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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能优斯特     万法仙杖txt下载     万法仙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四十二章 结仇

    唐楼指着书和尚,“三宝,这是我新收弟子,你来拜见师弟。”

    三宝一听,大眼睛骨碌转,“哈,我竟然当师兄了。”

    书和尚见他可爱,取出一套笔砚,“这件礼物,送给师兄。”

    三宝取出毛笔,拨弄几下,惊喜说道,“这是三尾金须狼鼠的尾豪制成,吸墨快,书写持久,而且能写十年不坏,多谢师弟。”

    这时,一道龙形气流直接窜上天,空嗔简直是打不死的小强,怒吼着冲上来。

    唐楼嘴唇抿紧,这次没用救世佛手,而是简简单单手掌一挥。

    空嗔正踩着龙形,要将唐楼头顶砸碎,突然眼前白光一闪,胸口发凉,凉气化成两股,往上朝喉咙口腔,往下到肚子里面。

    低头一看,空嗔发现自己胸腹被豁开,金色血液喷泉似的涌出。

    “你再三纠缠,我给你小小教训,现在回去找人救命,还来得及。”唐楼冰冷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空嗔跌跌撞撞,身下长龙摇晃着升起,不敢再向唐楼挑衅,而是朝着返回承恩寺方向飞去。

    书和尚看的敬佩不已,空嗔这样的凶人,在唐楼面前全无还手之力。

    半天后,承恩寺送走所有香客,大白天就关上大门,所有僧侣被严令禁足,不许走出本殿。

    后山,首座神情惶恐,不复平时的贵气,他脱下僧帽袈裟,锡杖横放在地面上,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在他身后,寺里的大人物都来了,也都跪在首座身后,不敢抬头,不敢出声。

    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和尚,全身肥肉堆积成山,正抓着一根粗若胳膊的大白萝卜,奋力啃着,吃的汁水四溅,非常香甜。

    首座酝酿许久,才小心问道,“二尊者,大尊者伤势如何了?”

    空嗔返回的时候,吓坏承恩寺上下,金血洒脱半地,身子几乎被贯穿。

    首座心知不妙,这次的责任,多半要落到他头上,苦苦跪在后山,乞求宽恕。

    胖和尚咀嚼几下,然后把大白萝卜扔开,“那疯子皮糙肉厚死不了,三儿正给他医治。我倒是好奇,你哪里惹来的敌人,能比老大更凶更恶的人,这世上确实不多。”

    首座快哭出来,“二尊者,小僧无辜啊,是那书和尚强行闯寺,索要本寺典籍。”

    “几本破书而已,险些搭进去老大一条命,你还真是舍得,当年我们取经时,烧水做饭,生火取暖,都是用书做柴火,如今你们却当成什么宝贝。”

    首座口中连说,“不敢,不敢,佛经是老祖取回,如今是镇寺重宝,我们不敢疏忽。”

    胖和尚翻个白眼,就要转身离开,这时一个魁梧的黝黑和尚走出来,“首座,师父要见你。”

    首座指着自己,满脸疑惑,“老祖竟要见我?”

    难怪首座不肯相信,承恩寺后山隐居的老祖,便是佛门传奇檀寻和尚,他远走西域带回真经,将佛道文明传播到大吴国,才有了如今的佛道鼎盛。

    但是,这些年来,檀寻深居简出,外人都以为他早已坐化,只有历代首座才清楚,承恩寺能执掌佛门牛耳至今,根本原因,就是有这位老祖坐镇。

    别看首座在外面权势滔天,在老祖面前,却和喵咪没什么区别。

    首座跟着三尊者,走进后山,拐过几个山口,便到了老祖檀寻隐居的草庐。

    说来也怪,承恩寺是九寺第一,每天收的香火钱堆积成山,殿中佛陀金身裹得都是纯金,主事的僧人身上袈裟,缀满金丝宝石,佛家七宝俱全。

    但是后山这座草庐,却是简陋之极,农家的牛棚都比之结实。

    首座走到草庐前,跪下磕了几个头,然后才起身跟着三尊者入内。

    到了草庐内部,首座目光快速扫过,看到平躺在木板上的空嗔,胸腹伤口都以痊愈,却双目紧闭不醒。

    空嗔是生是死,直接决定首座的命运,他心里紧张,多看了几眼。

    “别看了,空嗔伤势虽重,却不危及性命,对方下手有分寸。”

    首座听到这句苍老的话音,顿时跪在地上,朝着蒲团上背影拼命磕头,“老祖,弟子有罪,不该犯了嗔戒惹下如此大祸。”

    老祖檀寻头也不回,悠悠叹息道,“老衲西行回归后便进山闭关,将寺中事务交给你们这些后辈,诸般事物,你们倒也处理的井井有条,但有些行事终有不妥!”

    首座不敢回话,只得拼命磕头,“弟子有罪。”

    老祖说道,“听闻这次冲突,是有个游方僧人,请求在本寺挂单,并借读寺内佛经典籍,你不允许才发生冲突?”

    首座为自己开解,“老祖,真经岂可外借,更何况对方是来历不明的野和尚。”

    “愚蠢!”老祖骂道,“我当初建承恩寺,发下的誓愿便是大开方便之门,取回真经更是要传遍天下,何以到了你们这里,将前来求教的同道却之门外,甚至敝帚自珍。”

    首座连忙说道,“老祖,弟子知错,以后一定改。”

    接着,首座转移话题,“但那野和尚凶残,竟敢打伤大尊者,还请老祖惩戒。”

    老祖摇摇头,“我不出关,你派人去找那位同道,把他带过来,当面化解这段孽。”

    首座接连点头,“弟子遵命!”

    “你去吧!”老祖摆摆手。

    首座走出后山时,见到胖和尚往里走,笑着打招呼,“二尊者!”

    胖和尚懒洋洋看他一眼,“首座呀,听说是对方不给钱,你才不让进门的,是不是?”

    首座尴尬笑道,“二尊者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

    “这就对了。”胖和尚点头,“老爷我提着脑袋取回的真经,凭什么让人白白看去,你做得对,以后想看经文的,都要交钱。”

    首座松了口气,“二尊者教训的是,小僧一定照办。”

    胖和尚搓着手指,做出数钱的动作,目光露出贪婪,“首座,你这些年也赚了不少,可否让我也分些汤水?”

    首座很是上道,“二尊者,听闻你敲木鱼的鼓槌坏了,我立刻派人送去金沙百斗,聊以修补鼓槌。”

    二尊者双目放光,故作矜持咳嗽,“金沙百斗,倒也勉强够了,你去吧,我会在师父面前说你好话。”

    首座应付完胖和尚的索贿,心里嘀咕,“能贪,能贪,这个法号取得太妙了,人如其名!”

第七百四十三章 九寺通缉

    承恩寺的后山内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后山草庐内,首座卑贱如微尘,面对老祖和三位尊者战战兢兢,说句话都要小心酝酿半天。

    但是走出后山,首座穿上袈裟,戴上僧帽,拿起锡杖后,权力重新回到手中,再次成为承恩寺的掌权者。

    老祖的话首座听了,当时答应的爽快,出去后并不打算照做。

    什么年代了,老祖思想太落后了,真经宝贵无比,怎么可以随便给外人看,还有,承恩寺是佛门祖庭,岂是闲杂人等可以入内,但凡要是供奉布施不到位,休想踏入承恩寺那扇镶金边的大门。

    “给我分发请帖,邀请其他八寺的首座前来,就说有要事相商。”

    老祖想要亲自见书和尚,将这段恩怨化解,首座却不答应,这次他脸丢大了,书和尚不死,他连饭都吃不下。

    “老祖要我把你带过去,可若是你提前身亡,我便只能失信了。”

    首座阴冷笑着,他要联合其他八寺,彻底赶绝书和尚。

    书和尚此刻,正在唐楼门下学习,他刚刚接触大乘经义,仿佛打开全新天地,如海绵吸水般,飞快吸收知识。

    很快,三宝感受到压力,开始作为师兄的兴奋过去后,见识到书和尚的恐怖。

    书和尚爱书成痴,发下誓愿要读遍天下经文,时至今日,他自己毫不夸张的说,天下间的三成佛经都被他看过,而且过目不忘,都记在脑子里。

    三宝毕竟年幼,在他面前直观感受到碾压般的差距,大师兄威严扫地。

    甚至唐楼也感到,从书和尚交谈中,学到不少有用的精髓。

    于是,大乘经的编纂小组,再度扩充一名干将,书和尚初来乍到,就占据小组的核心位置。

    “师父,我当年发下誓愿,要读遍天下佛经,如今才知道可笑,世间佛经千万,每天都有人写出新的佛经,我怎么看的完。现在我要改下誓愿,那就是跟着师父和师兄,编出这本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乘佛经。”

    唐楼欣慰点头,“为师对你们放心。”

    书和尚想起,唐楼此行的目标是迎佛城,劝说道,“师父,你为我出手,伤了承恩寺的人,现在的迎佛城对我们来说,就是龙潭虎穴,真要硬闯吗?”

    唐楼叹息道,“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非去迎佛城不可。”

    说完,唐楼想起书和尚见多识广,取出寻找神宗爷的线索,那是一张棕黄的纸张,因为太过老旧,看不出质地,只是看到上面写着文字,文字根本无从辨认。

    “你替我看看,这张纸有什么来历?”

    书和尚接过纸张,立刻说道,“这是贝叶经是佛门瑰宝。”

    唐楼见他认识,起了兴趣,“具体说说看。”

    原来中土佛经,大多写在竹简、丝绸或者纸上,而这种贝叶经,却是以一种树叶为载体写下,这种树只有西域才有,后来通过檀寻取经,才流落到中土。

    “檀寻取经归来,有十万卷贝叶经,另外更有空白贝叶八千张,据说这种树叶非常珍稀,西域也快绝产了。”

    书和尚抚摸贝叶经,看上面文字,确定说道,“没错了,这是一张贝叶经,天下流落的贝叶经,源头都是檀寻那里。”

    “檀寻何在?”唐楼着急问道。

    书和尚摇摇头,“取经归来后,在承恩寺肉身成佛,已有多年不出世了。”

    “那好,我们就去承恩寺。”

    “师傅且慢!”书和尚说道。

    唐楼疑惑,“还有何事?”

    书和尚解释道,“当初大吴天子迎接檀寻取经归来,造了一城一寺,供养檀寻和经文,但是后来,檀寻传下的流派,因为各弟子理解不同,分裂成四大教派,迎佛城内更是多出八个寺庙,才有了当今的九大寺。”

    “九寺当中,承恩寺大而不倒,继承檀寻大半遗留,十万贝叶经,倒有五万卷在承恩寺,两万被其余八寺瓜分,两万八千卷毁于当初分裂之祸,剩下的流落民间,你手上的贝叶经,还不确定从哪间寺庙流出。”书和尚委婉说道。

    “那就直接找檀寻本人问个清楚。”

    “檀寻在中土,号称万佛之师,地位崇高,九大寺皆以他为祖师,天下之大,无人知道他的行踪下落。”

    唐楼思索片刻,“先去迎佛城,慢慢找线索。”

    书和尚提出建议,“可以将上面经文抄下,再去找识得文字的翻译,或许能找出源头。”

    “这个方法好。”

    唐楼和书和尚二人谈话间,却不知道,此刻的迎佛城随他们来说,变得危险万分。

    这一天,迎佛城九大寺庙,同时张贴告示,通缉狂僧书和尚,一群群武僧从各寺庙冲出,外出捉拿书和尚。

    迎佛城内,原本只住着出家人,但随着时间变迁,外地来进香拜佛的香客,也需要在此歇脚,于是渐渐有了客栈、饭馆、澡堂、衣店等,到最后,连青楼妓院都有了。

    沿街的青楼上,一名慵懒的俊美和尚,头枕在头牌红姑的雪白大腿上,手上拿的正是九大寺联名出具的通缉令。

    “狂僧书和尚,闯寺不成,杀伤承恩寺多名出家人,手段凶残,人神共愤,勒令其向承恩寺自首,若仍旧执迷不悟,则承恩寺及同道,将追究到底。”

    俊美和尚啧啧称奇,“好个书和尚,办事痛快。”

    红姑盯着和尚俊美无双的脸庞,幽幽叹气,“郎君如此容貌,为何要出家?”

    俊美和尚笑道,“出家在家,有何区别不还是能和美人耳鬓厮磨,朝朝暮暮!”

    “可是,奴家想和郎君日久天长。”

    俊美和尚却说道,“男女情爱,不过一晌贪欢,缘尽时散去,方才不负恩情,你我今日正要离别。”

    红姑大惊,急忙挽留,“郎君,我做错什么了吗?”

    俊美和尚看窗外,大批武僧走过,在追查书和尚的身影,“遇到些有趣的事情,想要出去看看。”

    说完,俊美和尚身化清风,从青楼二楼飞走,红姑挽留不及。

    东街的客栈里,一个容貌丑陋的和尚正在弯腰砍柴,后厨学徒对他指手画脚,“哑巴,今天要把百斤细柴都劈好,后厨等着用,干不完不给你送饭。”

    和尚面容枯槁,专心劈柴,仿佛没听到学徒的话。

    “我真是笨,你又聋又哑,知道什么?”学徒觉得无趣,转身离去。

    这时客栈外,武僧敲着响锣,大声宣读,“有发现狂僧书和尚者,即刻告知承恩寺,隐瞒者必追究。”

    和尚似有感应,抬起头左右看几下,瞳孔浑浊,然后又低头砍柴。

第七百四十四章 迎佛城

    迎佛城的大小街道,人流密集,武僧们举着通缉令,还有书和尚的画像,挨个盘问路人。

    这座城池是万佛之城,天子恩准不设官府,以九大寺庙共同治理,所以说,九大寺庙的首座,便是迎佛城的最高统治者。

    这次承恩寺的首座,花费大代价,说动其他八寺的首座,共同通缉书和尚。

    现在书和尚已逃出迎佛城,那也不要紧,九位首座已经联名上表,肯定天子下令,将书和尚定为“佛敌”,全国通缉。

    首座心肠狠毒,下手不留余地,各种手段使出来,简直要将书和尚斩尽杀绝。

    来自承恩寺的武僧们,拦住对面走来的一个僧人,对着画像瞄了几眼,发现长相不对,顺口问道,“你见过此人吗?”

    僧人身穿白色僧袍,双目茫然,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带头的武僧很是不满,皱眉问道,“你法号为何?”

    “我不记得了。”僧人继续说道。

    武僧怒了,“你戏弄老爷是不是?”

    僧人抱歉摇头,“我什么都不记得。”

    武僧怒极,急切要动手,被身旁同伴拦住,“算了算了,这个野和尚不是疯子就是傻子,犯不上和他置气,咱们走吧,办正事要紧!”

    而此时此刻,唐楼、三宝和书和尚,已经到了大觉镇,带着这么多人,进入迎佛城肯定不方便。

    “各位,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唐楼将教团众人叫过来,黑和尚站在最前头。

    教团已经累计到三四万人,虽然分成几个不同阵营,但最大的阵营还是黑和尚管着。

    黑和尚最大的遗憾,就是唐楼始终不肯收他为弟子,但平时听唐楼对两个弟子讲授,他带着教团在一旁听着,也算学了几成,平时都已大乘门徒自居,没有正式入门的那种。

    听到唐楼要解散教团,众人骚动起来,黑和尚代表众人发问,“师父,为何要遣散我等?”

    唐楼耐心解释道,“我此行的目标,便是迎佛城,入城后有要事去办,不方便带你们这些人。”

    黑和尚不愧是一路跟过来的狠人,坚持说道,“师父,我们可以远远跟着,不会打扰你的。”

    这回,唐楼铁了心要离开,书和尚在迎佛城得罪承恩寺,此行必定凶险万分,绝对不能带着黑和尚这些人。

    “不必多说了,你我已经缘尽。”

    唐楼说完,一手托着三宝,对书和尚微微点头,三人腾空而起,消失在众人面前

    黑和尚想要追,可哪的追得上。

    整个教团的人都懵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唐楼已经走远,再也不会回来。

    接下来,几大阵营的首领,对未来何去何从产生争执,其中有人想要回家,继续在家修行,也有的人想继续游历,参悟唐楼传授的经义,更有人想要觅地建寺,为大乘教团宣传。

    但是,仅有少数人,想要追随唐楼的脚步,而黑和尚是其中最虔诚的信徒。

    很快,这个几万人的教团散了,众人各奔东西。

    黑和尚看着唐楼三人离开的方向,握紧手中的石棒,“师父,弟子跟定你了。”

    唐楼三人在迎佛城外落地,还没进城,就感到城中紧张的气氛,然后再城门旁,看到通缉书和尚的通缉令,下方有九大寺的首座共同画押。

    “这下糟了。”

    唐楼带着书和尚,走到偏僻处,躲开进出城门之人的目光。

    “书和尚,你在承恩寺做了什么?竟让九寺联名通缉,这是要将你处之而后快的节奏。”

    书和尚满脸不解,“我只不过把那些护寺武僧打倒,最多打伤一两个菩萨果位的寺中长老,何以如此兴师动众?”

    唐楼也想不通,书和尚在承恩寺上闹事,现在却是九大寺共同通缉,也没干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唐楼和书和尚都想不到,这次的事情,书和尚被唐楼牵连了。

    承恩寺内,一千个护寺僧人的性命,也比不上空嗔一人重要,首座如此大张旗鼓捉拿书和尚,便是因为唐楼重伤空嗔,而空嗔回归后什么都没说,众人都以为动手之人是书和尚,反而忽略唐楼这个真凶。

    “现在麻烦了!”唐楼本想着低调入城,却没想到现在事发突然,四处都在通缉书和尚。

    这里是佛道世界,修成六神通的僧人数量众多,天眼通更加遍地都是,在此种神通面前,任何伪装外形容貌的手段都没用。

    因此,书和尚改头换面,潜入迎佛城的方法也失灵了。

    书和尚抱歉说道,“师父,我拖累了你们,不如我留在城外,你带着师兄先进去。”

    唐楼点点头,“只能这样了,你找个安全的地方,我出城后和你会合。”

    离别书和尚后,唐楼牵着三宝,来到城门前。

    “且慢,检查一下!”

    守在城门的僧人上前,其中一人目光扫来,竟也是天眼通的神通,如果书和尚心存侥幸跟来,必定无所遁形。

    “没问题了,你们可以进城了。”

    唐楼和三宝的二人组合,是最正常的一对师徒,给出进城的理由也很普通,进城参拜九大寺的各殿佛陀,并听高僧讲座。

    进入迎佛城后,唐楼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香薰,大街小巷的每个角落,都在焚香燃烛,烟气汇聚到头顶上空,形成厚厚一层乌云。

    路上的匆匆行人当中,一半都是出家人,根据僧袍的不同,可以很容易区分每个寺庙成员。

    剩下的一半,虽然不是僧人,却都是虔诚信徒,不管是迎佛城的土著,还是从外地赶来参拜的信徒,都口念佛经,神情虔诚。

    有的信徒,所幸跪拜在地上,朝着九大寺的高塔铜殿跪拜,甚至不顾地上灰尘肮脏,直接行五体投地的跪拜大礼。

    从各大寺庙穿出,一声声梵唱,和香火烟气相互纠缠,弥漫在迎佛城的大街小巷,形成这座万佛之城独有的氛围。

    走不过百步,右拐的街口,众人围城一大片,正对仰头望着高台,台上坐着一名中年和尚,讲授所属教派的敬意。

    “是药师寺的大悟高僧,在讲授心观经义。”

    唐楼带着三宝停了片刻,略有所得便离去。

    三宝些到一半,被唐楼拉走,好奇问道,“师父,为什么不听完?”

    “他山之石,只可攻玉,无需全盘接受。”

第七百四十五章 大乘起

    唐楼带着三宝,继续前行,果见迎佛城的氛围浓厚,街上倒出都是高僧筑台讲经,而每个高台下,都围满潜心听讲的信众,听得如痴如醉。

    唐楼对每场讲经,都是浅尝辄止,一圈走下来,总算明白主流四大流派的特色。

    原来,檀寻当年取经归来,还没有这么多流派,等到他创建承恩寺,邀请天下高僧聚集,共同翻译整理取回的真经。

    在翻译的过程中,高僧们产生分歧,大至整篇经文的解释,小至逐词逐字的翻译,都要吵上半天。

    须知简单一个词句,若是翻译稍有偏差,含义便要天差地远。

    高僧们在翻译过程中,有些词语实在翻译不过来,只能凭借自身理解强行释义,这样一来,相差地方更多了。

    再加上,檀寻为了保证翻译而来的经文无误,更是制定了交叉审理的制度,高僧们对彼此翻译的不满意,从小小的摩擦争吵,直至到后来的教义之争。

    九寺分裂的源头,在檀寻翻译的初期就开始了,高僧们将自己理解的经文录下,统统收录进入承恩寺的藏书阁内,被后人翻阅,将他们的思想继承下去。

    高僧们相继圆寂,但是争端源头并非消散,反而扎根进入承恩寺的深处,在檀寻的下一代集中爆发。

    由此产生了延绵百年的教义之争,最后承恩寺分裂为如今的九寺,同时产生了四大流派,以及数不胜数的中小流派。

    迎佛城内,虽然是四流派九大寺占据主流,但是在整个大吴国境内,其他教派如野草般茁壮成长,分散了佛门的力量,并造成大量内斗。

    时至今日,迎佛城内都没能统一,九大寺共同执掌迎佛城,任何事情都要商议许久,效率低下。

    唐楼打听过迎佛城的往事,最关注的地方,还是那些翻译真经的高僧们,或许他们认识那张贝叶经上的内容。

    承恩寺内的五万贝叶经,上面记载的是西域文字,认识这种文字的老先生,如同凤毛麟角。

    当初檀寻邀请天下奇才,也才聚集上百名高僧,如今多年过去,中土和西域来往断绝,已经很少人识得西域文字了。

    唐楼带着三宝,来往各大出手佛经的店铺中,打听关于西域文字的事情,可惜收获寥寥。

    三宝跟着唐楼,正走在街上,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说话声,“听说你们找通晓西域文字的人。”

    唐楼转身,看到一名放荡不羁的年轻僧人,眉目如画且多情,玉身长立显风流,对着唐楼微微一笑,俊美到极点。

    “这位道友,可有门路!”

    年轻僧人拱拱手,“那是当然,还未请教二位法号,祖庭何处?”

    唐楼拱手,自我介绍,“无名僧,这是我弟子三宝,我等没有祖庭。”

    年轻人吃了一惊,“大乘教主?”

    唐楼惊讶对方竟知道自己名号,“实不相瞒,大乘教派,只有我师徒几人。”

    年轻僧人拱拱手,“久仰久仰,小僧人称花僧,居无定所的野和尚。”

    “听花僧道友说,知道有人通晓西域文字,可否帮我引荐下?”

    花僧解释道,“那位老僧人已然坐化。”

    唐楼心生失望,“太可惜了。”

    花僧问道,“阁下莫非有什么佛经需要翻译?”

    唐楼果断否认,“没有,而是我想学西域文字。”

    花僧笑着说道,“想学可以,我能教你。”

    唐楼惊喜起身,问对方道,“道友懂西域文字?”

    “那是当然,那位老人是我的师父之一。”花僧含笑说道。

    唐楼向花僧提出邀请,“我们找个地方,喝杯清茶如何?”

    他们选了间客栈,二层就是茶楼,坐下后点了壶清茶,小二端上几碟小食,分别是瓜子、花生、蚕豆等。

    小二招待了唐楼三人,立刻转到护院,朝着长相丑陋,又聋又哑的和尚比划道,“再砍两捆柴火,我要接着烧开水。”

    二人落座后,唐楼向花僧问道,“还未请教祖庭何处?所修法门为何?”

    花僧坦言,“野和尚而已,投过许多小教派,也尝试过四大流派,都被拒之门外。”

    唐楼说道,“道友倒是和我同病相怜。”

    花僧佩服道,“道友虽然崛起微末,却能自创教派,听闻你短短一二年,便已带出数万人的教团。”

    这世上,如果能聚集数万人规模的教团,不管是接受供养,还是立地建寺,都能壮大成中等教派。

    许多教派花费数代人的开辟,也很难将教派规模提升到中等层次。

    可唐楼就是这么任性,随随便便拉起一个数万人规模的教团,而且毫不挽留就遣散众多信徒。

    “实不相瞒,进入迎佛城后,我便遣散教团,现在大乘教派的正式成员,只有你眼前两位。”

    花僧听了激动不已,“道友好气魄。”

    佛门禁绝淫戒,花僧行事离经叛道,故意眠宿妓家,造下花和尚、色中鬼的骂名,真实缘由,还在于他幼年四处闯荡,想要投奔四大教派,偏偏都被拒之门外,养成了愤世嫉俗、玩世不恭的性格。

    花僧可谓是奇人奇性,遇到对胃口的,恨不得把心肝掏出来给对方,听到唐楼遣散数万人的教派,仅仅带着徒弟二人上路,心中震撼之余,对唐楼产生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

    “无名道友,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花僧下面的话,开门见山,“我知道你找懂西域文字的人,手上肯定有贝叶经,不要否认,先听我说下去,如果你信任我,无需取出贝叶经原本,只需将上面的经文抄写出来,我尽量帮你翻译出来。”

    唐楼望着花僧双眼,一瞬间,二人竟同时看到彼此的内心,“他心通!”

    二人同时惊呼出来,原来唐楼和花僧都有他心通,刚才对彼此释放内心的真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达成心灵的高度交流。

    “好,我相信你!”唐楼取出抄写好的经文,递给花僧。

    花僧接过抄好的经文,看了眼赞赏道,“抄写之人用心了,虽然他不懂西域文字,却照样描的非常清晰,方便我翻译。”

    “需要几天?”唐楼问道。

    “起码三个月。”花僧竖起三根手指。

第七百四十六章 入寺

    花僧要三月时间翻译经文,倒也合理。

    西域文字本就艰涩难懂,若是曾参与翻译真经的高僧前来,倒也不费事。

    花僧虽然懂西域文字,却只是理论掌握,无缘得见真正的贝叶经,再加上中土和西域断绝已久,再无西域商人出没,西域语言文字渐渐生疏下去。

    三个月世间不短,肯定不能待在客栈里。

    “我们不如找间寺庙挂单?”唐楼提议道。

    花僧讪笑道,“我生命浪迹,九大寺没有一间肯收我。”

    唐楼一拍腰间,“若是有大把黄金奉上,是否能开方便之门?”

    花僧点点头,“那是自然。”

    “最大最好最舒服的寺庙,是哪一家?”唐楼豪气问道。

    “当然是承恩寺。”

    唐楼大手一挥,“那就去承恩寺。”

    三人到了承恩寺侧门,找管事的僧侣报明来意,果不其然,见到花僧后,管事僧连连摇头,推说最近香客众多,房间都满了,不方便接待三位,还请到他处试试。

    唐楼笑了笑,“三宝,奉上礼物。”

    三宝提着一个食盒,“这里有些点心,送给管事师兄尝尝。”

    管事僧义正言辞,“出家人不贪口腹之欲,我不能收。”

    唐楼轻轻掀开食盒盖子,里面共分九层,上面两层是金银,各有八九个金银果子,下面七层分别是珍珠宝石,还有其他佛家七宝,个头硕大,宝光熠熠看的管事僧眼睛都值了。

    天可怜见,管事僧从小沙弥爬到现在位置,每天起早贪黑,贪墨的财物加起来,都比不上食盒内的十分之一,眼睛霎时红了。

    这时,唐楼合上食盒,“管事若不能行个方便,我们也不好勉强,食盒便拿回去了。”

    一只大手,坚定按在食盒上,管事僧神情宝相庄严,“都是出家人,理应相助,跟我来吧!贫僧刚刚想起,还有件空房。”

    到了这间空房后,三宝和花僧大吃一惊,以为管事僧把寺内首座的房间空出来了。

    这间客房共分三间,外面是客厅,中间是书房,最里面是卧室,布置的不像是清苦出家人住所,反而像是达官贵人的府邸。

    管事僧将钥匙交给唐楼,“这间客房,平时供外来香客居住,三位道友委屈几晚,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吩咐后厨,如果想加餐,就要多花些银钱了。”

    唐楼双手合十,“贫僧多谢了。”

    管事僧还了一礼,提着食盒离开。

    花僧望着管事僧背影,然后幽幽对唐楼说道,“无名,我发现你们这些自称贫僧的,都一点不穷,反而富得流油。”

    唐楼开玩笑说道,“你放心,等你翻译好经文,我也定有重谢。”

    花僧大喜,“那我就多谢了!”

    外人都以为,出家人四大皆空,对钱财等身外物都看的很淡,这是偏见。

    出家人比普通人更需要钱,修行之路非金砖银块不足以铺就。

    建造一座寺庙的花费,就好比用金银融化了浇筑而成。

    佛陀需要塑造金身,用纯金打造显然太过奢侈,但几十米乃至上百米的大佛,通体刷一遍金漆,或者打上金箔,这不过分吧!

    大殿的铜柱,门上的铜钉,还有包门镶边等边边角角,都需要大量钱财。

    寺庙内僧侣千万,日常开销所用,就好比钱财如流水般往外倾倒。

    袈裟要金丝宝石,佛珠要七宝串连,各种法器的打造,要千年古木,赤金黄铜,都来自黄白之物。

    再加上佛像的返修,每年高僧坐化后的法会,不定期开粥棚施舍粥饭,建造浮屠僧塔,供养舍利子的花费等等,一举一动都要花钱。

    首座何尝不想云淡风轻,且颂佛经,可是没办法,下面这么多张口等着喂生活的压力活生生把他逼成市侩的僧商。

    下面管事的和尚,静不下心念佛,千方百计从寺内公产贪墨钱财,保养妇人,收干儿孙,酒色财气一样不落。

    唐楼三人入住后,手中金银充足,很快就和下面僧人打成一片,金弹开道,所向披靡,承恩寺各高僧纷纷沦陷。

    只要钱给足了,想吃什么有什么,唐楼出手大方,吃的比皇帝还好,甚至有些稀罕的食材,都被后厨僧人私下扣留,高价卖给唐楼三人尝鲜,连首座都没机会吃。

    花僧叹息不已,“不身临其境,还真发现不了,承恩寺本是佛门祖庭,如今却和开门做生意的商家店铺有什么区别,长此以往,佛门就完了。”

    唐楼听他悲愤语气,还真是出家人中少有的愤青,正要劝解,突然想到某个重要的关键。

    “花僧道友,你说如果我们肯花钱,是否能从寺内借贝叶经来参考。”

    花僧本能想反驳,但最近看多寺内僧人的德行,话到嘴边犹豫了,变成苦涩一句,“还真有可能。”

    打定主意,唐楼找到管事僧,“我们想借阅贵寺的真经阅读,可否行个方便?”

    管事僧神色为难,“这可不行,真经是镇寺重宝,被发现我要吃发落的。”

    唐楼转身,掀开身后的红布,露出金砖垒成的一道墙壁,“明人不说暗话,帮我做个中间人,这些金砖都是你的了。”

    管事僧连连说“罪过,罪过”,愁眉苦脸说道,“道友你也太强人所难,这些金砖让我一人怎么搬?”

    唐楼哈哈大笑,“是我不懂事,下次直接搬到您房内。”

    管事僧带着唐楼等人,找到藏经阁的长老,“我这师叔,不太好说话,你小心应付实在不行就算了。”

    唐楼心里有阴影,生怕藏经阁内有扫地僧,关键时候出现,挫败他的阴谋,向管事僧再三确认,放下安心。

    藏经阁的长老老态龙钟,须发雪白,嘴里无牙,正如管事僧所说,很不好说话。

    唐楼先后加价九次,把价格提到一个天价,长老才半推半就答应。

    付出能填满一片湖泊的金子,连同三十颗枣子大的舍利子,唐楼得到藏经阁全面敞开的权限,长老还贴心赠送两位精通西域文字的老僧,负责帮助翻译。

    花僧的世界观被打击得粉碎,整天病恹恹的没力气干活,还好有两位老僧帮助。

    唐楼对有本事的人绝对慷慨,赠送两位老僧一笔颇丰的钱财,二人全身心投入到翻译当中。

第七百四十七章 震惊

    唐楼不知道的是,当他在藏经阁内,徜徉在书海中时,距离不过千米之外,同样承恩寺内,首座和几位院主商议要事。

    承恩寺下,还分真灵,显如,色空三院,院主都是当世有名的强者。

    这次九大寺通缉书和尚,全是首座一手促成,他要将书和尚灭亡,断绝和檀寻见面的可能。

    首座心中明白,其他八寺的首座,收好处的时候痛快,办事就未必上心了,自从通缉下达后,其他八寺出工不出力,真正卖力呦呵的都是承恩寺的人。

    这次,首座下了决心,找来三位院主,都是肉身佛的境界,修为比书和尚只高不低。

    三位院主修为深,佛学高,都是当世屈指可数的高僧大德,不是闭关苦读,就是外出讲经论道,往日找到一个都不容易,这次却被首座找齐三人。

    真灵院主身怀天眼通、神境通,显如院主身怀天耳通、他心通,最厉害的还数色空院主,佛门六神通他只会一门,那就是宿命通。

    六神通当中,前四种最为普遍,世间僧人练成者众多,唯独宿命通和漏尽通最难。

    宿命通号称能见三界六道众生的过去现在未来,所有宿命都难逃法眼。

    漏尽通,则是斩断一切缘法,真实无漏,超脱时间限制,达志长生永寿的地步。

    修成前四种神通只是等闲,宿命通就很厉害了,而漏尽通最是恐怖,超脱肉身佛的境界,能成为真正的涅佛。

    因此,世间出家人,无人练成漏尽通,因为练成漏尽通的,都已经涅成佛,不在此界当中。

    当次世间,宿命通神威第一。

    三位院主当中以色空院主心境最高,连首座都要让他几分,虽然他不爱说话,只要说话,必定被奉为圭臬。

    “三位院主,我和你们说实话,书和尚打伤大尊者,这件事情惹得老祖不快,必须从快从严办理,负责我们都要吃发落。”

    色空院主没有说话,真灵和显如两位院主,对视一眼后先后发话。

    “首座,有何差遣,我们都义不容辞。”

    首座叹了口气,“这段时间,我也派出菩萨罗汉,外出寻找书和尚下落,不乏天眼天耳两门神通,许是他们修为不足,未能找到其下落。”

    显如和真灵明白了,首座要他们出手,查出书和尚下落。

    佛门六神通,领悟没有门槛,但要发挥威力,却要根据修为深浅而定。

    比方说,天眼通号称能看遍大千世界,一切有相无相的存在,都难逃这门神通。

    古往今来,能达到这个境界的,恐怕只有传说中万佛之祖。

    出家人如果不成罗汉,修成天眼通后,最多当望远镜用用。

    但若是真灵院主使用天眼通,大吴国境内,不管书和尚躲到何处,都将无所遁形。

    首座大喜,“劳烦真灵院主,此番必将手到擒来。”

    真灵神情淡然,睁开天眼通,刹那间,承恩寺的上空云气翻涌,旋转成一枚巨大天眼。

    天眼成形的瞬间,从承恩寺开始,扩张到整个迎佛城,所有人不分僧俗,同时感到被人监视的感觉。

    其他八寺当中,高僧们抬头望天,“真灵老儿出手了!”

    真灵运动神通,将迎佛城扫视一遍,没有发现书和尚踪迹,期间有不少老熟人,反感他的窥探,运用神通屏蔽,他也不在意。

    接着,无数视线撤离迎佛城,在城外荒野中,书和尚在一块岩石下坐着,突然身体僵硬,抬头看到头顶天眼,心道大事不妙,竟有人以天眼搜查他。

    看天眼的规模,此人修为远胜书和尚,这番要暴露了。

    就在书和尚绝望的时候,身体陡然轻松,视线突然从他身上离开,好像没发现他。

    半夜过后,承恩寺内,真灵院主缓缓收了神通,然后张开双眼。

    “如何,找到了吗?”首座充满希冀问道。

    真灵缓缓摇头,“我寻遍大吴国土,书和尚踪迹全无。”

    “这倒奇怪了,难道他逃往西域了?”首座随即摇头,“绝不会,这么点时间,他来不及。”

    显如发话了,“我来试试。”

    首座大喜,“显如院主帮忙,再好不过。”

    显如双耳很有特色,耳垂宽厚,长长垂在肩上。

    “首座,我先以天耳通听其动静私欲,再以他心通进入其心境,就算他走的再远,也无从藏身。”

    首座信心十足,“有劳了。”

    一天一夜过后,显如院主大汗淋漓,朝首座拱手,“首座,书和尚还在大吴国,但是他身后有大能推手,我听到他的存在,也能感受到他的心境,却始终找不到他。”

    真灵一拍大腿,“难怪我见不着他,原来被人蒙蔽了,如此手段,非大能不可。”

    首座目光发呆,能干扰两位院主的推手,该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这时,色空院主开口了,这是他来此后,首次发声,“首座,我来吧!”

    语气平淡的五个字,让首座欣喜若狂,随即担忧问道,“会不会影响色空院主修行?”

    色空院主摇头,“不碍事,一静一动,皆为修行。”

    刹那间,一股博大志高的气息,弥漫在四周,首座和其他两位院主,不由心生敬意,难怪宿命通世间无双,如此神威,果真不是凡体俗胎能拥有。

    这一去,便是百天时间。

    百天过后,色空院主睁开双眼,面色苦涩,正要开口说话,看到首座和两位院主惊恐的眼神,“色空,你怎么了?”

    色空面前浮现水镜,看到自己的面容,正在以肉眼可见速度衰老下去,眉毛从乌黑变得灰白,最后是雪白,口中两排牙齿松动,噼里啪啦掉在地上,如珠子般弹跳乱滚。

    “哎,误入天命,难怪受到反噬!”色空院主好似瞬间老了几十岁,却抹着白眉不以为意,“宿命通,连自己的宿命也牵连其中,岂可轻易造次。”

    此情此景,首座已顾不上追问书和尚下落,“色空院主,为何如此?”

    色空院主再开口时,以变得衰落无力,气若悬丝,“首座,书和尚此人,命运牵连的因果太大,我只看了一眼,就沉沦百天,好不容易抽身而出,却折损大半寿元。您万万不可再追究了。”

    “什么?”

    其余三人惊坐站起,看着色空院主,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七百四十八章 观看斗法

    首座面上吃惊,内心却恐惧万分,这下事情闹大了,他本想私下解决书和尚,没想到此人背后还有如此恐怖色因果,三位院主都接连失手,甚至色空院主为之损失了大半寿元。

    这件事情,已经到了风口浪尖上,若是处理不好,他这个首座就做到头了。

    首座脸上阴晴不定,只用一柱香的时间,便有了决断。

    “三位院主,今日之事太过重大,还请保密。”

    院主们说道,“我们识得轻重。”

    首座抱歉说道,“色空院主受伤,我责无旁贷,一定延请名医,搜罗天下奇药,为您补充损耗。”

    色空院主摆摆手,“不碍事,不碍事!”

    送走三位院主后,首座瘫坐在地上,僧袍下流出大片冷汗,然后慢慢起身。

    “传我命令,从明天开始,依次递减外出抓人的武僧,其他八寺的好处从今起不必再给,如果他们派人来问,就说通缉取消了。”

    首座对心腹下完命令后,孤坐静室,还是止不住瑟瑟发抖。

    赢佛寺街上,释忘忧漫无目的走着,往往不看前路,直到快撞到物体,才转身调转方向。

    “命运的气息,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但是耳边有个声音在提醒了,想要找回缺失的人生,就要跟着命运的指引,就在刚才,前所未有的浓郁命运气息,就出现在附近。”

    释忘忧跌跌撞撞,不断绕着弯路,旁边路人知道他,这个和尚健忘,什么东西都记不住,到也对他有几分同情。

    不知不觉中,释忘忧慢慢靠近承恩寺。

    藏经阁内,唐楼伸了个懒腰,面前摆满写着字的纸张,两位老僧早已离开。

    唐楼早已开启智慧,学习西域文字的进度飞快,很快便反过来超过两位老僧,再加上花僧参加进来,终于在三月后完成翻译。

    让唐楼失望的是,贝叶经上的文字,只是一篇论述生灭的经文,没有多少线索。

    反倒是两位老僧,告诉唐楼这些经文的内容,世间并无流传,也就意味着,这张贝叶经是私人收藏。

    檀寻取回的十万卷贝叶经,最终只翻译了九万九千九百卷,剩下一百卷来不及翻译,就爆发了分裂之乱。

    所以,唐楼手持的贝叶经,只有可能是最后的一百卷内,可是,当时参与翻译的高僧,早已圆寂大半,剩下的也都分布九大寺各处,无法一一找出。

    唐楼这下苦恼了,檀寻肯定是找不到,其他高僧也不好找,难道线索就要断了。

    “三宝,花僧,我们出去走走,辛苦这么多天,散散心也好。”

    三人走出承恩寺,正撞到一件大热闹。

    九寺之间,因为经义不同,时常有辩难斗法,但高僧大德不轻易出面,避免伤了和气。

    今天不同,铜驼寺和药师寺的两位高僧,公然起台斗法辩经,半个迎佛城的人去了。

    唐楼来到时,但见人头攒动,商贩妓女,香客信徒,纷纷聚集在两个相对的高台下,观看高僧辩经斗法。

    “看,左边的高僧,是铜驼寺的鸠什及多,右边的高僧,是药师寺的竺吉祥。”

    “这次有两场,第一场辩经论道,第二场比试神通。”

    “两位高僧,是九大寺中名列前茅的大德,这场辩难斗法,是十年难遇的盛世。”

    两位大德的争论,说到底还是两种流派的斗法,铜驼寺是密藏教派,药师寺则是心观教派,双方都指责对方是下等法,学了贻害无穷。

    九大寺之间,小摩擦不断,大是非统一战线,每个一段时间,都要举办辩难斗法,输赢各半,难分高下,形成四大流派共存的格局。

    唐楼三人来的晚了,只得站在外围,但花僧人缘好,有些妓女认得他,自动让开空道,放三人入内。

    第一场辩经论道,已经渐入佳境,两位大德身边,天花乱坠,大吹法螺,甚至幻化出天女魔王,梵音阵阵。

    台下信徒无不痴迷,对两位大德的造诣深信不疑,听的如痴如醉。

    唐楼耐心听着,和心中想法做对比,这段时间他沉浸在承恩寺藏经阁内,饱览群书,总算配得上教派开创之主到晚见识。

    三宝听的双眼发光,不时低头记录。

    花僧叹了口气,“无名,我错了,错的离谱。”

    唐楼好奇问道,“为何这么想?”

    “我以为九大寺都腐化堕落,将寺庙经堂变为酒肆商寮,但那只是表象,每个寺庙内,有贪图世俗的假和尚,也有两位大德这样的真和尚,他们是九大寺的不同外相。”

    第一场完毕,药师寺的竺吉祥赢了辩经论道。

    第二场开始,铜驼寺的鸠什及多出题,“竺吉祥,我有一块石头,你可能举起它。”

    此言一出,众多信徒哗然,这算什么斗法,神通不应该是飞天遁地,开山填海的精彩打斗吗?那一颗石子较劲算什么?

    说话间,鸠什及多手掌摊开,亮出一枚核桃大的石子,根本就是从街边捡来的。

    竺吉祥神色严肃,举步朝着高台外踏出,脚下就是虚空,却如同有无形台阶拖起,慢慢跨越两高台的间距,走到鸠什及多面前。

    枯瘦手掌伸出袍袖,抓住鸠什及多掌心的石子。

    众人呼吸屏住,等待神通的爆发。

    过了许久,高台上没有任何异样,两位大德身形仿佛凝固了,没有丝毫变动。

    “他们在干什么,还没开始?”有人问道。

    没人回答,看不懂的人还在迷糊,有眼力的人都知道,两位大德将无量神通,都压缩到小石子上,相互比拼高下,虽然没有绚丽的场景,其中的奥妙却是无法言尽。

    许久后,竺吉祥松手,双手合十,“我输了。”

    鸠什及多展颜笑了,“这次还是平手。”

    下一刻,掌心的石子灰飞烟灭。

    “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第一场精彩。”

    人群渐渐散去,两位大德也离开高台,唐楼仍留在原地,像是在想什么?

    “无名僧,有何不对?”花僧见唐楼心里有事。

    “我决定了,也要发起辩难斗法。”唐楼终于下定决心。

    花僧赞同,“可以,以你的造诣,就算对手是刚才的大德也能获胜。你想挑战谁?”

    “九大寺,全体僧众。”

    “什么?”

第七百四十九章 九寺论道

    第二天,迎佛城大清早,就发生一件重大事情。

    最大的街口,两杆白旗竖着,随风舞动。

    白旗下方,唐楼四平八稳坐着,花僧和三宝跟着,神色不无担忧。

    “无名,你这样太高调了,无疑是与整个迎佛城为敌。”

    花僧抬头,望着两杆白旗,左边写着“九寺非寺”,右边写着“四法皆空”。

    三宝快哭出来了,“师父,你若是想挑战,挨个上门就是,何必竖旗示众。”

    就在这时,不少路人见到白旗,白底黑字非常醒目,有人不自觉念出左四右四八个大字。

    “九寺非寺,四法皆空。什么意思?”有人不解。

    明眼人看出端倪,“要出大事了,这狂僧是说,九大寺都不配称为佛寺,他们修行的四种教派法门,也都不是真法,而是虚妄。”

    “这要多大胆子,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僧人不想活着离开迎佛城吗?”

    几位路人正叹息间,早有僧人见了,快步回到本寺,告知主事们和首座大人。

    不出半刻,九大寺庙全体轰动了,迎佛城是他们的根基,却被某个来历不明的野和尚上门打脸,还是竖旗示众这等手段,存心闹得满城风雨。

    “快快,交齐寺内高僧大德,去会会这个狂僧野和尚。”

    九大寺的首座,还没赶到街口,街口就已经爆发混乱。

    九大寺毕竟根深蒂固,迎佛城又是钦赐的供佛圣地,城内居民无不是佛缘深厚的信徒,更是和九大寺有千丝万缕的缘法。

    有些信徒虔诚无比,见到两杆白旗亵法渎佛,简直是坏心肠的魔王才想的出来,群情激奋,个个喊打,要将白旗撕毁,把唐楼三人赶出迎佛城。

    但是,接下来就发生许多怪事。

    有些信徒捡拾石头,朝着唐楼投掷,满以为能把他丢的满头是血,可是石头落到唐楼身边,如同泥牛入海,纷纷消失无踪,回头再看,好端端的石头,仍停留在原处,好似根本没挪动过。

    “好个狂僧,竟懂得妖法!”

    信徒们爱憎分明,同样的手段,若是高僧大德使出,那便是无上神通,可现在唐楼被他们认定是渎佛的狂僧,使的自然是妖法。

    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走出人群,“我来!”

    他们撩起袖口,就要上前拔旗,将唐楼扭送九大寺受审。

    但是,在众人惊恐目光中,几名壮汉喝醉酒般,绕着唐楼三人身边不断转圈,走的气喘吁吁,连白旗的一角都碰不着。

    畏惧情绪在人群中扩大,许多信徒双手合十,口中颂念经文,仿佛这样就能将唐楼驱除。

    九大寺的首座高僧们赶到,见到诡异的情景,众多信徒人山人海,却和仅有三人的唐楼泾渭分明,没有一人敢逾越半步上前。

    承恩寺首座上前,指着唐楼,“快把白旗撤了,如此悖逆狂言,留着只会败坏人心。”

    唐楼上前,对首座说道,“首座你好,我乃大乘教派,世人都叫我无名僧。”

    九大寺的首座们,彼此对视着,显然知晓无名僧的名头。

    “你不在南方,宣传你的大乘教派,来我迎佛城作甚?”首座质问道。

    唐楼笑着答道,“听闻迎佛城内,聚集四大教派的所有高僧,特地来挑战。”

    成恩寺首座恍然大悟,原来是扬名而来。

    以前,也有不少新成立的小教派,想要扩大影响,便到迎佛城挑战九大寺,最后的结果却是一一落败,不管是论道还是斗法,纷纷惨败,最后还被愤怒的信徒追打,落得颜面尽失,只好黯然离场。

    这些小教派的和尚,挑战手段远比唐楼更温和,尚且落得如此下场,更何况是竖旗狂言的唐楼?

    首座们听到这里,纷纷露出不言自明的微笑,显然他们回想起对付这些自不量力的敌人的往事。

    承恩寺首座摆摆手,“想要辩难斗法,一切好说,你先把旗撤了。”

    唐楼拒绝道,“还不能撤?”

    “为何?”

    “须得我败了之后,方能心甘情愿撤旗。”

    首座心中冷笑,到时候就不是撤旗这么简单,白布黑字的八个大字,都要你一口口吃下去,连粗竹旗杆也不能剩下。

    “各位首座,这位无名僧要挑战九大寺,我承恩寺应下了,你们意下如何?”

    承恩寺首座答应的痛快,根本原因在于,他早已得到消息,唐楼在迎佛城外的大觉镇前,将数万追随者的教团遣散,如此自废功力的举动,让唐楼在他眼中的威胁大幅度下降。

    一个教团的重要性,对任何高僧大德都非常重要,追随者到晚作用,除了宣扬教义、供养所需外,更是维护教派利益,守护高僧安慰的重要角色。

    三宝的师父老和尚,为何沦落深山老死,根本原因在于,辩难斗法输给敌人,门下信徒离心,走失大半,没了供养护法的力量,才被打成丧家之犬。

    眼下唐楼出现在城中,除了两大一小三人外,竟别无其他信徒跟随,如此一来,就算他们赢了,也绝走不出迎佛城。

    承恩寺首座心中计较,不管输赢,都能抱住九大寺的威严和地位,何乐不为。

    其他八寺的首座,也都心思相同,陆续答应下来。

    众多信徒当中,无人发现的角落,一个黑和尚兴奋得瑟瑟发抖,身边都是九大寺最虔诚的信徒,但他还是忍不住低声为唐楼较好。

    教团解散后,黑和尚一路赶到迎佛城,追随唐楼行踪,在这街口,再度见到大乘教主扬威。

    “今日,便是我大乘教派扬名天下的起点。”黑和尚心中说道。

    一道视线在上空盘旋几周,然后落到下方。

    留在城外的书和尚,先前惊魂之后,本想着逃出城外,但是过了几天,没有发现追兵,反而是城门通缉的封锁不知不觉撤去,便冒着危险留下。

    今天唐楼挑战九大寺,是难得一见的盛事书和尚早就听说了,心痒难耐,毕竟他也是大乘教派的高徒之一,纵然不能恰逢其会也要以天眼通旁观整个过程。

    于是,书和尚冒着被发现的危险,用天眼通远往城内的景象。

第七百五十章 辩难斗法

    迎佛城内,店铺关闭,行人绝迹,全城居民不论僧俗,都走向街口,观看这场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会。

    客栈内,大厨脱了围兜,小二撂下毛巾,全都冲上街头,要观看辩难斗法。

    “哑巴,你去不去?”心善的小二问道。

    旁边学徒怪他,“哑巴听不到,这些天连眼睛都渐渐坏了,去了作甚?”

    突然,聋哑和尚抬头,灰白双眼看着他们,二话不说放下斧头,径直走向他们,无言表示自己要一同前去。

    学徒啧啧称奇,“铁树开花,哑巴也有感兴趣的事情。”

    于是,学徒和小二,带着聋哑和尚往街口赶去。

    释忘忧还在绕着承恩寺,寻找命运的提示,突然,他转向街口的方向。

    “浓郁的命运气息,正在那里汇聚!”

    说罢,释忘忧调转方向,朝着街口走去。

    街口出,九大寺接连答应挑战,辩难斗法理应开始,但唐楼提出要求。

    “我若是输了无需各位催促,就把这两杆白旗撤掉。”

    承恩寺首座傲然说道,“理所应当。”

    “但若是我赢了,该当如何?”唐楼反问道。

    “你赢?你是指连赢九场?”承恩寺首座问道。

    唐楼点头,“那么各位要满足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承恩寺首座皱眉。

    “我希望以九大寺的力量,帮我找个人。”

    “谁?”首座疑惑问道,“寻人请找官府,我们都是出家人,不理会俗事。”

    唐楼笑道,“九大寺有僧人百万,信徒遍布天下,有什么人找不到?”

    唐楼不敢说要找的人是檀寻,先以话套住九寺首座。

    “我们答应你。”

    九位首座答应了,实则根本没考虑兑现,不管结果是胜是负,他们都不打算饶过唐楼。

    唐楼听了安心,双手抱胸,“你们商量下,决定出场顺序。”

    承恩寺首座笑了,“无需商议,挑战九寺的人,你不是头一个,迎佛城内自有规矩。”

    第一场,药师寺出马,正是当天的高僧大德竺吉祥,此人神通稍弱,但经义非常高明。

    竺吉祥对唐楼起手,“远来是客,你先请。”

    唐楼伸手朝地面一指,从青石地砖上陡然升起一根石柱,升起百丈之高,从下方仰视,仿佛插入云端。

    唐楼起身坐在石柱上头,这便是他的高台。

    竺吉祥也施展神通,化土为石,筑起百丈高台,和唐楼高度齐平后坐下。

    唐楼开口问道,“竺法师,贵寺之法,是上等法,是下等法?我大乘教派之法,是上等法,是下等法?”

    听到唐楼发问,几位首座忍住笑,简直是自取其辱。

    果不其然,竺吉祥回道,“我寺之法,是上等法,贵教之法,是下等法,道友应当即是悔悟,投入我寺正法。”

    唐楼摇头“不然,大乘经有云,是法平等,无有高下。”

    说完,唐楼闭目不言。

    在这方世界辩法,唐楼有种学霸欺负学渣的优越感,神通现世的世道,真正静心做学问的高僧还是太少,以至于这方世界的发展,还远远落后前世,唐楼搬出大乘佛教的精髓经义,果真是横扫四方的大杀器。

    九大寺的经义水火不容,相互指摘对方是下等法,唐楼故意发发问,从竺吉祥口中,得出法有高下的结论。

    但是唐楼直接说出大乘教义,佛门教派千万,都是殊途同归的支流,纵然教义不同,目标却是相同,因此法无高下之分,如众生平等,法也平等,硬要分出高下,便是离经叛道,近入魔道。

    竺吉祥听了,表情阴晴不定,脸上红一块青一块,许久才颓然低头,“我输了。”

    全场哗然,往常辩经论道,无不是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千百个回合,并伴随各种奇异景象,有些时间长的,需要几天几夜。

    可唐楼和竺吉祥的第一场,才对话几句,就以竺吉祥的失败告终。

    “才过了一场。”承恩寺淡淡说道,捏着佛珠的手指发白。

    第二场的高僧,来自九寺之一的天王寺,高僧以神通广大闻名,还要胜过鸠什及多。

    高僧也不起高台,飞到高空上,脚下芒鞋轻点,一朵精巧白莲悄然绽放。

    这朵白莲依次堆叠,第一层只有四瓣,第二层却有八瓣,接下来依次是十六,三十二,从中央不断绽放花瓣,莲花的体积也在急剧扩大。

    “还请道友,数清楚我脚下的莲花共有多少瓣?”

    唐楼看的明白,莲花的数量生生无尽,时刻在增长,根本数不清楚。

    虽然每层的花瓣数量,是二的次方依次叠加,但是花瓣层数不断增长,等同于,唐楼要从二的一次方开始,加到二的无穷次方,根本就是无解的题目。

    对方的出题,不是考验唐楼的眼力和算法,而是直接以神通败他,无限制扩张的白莲,你能数的清楚吗?

    下方的天王寺首座,叹息说道,“师弟还是心软,数什么花瓣?他的无尽莲台若成迷宫,能将对方困死里面。”

    “能赢就好!”旁边首座劝说道。

    众人目光聚集在唐楼身上,等待他给出答案,或是干脆认输。

    平心而论,除了高僧本人外,无人认为唐楼能给出花瓣数量,就算换成他们上场,也无法穷尽这满天绽放的莲花。

    万众瞩目下,唐楼开口了,“我只看一片。”

    高僧笑了,“这场比试的是神通,不是诡辩,纵然你说的天花乱坠,我的莲花上,也不止一片花瓣。”

    “你再看看!”唐楼对着高僧一招手。

    下一刻,不断扩张体积的莲花,陡然震动几下,竟从扩张转为收缩到最后,一百二十八,六十四,三十二,十六,八,四,二,一。

    仅剩的一朵莲花花瓣,嗖一声飞到唐楼手中,随着下方众人晃了晃,“只有一片。”

    “好!”台下信徒纵然立场坚定,却还是被唐楼手段折服,忍不住大声叫好。

    九寺已经连输两场,唐楼这一方的气势慢慢升上来,三宝兴奋的满脸通红。

    花僧目光带着忧虑,他知道九大寺的风格,真正的凶险不在台上,而是辩难斗法之后。

    九大首座神色各异,有人对承恩寺首座低声说道,“已经输了两场,莫非又是一个僧道明。”

    承恩寺神色冷酷,“那就给他僧道明的下场。”

第七百五十一章 第九场

    “干得漂亮!”

    唐楼连赢两场,不管是花僧三宝,台下人群中的黑和尚,就连远在城外的书和尚,也都鼓掌叫好。

    第三场,又是位高僧上台,他知道唐楼辩才无双,率先发问,“无名僧,你可以修成菩提不?”

    唐楼低头,“我不能。”

    高僧大喜,连忙追问,“为何不能?是你研习不够,还是德行有亏,亦或是你根本与我佛无缘?”

    唐楼缓缓道出,“佛说菩提,并非菩提,只是名之菩提,我们姑且称之是非是菩提,意为是也不是。如果我潜心修佛,能得以修成那境界,只能说我修成菩提,却不是真正的菩提,因为真正的菩提并不存在,当我们说出口时,就已经失去那重境界。所以修成菩提者,都不认为自己是菩提,而不成菩提者,却妄谈菩提。所以贫僧修不成菩提。”

    高僧无言以对,败。

    第四场的大德高僧道固,修不动根本法,密藏如大地般深沉。

    曾有西南藩国的国王,潜心向佛,想邀请他去国传法,道固不允。

    国王派来自己的车辇,以二十八头成年巨像拉车,邀请道固上车。

    道固上车后,淡然诵经。

    驾车的象奴,以尖刺扎巨像耳后,巨像吃痛发狂,用力拉着车辇往前挪动,二十八头巨象之力,能把山岳连根拔起。

    道固身子瘦弱,却比十座大山更重,巨象们再三发力,车辇不得寸进,仍停留原地。

    得到二十八头巨象都脱力软倒,道固才走下车辇,“善哉,注定贵国没有佛缘,回去吧!”

    经此一事,道固的不动根本法名声大噪。

    第四场,道固出阵后,不上高台,双足踩在地上,对唐楼双手合十,“道友若是让我动一步,就算赢了。”

    唐楼伸手,救世佛手从天儿降,一把抓住道固,猛的往上提。

    道固不动如山,唐楼双眉皱起,对方仿佛牢牢镶嵌在这片虚空内,纵然以救世佛手加上天眼封神,也无法将他摘出来。

    旁观众人,看出唐楼陷入困境,议论声大了起来。

    “还是道固高僧技高一筹。”

    “不动根本法,万劫加身而不动,果然厉害!”

    “唐楼莫非要输在这一场!”

    值得一提的是,唐楼挑战九大寺,不是九局五胜制,而是必须一路赢下去,只要输一场,就是满盘全输。

    就在众人都以为,唐楼要在第四场落败时,唐楼再度动了。

    救世佛手松开道固,高高抬起,对着他头顶点落。

    一道金光迸发,所有人被刺的睁不开眼,少有几位高僧大德,透过金光看到,金光大手原地不动,道固却消失无踪。

    等到金光散尽,道固不见了,留在原地的是一块半人高的岩石。

    唐楼收手,“你们去城外西北方向十里,道固就在那里。”

    九大寺的人哪里可信,“这定是障眼法,快说,把道固大德藏到那里去了。”

    几位精通天眼通的高僧,惊呼道,“他说的没错,道固在城外十里,西北方向。”

    这场比试,道固只要唐楼让他移动半步为赢,但现在,却被唐楼扔到城外十里,唐楼这是赢的不能再赢了。

    第五场还没开始,九大寺的高僧当中,便升起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不少人想到当年的僧道明。

    僧道明此人,乃是不世出的天才,提出幻空论,召集众多追随者,比如今的唐楼声势更加浩大。

    当年僧道明入迎佛城,城外有五十万追随者为后援,对九大寺发起挑战,要在迎佛城再建一寺。

    当年若是僧道明成功,迎佛城的格局,就要演变成十寺五教派了。

    可惜,僧道明高歌猛进,连赢八场,在最后一场输了,城外五十万信徒半天内散尽,座下十大高徒也先后叛变,最后黯然离开迎佛城,在城外的河边呕血三升而死。

    今时今日的唐楼,和当初的僧道明何其相似。

    九位首座目光决绝,要将唐楼变成第二个僧道明。

    第六,第七,第八场,唐楼连战三名高僧大德,或辩经论道,或神通斗法,过程惊险无比,最后都赢了。

    心向大乘的人,包括黑和尚,都为唐楼欢喜不已,但花僧和书和尚,却感到气氛开始紧张。

    前面八寺都败了,只剩下承恩寺还没出手。

    承恩寺执掌九寺牛耳,更是天下佛门祖庭,所以压轴的第九场,让承恩寺出面。

    众人窃窃私语,“不知是寺内哪位高僧大德?”

    “依我看来,必定是真灵,显如和色空三院主之一。”

    众多信徒期待中,承恩寺出阵的人出现了。

    “竟然是……首座。”

    这个人选太奇怪了,承恩寺人才众多,反而是首座调度事务,执掌平衡,神通和经义都不出众。

    “难道成恩寺要认输?”有人想道。

    “怎么可能,丢脸的事情,何必让首座亲自上阵?”

    唐楼看到首座笑了,“首座,太看得起在下了。”

    首座摇头,“你配得起。”随即问道,“我很好奇,你想找何人?”

    事到如今,唐楼也不隐瞒,“我要找的是,檀寻法师。”

    首座半天没说话,许久才摇头,“放弃吧!你找不到他。”

    唐楼反问,“难道首座要失信于人?”

    首座解释道,“檀寻老祖,已经成就涅佛,人间容不下他,如果他不想被外人发现,就算有人见过他,知晓他的行踪,也会自动忘记。”

    唐楼认真说道,“承恩寺是檀寻法师的道场,别人或许找不到,但我相信首座一定有办法。”

    首座点头,“开始吧!”

    “首座选辩经,还是斗法?”唐楼问。

    “辩经论道。”首座说道。

    最后一场辩难斗法,决定唐楼和九大寺之间,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辩难斗法,不是普通的辩论或打斗,而是不同教义的交锋,输得一方甚至可能一无所有。

    这次唐楼挑战九寺,他若输了,必将迎来无穷凶险。

    反观九大寺,底蕴深厚,寺产众多,再加上交好无数达官贵人,纵然输了也不会伤筋动骨,最多被唐楼踩着成名。

    世情如此,但身处其中的人,都有各自想法,怎能轻易看开。

    纵然念佛半生的高僧们,也有看不破的知见障。

第七百五十二章 渐露

    唐楼转念一想,就算对方说的是真,肯定另有办法联络上檀寻。

    “这次我赢了,最大的心愿,就是见檀寻法师一面,还请首座成全。”唐楼诚恳说道。

    首座还在推辞,“老祖已不是人间存在,实在找不到,换个条件吧!”

    唐楼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首座莫要欺我,贵寺的后山我听说过。”

    唐楼在成恩寺的时候,花了好大功夫,打听到一个有趣的消息,首座有个固定习惯,风雨不改,每天都要去后山请安。

    唐楼打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曾去后山查探,没有发现任何异状。

    传说中,檀寻已修成涅佛,等同于大罗金仙,这等通天彻地的手段,完全可以隐藏在过去未来的任何地点。

    所谓后山,可能只是首座联系檀寻的一个点,外人擅闯进去,什么都发现不了。

    唐楼故意提出后山,便是要敲山震虎,从首座口中诈出消息。

    果不其然,首座听了,神色微微变化,“老祖想要见谁,我没法决定,最多将你引荐给他,是否见你全凭老祖本人。

    唐楼点头,“可以。”

    敲定条件后,众人望眼欲穿的第九场论道,才姗姗来迟。

    承恩寺首座,率先发问,“无名僧,你能造出一件不存在的东西吗?”

    唐楼愣了愣,没有回答。

    听到这个问题,其他首座露出笑意,承恩寺首座真是老辣,一针见血。

    台下的听众信徒们,也都面面相觑,这个太难了,换他们也答不上来。

    三宝想了半天,向花僧求助,“你有什么好的答案?”

    花僧缓缓摇头,“这问题自相矛盾,根本无解!”

    这个问题,在唐楼前世,被称为上帝悖论,专门针对上帝全能的说法。

    如果你说上帝全能,那好,请他造出一块自己举不起来的石块,如果造的出来,他就不是全能,因为他举不动,如果造不出来,他同样不是全能。

    换成古典故事,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是长矛无坚不摧,还是盾牌坚不可摧?

    不管是花僧三宝,还是远在城外的书和尚,都察觉到首座话中的险恶用意,为唐楼担忧起来。

    如果唐楼回答能,那就是妄言,因为只要他能造出一物,这东西就是存在的。如果他回答不能,就是认输。

    也就是,这个问题不管唐楼怎么回答,都必输无疑,不回答更是输。

    首座笑容越发灿烂,“无名僧,不要急,慢慢想,本座有大把时间等你。”

    “多谢了!”唐楼回答,“我已经有答案了。”

    花僧急忙制止,“无名,再等等!”

    唐楼给他肯定的微笑,示意他不要担忧。

    “我的答案是,可以。”

    听到这个答案,花僧,书和尚,还有台下的黑和尚,都露出绝望神情,“上当了!”

    承恩寺首座哈哈大笑,其他首座也笑起来,九寺众僧升起愉快气氛。

    承恩寺首座伸手,“拿过来给我看看。”

    唐楼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送到首座手中。

    承恩寺迫不及待,打开木盒,看到里面空空如也,将木盒内部示向众人,“这是什么,木盒里面什么都没有,你在戏弄我等吗?”

    “太不像话!”九寺的其他首座怒喝。

    “输也要输的磊落,弄这小把戏,是要自欺欺人吗?”

    台下的信徒也开始骚动起来,眼看着要被九寺僧众激起情绪,场面临近失控。

    唐楼淡定自若,面对众夫所指,将木盒取回手中合上,然后对承恩寺首座说道,“首座刚下看的不对,这样看才好。”

    首座疑惑看他,“你说的答案是这个木盒?”

    唐楼摇头,“不,是木盒内的东西。”

    首座怒了,“口出妄言,我刚才见了,里面什么都没有。”

    唐楼点点头,“理所应当,因为此物不存在。”

    首座被话逼住,冷了片刻,才反问道,“我怎么知道,木盒里面是空的,还有东西?”

    唐楼举着木盒,洒脱笑道,“首座,我造出的物体,其实并不存在,但就在木盒当中,你若是不打开看,它就在里面,如果你要打开观察,绝看不见它,因为它并不存在。”

    小样儿,薛定谔的猫听说过没?又死又活的神兽出马,破你小小哲学悖论,轻而易举。

    这绝妙的回答一出,花僧和三宝五体投地,刚要开口赞叹,耳边却传来如山如潮般的喝彩声,竟是来自台下的听众们。

    “无名高僧,说得好!”

    “连赢七场,大乘教派好厉害。”

    “我也要学习大乘经义。”

    承恩寺首座艰难开口,“我输了!”

    回到阵营当中,其他八位首座迎上来,七嘴八舌问道。

    “怎么输了?”

    “下面怎么办?”

    “太大意了,当初就该三位院主出面。”

    承恩寺首座喝一声够了,众人才安静下来,望着他等待下文。

    “此人已成气候,比当初的僧道明更难对付,我们九大寺要团结一致,共度时坚。”承恩寺首座言下之意,你们要配合我。

    八位首座连连点头,“我们知道。”

    唐楼连赢九场,手掌一挥,身后两杆白旗被震得粉碎,然后朝首座们拱手致歉,“先前为了让各位答应比试,这才出此下策,还请见谅!”

    这下,九寺中的高僧们,都被唐楼折服了。

    能以胜利者的身份,不膨胀,不骄傲,还给足九大寺的面子,此人是真和尚。

    九大首座更头疼了,唐楼越是表现的谦恭有礼,他们翻脸动手的理由就越少。

    当初僧道明落败,为何败得如同雪崩,五十万信徒顷刻间鸟兽散?原因就是他本人太过狂傲,不仅得罪九大寺所有僧侣,连迎佛城的信徒们,也看不惯他。

    但是唐楼不同,他不但胜了,还是一位有气度的胜利者,表达出来的造诣神通,以及涵养气度,都在无形中折服无数信徒,包括九寺内的僧众。

    九寺的首座们面面相觑,手中佛珠停住不动,这次遇到的敌人,远比想象中更棘手,该如何处置,才能不损九寺的颜面和底子?

    一瞬间,比须弥山更大的压力,降临在承恩寺为首的九位首座身上。

第七百五十三章 收徒四人

    面对潮水般的赞誉,花僧心头发苦,他知道九寺的龌龊内幕,如今唐楼虽然赢了,却也将自己推上风口浪尖,信徒越是拥戴他,九寺就越要铲除他。

    “三宝,待会儿若是发生意外,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三宝懵懂抬头,望着花僧肃穆眼神,认真点头,“知道了。”

    人群中的黑和尚,跟着身边信徒傻了,随即醒悟过来,“那些老家伙不怀好意,我要护住师父。”

    迎佛城外,书和尚正在天人交战,他知道以九寺的霸道,绝不可能放唐楼安然离开,自己身为弟子,必须守护在唐楼身边。

    但是,书和尚在城内被通缉,现在出现,无异于自投罗网,况且唐楼入城前,要他待在城外。

    内心挣扎许久,书和尚起身,朝着迎佛城方向飞去,这次,他要和大乘教派共存亡。

    迎佛城内,信徒还在欢呼,却有人看出情况不对,九寺的僧侣开始散到各处,将唐楼三人围在当中。

    花僧突然走到各首座面前,“在下花僧,请各位首座帮个忙?”

    “你就是那个眠花宿柳的花和尚,你不是我佛门中人,找我们做什么?”某寺首座说道。

    花僧双手合十,“弟子幡然醒悟,觉今是昨非,愿意败入大乘教派,无名僧人座下。想请各位首座代为见证。”

    承恩寺道了声有趣,问他,“花僧,你是聪明人,如果有人见破船泛于湖上,明知船要沉,仍旧要上船,那么他是否明智?”

    花僧笑道,“义之所在,不见船破。”

    承恩寺首座点头,“你且拜师吧!”

    花僧大喜,转身朝着唐楼下拜。

    唐楼百感交集,“你无需如此。”

    花僧说道,“这些日子,我听你讲经义,有句话不论听多少遍,都还是热血沸腾。”

    “哪一句?”

    “朝闻道,夕死可矣!”

    花僧说完,双腿重重跪在地上,“拜见师父!”

    这时,人群被向两边分开,黑和尚迫不及待上前在花僧旁跪下,抬头憨厚笑了。

    “师父,一个也是收,两个也是收,您念在我一路追随不易,顺手也把俺收了吧!”

    唐楼看到黑和尚,见他毅力如此,也点头,“好了,为师收下你。”

    “好好,师父为大乘收徒,我这个二弟子怎能不在场?”

    话音刚落,看到来人落下,众人齐声高呼,“书和尚!”

    书和尚从城外赶来,落到唐面前,立刻下拜,“师父,弟子来了。”

    承恩寺见状大喜,质问唐楼,“无名僧,你收容大闹我寺大德恶徒,这件事情必须解释清楚,跟我回承恩寺调查清楚。”

    说完,众多武僧将四周场地清空,真灵和显如两大院主一南一北,牢牢盯住唐楼等人。

    随着其他八寺首座下令,各寺精锐尽出,许多传说中的高僧,早已修成肉身佛,此刻都出现在现场,各自站定方位,组成一道天罗地网,将唐楼等人困在当中。

    花僧斜视众僧,“让我们拜完师再说。”

    承恩寺首座冷笑说,“谅你们也耍不了花招。”

    花僧和黑和尚正要下拜,又有人大叫,“且慢,算我一个。”

    此刻,四周信徒都被武僧们驱散,能留在附近的,都不是等闲之辈。

    话音刚落,两道身影走入包围圈内。

    释忘忧便是刚才开口之人,他不认识唐楼,却在他身上感受到最深厚的命运之力,直到自己追寻到晚目标就是他。

    另一人,则是面容丑陋的聋哑和尚,他虽然口不能言,脚步却比释忘忧更快,走到唐楼面前,和花僧等人并肩跪下。

    释忘忧反而来的最晚,跪在末首。

    唐楼满意点头,“你们都想入我大乘教派?”

    释忘忧答了声是,聋哑和尚重重点头。

    “那好,今日我门收徒,你们看好,三宝是我大弟子,书和尚是二弟子,你们现在入门就要依次往下排。”

    唐楼目光掠过四人,“花僧是三弟子,黑和尚是四弟子,释忘忧是五弟子,聋哑和尚是六弟子。”

    最后,唐楼说道,“磕个头,你们以后,就是我大乘教派的六大弟子。”

    花僧等人欢喜不已,齐声说道,“拜见师父!”

    承恩寺首座冷脸说道,“可喜可贺,但是无名僧,你和你的六个弟子,都要随我回承恩寺受审。”

    书和尚不愿连累同门,抢身而出,“只抓我一人,不要牵连师父和同门。”

    承恩寺不理他,“你大闹承恩寺,说不得背后有人指示,你的师门大乘教派,逃脱不了干系。”

    “你根本就是借题发挥!”书和尚怒斥道。

    花僧应和道,“师兄说的对,首座大人的用意不在你,而是师父。”

    承恩寺内,色空院主先前受了反噬,被留在寺内静养,但是当日窥探命运的结果太过可怕,他越想越是心惊。

    承恩寺内,只有两人修成宿命通,色空院主之前还有一人,那便是檀寻老祖。

    承恩寺首座带人外出,色空院主静坐,始终心神不宁,感觉大祸即将临头。

    最终,色空院主忍不住进入宿命通,“老祖,有一事我要和你说。”

    宿命的连接下,檀寻的背影浮现色空院主面前。

    城中街口,已经是剑拔弩张,九寺的僧侣围住各交通要道,将唐楼等人围困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唐楼和座下六弟子,神情戒备,看着四周慢慢接的九寺众僧。

    “慢着,首座,先前答应我的事情,你能否兑现?”唐楼出声问道。

    承恩寺首座见他仍念念不忘,或许将檀寻老祖当成救命稻草,笑着说道,“无名僧你且束手就擒,其他事到寺里慢慢谈。”

    见对方毫无诚意,唐楼也不嗦,伸手对着身边僧侣抹去。

    空间褶皱的作用下,九寺僧侣形成的包围圈支离破碎,唐楼带着六位弟子,轻松走出包围圈。

    “道友且慢!”

    真灵院主出手了,他善神境通,此等神通广大无边,能日行万里,呼云换雨,移山倒海,抹平空间褶皱不在话下。

    此刻,唐楼一行已经走到城墙处。

    四名肉身佛境界的老僧联手,一只远比救世佛手巨大百倍的手掌,朝着唐楼头顶罩落。

    与此同时,四周人影嗖嗖飞至,将外闯的去路全部堵死。

第七百五十四章 老祖出现

    唐楼望着铺天盖地的僧人,这些人都是来自九大寺的精锐,竟倾巢出动对付他。

    僧人们各自发动神通,以天眼通交织成大网,唐楼七人的踪迹无从隐藏,天耳通则是将唐楼等人的交谈、心跳以及任何细微动作捕捉在内,让唐楼一行人全无私密可言。

    他心通可以直达人心,化作一道道心灵冲击,企图攻破唐楼和六大弟子的心防,让他们不战自退。

    练成神境通的僧人最多,他们是一线战斗的主力,实力有强有弱,罗汉菩萨境界的僧人们,形成一行行人墙,将战场切割得支离破碎,最高战力肉神佛,则是正面攻击唐楼。

    禅定教派的僧人,盘坐在悬空的莲台上,紧闭双目,身边无数光流环绕,偶尔飞出一道,便化成惊世神通。

    心观教派的僧人,观想出末日雷霆、擎天石柱、流沙滚石、火狱刀光,将这片战场化成炼狱。

    密藏教派的僧人,则是骑乘白狮子、双牙雄象、金狻猊等护法神兽,双手高举旋转不止的**。

    戒律教派的僧人,赤足前行,身上裹满无数黄布,黄布上写着教派的八大律、七十二小律、一千零八细律,口中不断诵读经文。

    唐楼本身已是肉神佛中屈指可数的强者,他手下的七大弟子当中,三宝年纪尚轻,黑和尚半路出家,在如此浩大战场上作用不大,倒是其余四位弟子,给唐楼不小的惊喜。

    花僧擅长天耳通和他心通,往往耳垂一动,攻向他的敌人有几个,从哪些方向杀来,事无巨细都落到他心里,然后展开反攻。

    唐楼这次收徒,算是顺水推舟,因为先前在承恩寺中,唐楼教授三宝的时候,也顺便指点花僧几下。

    别看花僧潇洒风流,修炼的神境通,却以金刚神力为主。

    唐楼指点花僧,帮助他练成“掷象力”“金刚吼”“无常杵”!

    此刻在战场上,花僧可谓是大杀四方。

    掷象力出手,地面升起层层土浪,将冲来的武僧席卷在内,神通被接连击散。

    花僧连连挥手,一道道气浪化作巨掌,许多武僧神通尚未出手,就被接连击飞。

    金刚吼一出声,如同万千铜钟震响,众多僧人们眼花缭乱,都站立不稳。

    最后的无常杵更是犀利,黑光一闪,连肉神佛都抵挡不住。

    书和尚的他心通,形成一张大网,分担了九寺当中大部分僧人的他心通攻击。

    释忘忧和聋哑和尚二人,反击最是平淡无奇,却也更加无迹可寻。

    但凡是杀到释忘忧面前的武僧,双目一片茫然,纷纷开口,“我要干什么?”

    只要是靠近的武僧,好似吃了健忘药般,所有事情都忘得干干净净,不再攻击释忘忧,胸中戾气烟消云散。

    但是,只要武僧们离开释忘忧身边,记忆重新浮现,重新杀向释忘忧,但走到面前,却又忘得干干净净。

    有些人发现这个诡异的现象,不敢靠近释忘忧,隔得远远的向释忘忧发起攻击,一时间山崩地裂,电闪雷鸣。

    奇怪的一幕发生了,但凡对释忘忧起了杀心,不管是罗汉菩萨,还是肉神佛,都会忘记一切,直到杀心消除。

    “不要白费力气了,此僧不是凡辈,先不要动他。”有些肉神佛下令。

    最后是聋哑和尚,这位和尚耳聋口哑,甚至连双眼都快失明,看上去也不像身怀什么,顿时吸引许多九寺僧人前来攻击。

    于是,战场上最奇异的景象发生了,聋哑和尚四周的空间,仿佛化成粘滞的泥潭,只要僧人闯入其中,动作先是变缓,然后干脆静止不动了。

    先是罗汉入内,变成呆若木鸡;继而菩萨闯阵,化作泥塑木雕;最后连肉神佛都出动,结果没有例外,立在聋哑和尚身边不动。

    以聋哑和尚为中心,一个个僧人静止不动,刚开始仅限在他身边百米之内,最后竟扩大到方圆十里。

    这十里方圆之内,数不清的僧人站立如林,保持各种攻击姿态,却丝毫动弹不得。

    几位弟子大发神威,唐楼却站在后方不动,双手背在身后。

    此时此刻,唐楼看似轻松,实则承担战场上八成战力,九大寺的肉神佛们,都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看似双方都没有动作,实则已经暗自交锋千百次。

    先是有肉神佛以天眼通,企图将唐楼的双目视线蒙蔽,最终却吃了大亏,唐楼以天眼封神反击,将他们的神通封住。

    接下来的天耳通、他心通等攻势,都被唐楼施法化解。

    肉神佛们接连折戟,最终坐不住了,各自施展神境通,向唐楼发起围攻。

    高达千丈的巨大白莲,绽放亿万花瓣,蕊心散发扑鼻芬芳,朝着唐楼头顶扣落,将十方空间锁死。

    天空传来龙象嘶鸣声,神力横空显化,变成千百头蛟龙和白象,将唐楼所处的空间瞬间冲刷上万次。

    有人搬来十万大山,将唐楼压在下面;也有人搬来五湖四海,淹没唐楼身边所有空间;更有人请来太阳真火,要把唐楼烤成灰烬。

    但是,出手的肉神佛们,神情肃穆。

    身临无数攻击的唐楼,此刻却不动如山,任凭何种神通落在身上,纷纷化作清风吹拂,不留丝毫痕迹。

    道固也参与围攻,见状摇头叹息,“这才是名符其实的不动如山,唐楼此人,简直是不动明王在世,无人能撼动他。”

    承恩寺首座见状,大声对身边的九寺高层说道,“各位看好了,无名僧此人,不经用异端邪说歪曲人心,更是仗着妖法厉害,想要毁我九寺根基,简直是当世佛敌!”

    “你说谁是佛敌?”苍老声音在耳边响起。

    承恩寺首座,下意识开口,“当然是……”,说话声戛然而止。

    承恩寺首座惶恐转身,上下牙关磕磕碰碰,“老……老祖?”

    出现在他身后的老僧,身披灰色袈裟,神情淡然,身后分别跟着大尊者空嗔、二尊者能贪、三尊者净痴,还有色空院主跟在后方。

    首座当即跪在地上,价值千金的袈裟拖在泥地,“老祖,你怎么来了?”

第七百五十五章 众生皆苦

    承恩寺首座开口,其他八寺的首座、高僧们,原本对来者就有猜测,此刻更不迟疑,果断下拜。

    眨眼功夫,地上便跪了一大片光头,齐声叫道,“恭迎檀寻老祖降世!”

    大吴国的佛门流传,以檀寻为分界点,自从檀寻取经归来后,虽然历经翻译真经、承恩分裂等大事,但是天下众多教派,都已檀寻为共祖,九大寺虽各有教派,寺内主殿的大厅内,供奉的却是同一尊佛像,那便是老祖檀寻。

    如今见到真佛在前,首座们不顾身份,跪拜在尘土中,许多高僧老迈不堪,却激动得热泪盈眶。

    承恩寺首座一眼看出,老祖出现的根源,恐怕要落在旁边的色空院主身上,心中不快一闪而过,随即惶恐起来。

    “叫他们都住手!”檀寻淡淡说道。

    九位首座急忙下令,战场中的僧人苦于久战不下,此刻收到罢手的命令,都开始后撤停手。

    唐楼手底压力一松,再看其他弟子那边,僧众接连后退,必定得到统一命令。

    所有僧人都撤回后,承恩寺首座谈谈说道,“首座,你好大威风,法旨一下,迎佛城上下景从,想通缉谁便通缉谁,说谁是佛敌,谁就是佛敌!便是老衲掌寺之时,也没你这么大威风?”

    承恩寺首座扑通磕头,地上泥土松软,被他用力磕落,仍旧发出巨大闷响。

    “你先起来,我去和无名僧谈谈!”

    说罢,檀寻消失在众僧眼前,剩下首座们面面相觑,不知未来如何。

    唐楼发现九寺阵营局势不对,正运转天眼通,企图避开众僧封锁,看穿内部发生的事情。

    突然,一位老僧出现在自己面前,“无名道友,老衲檀寻,可否介意不说话。”

    唐楼吃了一惊,身后的六位弟子更不济事,见到当世佛祖,竟连话都说不出来,只剩下震惊神情。

    “拜见老祖!”唐楼行了一礼,然后跟着檀寻老祖走开。

    檀寻对着唐楼一抓,二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剩下的九寺僧众数万,还有唐楼的六位弟子,分成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形成某种默契,彼此以警戒眼神对峙着。

    檀寻带着唐楼,行走在某个城池内,但见人心败坏,世风日下,商贩出售劣货,客人使用假钱,父母生而不养,子女不孝敬高堂,官员受贿枉纵,百姓刁钻诬告。

    这一幕幕场景,纷纷闪现在二人面前。

    “无名僧,你看清了吗?”

    唐楼点头,随即听檀寻说道,“老衲取经前,大吴国内,到处都是这幅场景,人心败坏至极,世间如同地狱。”

    听得檀寻的话,唐楼看向四周,惊奇问道,“这莫非是?”

    檀寻点头,“我请无名道友做客,以时间为车轮,看看过往的历史。”

    接着,唐楼又听到檀寻说,“当是有人传歌,杀人放火福寿双全,行善积德断子绝孙。天下广为流传,被奉为世间至理!”

    唐楼沉默片刻,然后说道,“人心若是败坏,天良必定丧尽,古往今来,莫不如此!”

    檀寻说道,“我考中头榜状元,进入国朝为官,本该有大好前程,却依然出家,寻求佛家渡世之道,你知道为何?”

    “还请檀法师示下!”

    “我任刑官后,手下经过无数冤案,良善之人受苦,凶恶之辈逍遥,午夜梦回之时,汗湿全身!就在某天,听到佛寺钟响,顿时大彻大悟,遁入空门,人间自此少了个庸碌官员。”

    “可佛门,却多了个人间真佛!”唐楼接着说道。

    檀寻笑了笑,没有再说,拉着唐楼往前走去。

    他带着唐楼走出十步,分别经过深山、沙漠、草原、冰原、深渊、丘陵、石林、火湖、沼泽、瘴地,然后在第十一步停下。

    “我为取真经,行走千万里,去国上百,历城无数,见到众生百态,斩去心中三毒,贪嗔痴!”

    下一刻,出现在唐楼眼前的,是檀寻赤足在沙漠行走,身边满是热的发烫的黄沙,双脚被烫得气泡,却浑然未觉,朝着不知何方狂奔而去。

    突然,檀寻停下,抬头哈哈大笑三声,“快去!快去!快去!”

    三道白烟从檀寻口鼻喷出,落到地上,分别化成全身毛发的怪人、痴肥白胖的胖子、脸庞方正的彪形大汉。

    檀寻指着怪人,怪人面目狰狞,时刻做金刚怒目之相,“你叫空嗔!”

    然后是白胖和尚,“你叫能贪!”

    最后是彪形大汉,“你是净痴!”

    “贪嗔痴三毒,在我又不在我,我檀寻今日,总算得佛中三味!”

    下一刻,唐楼眼前恍惚,看见檀寻到了西域,本以为西域为佛道起源,本该是举国崇佛,十步一寺,五步一庙,路上行人无不念佛修行,万城万国,都是地上佛国的景象。

    可是到了西域,檀寻大失所望,见到的场景,却是西域进入末法时代,曾盛极一时的佛门,彻底被打落尘埃,寺庙被改成他教神庙,僧人纷纷改信,仅有的高僧大能也都隐居深山野外,更令人心痛的是,前人留下的无数佛经,或者焚烧取暖,或者沦落牛棚,被肆意践踏。

    檀寻带着三位弟子,以求道朝拜者的身份,进入西域,被当地居民嘲笑,笑他们自不量力,笑他们信奉小道。

    甚至有当地马匪,要劫走檀寻的袈裟锡杖和行礼,幸亏被他们以神通击退。

    最后,檀寻取出大吴国的文书,并扬言以重金收购佛经,为此他变卖祖传袈裟、锡杖,甚至连坐骑都变卖殆尽。

    后来,檀寻的财物都耗尽了,为了继续收购佛经,他行乞、掏粪、喂马、放牧,带着三个弟子干活攒钱。

    历经九年之功,檀寻总算将西域仅存的所有佛经赎回,带着十万卷贝叶经,凯旋而归。

    回到大吴国后,檀寻望着满脸希望的大吴国君民,不忍心说出“佛国”的现状,为他们编制了一个理想中的地上佛国。

    在檀寻的描述中,西域国民人人信佛,上至君王百官,下至商贩工匠,都心存仁慈,诸国之间没有干戈、不起战乱,一年四季风调雨顺,粮食充足,金银钱财无处使用。

    檀寻编制的这个梦,是他平生最大的妄语,也是开启大吴国佛门盛事的开端。

    “众生皆苦!”这句话,却是檀寻口中最多的一句禅机。

第七百五十六章 警示

    “众生皆苦!”

    檀寻一声佛号,将唐楼拉回现实。

    唐楼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脱离历史,回到真实的现世当中。

    檀寻缓缓转身,“无名道友,西域本是佛道起源,如今烟消云散,老衲才薄,带回零星的佛门灰烬,勉强在大吴国复燃,本想着度化世人,可直到最后,老衲才发现,佛法如舟,只度有缘之人。何为有缘之人?无名道友有何见解?”

    唐楼想了想,“既然佛法是舟,那么肯上船的人,才是有缘之人。”

    “善哉,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檀寻说道,“知道身在苦海、懂的自救的人,才是有缘人。众生皆苦,苦在人心!”

    唐楼双手合十,“法师高见!”

    檀寻反问道,“唐楼,我听说你自立大乘教派,以现世为此岸,超脱现世为彼岸,是也不是?”

    “是!”唐楼回答简明扼要。

    “你的佛法高明,超过当世众僧,却尚未见性!”

    唐楼拱手,“还请指教!”

    “若能证如来,此岸和彼岸,又有什么区别?”

    “受教了!”

    檀寻伸手,“拿来!”

    “什么?”唐楼一时没反应过来。

    檀寻说道,“你辩难九寺,不正是为了找我吗?”

    唐楼恍然大悟,取出怀中那张贝叶经,“请老祖指点,此物事关我的一位尊长。”

    檀寻接过贝叶经,摩挲暗金色的表面,叹了口气,“原来你也不是此界之人。”

    唐楼全身汗毛竖起,冷汗从毛孔冒出,“法师好眼力!”

    “这页经文,我还记得!当初我在西域兴起,向一位路人化缘,他对我说,有一页经文在手,却不要钱财,要的是老衲的左眼。”

    唐楼听到这里,看向檀寻的左眼,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老衲当时想到,佛祖割肉喂鹰,没了左眼,我还能以右眼看这世间,果断探手入眼,取了右眼换来经文。

    老衲拿着经文,脸上血迹未干,就要回去收好,却碰到一位李姓施主,他问老衲,值得吗?

    老衲说,值得值得,肉身不过百年,经文却可长存于世,老衲以皮囊边角,换来佛经大义,才是大赚特赚。

    李姓施主哈哈大笑,对老衲说,老和尚,这张佛经给我如何!

    老衲答应。

    李姓施主又问道,这页经文,是你左眼换来,你竟舍得。

    老衲说,舍得舍得,经文在老衲无用,若是被施主得了,岂不是又度化了一位世人。

    李姓施主哈哈大笑,有趣的和尚,独眼太可惜了。”

    说到这里,檀寻抚摸左眼,“李施主弹出一滴露水,落入老衲眼眶,流血止住了,老衲的左眼又生长回来。”

    唐楼取出神宗画像,“那位施主,可是此人?”

    檀寻看后,“真是那位李施主。”

    唐楼迫不及待说道,“还请法师说下去。”

    “那位施主助老衲长回左眼,老衲也将经文交给他。后来李施主对老衲致谢,说老衲此举,解开他的心结,更帮助他下定决心,要前往一个万分凶险的地方。”檀寻接着说道。

    “请问法师,究竟是什么地方?”

    “李施主没说,却留下这串珠子。”檀寻从左手手腕,取下一串珠子,以黑曜石制成,共计十八颗。

    唐楼接过串珠,“这不是佛珠!”

    檀寻点头,“李施主说,若后人有缘,见到老僧,便将此物交给他。无名道友,缘起缘灭,因果相承,这串珠子归你,也是了断当年老衲和施主的一段前缘。”

    唐楼双手合十,“多谢法师!”

    檀寻看向唐楼,许久叹息道,“无名道友,你苦啊!”

    唐楼以为他在打机锋,笑着回道,“人在苦海,哪得不苦!”

    檀寻没有多说,带着唐楼出现在九寺众人面前。

    九寺的首座和高僧们,等待已久,见到檀寻出现后,再度跪拜下来,“拜见老祖!”

    檀寻目光掠过承恩寺首座,然后是其他八寺首座,接下来是各寺高僧,最后停留在一位鹤发鸡皮的老僧身上,“昙明,你也老了。”

    老僧昙明双手合十,“老祖,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佛祖保佑!”

    昙明是檀寻同一年代的高僧,当初立下大志,要修成六神通中最难的漏尽通,虽然最终失败,却得到难以想象的长寿,同时代的高僧相继坐化,他还活到如今。

    “昙明,你和他们说说一成教的事情。”檀寻说道。

    佛门兴起前,大吴国最兴盛的宗教,乃是一成教,此教坚信万物永恒,一成不变,信徒应当时时修炼,达到天地同寿、万物永恒的境界,方可免去生老病死的循环。

    当时的一成教,是比现在的佛教,更加庞大的庞然大物,朝廷内过半官员都是教内成员,甚至连皇帝的枕边人,也是一成教的圣女,皇子亲王皆以修行一成教为荣,大至州府省城,小至山村小镇,无处没有一成教的神庙,都是官府拨款修建,无需信徒捐献。

    一成教最兴盛的时候,也是檀寻带着唐楼看到的景象,道德败坏,人心沦落,大臣官员无心理政,整日炼丹服气,皇族显贵贪图享乐,残害幼女童男修邪法,人间百姓坑蒙拐骗,积攒钱财供奉神庙,所求而来的解脱神符,不过是神庙祭祀随手乱画的废纸。

    佛门的种子,在这片烈火烹油的盛世种下。

    等到明君即位,发现一成教成为国之毒瘤后,便举国寻找高人,最终选定檀寻西行求经。

    等到檀寻归来后,带着十万真经,已经自行编制的一个弥天大谎,历经九百九十九场辩难斗法,将一成教众多耋老斗得一败涂地,从此以后,一成教被打落尘埃,不久便自行消散了。

    在场众僧当中,以昙明最为年长,他是亲身经历那些大事的。

    如今,檀寻喝令昙明,将往事一一道来,用以不言自明,就是要警醒九大寺的首座们。

    “如果贪图享乐,忘了前车之鉴,今日的佛门,就是昨日的一成教。”

    九大寺的首座们,心道大限将至,他们看似地位尊崇,但只要檀寻一道法旨降下,能从首座一夜降为杂工。

    此时此刻,承恩寺首座最后悔,区区小事,为何要大张旗鼓,弄到如此地步?真是妄念一起,害人害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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