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决定
南风藩镇的体系中，唐楼是至高无上的一镇之主，自他以下，赵惟正是文官之首，而郑元百虚二人，是武将中的左膀右臂。
这三人齐齐到来，很显然对征海令的到来无比慎重。
他们必定知道此事的严重，对于临近海域的南风藩镇来说，征海令的威胁，可比朝廷的命令更加重要。
海族的威胁，是每个近海藩镇必须面临，凡是海岸线一带的领地，时常受到零散海妖袭击。
甚至如果有大部落组织，甚至会顺着内陆河流而上，袭击重兵驻扎的大城池。
至少唐楼听闻的消息中，就有不少藩镇被海妖扫平，从节度使到平民无一幸免。
甚至有些强大的藩镇，势力超过唐楼的南风藩镇十倍百倍，仍旧被成规模的海妖部落荡平。
在海族面前，单打独斗的藩镇的确处于劣势
可以说，只有到了元赤楼那个层次的藩镇，才能反过来压着海族狂殴，人家有这个实力和底气。
其余的藩镇，在面临海族大举入侵的时候，都需要外援才能支撑。
有利于官方之外的势力，在近海地区，以煮海客与精卫岛两大支柱。
精卫岛的成员，是被海族击沉的海岛移民，他们仇恨海族，同样不和陆地居民亲近，习惯单打独斗，因此无法借力。
但是精卫岛背后有海上三仙洲，所以才能存留至今，长久与海族作对。
煮海客的路线不同，广泛发动战线，凡是仇恨海族的陆民，不管是民间团体，还是藩镇将领，都能参加对抗海族的联盟。
征海令随之而生。
煮海客发动征讨海族的大军，便会广发信函，四处邀请人马，那封信函便是征海令。
征海令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受到征海令不参加的，今后若是遇到海族入侵，煮海客的联盟成员，都可以袖手旁观不予支援。
因此，这次南风藩镇站在了悬崖边上，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
“刘麒三太阴险了，这明摆着要削弱我们的实力。”郑元怒不可遏，“如果我们真的带人出海打仗，他在背后捅刀子怎么办？”
唐楼看向百虚等人，他们的神情都表示，赞同郑元的意见。
曾几何时，郑元和百虚都对海族仇恨无比，可是现在，身为藩镇高层，不得不考虑太多的事情。
“征海令的号令作用，想必你们都明白。”唐楼淡淡说道。
在近海地区，征海令有时候比圣旨更有用。
“唐楼，这样吧！你是一镇之主，坐镇南风城中央，我和郑元带人出海，应付这次的征海令。”百虚提出自己建议。
不等唐楼回答，郑元便抢先开口，“好办法，就这么办！”
赵惟正赞同点头，“两位将军所言极是。”
他们几人的想法，说到底便是弃车保帅，要保住唐楼这个主公。
大唐世界，虽然充满神怪仙侠，说到底还是封建王朝，忠义的概念深入人心，为了主公牺牲属于主旋律宣扬的精神。
“你们好像忘了，我和海妖有血海深仇。”唐楼缓缓说出。
赵惟正等人突然想起，主公出身的渔村，便是被海妖屠杀，仅剩他一人幸存。
“主公，将不以怒兴兵，三思啊！”赵惟正劝诫道。
郑元和百虚没有说话，他们想起各自的仇恨，若不是隋海节度使对海族软弱，他们何至于家破人亡。
“唐楼，我们一起上吧！”郑元狠狠说道。
唐楼点头，赵惟正闭上双眼，这一刻起，他知道战争的步伐逐渐逼近。
水师基地内，陆铭恩刚得到消息，虽然双眉皱紧，内心却是畅快的快飞起来。
大战即将来临，水师的机会来了。
只要在这次海战中夺取功勋，水师的地位便牢不可破，到时候看谁还敢多言。
“快快，搬运器械，我们要出远洋，一切必需物品决不能遗漏。”
如果从天空俯视水师基地，就会看到整个基地都轰动了，人流从四面八方汇聚，不断忙碌着，百倍体积的巨大物体被移动，搬运到战船之上。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历朝历代，都用这句话形容站前准备，南风城也不例外。
赵惟正不愧是合格的文官，大战的命令下达后，他便率领手下的文官系统，开始各项站前准备食物。
”粮草三百石，从城南左仓库运出，送到军营内。”
“遵命。”
“夫役一百二十名，是苦盐城属下东家庄派来，已经到位。”
“嗯，编入辎重营待命。”
“南风城内一千六百家铁铺，已经征收为战时后勤，为军队打造器械，并抽调精干铁匠，随军出战。”
“将人员姓名编成册子呈上来。”
“属下遵命。”
“新打造的长矛伍佰根，大刀两百把入库，等待抽查验收。”
“什么时候能发到士兵手上？”
“最迟明天中午。”
“太慢太慢，必须今晚。”
“属下尽力。”
“不是尽力，是必须。”
“新收编的一批牲口到了，骡马共计七百余头。”
“可有检查疫病携带情况？”
“呃，属下忘了。”
“还不快去！”
“是！”
“别忘了，配备足够的马夫和兽医。”
不得不说，赵惟正此人是全才，内政方面也是一把好手，在他安排下，各项事务有条不紊进行。
而此刻，唐楼却带着郑元和百虚二人，检阅自己的队伍。
“主公，我们将金刚、红莲两部经文，传授给下属，没想到发现几个好苗子，已经修炼出神通之力。”
唐楼点点头，记下那几个名字。
随着不断挖掘人才，南风城不复以前的零丁景象，不少人才脱颖而出，成为统领一方的大将，分配到各地，极爱那个领地上的局势稳定下来。
此次出海交战，可以称得上倾尽南风城的一场大战，唐楼身为主人都要出战，下面的郑元百虚都要跟随，因此各城的精英都要被抽调加入这支队伍。
此战若是战败，南风城精锐尽丧，这个新生的藩镇便会幼年夭折。
可是如果赢了，南风藩镇就会收获前所未有的声势和威望，甚至能将实力提升好几个等级。
第九十四章 征海联盟
四方龙宫镇守海域，是诸海中的王者，其中以东海龙王的实力最为强大。
位于东海望的望海礁，则是煮海客着急四方来客的地方，也是征海联盟的聚集地。
煮海客，顾名思义，就是聚集四方来客，共商对海族的大计。
上古神话中，有位古人获得神器煮海釜，以桑木为柴，借用三足金乌的尾羽之火点燃，将整个大海点燃，几乎将龙族灭绝。
时至今日，古人已去，神器煮海釜下落不明，海中龙族却日益壮大。
煮海客的名头，便是取自这个上古神话，要将大海煮熟，灭绝所有海族生灵。
只是，大海茫茫，比陆地面积广袤何止千万倍，生存其中的生灵数以亿万计，相比起来，陆民反而处于劣势。
因此尽管煮海客年年发动征海令，每次灭杀的还要都不计其数，却只能稍微遏制海族的壮大。
但是，每次征海联盟发动时，都是整个东海地区的盛世，不光是无数民间江湖的奇人异士参加，就算是官方的节度使也都加入其中。
望海礁是一处分布极广的礁石群，是煮海客招待双方来客的地点。
唐楼这次前来，几乎将南风城的家底搜刮而来，铁木船和白骨船两艘主力战舰来了，剩下打造的战船，就连最低级的斗舰也都编入舰队当中，浩浩荡荡也有几十艘规模。
本以为这份实力不容小视，可是到了望海礁后，唐楼才知道，自己的见识属于井底之蛙。
舰队停泊在一片礁石附近，将船锚扎在岩石缝内，唐楼带着郑元等心腹大将登上礁石顶部。
海中的礁石有大有小，体积大的就算一座小岛，和海潮接触的地方生长墨绿色海藻，甚至还有大小不一的贝壳附着其上，每当泛着白沫的海水冲上来，便有贝壳微微阖动，柔软的触足张开，迎接海水的洗礼。
站在滑溜溜的礁石顶部，唐楼为眼前的景象吸了口冷气。
展现在唐楼眼前的，是一派波澜壮阔的景象。
望海礁分布极广，一直衍生到海天相接的尽头，无数大小船只如蚂蚁般汇聚，粗略数去，何止上万艘战船。
而且这些战船中，斗舰多如牛毛，艨艟数不胜数，至于庞大无比的楼船，更是如同随地栽种的大白菜，俯拾皆是。
唐楼带领的舰队，放在眼下场景，就如同沧海中的一滴水。
看着如此豪壮的威势，唐楼内心充满信心，横扫附近的海域不在话下。
“这就是征海令的威力吗？”
唐楼看的目眩神迷，一封信函寄出，四方诸侯相应，转眼间便能聚集无数雄兵，煮海客的威势，恐怕是当之无愧的东海王者。
“主公，不好！前面有一支舰队向我们全速前进，半柱香过后，就会和我们的战船相撞。”
南风城的舰队，以铁木船为旗舰，瞭望台上，水师拼命打着旗号，示意对方让开。
大海之上，船和船之间距离太远，即便是大声呼喊，声音也会被海风吹散，因此相互传讯靠的是旗语。
大唐世界中，已经形成一套海内通用的旗号，不同船只可以自由交流。
可是对方的舰队，分明见到铁木船上打出的旗语，却是速度丝毫不减，仍旧往这个方向疾冲而来。
“不对劲，他们是故意的。”
等到那支舰队走到近前，唐楼看到，这艘舰队的规模庞大近二十倍，而且带队的显然是楼船级别的战船。
就算是平海藩镇经营多年，也才创建起一只百艘战船的舰队，拥有楼船一艘，艨艟十五，剩下的都是斗舰。
急冲过来的舰队，实力比平海藩镇的舰队更庞大数倍。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铁木船上的旗号打得越来越急，最后水师用旗号打出，“最后冲一遍，如果继续靠近，我方将为求自保，主动发起攻击。”
对方舰队当中，最大的楼船上，一名矮小黝黑的中年武将，身边围绕气息精干的将领，见到铁木船的旗号，不屑的冷笑出来，当即下令，“不管对方说什么，尽管冲上去。”
命令下达后，整支舰队没有丝毫停顿，全速超前冲去。
铁木船上，陆铭恩果断下令，”快摆开阵势，准备迎敌。“
铁锚被拔起，战船纷纷起航，在陆铭恩的调度下，依托四周的礁石，布置成防御性的阵型。
见到南风舰队的变化，矮小黝黑的中年武将，目光中露出赞许，“不错，单看这个阵势，对方手下还是有人才。”
但是，五艘楼船，率领五十艨艟，已经数百斗舰，全力冲刺的气势之下，如此悬殊的实力对比，不管摆成什么阵势，最终的下场都免不了如同脆弱的鸡蛋壳，一捅就破。
大海之上，斗舰如快马，艨艟是战车，楼船便是城池。
此刻，巨大舰队全速冲击，好似五座巨大城池压迫过来。
陆铭恩看着越来越近的敌方战船，额头沁出大颗冷汗，真要打起来，南风舰队必输无疑。
“太不像话了，同袍操戈，煮海客的人就不管管吗？”赵惟正出离愤怒。
巨大楼船越逼越近，速度丝毫不减。
一百丈，五十丈，三十丈……
距离越来越近，就算是对方立刻停住，楼船的巨大惯性也会继续向前，将南风舰队掀翻。
“准备接站。”陆铭恩怒吼道。
舰队上的所有水师开始戒备，在各自岗位上，做好开战的准备。
陆铭恩拔出腰间短刀和手弩，距离已经很近了，他可以看到对方旗舰上的将领的面孔。
矮小黝黑的中年将领，相貌非常眼熟，符合一位传说中的藩镇长相。
“破海节度使。”
陆铭恩脑海中的弦紧绷到极致，如果真是此人，自己绝无幸免的机会。
突然，楼船在靠近十丈的地方，猛地偏转船头。
随着旗舰带头，剩下的战船随即效仿，同时将船头偏转，将侧面船身暴露在南丰舰队前。
这个动作放在庞大的战船上，简直是高难度的。
尤为难的是，整个舰队整齐划一，这只舰队的总帅不仅用兵有道，而且掌控力极强。
但是南风舰队却不好受。
狂冲而来的舰队，虽然及时停住，并将船头偏转九十度，却因而掀起巨大海浪，这些海浪高高飞起，最后落到严阵以待的南风舰队中。
上万吨的海水砸落，两艘艨艟还好，体积小些的斗舰则是摇晃不定，水师们被砸的东倒西歪、鼻青脸肿。
第九十五章 挑衅
挑衅，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南风舰队毫发无伤，却迎来难以仍受的羞辱。
对方的庞大舰队在十丈外止步，却掀起巨大海浪，将陆铭恩以下的全体水师淋成落汤鸡。
唐楼站在礁石上，轻轻摇头，这是实力上大巨大差距，南风舰队被对方轻易碾压。
陆铭恩全身湿透，虽然气得全身发抖，却不得不承认，对方太强大了。
刚才那一下子的威慑，全力冲刺到十丈之外，还能原地停住，并控制水浪覆盖南风舰队。
作为内行的水师将领，陆铭恩不得不承认，对方舰队不管是作战协同，还是组织协调，都远远超出自己的南风舰队。
“好了，你们几个跟着我，去会会这个南风节度使。”矮小黝黑的将军，正是近海区的一位强大藩镇，破海节度使。
破海节度使同样出自荡海节度使手下，和刘麒三是同僚，但实力却比平海藩镇强大数倍。
刘麒三前些日子寄信给破海节度使，说了唐楼不少坏话，将起塑造成背信弃义的叛徒。
破海节度使被煽动，这次特地来找唐楼麻烦，要为同僚出气。
咚咚，几声闷响过后，破海节度使拔地而起，如离线飞箭冲上礁石。
“嗯，此人至少是神通者级别。”唐楼内心估算。
破海节度使个头不高，比常人更矮一头，虽然全身精瘦，可却好似一块千锤百炼的精铁，气质凝结浓缩，让人不敢小视。
“你是唐楼，年纪轻轻便心术不正，背主自立，可知廉耻二字？”破海节度使冷淡说道。
“你说什么？”郑元怒吼道。
“慢着，小伙子，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破海节度使手往下压，郑元感到千吨巨石压在身上，脚下嘎吱脆响，双脚陷入礁石当中。
海边礁石屹立万载，被潮来潮往的海水打磨的光滑滚圆，松软部分都被打掉，剩下的都是最坚硬的颗粒。
郑元若非有金刚神力护体，就算是能将礁石踩碎，也要被反震力将脚踝折断。
饶是如此，郑元也被牢牢捆住，无法动弹。
“这位军镇，你我素不相识，来找我的麻烦作甚？”唐楼淡淡说道。
破海节度使笑了，“我来给刘麒三清理门户，就是要找你。”
唐楼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平海节度使的援兵，来给他出气了。很好！”
随即，唐楼话锋一转，“不过，我是天子御笔册封的节度使，有内阁大学士盖印的文书，法理上来说，咱么分属同僚，你无权动我。”
“法理！哈哈。”破海节度使大笑，“若是按照法理，我便不来找你。可我为的是情理，刘麒三对你有知遇之恩，你却背叛他，此等小人行径，死不足惜！”
“你懂什么？刘麒三根本刻薄寡恩，给了我们亲卫牙兵的身份，就送我们去疫病区送死。”百虚一步步上前，大声疾呼道，“我们能有今天，都是拼命得来，与他刘麒三没半点关系。”
破海节度使眉头微皱，冷哼一声，袖口摆动，百虚被打飞半空，落在百丈外的礁石上，撞得礁石摇晃不止，荡出一圈圈涟漪。
唐楼眼睑眨动几下，郑元和百虚的实力他清楚，虽然比不上他，却也相差不远，如此轻易被击败，可见破海节度使的强大。
不过，比起崔龙章此人，破海节度使还远远不如，因此唐楼估计，他应该是神通者初期的实力。
“看来最沉得住气的，便是你了。”破海节度使慢慢上前。
每走近一步，威胁就越大。
唐楼袖口分开，一把短剑持在手上，对准破海节度使。
“呵呵，你想用这把小玩具伤我？”破海节度使笑容停滞，目光落在短剑上。
剑身花纹如同流云，点点星沙如星辰密布，更重要的是，这是天子剑。
天子剑一出，诸侯退避。
破海节度使脸色大变，“你竟然……”
突然，一声温和的声音响起，“两位盟友，如有什么冲突，请顾全大局，此战结束后再行私下解决。”
破海节度使皱眉，随即停下脚步。
一道人影落在礁石上，挡住破海节度使和唐楼之间。
来人的穿着，是寻常的海边渔夫，只是一双眸子亮的吓人，即便穿着破烂的草衣，也让人心中生出不可小视的念头。
“煮海客金蒙，拜见两位节度使。”来人自报姓名。
金蒙转向破海节度使，“这位军镇，这里的礁石太小，容不下你的舰队，还请随我前来。”
破海节度使没有反对，跟着金蒙走下礁石，临走前淡淡扫视唐楼一眼，目光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明。
唐楼举着天子剑，直到金蒙带着破海节度使离开。
“这破海节度使多管闲事。”
郑元和百虚二人得脱自由，走到唐楼身边，满眼都是愤恨。
他们技不如人，被破海节度使一招制住，却不得不承认，破海节度使强大之极。
“望海礁风起云涌，这段日子，我们要小心行事。”唐楼挥挥手，“叫舰队暂且歇下。”
回到船舱中，唐楼摊开手掌，一团淡紫色气流不停流转，这是属于修罗经的力量。
近段时间，唐楼接连遇到崔龙章、破海节度使两大强敌，实力远超他，虽然最终有惊无险，可内心却终有不甘，因此萌生大量负面情绪，反而成为催发修罗经的养分。
修罗经其他无比，就算唐楼自己不修炼，只要亲身经历战斗，产生各种负面情绪，就会引发经文自动运转，产生力量。
经过万法仙杖的提醒，唐楼知道修罗经实在是巨大隐患，平时刻意压制，也曾好几次拒绝力量诱惑。
可是刚才被破海节度使逼迫，唐楼拔出天子剑的瞬间，感到体内好似产生一颗巨大黑洞，淡紫色的力量从中飞出，这股力量凶悍之极，竟在催促唐楼向破海节度使动手。
唐楼目前只是术士境的修行者，距离神通者还有两个小境界，如此差距之下，就算配置再强大的武器也无济于事。
可是这团修罗经的力量在手，唐楼却产生一种想法，可以和破海节度使打一场。
幸好金蒙及时出现，将唐楼及时拉回。
“这股力量，太危险了。”
唐楼握紧拳头，紫光从指缝漏出，却在他的极力压制下，光芒渐渐黯淡下去。
第九十六章 海市
本来唐楼想要深居浅出，直到大军出发，直到有一天，他听到关于海市的消息。
所谓海市，顾名思义便是大海上的集市。
大海广袤无边，物产丰富，在这里讨生活的人类也多得很，三教九流无所不有。
因此海市的规模非常庞大，每年征海联盟聚集的地方，就能召开最庞大的海市。
在这里，来自天南地北的商人游客聚集在此，相互交换需要的物资，许多陆地上罕有的东西，海市上都能买到。
郑元和百虚一脸兴奋来找唐楼，告诉他海市的存在，显然是来请示。
陆铭恩和赵惟正接连到来，为的就是海市。
“主公，这里是海边，海妖尸骸并不稀罕，我们可以购买一些，打造更多的白骨战船。”陆铭恩如此说道。
“对呀，我们修炼至今，手上正缺合手的术械，看看能不能买到。”郑元百虚也跟着附和。
“好，我们去海市，看能否淘换些好东西。”唐楼答应了。
海市的地点，就在茫茫大海上，距离望海礁并不远。
这片巨大的集市，是无数大小木船连接而成，中间夹杂各种奇形怪状的浮岛，有厚软的海藻，也有大块圆。
唐楼一行人来到海市，当真是大开眼界。
拳头大的夜明珠，那是最极品的蚌壳出产，在阳光下散发晶莹毫芒，却被一块破布裹着放在地上。
一人高的血玉珊瑚，让人看了目眩神迷，混在一堆烂木头当中，任凭来往过客参观。
这些珍宝虽然稀奇，唐楼却不感兴趣，径直往前走去，四处要打听海妖尸骸。
“海妖尸骸，客人买这个做什么？”一位商家惊奇说着，接着滔滔不绝解释，“海妖生性残忍，而且战力惊人，除非是修行者以上的高人，才具备击杀海妖的实力，除此以外就只有藩镇的军队，而这两个来源的海妖尸骸，都专门出售给那些用海妖尸骸炼制法宝的高人。”
海妖当中，也分普通海妖、精英海妖，往上还有修行者、神通者和大神通者。
海妖实力越强，尸骸中蕴含的威能就越多，是用来打造上好法宝的材料。
因此，海妖尸骸对普通人无用，可是对修行者以上的人来说，却是不可获取的珍稀材料。
市场上很少有海妖尸骸流通，因为大部分都被修行者们垄断，只有零散的少许流传。
“客人们，真不巧哇！最近征海令一出，四方高人汇聚，海市上的海妖尸骸都卖光了，你们就算是跑遍整个海市，也买不到的。”
大海茫茫，唯独不缺海族。在这处海妖的原产地，海妖尸骸的价格出奇便宜，从陆地上来的修行者们，见到后还不大买特买。
得知这个情况，唐楼等人都兴趣缺缺，只要随便走走。
这趟外出，唐楼等人将南风藩镇的库房几乎搬空，本以为腰囊丰厚，足以支撑一场海量狂购。
可是在海市走了一趟，唐楼才发现，自己仍旧是穷人。
海市上许多好东西，比如说天生的佛手贝叶，是主张佛道功法修行的宝物，巴掌大一片，价格便昂贵到难以想象，就算是唐楼将南风城抵押出去，都买不起半片叶子。
本以为这么贵的东西，不会有人来买。
可是唐楼等人还没走出十步，就有一位光头麻衣的修士，神色来去匆匆，扔出一个口袋，将小摊上的十几片佛手贝叶尽数买下。
摊主看着口袋内的东西，一脸狂喜表情，匆忙将小摊收起后离开，很显然这笔买卖狂赚。
唐楼摇摇头，这次来海市当真一无所获，唯一的收获，就是认识到自己真的很穷。
“老火头又来卖石头了。”
“奇怪，他以及好久没出现了。”
“谁知道呢，大家可不以为他早就死了。”
“那块石头真是邪门，老火头也算是不走运，沾上这破东西。”
“噤声，最好不要提到那东西。”
听到路上两人交谈，唐楼突然心中一动，对身后众人说道，“我们去那边。”
走到地方，唐楼看见早就围了一大圈人，却都距离小摊远远的，空出好大一块地方，摊主孤零零坐在中央，面前放着一块人头大的石头。
周围的小摊上，摊主们表情怪异，夹杂着嫌弃、厌恶、恐惧和同情，总之没人敢靠近那个小摊。
唐楼等人不明所以，但无论什么地方，总少不了包打听和百事通这两种人的存在，恰好他们身边就有一对，在交谈老火头和石头的来龙去脉。
“这老火头，也是海市中的一名人物。他本是渔民出生，少年时期在海滩捡到一块龙涎香，靠这个发的家，很快成为名扬四方的豪富海商，生意做得最大的时候，手下有上百条大船。”
可是命运这种事情，祸福难料，老火头中年的时候，偶然得到一块石头，就是他面前的那个，当时就魔怔了，以为是自己人生中的第二次机会，能够凭此再度发达，将家业扩充百倍千倍，成为富可敌国的商业巨子。
这块石头谁都看不出来历，老火头请遍天下的鉴赏高手，都说不出所以然，更加坚定石头是前所未有的大宝物。
没等到老火头展开宏图计划，厄运边接二连三来临。
现实老火头的出海商队，在一场风暴中化为乌有，忠心的属下、得力的掌柜纷纷葬身鱼腹，最倒霉的是，事发地点十丈外的其他船队却是安然无恙，好像那场风暴专门找上他的船队。
紧接着，老火头名下的店铺产业，不是失火，便是被抢劫，多年积累化为乌有。
厄运最后降临家宅，一场猛烈的瘟疫降临，夺走老火头的妻妾儿女，就连家丁丫鬟都死个精光，只剩下他一人存活。
打击集中降临，到最后老火头变得一无所有，抱着石块流落街头，人也变得疯疯癫癫。
每次海市，老火头都要抱着石块，呆呆坐在地上，不叫人也不吆喝。
因为老火头的凄惨遭遇，这块石头已经被人口口相传，是一块邪门到极点的邪物，就算是刚进海市的新人，也不敢询价购买。
围在老火头身边的人，都是听了他的故事，抱着同情的目光，好奇的看老火头和面前的石块。
第九十七章 交易
“孽石这种东西，就算是修行者都承受不住，区区凡人手持孽石，须臾不离身，能活到现在，只能说此人的命硬。”
其他人看不出来，唐楼见到石块的第一眼，都感到体内大光明九字在震颤，这是示警的征兆。
光明之力是一切凶煞之气、罪孽之气的克星，可若是负面能量上升到某个层次，就能反过来克制光明之力。
大光明九字的示警，代表这块石头的可怕之处。
如果只是石头内部蕴含孽气，大光明九字都不会如此忌惮。
现实情况是，这块石头不带丝毫杂质，完全就是孽气汇聚而成。
至为精纯的质地，让石头晶莹剔透，带着温润的暖光，卖相比世间九成的宝石更好看。
甚至因为孽气的存在，让这块孽石具备某种妖异的魅力，所以才让老火头沉迷其中，就算家破人亡也不肯放手。
因为孽气的极度压缩，方才形成这块孽石，内部形成某种平衡，因此一丝孽气也无法泄露。
根据唐楼估计，若是这块孽石全部爆发，散发出来的孽气，足以将整个望海礁的几十万人类，化成地狱恶鬼，自相残杀不死不休。
“太危险了，孽石必须落在我手上。”
唐楼想到这里，就要上前，却有人抢在他前面。
“老头子，这块石头我要了，你出价吧！”
站在唐楼面前的，是一位衣着华丽的公子哥，身后带着几名随从，竟都是修行者境界的实力。
老火头目光呆滞，身上只裹着半块破布，听到公子哥的话，许久没有反应。
公子哥等了片刻，开始不耐烦，示意身后的随从动手。
周围的人不缺有眼力的，看出公子哥身份尊崇，连随从都是修行者，知道老火头要大祸临头了。
一位好心的围观者，急忙提醒老火头，“老火头，有客人要买你的石头，快开价吧，别让客人等急了。”
“买石头？”老火头转动呆滞的眼珠，许久才看到站在眼前的公子哥儿，“你买得起吗？”
“大胆。”公子哥身后的随从大喝道。
公子哥摆摆手，示意随从住口，随手从腰间掏出一枚香囊，扔到老火头面前。
“这里有八两龙涎香脑，你看够不够。”
听到龙涎香脑的名字，围观者们发出接连连三的冷气，等他们注意到数量是八两的时候，只剩下大声喘气了。
龙涎香是海上奇香，与陆地沉香并列，只有海中特定的鲸鱼才能出产。
而龙涎香脑，是极品中的极品，需要寿命超过千年的抹香鲸，在体内酝酿千年，然后排出体外，经受雨打风吹千年，方才能形成洁白如雪的石块，而这仅仅是龙涎香脑的原材料。
要提炼一两龙涎香脑，需要十公斤香石，至少需要杀上百头抹香鲸。
八两龙涎香脑，其珍贵之处，除了本身的稀缺难寻，更包含近百条千年抹香鲸的性命，已经为之提炼花费的人力物力。
打个比方，老火头仗之发夹的那块龙涎香原石，若是提炼出龙涎香脑，比不上这个香囊万分之一的价值。
老火头的巅峰时刻，将家业全部变卖，也买不起半两龙涎香脑。
现在，老火头若是同意这场交易，立马能咸鱼翻身，重整家业。
许多围观者内心激动，嫉妒、羡慕等情绪不一而足。
也有心地善良的，知道老火头吃了太多苦，希望他能卖掉石头，安安稳稳过完下半辈子。
老火头看着地上香囊，脖子上冒出青筋，双手都在颤抖，突然仰头大叫一声，“我没错，这块石头值这个价钱，你们都错了。”
声音惨烈无比，大半生的委屈都包含其中，闻着无不伤心。
公子哥不耐烦说道，“老头儿，这块石头你卖不卖？”
“不买。”出乎众人预料，老火头果断拒绝，“多少钱也不卖？这石头是我的命。”
公子哥感觉受到戏耍，身处众目睽睽之下，觉得面子先不来，大吼道，“那我就要你的命。”
唐楼听到这里，知道情况不妙，当下脚尖点起，地上的灰尘轻舞飞扬，形成一朵虚幻的莲花。
人影嗖的一声，挡在老火头身前，随即响起抵挡一声脆响。
两道人影一经接触，便闪电般分开。
唐楼站在原地，手握天子剑，气定神闲，打退一波攻击。
而突然出手袭击的修行者随从，手上抓着光秃秃的手柄，地上落满碎铁片。
刚才此人暴起出手，竟是直接动用兵刃，要将老火头击杀。
唐楼及时出手，以千叶莲台后发先至，然后施展无回七刃，发出的攻击锋利莫名，将对方的攻击全部挡下，甚至还将武器斩成碎片。
“你是谁？敢管我平安侯府的闲事。”被击退的随从喝问道。
听到平安侯府的名头，唐楼微微讶异，随即反驳，“我是无名之辈，倒是阁下对无辜老人下手，甚至还动用兵刃，还要不要脸了？”
随从压制住怒气，“我为主子办事，管他手无寸铁还是身强力壮。”
公子哥，也就是平安侯的少侯爷，看出手下不是唐楼对手，却并不慌张，而是走上前来。
“识相的赶紧走开，我的事情你管不起，不要等大祸临头才后悔。”
唐楼笑着摇头，“少侯爷想多了，我从来不管闲事，这次过来，是想要和您竞价，购买这位老人家手里的石头。”
“什么，你也想要？”
小侯爷心中讶异，他看不透这块石头，但是因为侯府的一位供奉要过生辰，便想着拿这块奇石做礼物，说不定能打动对方，收自己当弟子。
少侯爷不知道的是，真正吸引他的，是孽石的妖异魅力，连他自己也没发觉，如果真的将孽石弄到手，那才是真正的大祸临头。
见唐楼自不量力，想要和他竞价，小侯爷笑了，对方虽然是修行者，但想要和他比身家，却远远不够看。
“那好，你想要出价也可以。”少侯爷点点头，“只是你能拿出堪比八两龙涎香脑的宝物吗？”
唐楼摇摇头，“不能。”
第九十八章 争夺
少侯爷身后的随从，听到唐楼的话后，爆发一股轰然大笑。
“买不起充什么大头？”
“快滚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唐楼微笑着，对这些奚落视若等闲，“少侯爷，刚才你也看到了，这位老人家是金钱如粪土，八两龙涎香脑是何等庞大的财富，仍然打动不了他，恐怕咱们出再多的钱，也买不下这块石头。”
少侯爷冷静下来想想，的确如此，老火头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钱财。
“因此我们的竞价，和身价丰厚无关，比的却是，谁能给出打动人心的价码？”
听到唐楼的话，少侯爷的目光渐渐发亮，“你的说法很有趣，那我们就比一比。”
少侯爷生长在大富大贵之家，性子骄纵顽劣，但本性不坏，先前欺压老人，完全是上位者的心态使然。
唐楼的建议，正好骚中少侯爷的痒处，他也不想被人说没本事，只靠着家里的权势财富。
眼下和唐楼竞争购买孽石，拼的是智慧和心机，如果成功了，岂不能证明少侯爷大英明神武。
“老人家，只要你把石头卖给我，我保证帮你重置家业。”少侯爷语气变温和，充满诱惑，“你年纪虽大，却还行，去上十个八个年幼貌美的娇娘，为家族开枝散叶也好。”
显然，少侯爷听过老火头的故事，所提出的条件一桩桩一件件，都对老火头非常诱惑。
“老火头，记得你曾经说过，你一生有两大机缘，头一个是你当初捡的龙涎香原石，帮助你发家，第二个吗，就是你手上的这块石头。当年你发誓，要用这块石头，让你的家业增加千百倍。”
少侯爷说着，双手往后背起，脸上浮现傲然神情，“只要你点头，这个愿望就能实现了。”
听到这句话，围观众人惊呼出来，少侯爷的言下之意，便是要赐给老火头一份巨大家业，是他原先财产的千百倍。
须知老火头财富鼎盛时期，拥有田产万亩，商铺千家，奴仆万千，金银成山，珠宝堆满仓库，家中牲畜有百万头。
如果照这份家业增加千百倍，那是何等豪富。
这等泼天财富，普通人想想都呼吸困难，但是对平安侯府的少侯爷来说，却是随口就能给出。
由此可见，平海侯府的权势财富，已经到了常人都难以想象的地步。
听到的众人，无不心头火热，巴不得自己化身老火头，一口答应少侯爷的条件。
谁料，老火头神色惨然摇摇头，“就是为了这些，我家破人亡，流落至此，这财富地位，都是杀人的刀、吸血的鬼，我此生都不想再碰。”
少侯爷目瞪口呆，给出如此条件，对方都不答应，他当真是无计可施。
这时，唐楼对少侯爷说道，“少侯爷，我可以试试吗？”
少侯爷心灰意冷，摆摆手，“你去吧！反正你也没戏。”
唐楼走到老火头面前，谦恭有礼说道，“老人家，我可以看下这块石头？”
老火头头也不抬，“最好别碰，我老头子沦落至此，都是拜这块石头所赐。”
“我知道。”唐楼回答。
老火头点头答应。
唐楼抓住孽石的瞬间，感到手心发烫，体内光明之力汹涌澎湃，急切要冲击孽石。
孽石光芒大盛，内部孽气剧烈翻滚，平衡临近被打破的边缘。
眼下他身处海市，四周都是人，若是引发光明之力和孽石大战，爆发出来的孽气，极有可能灭绝整个海市。
于是，唐楼压制光明之力，孽石也随之收敛光芒，恢复原先模样。
老火头看到孽石异状，看向唐楼的目光带着惊奇。
唐楼举着孽石，朝老火头说，“老人家，把石头给我，我许你内心安宁。”
老火头听了，先是狂笑，然后大哭起来，“少年郎，老儿此生罪孽深重，为了这块石头，刑克父母妻儿，连累万千性命。老头子就算设了这条命，都赎不回这欠下的债。”
没人知道，老火头从家庭幸福、家业兴旺的富商，沦落到形单影只的老乞丐，内心承受多少痛苦，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他都愧对死去的妻儿奴仆，恨不得当场死去。
可是老火头命硬，身上带着孽石，风餐露宿，却总也死不了，有时也恨苍天无眼，一条老命如风中残烛，时断时续。
唐楼见老火头神情悲戚，内心泛起同情，然后伸出手掌，放在老火头额头，“老人家，我来给你解脱。”
老火头不躲不避，他卑贱之躯、残命之身，早就不怕任何伤害，任凭唐楼将头放下。
“老人家，你自由了。”
话音刚落，唐楼手掌迸发光明之力，涌入老火头脑海，驱赶他体内的孽气。
老火头常年和孽石相处，不知不觉中被孽气入体，与孽石形成共生关系，这也是他能活到现在的原因。
长此以往，老火头虽然能苟延残喘，但靠近他的人，都会被孽气影响，遭受各种灾劫厄运。
随着光明之气入体，孽气被逐渐驱散，老火头的神情放松下来，脑海中不再是痛苦狰狞的回忆，而是想起生命中的美好。
童年时的欢快，少年得宝的幸运，青年发家的奋斗，娶妻生子的幸福，家产亿万的富足等等，一一浮现在他眼前。
“原来我曾如此幸福。”
老火头心头怨恨全消，看着回忆中的妻儿微笑，眼角留下的泪水，顺着皱纹滑落。
这一刻，老火头大彻大悟，他的一生中，前半生幸福美满，后半生颠沛流离，享尽世间荣华，也历遍人情冷暖。
“多谢少年郎，这颗石头是你的了。”
老火头张开双眼，目光中带着解脱的光芒，这一刻，这位老人的生命圆满了。
唐楼从老火头的目光中，看出他慢慢燃烧殆尽的生命力，心下叹息，此人已命不久矣。
少侯爷看得目瞪口呆，“这怎么回事？”
身后的护卫却上前提醒，“少侯爷，发作不得，此人刚才出手，力量蕴含无限威能，我等都不是对手。”
少侯爷摆摆手，“交给朋友而已，你想多了。”
说完，少侯爷哈哈大笑上前，“这位朋友如何称呼，小爷我叫程百通。”
第九十九章 骸骨
唐楼将孽石收入掌中，本想就此离开，却被少侯爷一声叫住。
他错愕回头，看到少侯爷神情无比亲切，就差和他勾肩搭背。
“在下唐楼，御赐南风节度使，少侯爷多礼了。”
唐楼见对方热情的吓人，却还是有礼貌的回答。
大唐世界的勋爵，最顶级的自然是皇族，往下是王爵，非李姓者不得封，然后依次是公侯伯子男。
这个世界的勋爵的册封，比藩镇更加严格，除非是立下天大功劳，否则连册封的资格都没有。
程百通的老子平安候，可是侯爵的身份，仅次于王爵和公爵，放眼整个大唐，也都是上等贵族。
最重要的是，这些贵族之家，历经代代积累，不管是财富还是武力，都超过普通的藩镇。
在大唐的地面上，许多贵族占据封地，除了表面上奉皇室正统外，和藩镇没什么两样。
程百通哈哈大笑，“唐兄，这海市我也是第一次来，咱们一起走走？”
“恭敬不如从命。”唐楼猜不出对方的用意，只好答应。
程百通出身侯府世家，有十个兄弟，九个姐妹，有资格和他争夺平安候世袭爵位的兄弟，也有三四个。
从小到大，程百通的生活，便是一出名利场中的弱肉强食，早就知道用尽所有手段，增强手上的力量。
刚才见唐楼施展神奇手段，将固执的老火头劝服，程百通立时心动，要招揽唐楼。
在听到唐楼有人有地，是一名节度使后，程百通更加坚定，要将唐楼收为外援。
程百通毕竟出生世家，交际手段高超，几句话下来，很快和青洲打得火热，两人并肩而行。
跟在后头的郑元百虚，以及程百通的护卫随从，面面相觑，这发展得也太快了。
前一刻还剑拔弩张，闹到相互动手了，现在却又冰释前嫌，好得想要拜把子一般。
“唐兄，你我一见如故，这次海市，你想买什么东西，我都包了。”程百通豪爽拍打胸口。
唐楼表情淡淡，内心却在呐喊，“妈蛋，富二代了不起啊！老子真想要吃你的大户，分分钟吃穷您。”
但是表面上，唐楼还要谦让几句，“多谢少侯爷，我还是相信君子之交淡如水。”
程百通还想说，突然一名随从走到跟前，“少侯爷，你要的东西到货了，咱们得赶紧去买。”
这样东西对程百通非常要紧，听到这个消息，程百通歉意对唐楼说道，“唐兄，在下失陪了。”
临走前，程百通不等唐楼推辞，便将装着八两龙涎香脑的香囊塞到唐楼手中。
目送程百通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唐楼看着手中布囊，“真是大手笔。”
这程百通，倒是和小皇帝有几分相似，看似嚣张跋扈，实际上却有着和年龄极不相称的早熟和城府。
不过人与人的交往，本质上就是各取所需，说的难听点就是相互利用。
程百通可以较好唐楼，反而是件好事，这证明唐楼有较好的价值。
再看这街上芸芸众生，庸庸碌碌，怎么不见程百通对他们假以颜色？
“我们走过前面那段路，就返程回去。”唐楼对郑元百虚说道。
一行人向前走着，郑元眼尖，指着街道旁，“快看，有海妖骸骨。”
众人顺着郑元指尖看去，宽阔的街道旁，木架搭就的简陋平台上，躺着两条巨大的海妖骸骨。
两头海妖，一头是长着象头的八足章鱼，另一头是全身遍布虎豹花纹的鲸鱼，而且体型巨大，最少都有房屋大，商铺里面放不下，方才露天摆放。
“是象章和虎鲸这两种海妖。”
陆铭恩看得双眼发光，如果能将这两具骸骨收入囊中，又能炼制两艘威力巨大的白骨船。
“一定要买下。”
可是唐楼等人已经来晚了，已经有人再和老板谈价钱。
这两具海妖尸骸的主人，是位面容憨厚，体型巨大的青年，全身皮肤黝黑，一看便是整天在海上讨生活的渔民。
但是唐楼等人却不敢小看此人，象章和虎鲸都是强大的海妖中中，看两具尸骸的体型，至少是修行者顶级的存在。
如果这两头海妖都是青年杀死，此人怕是深藏不漏的神通者。
和青年谈价的，是位矮小干瘦的道士，戴着顶八卦帽，身上散发浓烈的硫磺铅汞气味，双手已经被染成乌黑发亮的金属光泽。
“三块玉髓，不能再多了。”道士肯定说道，一双眼睛都落在两具海妖尸骸上面。
青年摇摇头，“不行，你这个价格太低，就算在海市也只能买到一具海妖尸骸，这样吧，你随便挑一个带走。”
道士目的就是全要，怎么肯只带走一具海妖尸骸，当即大叫，“你这商家太黑心了，不要以为我刚来海市就不懂行情，像你这样跑单帮的，根本没能力猎取海妖。这两具尸骸，想必是你碰运气捡到的，没本钱的买卖，能换三块玉髓，你还不知足吗？”
这道士属于道家的内丹一脉，平时炼气服丹，最喜欢收集稀奇古怪的材料，放进鼎炉中炼制，希望能炼出长生不老、立地成仙的绝品仙丹。
征海令期间，道士顺流来到海市，见到这两具海妖尸骸，立刻动心要买下，可惜囊中羞涩，变动了心思，要欺摊主年轻，故意压低价格买下。
摊主青年任凭对方如何说，只是摇头，“价格太低，我不卖，你找别家去。”
道士说的口干舌燥，见对方仍旧不为所动，一股怒火涌上心头，深呼吸几下，喷出几口黑烟。
丹道修士聚五金，炼水火，平时呼吸微尘，体内积累下不少杂质，而此人尤其严重，脏腑内都被铅汞毒尘充满，稍微动怒就会喷出黑烟
“这就是不得真传，自行摸索走上了邪路。”唐楼内心暗叹，道士正好可以作为反面教材，作为修行路上的警戒例子。
“小本生意，不欢迎恶客，请客人离开。”
青年往前踏出一步，身躯猛地暴涨，大手瞬间变成磨盘大，朝着道士头顶落下。
道士心神激荡，原以为对方只是凡人渔夫，没想到却是深藏不漏的高手，这一出手，引发道士眼中世界天地反复，显然是远远超越他的存在。
第一百零一章 暗夜偷袭
海妖的单体实力，远远超过普通人类，尤其是其中的精英种，更是骨骼强健，皮肉坚韧，不管是用来打造武器，还是制作盾牌，都是最优良的材料。
精英种的海妖，实力仅次于修行者。
而实力达到修行者级别的海妖，则被称为巡海夜叉。
神通者级别的海妖，则是海罗将，可以统领一个海妖部落。
至于大神通者级别的海妖，已经可以割据称王，成为一方领主。
唐楼等人购买的两具海妖尸骸，原主是巡海夜叉级别，因此可以打造出术械级别的白骨宝船。
海妖体积巨大，几乎有房屋大小，陆铭恩派遣几百士卒，动用粗绳、撬棍和支架，才勉强将两具尸骸运回落脚地。
回到舰队停靠的礁石，陆铭恩便投入到宝船的打造中，这次随军出征的队伍中，存在大量培养的工匠，在他们的帮助下，可以打造出白骨战船。
一切事物安排妥当，唐楼便回到旗舰当中，开始投入修炼当中。
夜深了，南风舰队停靠的礁石仍旧灯火通明，陆铭恩带着工匠们打磨海妖骨骼，按照宝船的各种零件尺寸修磨，一时间粉尘漫天，噪声不绝于耳。
海风凉飕飕，站在礁石上防备的士卒打了个冷战，环视四周，却没发现任何东西出没，于是裹紧身上的战袍。
没人发现，在海风当中，混入一丝不协调的烟雾。
这缕烟雾若有若无，被激烈的海风吹来当去，却凝而不散，仿佛有生命般，沿着固定方向，飘荡进入唐楼所在的旗舰当中。
唐楼所在的旗舰是白骨船，即便在黑漆漆的夜里，仍旧显得惨白一片，在微弱的月光下，显得白莹莹惨淡无比。
烟雾落在白骨船上，滑入阴影当中，扭曲几下变成人形，弯腰咳嗽几下，露出白天道士的面容。
“咳咳，受伤不轻，连烟霞遁都施展不开，待会儿要一击必杀，须得借助法器不可。”
道士白天被神通者大伤，虽然事后服药炼气，却只能将伤势压制住，这下施展遁术潜入舰队，立刻牵动伤势，咳出几颗血块。
咳嗽几下，道士满脸通红，从怀中掏出一枚牛眼珠大的银丸，轻轻摊在掌心，然后伸出食指在半空划几下，轻轻点在银丸上。
这番手势做完，银丸无声无息裂开，飘起一股浓烟，散发银白色光芒。
道士一纵身，投入银色浓烟当中，身影逐渐变淡，最后消失不见，与烟雾融为一体。
烟雾飘荡这，在月光照射下，显得若有若无。
任何外人见了，都会以为，这不过是顺着海风吹来的炊烟，是某处舰队做饭时飘荡过来。
烟雾在白骨船上来回飘荡，就算是头发丝的间隙都能钻入，很快便穿越层层船板，到达唐楼打坐的船舱内。
“我修炼的半卷丹书，的确是玄妙无比，可惜内容缺失大半，而且以我的境界能修炼的法术不多，也只有这门借物匿形的法术能练成。”
道士这门接着烟雾隐匿的法术，名为借物匿形，若是修炼到顶级，可以与万物融为一体，彻底消除行踪。
但道士修行尚浅，只有借助银丸中的丹气，才能施展这门遁术。
烟雾飘入船舱内，却不靠近闭目打坐的唐楼，而是远远悬浮半空，似乎在酝酿什么。
“此子为一方领主，手下爪牙众多，必须一击必杀，干净利落脱身，若是惊动其他人，恐怕会陷入重围，届时引发伤势恶化，却是得不偿失。”
道士谋划片刻，终于下定决心。
此次前来，道士目的是杀人夺宝，海妖尸骸已经不放在他眼里，唐楼怀里的龙涎香脑。
因此许多爆裂手段不能用，否则人杀了，龙涎香脑也要沾染鲜血，便无法使用。
“那好，便让你死在炎阳玉下。”
道士本是山间野庙出生，却意外得到半卷丹书，从此便踏上丹道修行之路，平时深恐他人觊觎抢夺，只得自己暗自摸索，虽然进入歧路，却也练出不少秘传法器。
为了练出绝品丹药，道士尝试各种材料，成功率却是万中无一，却意外收获不少奇物。
炎阳玉并非天然玉石，是道士阴差阳错得到配方，练出的一种橙黄色的透明晶石。
炎阳玉内含爆裂的火焰能量，一旦被激发，就能爆发难以想象的高温，就连钢铁也能烧成水汽，极度危险。
道士得到炎阳玉后，也不敢轻易动用。
就算是同为修行者的敌人，也绝对抵挡不住炎阳玉的高温。
道士有信心，炎阳玉一出，唐楼绝对会瞬间毙命，然后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取走龙涎香脑，悄然离开。
“炎阳玉。”
道士手掌偏转，掌心便多出一块指甲盖大的炎阳玉，橙黄透明，看上去温润却不炙热。
炎阳玉平时状态稳定，除非以特殊的手法激发，不然就和寻常的漂亮石子没区别。
烟雾拖着炎阳玉，轻轻飞到唐楼身边，然后炎阳玉闪烁几下，顷刻间便要爆发全部力量。
就在这时，闭目打坐的唐楼猛地睁眼，直射烟雾形状的道士。
“他的眼睛，怎么是紫色的？”
道士不敢相信，因为他看到的唐楼双眼，从眼白和瞳孔，都被璀璨的紫色浸染，散发出高贵危险的气息。
那种感觉，让人本能畏惧，好似面对更加高贵的种族和生命。
下一刻，道士所有的思想全部凝固，然后瞬间消失。
唐楼睁开双眼，面无表情站起身，右手缓缓抬起，一团紫色气团缓缓旋转。
紫色气团，仿佛是带着雷霆翻滚的云团，隐藏着表面亿万辈的力量。
然后，紫色气团打在烟雾上。
道士连同整团烟雾，都被紫色气团瞬间震碎。
所谓的震碎，便是彻底粉碎，化成比微尘更小的颗粒，肉眼看不见，从这个世界消失。
炎阳玉失去依托，从半空掉落，被一只手掌接住。
唐楼看着手掌的橙黄晶体，他能感受到内部的巨大力量，却不知道该如何激发。
但是眼下，唐楼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紫色气团的力量，能一击秒杀实力超过唐楼的入侵外敌，却是比道士更加可怕的存在。
修罗经的力量，经过漫长的战斗，吸取杀戮的负面气息，已经壮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就在刚才，唐楼修炼的时候，修罗之力开始作乱。
道士不幸成为修罗之力的第一个祭品。
第一百零二章 炎阳玉
修罗经的本质，便是以战养战，就算是最弱小的存在，只要通过不停的杀戮战斗，便能快速吸取经验和养分，飞速成长壮大。
通过万法仙杖的研究，唐楼了解修罗经的原理后，脑海中第一反应，便是两个字，“养蛊”。
修罗经的力量的确有人，只要敢杀人，敢战斗，就能没有上限的成长。
创建这门经文的人用心无比险恶，将这世间当成一个虫罐子，只有某人得到修罗经，经受不住经文的诱惑，便会为了强大力量，四处杀戮战斗，引发无数腥风血雨。
甚至情况更加糟糕！
“如果还有更多的人得到修罗经，他们便会自相残杀，杀戮的惨烈将愈演愈烈。”
唐楼一旦想到这里，内心就不寒而栗。
再联想到传授修罗经的座师，还有那副一脸慈悲的表情，唐楼仿佛见到时间最邪恶的魔鬼。
从一开始，唐楼对修罗经无比抗拒，从未想过修炼。
但是修罗经并不简单，确切来说，这段包含经文内容的信息，就好比某种顽固的病毒，会自发吸取养分壮大自身。
唐楼所经历的每次杀戮和战斗，最终都会助长修罗经力量的增长，就算唐楼以意识压制，修罗之力仍旧不可避免的成长壮大。
道士潜入的时候，唐楼第一时间发现敌踪，但是当时，修罗之力开始暴乱，唐楼全身动弹不得，根本无法出手抗敌。
修罗之力带来的感觉，就像是一吨炸药同时爆炸，外加一千公顷面积的雷霆暴乱，威力遍及唐楼体内各个角落，让他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当时，唐楼处于必死的境地。
要是出手对付道士，修罗之力就会暴乱，彻底占据唐楼身体，让他成为只懂杀戮的傀儡。
可要是全力压制修罗之力，就会面临道士的暗杀，同样是死亡的结果。
面临着两难选择，唐楼做出一个惊心动魄的选择——驱虎吞狼！
修罗之力第一次出手，果然不同凡响，道士本身是法师境界，就算被神通者打伤，实力也不容小觑。
尤其是借物匿形，并非简单的用烟雾隐藏行踪，而是将道士身躯化成烟雾一般形态，就算被打散、刺穿或分割，最后还能恢复原形。
可是唐楼挥动修罗之力，仅仅用了一击，就将道士连同整团烟雾，达成肉眼难见的粒子，彻底从世界上消失了。
这番交手虽然简短，内中却是惊险万分。
“主公，请问有事发生吗？”
舱内的动静虽小，却瞒不过郑元百虚二人，他们如今也踏入修行者境界，已经察觉到唐楼这里的动静。
“有人来刺杀我，已经被我解决了，你们在附近搜搜，看看还有同党吗？”唐楼下令道。
虽然道士已死，难保没有同党接应，因此唐楼手下四处散开，搜查附近海域礁石。
不多时，郑元百虚带着一堆东西前来。
“没找到刺客同党，却发现他隐藏的东西。”
原来道士施展借物匿形这门法术，受到限制太多，如果身上杂物太多，耗费的法力便越多。
因此出手暗杀前，道士便在附近寻找窝洞，将随身携带的东西藏好，打算速战速决，便取回东西离开。
没想到，道士意外折戟，藏起的物品成了无主之物，被唐楼手下搜寻得到。
这些物品被道士贴身携带，都是最重要最珍贵的物品。
唐楼翻看几下，却知道其中最珍贵的，便是被几层油纸包裹，并放在鹿皮袋中的半卷丹书。
半卷丹经是残卷，却是道士一身所学得来，是当之无愧的丹道真传。
道士穷尽半生研究残卷，可谓用心之极，并附上大量平时炼丹研究的心得经验，手卷中就有炎阳玉的记载。
唐楼如获至宝，下令万法仙杖录入丹书和手卷内容。
“录入无名经文一套，由于信息数据量太大，需要时间进行解析。”
“多长时间？”
“预计32天14小时47分钟。”
“好吧，开始。”
唐楼对万法仙杖的卡机现象已经习惯了。
至于炎阳石，对唐楼来说作用更大。
白骨船和铁木船，目前缺乏强大的攻击手段，郑元百虚提出将禁弓符箭装配在船上，可是符箭的威力在单体作战中威力很大，但是放在大范围攻击的海战中却发挥不出作用。
炎阳玉的出现，却是弥补这快短板。
如果说先前的禁弓符箭，相当于毒刺、飞毛腿之类的导弹，那么加上炎阳玉的威力后，就会提升为洲际导弹级别。
道士留下的手卷当中，详细记载炎阳玉的配方、炼制和使用方法，唐楼完全可以还原出这件奇物。
于是，唐楼将炎阳玉交给郑元百虚和陆铭恩，让他们研究如何利用在禁弓符箭上。
时间慢慢流逝，这片海域始终保持祥和安宁的气氛，但所有参加这次会盟的成员都知道，眼前的和平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某天，唐楼得到好消息，炎阳玉的研究最终成功了。
一把普通的符箭，箭杆上镶嵌炎阳石的碎片，形成一个漩涡形状的团，又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唐楼手持全新符箭，翻来覆去研究，唯一改动的地方就是镶嵌的那些炎阳玉碎片。
这些碎片被特别打磨，统一大小形状，最引人注目的是，碎片镶嵌的图案俨然是某种力量的源泉。
“这是阵法？”
唐楼心中一动，说出这个词语。
听得唐楼发问，陆铭恩摇摇头，“主公明鉴，阵法深奥，非法师以上的修行者无法动用，我们这番投机取巧，走的是捷径。”
陆铭恩的家学偏向于道门炼器之术，才能打造出铁木船和白骨船，根据唐楼的推测，他的境界虽然没到修行者，却也相差不远。
根据陆铭恩解释，炎阳石碎片镶嵌而成的阵法，却是根据一门流传甚广的烈火阵改造而来。
大唐是仙侠世界，流传各种奇妙功法，阵法也广泛流传。
可是阵法之道，研究的是天地间玄之又玄的大道，光是模仿外形，根本无法还原出阵法的威力。
符箭上的图案，却是陆铭恩研究烈火阵的精髓，能够将炎阳石威力封在符箭上，一旦发射出去便会爆发全部威力。
第一百零三章 出发
“改造后的符箭威力巨大，使原本的百倍有余。”
陆铭恩看着唐楼手中的符箭，显然这柄小小符箭，倾注他太多心血。
符箭镶嵌炎阳石碎片后，不仅威力更强，而且稳定，如此一来，铁木船和白骨船的攻击手段更加强劲。
经过改造后，符箭已经可以成为炎阳爆裂箭。
“炎阳爆裂箭唯一的缺点，就是产量太低。”
炎阳石炼制困难，南风舰队当中，只有唐楼才具备此能量，至于打磨碎片，镶嵌符箭，也仅有陆铭恩和郑元百虚三人。
“目前我们日夜赶工，也才打造出十支炎阳爆裂箭。”
唐楼叹了口气，缺人才啊！
“白骨船进度如何？”
“进展顺利，不出十天就能下水。”
大战将即，唐楼必须时刻提升手中实力，才能在这乱世飘摇中存活。
十天后，两艘新打造的白骨船下水，与此同时，征海令再度发布新内容，所有集中在东海望的舰队，三日后集体出发。
煮海客派出十位特使，将东海望的舰队分成十组，每个特使负责带领一组舰队。
南风舰队所属的第九组，虽然舰队数目最多，但都是小势力组成，因此实力最弱小。
而负责联络这组的煮海客特使，名为长空廉。
长空廉是位典型的煮海客，这个组织的正式成员，都是身穿麻衣草鞋的苦行者，眉宇间充满饱受海风雕琢的坚毅。
此刻，第九小组的所有舰队首领，唐楼也混迹其中。
不同其他九个小组，第九小组都是散兵游勇组成，都是些不上规模的小舰队，还有些驾着渔船商船的游散之辈。
让唐楼悲哀的是，即便在这里，唐楼的南风舰队也只是中下规模，完全说不上话。
势力最大的舰队，属于芳钺节度使尉迟不敬，此人同时也是爱国功勋之后，继承了芳钺男的爵位。
芳钺藩镇的舰队，有战舰上千，尉迟不敬本人是大神通级别，手下十个神通者担任大将，修行者上百。
如此庞大的实力，也只能被划分到第九组。
听闻参与会盟的节度使当中，以荡海节度使第一，十个小组他一人便占据了六个，剩下的三个是荡海节度使的追随者，也就是平海节度使和破海节度使一类的势力。
也就是说，征海令的主角是荡海节度使，其余人都是跑龙套的。
得知内中详情后，唐楼不禁感叹，征海令从来只有两个势力，荡海节度使的势力，另一个是其他的势力。
第九组的形势如此，也不用多说了。
长空廉对各人解释，“这次出征，其他小组负责四面出击，攻击海族据点，而我们的职责是……扼守后路。”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尽皆哗然，“什么，叫我们坐冷板凳？”
会盟的各大势力，未必是齐心协力共抗海族，可能各有心思，有的为了名利，有的为了报仇，也有的则是另有谋划。
但是，对于这些人来说，最不能忍受的便是被人蔑视，在波澜壮阔的大海战中，不能以主角身份登场，反而沦为配角和龙套。
众人起先不满，然后转而愤懑，议论声越来越大，几乎将会场无定掀翻，但是随着时间流逝，尉迟不敬始终没有发言。
争论声慢慢减弱，最后所有人目光聚集在尉迟不敬身上。
长空廉苦笑，随即表情一收，转而看向尉迟不敬。
他早已知道这是个苦差事，不然也不会落到他头上，想要解决眼前困境，最关键要说服尉迟不敬，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尉迟兄，还请说句话！”长空廉说道。
在场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长空廉身上。
这些人当中，有和唐楼一般不得志的小藩镇，也有自带干粮雇佣商船的热血少年，更有一无所有只剩渔船的渔民。
参加征海令很可能是九死一生，但是对他们来说，死在杀海族的战场上，便是无上光荣。
唯有唐楼知道，这次征海令的目的，是为了从海族手上夺回先帝遗骨。
尉迟不敬许久后才说话，“各位，我们参加会盟，可不是当后援、受退路的。”
此话一出口，引起在场所有人共鸣。
“尉迟节度使说的是，这个安排我绝不接受。”
“没人带着我们，我就自己去杀海族。”
“尉迟节度使，你带领我们吧！”
长空廉眼见局势即将失控，对尉迟不敬投出求助目光。
尉迟不敬抬起手，“我是掌军之人，深知兵法要义，大战之时必须扼守后路粮道，因此我理解征海令的安排。”
随即尉迟不敬话锋一转，“只是，我们舰队众多，都停留后方是在浪费，因此我建议分出队伍外出攻击，剩下的留在后方，担任看守后路的要职，如何？”
唐楼听了，默默翻个白眼，镇守后方本就是鸡肋。
如果征海联盟大获全胜，自然不用考虑后撤的事情，反而个个都争抢抢夺功劳，留在后方毫无油水可捞。
但若是征海联盟一败涂地，被海族全面追杀，在大局崩坏的情况下，留在后方的微弱力量也排不上用场。
尉迟不敬的意思很简单，他实力雄厚，可以不顾征海令，外出寻找战机。
而那些注定留在后方镇守的，注定无法参加大战。
果不其然，尉迟不敬和长空廉很快达成一致意见，编选第九组精锐，以后方为核心扩展战场，扫荡附近的海族部落。
至于剩下的舰队船只，就留在后方镇守。
唐楼的南风舰队，被分配在留守后方的队伍中。
不知道是不幸，还是万幸。
就在三天前，唐楼还担心自身实力太过弱小，无法应付出海大战，但是今天被分配到任务后，唐楼不用担心了。
现在留守后方的东海望，唐楼有大把时间用来提升力量，只是恐怕再难有对付海妖的机会了。
毕竟十组大军倾巢而出，扫荡这片海域，别说是海妖了，就算是海鲜都会被搜刮的干干净净，恐怕后方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样也好，至少是征海令给了我们保存实力的理由，日后等有机会再去诛杀海妖。”
唐楼这样安危自己。
第二天，有位青年找上门来，要用海妖尸骸和他交易。
第一百零四章 再度交易
“在下尚破邪，先前海市上有过约定，特来和阁下交易。”
青年正是出售两具尸骸的人，这次他亲自上门，很显然收获更多的尸骸。
唐楼在礁石上接待尚破邪，带着郑元百虚二人。
尚破邪见到唐楼，露出欢喜表情，“太好了，我听闻征海联盟大半出海，还以为唐兄也跟随出征而去！”
唐楼摇摇头，“一言难尽，对了，敢问阁下有什么可以交易。”
尚破邪点点头，“这次还是两具海妖尸骸。”
唐楼目光扫视四周，却没看到任何东西，语带疑惑，“不知交易的东西在哪？”
“哈哈，东西不大，我提着过来。”
尚破邪从背后取出湿淋淋的布袋，扔到唐楼面前，布袋散开后，露出里面两条细长的白色长鱼。
这种鱼长相怪异，全身被白色骨骼包裹，体型修长**。
“这是洞金骨鱼，神通者级别。”
尚破邪的话，让唐楼大吃一惊。
两条鱼最多只有胳膊长，却是神通者级别的存在。
这意味着，别看这两条鱼不起眼，却是能灭杀唐楼的存在。
洞金骨鱼攻击力极强，就算是钢铁也能轻松刺穿，完全是因为全身包裹坚硬骨骼，可谓是攻守一体的利器。
“洞金骨鱼虽小，却是天生骨甲，几乎不用炼制，都能当成法器使用。”尚破邪解释道。
洞金骨鱼的骨骸虽好，却不是眼下唐楼急需的，他想要的是能打造白骨船的大型海妖遗骸，体积越大越好。
可这两条鱼的骨骼，连单人独木舟都不够。
“尚兄，实不相瞒，我们收购海妖尸骸，原本用来打造战船，你看，那边的两艘战船，便是先前从你手中买来。”
尚破邪顺着唐楼指示，看到礁石附近来回穿梭的两艘白骨船。
随即，尚破邪一拍脑门，“真是失策，这两具骸骨，我可以低价出售，神通者级别的尸骸，只要四两龙涎香脑。”
平心而论，这个价格并不贵，相反，尚破邪为了尽快出售，价格已经压得很低，堪称白菜价。
唐楼还想推辞，内心却鬼使神差，答应了交易，“好的，我可以交换。”
尚破邪取走四两龙涎香脑，临走前对唐楼肯定说道，“你放心，我一定猎取足够大的还要，给你打造超级巨大的战船。”
等他走后，郑元百虚有些失落，“龙涎香脑不多了，恐怕剩下的换不了多少海妖尸骸。”
唐楼叹了口气，“走一步算一步。”
回到舰队驻地，唐楼问起陆铭恩下落。
“陆铭恩前去拜访赛老先生。”
赛老先生同为联盟一员，却是孤身前来，开始很不起眼，被几个不长眼的家伙挑衅，陆铭恩及时为他解围。
后来才知道，赛老先生是修行者，而且是真人级别，只是性格古怪，喜欢隐藏身份游戏人间。
陆铭恩施加援手之举，虽然对赛老先生老说全无必要，但此老却顽固认为，必须偿还这段恩情，否则念头不通达，会影响他修行。
唐楼本以为，这是交好赛老先生的好机会，毕竟对南风藩镇来说，获得一名真人级别修行者的友谊，对未来发展帮助很大。
可惜，赛老先生看对眼的只有陆铭恩，对南风舰队的其他人，甚至包括唐楼在内，都不加以颜色。
唐楼几次上门拜访，却被拒之门外。
“我不和军阀来往，残民自肥之辈，有几个正大光明的？”这是赛老先生的原话。
于是乎，唐楼也不泄气，让陆铭恩尽量和赛老先生来往。
谁知唐楼回来不久后，陆铭恩便带回赛老先生的一句话，“听说你新得两个洞金骨鱼的骸骨，带过来给老夫看看。”
这句话很不客气，即便是唐楼实力比不上他，也还是一方藩镇之主，总不能像奴仆般呼来喝去。
唐楼出奇没有生气，“可以。”
赛老先生性格孤僻，自从暴露身份后，拒绝多方势力的拉拢，栖身在一艘不起眼的渔船内。
唐楼带着两副洞金骨鱼上门拜访，在陆铭恩带领下，很顺利见到赛老先生。
“快拿来给我看看。”从唐楼出现开始，赛老先生的目光就落在洞金骨鱼身上。
唐楼微微一笑，将洞金骨鱼交到对方手上。
赛老先生目光炙热，能将钢铁融化，落在洞金骨鱼上，翻来覆去再三摩挲，虽然表情看似平淡，内心却在剧烈咆哮。
“尚破邪，老夫前些日子，三番五次求你，要用高价购买这两具洞金骨鱼，你始终不答应。”
稍微平复心情，赛老先生语气平缓说道，“洞金骨鱼是神通者级别，你现在只是修行者初期，绝对没办法炼制。老夫有个建议，我可以帮你将其炼制成法器，而且是高级法器。”
洞金骨鱼是神通者级别，如果炼制成法器，至少应该中等法器以上，赛老先生敢打包票，能炼成高等法器，可见他水平肯定不低。
唐楼点点头，似乎在盘算什么，随即开口询问，“条件呢？”
赛老先生开出条件，“两条洞金骨鱼，我要一条。”
一半材料做加工费，这个费用不低。
唐楼点头答应，“多谢赛老先生！”
赛老先生没好气挥挥手，“走吧，别打扰我干活。”
陆铭恩带着唐楼走出渔船，表情抱歉，“主公，赛老先生就这个脾气，还请见谅。”
唐楼不以为意摇摇头，“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多帮帮他。”
陆铭恩双眼发亮，“遵命。”
赛老先生除了是真人境，本身还是炼器高手，若是陆铭恩能在他身上学得几招，今后将受益无穷。
对南风藩镇来说，陆铭恩非常重要，他除了是水师总帅外，同时也是唐楼手下的第一炼器大师，如果没了他，南方舰队将难以维持。
如果陆铭恩能趁这次机会，从赛老爷子那里偷学炼器诀窍，日后用在宝船打造上，整支南风舰队的装备都能得到提升。
根据赛老先生对陆铭恩的器重，距离收为弟子只有半步之遥，想必不会介意借机栽培陆铭恩。
唐楼打的好算盘，付出一具洞金骨鱼的尸骸，收获一件高等法器，外加培养属于自己的炼器大师。
第一百零五章 投靠
回到旗舰后，唐楼接到来自长空廉的命令，一伙流传的海妖接近东海望，所有留守后方的船队，必须即刻出击，将这伙海妖剿灭。
最近一段时间，出海的十组舰队分散各地，寻找海妖部落决战，可谓是颇有斩获，大小部落被连根拔起，海妖中十之七八被剿灭，残余的漏网之鱼则是流落四方。
这伙接近东海望的流浪海妖，便是大战的残兵败将，正是因为如此，长空廉才会交给后方镇守的老弱残兵。
唐楼得令后，颇有些静极思动，想到自己带领舰队打造战船，训练水师，已经开始熟悉海域作战的节奏，这次出海征战，正好让水师士卒见见血，起到练兵的作用。
一声令下，东海望开始热闹起来。
几百支舰队陆续动员起来，唐楼属于小型地方势力，尽管舰队不多，但是阵型整齐划一，人员干练精明，让人看了就心生敬畏。
其余来自民间的势力，比如说海沙帮、七海会等临近海边的江湖势力，拥有水手上万，船只上千，不过真正的战船却不多，充斥其中的大多是简单的帆板渔船，根本承受不住大风大浪。
甚至于，这些舰队中，还有海商出钱雇佣战船，成立的杂牌舰队，比起战船的配置，甚至超过某些中等规模的节度使舰队。
因为是联盟组织，这些舰队没有统领，至于下达命令的长空廉，也仅仅代表征海令的联络人。
这个时候，联盟松散的缺点就展现出来，出征之时一窝蜂涌出东海望，各种杂音在东海望上空飘荡。
突然间，好似所有声音都消失，东海望瞬间安静下来，九成船队都离岸入海，偌大一处海岸空寂下来。
出海不久后，各舰队的差距逐渐形成，各藩镇的舰队，以兵法军律统率各战船，人员也都是职业士兵，平时训练有素。
因此藩镇舰队在长途奔袭方面极有优势，出海时间一长，仍旧能保持整形整齐，舰队中的战船散而不乱。
相比起来，来自民间的战船，简直乱的没法看，有些后力不济的小船，已经没远远落在后方，临近掉队的边缘。
陆铭恩和唐楼并肩而立，看着四周乱糟糟的船队。
“散兵游勇，虾兵蟹将。难怪煮海客和荡海节度使看不上，这些人就算上阵了也是累赘。”唐楼摇头说道，语气很是不满。
陆铭恩点点头，指着四周船队，“如果我是敌人，带着南风舰队只需一个时辰，就能凿穿这里所有船队，而且能造成己方百倍杀伤。”
唐楼笑了，“你是说这些人一无是处。”
“差不离。”陆铭恩点点头，“这些人船只多，人数多，却大而不当，举个例子，就算是待宰的肥猪，只需利刃直插要害，慢慢放血就能放倒。”
“局势没你想的悲观，海妖又不懂兵法。”唐楼说道。
陆铭恩眉头紧皱，“海妖不懂，海族却不容小视。”
茫茫大海，存在无数生灵，和陆地情况类似，海妖类似原始野人，生性野蛮好杀，以部落形式村子，而海族却是孕育出高度文明，其中以四海龙族为尊贵皇族，和人类一般知书达理，区区兵法不在话下。
以往陆地王朝征战海疆，最大的对手不是蒙昧野蛮的海妖部落，而是有四方龙宫率领，能派遣成编制军队的海族王朝。
海族的个体素质本就比人类强，再加上拥有智慧，海域有时他们的主场，因此这次海战绝对不容易。
“风雨将至！”
唐楼将目光投向海天交接的一条白线，在海风中翻滚扭曲，那是顺着海浪起伏的白色泡沫，不知里面隐藏多少虎视眈眈的海族妖孽。
“主公，对面驶来三座大船，打出旗号要登船拜访。”瞭望台上的水师士卒通报。
“放他们过来。”
三座宽大的登舷梯搭在甲板上，三座大船的主人都走上来，分别是一位海商，一位江湖人士，剩下的一名渔民。
“这位节度使大人，冒昧拜访，还请见谅。”
三人自报身份，原来分别是三股势力首脑，海商是沿海最大商会的会长通百万，江湖人士则是鲨鲸帮的帮主雄跨海，渔民则是海边八百渔村结社自保的社主苗海雨。
通百万出海走私，这次出海目的，无非是扩展商路，增加利益。
雄跨海的帮会交易，主要是出海猎杀鲨鱼鲸鱼，取得鱼肉、鱼肉和鱼骨，出售给陆地酒楼、油行获利。
至于苗海雨庇护下的八百渔村，因为海妖在近海肆虐，残虐吞吃落水渔民，因此也请命参加征海令，要减少附近的海妖数量。
“我等三人是乡野村夫，自知势力微弱，为了更好绞杀海妖，想邀请节度使大人同行，一切事务都以大人吩咐为上。”
三人开门见山，直截了当表示投靠。
唐楼的官方身份，还是有威慑作用，不仅在大唐世界，真正的人杰英豪，大多投靠朝廷官府，剩下的才流落民间。
更重要是，唐楼船队中的三艘白骨船本就不似凡品，再加上铁木船如同钢铁打造，和其他普通的舰队大为不同。
通百万三人，能在民间掌管一方，都是人堆里拼杀出来的，除了手腕精通外，眼力也很厉害，自然看出唐楼麾下的南风舰队，虽然数量不多，却走的是少而精的路子。
南风舰队走精兵路线，这是最大的优势，也是劣势所在，船队和人手的数量少了，许多事情都不方便做。
三人看出这点，便有了投靠的想法。
“我等虽然百无一用，但是手下儿郎久在海上讨生活，也算是能效力一二，还请节度使大人接纳。”
通百万、雄跨海和苗海雨三人，倒也弯得下腰，齐齐跪拜在地上，静静等候唐楼回复。
唐楼看着三人，内心想到，古今成大事者，莫非都要像这般卑躬屈膝？通百万三人，都是一方之主，统领万千人马，地位尊高无比，可是现在为了投靠唐楼，却是在湿滑冰冷的船板上干净利落跪下。
“请起请起。”
唐楼一个眼神示意，陆铭恩快步上前，热情扶起三人。
“今后我们都是兄弟了，还要多多交流。”
第一百零六章 收编船队
眼前三人都是主动投靠唐楼的一方之主，通百万负责后勤，苗海雨负责打探消息、摩挲地形，至于雄跨海，则是唯一能在武力上提供支持的。
此刻大战刚结束，唐楼展露强大的实力，四周舰队都围上来，船主们纷纷求见拜访，想要结交这位神秘的唐节度。
如此情景，明眼人都知道，唐楼就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唯有抓紧时间交好才是第一要务。
雄跨海三人仗着抢占先机，紧紧围绕在唐楼身边，以此展示是唐楼的心腹。
刚才海兽肆虐，打翻的船只不计其数，许多人落水后被救起，眼下无处可去，便把目光放在南风舰队上。
大海上想要安身，必须寻找安全的落脚点，船只除了要宽大坚固外，更要有抗敌自保的能力。
眼下炙手可热的南风舰队，却是眼下最安全的所在。
于是，无数奇人异士正向投靠，想要拜入唐楼手下。
许多人的实力不在陆铭恩之下，更有精通航海操作的老海员，甚至于有好几位修行者级别的，实力不在郑元百虚之下。
眼下南风舰队正缺人，唐楼自然大开方便之门，只要确认有真才实学的，便收入麾下，实力迅速暴涨。
两头海兽的骸骨巨大如山，正好能用来增强白骨战船的威力，这下南风舰队的实力简直突飞猛进。
“主公，大喜，这次我们新增加的人手，竟然有一位精通炼器额修行者，接下来改造白骨船就要顺利多了。”
根据陆铭恩的规划，两具海兽的骸骨并不用于制造白骨船，而是拆解骨骼，用来加固现有的三座白骨船，尤其是唐楼坐镇的旗舰。
如此庞大的工程，最需要的便是人手，好在现在大量人才投靠南风舰队，其中更有修行者级别的炼器大师，这项工程不再是难题。
“主公，这头活的海兽怎么办？干脆杀掉。”雄跨海跃跃欲试。
通百万急忙阻止，“主公且慢，活的海兽，可要比尸体更加值钱，如果您放心交给我，我能卖出几十倍的价钱。”
自从唐楼大发神威过后，通百万三人的称呼，就从唐节度改为主公，显然已经臣服在强大武力之下。
唐楼心中意动，两大一小三头海兽是战利品，除了骨头对他游泳来说，其他的部分用处不大，还是交给通百万来运作，能够获取更多利益。
通百万做的是海商生意，平时贩卖各种海生物产品，肯定有最好的渠道。
得到唐楼允许后，通百万的船队开始工作，健壮的水手引着海风和海浪，手持巨大锋利的刀锯，如蚂蚁般附着在两具大海兽身上，将有用的地方切下，以专门的药物处理后包管。
这些人不愧是通百万的得力手下，处理海兽的手法专业娴熟，海兽的外皮被仔细剥下，厚度均匀，被分割成方形卷圆放好，然后是肥厚的脂肪呈现粘稠的固态，被装在木桶当中。
海兽身上的肉虽多，但可食用的地方不多，大部分都要丢弃，但是海商讨生活的人总能废物利用，切割成大肉块，用来钓鱼和射海鸟的幼儿。
海面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两具海兽就被收拾干净，只留下两具森森白骨，连一丝碎肉也无。
“主公，海兽的外皮可以用来制造战甲，经过修行者炼制，能达到术械级别的宝甲，至于剥下的筋膜，则是能制造比禁弓符箭更强大的术械，翻倍炎阳爆裂箭的威力。”
被提拔为舰队首席炼器大师的修行者，名为葛回火，此人性格平稳，一手精湛的炼器术，因为出海寻找炼器材料，却被海兽打沉船只，这才投靠唐楼座下。
葛回火投靠的价值，堪比一百艘白骨船，此人的炼器手段，对目前的南风舰队非常有用。
唐楼非常满意，“很好，你有什么需求，尽管说来。”
葛回火也不客气，直接说道，“人手方便原本紧张，但是最近投靠舰队的人很多，烧火的、打下手的都够了。唯一困难的就是，用来炼制军械的材料缺乏。”
目前供应唐楼材料的，唯有通百万的船队。
通百万生意做得很大，一切材料应有尽有，但想要炼制术械的材料，却是可遇而不可求。
在大唐世界，普通的海商只能接触到一般的材料商品，想要接触到修行者级别的材料，必须是人脉和实力都达到那个层次。
“主公，实不相瞒，我以前也买卖过几批灵材，但那要碰运气。”通百万神色为难说道。
眼下最大的问题，便是要增加禁弓符箭的数量，战绩证明炎阳爆裂箭是杀伤体积庞大海妖的最佳武器。
可是用来制造弓箭的材料却不够，弓弦可以用海兽的筋膜，但是弓身和箭枝的材料却困难了。
“葛大师，需要什么材料？”
葛回火想了想，“如果在陆地上，青玉竹、血红柳这两种即可，但现在是出海，如果能弄到海里的奇木，效果会更好。”
通百万眉头紧皱，“我想想办法，应该能找买到需要的奇木。”
此战过后，这支乌合之众总算被整合起来，被海兽冲击过后，虽然损失惨重，但是眼下力量都聚合到唐楼麾下。
眼下，唐楼的南风舰队，已经成为留守后方的最大势力，虽然还很弱小，却比先前增长几十倍。
不少船队连人带船投靠过来，就有几艘楼船级别的战船，不过因为来自民间，有的是私自打造，也有的来自报废的军船，或多或少有种种缺陷，因此唐楼谢绝更换旗舰的建议，仍旧使用原先的白骨船。
眼下在葛回火的带领下，升级白骨船的工程顺利进行，很快就会将唐楼的旗舰升级成楼船规模。
舰队外出三月有余，却仍旧没找到流窜海妖的踪迹，因此确认是消息有误，全体舰队都返回东海望，进行战后调整。
唐楼出发时，不过战船几十艘，等到返回途中，已经收编同行的大半船只，成为拥有上千战船的中型舰队。
这下可谓是鸟枪换炮，南风舰队飞速成长起来。
第一百零七章 交战
有了通百万三人投靠后，唐楼的队伍再度壮大，从数量看来，何止扩大十几倍，不过论综合实力，却提升不大。
虽然通百万、雄跨海和苗海雨的船队中，也有战船存在，但不管是武器配置，还是人员训练，和南风舰队差距极大。
加上他们三人名为投靠，实际上却不愿被吞并实力，因此唐楼做主，让他们三人的船队跟在后方，却是并不打乱编入南风舰队。
双方这番合作，目的很明确，唐楼缺人手，需要通百万三人的势力打下手，而通百万三人，则是要依靠强大的力量。
接下来的路程更加顺畅，苗海雨的渔民结社，虽然作战不行，但是在茫茫大海上轻车熟路，不管是暗礁洋流，还是气候渔汛，都是了如指掌，简直是上好的斥候。
通百万的船队，大都是载货量大的商船货船，这番出海装满武器粮食，用来和附近舰队交易，这番投入唐楼座下，自然不吝啬货物，对南风舰队大肆开张，所有后勤供给都无偿提供。
有了通百万的物资供应，南风舰队压力大减，水师士卒可以专心训练，演练应付海战的战法。
至于雄跨海的鲸鲨帮船队，却也有可取之处，根据陆铭恩观察，虽然是一盘散沙，但战船间却拥有某种默契。
根据鲸鲨帮的老本性，平时都是出海猎杀大型海鱼，而以帮内的战船大小规模，必须采用团队配合的方式，才能成功猎杀。
因此，陆铭恩可以断定，鲸鲨帮的战力，绝对是三股实力最强的，真正海战之时，可能能提供帮助。
碧海之上，看似茫茫一片其实在万顷碧波下，潜藏无数凶恶生物。
舰队开出东海望的第一天，就有巨大海兽来袭。
这是一家三口的海兽，两大一小，最小的海兽，也有楼船大，至于两头体型庞大的，简直就是从海底窜出的两座高山。
三头海兽突如其来的袭击，顿时打乱整个出站的船队光是打破海面的滔天巨浪，便轻而易举掀翻几千艘船。
海兽出现后，显出真容，上半身是圆滚滚的章鱼脑袋，长满密密麻麻的吸盘触手，光是看上一眼就头晕更别提数清有多少根，下半身这是长满青色鳞片，呈现狭长如刀的鱼尾，以及灵动柔软的三十二片鱼鳍。
“海兽来了，快逃！”
遇到突然袭击，民间组织的业余水平就表现出来，更多的人大喊大叫，驾驭船只往外逃，只有少数冷静应对。
落水的人员，连同破碎的船只木板，在起伏不定的海面上飘来荡去，想要寻找附近的船只求救却绝望发现，三只海兽朝着画面，张开血盆大口。
两大一小，三个巨大洞口张开，海水瞬间急冲而入裹挟落水之人和船只残骸，投入海兽腹内的无底洞。
濒死者的惨叫声连连，回荡在海面上，幸存之人尽皆色变，以三头海兽的体型来看，就算整个船队的人都不够他们一家吃饱。
经过最开始的惊慌，船队开始稳定下来，已经有人发动武器，朝着三头巨型海妖发动攻击。
十人高的弩箭上弦，铺天盖地的箭雨飞射出去，落在最小的海兽身上，也只有汗毛粗细，扎上去根本无济于事。
至于大型投石机，能抛出的最大石块，连一块鼓包都砸不出来，更别提造成任何伤害。
人类战船的攻击对海兽来说，只不过是挠痒痒，因此三头海兽吃完海面上的落水者，讲目光落到剩下船队上。
“唐节度，快走吧！如此巨大海兽，我们打不死的。”饶是雄跨海猎杀鲸鲨为生，却也没见过这般巨大的海兽，越是庞大海兽，越是皮糙肉厚，就算打得过也杀不死，硬拼太吃亏了。
“走不得，这时候撤退简直自寻死路。”
唐楼看得出来，这一家子海兽虽然灵智未开，却也有巡海夜叉实力，换算成人类，便是修行者。
可惜海兽体型太大，就算来一百一千个修行者，也很难杀死这些海兽。
这便是海中生灵得天独厚的体质，同等境界下，因为体型占优势，实力也占据压倒性的优势。
眼下虽然船队被打乱，可是实力还在，如果有人顶住海兽的肆虐，让剩下的人重整旗鼓，未必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可若是就此溃散，在茫茫大海上各自为战，最终将被逐个击破，沦为海兽的食物。
“打旗号，全军出站。”唐楼一声令下，陆铭恩立刻对着南风舰队下令。
“通老板、雄帮主、苗社主，你们带领各自船队远离战船，为我压阵。”
通百万等见唐楼态度坚决，拱拱手便各自离开，唯有雄跨海咬咬牙，对唐楼说道，“唐节度，我的船队不会太远，若有需要，还请下令。”
等到其他三股船队离开，南风舰队缩水大半，但剩下的都是精兵强将，是如同臂使的心腹精锐。
舰队的四大斗舰中，唐楼、陆铭恩、郑元和百虚分别镇守一方，此刻阵型展开，三艘白骨船，一艘铁木船成一条微曲直线往前推进。
此刻大战如火如荼，不少船队发动秘密武器，各种烟花绚烂绽放，其中不乏术械级别的大型器具。
一捧铁砂，只有针尖大，但是飞到半空，却涨成西瓜大而且穿透力惊人，如****落下，给海兽带来首次伤害，千百根触手被打断。
打出铁砂的船队也有术械级别，但是获得战果后来不及高兴，就被海兽紧随其后的报复打沉。
海兽愈合力极强，被打断的触手冒出大股粘液，很快便冒出十倍数量的触手，如标枪投射，密集落在战船上，轻而易举将战船扎成蜂窝，连同上面的船员尽皆丧命。
船上有位修行者坐镇，负责操纵术械，刚才的铁砂便是他打出，面对无数触手的穿刺，他勉强逃得一命，驾驭术械摇摇晃晃，飞到附近海面上。
其余船队继续攻击，比如说刺眼的红光，大团翻滚的岩浆，都是术械级别的攻击，虽然一度对海兽造成杀伤，但是对比其庞大身躯却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第一百零八章 舰队首战
另一边，唐楼的南风舰队全线出动，陆铭恩请示唐楼，“主公，我们重点进攻哪头？”
眼前的海兽显然是一家三口，雄兽体积最大也最凶悍，雌兽仅次于丈夫，至于幼兽却是最弱一环。
“这个容易，先打那个小的。”郑元大大咧咧说道。
“抱着类似想法的人很多，我们未必插得上手，以我的看法，还是选雌兽下手。”百虚分析道。
手下几人的看法虽各有不同，但却又一点相同，绝不可以主动攻击最凶悍的雄兽。
就在他们等待唐楼命令时，唐楼开口了，“我们进攻雄兽。”
面对众人不解的目光，唐楼解释起来。
“海兽虽然残暴，却也有自然天性，保护配偶和幼兽是本能。
如果我们攻击幼兽，两头大海兽都会来救援。
如果攻击雌兽，雄兽会来救援。
可如果我们猛攻雄兽，将其逼入必杀的绝境，为求后代存活，雄兽绝不会允许雌兽救援，而雌兽为了保全幼兽也会立刻逃走。”
唐楼精辟如里的分析，为南风舰队的攻击一锤定音。
接下来，四大斗舰齐头并进，很快汇聚到攻击海兽的队伍中。
战场当中，有四艘战船表现最为醒目，但都是斗舰规模，因为只要是楼船级别的战船，都被尉迟不敬抽调，加入出海的舰队中。
这四艘战舰各有绝招，分别飞出长满尖锐铁刺的荆棘藤，喷出粗若水缸的毒烟，连绵不绝的圆形刀刃，千百颗陆续炸响的幽蓝珠子。
除此以外，其余战船在外层游曳，打出的攻击虽然威力不够，却起到重要的牵制作用。
出征前唐楼做足功课，看出四艘战船的来历，都是原本朝廷水师的战船，是官方督造的军中重器，因为年限太长退役，被人以大价钱买走，原来被人重金改造，用来征战海域。
正是因为有四艘退役的水师战船，方才抵挡住海兽的肆虐。
饶是如此，人类水师仍旧节节败退，海兽的触手坚韧无比，伸缩自如，密集如雨朝着各大战船射落，不少水手战士被触手缠住，然后被拉上半空，投入海兽血盆大口。
海兽的触手数目太多，而且自愈能力极强，唯一缺点就是太脆弱，普通水手拿着重斧，也能砍断一根触手。可惜砍掉一根，就会长出几十根上百根，比野草更疯狂生长。
南风舰队一路长驱直入，靠着各自防御抵挡触手攻击，唐楼等人牛刀小试，将飞到船上的触手一一斩断，只见船板上满是扭动的断裂触手。
到达战场核心时，南风舰队打出旗号，表示要参与进攻，寻求四艘主攻战船的允许。
没想到，四艘战船不约而同，打出拒绝的旗号。
“什么，我们好意来协助，为什么要拒绝？”郑元是火爆性子，当即大叫。
发射荆棘藤的战船上，船主冷哼一声，“眼看着我们要赢了，这时候来捡便宜，倒是打的好算盘。”
另外三艘战船，船主都继续打旗号，警告南风舰队再不离开，就会视为挑衅，会对南风舰队反击。
“好狂妄，竟敢对我们动手，主公，我们给他们点颜色瞧瞧。”麾下众将义愤填膺，纷纷请求出战。
唐楼目光平淡，看着围攻三头海兽的四艘战船，抬手制止众人，“不要前进，就此停住。”
南风舰队的战船方向极速偏转，从纵向改成横向，围绕战场核心转圈，虽然不在靠近，却也并不离开。
通通通，四艘战船同时分出一招攻击，齐齐落在南风舰队前方水面，飞溅上百米水柱。
如果说刚才还只是敌意，现在的攻击便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我要剁烂你们这些杂碎！”郑元扶住身旁的弓架，上面架着升级后的禁弓符箭，随时能发出毁灭一击。
尽管心中愤怒，郑元还是不忘请示唐楼，“主公，我们干吧！”
“不要动怒，力气和怒火都攒下来，留给海兽。”唐楼声音沉稳，但是人人都听出他的决心。
郑元狠狠一拍弓架，整副弓箭都在颤抖。
其余众人都按捺怒火，看着四艘战船，此时此刻，他们取代海兽成为南方舰队最仇恨的对象。
“弟兄们，在加把劲，把那头小的先打死。”
“我们合力，先灭掉最小的海兽。”
四艘战船人人振奋，眼见在****攻击下，三头海兽的活动被大幅度压缩，战胜是迟早的事情。
战船上的四位船主，本就是共进退的盟友关系，当即相互交流，决定先从小的海兽下手，先解决一头。
于是四艘战船的战火，都集中到幼兽身上。
谁也没想到，此举后果何等严重，简直是捅了马蜂窝。
集中攻击的效果很明显，在荆棘、毒烟、刀刃和炸珠的联合攻击下，幼兽被打的嗷嗷直叫，身上触手被打断大半，鳞片散落如雨。
雄兽和雌兽怒了，眼见孩子被欺负，如果说先前还只是戏弄食物，现在已经杀心大起。
两头巨大如山的海兽，刷啦啦人立而起，人人都看到它们鼓鼓的肚子里装满海水，那是刚才吞吃落海水手喝掉。
突然，海兽深吸口气，胸膛瞬间鼓起来，紧接着腹部急剧坍塌下去，血盆大口喷出一股蓝盈盈的水雾。
半空传来两声炸响，好像是暴雨前的雷霆，接下来发生所有人毕生难忘的一幕。
雄海兽和雌海兽的口中，同时喷射出一道碎玉般的激流，割裂空气发出嗖嗖利响。
激流在海兽口中看似细微，但是落到海面上却铺天盖地，好似平空下了场冰雹。
连南风舰队也不例外，被迫经受激流的洗礼。
海水在海兽腹内被剧烈压缩，喷射时高度浓缩，就算是三尺厚的钢板也能轻松切开，杀伤力强的可怕。
铁木船的船员纷纷躲入防护隔板下，激流打在铁木板上，响起叮叮咚咚的脆响，水师士卒虽然被震得牙根松动，眼带血丝，却终究安然无恙。
三艘白骨船四周海水急剧升起交织成巨大水幕，挡在南风舰队上空，虽然被射的凹凸不平，但是激流被水幕消去大半力道，落在各大战船时，士卒们被打得皮肤浮起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