是从门口走进来的。
她一手打着伞，一手插在外套兜里，不疾不徐走来。
黑色伞面稍稍往面前倾斜，也刚好挡住她的半张脸。
她走了几步，似乎是来到没有雨的屋檐下，手腕轻动，抖了抖伞面上并不存在的雨珠。
一些不起眼的小动作，却让人很有沉浸感，好像江棠是真的刚从下雨的室外走进来，无形里也有湿冷气息扑来。
随后，江棠也没急着开口，她行为举止有种说不出的沉静笃定，就好像所有局面都尽在掌握，唇边还隐隐带着冰凉的笑。
她抬手收伞，不是随意一收，而是将它按照折痕细心还原，最后才将它扣上，像极了强迫症。
不远处，唐词正在跟同事说什么话，他不断地打着哈欠，声音满是疲惫。
笃，笃，笃。
应和鞋跟落地的声音，还有伞尖和地面撞击的清脆声。
在寂静的试镜室内，这充满节奏感的声音就像在渲染氛围，让在场所有人都有种冰冷逼近的感觉。
唐词似乎也感觉到了，下意识抬头——这个动作是剧本设定里没有的，原本应该是江棠饰演的女主角出声，他才会抬起头反应，但是现在唐词的动作跟剧本里变了，可以说是一种临场发挥。
他的视线与江棠视线相触，一双疲惫昏沉麻木的眼睛，和一双带着笑意冰冷的幽深黑眸，视线触碰刹那，就像是陷入无可呼吸的泥沼，莫名的气氛以两人为中心散发开来。
都不用台词，那种画面上的张力自然而然而来，看着这一切的王清源，手指极有兴趣地动了下，甚至能想象到该怎样的构图才能更完美的记录下这个画面，保证观众视角里的冲突与平衡。
不过他很快压制好那份激动，继续平静地看下去。
“你好。”江棠主动开口，声线低沉冰冷，“我来报案。”
唐词愣了下，然后才反应：“报案请到里面，先填资料，然后……”
江棠打断了他的话：“杀人案。”
唐词瞬间眯起眼睛，像是审视犯人一样上下打量江棠。
“证人？还是有线索？还是……自首？”
“当然都不是。”江棠又往前几步，径直踏入唐词的安全区域，“我是悬疑小说家，我怀疑……有人模仿了我小说里杀人的内容。”
唐词这个男主角作为刑警当然不信，对方说的太像是故事里的情节，而事实上杀人案远没有这么简单。
但是江棠却事无巨细地说出了详细的作案方法，不仅是出自她书中，而那也是唐词饰演的男主角亲自亲手的刑事案件，刚发生于三日前，详细内容还在保密中，连媒体都不知道的东西，面前这个自称悬疑小说家的女人怎么会知道？
这背后肯定有猫腻，唐词当下有了判断，随后也将江棠饰演的女主角迎入警局内部。
*
三分钟结束。
在纸面上平淡无奇的内容，在江棠和唐词两人的演绎下，却充斥着冲突和对峙，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够感觉到他们之间那种独有的戏剧张力。
既是敌对，但是两人站在一起又给人莫名的宿命感，尤其是对视而笑时，几乎要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郑制片副导演这些人都没有想到一段普通的戏码能被表演得这么精彩。
最重要的是，江棠没有看过完整剧本，但是表现出来的感觉却与剧本里的女主角不谋而合。
这是偶然、运气，还是江棠的故意为之？
王清源把所有人的好奇都问了出来。
运气当然不会是运气，江棠的表现是基于看完三个片段后的思量——
第二个片段是展现女主角身上那种毫无保留的人性之恶，是冰冷的杀机，是无情的兽性，是视生命为漠然的睥睨和傲慢。
第三个片段则展现的是女主角的挣扎，是她被触动的矛盾部分，既想把男主角拽向深渊，又希望他能永远不踏足黑暗。
两个片段分别是矛盾的两面，每个片段都是对其中一面展现的极致。
而第一个片段则是将这矛盾的两面糅合起来，它看似发挥空间不大，其实这才是最难的。当然，如果能表演好，这也会是最精彩的部分。
所谓先声夺人，第一个片段作为女主角刚出场的戏份，绝对要以钉子的姿态牢牢扎根进观众的感官中，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毫无疑问的是，江棠完成得很好，连王清源都挑不出半点错来。
不过试镜结果不是马上公布的，毕竟在江棠之后还有很多试镜者在等待。
郑制片跟江棠说会尽快通知她试镜结果，江棠说没问题，与在场众人道别离开。
郑制片难掩高兴：“怎么样王导，没让你失望吧？”
王清源：“再等等看。”
第576章 庆祝
接下来他们又看了很多人试镜。
像江棠一样表演第一片段的人寥寥无几，大部分女演员选的都是二或三，而她们的表现也实在是不尽如人意。
有的把第二个杀人场景表现得血腥又癫狂，失控用力的面部表情让王清源连连皱眉；
有的在第三个片段和唐词的对戏里完全落于下风，什么戏剧张力根本感觉不到，有的只是唐词单方面对女演员的碾压。
也有表演第一个片段的，可是她们的表现跟江棠比起来，显得虚浮空洞许多，就算是猜到报案人女主角就是背后凶手，表现出来后也显得太过得意，完全不是王清源想要的感觉。
当然也有表现不错的，可是相对于江棠给人的那种先声夺人的惊艳、一来就掌控住人的感官，就算她们的表演经验远胜江棠，实际上出来的效果也是远远不如。
第一天试镜结束后，在场所有人出奇一致地认为江棠是目前下来表现最好的。
郑制片最高兴：“我就说直接选江棠嘛，现在她演技过关，投资人那边我们也能交代，简直就是两全其美的事！要不然就先打电话跟她定下来？”
王清源却不急：“不是还有两天时间，再看看。”
郑制片这次倒是信心满满，他觉得之后不会再有人比江棠更好。
两天之后，女主角试镜结束。
江棠随后接到电话——
她试镜成功了。
*
“试镜成功必须庆祝！”西泽尔一脸正色道。
江棠坐在沙发上，捧着刚到手的完整剧本看得入神，哪里听得进西泽尔的声音。
西泽尔迟迟没能得到回应，只好凑过去看她手上的剧本，看看到底是什么内容居然比自己吸引力还要大。
“就这么好看？”他的语气充满敌意。
“嗯。”答完江棠后知后觉抬头，恍然，“你刚刚在说什么？”
“庆祝，我说要为你试镜成功庆祝。”西泽尔很快恢复兴致勃勃，像是拼命积攒业绩的销售，努力推销着自己的手艺，“正好我最近练习厨艺小有心得，不如今天中午就由我来做饭？”
这段时间江棠不是学习就是工作，忙得没多少时间和他相处。
他闲得无聊，就开始祸害厨房，祸害着祸害着，不知道是不是触底反弹，居然也总结出不少经验，成功几率直线上升，也让他有了在江棠当前显摆的自信。
江棠也听他提起过，对西泽尔自称的手艺有所小成很好奇，便点头说好。
不过：“这件小事还需要特意商量？”
“我这不是在跟你申请，想和你一起吃午饭吗？”西泽尔难免流露出怨念，“我们都已经多少天没一起吃饭了？今天好不容易见面，你还一来就抱着剧本看，根本没心思顾及我……”
江棠顿觉好笑，不过她也抬手合上剧本，身子微微前倾——
西泽尔正坐在江棠脚前的地毯上，与江棠高度距离有一定差距。
江棠向前，稍稍低头便与他距离极近，近到他能闻到她身上清冽的香味，近到她冰凉的发丝能拂过锁骨皮肤，所经之处冒出细密鸡皮疙瘩。
他的喉结不觉上下滚动，视线若有若无地停留在江棠眼睛、鼻梁轮廓、脸颊皮肤还有往下的……嘴唇。
西泽尔跟江棠开始交往也有段时间，但两人的亲密仅限于牵手、拥抱这等初级触碰。
就这，西泽尔起初还不适应，每每挨到江棠皮肤就跟触电似的，结结巴巴，不知所措。反倒是江棠，淡定得像是多年情场老手，让西泽尔一度处于被动。
不过慢慢西泽尔也习惯了这些触碰，两人的亲昵也偶尔会流露于自然相处里，可也仅限于此了，更深的恋人间亲吻乃至更多，他连尝试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荷尔蒙旺盛之下，他似乎也开始想入非非，眼里甚至冒着期待的光，心想要是江棠低头来亲他他要怎么反应，该克制一点呢，还是本能一点呢？
“西泽尔。”
江棠低唤他的名字。
“嗯？”
西泽尔不受控制地抬起下巴，着魔似的凑近江棠。
“卡尔说，你拒绝了他递来的剧本。”
江棠这话像是凉水浇在西泽尔的期待上。
他失望极了，紧紧盯着江棠。
“你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当然。”
西泽尔耷拉着脑袋，整个看上去垂头丧气。
江棠不懂他在失落什么，只好把手放在他肩膀上。
“关于剧本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没兴趣。”西泽尔撇撇嘴，“我对那个剧本没感觉。”
江棠听了，却完全不信。
因为卡尔说过，递来剧本的那位导演，西泽尔早就想与他合作，这次的作品也是对方时隔数年才筹拍的，机会非常难得。
这种境况下，西泽尔的拒绝就显得尤其让人无法理解，卡尔焦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实在是没了办法。
正好江棠在拍《新世纪》期间，卡尔与她交换过电话，于是他选择将电话打到江棠这里来。他觉得别人劝不动的西泽尔，总归要听江棠的话。
江棠这时也问他：“你不想接拍那部电影，是因为不想离开华国吗？”
西泽尔久久没能回答。
真正的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他才和江棠在一起，对这份感情患得患失，又哪里愿意在这个关头离开江棠？
异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时差的区别和空间的距离，可以让两颗心变远。西泽尔不想等几个月之后回来华国，面对的是江棠的冷淡，和一句分手。
他惶恐于这类情况的发生，除了坚定竖起壁垒阻挡它发生的可能性，好像也没有其他办法。
只是这些话，他很难对江棠说出来，最后便只能选择沉默。
当然，他的沉默在江棠看来，也是答案。
“你是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我？”
面对江棠的提问，西泽尔很想回答，都不信。
江棠说：“我马上也要开始拍电影，到时候也会专注于工作，这时候你也安排上新的工作，不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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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字时间耽搁了一下，要是继续码欠更估计要熬到两点去了，最近熬夜有点太厉害了，还是决定早点睡觉，欠更预计明后天补上
第577章 西泽尔的糖果
西泽尔不想说话。
他把脑袋放在江棠膝盖上，顺便低头避开江棠视线，以此来表达他无声的抗拒。
他那毛茸茸的黑发在江棠蹭来蹭去，像极了跟江棠撒娇的亚历山大，它也总喜欢用脑袋去蹭江棠的题，以换取江棠弯腰伸手揉它毛毛的荣幸。
看西泽尔这模样，江棠险些笑出声，最后还是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嗯，比亚历山大的毛毛手感更好。
“别把我当亚历山大。”
西泽尔闷闷的声音传来。
江棠抬手把他的脑袋从膝盖上推开。
西泽尔还以为江棠是不喜他的亲近，正垂头丧气地不敢看她。
然后就发现，江棠丢开剧本，从沙发起身坐到地毯上。
西泽尔两条长腿无处安放，胡乱蜷缩着，却刚好把坐下来的江棠圈在里面，距离近到他一抬手就能将江棠抱住。
这种感觉很奇妙。
江棠给西泽尔的感觉从来都是不可捉摸的。
像风，你能感觉到它从指缝里轻描淡写的钻过，却也知道它不会为了自己停留。
但是现在，江棠却在他用身体圈出的小小范围里，两人气息亲昵交融，安全感悄然滋生，那阵风也不可思议地停留围绕，触动着他渐生欢喜。
西泽尔无声握紧掌心，视线像是黏在了江棠身上。
江棠还停留在刚刚的话题上。
她也明白西泽尔的不安，低声劝慰：“我们不会分手。”
清冷的声音因低沉而蕴生香气，柔软羽毛随之刮过他的耳廓。
他像是被电了下，忽然间口干舌燥得厉害。
江棠仍然不知西泽尔早就脱轨的心思，她说：“如果我能轻易说出分手两字，那我一开始就不会答应你。”
西泽尔咽了咽，鬼使神差地张口：“我……”
江棠以为他是要表达意见：“嗯，你说。”
西泽尔感觉到周身空气的灼热，烘烤出蜜一般的香气。
“我能亲你吗？”
江棠一愣，随后眼尾缓缓上挑，漾出浅淡笑意。
西泽尔已经傻眼，他藏在心里的话怎么就轻易说了出来？
窘迫让他无处可逃，恨不得立即找地缝钻下去。
这种可能无法达成的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转身逃离。
“等等。”
江棠叫住了转头的他，嗓音里笑意未散。
西泽尔懊恼着回头，向江棠解释：“我就是随便……”
话还没说完，视线里的江棠面容就不断地放大放大。
温软，又不可思议，像是将他抛上云端，灵魂被阳光照得暖洋洋。
当他几乎要以为刹那就是永恒的之后，才发现永恒原来这么短，他还没有什么具体感觉，温暖便很快离他而去，让孤身的他骤然变冷。
西泽尔想也不想，出自本能地抬手扶住江棠的后脑勺，紧追着温暖过去，用更直白凶猛的姿态展露他的热情，像是渴了太久的旅人总算找到清泉。
片刻沉迷后，当他轻轻喘息着睁开眼睛，江棠就这样具象化的近在咫尺。
她是有温度的，带着呼吸的，包裹香甜蜜意的江棠，而不再是若即若离的流云。
意识到这一点的西泽尔由衷生出欢喜，那飘忽不安的心脏也落于实处。
“你就是随便什么？”江棠还记得西泽尔没说完的半句话。
“没什么！”西泽尔吃到糖果，又哪里会承认他不想要糖果，登时跟打了鸡血似的从地毯上翻身而起，“我去准备午饭！说好要为你庆祝！”
他卷起袖子像是要进厨房大展身手，而不是落荒而逃。
前提是忽略掉他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朵。
江棠手撑着头缓缓笑开，幽黑眼底隐隐有碎玉流光因笑浮动。
她决定给西泽尔独处平息的时间，便没有跟过去说要帮忙，怀着信任暂时将厨房交予西泽尔主宰，静候他的成果出炉。
江棠捞起丢开的剧本，翻到刚刚的页面，就盘腿在地上细看，很快沉溺进情节。
厨房里的西泽尔相对她来说，就显然没这么淡定从容，扶着料理台好久才找回呼吸的频率，不至于因为不会呼吸而就地晕厥。
他小声咳嗽两下试图缓解尴尬，结果当然是没什么用，反而差点被呛到，引发更猛烈的咳嗽。
亏得房子够大，厨房距离客厅够远，才没有让江棠发现他的动静。
窘迫过后，就是随波荡开的欣喜雀跃，以及眉梢眼角遮掩不住的春风得意。
他轻快地哼着小调，按照这些天来在厨房连日“祸害”后得出的经验，开始熟练地处理食材。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太好的加持，今天西泽尔感觉格外得心应手，像是开了倍速似的三两下便备好所有的食材。
之后在火候上的发挥更是到了西泽尔自行认定的巅峰状态，出炉后的菜肴色香味俱全，比西泽尔预想中还要好很多。
西泽尔信心满满地叫来江棠品尝，将满满一桌菜肴呈现在她眼前。
“怎么样？”
“看上去不错。”江棠顺势往里望了眼，西泽尔没有像上次那样紧闭厨房门，而是大喇喇敞开任江棠观看，里面厨房的整洁也是出乎江棠意料，“看来你的实力长进很大。”
“哪里。”西泽尔分明恨不得尾巴翘上天，还硬是要强装出谦虚的样子，也没忘记催促江棠动筷子，“尝尝味道，要是不足的地方我再改改。”
江棠按照他的意思，像是个挑剔的美食家，将所有的菜品都挨个尝了一遍。
原本自认完美的西泽尔，看着江棠专业的姿态，也慢慢感受到忐忑。
“怎，怎么样？”
“不错。”
要真让江棠来挑毛病，她能指出很多缺点。
但是西泽尔的进步却也足以掩盖这所有缺点，让这桌子菜变得完美。
西泽尔清了清嗓子，摆好姿态像是标准的绅士那般弯腰行礼。
“能让你满意，是我的荣幸。”
把江棠逗乐了，他才在江棠对面落座。
“电影的事情，你怎么想的？”
“当然要拍！”
“不担心一走几个月？”
“我觉得距离不会成为我们的问题！”
自认两人关系飞跃的西泽尔，自信得不能再自信！
第578章 后悔啊后悔
“我后悔了。”
西泽尔颓丧地斜靠在软椅上，脑袋旁就是飞机舷窗。
10月明媚却不刺眼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他那完美的脸庞上，像是上帝为他宠爱的孩子亲手洒下的金辉，让那张脸在烘托下越发的精雕细琢、无可挑剔。
连那因低落而压低的睫毛都好看得不可思议，细腻到没有半点瑕疵的皮肤更是如同上等白玉，灰蓝眼眸因光照得透彻而浅浅生辉，一切都是这般的美好又静谧。
每每看到这张脸，卡尔就觉得那些气得他胸闷气短的过错都可以被原谅。
连上帝都偏爱的完美的西泽尔，又能有什么错呢？
错的不过是这世界不按他想法发展罢了。
当然，如果他不一声接着一声叹气，那就更好了。
卡尔日常感叹西泽尔的美貌，并没有因为常年相处而就此免疫。
感叹结束之后，才想起西泽尔自从过安检后就肉眼可见一路降低的情绪。
“西泽尔，你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女人能拒绝你！”
西泽尔懒懒抬眼，无声锐利地看着卡尔。
卡尔尴尬咳了两声：“啊，江小姐拒绝过你好几次。”
西泽尔眯起眼睛：“这种事情有必要到我面前重复？”
卡尔求生欲很强，立刻改口：“可江小姐现在不也还是跟你在一起了吗？你离开华国，人家还特意到机场来送别你！西泽尔，这都多亏你真挚又执着的感情啊！”
西泽尔的脑袋动了动，跟着打起几分精神：“当然，我对江棠的感情是不需要质疑的！”
那神情洋洋得意，又引以为傲，好像喜欢江棠是一件比拿下奥斯卡奖杯更让他觉得荣誉且自豪的事。
卡尔感慨又佩服，谁能想到长得跟一天要换八个女朋友似的西泽尔，内心竟然会这么纯情呢？
他正要顺势夸两句来安抚西泽尔，就见他的情绪在短暂昂扬后，又迅速跌至谷底，让他直接无力地往后倒去。
“后悔，真的后悔。”他望着飞机天花板，喃喃着。
声音飘进卡尔耳里，听清的卡尔顿时生出警惕心。
他生怕西泽尔一个心血来潮就改变想法，暂停起飞不去好莱坞。
他紧紧扣着椅子扶手，就等着西泽尔说话时，第一时间冲出去捂住他的嘴巴。
好在西泽尔没给他发挥的机会，座下的空客很快进入跑道，在平稳上升里飞向万里高空，奔向大洋彼岸的好莱坞。
卡尔稍稍松了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暗自庆幸自己为了亲自迎接谢尔，这次特地从洛杉矶飞到帝京与他同行，避免西泽尔改变主意。
他这细微的动作被西泽尔看在眼里，他一直没怎么说话，等卡尔口渴得开始喝水，他才悠悠来了句：
“怎么，怕我跑了？”
卡尔被谁呛到，咳得脸都涨红了。
空乘听到动静要来帮忙收拾，却被西泽尔挥挥手叫开。
他缓缓坐直，刀锋般锐利的视线将卡尔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卡尔连连举手投降：“我不也是怕你因为太思念江小姐，又重新改变主意吗？”
西泽尔冷冷扯起嘴角：“所以这就是你故意给她告状的理由？”
“没有没有，我这哪里是告状啊……”卡尔不断赔笑，可迎着西泽尔幽冷的视线，他也实在是撑不下去，只得告饶，“我就是在问候江小姐的基础上，顺便提了两句对你的担忧而已，真的！”
西泽尔懒得和卡尔多说。
想着逐渐远去的帝京城，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让时间过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
西泽尔的离开，让江棠少了一个常去的固定地点。
刚开始还不大习惯，坐保姆车回家会习惯让司机把车停到西泽尔家楼栋下，直到要下车才想起西泽尔并不在家。
如此事情接连发生两次之后，江棠才发现，习惯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连她用二十载铸就的坚冰硬墙，也悄无声息地融化并习惯一个人的存在。
不过，西泽尔也不是就此消失在她的生活。
相反的是，他像是生怕江棠会遗忘他的存在，每天算着时间跟江棠视频，表现得无比活跃。
在视频里，他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题，会把生活里发生的所有事无巨细地讲给江棠听，顺便不断追问江棠最近生活里又发生了什么事。
江棠刚开始话少，对分享日程并没有太大兴趣，一般都是西泽尔独自喋喋不休，江棠就静静听着。
慢慢的，在西泽尔反复的询问下，她偶尔也会告诉西泽尔她今天去了学校还是剧组，录了神炼还是拍了广告。
虽然话仍然不多，可比起以前来说就是巨大的进步，也勉强慰藉到大洋彼岸的西泽尔那颗空虚寂寞冷的小心脏。
时间在两人的视频里悄然流逝，10很快过半，大洋两端两个城市的两个剧组差不多都到了开机的时候。
跟西泽尔那边的稳妥不同，江棠这边剧组也经历了几次风浪——
先是剧组公开江棠主演消息后，在外界舆论引起的巨大风波，无数人都很抗拒江棠和唐词的合作，希望江棠能够爱惜羽毛，不与劣迹艺人合作。
江棠没有轻视这些人的意见，而是亲自撰写长篇文字来述说接下这部电影的原因，以及她为试镜付出的努力。
她从来都不是话多煽情的人，所以这样的长篇文字才更显出她的真诚，让很多愿意相信她的粉丝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随后剧组那边投资人陆续到位，江棠也以极光名义参股之后，宣传公关组动作起来，开始炒起电影热度，顺便为唐词正名。
首先就是家暴。
大众只记得唐词前妻一纸诉状把唐词送去法院，让他本来就摇摇欲坠的事业更是雪上加霜。
那时候大众联合起来谴责他，骂他渣男负心汉，说他不是东西，还把他的故事编成梗在网络上广为流传。
这场官司持续打了很久，庭审本来就是漫长的过程，但是大众的狂欢却持续不了这么久。
第579章 电影开机
辱骂唐词的那些人鲜少知道，作为被告的唐词在这场官司里是胜诉。
败诉的前妻眼见没能从唐词身上捞到更多钱，拍拍屁股移民国外，浑然不在意她当初在网络上哭诉的行为给唐词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
这时已经没有媒体愿意在意唐词是输还是赢，大家的记忆永远停留在“唐词家暴”的关键点上，就算作为边角料出现在媒体报道里，有人看到也就是唏嘘两句，便很快抛之脑后。
而这次唐词重新回归大众视野，还因为江棠和王清源这两个名字，热度飙升至前所未有的高度，让他久违体会到明星的感觉——虽然这感觉是负面的，给他微博和相关报道下留的评论也多半是恶意的。
但是电影的宣传公关仍然抓住这个机会，把当年唐词前妻败诉的新闻扒出来，洗刷大众心目中对唐词的“家暴男”主要印象。
这几年的舆论环境也比前些年好了很多，太多先后反转的新闻让大众逐渐有了辩证思考的能力，不会轻易相信一方言论，也不会轻易原谅某人错误。
不过总的来说，这波动作也算比较有成效，至少稍微挽回了一点唐词的形象。
当然，要让大众一朝就接受唐词不可能，接下来需要的不仅是时间，还要唐词足以让观众惊艳并刷新认知的实力。
这部电影就是最好的机会和平台。
为此，唐词格外的努力。
为了能演好剧本里男主角这个多年老刑警，他不仅留了半个月的头发和胡须没修剪，还特意找关系进了刑警队，近距离观摩刑警的办案方法和日常作风。
等半个月他再出现时，整个人完全变了模样——
那锋利俊美的五官被乱糟糟的头发和邋遢的胡须所遮盖，连日熬夜后疲惫的黑眼圈和眼袋也让他颜值直线下跌……却完美符合剧本里的刑警样子！
王清源非常满意。
剧组其他人对他的认知也在一点点改变。
慢慢的，经历几次风浪的剧组逐步走向平稳，开机的日子也终于来了。
*
王清源亲自编写的剧本，经过无数次易稿修改，人物角色也有几次大变动，最后终于定下框架和名字——《悬疑小说家》。
这部电影虽然是以男主角的视线展开，男主角的戏份也是最多的，但是电影的名字还有核心任务都是江棠饰演的悬疑小说家，阿宁。
故事发生在江城市，男主角陈峰年过三十，是个拥有十多年丰富经验的老刑警，探案破案一把好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直没能得到提拔升迁，始终是一名普通的底层刑警。
最近陈峰接手一桩命案，案子内容十分蹊跷，一群人去密室逃脱玩耍，本应该是恶作剧的关卡却突然变成了杀人武器，还精准地害死了年轻的男性受害人。随后密室老板和员工，以及同行的朋友都被叫来问话，但是每个人都表示他们不知情。
陈峰亲自参与审问，以多年老刑警的观察能力发现这些人的确没有说谎。但是为了实际证据，他还是调查了受害人和这些人之间的关系，发现他们并无恩怨，包括嫌疑最大的密室老板、员工等人都与受害人此前没有任何交集。
就连密室内的监控视频里显示的受害人行动轨迹，也不是有人故意引领他去的致命机关处，而是他在黑暗里有心脱离大队伍独自走过去的。
陈峰又另外调查了和受害人有恩怨关系的所有人，都没能发现任何疑点，案件就此进入疑云当中，连经验丰富的陈峰也深感棘手。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女人来警局报案，她叫阿宁，自称是名悬疑小说家，她说有人给她寄来匿名信件，说正在按照她小说中记录的方法杀人。
接触她的陈峰听完将信将疑，开始怀疑这个叫阿宁的女人是不是从精神病院里出来的。
直到阿宁亲自说出密室杀人的详细方法，其中利用的机关、黑暗里引导受害者的办法还有找不出嫌疑的完美布局，都和现实里的案件一模一样。
而这桩案子正在调查，所有内容都是保密，就连被审问的密室老板等人都不知道受害人具体死于哪个机关。
由此一来，知晓所有的阿宁就显得非常可疑。
陈峰顺着阿宁说的话调查，发现她所说的悬疑小说确有其事，就连匿名信件也被阿宁保留着，不过信件上没有任何指纹，字体都是打印出来的，也暂时找不出什么线索。
但这时，陈峰发现问题——
阿宁不止写了密室杀人那一本书，也不止收到一封匿名信件。
她是一个相当高产的作家，五年前开始写书，总共写过八本悬疑小说，也收到了八封匿名信件。
刚开始她以为是恶作剧，后来顺着信件里描述的内容去查找新闻调查，才发现信件里说的竟然是真的，这才来报警。
陈峰听完毛骨悚然，很快回想起过去五年里发生过的三桩没能被侦破的案子，作案细节也和小说内容完美契合。
加上这次的，就是四桩命案。
陈峰觉得没这么简单，按照另外四本书描述的内容，果不其然找到四个还没被发现的埋尸地点，死状都与小说描写一模一样。
八本小说，八封信件，八桩命案，八条人命。
如果这些匿名信件都来自同一个人，这也就意味着，这是一起受害者多达八人的连环杀人案。
陈峰汇报上去后，很快得到领导重视，并且严厉表示必须尽快侦查破案，同时这事也由最初发现的陈峰主导调查。
陈峰开始整理所有案情，他没忘记那八本悬疑小说和写出它们的作者阿宁。
八本小说他都看过，发现里面所写的细节非常详细，详细得不像是出自年轻女孩儿的手，反而更像来自经验丰富的老刑警。
还有那些匿名信件到底是真的有人寄来，还是有人自导自演，这些都说不准。
而阿宁也毫无疑问地成为当前最大嫌疑人。
第580章 阿宁
就在陈峰等人准备以阿宁展开调查时，阿宁失踪了。
这一行动毫无疑问加重了警方对阿宁的怀疑，果断以她为中心展开详细的调查，他们也奇怪地发现，才二十多岁的阿宁活得像是个幽灵，一番搜寻下来，竟然没能找到关于阿宁的多少线索。
她像是很早便开始策划这一切，所以有意隐瞒身份游离于人群之外，而后来的悬疑小说和匿名信件，以及亲自来警局报案也更像是她故意所为。
就在这时，小说网站上的阿宁笔名上传了她的第九本小说《血色孤儿院》。
这本小说跟她以前写的所有小说都不同，它是以凶手视角展开的——
年轻女孩儿出身孤儿院，拥有着一段不堪回首的回忆，她曾与同伴像祭品一样被孤儿院的大人献给恶魔们，那些惨痛的经历像是跗骨之蛆让她此生难忘。
后来此事被查处，她成为这桩案子的唯一幸存者，但她的心灵却没有解脱，而是在仇恨和痛苦里日渐扭曲疯狂。
她发誓长大后要为所有同伴报仇，苦心筹谋多年后精心布置着这一切，最后犯下一桩又一桩命案……
警方不是没有顺着IP地址去查阿宁的下落，可最后一无所获。
他们不得不把目光聚焦在阿宁发布的第九本小说里，也顺藤摸瓜地查出二十多年前的孤儿院旧案。而这起连环杀人案里的被害者，也都或多或少与孤儿院旧案有关。
警方的犯罪心理学专家判断，《血色孤儿院》这本书极有可能就是阿宁的亲身经历，她现在杀死这些人的目的都是为了复仇。
第九本小说在网络上采取的是连载方式，警方一边按照每天更新的连载内容对比现实，一边继续在茫茫人海里寻找阿宁的下落。
而小说背后的故事不知怎么被媒体得知泄露在网络上，也很快引起人们的猎奇心理，让前面八本书都成绩平平的阿宁，在第九本小说迎来爆火。
小说前半段对凶手本人遭受侵害时的心理描写，更是详尽又贴切，文字鞭辟入里，让读者感同身受，更是站在凶手角度开始唾骂那些畜生，还高声赞扬这些人死得好，女孩儿是替天行道。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赞同这类意见，这场对立的讨论在网络上非常激烈，连带着连环杀人案也被大众关注，陈峰等人压力倍增。
广大网友也实在是神通广大，顺着孤儿院的信息，竟然查到了现今江城市首富头上，提及已经废弃的孤儿院当年投资人之一正是这首富坐拥的集团。
陈峰等人也非常惊讶，照着这条线索查下去之后，当年孤儿院的阴影逐渐浮出水面，真正的恶魔也开始暴露在日光之下。
但是幽灵般游离的阿宁显然不会轻易罢手，她以连载小说公布进度，一点点布下蛛网束缚当年的恶魔们，准备将它们剥皮拆骨。
而一直作为警方参与调查的多年老刑警陈峰也发现，这件事背后还有更大的秘密，那秘密更是与他本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
江棠看完剧本，最大的感慨就是王导果然厉害。
人的创作能力都是有巅峰期的，有的优秀导演过了巅峰期，灵感和实力往往会下滑，很难再拍出如巅峰期一样或者更加优秀的作品。
但是王清源不同，他的创作能力好像不会衰老。
亲自编写剧本的他竟然在这部最新的《悬疑小说家》里看不出半点的老态龙钟，剧本处处都活跃着他灵巧机变的思维，文思泉涌下一气呵成的剧本内容更是让看得人觉得酣畅淋漓、爽快无比。
江棠相信，这么优秀的剧本如果王清源不在试镜前藏着捂着，而是直接递到演员手上，那些踌躇的女演员们会果断放弃犹豫，冒着被唐词连带的风险也要参加试镜。
毕竟这年头优秀的剧本太少，而优秀的剧本加上优秀的制作班底那就更加少之又少。
却不知道为什么，王清源一直到正式试镜前，对外都只放出剧本大纲，详细的内容根本无从得知，演员们对剧本质量心里没数，当然不敢迈出那步。
难道说，王清源就是在通过这种方式筛选演员？
这就是大导演骄傲不容折辱的自尊心？
*
前往拍摄地的航班上，《悬疑小说家》剧组阔绰地包下整个头等舱。
这个剧组在江棠加入后迅速脱离资金缺乏的窘境，前脚有投资人因为唐词放弃的，后脚立马就能有相信江棠的投资人把份额填补上。
谁让江棠的商业变现能力在近两年的综合榜单里近乎碾压，永远的高悬榜首，而且都是实打实的流量，不是水军营造出来的假象，那些资本当然是挥着钞票都想跟江棠合作。
于是《悬疑小说家》剧组的资金变得充沛，郑制片也不用精打细算地考虑成本问题。再加上这种悬疑犯罪题材的电影本来投资就不大，郑制片就干脆就把溢出的预算用在生活住行上。
这种出行头等舱是基本，住的地方也是直接包下整座酒店，剧组伙食好得群雁们天天吹彩虹屁，这种优质条件倒是无形助力了电影拍摄进度，让预计三个月的拍摄期比更早完成……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现在的江棠正坐在飞机上，她的身旁刚好就是王清源导演。
江棠正在思索关于剧本的疑惑，恰好王导本人在，她便顺势询问起来。
王清源戴着老花镜，对着纸张写写画画，闻言抬头古怪看了眼江棠，像是十分不理解江棠的想法。
“你就不担心竞争对手变多，你的赢面变小？”
这些年王清源在娱乐圈，见惯为了一个出演机会就朋友反目、亲人成仇的事迹，倒是第一次见到江棠这种嫌弃竞争对手太少的。
江棠平静道：“竞争对手够多，我的赢才会更有意义。”
王清源：……
其实王清源也看出来了，江棠看似平和不争的性格下，是隐藏的锋芒与锐利。
第581章 江州市
王清源偶尔也会想，自己当初给江棠的评价是否过于片面。
说她在电视剧里的表现有局限，说她缺乏那股劲儿，也许是因为荧幕上仅能展现于此，如果给她大荧幕，她又能给出怎样的答卷呢？
王清源也知道，江棠会坚持进他剧组的一大原因，就是因为演技停滞不前，她希望通过自己的指导突破困境。
他忽然变得期待，很想知道在一番打磨后，江棠这块美玉是否能焕发出更加惊人的光彩。
“你还没有回答我。”江棠突然出声提醒了沉浸在思绪里的王清源。
眼见江棠直白，王清源索性也不卖关子，他说：“演员挑选剧组，剧组也在挑选演员，这本来就是一种双向选择。如果连常规都不敢打破的人，我不看好她能演好阿宁的角色。”
江棠明白了，王清源给出的唐词主演消息就是试镜的第一道门槛，所有连尝试都不敢的演员会被他筛选下去，他只会给敢突破常规的演员机会。
这么说来，唐词作为电影剧组的工具人实锤了。
江棠轻笑了声，越过王清源看到一旁的唐词，正戴着降噪耳机专注地看剧本。
看得出来他有多么珍惜这个机会，临近电影正式开机前，整个人更是绷紧得像弓弦，简直抓紧一切时间都在反复温习努力。
这种刻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固然不错，但是从另外一方面看来，反而会成为拖累，江棠不看好他这种状态继续下去。
不过她与唐词不算熟悉，不好开口说什么，只淡淡瞥了眼就很快收回视线。
她的动作倒是被王清源注意到，不知道是不是想法与江棠不谋而合，王清源伸手越过走道，用钢笔在唐词的小桌板上敲了敲。
唐词戴着降噪耳机世界一片宁静，连王清源的手伸过来他都不知道，还是钢笔敲到剧本纸面上，他才恍然惊醒，取下耳机抬头，不解看向王清源。
“过犹不及。”王清源不悦地敲了两下剧本，眉心皱得很紧。
他的样子看上去很严肃，不习惯的人很容易就被吓到。
不过唐词打小将他视为长辈，倒是没觉得什么，反倒因为王清源的提醒，意识到自己状态的不对劲。
他笑了笑：“我知道了。”
说完就收起剧本，选用最简单的方式来松弛神经。
他让空乘送来一杯红酒，酒杯很快空空如也，他也戴上眼罩靠着椅背沉沉睡去。
江棠全程旁观，突然有些明白王清源对唐词的高看，果然是个一点即通的演员。
*
又经过两个小时的飞行，带着《悬疑小说家》剧组的飞机安稳落地江州市。
作为近几年崛起的网红城市，江州也逐步受到影视行业的青睐，不少电影的取景地都选在这里，这次《悬疑小说家》剧组也不例外。
他们看中了江州的地形和天气，10月秋季阴冷多雨雾重的环境，非常适合这种悬疑犯罪片，能从环境上就先行营造出压抑沉闷的氛围，让观众迅速代入。
加上错落有致的大厦建筑，杂乱敝旧的老街小巷，狭窄弯曲的马路小道，新旧城市交错下的赛博朋克荒凉感，都极富韵味，充满故事感，也很适合入镜电影。
剧组下榻在星级酒店后，没有急着第二天就开机，而是由当地人的外联制片领着导演演员在内的剧组主创，先把取景地都逛了一遍。
这也是王清源的意思，他希望在拍摄前让演员们都熟悉融入这种氛围，这样才更好发挥和入戏。
如此花费几天时间之后，电影开机终于提上日程，江棠职业生涯的第二部电影也就此开机。
跟唐词为了角色有意减重、留头发和胡须不同，王清源对江棠的外形要求不高，原本跟造型师商量要不要剪成短发，在商讨过后也还是决定保留长发。
她的进组看上去很轻松，甚至前面几天都没有她的戏份，王清源就让她和自己一起坐在监视器后面观看其他演员拍戏。
王清源很好扮演了老师的角色，会给江棠讲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取景，刚刚演员拍得很好他又为什么会不满意，作为导演他所需要的是什么情绪。
别看王清源起初跟江棠接触时，对她总是爱答不理的，可到了这会儿的教学时间，他讲起课来比谁都热情，偶尔想起来还会给江棠留作业，让江棠不在学校也体会到了学校的感觉。
江棠也在他的推荐下开始阅读一些专业书籍，而且王清源这种资历丰厚、经验几乎自成一派的导演对市面上很多专业书籍的评价也不同，他的推荐书单也不止是告诉江棠书籍名字那么简单。
他会说最近很火的某本专业书籍，看起来写得花团锦簇，作者动不动就拿专业术语来糊弄人，搞得自己好像很专业，可稍稍细看就会知道里面的知识十分空洞虚浮，所有的案例都找不到落足点，更像是作者本人的凭空臆测。
他也会说起某本年代久远、只能去旧书网上搜寻的专业书籍，知道的人虽然不多，但是里面的专业知识十分的详尽，而且作者对体验派演员的看法也非常独到，不少内容还能给人惊艳之感，与江棠的路子非常相近。
可惜作者当年牵扯进理论派系之争，名声在业界里臭掉，至今郁郁不得志，所以才导致呕心沥血撰写的书籍一直不得认可，成为现在的沧海遗珠。
王清源很多评价都非常有意思，也给了江棠不少灵感。
像是他说的那本被埋没的沧海遗珠书籍，江棠也让严佩琪特意去旧书网上淘来，花费两天时间先大概通读一遍。
她果然发现作者写在书里的心得与她自己的总结有不谋而合之处，却因为理论比她丰富而更加深刻明晰，整本书给了她很多点拨与帮助。
很快，才进剧组短短几天江棠，便感觉演技上桎梏的瓶颈有所松动。
而这种感觉在她正式开拍第一场戏份之时，体会得尤其明显。
第582章 电影之外
关于那本王清源推荐的沧海遗珠的书籍，还发生了一桩小插曲——
江棠在剧组拍戏的几个月，高越让江棠别忘记在微博营业，江棠觉得麻烦，干脆把这件事交给严佩琪，让严佩琪偶尔发发她的照片之类的。
这天严佩琪为了完成任务，在江棠看书时随手拍了她的侧脸照片，发布到网上之后，自发引来大波关注，网友更是称这张照片为出圈神图，以至于剧组宣发都笑称这是来自江棠的免费宣传。
照片里的江棠乌发雪肤，在阳光里宛若镀着金光般熠熠生辉，偏偏那张脸又显得高冷莫测，遥远得像是不在凡尘。
美当然是非常美的，但是网友们在狂吹彩虹屁的同时，也难免会好奇让江棠看得这么入神的到底是什么书。
恰好照片里露出书的封面一角，光是前面三个字就足够网友顺藤摸瓜查到这本专业书籍。
网友们一边感慨江棠在剧组也这么专心学习，一边在好奇心驱使下买来同样的书籍，想着用这种方式拉近和江棠间的距离，却不慎之下让这本销量惨淡的老书直接跃升为旧书网当月成交量最高的书籍。
江棠过后发现这些动向，出于对书作者观点的认同，写了篇读后感发在微博上，以此表达对这本书的喜爱，此举直接让籍籍无名的书作者登上热搜。
很快有电影理论专业的学生看到后，将这本书推荐给了导师，想要听听更权威专业的意见，得到的则是导师的认可和喜爱，还夸挖掘出这本书的人很有眼光。
学生很快将此事发布到网络上，那条微博迅速登上热门，连江棠也都看见，为了解释还特意发布最新微博说是王清源导演挖掘出来然后推荐给她的。
当然，这条微博发布前她询问过王清源本人的意见，确认他不介意之后才把事实真相说出去。
结果这一举动让这本书更火了，王清源的权威加江棠的热度让这本被埋没的沧海遗珠直接飞升，连带着在学校坐冷板凳的作者本人也一朝翻身，受到领导的重视和优待。
有出版商看准机会，找作者拿下授权再版了这本书，之后更是打着“王清源、江棠联袂推荐”的旗号推向市场，销量十分的火爆。
而作者本人则受邀整理他这些年的理论研究心得出了一版新书，停滞多年的事业有了新的转机，到手的版税更是改善了的家中窘迫。
作者本人更是媒体采访里感谢江棠和王清源对自己的帮助和认可，让他这个郁郁不得志的中年人终于扬眉吐气。
*
以后发生的事情，现在的江棠暂且不得而知。
她不断地了解、学习、进步，然后在镜头前发挥出来，演技也一日比一日好。
摸清楚阿宁这个人物的本质之后，她的演绎也是越发的得心应手，剧组的进度也是推进得飞快。
就在时间迈进11月下旬的时候，江棠找空暇时间，特意飞去洛杉矶见西泽尔。
之所以是她飞来洛杉矶，主要也是因为江棠在剧本的戏份不多，后期比重尤其少，而她也没让王导把她的戏份集中起来拍，就按照原本日程来。
这样拍摄进度虽然慢了些，但是却给了江棠更多的学习时间，毕竟王清源导演一对一的教学可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比起她，西泽尔的电影拍摄日程就要紧张很多，作为剧组的核心男主角，基本所有戏份都围绕着他展开，让他想抽出时间都难。
这也让他在剧组的情绪变得十分急躁没有耐心，要是有演员敢把不专业和失误摆到他面前，他能用眼神将对方骂哭！
西泽尔也就此超越导演，直接跃升成整个剧组最惧怕的对象。
这种情况在江棠来到洛杉矶后肉眼可见的缓解。
从某天起，整个剧组的人突然发现西泽尔像是换了灵魂似的，不仅摆脱暴君的姿态，更是成天在片场笑得春风得意，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事。
好奇当然好奇，可好奇心再重也没有一个人敢问出口，只能抓紧时间享受这难得的时光，免得突然有天西泽尔又重新变回去，让他们想起被片场大暴君支配的恐怖。
而这些人估计都想不到，他们眼里脾气糟糕的片场暴君西泽尔，到某个人面前会大变模样，直接从雄狮变成小猫咪，恨不得趴在人家腿上撒娇。
被说他们想不到，就算亲近如卡尔也想不到。
探头探脑往里张望的他，不论再看多少遍，也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要知道旁听和亲眼见到是两回事，看着躺在江棠腿上看电影的西泽尔，卡尔几度怀疑不是自己眼睛错乱，就是这个世界错乱——
西泽尔竟然也会有被驯服的一天？
就在他再度探出脑袋的时候，目光不期然与江棠对上。
他惊了下，在那瞬间觉得不声不响的江小姐给人的感觉比西泽尔还要恐怖。
那种威慑是无形的，让人血液逆流、毛骨悚然，下意识就要在她面前收敛爪牙。
不过江棠很快朝他颔首而笑，寒霜随之化开，也让卡尔不至于连靠近都不敢。
“江小姐。”卡尔拘谨地朝江棠点点头，然后才对西泽尔说，“你的休息时间到了西泽尔。”
西泽尔再怎么不舍，也不会耽搁拍摄。
他不得不勉强爬起身，花了足足三分钟时间跟江棠道别，随后才离开。
他前脚刚走，后脚江棠的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高越的名字跃于屏幕。
江棠诧异。
现在洛杉矶是早上，国内应该是半夜，高越怎么会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她接起电话，不过连句问候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到高越火急火燎的声音：
“你和西泽尔的恋情被曝光了！”
江棠：……
她没急着挂断电话，而是退到手机后台，准备点开微博。
结果点了几次，微博都是一片空白后又自动退出。
“你是准备看微博吗？”
“嗯。”
“不用看，微博已经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