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爱情故事
别说蔡周唐堂这两个，就连萧渔也不免紧张起来。
他们怕什么？当然是怕江棠不在镇不住场子，这两个人又起了冲突啊！
好在西泽尔因为刚才江棠的话，正是高兴时候，就算裴纪借着酒意斜眼把他翻来覆去地打量，他也不在意，正如他所希望的那般完美展现出正牌男友的大度。
可裴纪不是，见西泽尔不理会，他干脆主动坐到了江棠的位置上。
“喂，你。”裴纪微眯着眼睛，在另外三人警惕担忧的视线里，咄咄逼人地问起，“跟江棠怎么认识？”
另外三人：……
好险，还以为要打起来了。
不过说起来，他们也好奇江棠跟西泽尔怎么认识的，难道是因为拍电影？
西泽尔轻笑，睨着裴纪：“那你们呢？就是高中同学？”
裴纪当然不高兴他的反问：“我先问你的！”
另外三人：！！！
糟糕，果然还是要打起来了！
西泽尔看他已经有些醉意，轻轻哼笑：“你说了，我就说。”
裴纪皱眉琢磨了一会儿：“……那行吧。”
另外三人：？？？
就这？就这？
不过不用打架当然是最好的，他们也很乐意当个吃瓜群众，听裴纪讲他高中跟江棠认识，就是因为江棠救过他。
这件事唐堂知道，萧渔和蔡周倒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事？”
西泽尔听起这桥段感觉熟悉，也不愿意落后：“我和你差不多，也被她救过。”
所有人，包括裴纪在内，都是一脸的竟然没想到还有这段故事的表情。
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听江棠和西泽尔的故事，个个都放下筷子满脸期待。
西泽尔也不卖关子，慢悠悠说起他为了拍电影体验生活时，被江棠一眼认出的那段开始，以及后来两人的几次偶然相遇，还有他去见江棠时，结果被仇家绑架，又被江棠救下……
他们两人相识的过程本来就极具戏剧性，再加上西泽尔的有意地“锦上添花”，最后他口中的与江棠的故事，就如电影情节那般跌宕起伏、高潮不断，还充满着命运的偶然和浪漫。
西泽尔就差明着说：我们这是命中注定的爱情，闲杂人等赶紧靠边儿站！
萧渔、蔡周、唐堂三人果然是“哇”“太罗曼蒂克了”“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等等惊叹的反应，令西泽尔非常满意。
唯独裴纪拧着眉，重点放在江棠救下被绑架的西泽尔的那段经历。
“原来那个人是你！”
“哦？”
“我也去了现场。”裴纪撇嘴，“而且我哥是负责你那桩案子的刑警。”
裴纪对那天情况了解得不多，就算是他亲哥，出于刑警的职责也不可能把案情透露给他，顶多提过两句关于江棠的情况，多余的也就没有了。
谁能想到，裴纪也是在那个时候和西泽尔擦肩而过呢？
而且他和西泽尔相似，都曾经被江棠救过，最后却拥有截然不同的结局。
就算裴纪清楚自己对江棠的那段感情已经放下，但是现在得知过去，也难免有些酸涩，总会想那个人为什么不是我。
如果不是因为江棠离他太远、这段感情太过无望，裴纪又怎么会主动放弃呢？
西泽尔像是看出了他的不甘。
“因为我不会放弃。”他语气轻淡，咬字却坚定有力，“这辈子，我都不会放弃她。”
裴纪听得愣住，最后怔愣化作苦笑，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原来是这样，我一开始就输了。”
西泽尔斩钉截铁地反驳：“不，就算你不放弃，最后也会输给我，还是不要胡思乱想的好！”
裴纪又忍不住开始磨后槽牙了：“你可真是一句话也不认输啊。”
西泽尔矜持回笑：“彼此彼此。”
*
江棠的这通电话打得有点长，主要是高越在跟她谈工作上的事。
高越知道她家里有朋友在，已经尽量言简意赅，最后用十五分钟结束电话。
等江棠挂断电话，从客厅走回饭厅，就发现场面似乎有些失控——
那勾肩搭背的两个人……是西泽尔和裴纪？
“嗯？”西泽尔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靠近，眼尾顿时漾开笑意，沉沉声音磁性又酥麻，“宝贝你回来了？”
江棠：……
这是喝醉了？
她走上前去，发现喝醉的不止是西泽尔一个，还有个东倒西歪的裴纪。
裴纪正大咧咧地把手放在西泽尔的肩膀上，听到那声宝贝当场倒吸冷气。
还用力拍着西泽尔的肩膀：“要不要这么肉麻！”
西泽尔也不怵他的力道，不屑回视：“小屁孩懂什么？”
裴纪当然不肯认输：“是是是，我不懂，那你懂喝酒吗？”
西泽尔将酒杯往前一推：“倒满。”
裴纪伸手就去捞酒瓶子。
唐堂眼疾手快把快要空掉的酒瓶子一把抱住。
“裴哥！裴哥！”唐堂偷偷瞄着江棠喜怒难辨的脸色，用力去扯裴纪的手臂，“别喝了别喝了，棠姐来了！”
“棠姐来了？”裴纪一下子坐直，“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江棠：“在你背后。”
裴纪摇头晃脑回身去看，嘴里还反复在问：“在哪儿呢？没看到啊！”
江棠直接摁住他的脑袋，想让他消停一下。
结果西泽尔醉醺醺的余光瞥见，当场就不高兴了。
“别碰他！”他腾地站起，一把江棠的手拽回抱在怀里，像个争抢玩具的小孩子，“你是我的！”
江棠按住额角，把挡在面前的西泽尔拨开，问剩下三人：“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蔡周小心翼翼地说：“棠姐你走开之后，他们就开始聊过去，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就喝上酒了，我们也阻止不了，所以就……”
老实说，他们也没弄清楚状况怎么会成现在这样子。
而且，刚刚还水火不容的两人，喝着喝着就开始称兄道弟。
大概是他们性格相似，很容易说到一块儿去。
熟悉之后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可惜这和睦仅仅维持到江棠回来，转眼就迅速破裂。
第539章 又喝醉
西泽尔还在不高兴江棠摸了裴纪的头，黏黏糊糊地趴在她肩膀上，也不管高出江棠足足一个头的自己，这样缩手缩脚是不是舒服。
他埋首在江棠颈窝，享受着肌肤触碰的亲昵，带着酒气的温热呼吸落在江棠皮肤上，还哼哼唧唧地表达着他的不满。
江棠推了两把，都没能把他给挪开，最后只好放任他如此。
她抽空看了看裴纪。
裴纪的酒量比西泽尔自然好上很多，不至于像西泽尔这会儿已经陷入晕乎乎的醉后状态，在喝了唐堂塞过来的冰水之后，眼神明显清明不少。
“咳咳咳。”他尴尬地看着江棠，有些心虚地辩解，“我们就是聊得兴起，我就随口问了他一句，他也是高兴，就跟我喝起来了……”
当然，裴纪也是看出西泽尔的得色，想要故意借着机会，不灌他两杯酒不罢休。
只是不小心把自己也搭进去，差点儿也跟着喝醉。
好在他底子好，缓和得也快，才能清醒地坐在这里跟江棠说话。
江棠也没有要和他计较的意思：“……算了。”
眼看着西泽尔越发跟没骨头似的紧紧黏着她，江棠不得不决定先把西泽尔送到房间里去。
另外四人听了她的话，齐齐变色：“送去主卧？”
江棠哪能看不出他们的小心思：“……客卧。”
四人连连点头，唐堂更是打算过来帮忙扶着西泽尔。
可是西泽尔着实奇葩，醉得都不清醒了，还知道拒绝除了江棠以外的所有人。
唐堂要过来扶他，还没碰到他手臂呢，西泽尔就跟有雷达似的，一把用力将唐堂拨开，险些把没有防备的唐堂推得当场摔倒在地。
蔡周噗地笑出声，跟萧渔偷偷咬耳朵：“这警惕心，以后就算喝醉了也没有女人能近身，果然是西泽尔！”
出于朋友角度，就算她们沉溺男神颜值，也会担心西泽尔身处好莱坞会不会人际关系太复杂，毕竟那边情侣分分合合是常有的事。
现在看来……想多了想多了。
最后还是江棠独自把西泽尔扶去卧室。
她力气大，扶西泽尔不算吃力，费劲的反而是让西泽尔安分躺在床上。
她一松手，西泽尔就黏上来；推开他，又重新黏上来。
如此反复好几次，最后被江棠摁着肩膀塞进被窝，还言语警告他乖乖睡觉，他才像是察觉到江棠的严厉，乖乖缩在被子里，没再继续闹腾。
这下把西泽尔都喝倒了，裴纪哪里还敢继续喝酒。
看着江棠回来，赶紧打岔：“吃菜吃菜！”
酒瓶子也收到一旁，再也没人敢动。
等到酒足饭饱，蔡周自告奋勇说要去切水果，唐堂也跟着过去帮忙。
裴纪和萧渔就跟江棠转移到客厅，至于桌上的狼藉准备让钟点工明天来收拾。
等蔡周唐堂准备好饭后水果端来客厅的时候，江棠他们已经打开电视，在电视的背景音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蔡周看了眼落地窗外的天色：“哎呀，现在刚好是电视剧的点！”
她赶紧挤上去，用遥控器换到了M台。
M台播放的刚好就是江棠主演的《百味》。
这部电视剧在八月底的暑期档末尾，也差不多快要接近尾声，剧情越发的紧凑，收视率也持续升高。
裴纪咬着哈密瓜，好奇地看看电视里江棠的脸，又看看身边江棠的脸。
“不是说电视摄像机拍人容易失真？我看着差别不大啊。”
江棠往嘴里放了颗蓝莓，没有理会裴纪的好奇。
还是蔡周跟他解释：“那是因为棠姐骨相好，才扛得住镜头！很多现实里漂亮的，上电视都变得不好看了！棠姐绝对是独一份！”
裴纪恍然，又问江棠这部剧成绩怎么样。
他是真的好奇，虽然知道江棠过往的辉煌经历，但是关于这部剧他知道的却很少，毕竟暑假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在部队训练，哪有空看电视？
江棠想起刚才高越的电话，随口说了句：“还不错。”
结果又被热心的唐堂出来科普：“棠姐太谦虚啦，岂止是不错，这部剧是今年最爆的电视剧……哦不，应该说是近五年来最火的电视剧！收视率都创新高啦！我们大学班上的群里天天在讨论这部剧，不过他们倒是没几个知道我跟棠姐会是朋友，不然都得羡慕死嘿嘿！”
的确，《百味》的爆火是全方位的。
因为上星播出后受众够广，剧集本身质量也高，又有江棠这个天生自带爆火热度的女主角，《百味》这部剧几乎到处都是人在讨论。
而且引发讨论的不仅是剧和主角，就连那些配角也一个个火出了圈，连在剧里扮演江棠父亲的老演员，也因为作天作地的表现被观众深深记住，反向红火一把，竟然还接了年轻品牌的代言。
配角尚且如此，就更别提也因此身价倍涨的导演编剧这些人，尤其是编剧杨芝芝，靠着这部剧直接飞升，编剧片酬至少是以前的十倍。
蔡周也在说：“我们室友也是，棠姐高中毕业那会儿不是送给我签名照吗？我大一开学就带到学校去了，我那些室友羡慕得不行，一直追问我是在哪儿拿到签名照的，我又不能告诉她们实情，随便解释两句她们还怪我不仗义！”
江棠无奈：“书房里有签名照，一会儿你拿点回去。”
蔡周高兴不已：“好呀好呀！”
唐堂自是不肯错过：“我也要！”
萧渔也不甘示弱地举手：“不能落下我！”
裴纪看看三人反应，犹豫之后也说：“我也要几张吧。”
他现在哪里能想到那几张江棠签名照被带到学校去之后，竟然会在宿舍引起那么大的轰动。
江棠依然大方地表示，他们想要多少拿多少。
不知道是不是江棠的亲切暂时迷惑了唐堂的双眼。
让他不由自主地试探：“那我要一百……”
“闭嘴吧你！”
三个靠枕从不同方向砸到唐堂的脸上。
唐堂呜呼倒地，还顺道挨了裴纪的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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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更（2/6），还有一章上精品的加更，还剩点没写完，估计半小时后更
第540章 劲爆
西泽尔这一觉睡得很香。
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抱过江棠的缘故。
总之他在江棠家的次卧里，睡得昏天黑地，连梦都没有做，睁眼看到的就是刺眼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落在地板上，像是细碎的亮金。
昨晚他们喝的那两瓶酒，是江成哲亲自送给江棠的酒窖珍藏，入口软绵醇厚，后劲却不大，喝醉也不会有头疼一类的副作用。
所以西泽尔在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起来后，没有头重脚轻或者其他不适，只是有些不清楚今夕何夕，亦或是他又在哪儿。
直到亚历山大顺着半掩的房门缝隙钻进来，虽然没有上床，但蹲在床边呜呜催促西泽尔的时候，也让他逐渐想起昨晚的状况。
他跟裴纪在一起喝酒……喝醉了……
他还紧紧抱着江棠不撒手……最后被她送回房间……
所以，结论是——
他在江棠家里？
西泽尔镇静的表情寸寸龟裂，目光缓缓在室内扫过。
江棠家里的客卧他进来过一次，记忆随之复苏。
西泽尔这才意识到，他不仅在和江棠朋友聚会的时候喝醉了，最后竟然还睡在了江棠的家里！
饶是自忖厚脸皮，西泽尔也有些承受不住这糟糕的状况，更不愿去回想昨晚喝醉之后他是怎样死皮赖脸抱着江棠不肯撒手的。
要是江棠烦他了怎么？
胡思乱想着的西泽尔，直挺挺地倒在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笃笃笃。
房门被敲响。
西泽尔腾地坐起，刚好和门口站着的江棠对上视线。
此时他装睡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讪讪地朝江棠露出笑。
“醒了？”
江棠推门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杯蜂蜜水。
刚刚她看亚历山大突然钻进次卧里，就猜测西泽尔大概是睡醒了，便先去厨房用温水冲了点蜂蜜。
她的体贴让西泽尔愣住，直到接过那杯蜂蜜水，杯壁的温度暖着他的掌心，他才一点点回过神来。
“对，对不起。”
他的头发都跟着耷拉下来，看上去充满歉意。
江棠眼底有笑意，却还故意问他：“为什么说对不起？”
西泽尔都不敢和江棠对视，生怕从江棠眼里看到责怪和不认同。
垂头丧气的样子逗得江棠实在忍不住，直接轻笑出声。
西泽尔听到笑声还以为是错觉。
“你……”
“喝了蜂蜜水，起来吃早饭。”
现在已经是上午九点。
江棠不仅结束了晨练，还带着亚历山大出去逛了一圈，顺便在附近的商店给饿得嗷嗷直叫的亚历山大买了临时对付的口粮，解决了可怜的亚历山大的腹中饥饿问题，回来之后还亲手做了早餐。
跟睡到现在的西泽尔形成鲜明对比。
西泽尔一口喝完整杯蜂蜜水，拿着空杯赶紧跳下床，追到江棠身后。
他从江棠身侧探出来，小心翼翼地问：“你没生气？”
江棠不得不停下脚步，还让西泽尔险些撞到她后背。
江棠无奈地看着他：“在你眼里，我脾气这么大？”
西泽尔不假思索反驳：“当然不是！”说完又讪讪地去握她的手腕，“我怕你生气嘛，万一我在你朋友们面前失态了呢？”
江棠想起昨天裴纪萧渔他们离开时，各自说的话。
萧渔蔡周唐堂三人当然觉得西泽尔很好。
至于裴纪。
在临走的时候，竟然也别别扭扭地拉了句“那个西泽尔还不错”。
虽然说完之后就立马添上很多缺点，什么“太粘人”“没个男子气概”“不能保护她”之类的标签，但是能让裴纪亲口说出还不错，也是十分难得。
当然江棠不会把他们夸西泽尔的话，都详细地对他说出口，只语意模糊地带过：
“他们对你印象不错。”
“真的？”西泽尔有些怀疑，“裴纪也这么说？”
“你昨天不是都和裴纪称兄道弟了，这下怎么开始怀疑他的态度？”
西泽尔摸着下巴深思不答。
他当然不会告诉江棠，将敌人变成朋友才是他最高端的战术。
对裴纪就是如此，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
饭厅还是一片狼藉，因为西泽尔在家的缘故，江棠不得不把钟点工的时间改到下午。
于是江棠和西泽尔在客厅吃完早餐，西泽尔又等江棠换了衣服，牵着亚历山大一起出门——西泽尔回家，江棠则是要出门工作。
西泽尔陪着江棠从公寓大楼出来，牵着狗目送她走上停在楼下的保姆车。
而车内，两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两个人的脸上都写着不可置信。
这两个人，一个是严佩琪，一个是高越。
严佩琪是时刻随行江棠身侧，自然不用说。
高越今天却是为了工作，恰好坐车来接江棠，谁知道能看到这么劲爆的一幕？
江棠上车见到两人，看不出丁点被撞破的窘迫，很自然地与两人点头。
随后又回头望了望，看着西泽尔一直留在原地，直到保姆车转角消失，他的身影才一并消失在视线里。
江棠收回目光，迎上的便是一左一右两个女人的震惊打量目光，看她们欲言又止，要说什么江棠差不多已经猜到。
便率先点头：“对，我们在交往，已经有几天了。”
江棠这猝不及防地摊牌，让高越刚组织好的语言又通通溃散。
她半晌才能勉强开口：“你们一起出来，是同……同……”
江棠比她淡定多了：“同居吗？”
高越：“……这么直白的？”
江棠摇头：“他住在隔壁，昨天喝醉了才睡在我家。”
解释得清清楚楚，让高越的心勉强得到一丝安慰。
……不对！什么安慰！
“朋友聚会他也在？那你的朋友也知道了？”
“嗯。”江棠看出高越的担心，“放心，他们不会说出去。”
对裴纪萧渔他们的人品，江棠是信任的。
否则也不会把西泽尔带到他们面前。
高越张了张嘴，最后又选择闭上。
“算了。”
江棠朋友知道了有什么重要的？
重要的是江棠跟西泽尔谈恋爱这件事本身好吗？
脑子一团浆糊的高越，根本不知道从何开始消化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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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加更
第541章 炫耀
西泽尔看着江棠的白色保姆车消失在视线里，才拽了拽亚历山大的狗绳，牵着不情不愿的憨狗回家。
迈进公寓，亚历山大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西泽尔一个，溜烟儿跑进自己的小窝。
虽然西泽尔嘴上说着对亚历山大嫌弃，可毕竟是他的狗，怎么也不会亏待，像是亚历山大的小窝，事实根本不能用小窝来形容。
那是用一间独立客卧打造成的专属于亚历山大的房间，以功能区域进行划分，从睡觉的小窝，到玩耍的跑道，再到堆放玩具的区域，还有专门的厕所和洗澡间。
亚历山大平时大部分时间都会呆在这里，偶尔兴起会跟西泽尔玩耍玩耍：
比如用他的裤腿试一下口感，或者将他的枕头偷偷藏起，又或者把玩具塞进他的被子里，等等，等等。
不管西泽尔开不开心，反正它是很开心的。
亚历山大连着两天在江棠家里玩得尽兴了，回家之后也懒得搭理西泽尔。
它一头扎进房间后就拱进大堆玩具里撒欢儿，看得一路跟过来的西泽尔又好气又好笑。
换作往常，他肯定要拎着憨狗的耳朵训斥两句，让它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不过今天西泽尔心情好，不想和这憨狗计较，哼着不成曲的小调回到客厅。
懒散躺在沙发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摸出手机打电话。
对方很快接起，语气疲惫：
“西泽尔？”
“嗯，是我。”西泽尔恣意地在沙发上舒展四肢，连声音也多了慵懒，唯独语气始终欢快，“我和江棠在一起了。”
洛杉矶某处大厦的高层办公室，卡尔隔着话筒听到西泽尔那轻快上扬的语调，先是一愣。
他最近为了西泽尔的事业忙得脚不沾地，下午六点也照样留在公司加班，不知道要工作到几点结束，大脑正一片混沌。
听见西泽尔的话，第一反应是错觉。
很快他想起什么，便抬手看了眼腕表。
洛杉矶六点的话，华国帝京应该是上午十点。
登时语气笃定：“还在睡觉吗？”
西泽尔的呼吸蓦地变粗重。
随后声音像是从牙齿缝里一个一个挤出来的：
“你想死吗卡尔？”
居然怀疑他在做梦！
那凛冽杀意通过话筒、从大洋彼岸传来，连卡尔都觉得后颈发凉，下意识瑟缩了下，没什么底气地辩解道：
“平时这个时间你不是都在睡觉……我就是随便问问！”
西泽尔当即冷笑。
“你觉得我会信？”
“ok！ok！”卡尔生怕西泽尔要从手机里钻出来追杀他，“还不是因为你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况，我只是在合理的怀疑……”
卡尔这话说得西泽尔一愣。
没错，他还真的做过类似的梦。
梦醒之后，梦里虚幻又幸福的一切，让他怀念得想要落泪。
能让他说点心里话的人不多，卡尔算一个，西泽尔自然跟他提过。
当时卡尔是长篇大论地安慰他，同情又怜悯的视线看得他拳头都硬了。要不是顾念多年情谊，西泽尔怕是早就把卡尔一脚踢去非洲。
不过没去非洲的卡尔也没落什么好下场，那段时间往死里加班得快要成仙。这段血一样的经历也让卡尔明白，同情谁也千万不要同情自己的老板。
现在卡尔旧事再提，不仅没能缓解西泽尔的脾气，反而让他的怒火蹭蹭往上冒。
“你还敢说？”
卡尔意识到西泽尔的即将发飙，求生欲迸发让他脱口而出：
“所以你跟江棠小姐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就像一盆凉水浇下，西泽尔的那点怒火噗呲噗呲直接熄灭。
夹杂着蜜意的凉沁流淌过四肢百骸，安抚他的每一根神经，让他转瞬心情愉悦。
就算西泽尔知道卡尔是故意的，他也只轻哼了哼，没有与他计较。
“当然是我的坚持不懈打动了她！”西泽尔大言不惭道。
随后，他竭尽言词，绘声绘色地跟卡尔讲述了他和江棠在一起的过程——
他会说，在摩天轮上向江棠告白的浪漫，却不会提闷热的座舱和刺眼的阳光；
他会说，江棠在工作之余专门为他熬清汤火锅，为他选爱吃的菜，却不会提在那之前他连着患得患失好些天。
他会说，江棠照顾醉酒的他，包容他的亲昵，纵容他的傲娇，却不会提他在江棠朋友面前的失态以及过后的懊恼。
在他的故事里，浪漫、明亮、美好、命中注定……这些才是主色调。
什么委屈，什么忐忑，什么焦躁不安，通通都不存在。
……其实不用他说，卡尔猜都能猜出来。
西泽尔在江棠面前的样子，亲近他的人谁不知道？
就连安德森都在私底下跟卡尔吐槽过几次，说要不是剧组保密工作做得好，西泽尔暗恋江棠的小道消息早就全世界满天飞。
现在听西泽尔吹得天花乱坠，卡尔也能通过西泽尔的性格脑补出很多细节。
趁着西泽尔看不到，卡尔悄悄撇嘴，想着高高在上的西泽尔也有被收拾的一天，心里还是暗爽不已的。
这时，西泽尔终于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
“好了，我讲完了。”
卡尔一凛，迅速领会西泽尔这是要他发表感言的意思。
“我就知道，西泽尔你的深情迟早能打动她，你和江小姐就是天生一对！”
除此之外，卡尔还吹了无数的彩虹屁，从夸赞江棠和西泽尔的感情，一路延伸到未来两人的宝宝出生肯定超级漂亮，进娱乐圈不知道能迷倒多少人巴拉巴拉。
前半部分西泽尔还是听得很惬意的，脑袋不自觉地跟着一点一点，以表赞同。
等卡尔开始提到两人结婚生子、宝宝长相问题时，他的脸色开始有些不对劲。
绯色飞快蔓延，耳廓更是红得快要滴血。
“咳咳！”他不自在地咳嗽两声，“……倒也不用想得这么远。”
卡尔正说得兴起。
他还打算劝说西泽尔以后的宝宝要是真的打算进这一行，可以提前预约他当经纪人，结果突然被打断，还有些不解。
第542章 作为铺垫
“难道你没想过要和江棠小姐结婚？”
卡尔音量陡然拔高，就差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渣男”这句话直接说出口。
结果西泽尔反应比他还大，急急从沙发翻身坐起：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不想和她结婚！”
“……”
西泽尔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紧看了看周围。
还好江棠不在，要是这话被她听见……
一时间，西泽尔竟然说不出自己的心情是遗憾还是庆幸。
卡尔捂着话筒偷笑。
他当然知道西泽尔不会是渣男，在好莱坞这几年卡尔早就看得透透的。
他这话也不过是逗逗西泽尔，哪怕是隔着电话里听到他失态，也足够值回票价。
不过，调侃归调侃，关键时刻卡尔还是记得自己的经纪人身份，便适时出声提醒：“西泽尔，可能我这句话会让你扫兴，但我也不得不告诉你。”
西泽尔又烦又凶：“说。”
卡尔清了清嗓子：“你和江棠小姐的恋情，暂时不能对外界公布，你们相处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些。”
虽然江棠也说过暂时不公开，西泽尔也同意她的打算，但是现在听到卡尔特意提出来，他还是觉得有些烦躁。
“知道了。”他啪地挂掉电话，不想再跟卡尔废话。
却全然忘记这通电话一开始是他先打给的卡尔。
陷入恋爱里的人，显然没有理智可言。
西泽尔胸口鼓噪着向全世界宣告幸福的冲动，偏偏又为现实不得不按捺冲动。
这种憋屈的感觉，多多少少让他有些郁闷，便又在卡尔之后，把电话拨通给了另外一个人。
“嘿，安德森。”
正在和剪辑师讨论的安德森突然接到电话，不得不暂时走到一旁僻静处。
“西泽尔？你不是在华国？怎么会突然有兴趣给我打电话？”
安德森跟西泽尔认识了好几年，哪里会不了解他？
能让他主动打来电话，不是有事想说，就是有事想问。
果然，西泽尔下一秒就问他：“旁边没有别人吧？”
安德森一挑眉，看向旁边的剪辑师等人，走到了更靠里无人的地方。
“好了，现在周围真的没人了，你有事就说吧。”
西泽尔义正言辞道：“是关于电影的事情。”
安德森显然不信：“哦？”
西泽尔轻咳了声：“上次你跟我说剪辑很顺利，那电影差不多也要进入宣传期了吧？”
安德森暂时不知道他是什么打算，只能不动声色地嗯了声：“所以？”
西泽尔娓娓说出他的建议：“所以宣传期是不是可以放一些主演的花絮？比如一些我和江棠的拍摄过程。”
安德森隐隐觉得西泽尔的建议不会这么单纯：“只是为了宣传？就这能让你特意给我打一通电话？”
等等，安德森想起来了。
他们在电影拍摄现场的确录制了不少花絮，原本是抱着录制宣传素材的目的。
但是过后他从摄影师手里接过机器检查，发现里面的大部分素材都不能用，特别是那些有江棠和西泽尔两个人出场的素材。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西泽尔看江棠的眼神太直白热烈了，但凡经历过感情的人，都能猜到西泽尔那些眼神代表着什么，何况是安德森这个用镜头捕捉情绪的大导演？
安德森已经为了西泽尔，在剧情封锁了一次又一次的消息，避免两个人的关系从剧组流传出去，又怎么会把直接到可以当证据的花絮视频放出去呢？
他放弃用花絮宣传的打算之后，慢慢忘记这回事，现在经西泽尔提醒，他才重新想起来，也忍不住开始琢磨西泽尔这建议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
安德森一阵见血：“你的女孩儿答应你的追求了？”
西泽尔眉开眼笑。
他不仅喜欢安德森的犀利，也很喜欢“你的女孩儿”这个词。
他拽了拽领口，道：“虽然这件事我们都还没打算告诉外界，但因为是安德森你，我特别信任的人，我才会说出来——是的，我们在一起了。”
安德森哪里会被他蒙蔽，当即打趣他道：“你打这通电话过来，真的不是为了特意告诉我？”
西泽尔一口咬定说不是，安德森也懒得戳穿他。
他说：“我明白了，你想用这些花絮做铺垫？”
西泽尔和江棠决定不公布恋情的原因有很多，最主要的还是因为电影。
江棠不想因为两人的恋情转移观众对电影本身的注意力。
而西泽尔是不想因为自己，让观众戴着有色眼镜去看江棠的努力。
可隐瞒到底只是短暂的，西泽尔思来想去，决定提前做些铺垫。
铺垫需要循序渐进，这些花絮会是第一个信号。
等电影上映，所有人认可江棠的实力，他们的恋情终于可以告诉外界——待那时候回头看这些花絮，可能才会明白花絮背后的意义。
西泽尔跟安德森说了他的想法。
安德森也算是明白了：“好啊你，这是打算给我增加工作？”
那些花絮不能直接放出来，势必要挑选出合适片段，再做一些剪辑。
但这些事情不由安德森亲自盯着也不放心，所以西泽尔的拜托也就等于要给安德森增加工作量罢了。
换作别人跟安德森说这番话，这位大导演不把对方喷个狗血淋头才怪。可偏偏对方是西泽尔，安德森虽然有些气，但主要还是无奈。
最后，还是不得不答应他。
谁让安德森也乐意看到这两人走到一起呢？
不过安德森也没忘记叮嘱西泽尔：“你可千万记得我的这份恩情！以后找你合作，别再推三阻四的！”
西泽尔爽快地一口应下。
等安德森这边安排妥当，他想了想，还是给江棠发消息说了这件事。
江棠回复得很快，简单的两个字【可以】，也也让西泽尔开心雀跃。
于是他决定中午不在家吃饭，而是叫上亚历山大，回去探望郁周和外婆。
此时的郁周和李老夫人刚刚结束海岛度假。
她们回到帝京，正是为了离婚协议书的最后一步。
第543章 她的深思熟虑
江棠坐在休息室里，看到手机里来自西泽尔那大段大段的信息，忍不住笑了笑。
她的化妆师正在为她打理发型，从镜子里看到江棠垂眸轻笑的模样，尽管身为女孩儿，也不由被那笑拨动心弦，同时也有些惊讶。
圈里的人都知道江棠脾气不错，从来没有耍大牌的坏毛病，平时身边人犯点小错也不会轻易生气。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江棠的脾气虽好，大家也喜欢和她合作，但却没有几个人敢在她面前随意造次。
也许是因为那美得过分的容貌给人的距离感太重，又或者是因为她清明的眼眸有种看破人心的通透，亦或是她的气质天生就容不得人冒犯。
反正大家都挺敬着她，对她说话也都特别注意，不会轻易开玩笑。
这个化妆师也是与她合作了一年多，才敢大着胆子主动说笑：
“是不是有什么好事？不然怎么会让你笑得这么开心。”
没想到江棠竟然嗯了声，从镜子里与她对视：
“是个很有趣的朋友。”
“看来这个朋友和你关系很好。”化妆师笑道，“我要喷定型喷雾了。”
江棠随之闭上眼睛，嘴唇轻轻动了动：“的确，关系很好。”
坐在沙发上看电脑的高越实在忍不住抬头，吐槽的话就在嘴边——
毕竟是男朋友，关系能不好吗？
到底有外人在，高越把话咽了回去。
化妆师工作完成后，离拍摄还有一会儿。
江棠打算在房间里休息，其他人不敢打扰都退了出去。
高越眼见屋内只有江棠、她和严佩琪，才把憋了半天的话说出来：
“你和西泽尔先生是怎么打算的？打算公布恋情吗？”
江棠随意倚着靠背，慵懒地抬手拨弄头发。
淡淡道：“暂时不会。”
高越瞪着眼睛：“……所以是有公布的打算？”
其实江棠也打算跟高越说这件事，毕竟高越是她的经纪人。
她原本想直接把手机上西泽尔发的信息递给高越看。
递到一半，又把手收回去，转成口述。
自动删减掉西泽尔那大段文字里的肉麻部分，语气平铺直叙。
可高越仍然从江棠的话里，琢磨出这些行为背后西泽尔的打算。
她犹豫再三，还是叹道：“小棠，你确定这段感情靠谱吗？你们才刚刚在一起，现在想着公布恋情，是不是太快了？”
不怪她对江棠和西泽尔的恋情没有信心，而实在是这些年她在娱乐圈见得太多太多。
多少明星情侣从刚开始的甜情蜜意，到后来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其中有着无数的障碍，这里面首当其冲的就是距离问题。
因为演员工作限制，为了拍戏天南地北的飞，一呆就是好几个月，根本没有时间和另一半相处谈恋爱。
而江棠和西泽尔两人更夸张，已经超越跨地直接跨国，那绝对是比普通明星情侣还要大的考验。
除了距离以外，还有很多很多问题。
高越最怕的，就是江棠和西泽尔这是年轻导致的冲动。
等到激情褪去、头脑冷却，到时候再想收拾残局都难。
高越不得不委婉劝说道：“小棠，我不是要阻止你跟人交往，而是我觉得公开这件事可以往后押，等你们谈个一年两年，再考虑向外公开怎么办？而且好莱坞和华国娱乐圈的环境也有很大的区别，大众对恋情的看法也会不同，作为经纪人我希望你更慎重些。”
正如高越所说，好莱坞的大环境跟华国娱乐圈是不同的。
在好莱坞，年轻明星一直没有恋情，大众会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有问题，找个合适的伴侣才是他们认为正常的事。
所以好莱坞的明星情侣们，分分合合十分常见，男女朋友都是一茬一茬地换。
像西泽尔那样，从未宣布过有女朋友，才是异类中的异类。
刚开始还一度被媒体恶意猜测，说他不喜欢女人，或者猜他精神有问题，厌恶女性之类的。
后来西泽尔的团队狠狠告了几家媒体，西泽尔又在接受采访时，直言觉得没人能配得上他，那过分傲气的言语虽然惹来很多不满，却也让人觉得这话就是西泽尔能说出的话，从此少了许多麻烦。
华国娱乐圈不一样。
在好莱坞司空见惯的未成年明星谈恋爱，在华国是绝对的黑点，会被大肆批判。
而明星身边的男女朋友要是换得太勤，男明星会被认为是花花公子，对女明星则更加苛刻，各种恶意揣测连篇跌幅，连大众的观感也连带着会不好。
江棠才二十出头，还在读大学的年龄，高越是真的拿捏不准外界对她的恋情会是什么反应，要是因此影响到江棠的事业……高越绝对不想看到这样事情发生。
对着江棠，高越把能说的话都说了。
所有的忧虑，一点一点全部列出来给江棠听。
有的问题比江棠想的还要全面，全部是作为专业经纪人角度做的风险分析。
高越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可能江棠会不高兴，甚至会影响她们之间的关系，但是出于真诚，她还是说了。
意外的是，江棠很平静地听完。
以至于高越看她，都不太像是一个沉浸在爱情里的年轻女孩儿。
她眸光里的冷静和淡定，已经超越年龄，反倒让高越开始自我怀疑。
江棠问她：“在你眼里，我是一个会被冲动控制大脑的人吗？”
高越在认真思考过后，摇摇头。
江棠说：“如果担心这些问题，从一开始我就不会答应他。”
那天她在摩天轮上的一个“好”字，看似来得突然，实际是她深思熟虑许久的结果。
从西泽尔对她第一次告白起，她就对未来畅想过很多，甚至已经做好此生都独自一人的打算。
是西泽尔点点滴滴打动了她，突破厚厚的冰层，越过遥远的障碍，最后来到她身边，把温暖给她。
西泽尔总说，她像太阳，照亮他的世界。
可对于江棠而言。
西泽尔才是她心底那片旷远苍茫平原上久违的春风。
第544章 年度剧王
录制综艺时，西泽尔不顾一切护住她，是她意识到的转折。
之后她总会因西泽尔而笑，会被他牵动情绪，以至于做出从未有过的行动。
那时候江棠就开始思考，西泽尔对她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于是西泽尔的第二次告白，江棠答应，也就顺理成章。
“这件事，我想得比你还要远还要深，所以你不用担心，不论这段关系未来的尽头是在哪里，我都会对它负责。”
江棠的话语实在是理智，连高越都找不到反驳的点，最后沉默化为叹息。
她说：“我知道了，我会配合西泽尔先生那边，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
既然公开恋情是既定现实，那作为经纪人的她只能思考怎样将风险降到最小。
接下来不仅是整个团队加班，还要联系西泽尔的经纪人，共同商量最佳方案。
高越几乎能想到接下来这段时间会有的忙碌。
“辛苦你了。”江棠用力按住高越的肩膀。
“我竟然真的感觉到了安慰。”高越喃喃着，一脸无奈，“放心吧，作为经纪人，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正好工作人员来催，江棠起身换衣服，全身心投入接下来工作当中。
*
江棠今天的任务，是为《VOGUE》拍摄杂志封面。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上这本杂志的封面。
不过，她之前拍的那次是单人，今天拍的这次却是双人的。
与她合作的陆深，两人因为在《百味》里饰演情侣而备受瞩目。
这部剧的出圈度高，每天各大社交平台都会冒出无数关于这部剧的讨论帖，身边人更是肉眼可见的讨论不断，盛况热烈。
它的收视率成绩也在不断刷新历史，当下已经成为近五年收视率最高的电视剧，而且大结局还有望突破自身的最高成绩，是当之无愧的年度剧王。
除此之外，这部剧的口碑也是有目共睹，凭借彭木发挥得淋漓尽致的导演实力，和编剧杨芝芝极富灵气的剧本情节，让这部剧不论是细腻的情感、还是爽快的剧情架构，都收获到无数观众的好评，在豆瓣直接斩获8.9的高分。
这样一部剧，里面的每个角色、每个演员都能成为话题中心。
江棠的角色不用说，唐菱已经是大众认定的国产电视剧女主角新标杆，有智商有背景有手段，还有情有义，简直就是完美人设。
其他配角也在编剧杨芝芝和导演彭木的双重合力下，被刻画得有血有肉，每个人的行为都有清晰的逻辑轨迹可循，每个人哪怕出场时间很短，也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
还有陆深特别出演的唐菱男友的角色，尽管出场晚，却因为他的性格，和对唐菱的鼎力支持，迅速成为所有观众心中新晋的最爱角色。
不知道多少观众嚷嚷着想要再看两人的爱情故事拍一百集，更有人直接上升到磕演员CP，希望江棠和陆深能真的在一起。
也就是西泽尔不知道这件事，否则一缸醋是绝对少不了的。
不过也是因为江棠陆深在剧里那对CP的高人气，才会有《VOGUE》特意邀请拍摄杂志封面一事，差不多会在电视剧大结局时同步上市，为这部电视剧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
江棠从化妆间出来，刚好遇见杂志的主编。
对方与她合作过好几次，之前还盛情邀请过江棠参加过杂志的时尚派对。
可惜江棠同时忙碌于工作和学业，除了拍戏和通告以外，很少参加圈里的活动，时尚派对当然也拒绝了，江棠亲自打电话跟对方说的抱歉。
能坐上《VOGUE》杂志主编位置的当然是人精，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对江棠有什么意见，反而借着这个机会和她走得更近。
手段虽然世故，但江棠不讨厌，这位主编的性格也一向爽朗大方，和她相处得不错，此时两人远远见了，也在点头招呼。
主编女士对着江棠的电视剧一通大夸特夸，一路陪江棠从化妆间聊到摄影棚。
走进摄影棚时，工作人员差不多都到位，连陆深也在这里。
“嘿！”陆深朝着江棠举手招呼。
两人化妆间在不同方向，因为抵达时间不同，之前还没来得及碰头。
江棠便和主编女士一起走过去，三人站在一起寒暄。
他们没聊太久，今天拍摄杂志才是头等大事。
为此，江棠和陆深跟摄影师提前沟通了拍摄构想。
摄影师原本想把今天的拍摄，构思成电视剧里男女主人公的婚纱照拍摄，算是圆了电视剧里没有拍到两人婚礼的遗憾。
但是江棠考虑到西泽尔，还是拒绝了这个提案，顺便用“人生知己”这个词更加完美地概括了江棠和陆深在电视剧里角色的关系。
摄影师不仅没觉得被冒犯，反而盛赞江棠，说这样的灵感比婚纱照灵感更棒。
江棠目的达成后，其他人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有陆深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像是识破了一切。
所以，经由江棠贡献的灵感，今天的杂志封面主题是“人生知己”。
为了贴合主题，两人穿的都是款式简单休闲的便服，背景是以沙发为主的温馨家居环境。
拍摄时，两人都没有特意看镜头，而是默契对视一笑。
这刹那间被捕捉，最后完成今天的封面拍摄。
拍摄之后还有采访，等所有工作结束，已经是晚饭时间。
主编女士特意邀请了江棠陆深工作后聚餐，陆深答应了，江棠也就不好拒绝。
好在刚刚西泽尔给她发消息说他今天要回京郊庄园见母亲跟外婆。
江棠不用急着回家，就应下饭局，和杂志社的人一起吃了晚饭。
晚饭间，江棠忽然想着西泽尔昨天发红的眼睛。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总对他置之不理，便用手机对餐桌拍了照，发给西泽尔。
西泽尔消息回复得极快，大概是有点受宠若惊。
他还懂得熟练运用表情包，软胖的卡通猫咪朝着屏幕嘟嘴用力亲了口。
——是西泽尔敢想不敢做的亲亲没错了。
－－－－－－题外话－－－－－－
补更（3/6）
第545章 西西恋爱了
水晶灯照得屋内灯火通亮。
郁周手托着下巴，眯眼打量前方——
西泽尔趴在沙发上玩手机，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笑得那叫一个春光灿烂。
他脚下还有同样姿势趴着的亚历山大，一人一狗的模样出奇相似。
晚饭后李老夫人觉得屋里有些凉，上楼拿了件披肩。
才下来，就见女儿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着外孙，她走上前，拍拍郁周的头。
“在看什么呢。”说着，李老夫人在郁周身旁坐下。
郁周往前努努嘴，像个小女孩儿似的趴在母亲肩膀咬耳朵。
“看！你家西西笑得那样子……绝对是谈恋爱了！”
“西西？谈恋爱？”李老夫人惊了下，将西泽尔翻来覆去打量一通，怎么看都觉得不可思议，便清了清嗓子，委婉地说，“西西的性格比较……独，女朋友应该不好找吧。”
郁周差点儿拍腿大笑出声：“妈！想说他这性格容易孤独终老就直接点，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哈哈哈！”
郁周已经笑得足够放肆，可西泽尔还是充耳不闻。
又或者说，是他主动关闭了耳朵，只顾着把江棠发的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
看得满意了，又把新下的表情包一个个拖出来看，找到最接近他心情和状态的发过去，也悄悄把那点小心思都藏进那只可爱的猫咪里。
“看吧看吧，就那春心萌动的样子，连我都是第一次见呢。”
郁周说着说着，还有些感慨。
想当年儿子出生，她也担心过西泽尔的教育问题，想着一定要将他培养成尊重女性的好男人，而不能成为她最为不耻的——自傲于家世和能力，把女孩儿们玩弄于鼓掌的花花公子。
后来事迹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西泽尔不仅不会玩弄女孩儿，他根本就是和女孩儿绝缘，一度让郁周以为他这辈子会孤独终老。
谁能想到，西泽尔的人生里也会有为女孩儿动心，为爱情失态，甚至刷新他老母亲人生认知的时候呢。
“不行，我得拍下来。”郁周悄悄摸出手机，对着西泽尔方向打开摄像机，叨叨着说，“得让大卫也看看，高兴事儿一起分享！”
“好了好了，西西会生气的。”李老夫人怕外孙觉得丢面子，赶紧去拽郁周的手。
西泽尔正好发完消息，注意到母亲和外婆的动静，随意地瞥来，大致猜到郁周的盘算。
他坐起来，板着脸喊：“郁周女士！”警告意味相当浓厚。
换其他人可能会被唬到，但是郁周怎么可能？
她继续用摄像头对着西泽尔，笑眯眯地问他：
“在跟女朋友谈恋爱呢？”
西泽尔不自在地抿了抿唇，但很快恢复。
他也不说话，就用眼睛无声望着郁周。
郁周知道再闹下去，西泽尔怕是真的要生气，只能收起手机。
但这并不能降低她对西泽尔感情生活的好奇，尤其是在知道西泽尔有暗恋对象的前提下。
郁周兴致勃勃地问他：“真的在谈恋爱？是不是上次你说过的那个女孩儿？暗恋人家这么久终于追到手了？叫什么名字？我认识吗？见过吗？长得漂亮吗？对方真的答应你了吗？是明确说要和你做男女朋友了吗？”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跟炮弹似的砸来。
前面的喋喋不休西泽尔还能忍。
可到了后面两个问题，郁周居然开始质疑他和江棠的关系，这他就不能忍了。
“她当然是明确答应了我！她还跟朋友们介绍过，说我是她男朋友！”
西泽尔不爽地瞪着眼睛，在“男朋友”三个字上尤其咬重。
郁周安抚他：“好好好，妈妈知道了，那你跟妈妈和外婆具体说说呗！”
不止是郁周，连李老夫人也是一脸好奇想要倾听的模样。
西泽尔本来就巴不得跟全世界炫耀这事儿，郁周现在这么一问，他自然又把和卡尔讲的那个浪漫故事复述一遍。
用词依然生动明确，语气饱含着情绪，一点儿没因为重复讲述觉得不耐烦。
看这样子，就算让他再讲个八遍十遍，他也仍然津津有味。
当然，面对母亲和外婆，西泽尔的讲述就有意省略掉了江棠这个名字。
等他讲完，郁周都没能了解到这个女孩儿的身份，很是遗憾。
郁周问他：“就不能告诉妈妈和外婆这女孩儿是谁吗？”
西泽尔短暂犹豫片刻：“……暂时不能。”
他怕说了名字的下一步，就是见家长。
对此，他当然是乐意的，怕的是江棠会有负担。
这段感情来之不易，西泽尔小心翼翼护着，只想让它长久些，再长久些，最后长久到天荒地老才好。
果然，郁周立马就说：“真的不能说吗？妈妈和外婆不久就要离开华国了，临走之前想见见你的女朋友也不行吗？”
这次西泽尔拒绝得斩钉截铁：“不行！”
郁周还是不死心。
西泽尔只好用外婆的离婚协议来扯开话题。
他说起郁家那边已经同意签字，只说签字前想和外婆见一面。
郁周当然知道西泽尔是在转移话题，奈何这话题是她当下最关心的，想不发火都难：“签个字还拖拖拉拉？有什么好见面的！”
郁周打小亲近母亲，和父亲接触不多、感情也不深，后来小三与一双子女登门，更是将她稀薄的亲情消耗殆尽，说起郁老爷子当然毫不客气。
李老夫人也不在意女儿对她那父亲的态度，只拍拍她的手背：“好了，他们想见就见，反正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在海岛度假这段时间，李老夫人算是彻底想明白，提起郁家父子丝毫不见动容。
郁家父子提出要和李老夫人见面，目的昭然若揭。
可现在看来，他们的计划怕是要落空。
郁周也因母亲态度坚定安心不少。
她反复叮嘱西泽尔介时安排妥当，不能让外婆受气。
之后倒也没再追问关于西泽尔女朋友的问题。
西泽尔松了口气。
恰好手机震了震。
是江棠发来的信息，说聚餐快结束了。
－－－－－－题外话－－－－－－
精品的深夜加更
第546章 给你糖
西泽尔知道江棠他们聚餐的餐厅，恰好离庄园很近，开车二十分钟左右。
他迅速动手在回复框里敲下【我来接你】几个字。
还没等到江棠回复，就急匆匆地起身准备出门。
郁周去了厨房，客厅里只有李老夫人，见状便多问了一句。
“外婆，我要出去一趟，明早再来接你们！”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消散，西泽尔的背影也飞快消失在走廊拐角。
李老夫人先是一愣，转头看着被丢下的亚历山大，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声飘进刚好回来的郁周耳里，她把端着的小碗放在母亲面前。
“特意给您炖的燕窝。”顿了顿，才发现西泽尔不见了，“您在笑什么呢？哎西西人呢？”
“赶着谈恋爱去了，这孩子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模样呢。”李老夫人笑得脸上皱纹都舒展开了。
人上了年纪，最高兴看到的就是儿孙能拥有幸福的生活，先前她还有些担心西西，现在看来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不过李老夫人也有些纳闷：“他这样子，到底像谁呢？”
郁周撇撇嘴：“像谁？像他爸爸呗！大卫最开始跟我认识的时候，也是傲慢得很，成天跟个老派贵族似的，我当时都不爱跟他待在一块儿！后来追求我，招数倒是一套一套的，不过憨憨的样子，和西泽尔如出一辙！果然是亲父子！”
李老夫人以前没怎么听女儿提过她的爱情故事，对女婿的信任也是在对方十年如一日地呵护郁周之后，才慢慢建立起来的。
现在听郁周提到大卫，她倍感开怀，笑眯眯地点头，说：“你和西西都好，能遇上对的人，这样我也能放心了。”
郁周听着不知怎的有些伤感，摩挲着母亲皱纹遍布的手背，心里不禁懊恼这些年对母亲的疏忽。
不过因为母亲说不要管她，便真的放任她在郁家那滩烂泥里呆了这么些年，竟然要年过八十才能挣脱束缚。
如果再早一些……再早一些……
“妈……对不起。”
李老夫人明白女儿的想法。
安慰地拍着她的发顶。
“一切都会好的。”
*
西泽尔上车时，也刚好收到江棠的消息。
她说【好】。
他不仅咧嘴大笑，用力踩下油门。
随着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车子也如离弦之箭射了出去。
下山道路车流量很少，西泽尔一路开得很快。
这种速度等到了繁华公路段，才逐渐放缓。
他看了眼腕表，估算还有十分钟就能抵达，比预计的快了五分钟。
半路上江棠还给他发消息让他不急，说聚餐还要十几分钟。
算算时间的话，中间还有几分钟的空余。
车子因为红灯缓缓停下来，西泽尔漫无目的地四处乱看。
正巧街角有家便利店，让西泽尔视线停驻，忽然想起什么。
于是在经过路口后，他特意停车进了一趟便利店。
等抵达餐厅门口，江棠一行人刚好走出来。
和江棠并肩站着的是陆深，两人正低头交谈些什么。
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他们又齐刷刷回头，动作整齐划一。
西泽尔将车缓缓停靠在路边时，目光紧紧盯着江棠不放。
尤其是陆深说到兴起，抬手拍着江棠肩膀时，他灼热的视线简直快把陆深的手给烧穿。
江棠冥冥感觉到有人在窥探，回头一看，就看到路边熟悉的黑色车辆。
她记得那牌照，西泽尔以前开过一次，看来西泽尔就在车内。
她恍然而笑，叫住晚一步出来的高越，低声跟她说了两句。
高越一脸无奈，但最后也还是点点头，叮嘱她路上小心。
江棠依次与其他人道别。
最后说到陆深时，他啧啧两声，压低音量道：
“有人来接你了？不会是……西泽尔吧？”
江棠淡淡扫过他一眼。
“放心放心，我会保密的！”
江棠无奈摇头，抬手道别后径直上了西泽尔的车。
驾驶座的西泽尔抿着唇角，神情凛冽，看上去不大高兴。
江棠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他：“怎么了？心情不好？”
西泽尔难掩语气里的酸味：“你今天的工作是和陆深一起吗？”
江棠随意嗯了声，没太注意西泽尔的神情，只顾着看手机里的未读信息。
直到西泽尔沉默老半天，连车子也停在路边始终微动，她才察觉到对方情绪。
“不高兴了？”江棠讶然道，还认真想了想，挑出最精准的词语，“吃醋？”
“我不是！”西泽尔不得不发动车子，以此来掩饰他的真实情绪。
“只是拍杂志封面而已，我们刚在电视剧里合作过。”
“我也想和你拍杂志……”
西泽尔也不是抱怨，他就是觉得怅然。
要什么时候才能和江棠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媒体面前呢？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向全世界宣告他的存在感。
江棠放轻声音：“会有机会的。”
西泽尔实在好哄。
江棠轻飘飘一句，又让他重新开心起来。
车子行驶在回九里堂的路上。
西泽尔伸手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不知什么东西，悄悄握在掌心。
“我有东西要给你！”
江棠还在确认手机信息，没注意他的小动作。
“嗯？什么？”
“把手摊开。”
江棠不得不依言照做。
她刚展开手，西泽尔就把拳头搁在她掌心。
一颗小小的圆形物体骨碌碌滚落。
公路两旁的霓虹灯光透过玻璃，落在彩色玻璃纸上。
是一颗糖。
“嗯？”江棠略显困惑。
西泽尔笑道：“上次我尝过白酒的味道，发现喝过之后嘴巴会发苦，所以这次特意用糖帮你甜一甜。”
江棠怔怔地看着那颗糖：“你怎么知道我喝了酒？”
西泽尔略有得色：“当然是照片里看见的！”
他看照片里江棠手边有酒杯，就惦记上了。
糖是在路过便利店时候买的，当然不止一颗，而是一大包。
“要是不够，后面袋子里还有，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好。”江棠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笑了，“嗯，真的很甜。”
第547章 绯闻
江棠运动量过大，担心出现低血糖时，偶尔也会在衣服兜里揣一把糖果。
糖果的味道她不陌生，吃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可是有人特意买糖给她，对她而言实在是久违。
就像是把她当成小孩子哄，连关心也带了些孩子气。
她不觉得幼稚，反而觉得这糖的滋味，前所未有的好。
西泽尔还不知道自己的随手举动，给江棠的心带来怎样的触动。
他听到江棠夸赞糖很甜，便眉开眼笑，连之前见了陆深的郁闷也一扫而空。
他正高兴着，就听见江棠问起：“你下午是回去见你妈妈和外婆了对吗？”
西泽尔不假思索地点头：“嗯，她们刚从海岛度假回来。”
谁知江棠下一句就是：“我记得你说过跟父母关系不好？今天相处得怎么样？”
西泽尔的笑容逐渐冷却、僵硬，手里方向盘险些打滑。
西泽尔干巴巴地笑着：“我有这么说过吗？”
“嗯，前年春节，你说因为和父母关系不好，所以想留在华国过年，体验这里的氛围。”
当时西泽尔还特意把江棠带到某位国宴大厨的小院儿请她吃饭，吃完没多久又因事提前离开。
那顿饭实在是美味，江棠至今仍然对当时的味道留恋不已，所以对这件事印象深刻，其中也包括西泽尔说的话。
西泽尔完全没想到，以前为了在江棠面前卖惨而胡诌的理由会被她记住！
所以他要怎么办？摇头说当时是骗她的？还是硬着头皮承认关系不好？
西泽尔脑中警铃狂响，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还好郁周及时打来的电话拯救了他。
他急忙戴上蓝牙耳机：“嗯，是我。”
语气平静，暗地里却悄悄松了一口气。
郁周打电话是问他晚上回不回去。
“不回，我跟外婆说过，明天早上来接你们去郁氏。”
郁周也不是真的在意他回不回去，主要是吩咐他办事。
西泽尔一边听，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江棠。
郁周：“……你有听清楚我说的什么吗？”
西泽尔含糊应付：“好了，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妥当的。”
郁周也懒得与他计较：“反正明天之内搞定，免得夜长梦多，知道吗？”
得到西泽尔的肯定回答后，郁周才挂掉电话。
这短暂的打岔时间，也给了西泽尔思考的机会。
他斟酌一番后说：“其实我和我父母……”
江棠抬头：“嗯？”
“……最近关系还不错！”
江棠疑惑侧头。
西泽尔扯着没有灵魂的笑。
“以前关系不好，主要是因为相处时间比较少。”他偷偷瞄着江棠的神情，“但是最近因为外婆离婚的事，我和我母亲相处时间变多，也解开了很多误会。”
——嗯，这理由应该很充分！
江棠果然转移了注意力：“你外婆，唔，离婚？”
她就算对别人家事再怎么不关心，听到这件事，也多少有些惊讶。
西泽尔赶紧顺着这话用力点头，随后就跟江棠讲起关于他外婆的故事。
从他母亲幼年的经历，到外婆后来的死心，以及让他母亲别回郁家的那些话。
讲述过程里，车子不知不觉抵达九里堂的地下车库。
听完故事的江棠，轻轻叹道：“很多美好开头，往往不会有好的结果，好在你外婆比较洒脱。”
尽管西泽尔讲得不算详细，但江棠仍能从字里行间猜测到那位老夫人的想法。
尤其是为了让女儿外孙和郁家分割，她又忍痛做出怎样的决定，非心志坚定者不能成。
但西泽尔的关注点显然在前面那句话：“不对，很多美好开头，最后也能拥有好结果，比如我们！”
江棠没想到他思维跳跃得这么快，顿时有些好笑：“你好像什么事情都能联想到我们身上？”
西泽尔一脸的那当然，还殷切地叮嘱江棠：“我们才交往没几天，千万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江棠看着他灰蓝色的眼睛，只觉得“不吉利”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莫名的违和感。
但她还是笑着点点头，说好。
*
江棠毕竟工作了一天，晚上又是聚餐喝酒。
西泽尔担心她累着，没有了拉着她不舍，而是早早催促她回家休息。
目送她离开时，他也没忘记把在便利店买的一大包糖塞在她手里。
当晚西泽尔睡在九里堂的公寓里，一夜好眠。
那些失眠焦虑的症状，随着摩天轮上的那声“好”，像青烟消散般了无踪影。
现在的他，总能沉沉睡到天亮，精神状态也明显一日胜过一日。
不过第二天西泽尔还记得要回庄园接母亲和外婆。
他起床给江棠发完【早安】之后，驱车回家。
抵达庄园时，郁周和李老夫人正在用早餐。
他走过去，在郁周对面落座。
郁周看着春风得意的儿子，无奈摇摇头，又顺手打开iPad。
她刚吃完早饭，最近学会逛论坛，便无聊刷新着微博热搜，以此来消食。
正好看到热一是关于娱乐圈明星的消息，秉着吃瓜的心态，郁周随手打开那条名为【江棠陆深深夜街头】的热搜。
嗯？这两个名字听起来好耳熟？
热搜打开的第一条新闻，就来自某家娱乐媒体，又或者称为狗仔。
郁周眯着眼睛看，不自觉地把新闻内容一字一句念了出来：
“昨天深夜，在热播电视剧《百味》里饰演情侣的江棠、陆深二人出现在某家餐厅门口，疑似与友人聚餐，两人旁若无人地搭肩聊天，看上去十分地亲密……咦，这个女孩子我看着有些眼熟……哎！西泽尔！”
她刚来得及发出惊呼，就被突然起身的西泽尔一把抢走iPad。
西泽尔拧着眉，脸色极为不好看，连郁周都被惊了一跳。
她连忙去看母亲，皱眉：“西泽尔！你吓到外婆了！”
李老夫人赶紧拍着她的手说：“没事没事！”
“抱歉，外婆。”
西泽尔嘴上说着，眼睛却根本无法从ipad屏幕上挪开。
郁周总算是回味过来，了然：“你认识这个女孩儿？”
第548章 学会尊重
西泽尔没说话，而是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
这家狗仔发布的新闻除了文字，还有昨晚偷拍的视频。
偷拍的狗仔应该隔着马路，从江棠陆深他们从餐厅走出来，一直拍到江棠陆深两人各自上车。
西泽尔昨晚亲自开车接的江棠，当然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让他恼火的也不是视频内容，而是这些媒体抓着无聊事情放大、胡乱抹黑造谣！
以前他也被无良媒体造谣过无数次，编造得远比这类小小绯闻过分得多。
西泽尔却从没有放在心上，他也不会轻易因为外人话语触动情绪。
可是江棠不同，冒犯她比冒犯自己更让西泽尔恼火百倍千倍！
要不是尚存一线理智，他早就让他的私人律师给这家无良媒体发送警告函了。
不过当西泽尔打开评论区，看到大片的磕CP和祝福，最后一线理智直接消失。
他要起诉这家媒体！
“西西。”郁周了然地露出奇异的笑，“这位江棠小姐，就是你的女朋友吗？”
西泽尔的怒火顿时卡壳，第一反应是解释：“这绯闻是有人胡编乱造！”
郁周笑得越发深了，没否认就是承认嘛。
她温柔安抚：“当然，妈妈知道，视频里停在路边的车不就是你吗？”
西泽尔竟然因为郁周的眼睛雪亮，难得感觉到些许安慰。
“对，昨晚我去接她，她和这个人也只是朋友，同行的还有好些人！结果这些媒体就捕风捉影——！！”
西泽尔瞬间闭嘴，他意识到自己无意间透露了什么。
他很想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现，但是以郁周的狡诈，这显然不可能。
憋了半天，西泽尔只挤出一句：“你别去打扰她。”
“在你眼里，妈妈我就这么不靠谱的？”郁周不满极了，但她很快笑开，“不过我真的没想到，世界竟然会这么小！”
“什么意思？”
“上次妈妈不是在医院看外婆嘛，和郁家的女人起了点冲突，当时我不是跟你说，有个特别漂亮的女孩子帮了我吗？”
西泽尔当时没太上心，却也依稀记得郁周的确提过。
“……所以你当时遇见的，是江棠？”
“对呀！”郁周笑眯眯地，看得出来的确很开心，“没想到她居然就是你的女朋友！当时我就特别喜欢她，还想介绍给你，没想到兜兜转转你们还是成了一对！”
郁周不算迷信，但这个时候也欣然认为冥冥之中必然有老天的帮忙，既奇妙也欣慰。
李老夫人也听得笑容不断：“哎呀，西西，这可是你的天赐良缘！你可千万要好好抓住这位江小姐哦！”
西泽尔也因为“天赐良缘”四个字心花怒放，连生气都忘记了。
他十分笃定地说：“放心吧外婆！”
郁周正高兴着，顺口问了句：“那这新闻，你是打算怎么处理？”
西泽尔刚见晴的脸，又重新爬上乌云，气道：“当然不能轻易算了！”
郁周笑容顿住，隐隐有些发怒：“不是吧西泽尔，你居然是这种人？要因为这种莫须有的新闻跟江小姐生气？”
郁周失望极了，她没想到自己儿子居然会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人。
“怎么可能！”被误解的西泽尔对很是不满，“我怎么会跟她生气？我说不能轻易算了的是这些造谣的狗仔！我会让律师收集证据，起诉这些参与的媒体！”
郁周哼了哼：“这还差不多。”
西泽尔正要起身去处理这件事，郁周叫住了他。
“你的打算虽然没问题，但是你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这样显得你很不大度。”
看着高深莫测的郁周，西泽尔有点不明觉厉。
他暂时压下急躁，重新落座回去，向郁周虚心请教。
郁周也不吝于向儿子传授经验：“你想想啊，要是你打电话找江小姐，开口就说要帮她处理绯闻——这句话在江小姐听来，是个什么目的呢？”
西泽尔犹豫了两秒：“帮忙处理麻烦？”
郁周的拳头紧了紧，硬挤出笑：“她会觉得你特别在意这绯闻啊傻子！”
西泽尔不懂，他当然在意这些绯闻。
郁周险些连笑都维持不住了：“你想想，如果是你被传出莫须有的绯闻，江小姐打电话说要帮你处理，你会是什么感受呢？”
西泽尔大致设想了一下。
如果江棠因为他的绯闻跟他生气，还说要帮他处理……
“那我会很开心。”西泽尔非常认真地说，“绯闻当然是假的，但她如果为此生气，说明她吃醋了，很在意我，我会很开心，也乐意让她帮我处理。”
郁周勉强维持的笑容也消失了。
她一脸冷漠：“……没救了。”
李老夫人被母子俩的对话逗笑。
她不得不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西西，你妈妈的意思是，你和江小姐都可以在意吃醋，但是你越过江小姐要处理绯闻的行为，会显得唐突，这个你明白吗？”
外婆在西泽尔心目中的可信度比母亲高多了。
西泽尔立刻转移目标：“这是什么意思呢外婆？”
李老夫人笑意和蔼：“你可以给她建议，问她需不需要帮助，但最后决定应该是取决于这位江小姐，这毕竟是她的事情，你要尊重她。”
西泽尔恍然有点明白了。
李老夫人欣慰地看着他：“你要懂得更包容大度地去处理这些事情，你们同样身在娱乐圈，应该对彼此的处境更有体会。西西，你想想要怎么才能做一个心胸成熟的男人，让江小姐关键时刻可以依靠，平时可以互相扶持。”
不得不说，外婆这番话由衷触动到了西泽尔。
西泽尔能够感觉到，他和江棠这段关系，是江棠包容居多。
她对他甚至有种无形的纵容，他能体会到，也沉溺其中，偶尔还会恃宠而骄。
可他也想让江棠倚靠，疲惫的时候可以放心依赖他。
他们互相包容、扶持，也一起成长，那才是爱情最好的状态。
外婆的话让西泽尔深思，他想，自己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第549章 怕你不开心
今天江棠正好有神炼二的录制。
录的是第三期，地点在京郊某处厂房，室内经过制作组的改造已经焕然一新。
录制从上午开始，江棠早早抵达附近，暂时没空去看热搜。
还是随后到达的陆深在跟她说起，她才知道这件事。
陆深语气轻松，没怎么当回事。
林拂姚之玉他们听了，也觉得稀松平常。
现在《百味》火得不行，不知道多少媒体狗仔盯着江棠陆深。
可成天跟着两人，到头来也就拍到同事聚餐这点内容，圈里人一眼就能看出，两人是真的没什么暧昧关系。
这些狗仔也就借着电视剧的热播吸引几天热度，他们的经纪公司连回应都不用，等热度自然褪去，便不会有人再把它当回事。
所以林拂姚之玉他们说起，也多是以调侃说笑的语气，没怎么放在心上。
但江棠在听完之后的第一反应却是——西泽尔看到怎么办？
西泽尔是个醋缸，这点江棠早就看出来了。
他本来就对这段感情患得患失，而她也没经验不懂情侣间的相处。
要是西泽尔看到这些绯闻，把自己气个半死怎么办？
江棠觉得，她或许该主动给西泽尔打个电话。
她正思索着，就有工作人员来通知待机中的他们，说录制马上开始。
其他人都应了，整理了衣服和收音设备就准备出去，却被江棠突然叫住。
“等等！”她说，“给我十分钟，处理一点事情。”
其他人纷纷不解。
江棠从来敬业守时，更不会因为私事耽搁工作。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提出延缓拍摄，哪怕只有十分钟。
直到江棠把陆深叫到一边去，其他人才恍然琢磨出点意味来。
姚之玉啧啧称奇：“没想到小棠也会有这一天。”
林拂却是撇嘴：“下手倒是快。”
*
江棠跟陆深大致说过对绯闻的处理方案之后，陆深想也不想就点头。
江棠还诧异：“答应这么快？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陆深挑眉：“还能为什么，为了西泽尔呗！”
江棠沉默半晌后：“这么明显？”
陆深哈哈大笑起来：“你不明显，是他太过明显！每次看你的眼神，都恨不得把你叼走！我们要是看不出来才奇怪！不过我还是意外，你竟然真的会跟他在一起！”
陆深感慨不已，心想爱情果然是个奇妙的东西，连江棠这样的性子也能被打动。
“其实，我也没想到。”
“好了好了，这件事情我会联系经纪人，声明很快出来，不会让他误会的。”
“他不会误会，只是会不开心。”
“你可真是……”
陆深说不出话来，只能转头去给经纪人打电话了。
江棠也给高越打了电话，高越和她想法一致，都觉得要处理掉假绯闻。
不过江棠是出于西泽尔考虑，高越是不希望让大众对江棠有关系混乱的印象。
出发点不同，目的却是一致，而这件事处理起来也不麻烦，她和陆深两方同时发表声明就行。
江棠和高越的电话刚打到一半，西泽尔的电话就进来了，响了两声，听到她在通话中便主动挂断。
江棠结束和高越的童话后，才给西泽尔打了过去，西泽尔那边接起很快。
江棠刚开口问：“你没……”
话还没说完，西泽尔急忙抢道：“你没事吧？”
江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搞反了？
西泽尔主动说起：“新闻我看到了，也知道它是假的。”
江棠对他的平静略感意外：“你没有生气？”
“这件事又不是你的问题，我为什么要跟你生气，就算要气也是气那些胡编乱造的狗仔！”西泽尔说着，又有些低落，“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这么一个斤斤计较的性格……”
江棠险些失笑，只好否认：“我没这么想，只是怕你看到不开心。”
江棠的关切，让西泽尔一颗心像是泡在温水里，热热胀胀的。
他低低开口，声音柔软到不可思议：“我不会不开心，我只会怕你不开心。”
江棠隐约觉得西泽尔有点变化，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有变化。
西泽尔又问她：“对了，狗仔那边打算怎么处理？”
江棠告诉他，已经联系两方经纪公司发表澄清声明。
西泽尔点到为止，也没有特意问江棠需不需要起诉造谣的狗仔。
江棠既然做好决定，他就不该随便插手，而是尊重她的选择，外婆说得没错。
“你今天在录综艺对吗？那你小心点，别受伤了……”
西泽尔喋喋不休地诉说着对江棠的关心。
江棠听得恍惚，险些以为自己是什么娇弱的玻璃人。
西泽尔足足说了五分钟，最后还是怕耽搁她录制，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
江棠和陆深两方的经纪人联系商量过后，澄清声明发表得很快。
声明里先是将跟踪偷拍的狗仔谴责一通，随后澄清说两人只是朋友，昨天两人所在场合也只是同事聚餐。
为此还联系了《VOGUE》的杂志主编，请她转发声明，还在下面认领这次聚会是她在江棠陆深的封面拍摄工作结束后、特意组织的同事聚餐。
那位主编女士欣然同意，毕竟能借着这绯闻的余热，帮即将上市的杂志炒一波热度，也算是不错。
因为声明明确，在场证人也多，大部分网友们看完都觉得可信度很高，注意力就被带偏到杂志封面去了，纷纷在下面留言询问杂志什么时候可以上市。
也有不少磕CP真情实感的剧迷和粉丝，在评论区留下惋惜的言论。又或者有走火入魔出不来的，固执地认为这段声明只是欲盖弥彰。
但这些声音跟主流比起来都太过微弱，鲜少有人能注意到。
所以，这场短暂的绯闻风波，算是就此揭过。
西泽尔也在在第一时间看到声明。
此时的他正与母亲外婆坐在去郁氏的车上。
郁周得知江棠的处理，更是对她欣赏不已，一度不敢相信江棠今年只有二十岁。
西泽尔笑得与有荣焉：“是啊，她太好了，跟她比起来，我还差得很多。”
第550章 郁家父子
郁周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儿子嘴里说出来的。
郁周：面前这人真是西泽尔？
“郁周女士，请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郁周：……是亲儿子没错了。
李老夫人笑得慈眉善目：“这位江小姐果然好，还把我们家西西也变得更好！”
郁周也点头赞同：“可不是，以后跟江小姐见面，我得好好感谢她。”
郁周特别开心，光是想着儿子有这么好的女朋友，就觉得豁朗通达、前路明亮。原先还总愁着西泽尔要当一辈子单身狗，现在好了，所有担忧迎刃而解。
不过这开心并没有维持太久，随着车辆驶入郁氏大楼地下停车场，阴影遮盖明媚的阳光，连带着她的心情也逐渐落至谷底。
她喃喃着说：“人与人，就是极与极。有的人聪慧、善良、大气，恨不得让人把所有美好的词语都放在她身上。有的人却卑劣、狭隘、算计，除了厌恶，实在难以让人拥有其他情绪——比如那对父子。”
站在停车场电梯厅门口的那对父子，是郁周最熟悉的人。
他们的轮廓与她也有几分熟悉，曾经充盈她从幼年到少女的所有时光。
他们曾给她带来温暖、感动、亲情，最后却给了她更多憎恶、压力、算计。
郁程还好，她早就已经放下，但是郁程身边那个老人，是她曾经无比渴望的父亲，也是阔别多年未见的父亲。
她以为再见到时，会动怒、会生气、会不屑一顾。结果到头来，她也只有轻轻一笑，看着那佝偻的身形，了然明白原来他也不再是记忆里那强势到不可反抗、令人窒息的大山。
四辆黑色的轿车在郁家父子面前陆续停下。
见过好东西的郁家父子一眼就认出，这四辆车里的第二辆座驾，应该是定制的防弹版，已经不能单纯用价钱囊括，而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父子俩知道，这辆车上坐的就是那在郁家掀起滔天大浪、又拍拍手转身去国外度假的母女俩。
焦头烂额的这些日子，父子俩想尽办法试图找到她们，最后一无所获。
而现在，隔着不透光的防弹玻璃，她们坐在车里，即将为郁氏带来新的风暴。
郁老爷子强势多年，见车子都停稳了，母女俩也迟迟不下车，内心压抑不住的愤怒，连手杖的龙头都捏紧了。
还是郁程拍着他的背，小声安慰：“父亲，不要忘记我们今天请来她们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你真的想和母亲离婚吗？”
这句话可谓是掐准了郁老爷子的命脉，让他不得不把怒火重新压回去，强行挤出笑，准备往前去拉车门。
郁程惊了下，伸手就要拦，最后还是郁老爷子撇开他的手。
“既然要低头认错，就低到底，半低不低只会惹人笑话！”
郁程虚心受教，不得不亲眼看着他心中威严高大的父亲，做起门童的工作。
苍苍老矣的郁老爷子伸手拉开车门，恰好与李老夫人对视。
刹那间，似乎时光流转，回到很多很多年前——郁家旁支小子和李家大小姐的初次见面，便是一个卑微不起眼，一个温婉又高贵。
郁老爷子有些微的动容：“李……”
这时，有个声音不适时宜地插进来：
“让一让吧，别挡着我母亲下车。”
郁家父子不约而同看去。
就见郁周从另一侧下车，气势汹汹朝着父子二人而来。
气势这种东西，真的很玄妙。
以前郁周为了母亲和这对父子大闹的时候，他们没觉得郁周有气势，只觉得郁周外强中干，嘴里放出的所有狠话都没有意义。
可现在，衣着光鲜的她，律师在侧、保镖成群，裹挟着多年养出来的气度大步走来时，父子俩却觉得她强大又深不可测，竟然生出瞬间的畏惧瑟缩。
当年只能用哭喊发泄愤怒的女孩儿，现在用最平静从容的态度面对郁家父子，也准备将她威胁放出的狠话，通通变成现实。
郁家父子都感觉到郁周的来者不善，一时都没说话，眼睁睁看着她来到车旁，亲手扶着李老夫人下车。
与此同时，副驾驶被拉开，长腿随之跨出，走出来的人让郁家父子很是眼熟。
郁程平时也是会看电影的人，怔愣不过几秒，就恍然：
“啊！你是那个，那个演员！西泽尔·伯德！”
“不是西泽尔·伯德。”西泽尔对着完全没认出他的郁程扯了扯嘴角，“我是西泽尔·罗贝尔，当然，你也可以叫我——郁西。”
郁家父子愕然不已：“郁西？你竟然是郁西？”
一旁的郁周挑眉笑道：“不就是换了套衣服，怎么连郁西都认不出来？”
这时候的郁家父子哪里会不明白——这对母子多年来为了和他们划清界限，甚至不惜乔装打扮，来隐瞒郁西的真实身份，可真是……真是……
现实像是冷水，浇在郁家父子的怒火上，让他们一点一点沉默下来。
“先上楼吧。”
这次郁老爷子的话，没有人反驳。
郁周也不想一直站在这里，等着外人看笑话。
八名保镖簇拥着李老夫人、郁周和西泽尔走进专属电梯。
他们将电梯挤得满满当当，让郁家父子只能面对两个选择——
要么挤一挤，要么等下一趟电梯。
最后他们选择挤一挤。
父子俩都上了年纪，在年轻力壮的高大保镖衬托下，显得尤为干瘦弱小。
专属电梯直抵顶层董事长办公室，这里的秘书早就等在电梯口，看到鱼贯而出的人先是愣住好几秒，然后才反应过来主动问好。
一个个的面色平静，内心却早就响起吃瓜的尖叫。
西泽尔戴着墨镜走在最后，他有意低调，这才没有多少人认出他。
郁家父子本想领着他们先到董事长办公室休息，被郁周一口回绝。
“就在会议室吧。”
她坚定竖起壁垒，不给郁家父子任何可以打感情牌的机会。
郁家父子也不敢和她过多争执，只好临时改到会议室。
很快，律师们也乘坐第二班电梯抵达，各自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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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1章 没有心软
宽大的会议桌像是泾渭分明的楚汉河界，在两路人马中间划出一道天堑沟壑，也无情斩断他们之间原本该有的血脉、感情和所有羁绊。
这和郁老爷子事先预想的完全不同。
他松口，不是真的想签那份协议。
而是因为除了这个办法，他根本见不到老妻。
结婚几十年，他第一次觉得老妻如此陌生，明明是出身名门的大家小姐，临到晚年却做出这样有辱门楣的行为。
八十岁离婚这种事，传出去只能成为他人笑柄，要是让九泉下的岳父知道，怕不是能气得活过来。
要不是那不孝女嫁进了罗贝尔家族，靠着她一个没本事的老太太，又能在这晚年掀起什么风浪？
而那郁周，被郁家养育这么多年，不知报答也就罢了，反倒借起罗贝尔家族的势回郁家耀武扬威，果真是个白眼狼。
还有那个坐在桌角，看似漫不经心的局外人郁西，既是他的外孙，也是罗贝尔家族的血脉，却偏偏自降身份去当个戏子。
……
这诸多事情都不遂心意，郁老爷子内心郁结又愤怒。
可他不仅不能发泄，还要装出伤感哀恸的样子，对着李老夫人说：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我们几十年的夫妻，风风雨雨都过来了，临到晚年，你却要这么离开我？”
“……”
“你看看这郁氏，当年面临那么大的危机，是我们夫妻俩齐力挽救回来，它既是你我的心血，你就情愿用那些东西毁了它？”
“……”
“好，就算不说我们，看看这郁氏上上下下几百名员工，多少家庭以此维持生计？你图一时痛快，用那些东西把郁氏毁掉，可他们呢？这些无辜的员工怎么办？他们里面不少还是你当年一手带出来的老人啊！你就真的愿意看到他们临到退休还家破人亡？”
他知道妻子心软，当年经营公司也素来对员工们多方照顾，眼见两人的夫妻感情已经不足以打动对方，便索性拉出几百名员工这面大旗。
他吃准李老夫人的软肋，既是晓之以情，也是变相威胁，让李老夫人在顾虑下不敢拿出那些偷税漏税的证据。
没有证据威胁，郁老爷子就不用担心影响郁氏根基，还可以慢慢和母女俩周旋，维持住这段婚姻关系。
只要不离婚，不管怎么闹，在外人看来他们都是一家人，那罗贝尔家族的权势自然也能成为郁家的倚仗。
以罗贝尔家族的地位，就算只借借名头，也足够拉虎皮扯大旗，助郁家东山再起，走出当下颓势。
所以不得不说，郁老爷子还是有两把刷子，难怪能以旁支身份坐上郁家主位，还把摇摇欲坠的郁家撑了这么多年。
李老夫人闻言，果然微微蹙起眉心，看上去似乎有所动容。
可郁周又哪里会作壁上观，她当即冷笑：“他们要是因为公司出现问题而失业，那该受到良心谴责的不是母亲，而应该是你这始作俑者！”
郁老爷子险些维持不住面上的平静，尤其是在场还有这么多律师和下属在，郁周完全不见客气的话就像是往他的老脸狠狠扇了一巴掌。
他恼火地低喝：“郁周！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父亲！你怎么能这么和我说话！”
郁周早就看透所谓血缘，当下也无动于衷，连跟他吵架都觉得多余。
郁程眼看着气氛凝滞，不得不出来打圆场。
他也知道郁周不好惹，就把火力集中在李老夫人身上。
“妈，爸说得没错，您就算想离婚，也不能拿郁氏的存亡来开玩笑啊。”
“郁程你——”
“郁周。”李老夫人突然打断女儿。
她这个行为，在郁家父子眼里成了心软的证据。
就在他们以为说动了李老夫人，对方即将改变心意的时候，李老夫人却轻轻喊了身侧的律师。
声音还是那样轻柔温婉、不疾不徐，带着多年养出来的雍容气度，就算美貌早被岁月磨损，也仍然优雅得让人挪不开眼。
律师闻言从公文包里拿出厚厚一沓离婚文件，放到李老夫人面前。
李老夫人一手按着那份离婚协议，说：
“我很想知道，在你们父子眼里，我到底是愚蠢到了何种地步，才会做出为他人委屈自己的事。”
郁家父子两人愕然，没想到以前无往不利的感情牌，今天会突然撞上铁壁。
两人试图狡辩什么，就看见李老夫人拿起一旁的钢笔，扯开笔帽，将协议书翻到最后，两三下便签好自己的名字。
李老夫人把签过名字的协议书往郁老爷子面前一推：“不要再说那些无用的话，我既然提出离婚，就已经全部考虑妥当，甚至比你们想得还要深。所以，你最好在这上面把字签了，我们平平静静走完协议，避免扯出不必要的麻烦。”
郁老爷子紧紧扣着桌面，目光盯着李老夫人一动不动：“你就这么无情？我们几十年的夫妻，都快抱重孙的年纪，你就一定要让人看我的笑话？”
李老夫人平静地回视着他：“无情的是你，我不过是看透了。这些年你以为我住在那间小院里，是对现实的妥协？不，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们这些恶心人的玩意儿。我以为你早就意识到，我们所谓的夫妻关系，不过就剩那一层薄薄的纸而已。”
郁老爷子喉咙一哽：“那郁氏的员工……”
李老夫人径直打断他：“真的担心郁氏的未来，就早点签字。你以为我手上的东西，就只有那么一点偷税漏税的证据？这些年你利用郁氏做了什么，应该比我清楚。”
郁老爷子精心编造的所有话，全被李老夫人这段话给堵了回去。
他甚至因这段话生出一种强烈的惶恐，不禁去猜测对方究竟知道多少，这些威胁的话又是唬人还是确有证据。
就像他和李老夫人夫妻多年，知道对方的心软善良，懂得攻击她的软肋一样。李老夫人也同样了解他，知道他的秉性，懂得打蛇打七寸。
第552章 狗血连续剧
郁老爷子迟迟不说话，让郁程顿时变得急躁。
他不知道郁老爷子内心的不安，反复用眼神催促父亲开口未果。
最后只能哀求地看着李老夫人：“妈，就算您不在意父亲，可您不能不管我啊！您走了我怎么办？”
李老夫人看儿子的眼神早没了多年来的纵容愧疚，而是一片冰凉。
“该做的，我都做了，你这个年龄也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说完，她靠在椅背上，用闭眼沉默彻底隔绝外人与她沟通的渠道。
郁周也暗悄悄松了口气，用眼神示意一旁的律师。
律师也了然点头，公事公办地与对方律师说起女方诉求。
其实到了这个年龄，离婚涉及到的其他问题不多，主要就是财产。
李老夫人不想因为这破败的郁氏跟对方过多计较，便在协议里主动放弃了所有郁氏股份，只要部分不动产，比如地皮和房产之类的。
在财产清单的最后，有她专门列出来的单子，那才是她最在意的东西——
当初从李家带进郁家的嫁妆。
她要郁家一件不少，统统归还。
“父亲！”郁程急躁不已地去看郁老爷子。
郁老爷子嘴唇动了动，正要说什么。
他放在手旁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上面显示的是未知号码。
这时候郁老爷子哪有心情理会，他正要动手挂断，就听见西泽尔轻笑的声音。
西泽尔本来坐在桌角，有意将自己置身事外。
直到他发出声，那强烈的存在感横亘于会议室内，迫使郁家父子不由得看向他。
西泽尔眼底覆盖霜雪，冷淡看着郁老爷子：“如果我是你，我会接这个电话。”
他意有所指的话，让郁老爷子心口一跳，不得不接通电话缓缓放在耳边。
对方开口的自我介绍，让他脸色煞白。
*
郁家的事在帝京的上层圈子流传，精彩程度不亚于狗血档电视剧。
这上层圈子本来就不大，一点风吹草动就是人尽皆知，何况是郁家这么精彩的故事，当然人人都想吃瓜。
江家自打江成哲将事业重心放在国内，就开始在陆家的牵桥搭线下接触帝京的权贵阶层。江家祖籍虽在沿海，但是往上数三代，也曾扎根于帝京，就算移居海外，也留下了不少人脉故旧，融入得相当顺利。
于是这次郁家那摊子事儿，苏铃也有幸在一次茶话会听说，跟听连续剧似的了解完，攒着一肚子吐槽，回来又讲给江成哲听。
恰好江棠回来流泉山，随意听了几句，可听着听着，就开始觉得故事莫名熟悉。
“那郁家和我们苏家祖上也有旧，想当年也是家风清正，我小时候听家里长辈提起过，没想到现在这位老爷子上台，带得歪风邪气，还上梁不正下梁歪，带着整个郁家的根子都烂透了！”
苏铃撇着嘴，对那位郁老爷子的行径很是不屑。
领着小三登堂入室不说，大着胆子在郁家一住就是二三十年，逼得原配忍无可忍决定晚年离婚，还恬不知耻地打感情牌想要挽回。
多亏郁家女儿是个清醒的，据说嫁到国外很有实力的家族，多年后特意回来替母亲撑腰，重重打了渣爹和小三的脸，可谓是扬眉吐气。
苏铃讲到前面是义愤填膺，讲到后面的打脸桥段，便眉飞色舞，十分带劲儿：
“听说那位李老夫人也是出身大家族，嫁到郁家时带了不少祖上珍藏，离婚时别的股份什么的都没怎么要，就想把嫁妆带走。结果郁家那些人眼皮子浅，以为区区嫁妆没有几个东西，答应得倒是爽快，等人来搬东西的时候才傻眼了。
什么玉器、字画、珠宝……通通都是老物件，这些年又行情上涨，据说当时有鉴定师现场随意一估价，就得至少几十亿起步！郁家那些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改口想把东西留住，可他们哪里留得住？人家李老夫人嫁妆单子清清楚楚，一个也不带多，一个也不带少。”
苏铃热情地描述着当时的场景，只恨没有身在现场看到郁家人的丑态。
当时李老夫人要带走的嫁妆单子里，不少东西根本不在郁家老宅，而是散落到郁家其他人手里。
比如郁老爷子的亲妹妹郁灵，就捞了不少好东西走，在手上握了十几二十年，都已经当成是自己的东西，哪里舍得交出来？
李老夫人这边的律师也狠，白纸黑字的律师函警告，反正不交东西就上法庭，二者必选其一，不带商量，逼得那郁灵不得不低头认错，后来更是气得饭都吃不下去。
江成哲听了很好奇：“你怎么知道她气得吃不下饭？你亲眼看到了？”
苏铃被哽了一下，怒气冲冲地瞪着他：“比喻！比喻你懂吗？非要跟我抠字眼是吧？”
江成哲意识到说错，连连赔笑，又是给苏铃捏肩，又是给苏铃舀汤的，夫妻两人黏糊到简直没眼看。
好在与他们隔桌而坐的只有江棠一人，是个风淡云轻的主儿，就算吃了一嘴的狗粮也照旧面不改色。
她只是在想，这个李老夫人应该就是西泽尔说的外婆吧。
“棠棠，棠棠？”苏铃看到江棠好不容易把视线转过来，不由得好奇，“你在想什么呢？难得看到你还会走神。”
“肯定是在想你讲的郁家的事儿，郁家老爷子那种忘恩负义的男人要不得，女儿啊，这些可都是前车之鉴，不要在垃圾堆里找男人知道吗？”
江成哲就是出于老父亲的心理，随口叮嘱几句，压根儿没想得到什么回应。
没想到江棠竟然点了头，还说：“放心，不会的。”
江成哲刚开始没觉得奇怪，转眼一想不对啊，江棠以前对这些话都没什么反应，现在竟然破天荒点头了，难道说……
同样有所察觉的苏铃果断问起：“棠棠你有男朋友了？”
“嗯。”
“！！！”
夫妻俩脸上的震惊如出一辙。
“妈妈能问问，这个人是谁吗？”
“以后你们会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