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好徒儿
唐楼收起潜齿鸟的羽毛，然后举起骨片，却感到一丝破绽，伸出双手握着骨片两边，用力掰开。
从骨片内部，飘落一张写满文字的丝绸。
千变万化，这是丝绸上的功法名称，乃是万兽化极功最高层次的变化。
刚才太古炼气士能变化无数太古凶兽凶禽，便是仗着这门至高无上的功法。
归根结底，这门功法的奥妙之处在于，能以人身变化各种凶禽古兽，而且不是单纯的外形模仿，更可以具备这些凶禽古兽的神通巨力。
唐楼看得心动神摇，这简直是七十二变简化版，但继续看下去，却有叹了口气。
这门功法的入门条件，便是金仙境界。
唯有金仙之躯，才具备无穷无尽的延伸性，可以从血肉颗粒着手，进行重整变化，最终变化成其他生灵。
“可惜了，九鼎法体至少练至八层，才能炼这门千变万化！”
原本按照唐楼估算，吸收骨片内的古魂，足以将元神封印破解的七七八八，但这次异变过后，太古炼气士的魂魄被炼化，成为潜齿鸟的羽毛，计划只得取消。
饶是如此，丰字形的裂缝几乎围绕封印大半周，只剩些许火候便能将其彻底摧毁，那是今后的事情了。
唐楼将骨片和丝绸放在一处，事情到此为止，算算日子，也该召见两位弟子了。
先是余玉成，这位弟子入内，听脚步声，这段时间境界更有进境，他上前来，对唐楼行了跪礼，便被唐楼叫起身。
“玉成，这些法宝你收回！”
余玉成望着遍地法宝，粗略扫视过后，便知道唐楼没有扣下半件法宝，甚至连刻着功法的骨片也还在。
“师父不留几件随身把玩？”余玉成试探问道。
唐楼摇头，“不比了，这是你的机缘，为师无意插手。”
余玉成收起众多法宝，最后看到骨片旁的丝绸，双手颤抖举着丝绸，“这，这是？”
“差点忘了！”唐楼信手一挥，七八张稿纸飞出，落到余玉成面前，叠成整齐一摞。
“你不懂上古文字，为师替你将文字翻译过来，方便你翻看！”
余玉成将功法收起，然后朝唐楼跪拜，“师父，听说童儿师弟可以入书房看书，不知弟子可有此等荣幸？”
唐楼点点头，“是我疏忽了，为师的洞府内，除了我的练功房和安歇之地，其余地方你可以畅通无阻。”
余玉成重重磕头，“多谢师父恩典！”
“嗯，下去吧！叫童儿进来！”
童儿进来后，唐楼还没开口，目光猛的一惊，问道，“童儿，你最近修炼的进度，一字不漏都告诉我！”
童儿点点头，事无巨细都说出来。
唐楼听着，内心掀起滔天巨浪，他对童儿的教导是粗放式的，先前传授金丹修炼法的原理，具体修炼功法全靠童儿自己领悟整理。
但就是靠着书房中的典籍，童儿的修炼一日千里，竟摸索出炼气、筑基两重境界，开始为金丹做准备。
炼气也就罢了，天道世界本有类似的功法，但筑基这层境界，却是童儿自创而来，契合金丹修炼法。
“不错，不错，童儿你做得很好！”
唐楼勉励童儿，满眼都是欢喜，这个弟子收对了，日后必将成为一名重要臂助。
看着童儿，唐楼心中一痛，突然想起前尘往事，曾几何时，也有个天赋惊人的幼童弟子。
那个弟子名叫三宝，实则是如来的化身。
可就是这个弟子，害的唐楼狼狈出逃，抛下弟子们和大片基业逃回大唐世界，可谓是平生少有的惨败。
一念至此，唐楼心情越发黯淡。
勉励童儿几句，唐楼又赏赐储物法宝和大量灵方，供童儿平时修炼消耗，便让童儿继续修炼。
……
地底深处，一名散发披肩的仙人，穿着麻衣草履，穿透土层往下穿梭。
“咦！”
仙人猛地停住，掐指计算着，最终一无所获，“分明有人念叨我，我却查不出根源，是哪位大能在琢磨我？”
掐算半天，仙人始终一无所得，便抬起草履，继续往地底穿行。
片刻过后，仙人便到了九幽世界边缘，朗声说道，“忍辱仙人来访，众苦修士请遣使来迎！”
隔着世界边缘往下看，但见黑烟滚滚，无数幽魂穿梭缠绕，俨然是万方堕落、不见天日的极暗景象。
“大好世界！”
仙人等待片刻，一道金光破晓而出，无数幽魂随之退让，随即响起逐渐高亢嘹亮的鸡鸣声。
忍辱仙人弹弹袖口，“原来是金鸡元帅来了！”
话音刚落，九幽世界打开，一只神骏公鸡飞出，身上如同披挂金甲，尾部翘着七彩流光的尾羽。
公鸡朝忍辱仙人点点头，转身朝九幽世界内部走去。
忍辱仙人跟着公鸡走下去，走过一座座尸骨山，越过一条条冥河，看到无数幽魂行走在陆地上，天上无日无月，也无晴无阴，天色灰蒙蒙的，无白昼黑夜，也无四季轮转，亘古至今无从变化。
“不管来多少次，九幽世界总是这幅模样！”忍辱仙人叹道。
公鸡也不开口，径直扑着翅膀，带忍辱仙人往前飞，尸骨山越来越少，一条条冥河支脉汇聚，最终朝着源头会合。
冥河尽头，乃是血海翻涛之地，便是再凶横的阴魂，也不敢在此停留，纵然是鬼王鬼仙亦不敢靠近。
但是血海之上，却有一群衣着褴褛的苦修士，四处镇压血浪，压制躁动的血海翻浪。
这处血海，实在是九幽冥界最凶险的所在，乃是世间最凶恶、最恶毒、最邪异的一处海眼，喷出的血浪也不是人寿生灵的血液，而是诸般秽物的精华。
这血海的浪花何其邪恶？纵然是金仙沾到一丝浪花，这身基业也势必侵蚀掏空，最终断送前程。
一旦血海冲出九幽世界，外泄到凡世人间，便是生灵涂炭、生灵灭绝的末日降临。
忍辱仙人见众多苦修士压制血浪，赞叹道，“各位道友此举，果真是功德无限！”
苦修士们继续出手，拍碎一层层血浪。
血海中的浪花又高又急，最高的血浪比世间最高的山岳更高千倍百倍，最急的血浪可以如同鱼鳞重重叠叠，一刻也不回停歇。
饶是如此，在苦修士们出手下，血浪仍旧层层破碎，始终被拘束在血海当中，没有半丝半缕能越界飞离。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金丹
苦修士的首领，身下坐着如成年公象般壮硕的金色巨虎，脸色从容朝忍辱仙人轻轻点头。
忍辱仙人上前，飞掠过血海上空，纵然浪花翻滚，始终沾不到他脚下一双草履。
途中，一排几层楼高的血浪升起，眼看着将忍辱仙人席卷在内，却被他手腕抖动，将袖口化作流云，将这一排血浪打得粉碎，化作无数粉雾回归海中。
忍辱仙人走到前方，拜道，“忍辱仙人来此，拜会苦修士！”
首领微微颔首，“我等镇压血海，事务繁忙，不知忍辱仙人有何指教？”
忍辱仙人还未开口，一旁血浪汹涌，将三五个苦修士卷入其中，当场化成脓水消失。
首领隔空抬手，将那片血浪震碎，余势犹嫌不足，将那片海域打得凹下去，形成方圆百亩的圆形凹坑。
忍辱仙人未语先叹，“凡尘浑浊，九幽世界的根本还在阳世人间，镇压血海治标不治本，想要杜绝此隐患，还要从地表入手！”
首领却岔开话题，说道，“想当年，我苦修士一脉，糊涂数万载，还是仙人一语点破，我举族进入九幽世界，镇压血海暴乱，方才得了归属。”
忍辱仙人谦虚道，“苦修士坚韧超群，困守血海是下下策，阳世人间正值多事之秋，那里才大有可为！”
首领反问道，“仙人此来，可是代表天宫的意思？”
忍辱仙人正色道，“本仙人前来，乃是代表亿万生灵！”
这时候，周围的血浪渐渐停歇，苦修士们从四方聚拢而来，分别站立在首领身后，其中一人抱着金鸡。
首领笑道，“仙人，您胸怀格局甚大，足以包容天地。我苦修士却不同，格局有限，只能枯守血海，为世人做些小事。”
忍辱仙人听这话不好，劝道，“首领，苦修士何不放眼天下，既然心怀苍生，也应该走出九幽世界！”
“眼前这片血海都镇不住，何谈拯救世界？”
苦修士首领抬手，“仙人不必劝了，血海在一天，我苦修士绝不出九幽世界。”
忍辱仙人也是决断之人，拱拱手，“如此，我便告退了！”
首领点点头，“下次血海暴动迫在眉睫，我便不送客啦，现任请便！”
忍辱仙人离开九幽世界，穿梭地心离开，直升入九霄云外，突然当头一道令箭射来。
“天宫开庭，道祖坐殿，号召在籍仙人往玉庭议事，逾期不至者惩处！”
忍辱仙人掐指一算，“刚和天渊交战完，几位帝子还胜了几场，如何要道祖亲身出关召集众仙，莫非又有什么大事发生？”
随即，忍辱仙人化作流光，消失在云层中。
……
洞府内，唐楼检查两位弟子进度后，再度沉浸修炼中。
内管大丹田内，四处充斥浓郁的金光，原本滴水不漏的封印，已然被割裂得七零八落，封在内部的元神，双眼睁开一半，处于挣脱束缚的瓶颈。
“好好，今日边一鼓作气，恢复元神力量！”
唐楼意识浸入元神当中，随之猛烈吸气，游离于大丹田内的元神之力随之一空。
接下来，金仙元神舒展手脚，触碰到裂缝边缘，用力扣着碎片往外掰开。
唐楼用力过后，封印原丝不动，看似摇摇欲坠的封印，实则比想象中更加坚固。
“破不开你，我吞了你！”
唐楼心中，升起潜齿鸟的凶威，竟效仿这头凶禽，金仙元神低头咬住封印一角，企图将其咬碎。
啪嗒一声，封印竟然被崩掉一角，此举显然有用。
唐楼肉身手握那根羽毛，金仙元神不断张口，啃咬周围封印，如同勤劳的蚕虫啃噬桑叶。
一时间，大丹田内充满沙沙声细响。
过了不知多久，唐楼以金仙元神的存在，尚且感到饱腹的感觉，甚至有些撑着了。
封印上的丰字形裂缝，已荡然无存，被金仙元神啃出大量破破烂烂的大小孔洞。
“好，休息片刻，继续下口！”
唐楼等到金仙元神的饱腹感稍退，继续张口啃咬封印。
……
最后一块封印剥落，唐楼的金仙元神得脱束缚，舒展下手脚，然后睁开双眼，两道金光射穿大丹田，甚至穿透洞府，直达山头云层外。
从外界看去，只见唐楼洞府所在的山中，两道冲天光柱升起，没入九霄云外，堪称宝光神迹。
这一刻，唐楼找回前世的金仙元神，身躯反而不匹配如此庞大的实力，显得有些头重脚轻。
解封元神原本是好事，但如今却给唐楼带来困扰，元神和肉身力量眼中失衡，此刻唐楼的实力反而不及先前。
没办法，唐楼只好修炼金丹法，将金仙元神炼化。
圆融术撑起，先天灵气投入其中，金仙元神紧随其后，然后是一尘灵妙诀的青光。
所谓金丹是精气神三合一，先天灵气、青光原本以备好，如今金仙元神备好，补上三角的最后一角。
圆融术将三者囊括其中，形成某种奇特的稳定状态。
圆融术形成金色光卵，通体浑圆，便是世上最娴熟的工匠，都难以打磨出如此完美的圆球。
唐楼观察到，圆融术内部，分属精气神三股力量，仅仅是形成相互制衡的状态，却没有相互融合，甚至成就金丹的趋势。
金丹必须精气神三者合一，才是名符其实，若是空有外表，便是弄出繁花似锦的表象，终究是一场空。
这个状态太过古怪，唐楼又无前例参考，只得自己摸着石头过河，遇到眼前棘手的异变，也只能慢慢处理。
好在这种状态下，三种力量并非被束缚住，而是在圆融术中形成平衡，平时若是要调动力量，却不受光卵阻碍。
眼前光卵能大能小，可以随时收入体内，却始终看不出成就金蛋的迹象。
唐楼叹了口气，想要在此方世界，凭空造就金丹之道，何其艰难，也是他积累不够，强行推衍金丹大道，方才有了今日的窘困。
“必须要更多积累，方能将金丹大道推衍大成！”
唐楼保定注意，全身为之轻松，不再强行修炼，心境反而空明起来，光卵微微一动，短暂产生融合的迹象，随后却恢复先前状态。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中州
唐楼正打算出关，却突然收到一封加急信息，来自正南城郡王府。
平日里，唐楼若是闭关，除非是十万火急的重大事情，否则定郡王绝不会打扰。
但这次定郡王亲自发信过来，显然事情非常重要。
唐楼展开信件，见到定郡王叫他三日后前去郡王府赴会。
“看来有大事发生！”
三日后，唐楼安排好事务，便离开洞府，进入正南城。
郡王府内，定郡王召见全体供奉，“父皇召见我回中州述职，不日即将动身，以下几位供奉和我一同前去，剩下的镇守郡王府。”
众供奉听到这个劲爆消息时，起初是惊愕，随即涌出狂喜。
定郡王立下颇多功劳，这次被人皇召回中州，不必多说，肯定是要擢升嘉奖，他们身为臣属，肯定也会沾光。
人皇，那可是寰宇万方、四海五洲、天海山陆之中，最至高无上的存在。
定郡王报出几个名字，古汉流的两位自然在列，唐楼自然不会被漏掉，明烛照等几位强大的大炼师，同样赫然在列。
唯一让唐楼吃惊的是，柏沧源被留在正南城，代替定郡王掌管郡王府的护卫事宜。
众多供奉见着，目光充满压抑不住的嫉妒，定郡王带入中州的几位供奉，肯定有机会拜见人皇，一旦能获得欢心，必定能平步青云直上九霄。
唐楼听到自己入选，内心没有波动，却想到中州地大物博，人杰辈出，世上最顶级的流派都汇集于此，自己想要触类旁通练成金丹，中州飞去不可。
定郡王说完安排，对唐楼等人说道，“你们回去准备下，弟子随从可以带，但最多不超过五人。”
唐楼听到明烛照几人，语气中带着狂喜，“多谢郡王抬爱！”
明烛照等大炼师，先前在成郡王麾下，虽然颇受重用，却也不过是正南道闻名，无缘得见人皇陛下。
但自从投靠定郡王后，明烛照运道变得极好，不仅立下众多功劳，而且如今还能跟着入中州，获得拜见人皇的机会。
剩下没有被选中的供奉们，心中暗自发狠，要勤廉功法、提升实力，争取立下更多功劳，下次肯定会被选中。
唐楼心中早已有所计较，他打算带上闵知足，和余玉成、童儿两位弟子。
带上闵知足是要去考察中州的环境，是否有可能将缘来堂的生意扩展到更远的地方。
至于余玉成和童儿两位弟子，修炼所需的天赋和努力等要素一样不缺，唯独需要增长见识和阅历。
这次前往中州，是难得机会。
回到洞府后，唐楼将前往中州的事情，和两位弟子说了。
余玉成纵然小有城府，脸上也露出喜色。
童儿更是欢呼雀跃，“能见到人皇，那可太厉害了！人皇可是我们老百姓的君父，更是上苍之子！”
唐楼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人皇的地位，从郡王府的众多供奉，再到余玉成和童儿两人，莫不虔诚崇拜，如同敬畏天神。
“人皇，究竟是什么模样？”
唐楼见过的皇子，只有定郡王和成郡王二人，这两个兄弟长相相似之处极少，很难推断出人皇的相貌。
这次即将前去中州，唐楼肯定有机会见到人皇，并验证内心的许多猜测。
然后是闵知足，这位大汉回归后，开始初步熟悉正南城的缘来堂事务，孙聪执意要将大权让给他，却被闵知足婉拒。
唐楼找到闵知足，对他说明情况，闵知足干脆答应了。
如此，唐楼一行人已凑齐。
……
几日后，定郡王点出的几位供奉，在郡王府聚集。
出乎唐楼预料，除了他本人只带了三人外，其他几位供奉带着弟子随从，都达到五人的上限。
甚至连古汉派，原本只有谷羊谋和师承羽二人外，还多了一个少年，三个童子。
唐楼扫视这四人，发现他们身骨出众，是炼体的好材料，显然是这段日子古汉派招收的新弟子。
古汉派自从投入定郡王麾下，获得大量资源投入，如今坚决靠在郡王府下，开始遴选人才复兴门派势力。
定郡王本身也带了不少王府众人，加上众多供奉的弟子随从，攻击一百人出头。
柏沧源带着众多留手的供奉，在正南城的城门外送别一行人。
然后，定郡王带着唐楼等人，踏上前往中州的路程。
路上，谷羊谋竟主动来找唐楼。
“修竹供奉！”
唐楼看不出对方用意，客气回礼，“太上供奉有何指教？”
谷羊谋指向身后，师承羽神情严肃，正在对四位新弟子说些什么，显然是在传授功法要诀，“这四个孩子，都是我古汉派最近招收的弟子，修竹供奉有何看法？”
唐楼正要开口客套，却被谷羊谋说，“不要说虚头巴脑的客气话，我想听修竹供奉的实话。”
唐楼说道，“都是不错的好苗子，却远远比上师少！”
谷羊谋叹了口气，“承羽这般的好苗子，可遇而不可求，真要有两三个，我古汉派也不愁将来了。”
话题打开后，谷羊谋便大倒苦水，显然他身为地仙，却未必如同世人想象般逍遥，平素为了复兴流派奔波，更要培养师承羽成才，诸般压力加身。
唐楼算是看出来，谷羊谋身为地仙，即便面对定郡王也神情冷淡、话语不多，唯独肯对他交谈，除了当日唐楼展现出来的实力外，更有对方脑补的“无名流派”背景。
谷羊谋若非将唐楼当成同类，即便唐楼实力再强，他也懒得和他打交道，更别提主动上门交谈。
谈完自身，谷羊谋看向唐楼身后，“这两位都是你的弟子？”
唐楼点头，“没错！”
谷羊谋目光落到余玉成身上，没有多大变化，毕竟余玉成的天赋比师承羽略差，但落到童儿身上时，吃了一惊，“什么……”
谷羊谋险些失态，发觉四周人多眼杂，瞬间将后半句话憋回胸膛。
过了许多，谷羊谋长长叹气，对唐楼竖起大拇指，“佩服佩服，不愧是无名流派，收弟子都是这般美玉良材。从此以后，郡王府内，我古汉派甘居次席，以贵派为左。”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故人
中州存在的意义，是作为人皇行在的地方，但侍奉人皇的豪门大族、富商官吏，也渐渐安居立业，将这片土地发展得极为繁盛。
每年规定时间，各地封疆大吏、真武府主和土神庙主，都要回京述职，接受人皇评定优劣。
但这次尤其不同，定郡王被召见回中州，竟是人皇临时起意，而且并非各地皇子都接到消息，至少正南道旁的金南道封君能郡王就没有上路。
一路上，定郡王变得沉默寡言，白天赶路，夜间休息时彻夜秉烛，不知在忙些什么。
供奉们见他有心事，也都不敢靠近打扰。
唐楼望着路程气象，心中变得沉甸甸的，知道大事将近。
……
中州内，人皇行在，大礼寺。
人皇有两大权柄，分别是战争和祭祀，二者都需隆重礼节，相关礼节安排事宜，归大礼寺掌管。
大礼寺内，寺监端坐大堂，手下幕僚官吏走马灯似的来往，他井然有序安排处理，面前公文开始一本本减少。
眨眼间，金乌西斜，白昼到了尽头。
一阵轻快脚步接近，寺监抬头，见到自己的侄儿来了，“老泰，何事慌张？”
来人正是邢老泰，他身穿大礼寺的袍服，腰缠玉带，胸口和后背都绣着仙鹤，显然职位不低。
“寺监大人，钝亲王快入城了！”
“大惊小怪！”
邢老泰解释道，“钝亲王到了西方，不肯走‘地’字门，执意走‘天’字门！”
寺监皱眉道，“这与礼不合！”
人皇行在共分东南西北四方，分为天地玄黄四扇门，分别位不同品级的人物进出使用。
平时，人皇行在只敞开四面黄字们，等到重大节日之时，才会加赠玄字门。
剩下的天地二门，并不常设敞开，而是来人叩门，经过检验后开门放人。
即便是皇族出身，那些普通的皇子和较弱的郡王，进城也只能走玄字门，唯有钝亲王这般具有亲王位格的皇子，才配走地字门。
至于天字门，举国上下不超过十个人能入内，除了人皇、国师之外，都是国内举足轻重的大佬。
钝亲王这次借题发挥，想要走天字门，显然是另有所指。
寺监沉思片刻，对邢老泰说道，“你拿着我的令牌，请一队巡天御使相伴，前去城门口，‘请’钝亲王走地字门进城。”
邢老泰听到巡天御使四字，内心放松，接过寺监令牌，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
寺监突然叫住邢老泰，“先前你替人求情，为他申请一块请神令的那位，应该是定郡王麾下的供奉，就在定郡王入中州的名单上。”
邢老泰恭敬回道，“多谢寺监提醒！”
寺监叹了口气，“四下无人，你可以叫我世叔！”
邢老泰垂手站立，姿态神情恭敬无比。
“我这一派的后辈大都不成器，唯有你可堪造就，眼下是多事之秋，咱们叔侄要齐心同力，方能风雨同舟。”
邢老泰重重拜下，“遵命！”
……
勾罗剑派的剑馆，占地极广，但人数稀少，看上去冷清无比，但路过行人唯恐避之不及。
这座巨大的建筑群，乃是勾罗剑派在中州的老巢，内部隐藏无数凶名昭著的剑修，敢私闯进去的人，最终将从人间蒸发，彻底消失不见。
外人眼中的剑馆，仿佛是吃人的地狱，实际上没有想象的可怕，里面也有普通弟子、家眷杂役。
“你今天给谁送饭？”
“别提了，是大少爷！”
大少爷这个称呼，是勾罗剑派内部人员，才能领会的一个称呼，专指孔寒枫。
“是大少爷，你可真的有麻烦了！”
“大少爷自从上次归来后，连门也不出，整日闭门练剑，他所在的那片院落，如同萦绕一团风暴，屋瓦被吹得残破，连青石墙面都层层剥落，院落各处的花草树木摧折一空，如今只剩下残破树根，便是经过的兄弟们，远远往上一眼，都会被剑气所伤，轻则断手断脚，重则当场没命！”
“哎，先前还觉得大少爷性子张狂，可他那时是出去祸害别人，现如今好了，难得上进起来，却还得我们这些下人整日里心惊胆战，一不小心撞到了，成了大少爷祭剑的磨刀石。”
奴仆们摇头叹气，感觉差事越来越不好办了。
“对了，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人物，竟敢让大少爷受这么大的委屈？”某个某个奴仆心中好奇。
“不知道啊，大少爷说了，不许任何人插手，这次事情他必须自己解决，连二少爷都被他警告过。”
“嘿嘿，真要是二少爷出手，连天仙都没命！”
“大少爷和二少爷虽然是亲兄弟，两人一个是天一个是第，相差太远了！”
“小心说话，这里离大少爷的居处很近，若是被他听到，，你小命难保！”
下人带着食盒，走进孔寒枫独居的院落外，看准时机，见没有风声响起，便装着胆子上前敲响门扉。
“大少爷，后厨丁三来送饭！”
“放在门口，走！”
丁三如蒙大赦，连忙放下食盒，转身离开。
许久之后，一道银鱼从门缝钻出，顷刻间化作万千银丝，覆盖到食盒上，将其瞬间洞穿无数次，最后连半点残骸都没留下。
“仙鲤神剑我也练成，但这份力量还不够，始终无法战胜修竹！”
孔寒枫的语气低沉，不复先前年少轻狂，显然遭受挫折后，他自我提升许多，洗尽先前的诸多缺陷。
“我勾罗剑派内藏无数典籍，一门剑术不够，我就练成十门百门，乃至千门万门，终会找到击败修竹的剑术！”
下一刻，孔寒枫所在的院落，屋顶被吹到半空，然后一道银光闪出，将其震得粉碎。
洋洋洒洒的碎瓦残砖落地，砸得避让不及的下人头破血流，更有甚者被砸断腿骨，躺在地上不断呻吟。
剑馆的某个角落，一名身穿白衣，长相和孔寒枫有八成相似的少年正在打坐练气，突然外界传来一声巨响，耳朵微微抖动，叫来随从，“快去叫来工匠，寒枫兄长又要修屋子了。”
随从早就习以为常，走出场外，便遣人采买材料、聘请工匠，更安排医师救治受伤下人。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入城
定郡王一行人，从正南城离开，接连穿过小半个正南道，最终穿过整个中南道，然后顺利进入中州。
中州地域广袤、资源充裕，定郡王在这里长大，到还不觉得惊奇，但是他带来的供奉们，包括谷羊谋等人，都对中州景象大为惊叹。
不管是式微的古汉派，还是明烛照等正南道的本土修士，来到中州之后，才发现什么才是“天国上邦”。
不同州道间的差距极大，原本他们以为，中南道比正南道便超出许多，但见到中州之后才知道，正南道充其量便是明珠附近的一粒微尘而已。
“所谓人杰地灵，如此地域，该会诞生多少了不得的人物？”
谷羊谋也曾来过中州，但这次不同，跟着定郡王一路赶来，到处都有大统朝地方接待，才真正认识到朝廷的内部底蕴。
中州的每个地方，都有地仙镇守，甚至某些机构内部，隐隐然有天仙气息隐藏。
仅仅是定郡王经过的地方，粗略算起来，至少有二十多个天仙，上百名地仙。
“太可怕了！”
这一刻，谷羊谋和师承羽二人，背后冷汗淋淋，他们先前企图架空定郡王，霸占王府资源的想法是可笑的，真要那么做了，古汉派早已灰飞烟灭。
单独一个定郡王并不可怕，但他背后有大统朝这个庞然大物，足以扫荡任何势力。
天南道中，为何四大鬼王深居不出，只派遣手下灵将挑战？正八大灵王南道深绝域外，八大灵王合力，竟无法攻破人类的防线？甚至于北神隐一丝分神，竟被巡天御使倒出追杀，背后原因为何？
答案只有一个，大统朝太强大了，强的令人绝望，不臣服者只能独立朝廷之外，充作练兵的靶子。
唐楼总算明白，那些鬼王灵王，大概是人皇用来磨练皇子的工具。
……
抱着对大统朝日渐加深的敬畏，一行人跟着定郡王，很快便到达人皇行在。
南城外，定郡王带着供奉们，站在玄字门外，目光却落在地字门外。
想当初他离开城时，边走的是玄字门，当时满腹壮志，想着归来时至少能走地字门。
可是外出这么多年，定郡王逐渐成熟，知道晋升不易，如今再度回到人皇行在，已经可以心平气和重走黄字门。
“进城吧！”
定郡王招呼众人，就要叩开黄字门入内。
“慢着！”
城门上的望楼，突然飞落一名官员，他快步走到定郡王面前，恭敬下拜，“定郡王，等候多时了！”
定郡王看他服饰，是大礼寺的成员，皱眉问道，“这位礼官，本殿可有什么礼节不对？”
礼官摇摇头，掏出一卷黄绫，“人皇有旨，定郡王走地字门入城。”
定郡王内心狂喜，接过黄绫后，见到左下角盖着的印章，正是天子十二印章之一，点头道，“儿臣遵旨！”
守城兵一声嘹亮叫声，“开城门，迎定郡王喽！”
“地字门开，迎定郡王！”
“地字门开，迎定郡王！”
“地字门开，迎定郡王！”
大门缓缓打开，定郡王脚步很稳，带着众人走入城中。
这个消息，如同风暴版，顷刻间席卷四方。
先入城的钝亲王，听到这个消息后，咬牙切齿，手中盘弄的玉如意被捏得粉碎。
“父皇何其偏心，我还比不上黄口小儿！”
定郡王出身时，钝亲王便名声在外，他镇守中西道多年，战功无数，死在他手下的灵王数不胜数，连灵仙都有一掌之数，可谓是星光耀眼。
曾几何时，定郡王这般弱小皇子，根本不放在钝亲王眼中。
但这次入城述职，钝亲王走天字门的要求被驳回，只得仍旧走地字门，这也就罢了。
定郡王何德何能，能和钝亲王齐平，同走地字门。
“今天让他走地字门，明天是不是就要封亲王位格，和我平起平坐？”钝亲王越想越气，“一定是定皇弟迷惑父皇。”
纵然钝亲王再如何恼怒，却只敢迁怒定郡王，丝毫不敢对人皇有丝毫怨言，足见人皇威望之重。
消息传到剑馆内，孔寒枫当即出关，全身衣衫褴褛，几乎见不到本来的材质，但他精神十足，连连招呼下人过来伺候。
“快烧水，我要沐浴更衣！”
“后厨的小子过来，肥鸡肥牛端上来，还有酒，最烈最好的酒，那种能把人骨头烧起来的烈酒。”
“你过来，给我另一把好剑过来，别糊弄我，不要虚有其表的，必须是能杀人、不沾血的好剑！”
孔寒枫剧烈喘了几口气，感觉口舌干燥，烧水沏茶却等不及了，疾走几步到了池塘边，拨开绿萍便低头饮水。
身后下人惶恐无比，“大少爷，别喝，水脏！”
池水当中，孔寒枫张口喝水，无人能看到的水底，无数剑气四处盘旋，将微小的水虫搅得粉碎，连同浮萍水草都不复存在，将池水净化成比白开水更纯净。
剑馆另一边，白衣少年孔冷竹，正在对众多剑派弟子授课，他身前只有一面木案，上面空荡荡，手中抓着根草棍，配合口中传授剑术要诀，演练各种架势。
突然，随从快步入内，脚步轻若鸿毛，没有半点声响。
孔冷竹听得随从而语，问了句，“他吃了多少？”
“五只肥鸡，半片肥牛，还有大半缸烈酒，吃的满脸通红，现泡在桶里洗的满头大汗！”
孔冷竹叹了口气，“兄长啊，你现在才知食人间烟火，落后弟弟太过了，不值一提！“
摇摇头，孔冷竹继续讲授课业，手中草棍轻轻挥舞。
道场当中，距离孔冷竹最近的弟子，也要坐到百丈开外，纵然孔冷竹轻轻挥动草棍，无意间散发的剑气，足以将他们的血肉之躯斩成两半。
饶是如此，孔冷竹木案下的地面，仍然布满大小、深浅、长短不一的剑痕，显然是他无意中留下的。
孔冷竹望着地面，内心叹息，“意随招起，纵然我刻意收敛，却还有气劲外泄，剑术距离巅峰境界还有一丝差距，何日能剑意内敛，连张白纸都刺不破，方才是大成。”
至于兄长孔寒枫和外人的恩怨，他懒得搭理。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丹店
进入城门后，定郡王带着唐楼一行人，前往他在城内的府邸。
定郡王出生后，在人皇身边养了十年，赏赐皇子府外放。
这次定郡王归来，便在皇子府内居住，好在府邸面积不小，足以容纳供奉们居住。
府邸的门匾挤满灰尘，隐约可见“皇子府”三字，两旁挂着的灯笼早已破败不堪，上面贴着的“定”字早已看不出来。
定郡王离开前，早已将家眷仆从带走，只留了几个老人打扫皇子府。
饶是皇子府不及其他王府面积广大，却也不是几个行动迟缓的老人能顾得过来，门环上糊满蛛丝，檐下可见燕巢处处，枯枝残叶聚成团，衰草连天遮目。
定郡王取出令牌，交个随从，“我府中去人，去行在请拨些粗使下人，过来收拾皇子府！”
皇子虽然远离人皇独居，仍是皇家人，若是家用不足，可以向人皇申请侍女奴仆，甚至连家具用度也可借用。
随从离开后，不出小半日便回了，却是双手空空，身后也没带来半个人。
定郡王没有动怒，而是径直问道，“可是打点不足？”
随从离开前，定郡王给了些灵方，用来上下打点。
随从摇摇头，将灵方原封不动取出，“内务司说了，暂时不能调拨人手和用具给咱们。”
定郡王叹了口气，“应是有人从中作祟，罢了，你拿着灵方，出去采买些下人用具，先让各位供奉住下即可！”
听定郡王如此说，众多供奉急忙说道，“我等粗粝之躯，不比殿下千金之体，还请郡王殿下先安歇！”
“那好，我就和各位供奉同甘共苦！”
定郡王乐观大笑，带着供奉们推门而入。
供奉们本就带着随从弟子，人手充足，很快便收拾好府内的大片地方，从储物法宝内取出用具。
入夜时分，皇子府内初步具备人气。
唐楼正带着闵知足和两位弟子，行走在大街小巷。
人皇行在，正所谓“往来无凡俗、出入皆得道”。
路上行人，不论男女老幼，都有修为在身，竟见不到半个完全的凡人。
唐楼见此情景，心中大喜，如此盛况，可见中州市场广大，缘来堂若能开到这里，生意必将扩大千百倍。
“东主，我们找家店铺看看！”
闵知足记着差事，对唐楼建议。
唐楼点头，“也好，看看缘来堂和中州店铺的差距。”
接连走了几条街，唐楼和闵知足停下脚步，眼前一家灯火通明的店铺，竟高大如同殿堂，往来客流如织。
“天心阁！”
唐楼等人接连走了几条街，见到最多的店铺，便是挂着天心阁三字，知道这家店铺实力雄厚。
“古语有云，丹为天心，这家店铺敢以天心为名，口气不小！”唐楼对闵知足说，“走，一起看看！”
余玉成和童儿跟在身后，一同进了天心阁。
天心阁内，法度森严，光是店内主事、副手、伙计的精明干练来看，起码有数百年的底蕴，稳稳压过缘来堂一头。
论对缘来堂的内务掌握，闵知足比唐楼还强，四处逛了片刻后，他神色沉重，低声对唐楼说道，“东主，惭愧惭愧，缘来堂不及天心阁百分之一！”
“接着看看！”
唐楼和闵知足是游客，第一次来天心阁，许多藏有极品丹药的地方进不去，饶是如此，却见到许多珍品丹药，甚至还有地品巅峰的丹药。
可想而知，在只对贵客开放的区域内，必定有三品，二品，乃至一品的天阶丹药出售。
唐楼拼了命，倒也能炼制出天阶丹药，但眼前天心阁不同，这里的丹药显然并非出自一人之手，必定养了许多三品以上的丹师，这份底蕴令人绝望。
“比不过，比不过！除非……“
唐楼突然想起福地内，丹尊和其他大丹师，这些人若是能投入他的缘来堂，或许还能和天心阁比一把。
可惜，眼下缘来堂唯有唐楼一人独撑。
“玉成，童儿，今天想买什么，师父买单！”唐楼豪迈说道。
接下来，唐楼挑选了几样稀有丹药，闵知足什么没买，而是四处看丹药价格，强记在心中。
余玉成和童儿，见到眼花缭乱的众多丹药，心中狂跳，虽然唐楼让他们尽情挑选，却还是放不开，挑选了几样缘来堂没有的丹药。
走前一算账，数字令余玉成和童儿大吃一惊，但唐楼却面不改色付账离开。
离开天心阁后，闵知足低声对唐楼说道，“这里的丹药，比我们缘来堂至少贵三成，这么看来，在中州开店还是可行。”
唐楼摇摇头，“打价格战始终下乘，我们想要在这里立足，必须不足丹药这块的短板。”
旁边的店铺，不是出售丹药，而是出售天罡地煞。
店铺里面，最底层的便是煞气，往上是煞丝，甚至还有零碎煞块摆在台面出售，小如黄豆，大如核桃，却没有缘来堂拍卖的规格。
“这里也比我们贵！”
接连走了几家，闵知足见见恢复信心，以缘来堂的物美价廉，正要到这里开店，至少也能杀出一片天地。
唐楼却没有这么乐观，价格优势靠不住，你能降价别人也能将降价，若没有过硬的货物，缘来堂很难在商铺如林的中州立足。
“咦，这里还有一家店铺，怎么没有名字？”
唐楼抬头，看到一家小店铺，开在众多店铺旁毫不起眼，甚至连门牌也没有。
“进去看看！”闵知足提议道。
唐楼几人走进去后，见到空荡荡柜台，一个伙计无精打采打瞌睡，熟悉感扑面而来。
“伙计，起来招呼客人！”
伙计起身，看到唐楼几人，迎上来道，“客人好！”
闵知足环视四周，“你们店里有什么？”
“本店经营各种丹药！”
“丹药在哪？”闵知足问道。
伙计愣了愣，随即说道，“客人，本店不买成品丹药，只承接各种丹药炼制的业务，而且非地品以上的丹药不炼。”
唐楼微微颔首，“有趣！”
伙计随即说道，“本店只接受预订，客人想要炼丹，须得留下姓名排队。”
唐楼还想再问，突然怀中腰牌跳动，定郡王要找他回去。
“今日就到这里，我们先回！”
唐楼向伙计告辞，然后带着闵知足等人离去。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丹尊重现
唐楼一行人离开后，伙计回到原处，伸个懒腰，想要继续偷懒。
冷不丁，一个重重爆栗凿在他后脑勺，伙计一蹦三丈高，“谁！”
“我！”桐丹师从他身后闪出，面沉如水，“你又在偷懒！”
伙计见到桐丹师，立刻软了下去，“丹师，咱们店里向来没什么生意，你就饶了我吧！”
桐丹师指着他，“下不为例！”
教训完伙计，桐丹师转回内堂，来到某个布置严密、足以屏蔽外界探查的密室内。
密室当中，丹尊和其他六七个大丹师都在，见到桐丹师入内，纷纷松了口气。
“刚才上门的客人，有什么来头？”丹尊问道。
唐楼等人入店时，桐丹师就在后面待着，观察他们一行人。
桐丹师神色沉重，说道，“带头的人，正是咱们的老熟人。”
丹尊哦了一声，问道，“谁？”
“修竹丹师！”
丹尊吃了一惊，“他还活着？”
桐丹师点头，“不仅活着，还活的不错。”
丹尊沉吟片刻，“难道他已不受丹气困扰？”
其他几位丹师纷纷说道，“难说，这段时间，丹气暴动间隔越来越长，而且越发微弱，可能降松灵王另有他事，无暇对付我等。”
这帮丹师也是可怜，从福地逃出后，一直被降松灵王追杀，亲眼见到几位同伴丹衣失效，被丹气撑爆头颅的惨状。
后来在丹尊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中州藏身，本想着靠一手高明的炼丹术混得风生水起，却不料人皇行在附近的地盘，早已被瓜分一空。
尤其是天心阁，背后有国师背景，要人有人，要路子有路子。
丹尊一行人空有高明的技艺，却斗不过这些坐地户，只得开了间小店铺藏身，甚至还被大店铺挤兑压迫，不能外出活动，以至于连降松灵王早已被杀的消息都不知道。
“我等被破藏身于此，苟延残喘，修竹丹师却能光明正大四处行走，必定攀上什么过硬的背景。”丹尊沉思片刻，然后说道，“桐丹师，你派人走一趟，看看修竹丹师在何处落脚？”
桐丹师得令后，叫伙计关店歇业，然后打听到唐楼去向，便一路跟着，行至略显破败的皇子府前。
伙计回禀这个消息，却在丹尊等人预料当中。
“原来是某个皇子，修竹丹师比我们强！”
“皇子虽然比不上郡王、亲王，却也是人皇子嗣，地位不低，有了他的庇护，无怪乎修竹不怕降松灵王。”
丹师们正在交谈，神情非常轻松，对他们来说，修竹若是攀上什么亲王，才值得他们大惊小怪，如今证明只是区区皇子，算不得大事。
伙计神情古怪，欲言又止，这个表情被丹尊注意到。
“你有什么话说？”
伙计期期艾艾，望着丹尊却不说话。
丹尊一挥手，“桐丹师，赏他！”
桐丹师却出几片灵方，伙计当即来了精神，“我留在皇子府门口，待听到有些消息，或许丹师们会感兴趣。”
“说！”
“听闻这座皇子府，原本是定皇子居住，这些年一直空着。前几天定皇子归来，在外立功无数，被提升为郡王，府上的门匾一直没换。”
丹师们吸了口气，“原来是郡王，修竹丹师这下发达了。”
从皇子到郡王，无疑是巨大飞跃，虽然同为人皇子嗣，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权力俸禄，都有爆炸式增长。
伙计继续说道，“听闻定郡王在正南道时，接连击杀两位灵王，其中有位灵王的名字，我好想听丹师们说过，叫什么姜宋？”
“姜宋？”丹尊目露精光，“是不是降松灵王？”
伙计接连点头，“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这下在场丹师哗然，难怪他们颅内丹气少有作乱，原来源头已死，还是死在定郡王手下。
伙计还在说着，丹尊等人已无心再听，草草打发他离开。
“各位，降松灵王已死，我等去了一大较大威胁。”丹尊大声笑道。
丹师们弹冠相庆，“是啊，总算熬出头了。”
桐丹师却不合时宜问道，“这件事情，是否和修竹丹师有关？”
立刻有丹师反对，“修竹丹师可不是灵王对手。”
“未必需要他亲自动手，也有可能是他说服郡王，出手格杀降松灵王。”有丹师猜测道。
一时间，众多猜想浮现。
桐丹师对丹尊说道，“丹尊，降松灵王虽死，但他的丹气还在，若无法及时拔除，任凭丹气在我们颅内生根，极有可能被灵王附体重生，夺走我等的庐舍。”
丹尊重重点头，“你说的不错。”
“修竹丹师投靠郡王，或许能得到大统朝的资源，应该有取消丹气隐患的办法，不如我们找他求助？”桐丹师提议道。
丹尊却迟疑了，阔别多年，不知唐楼如今是什么想法。
但一众丹师们，全都心头火热，纷纷赞成，“是啊，派个人上门访问，探探路子也好。”
丹尊见群情如此，答应了，“只好如此！”
桐丹师自告奋勇，“丹尊，我和修竹有几面之缘，可否由我去拜访？”
“你去吧！”丹尊应了。
……
皇子府内，唐楼安置好闵知足和两位弟子，便星夜拜见定郡王。
见到定郡王时，唐楼微微一愣。
眼下才离别了几个时辰，定郡王便从大炼师境界，一举突破到地仙后期，气息越发高涨，满面红光，显然遇到好事。
旁边陪着的，有谷羊谋等寥寥数人，都是定郡王的心腹人物。
“修竹供奉，快来入座！”
定郡王见人来全了，讲出今晚的事情。
原来几个时辰前，定郡王被紧急召见，却不是人皇，而是宗亲寺。
宗亲寺掌管皇族事宜，包括婚丧嫁娶、赏功罚过。
定郡王被宗亲寺召见，起初内心忐忑，没想到见到大宗长后，便得到意外之喜。
抚顶之礼，这是长辈对后辈的仪式，在宗亲寺内代表着传功。
定郡王被大宗长传功之后，境界飞速上升，久久未能突破的大炼师境界，瞬间突破地仙，而且从初期一直涨到后期。
听到这里，几位供奉齐齐庆贺，“恭贺定郡王！”
定郡王脸上满是笑意，“不止如此，大宗长说了，我如今身为郡王，这皇子府不能再住了，另外调拨一座郡王，明天就搬过去。”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挑战
谷羊谋站在旁边，内心波涛翻滚，这件事上他才明白，大统朝究竟有多么可怕。
原本定郡王只有大炼师境界，几个时辰后，变成了地仙后期的境界，虽然经验尚有欠缺，却已经具备和他分庭抗礼的实力。
天可怜见，谷羊谋如今的地仙修为，可是自己辛辛苦苦修炼而来，眼见定郡王经过抚顶之礼，便一举成就地仙境界，内心几近奔溃。
更难的是，定郡王如今的境界修为，丝毫没有强行灌顶而来的不稳迹象，反而浑然内敛，如同自己修行得来的一般，半点拔苗助长的隐患也没有，大宗长的手段简直神乎其神！
心中暗叹口气，谷羊谋什么心思都没了，今后老老实实效忠定郡王！
明天就要迁到全新的郡王府，定郡王现在就要安排事情，好在皇子府内本就简陋，需要收拾的东西不多。
……
皇子府外，桐丹师到来后，没有贸然叩门求见，而是仔细观察四周，发现有不少眼线，而且分属不同，并非一伙。
“看来，这位定郡王也有不少眼睛盯着！”
桐丹师想了想，刚要上门求见，突然见到两人一前一后，越过他走到皇子府门口。
“勾罗剑派弟子，求见定郡王！”
听到勾罗剑派四字，桐丹师皱眉，怎么是这些人！
大门打开，喊话之人被请进去，后面之人在门外等着，头戴斗笠看不清长相，双臂抱胸笔直站着。
传信弟子入内，正好定郡王等人还没散去，就地招他入内。
“本殿和勾罗剑派从无交情，你过来作甚？”定郡王问道。
弟子微微一笑，向定郡王行礼后，径直看向一旁唐楼，“修竹供奉，我家大少孔寒枫，听闻你来了，要向你邀战斗剑！”
唐楼点点头，“可以，什么时候？”
“大少的意思，选日不如撞日……”
弟子尚未说完，就被唐楼打断，“今晚不行，一来天晚，二来明日有事，实在脱不开身。”
弟子无奈摊开双手，“可我家大少已经过来了，就在门外等着。”
定郡王一惊，站起身，“还不请进来！”
真是奇怪，以孔寒枫的性子，竟甘心在门外吹冷风，换做以前，即便是在亲王的府邸做客，但凡茶水有半点不好，他当场就会出剑刺伤奉茶的侍女。
不多时，孔寒枫带着斗笠进来，摘下斗笠看着唐楼，“修竹供奉，当日你对我有提点之恩，如今我不得不报。”
唐楼点头，“想要约战，什么时候都行，可惜今天不凑巧，我家殿下有事要办，再说这里是皇子府，不方便动手。”
孔寒枫摇头，“不就是搬至新郡王府吗，定郡王也不缺你一个，再说了，这处皇子府本就要舍弃，打坏了也不可惜。”
身为勾罗剑派的高足，孔寒枫消息灵通，早已知道定郡王这边的消息。
这时，谷羊谋开口了，“孔少，我等供奉随郡王入中州，不日就要拜见人皇陛下，斗剑凶杀不利于行，若是破了相，在人皇面前失态，那边是大大失算了。”
孔寒枫看向谷羊谋，“你便是新近投靠定郡王的地仙？”
谷羊谋愣了愣，回道，“好说！”
“古汉派人丁单薄，仅靠阁下一人支撑，生死存亡系于阁下，千万不要强出头。我勾罗剑派地仙也有那么几个，闲来无事可以和阁下切磋一二，见识下古汉派的功法。”
孔寒枫语出威胁，竟是对地仙毫不客气。
谷羊谋面皮涨红，半晌说不出话来。
定郡王望着一幕，心想这才是孔寒枫，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
唐楼跨出几步，走到孔寒枫面前，“真要打？”
“真打！”孔寒枫点头。
唐楼环视四周，“好一座府邸，毁了怪可惜！”
孔寒枫摇摇头，“小家子气，你以后的前途，能换来比这府邸强百倍千倍的居所，何必耿耿于怀？”
唐楼点头，“好，你的挑战我应下了，就在这里，即刻斗法！”
说罢，唐楼转身，对定郡王拱手，“还请郡王殿下借地方一用！”
定郡王点头，“允了！”
这次是正式约战斗剑，必须到正式场地。
皇子府内，本有一片校场，是府内军士护卫操练所用，地面广阔，以碎石夯土压实，再以万斤石碾压平，连最细微的凸起都修掉。
唐楼踏足其上，感到地脉波动，心中赞叹，仅看这校场的地面，就知道大统朝的底蕴如何。
对面孔寒枫却摇头，“毕竟是小小皇子府，校场地面如此寒酸，连区区一道剑气都承受不住。”
唐楼反驳道，“孔大少多想了，有我在，你哪有剑气浪费在地上。”
孔寒枫出奇没有大怒，反而苦笑摇头，“换做以前，修竹供奉说这话，我必定暴跳如雷，但现在，我却信了。”
定郡王看得连连摇头，面对挑衅毫不动怒，反而据实相告，眼前这人，还是他认识的孔寒枫吗？
唐楼也看出这点，语气逐渐缓解，“孔大少，你最近苦修剑术，如今有了十足把握，才来找我约战！”
孔寒枫坦然相对，“古人云：知耻而后勇。我孔寒枫这辈子，吃亏就吃在这上面，平时受不得委屈，亏得修竹供奉先前狠狠教训，才让我知道这张脸面，比纸糊的强不了多少。”
定郡王心想，疯了疯了，孔寒枫这满嘴疯言疯语，待会儿指不定惹出什么大事。
眼光一瞥，发现先前传信的弟子还在，定郡王急忙将他叫道跟前，低声吩咐道，“我看你家大少今天不对，你快快回去，找人过来。”
弟子从刚才起，一直处在煎熬，恨不得抽身离去，偏偏孔寒枫还在，他脚步半点也动不得。
听得定郡王吩咐，弟子苦笑，“大少的脾气，殿下也知道，谁能制得住？”
定郡王板着脸，“这说法糊弄外人而行，真以为我不知道，寒枫冷竹两兄弟的名头？”
弟子点头，望着场中心平气和的孔寒枫，越发觉得毛骨悚然，重重点头道，“也罢，如今只有二少镇得住，殿下稍待，我回去请人过来。”
场中，寒暄进入尾声！
大战一触即发。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一剑破万法
“修竹供奉可知道，我勾罗剑派，乃是天下剑道正宗，世间剑修无数，所用剑术招式，无一不是从我勾罗剑派流传出去。”
听到孔寒枫的话，唐楼却不赞成，“八卦山的守丹人，临江阁的剑修们，比之勾罗剑派同样不差。”
孔寒枫笑了，“天下剑修出苟罗，你说的这两地，都是我勾罗剑派的弃徒自立门户而来，论源头还是从勾罗而来。”
“天道如轮，滚滚向前，流派如是、剑术亦如是。守丹人和临江阁虽然出身苟罗，却能独树一帜，与时俱进，我对其佩服无比。”
孔寒枫反问道，“你的意思，便是我勾罗剑派狂妄自大、固步自封？”
“我可没说！”唐楼说道，“但世间功法，从太古直上古，再从上古至如今，历经岁月流转，纵然是太古功法，也因许多不合时宜之处被抛弃，被无数先人更改，符合当今时代。勾罗剑派或许有辉煌过去，但守丹人和临江阁身为后起之秀，未必不能赶上勾罗剑派。”
“罢了罢了，世人都以为我勾罗剑派口气大，先前我学艺不精，也让修竹供奉看轻，如今我苦修略有所得，特地请修竹供奉赏鉴一二。”孔寒枫不再多说，缓缓拔出一把长剑。
唐楼看到长剑，微微一惊，来自太古的记忆中，竟然有这把长剑的记忆。
“太古神剑，承光！”孔寒枫微微一笑。
唐楼自己修炼的法宝长剑，前段时间才罡煞同炼，如今和对方的承光神剑相比，还是略有不足。
“剑修者，天时、地利、气势、剑术、剑器，缺一不可，我仰仗太古神剑之利，纵然占据先机，气势却弱了三分，惭愧惭愧！”
定郡王手足冰凉，如此心机、如此胸怀，孔寒枫竟成长如此，今后还有谁能制得住他。
事已至此，定郡王唯有期待孔冷竹尽快到来。
孔寒枫手握长剑，却迟迟不刺下去，反而口若悬河讲起来。
“勾罗剑派的剑术千奇百怪，包罗万象，囊括天下一切剑术，我最近苦修数百门剑术，纵然实力大进，自觉还是无法胜过你。”
唐楼谦虚道，“孔大少若真能得了勾罗剑派精髓，必然不在我之下。“
孔寒枫摇摇头，“我先前观修竹供奉的路子，体修、雷修、剑修样样精通，走的是博取百家之长、万法归一的路子，已经将诸般变化演变到极致，纵然我将勾罗剑派的剑法都练全了，也敌不过阁下万法出众。”
唐楼原本放松的心态，陡然一变，这还是首次有人将他看得通透，看来今日的孔寒枫，已经成长为一名劲敌。
“孔大少竟然看穿，想要如何败我？”唐楼客气问道。
“任你千百路来，我只一路去！”孔寒枫重重说道，“你可听过，一剑破万法？”
唐楼点头，“听过听过，那是剑术登峰造极的境界，一把长剑直来直去，可破尽世间万法，我却有不同见解！”
“请讲！”孔寒枫说道。
“一剑破万法，这是不假，但万法如何破不了一剑。就想水火互克，一江之水能熄灭烛火，但若是滔天烈焰，也不是一两杯水能熄灭的。说到底，还是力强者为尊！”
孔寒枫沉默许久，然后开口，“口舌交锋，对斗法无异，动手吧！”
孔寒枫挥动承光，做出起手式。
唐楼同样挥剑，封住八方来路。
……
皇子府外，桐丹师抬头望气，见气锁长空、云头不动，显然下方有杀气战意交锋。
“怎么回事，打起来了？”
桐丹师心中好奇，毕竟这里是中州，是人皇行在，郡王和勾罗剑派打起来，那是多么轰动的大事。
没等桐丹师细想，两扇铁木大门浮现光线纹路，竟是被激发防御大阵，却在顷刻间被摧毁，化作漫天木屑飞散。
大门被撞碎后，汹涌剑气如同狂潮，冲出皇子府，惊得众多路人连忙避之不及。
桐丹师快不后退，口中吐出一颗赤丹，红彤彤似火烧，四周温度快速提升，烧得空气扭曲，将射到面前的剑气余波让开。
“何等肃杀凌厉的剑气，必定是勾罗剑派的手笔！”
桐丹师啧啧称奇，此刻皇子府门户大开，但内部风起云涌，竟看不出内部究竟何人再交手。
校场内，孔寒枫手持承光神剑，笔直刺来刺去，一应精妙剑法全都弃之不用，只是最简单的突刺动作，颇有些返璞归真的意味。
唐楼站在对面，神情越发凝重，知道孔寒枫出手，看似简单粗暴，却是大巧不工，力量直来直去，没有那么多花巧，反而更难避让格挡。
孔寒枫的成长，还是出乎唐楼预料。
如果孔寒枫现在，使用各种精妙剑术，唐楼倒也没有这么大压力，但对方偏偏舍弃剑招不用，令他头疼不已。
因为现在的孔寒枫，用的不是招，而是意，剑意的意。
承光神剑是太古神剑，而在那个时代，没有现在这么多剑术花招，太古炼气士剑招简单古朴，一切以杀敌为上，万千技巧总结起来，便是一招直刺。
仅仅是一招直刺，便令无数古兽凶禽饮恨，更是令剑修威名从太古时代便流传至今。
如今孔寒枫的举动，无形中契合太古神剑的威力，力量如同潮头一波比一波强悍。
唐楼发现，自己竟处于下风，新近练成的上古剑术，纵然威力无穷，却处处受到克制。
孔寒枫放弃招式，以剑意驱动，虽然看似动作笨拙，实则得了上乘剑术的精髓，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反观唐楼这边，纵然切换多种剑法，却始终逃不出天下剑法的藩篱。
如同孔寒枫所说，天下剑术出自勾罗剑派，这话果真不假，纵然唐楼使出各种精妙招式，却统统被孔寒枫克制，渐渐落入下风。
定郡王在旁边看着，心急如焚。
这次孔寒枫上门挑战，什么帮手都没带，若是光明正大击败唐楼，旁人也不好插手，否则勾罗剑派绝不善罢甘休。
突然，孔寒枫一剑刺出，唐楼挥剑格挡，却感到内部力量汹涌，急忙侧身让开。
承光神剑去势不止，将一座阁楼轰塌！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丹道神剑
一剑破万法，既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剑法境界，也是以简破繁的战斗精髓。
勾罗剑派成立至今，已有许多天才辈出，将这层剑修境界完善至大成，同时有无数场战斗作为前例。
孔寒枫就好比站在无数巨人肩膀，轻易就能接触这层境界，所欠缺的不过是对精髓的感悟理解。
上次败在唐楼手下，孔寒枫知耻而后勇，闭关苦练各种剑法，最终大彻大悟，领悟到一剑破万法，才是战胜唐楼的诀窍。
这个念头升起，便如同刺破鸿蒙的剑光，令孔寒枫豁然开朗。
一剑破万法，看似简单的一剑实则是无数精华剑招凝聚而成，臻繁至简，归元为一。
若是孔寒枫遭受挫败前，纵然领悟这层诀窍，也绝无法练成。
但孔寒枫遭受挫折，敛去一身骄狂，加上他本身天资出众，潜心苦修之下，进步飞快，已经习透勾罗剑派的精髓。
一招顿悟，再加上苦修积累，孔寒枫如同鱼跃龙门，瞬间得到一个大突破，反过来超出唐楼一头。
现在，定郡王的府邸内，双方自深绝域离开后，再度重逢，情形翻过来，竟是孔寒枫压着唐楼打。
唐楼看的分明，虽然孔寒枫来来去去就是一招直刺，却蕴含许多招数影子，尚处于一剑破万法的入门阶段。
如果有一天，孔寒枫将所有招数的影子尽数练化，出手时一剑刺出，万物皆辟易三舍，那才是真正的一剑破万法。
绕是如此，唐楼已经处处受制，满眼都是雪亮剑光，明晃晃长剑朝身前刺来刺去，始终不离要害。
唐楼先是脚踩地脉，以地脉潜行术避让，一开始还能周旋，但接下来孔寒枫变收紧剑势，让唐楼四面八方都是剑尖，不敢用力加速，万一有疏忽，便自己送上门插在剑尖上。
再然后，唐楼先后动用雷法，灵火，始终被孔寒枫剑法逐一破去。
反而是孔寒枫，面对唐楼多变攻击方式，如同遇到磨刀石般，越发锋利耀眼，一剑破万法渐入佳境，剑法影子逐渐融为一体。
“好强的对手!”
唐楼由衷赞叹，若孔寒枫以超出他的境界取胜，唐楼绝不怕他，但现在孔寒枫以剑术胜他，唐楼心服口服。
“只是，以这般造诣的剑术，想胜我还是不能!”
唐楼心头涌起一股傲气，你有一剑，难道我的万法就逊色与你。
反思自身，唐楼发现自己虽然精通许多，也曾整理得井然有序，但力分则弱，平时可以碾压弱者，但真正遇到强敌，比如说眼前领悟一剑破万法的孔寒枫，便落于下风。
可正要想出克制对方的法门，终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况且此刻对面是强敌，唐楼须分出九分心思对抗，仅剩一分心思才能思索对策。
这一刻，唐楼心中念头急速流转，各种方法一一浮现，又被他否决。
纵然是九鼎法体，唐楼也不敢轻易抵挡对方的剑锋，太古神剑的锋芒，可是连太古神灵都能斩杀的利器。
“丹道，丹道!”
唐楼心头突然跳出二字，他目前钻研的金丹大道，本就是糅合精气神为一的大道。
唐楼的万法之道，之所以抵不过孔寒枫，是以他的个人积累，输给了勾罗剑派的万年根基。
一剑破万法，在勾罗剑派中被完善成熟，而唐楼的万法概念，却是从无到有，自己一步步积攒而来。
现在，唐楼隐约抓住万法之道的核心，那就是金丹，以金丹统御万法，便如同星空之上，众星拱月。
唐楼深吸口气，举起手中飞剑，目光一片澄澈，内心升起尚处于雏形的金丹。
那缩回体内体内的光卵，似乎受到感应，微微震动起来。
恰在此时，孔寒枫又是一剑刺到面前，略带几分混沌意境，显然已经在一剑破万法上，到了登堂入室的地步。
唐楼凝神静气，内心一片空明，此时此刻，没有一尘灵妙诀的加成，他同样感受到心境的无限潜力。
同样一剑刺出，迎上孔寒枫的承光神剑。
如果说，孔寒枫的飞剑，如同无坚不摧的钻头，能将挡在前方的任何存在洞穿，不论其有形无形，有相无相。
那么唐楼这一剑的精髓，就好像是地面画出的一个圆，通体上下没有半点破绽，纵然是钻头也攻不破，唯一将其抹去的方法，便是将承载其的土地掀翻。
唐楼手上剑动，光卵随之感应，内部各分出一丝元神之力、青光和先天灵气，穿过光卵后，合成一股全新的力量。
这股力量新生后，唐楼来不及细品，便伴随剑招飞出。
当一声，两把飞剑碰撞，发出的声音和先前截然不同。
先前承光神剑和唐楼飞剑对撞，便如同铁棒敲铜皮，哗哗作响，唐楼飞剑品级比不过太古神剑，再加上剑上力量稍弱，自然被震动发出响亮声音。
但唐楼这次出手，两把飞剑发出的声音竟不分上下，悠长清越，如同鹤鸣龙吟，盘旋上空久久不散。
孔寒枫后退几部，目光震惊看着唐楼，“你这是什么剑法？”
孔寒枫的一剑破万法，已经初步形成类似力场的存在，也就是福地雏形，世间任何剑法在他面前，都要被克制住。
但唐楼刚才那一招，竟和他分庭抗礼。
当时孔寒枫惊骇莫名，他可以肯定，这招剑法已经超出勾罗剑派的范围，而是一门全新的剑法体系。
“这怎么可能？”
孔寒枫不愿相信，纵然是守丹人和临江阁的剑法，虽然改头换面，但根源上都是勾罗剑派而来，也要受到一剑破万法的克制。
于是，孔寒枫再度刺出一剑，这招的剑意如同大日初升，充满蓬勃朝气，不仅覆盖住整个皇子府，更是将周围几条街道波及。
府外，弟子跟着孔冷竹，急忙赶来，见到眼前一幕。
“二少，是否进去阻止？”弟子请示道。
孔冷竹饶有兴致，望着皇子府上空，“不急，没想到我这位大哥，竟脱胎换骨，练成这门难得的剑法境界，不错不错。”
弟子有些着急，“别的皇子也就罢了，可定郡王最近得宠，就怕大少在里面，把局面弄得太僵。”
孔冷竹笑着摇头，“以大哥的脾气，肯定会弄得很不好看，别怕，老头子们会处理好。我们先看好戏。”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孔冷竹
皇子府内，斗剑进入第二阶段。
先前孔寒枫时时处于上风，杀得唐楼各种手法无用，甚至连地元母煞都用不出来。
但是，唐楼参悟到“金丹为本、驱使万法”的诀窍后，再度出手时已然不同凡响。
孔寒枫的剑法，如同一道直来直去的线条，所过之处无不被摧毁，皇子府内被破坏得千疮百孔，处处狼藉。
观战的定郡王等人，为躲开剑气波及，接连换了好几个地方。
但是，自从唐楼换成丹道剑法后，战局为之一变。
丹道剑法的神髓是金丹的雏形力量，外在则是唐楼领悟的剑法。
那股力量，是光卵中三股力量合一，形成的全新力量，姑且称之为丹力。
而唐楼现在使出的剑法，则是领悟到丹法包容万象的诀窍，不单单是剑法，还包容了雷修、火修和地煞等各种诀窍。
一时间，唐楼剑法五花八门，打出各种眼花缭乱的效果。
前一刻，唐楼的剑法还缭绕血色火焰，下一刻则是寒霜包裹，所过之处万物冻结，钢铁也冻得发脆。
甚至于，孔寒枫全力一剑刺出，分明能洞穿唐楼心口，却被无形力量扭曲，落空到旁边空地上。
孔寒枫眉头皱起，如果说先前，唐楼就像是生铁铸成的靶子，尽管结实耐打，却总能打得中；但现在唐楼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滑不留手的圆球，不管多大力量打上去，都只能将圆球堆动旋转的更快，伤不了其本体半分毫。
唐楼一剑剑刺出，将诸般法门融入其中，看似只是剑法，实则森罗万象，若是将这门剑法修炼到极致，足以将寰宇万物囊括其中。
叮叮当当，二人交手越发激烈，但在众人看来，姿态身影越发潇洒翩跹，如同蜻蜓点水、一沾即走。
不知什么时候，四周余波掀起的风暴停了，旁观者发觉周围逸散的剑气平息下来。
再看场中二人，孔寒枫和唐楼仍在全力出剑，但力量收拢在身边三丈之内，没有半点外泄。
但是临近二人三丈外，便是半空飘落的树叶，也瞬间被搅得粉碎，最终成为比微尘更细小的颗粒。
定郡王看得心旷神怡，不禁脱口而出，“剑道英豪，不过如此！”
两把飞剑碰撞的声音，见见有了节奏，高低长短奏响一曲声乐，带着独特的韵律响彻天地。
最终一曲响罢，两道身影急速分开，如同被爆炸气浪吹走。
孔寒枫踉跄后退几步站定身形，举起承光神剑一看，剑身闪烁银光没有半点痕迹，可是他双手满脸微微刺痛，伸手一摸全是鲜血。
原来刚才交手的时候，孔寒枫酣战半晌，热血上涌，即便受到细微伤口也不觉得痛，事后才发现，脸上布满细若发丝的伤口，一双胳膊的衣袖早已卷得粉碎，从肩膀至肘腕等处，密布如渔网般的伤口，鲜血铺成一片。
再看对面唐楼，落地时身形略微晃了两下，手上飞剑颇多缺口，身上衣服却完好无缺。
“输了！”
孔寒枫脸上浮现苦笑，“我的进步堪称飞跃，却人比不上你，这难道便是命？注定我孔寒枫一辈子追不上你？”
唐楼却对他升起惺惺相惜之感，说道，“我们还没分出胜负！”
孔寒枫挥动光溜溜的胳膊，叹气道，“对我来说，胜负已分了。”
然后，孔寒枫仰天长笑，“哈哈，怪我自作自受，若是我前几十年没有荒废，而是苦修剑术，今日结果定然大不相同。”
唐楼也承认，“以阁下天赋，即便早努力十年，也胜我无数。”
孔寒枫黯然摇头，叹道，“晚了，晚了！”
说罢，孔寒枫收起承光神剑，一边自言自语，却是不看旁边的定郡王等人，径直走出皇子府。
皇子府外，桐丹师目瞪口呆，“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小巷，弟子见孔寒枫走出门，连忙要上前迎接，却被孔冷竹按住，“急什么？大哥没事。”
弟子回头，惊得后退几步，反复见到恶鬼般。
一向姿态潇洒、气定神闲的孔寒枫，此刻神情扭曲，狠狠看着皇子府，仿佛见到不共戴天的大仇人。
勾罗剑派的弟子们，对孔寒枫、孔冷竹两位兄弟看法不同。
分明是一母同胞的两位兄弟，无论性情举止都大不相同。
孔寒枫好招摇过市、欺凌他人，天赋虽然出众，却属于修炼，对待流派中的同门弟子，也视为鸡犬肆意大骂驱赶。
孔冷竹却不同，他生来和气待人，和同门弟子打成一片，而且据长辈们说，他天生剑心，是未来勾罗剑派的希望。
所以，弟子们都知道孔冷竹素来平易待人，纵然被冒犯了也不生气，教训几句就放走了，同样的事情落在孔寒枫身上，那可是要灭人满门、杀人放火的。
现如今，弟子见到孔冷竹的狰狞表情，吓得接连后退，怎么也不敢相信站在眼前的是二少爷。
孔冷竹突然变脸，狰狞表情一扫而空，恢复平常的和煦神情，轻声细语对弟子说，“我决定了，要杀了修竹。”
弟子不理解，“二少，你说过不插手大少的事情。”
孔冷竹摇头，“现在我改主意了，大哥已经变了，他先前快意恩仇、性情真挚，想杀人便杀人、想放火便放火，如今却变成懦弱的废物，全是拜这个修竹所赐。”
说完，孔冷竹指着皇子府，“今天，大哥竟然主动认输离开，这还是我的大哥孔寒枫吗？”
弟子心里咕哝道，“我觉得没什么不好！”
孔冷竹的声音，充满怨毒和忿恨，“修竹欺人太甚，他毁了我的大哥，我要让他死！”
下一刻，孔冷竹吹出口气，在空中盘旋几圈，化作一道透明的柳叶，嗖一声穿透空气，降临到皇子府内。
皇子府内，定郡王和谷羊谋二人，突然同时色变，“不好，快闪开！”
唐楼眼前黑线一闪，下意识举起手腕抵挡，突然手腕冰凉，啪嗒一声，手掌被斩断，掉落尘埃翻滚几下停住。
“修竹，我孔冷竹三日后来杀你，你做好准备，引颈就戮！”
这句话过后，众人才看到，切断唐楼手腕的，竟是空中浮现的一道剑形柳叶，等到话音说完，柳叶随即散去。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换药
这次异变，大大出出众人预料。
剑形柳叶从空中浮现，来得又急又快，仅有两位地仙察觉到，而且来不及阻拦，就斩断唐楼的右手。
唐楼脸色阴沉，断手处用力，血流渐渐停住，然后将地上断手捡起，放入方鼎空间当中保存。
“孔冷竹！”
定郡王满面错愕，神情比刚才更加震惊。
孔氏两兄弟，孔寒枫名头虽大，但稍微知道内情的，都知道将来孔冷竹才是撑起勾罗剑派的门面和栋梁。
刚才那一剑，轻松斩断唐楼手腕，已经是地仙剑修的手段。
须知孔寒枫和唐楼大战半响，也没能让他流半滴血，可是孔冷竹还没露面，隔空一招便斩断唐楼右手，将其重创。
修道者之人，有种说法，五体四肢不全，便难以通达大道。
从修道打坐，到施法练剑上，很多步骤都要双手配合。
如今唐楼右手被斩断，实力可要削弱大半了。
“修竹供奉，你……”定郡王关切问道
唐楼摇摇头，“不碍事，只需生肌接骨的天阶丹药，便能将我这只右手接起来，日后使用无碍。”
谷羊谋说道，“三日后，孔冷竹来袭，你要如何抵挡？”
定郡王皱眉，虽然同为地仙，刚才孔冷竹那一招，他看得直冒冷汗，自认他换做唐楼，虽不至于断手，却仍免不了血光之灾。
“孔冷竹还能强行上门杀人不成？”
定郡王做出决定，“修竹是我的人，现在跟我去郡王府，我就不信了，孔冷竹敢闯进来杀人。”
说出这话时，定郡王心里都没底气，以孔冷竹的实力和地位，还真有可能这样做。
“不必了，这三天，我就在这里等孔冷竹。”唐楼面色如常，仿佛断手的不是自己。
第二天，定郡王带着众人，搬到新的郡王府，期间他寻人帮助，却碰了不少软钉子。
原来孔冷竹要杀修竹的事情，早已传遍人皇行在，那些有身份地位的，都和勾罗剑派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愿为了唐楼得罪勾罗剑派。
世人都以为孔寒枫行事肆无忌惮，实际上，孔冷竹才是真正的想杀谁，就能杀谁，而且无人敢挡。
这一整天，唐楼盘腿而坐，望着断手的伤处，似乎在思索什么。
皇子府已成禁地，周围方圆十里内的住客都搬走了，生怕三日后孔冷竹前来杀人，遭受到无辜波及。
可是到了第二天，却有人上门了。
“哈哈，修竹老弟，客人上门求见！”
唐楼将断手收起，转身见到一帮熟人，竟是丹尊带着桐丹师等人，笑着走进皇子府形同虚设的大门。
“丹尊，多日不见，现在何处高就？”
唐楼没有死期将近的困惑，反而有心情和对方叙旧。
丹尊见唐楼如此模样，心中暗赞，果然是英雄人物。
“修竹老弟，先前来我店铺，却不进来见老哥哥，真是见外啊！”丹尊径直说道。
唐楼立刻想起那件古怪小店，笑道，“原来那件店铺，是丹尊的生意，正是失礼了，未能入内拜见。”
丹尊话题一转，“降松灵王死了，修竹老弟可知道？”
“不仅知道，而且亲眼所见。”唐楼承认。
丹尊身后的大丹师们，彼此间对视，目光中露出惊喜。
丹尊点点头，开门见山说道，“我们这次上门，所求很简单，修竹老弟若是有化解顽固丹气的法子，可否交给我们！”
“哦！”唐楼问道。
丹尊目光落到唐楼断手上，“我手头有一枚莲花造化丹，为天阶中品，修竹供奉若是肯献出秘方，这枚丹药便是你的了。”
唐楼果断答应，“成交！”
丹尊取出一颗翠绿的葫芦，内部封着丹药，“修竹老弟，定金你先收下。”
唐楼手下莲花造化丹，然后取出化药锤。
见到化药锤，丹尊先是一惊，“这是八卦山的宝物，怎么落到你手上？”
唐楼神秘一笑，“机缘巧合！”
随即丹尊叫道，“不好，化药锤将丹气化开，顷刻间散布全身，以我等的躯体，绝对难以承受这么庞大的药力，这绝非根治的法子，反而是要命的手段。”
唐楼取出琉璃丹，“若是加上这个，结果大为不同了。”
丹尊一眼认出，琉璃丹便是降松灵王的本体，脱口而出，“不错不错，以琉璃丹吸收散乱丹气，这是彻底拔除隐患的办法。”
随即，丹尊目光震惊，望着唐楼，“降松灵王莫非是您所杀，为何他的本体落在您手中？”
唐楼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看向丹尊身后的丹师们，“谁来做第一个？”
丹尊地位最是尊崇，肯定不会当第一个小白鼠，只有靠剩下的丹师们自告奋勇。
“我来！”
桐丹师走到唐楼面前，转身将后脑勺亮给他，“请！”
唐楼将琉璃丹含在口中，用左手举起化药锤，轻轻摇晃一下。
轻响过后，桐丹师全身剧震，满脸涨得通红，显然药力已然化开，若是不及时抽出，他便要被庞大药力震得粉碎。
琉璃丹跳出，落在桐丹师头顶，隔着发髻吸出细细缕缕气流，显然是潜藏在头颅内的散乱丹气。
随着丹气被吸出，桐丹师表情逐渐平静下来。
“好了，大功告成！”唐楼收起琉璃丹和化药锤。
桐丹师睁开双眼，顿觉神清气爽，对丹尊点点头，表示隐患全部消除。
“下一个是谁？”
丹师们见有效，纷纷踊跃报名，“我来，我来！”
丹尊威严开口，“都给我排队！”
唐楼用化药锤配合琉璃丹，将这几位丹师脑中的丹气全部拔出干净，最后是丹尊。
丹尊感觉丹气被拔出，觉得神清气爽，对唐楼拱拱手，“多谢修竹老弟出手。”
唐楼却道，“老哥给我天阶疗伤丹药，咱们交易平等。”
“哈哈！”丹尊笑了几声，随即说道，“孔冷竹的事情，我们都听得到了，此人是地仙剑修中的翘楚，不好应付。”
唐楼点头，“我也知道，但此战无法避免。”
丹尊沉思片刻后，说道，“修竹老弟，若你能用丹修的手法，击败孔冷竹，或许咱们还能共同处事！”
丹尊留下这句话后，便带着桐丹师等人离开。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三日顿悟
唐楼在皇子府端坐，外面的定郡王却是跑断了腿。
孔冷竹的威胁，对唐楼来说堪称致命。
唐楼有鬼仙奴仆，还有地仙层次的剑偶戏参军，对普通散修来说，那是令人绝望的靠山。
但这份力量放在孔冷竹面前，最多让这位高傲的年轻人冷笑几声，露出不屑的神情。
孔冷竹本身便是剑修地仙，戏参军在他面前和玩具无疑，甚至于肥熊亲自出手，都未必敌得过他。
更何况，孔冷竹可不是孤家寡人，他身后有勾罗剑派这个庞然大物，地仙、天仙级别的老怪物层出不穷。
唐楼若是乖乖接战还好，无非是被孔冷竹一剑杀了。
若是唐楼动了歪心思，企图动用鬼仙和傀儡，必将迎来难以承受的惨痛教训，勾罗剑派会让他知道什么叫人多欺负人少。
定郡王纵然畏惧勾罗剑派的势力，但这件事情牵涉到他手下的供奉，此番必须出头，只得动用他微弱的关系，四处求援。
甚至于，定郡王求助到一母所生，却关系疏远的兄长持亲王，想请他出面劝诫，却被持亲王婉拒。
“我不是想要护短，而是修竹要随我见父皇，不能让孔冷竹伤了他！”
定郡王的借口颇为无力，那些大人物压根不理会，甚至有人嘲讽道，“你的手下得罪孔冷竹，别说他本人了，就连你这个主君也会受到牵连，人皇召见的事情要泡汤了。”
也有人好心劝他，“孔冷竹这次光明正大挑战，任谁也跳不出毛病，你不要多加干涉，纵然修竹被他杀了，也连累不到你身上。”
话虽这样说，定郡王却郁闷难消，自己身为人皇子嗣，却被流派中人欺凌至此，连臣属都护不住，简直是奇耻大辱。
……
皇子府内，此刻已是深夜，头顶星罗密布，如同洒在煎饼上的碎芝麻，唐楼看着看着，举得自己饿了。
“来人，给我弄三套煎饼，加肉加鸡蛋。”
定郡王虽然离开，却留下众多下人在旁边听用，得了唐楼的吩咐后，立刻有人快步离开，前去准备煎饼。
片刻过后，唐楼用仅剩的左手，抓着煎饼慢慢啃，心里还想着丹尊离开前的话。
“用丹师的方式击败孔冷竹？”
唐楼百思不得其解，众所周知，剑修威力绝强，更何况孔冷竹是剑修中的绝顶人物，想要从他手下存活尚且艰难，更别提获胜了。
“对了，八卦山！”
唐楼陡然想起，八卦山的典籍，有克制剑修的法子，那是为了统领守丹人而研发的法门。
但是看过这些法门后，唐楼随即放弃，太过想当然了。
守丹人相比勾罗剑派，本就差了一大截，更何况八卦山克制剑修的原理，是以五行相生的原理，压制住偏向金行的剑术。
可是，勾罗剑派的剑法修炼到极致，已经能跳出万物相生相克的原理，这个方向行不通。
唐楼嘴巴不停咀嚼，三套煎饼瞬间吃完，然后舔掉掌心的芝麻粒，望着无垠星空，呼出一声惆怅叹息。
八卦山的丹道理论，已经是当世登峰造极的存在，却找不到半点击败孔冷竹的可能。
唐楼如今的金丹之道，还是在八卦山的理论基础上得来。
烧炼药材、炉鼎生火、搬运五行，这些都是外丹。
而唐楼的金丹之道，则是内丹之道。
“所谓丹道，无非是炼天地万物精华，以为己用，重点在于“收”“藏”二字。外丹如是，内丹亦如是！”
唐楼想到这里，再度摇头，“丹道的特质，才是我万法之道的根基，可要战胜孔冷竹，却始终不够！”
想到这里，唐楼低头看上光秃秃手腕，虽然得了莲花造化丹，却始终没有接上。
如今唐楼对孔冷竹一无所知，唯一能了解对方的途径，还是伤口处的残留痕迹。
此刻伤口已停止流血，血肉暴露在外，已经变成暗红色，看上去极为可怖，但唐楼却看的津津有味。
从伤口处推断出的剑术学问，若能整理完全，足以形成一本厚厚书本。
唐楼从伤口上管中窥豹，便知道孔寒枫和孔冷竹相比起来，如同萤火之光和皓月之辉，差距太大。
正是见识到孔冷竹的厉害，唐楼才不抱希望，想要击败孔冷竹已属奢望，更别提以丹道手法将其击败。
虽说先前唐楼参悟的丹道剑法，初步具备万法归一的出行，却需要大量时间完善，想要在三天时间内，提升到足以击败孔冷竹的地步，无异于痴人说梦。
“差，差太多了！”
唐楼不得不承认，便是他出动灵仙分身，也未必是孔冷竹的对手。
孔冷竹的地仙境界，以及剑修修为，全是自己苦修而来，反观唐楼的灵仙分身，却是掠夺而来还未完全掌控。
“现在，我该怎么寻求破局？”
唐楼呼吸几下，身心逐渐平静，思维衍生出去，感觉自身和周围夜色融为一体。
这件事情已经走到了死胡同，钻牛角尖于事无补，唐楼索性放任思想驰骋，或许能在冥冥之中捕捉到获胜的契机。
“天地之广阔，在我等肉眼当中，简直是无边无际，即便在科学世界，有了各种天文望远镜后，观察到的宇宙，也是广阔得没有边际。修道者想要天人合一，还是因为见知有限，眼前的天地相比无边宇宙，不过是沧海一栗！”
唐楼心神蔓延出去，但整个人的思维对比天地广阔，就好比一滴墨汁落入大海，最终结果将被天地通话，彻底迷失自我。
所谓的“以身合道”，便是这样一种残酷现实，修道者中的绝顶人物，开始接触到广阔无垠的天道，强行要将自己融入其中，结果不仅没能留下自身的烙印，反而被天道同化，彻底从这个世间消散。
“以身合道，这种结果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才修炼金丹，要将宇宙万物的运转法则，都凝聚在这颗小小丹丸之内。”
唐楼如是想着，突然整个人僵住了，如同被晴天霹雳劈中，半晌没有动弹。
“自我，宇宙！”
唐楼念叨这两个词，总算抓到一缕灵光。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丹成
圣斗士修炼靠什么？小宇宙。
旧式武侠人物练功行走什么？小周天循环。
的主人公凭什么创世？体内蕴养世界。
唐楼脑中闪现无数念头，终于抓到关键点了。
为何金丹迟迟不成早就？唐楼还是犯了闭门造车的修炼大忌，便是他悟性再高、天赋再强，仅凭一人之力，也无法完成这门旷古烁今的全新体系。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唐楼心头跳出这一句，先前读《道德经》时匆匆掠过，此刻却是百般咀嚼，呈现各种滋味。
“道法自然！”
唐楼接连摇头，“金丹的本质，便是我心中的小天地、小宇宙，囊括天地万物运转的规律，所以才要以自然为师。”
想到这里，唐楼起身整理衣物，对着面前这方天地，恭敬拜了三拜，口中大声道，“拜见恩师！”
唐楼这番举动，立刻被藏在皇子府外的眼线看到，呈送到各自的主人身边。
孔冷竹率先得到消息，冷笑道，“疯了，疯了也好，死时无知无觉，少受些痛苦！”
定郡王却不信，“修竹供奉几次遇难呈祥，他有大气运在身，说不定在请救兵，对了，他的恩师我们还从未听过，莫非这次要出面？”
大礼寺内，邢老泰默然，“你我恩情，上次请神令便已还清，这次你惹的对头太大，我也无能为力，修竹，你好自为之。”
……
皇子府内，唐楼接连败了三拜，突然全身一颤，感受到某种玄奇无比的境界降临。
在他感受当中，头顶诸天星斗开始旋转，然后化作巨大星光璀璨的漏斗，朝着他头顶天灵降落，最后化作浩浩荡荡的星河，汇聚到唐楼的体内。
没想到，一时兴起的“拜师礼”，竟引发如此惊天动地的景象。
但这些壮丽的景象，都只有唐楼一人知晓，四周埋伏的眼线。只见到唐楼站着不动，脸上表情呆滞。
唐楼体内光卵动了，呼应天上异象，内部三股力量开始融合起来。
“啊！”
唐楼张口发出一声呼喝，方才反应过来，当即盘腿而坐，双手合拢。
光卵在掌心相对处浮现，如同一颗璀璨的光球，散发的光芒在夜空中极为耀眼。
眼线们见此情景，显示一愣，随即放松了。
他们都看出，唐楼是在修炼某种功法，但光卵将所有力量内敛于其中，没有半点威猛的气势，想凭此翻盘无望。
唐楼却看到，光卵内的三股力量，开始演变成无数股，竟开始演变各种自然景象，有诸天星斗转动、日落月升、四季轮转、生老病死等，简直将这世间发生的一切，不管雅俗高低，纷纷呈现一遍。
纵然唐楼有金仙元神，灵魂坚韧无比，也无法承受这般庞大的信息量，双眼身紧闭躯微颤，鬓角发丝从乌黑转为雪白，显然是消耗太大。
最终，圆融术形成的光卵撤去，内部只剩下一片虚无，金仙元神、先天灵气和青光，统统消失无踪。
随之而来，便是唐楼身上气息一扫而空，就好比原先茂盛的树木，瞬间变成生机全无的枯木。
这片虚无当中，猛地迸发一点灵光。
灵光落到唐楼额头，如同火星蹦到干草堆中，点燃旺盛之极的生命力。
如果是先前，唐楼是一颗茂盛的树木，那么现在，他已经成了无数树木组成的海洋，甚至是整棵星球。
唐楼睁开双眼，体内力量被淬炼后，只剩下一种力量，被他成为丹气的力量。
这股丹气，和丹修修炼的法力不同，而是进入金丹境界独有的力量。
丹气具备金仙力量的特质，不灭不朽，具备无穷变化的可能。
至此，唐楼的金丹大道方才入门，练成这种境界外，更大的收获是对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深入理解。
刚才星河倒挂的异象，竟让唐楼短暂见到天道的存在。
如果说人的躯体有限制，灵魂却能无限延伸；同样，宇宙看似无边，终究有尽头，但天道之广大无边，已经超出宇宙的局限，连修道者的灵魂都探不到尽头。
仅仅是瞥了一眼天道的角落，唐楼便收获巨大，金丹大道入门，更是积累无穷感悟。
“一朝顿悟，收获良多！”
唐楼站起身，折下一根树枝，姑且充足长剑，信手挥舞起来。
勾罗剑派的眼线，本就是流派中精干弟子，眼力手力都在同辈中脱颖而出，才能办这种差事。
此刻，这位眼线见到唐楼以树枝为剑，信手挥舞起来，脸上露出不屑冷笑，“瘸子跳舞，都比你这样好看！二少大张旗鼓要杀你，你却疯疯癫癫，不知死期将近，浪费二少的苦心。”
这位弟子终究监事有限，哪怕孔冷竹没有亲身过来，换成如今大有长进的孔寒枫，也能看出唐楼这几手的深藏不漏。
树枝是脆弱之物，抽打在人身上留下红肿痕迹，但本身也会被反震力弄得断折破烂。
普通修道者眼中，唐楼挥舞树枝，树枝随风而动，左右晃动，没什么稀奇。
只有具备眼力见识的强者，才能看出其中端倪。
唐楼每刺出树枝一下，周围空间仿佛往内坍塌，会在万分之一呼吸的瞬间，凝缩成树枝端头的小黑点。
但随着唐楼收回树枝，一切恢复原状，树枝头的黑点也随之消散，恢复成四周空间。
如果弟子仔细数过，便知道唐楼挥出树枝七八次，已经将四周空间压缩了七八次，他这条小命都攥在唐楼手中。
这七八次中，哪怕又一次，唐楼抖动树枝，都能将他在黑点中点的粉碎，彻底从原地消失无踪，连半块尸骨都找不着。
比起先前的手段，唐楼挥舞树枝的这几下，才是当之无愧的“丹道神剑”。
“哈哈，这一手剑法，既是剑术，也是丹术，正是给孔冷竹的大惊喜。”
唐楼握着树枝，比抓着世上任何神兵利器都自信，事情到现在才发生转机，他已经有了战胜孔冷竹的力量。
“下面是正式备战！”
唐楼取出莲花造化丹，仰头服下，将断手接驳在手腕上，断口处残留的力量被驱散时，发出尖叫般的嗡鸣声，最后仍旧被清除干净。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决战之日
开战前的晚上，定郡王亲身过来，面带歉意，“修竹，抱歉，这场大战我阻止不了。”
唐楼却道，“郡王殿下若是成功阻止了，我反而会怪你，让我失去这次磨练的机会！”
定郡王心中一痛，知道唐楼以插科打诨的方式劝解他，更为自己力量微弱而自责，取出一枚玉简。
“这是我收集到关于孔冷竹最齐全的资料，你必须研究通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唐楼先前还想着如何战胜孔冷竹，但在定郡王这些旁观者眼中，他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一线生机”。
“多谢郡王关怀！”唐楼收下玉简。
定郡王欲言又止，最终长叹道，“修竹供奉，本殿对不住你。”
说吧，定郡王转身离开皇子府，走前都没敢再看唐楼一眼。
大统朝的环境下，定郡王和唐楼是主君和臣属的关系，先前唐楼多次立下功劳，对定郡王已经尽到臣属的义务，但现在孔冷竹来袭，定郡王却护不住唐楼，难怪他会自责。
定郡王离开后，唐楼正要看玉简的内容。
突然，皇子府外响起嘈杂声。
“谁敢拦我？”
“大少，乖乖回去，别让咱哥俩为难！”
“天剑双鹰，你们听冷竹的话，难道就不听我的。”
“大少爷，别拧了，你争不过二少的。”
“是啊，大少爷，你如今大彻大悟，日后成就必定非凡，何必为了外人和兄弟反目！”
唐楼听出其中一人，便是另外两人口中的“大少爷”孔寒枫。
孔寒枫沉默许久，暴喝道，“滚开！”
一道剑光冲天而起，正是唐楼熟悉的孔寒枫。
孔寒枫借这一波冲刺，来到皇子府十丈外，却再也进不得半步。
因为前来阻拦他的二人，都是地仙级别的剑仙，也是他口中的天剑双鹰。
孔寒枫爆发过后，气力衰竭，又被两位地仙拦住，知道自己闯不过去，所幸扯着脖子大叫。
“修竹，你给我听着，我孔寒枫不是输不起的孬种，虽然我输给你两次，却从未想过仗着流派的力量报复。
这次我弟弟冷竹要杀你，和我无关，这小子不是东西，我劝不住他，还被他关在剑馆里，现在才抽空逃出来，第一时间便来找你。
你听着，千万别死！我还要接着挑战你。”
天剑双鹰苦笑道，“大少爷，你的任性一点没变，这么大的嗓门，让外人都听到你们兄弟不和，对流派不好。”
孔寒枫斜眼看他，“你们两个老家伙，一身修为当中，剑法只能排在第三，厚脸皮倒能排到第二，至于排在第一的，还属你们这双根红顶白的势利眼。孔冷竹才是老头子的心尖子，我算什么，你们客气点称我声大少爷，心里怕是废物什么的骂着！”
天剑双鹰中另一人，面不改色说道，“多谢大少爷评点。大哥，既然咱们的厚脸皮比剑术更厉害，还不快点唾面自干，将大少爷请回去。”
大哥看向孔寒枫，“大少爷，我知道你最近剑法修为暴涨，但在我们哥俩面前还不够看，不如大家方便些，你乖乖跟我们回去。”
孔寒枫点点头，“我以说完了，回去便回去。”
临走前，孔寒枫大声喝道，“修竹，替我狠狠教训冷竹这小子，我这个做哥哥的拜托你了。”
天剑双鹰生怕他再说下，连忙裹着孔寒枫，化作剑光返回。
皇子府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唐楼深吸口气，掏出定郡王给的玉简，看上面的资料。
孔冷竹天生“剑心”，是勾罗剑派重点培养的传人，天赋过人，如今不到三十岁，已经是地仙境界。
孔冷竹的法宝长剑，并非什么出名的神兵利器，也不是高手匠师炼制的法宝，而是他从幼年开始，挖掘矿石，冶炼五金精华，并打造成剑胚，最终亲手炼制的飞剑。
这把飞剑从从头到尾，都是孔冷竹亲手打造，对每个细节都熟透了，使用起来何止是如同臂使，简直是身体长出的全新器官。
另外，孔冷竹曾参与“天外之战”，灭杀地仙十五名，天仙二名，可谓是战功赫赫，连人皇都很器重他。
至于孔冷竹修炼的剑术，这是最关键的地方，定郡王却没有打听出来，只有坊间流传的流言，可信度不高。
但唐楼根据这些流言，推断出孔冷竹很有可能，已经掌握了勾罗剑派所有的剑法精髓，甚至走出属于自己的剑道。
孔寒枫不管是天赋，还是努力，都远远比不上孔冷竹，尚且能参悟到一剑破万法的境界。
孔冷竹各方面条件都远超孔寒枫，只怕已经走的更高。
先前孔冷竹斩断唐楼右手，使出的隔空一剑，便让唐楼看出许多奥妙，纵然没有定郡王的资料，也对孔冷竹有了较为深入的认识。
俗话说得好，想要知道敌人强大到什么地步，最方便快捷的办法，莫过于挨对方一刀。
唐楼结合各方面资料，已经初步形成对孔冷竹的认识。
这是一个无情的剑修，平时以平易近人作为伪装，实则心肠冷酷，将生命全部奉献给剑道，所谓亲情、同门情谊对他来说，都是不必要的麻烦。
孔冷竹不信任任何人，所以他使用的飞剑，从选矿到最后炼制，都必须自己处理，以他的天赋，轻易完成这一切。
这样的敌人太可怕的，简直没有半分破绽，唯一能战胜对方的途径，便是掌握比他更强的力量。
唐楼练成金丹后，已经走出一条迥异的修炼路子，按照他对自身境界的估计，已经超脱大炼师境界，但还没到地仙境界，应该算“半地仙”。
反观孔冷竹是老牌地仙，甚至还斩杀了十几个地仙，越境斩杀天仙两人，如此彪悍的战果，难怪定郡王对唐楼不抱幻想，认为他能有一线生机就不错了。
唐楼若是没有这次顿悟突破，铁定要丧身在孔冷竹的剑下，但现在不同了，胜负已然发生变化，必须比过才知道。
“勾罗剑派，孔冷竹，没想到我进入中州的首个劫数，竟来自你身上。”
唐楼不仅叹世事无常，恶名昭彰的孔寒枫没想杀自己，反而是一向低调的孔冷竹要杀他，这兄弟两个，谁才是真正的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