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3章 唐小黎的求学路【2】
唐黎请余穗帮忙拍的照。
合影的时候，宋柏彦取下了口罩。
唐黎是反对这么做的，宋柏彦却表示无妨，“这种重要的日子，留作纪念的照片，不露脸出镜，回头再想补拍，也没了当下的氛围。”
言辞间流露出来的揶揄之意，也叫唐黎放弃坚持。
宋柏彦来学校，自然不是独自一人来的。
所以，安全布控肯定到位。
而且她选的拍照地点，周遭也不见什么人。
也就不担心师生或家长冲撞宋柏彦。
照片拍出来，效果不怎么理想。
唐黎瞧着手机上的合影，开始怀疑余穗没好好拍。
拍照技术遭到质疑，余穗有些不高兴：“是你自己绷着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要不然，怎么阁下在照片里好好的。”
对唐黎来说，这是她和宋柏彦第一次正经合影。
紧张，在所难免。
把手机塞回余穗手上：“再给你一次机会，还拍不好，让雪涵来。”
余穗：“……”
正在边上吸奶茶的吴某人：“？？？”
重新拍合照，这次唐黎放松了面部表情。
当余穗蹲在地上喊‘2’，唐黎肩头微微一沉，余光所见，是宋柏彦戴着腕表的左手，耳边也传来男人低醇好听的声线：“就是参加联合国大会，也没这么大的精神压力。”
这话，唐黎才不信。
只觉得宋柏彦又在逗弄自己。
却也因为宋柏彦打的这个比方，嘴角不由得上扬。
就在唐黎挂起笑的那刻，余穗按下钮键。
回到檀宫，唐黎就把合照洗了出来。
一张摆在卧室的床头柜上。
另一张，被她放去二楼的书房，与先前她的那张童年照搁在一块儿。
哪怕将来拍摄婚纱照，也是无法替代这张合照的意义。
宋小花的周岁宴前，唐黎收到自己的雅思成绩单——8分，比大部分考生都优秀的分数。
唐黎在檀宫记者协会晚宴上的露面，也让她以第一夫人的身份进入大众的视线。
隔日的报道里，提及她，是用‘美丽’来形容。
能让国内媒体统一口径的‘美丽’，何尝不是一种资本。
然而，本人并未因此而自喜。
因为美丽终会逝去。
当她值得夸赞的地方，只剩下皮囊，总有一日，也将遭受反噬。
曾经的美貌，更会成为宋柏彦被诟病的理由。
一个贪恋美色的行政首脑，似乎并不那么值得民众信任。
唐黎私底下的努力，并未瞒住家里太久。
这天晚上，唐黎正戴着眼镜坐在地毯上翻找资料，笔记本屏幕投出的蓝光，映着她白皙的肌肤，过于专心致志，也就没听到开门声。
或者说，她没想到宋柏彦会这么早上楼来。
身后响起一声询问的‘在写论文’，唐黎有小小的受惊，下意识地用手挡住身前纸张。
不过，该瞧见的，宋柏彦都已看清楚。
“好好的，怎么研究起第一次世界大战来了？”
“就随便看看。”
唐黎企图蒙混过关。
宋柏彦岂非那么好糊弄，见她用荧光笔把资料标得五颜六色，着实是用了心的：“雅思过了，倘若学术论文写得好，倒是可以向国外那些大学申请硕士研究生的自荐信试试。”
唐黎闻言，没再去关笔记本电脑。
反正都被看到了，继续死扛也没有意思。
至于出国念硕士学位，不在她现阶段的考虑中。
“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世界的近代史。”特别是S国近代史，包括每任总统的相关政绩，避免将来在公开场合面对媒体的提问，一问三不知。
——
——
今天去医院复诊，回来得晚，来不及更新了。
大家晚安！
第1284章 唐小黎的求学路【3】
宋柏彦在贵妃榻上坐下，说：“想了解这方面知识，自己摸着石头过河，学到的终归有限，一个好的导师，足以让你事半功倍。”
这个道理，唐黎当然明白。
只是，现如今她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应届毕业生。
不说身份上的顾虑，宋小花也还小。
虽然宋小花已开始断奶，平时也不怎么黏着妈妈，但唐黎觉得，倘若自己真的不在孩子身边，难保孩子不会闹腾。
有一种爱，叫妈妈觉得你爱她。
在宋小花不知情的某个节点，已然成为她妈努力的绊脚石。
唐黎不去留学，也清楚相关的申请条件：“我是艺术学院毕业的，就算我申请了offer，他们也会回绝。”
国外很多大学都不接受跨专业的申请。
只这一点，她就不符合要求。
明知会被拒之门外，得有多破罐子破摔才敢去申请。
宋柏彦却说，不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唐黎不由得抬头。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宋柏彦再次开口，语气宽厚：“一个真正优秀的学生，有的是学校愿意为她开特例。”
“那说的也不是我。”
唐黎有自知之明，堪称人间清醒：“能让这些学校打破陈规的，必然是高考状元之类的学神，像我这样的，他们才懒得哄抬猪价。”
宋柏彦被她这个比喻逗出了些许的笑意：“有时候，过分清晰地自我剖析，也就丧失了客观性。”
再这样讲下去，唐黎怀疑自己会无话可说。
要论口才，她肯定不敌宋柏彦。
所以，只能动之以情：“国外读研，有的专业一读就是两年，你真的舍得？”
“一年两年，转眼就过去了。”
宋柏彦说：“后半辈子都要一起过的两个人，不该只着眼于当下。”
“你倒是想得开。”唐黎咕哝。
话落，人也被稍稍往前带，宋柏彦的大手抚过她肩胛：“有上进心，作为家属，该欣慰，而不是忧心。”
“都说欧美的资本主义最是腐蚀人心，你就不怕我不想再回来。”
要知道，有多少留学生出去后，再也不肯回国。
为了所谓的前途，不顾父母年迈的大有人在。
“如果到时我定居海外，你看全国人民瞧不瞧你的笑话。”
宋柏彦开腔：“若真如此，倒是个狠心的。”
唐黎：“抛家弃子的不一定是男人。”
瞧着眼皮子底下放狠话的人儿，宋柏彦笑了一笑，尔后说：“倦鸟尚知归巢，倘若一点留恋都不曾有，只能说明我这个家属当得不合格，至于小花，也就应了那句怨屋及乌。”
唐黎心中万分触动。
宋柏彦这样的家属都不合格，世上怕是再无称她心意的。
这样想着，唐黎前倾身子圈住宋柏彦的腰，面颊轻贴他的小腹：“那句话还给你，过分清晰地自我剖析，不具备事实的客观性。”
宋柏彦回拥着她：“不管什么时候，这个家永远是你的后路。”
唐黎听懂宋柏彦的话外音。
——宋柏彦不会反对她去留学。
哪怕她留学所要做的安排，远比寻常人来的繁琐。
她去留学，也意味着做起甩手掌柜。
其实国内大学也有这方面的专业。
只是，国外的学术氛围，现下确实更胜一筹。
用宋柏彦的话来说——
“既然开始学了，就要学点真材实料。”
唐黎尚未想好要不要去读个研，檀宫里，有人先一步琢磨上留学的事。
次日上午，还是主卧，唐黎与宋景天大眼瞪小眼，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家伙看她没反应，只好又重复一遍。
“你说你要去清府留学？”
“是这样的。”宋景天点了点头。
唐黎：“……”
第一次听说申请offer去国外念小学的。
宋景天却不觉得荒谬，掏出自己的小本本：“我都做了调查，清府比较好的小学，也就那么两三所，其中清府小学是当地最大的公立学校，不过我本人更倾向于兰纳英制国际学校，还有清府太平洋国际学校。”
至于为何不选公立小学，宋景天有着极为充分的理由。
语言不通是一方面。
更重要的是，暹国公立学校的课业太过轻松！
唐黎了解过两所国际学校的信息，又望向小家伙：“全程英语授课，你跟得上？”
这话换来小家伙的一记斜眼。
“……”唐黎记起来，斯坦威也是全英语授课。
作为内卷达人，宋景天可不就看不惯暹国公立小学那松散的教学方式。
不过，瞧着面前身高不足一米五的萝卜头，唐黎实在想象不出他独自在异国他乡生活的情形，哪怕有保姆跟随，也叫人无法放心。
唐黎也问出自己的疑惑：“你怎么会想去暹国读小学？”
暹国的教育水平，可远远不及S国本土。
倘若小家伙是要去欧美国家，唐黎还能理解，因为确实有人家把孩子从小送去国外念书，可是去暹国……
实在是一言难尽。
也难怪小家伙不敢直接跟萧明兰还有宋柏彦说，要让她帮着开口。
“就是觉得那里水果挺好吃的。”
宋景天回答：“我就想着，最好每天都可以吃到。”
唐黎：“……”
唐黎总觉得没这么简单，然而，小家伙嘴巴严得很，咬定了是自己想吃新鲜热带水果。
至于真实理由，当然不能告诉唐黎啦。
唐黎把小本本还给宋景天，忽然又开口：“是不是因为小纽扣？”
宋景天：“…………”
一看他泛红的脸蛋，唐黎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宋小花的周岁宴，李家送来不少东西。
至于代表，依然是李伶。
小纽扣是随着李伶一块儿来的。
今年六岁的小纽扣，生得愈发伶俐可爱，与唐黎这个表姑，宛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甚至比宋小花还像唐黎的女儿。
唐黎想起那日宋景天在客厅见到小纽扣的场景——
时隔两年，小家伙再次迈不开双脚。
小纽扣在檀宫的日子，宋景天没少去‘骚_扰’人小姑娘。
倘若李阮在此，瞧出宋景天的动机不纯，怕是早将人挂檀宫大门前的旗杆上。
——
——
晚安！
第1285章 唐小黎的求学路【4】
既然知道宋景天去清府是为了‘谈恋爱’，唐黎当然不会与他合谋，“你现在还太小，去国外念书的事，过几年再说。”
“过几年是多少年？”小家伙不死心。
唐黎想了想，设定一个条件：“就等你长到一米八五吧。”
宋景天：“…………”
机智如宋景天，一下就看穿唐黎的狡诈用心。
这是根本不想让他去清府了。
少年人的逐爱之路，必然不会一帆风顺。
可为了小纽扣，别说这些阻挠，就是火山，只要小纽扣一句话，他都愿意往下跳。
而且，他都已经想好了。
将来家里若不同意他和小纽扣的婚事，他就带小纽扣移居梵蒂冈。
梵蒂冈，是全欧唯一没与S国建交的国家。
国土面积小是小了点，也许他一踩油门就出了国门，可他和小纽扣在那里生活，也就不怕被遣送回S国。
虽然现在短视频平台不许未成年直播带货了，但他这两年攒下的身家，肯定能让小纽扣日常用得起海蓝之谜，再说，他放在母亲账户里的积蓄，也是有在做理财的，可以说，一直都在钱生钱。
留学的事唐黎不肯帮忙，小家伙也没着急上火。
把小本本揣回口袋，准备离开主卧，却被唐黎喊住。
宋景天回头：“干嘛？”
唐黎是怕小家伙私下去搞事，譬如找人买船票偷渡清府，只能给他画大饼：“你先在S国好好念书，等你高考完，再申请去清府留学，到时候，我跟小纽扣他们家说一说，让你寄宿在他们家。”
都住去家里，可不得近水楼台先得月。
小家伙当即折回来。
又掏出小本本，还有一支笔：“那得立个契书。”
唐黎：“…………”
三分钟后，唐黎在本子上签了字。
写下黎字最后一点，唐黎心里想的是——
小孩子的喜欢，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上七八年，宋景天长大成熟了，恐怕自己都会觉得这张契书好笑。
宋景天盯着唐黎写好名字，心里想的是——
有了书面的承诺，以后大哥反对他和小纽扣谈恋爱，他就说是唐黎一手撮合他们的。
大哥或许会要他好看，却不一定舍得对唐黎生气。
这一纸契书，就是他的护身符。
比免死金牌还管用。
就连李家那边也不敢再拿他怎么样。
唐黎也没想到，宋景天只用五年时间就完成中小学所有课程，当宋景天把小本本递到宋柏彦面前，她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
为保住她这个长嫂的人设，宋柏彦还是送小家伙去了清府。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唐黎签下那张承诺书没两天，也接到李伶的视频电话。
李伶正做头发，一边阴阳怪气地输出：“我就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当年素帕将儿子送到老爷子身边，我就知道他所图不小，事实证明，确实不是我多想！”
唐黎从李伶口中得知，李灏释放出了一个信号——
不出意外，李阮就是他选定的下任家主。
“李阮已经重回第5陆軍第二师。”一想起老爷子的这番安排，李伶就胸闷气短，她公公可说了，老爷子是在为李阮未来从政铺路。
李氏那么多子弟，老爷子却只挑了一个李阮，什么意思，这不明摆着了。
“你这个嫡脉还在呢，假如李阮成为家主，他怎会甘心只做打工仔，到时侵害的，还不是你的身家利益。”
唐黎没被李伶拱出火来，只说：“阮表哥有能力，老爷子选他，无可厚非。”
李伶：“……”
她就不信，唐黎真肯将偌大的家业拱手让人。
然而，不等她再开口，唐黎就先问：“伶姨是不是对阁下有不满？”
李伶：“…………”
这口锅可大可小。
一旦被扣上，以后怕是不好再进檀宫。
她必须纠正唐黎的错误认知：“这是什么话，那么有魄力的宋总统，可是我们李家百年难遇的佳婿，我就是对王不满，也不会说我们宋总统一句坏话。”
“既然如此，伶姨为何一直撺掇我离婚回暹国？”
李伶：“？？？”
唐黎道：“我去暹国跟阮表哥争家业，可不得夫妻分居两地，伶姨肯定是觉得阁下不好，才会不惜在背后诋毁阮表哥，也要把我劝回清府去。”
“………………”
唐黎抬起头来，望向视频那头顶着离子烫的李伶：“伶姨，我决定了，我不能再当个恋爱脑，你说得没错，李氏那么厚的家底，怎么也该我占大头，我明天就回清府，至于阁下这边，我实话实说，他肯定也能理解我。”
李伶有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唐黎没让她失望：“就是……阁下肯定会问我，是谁告诉我李家情况的，到时候，免不了要借一借伶姨的名头。”
这是打算推她去扛雷。
倘若唐黎待在清府久不回S国，这笔账还不得算她头上。
她找唐黎是想结盟，可不是为了结仇。
“……你们夫妻间说话，就不要cue我了。”李伶忘了唐黎是已婚之身，而且，嫁的还是个比暹王还厉害的人。
如果宋柏彦认定是自己在破坏他们的夫妻关系，哪里还有她的好果子吃。
即使面上不说，心里也会有芥蒂。
谢家在S国的生意可不少……
“那可不行。”唐黎就像是听不懂人话：“只有提了伶姨，阁下才会相信我说的。”
李伶：“…………”
这通电话以李伶那边断网而画上句号。
到底是真的网络不好，还是人为掐断的，唐黎没再追究。
也因为唐黎这一顿恫吓，李伶接下来一个月，未给唐黎打过电话，就连在家族群里也是避着唐黎聊天。
然而李伶的消息，也不是百分百精准。
八月底，李阮联系了唐黎。
这两年以来，李阮一直是唐黎与李灏之间的传话筒，这次，也不例外，“老爷子让我问问你，准备什么时候要二胎。”
唐黎：“？”
她没明白。
手机里，是李阮的告知——
“两年前阁下来清府，答应过老爷子，让你们第二个孩子随母姓。”
——
——
晚安！
第1286章 唐小黎的求学路【5】
这件事，唐黎并不知情。
宋柏彦也从未提及。
但宋柏彦和李灏之间显然有着不少私下往来。
唐黎反问：“谁说我要生二胎的？”
电话那头出现短暂的静默。
听筒里再传来声音，却已换成李灏：“李氏嫡系只剩你一人，责任也好，义务也罢，长房一脉，不能断在你这里。”
唐黎并不认同这样的嫡庶观念：“现在不是封建社会，一个有能力的家族继任者，才能带着李氏走得更远，倘若只看重血脉亲疏，谁又能保证，长房所出一定就有着卓越的才干。”
如果李承宇还活着，唐黎不会对李家这些家规多加置喙。
然而事实上，长房只剩下她这一位外嫁女。
说白了，李氏嫡系早已无人。
有些话唐黎两年前就言明——
【能者居之。】
现在她还是这个态度。
前方既已无路，何不绕道而行？
也许绕行的道路多有坎坷，未尝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在她看来，孕育子嗣是爱的延续，而不是为了得到一个工具人。
唐黎当然也知道，自己这种想法过于感性化。
在家族的利益面前，男性往往能做出更理性的抉择，李灏这种后继无人的忧愁，也只有同为宋家家主的宋柏彦才能感同身受。
唐黎不是没猜到李灏的打算。
就算她现在生下二胎，培养成才至少二十五年。
李灏是等不到那个时候的。
所以，李灏必然会先从旁支选一位家主，也会与对方约定，将来等她的孩子长大，再让对方将掌家权归还于长房。
按照李伶所说，李阮就是李灏为她孩子选定的跳板。
唐黎对李家的嫡长子继承制提出质疑，李灏非但没有反驳她，反而表示了认同：“你说得没错，长房的孩子不一定就比旁支的优秀，所以，孩子父母的基因至关重要。”
唐黎：“……”
李灏又道：“一个继承了父母优点的孩子，打小就会表现出不凡，譬如小花。”
突如其来的夸赞，让唐黎嗅到一丝危险的讯号。
意识到李灏还没放弃二胎计划，唐黎的态度也强硬起来：“我和宋柏彦婚前就说好，只生一个小孩，既然你们有过约定，你可以去问问他，肯不肯让宋小花改姓李。”
李灏听了这番话，并未觉得被冒犯。
这通电话是唐黎先挂断的。
李灏握着手机，旁边李阮已为唐黎说项：“作为母亲，阿黎的反应，情有可原。”
李氏的根基在暹国，一旦转移资产去S国，恐会元气大伤，所以，那个孩子未来接手李氏家业，想来会留在暹国。
对唐黎来说，等同于骨肉分离。
父母在，不远游。
是大多数S国人的观念。
所以，唐黎不答应，也在情理之中。
“不着急。”李灏把手机递过去，心里不是没有plan-B，“她要是实在不想再生，也没关系；这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将来小花那里，不是不能争取。”
李阮：“……宋总统会同意？”
毕竟那是他的长女。
做父母的，对待人生中第一个孩子，总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李灏双手覆着拐杖头，尔后道：“你表妹说得没错，现在不是封建社会，家长不好再搞一言堂，孩子自己要是愿意，可不得尊重她。”
李阮：“…………”
宋柏彦不知道自己的‘盟友’准备搞背刺，晚上一回到主卧，在房门口遭遇了人肉‘拒马’。
一袭米色连体服的宋小花，胖脚丫踩在地毯上，一头呆毛还带着水汽，肉乎乎的小手撑在门框上，手背处，五个可可爱爱的小窝，瞧见爸爸来了，她张开了小嘴：“爸爸，不进。”
话音落下，也被爸爸抱了起来。
小丫头一到爸爸怀里，当即就叛变：“妈妈，拦。”
说着，一双小手捧住爸爸的脸，献殷勤：“小花，爸爸，睡；妈妈，自己。”
寥寥几个字，已经把自己和爸爸划为一国。
宋柏彦抱着女儿进房间，发现床上已划分出了‘楚河-汉界’，床头柜上，他原先看的《纽约客》，已被换成一本《楞严经》；至于搞出这些名堂的人儿，正从洗手间里出来，径直爬到床上，手指着那床海蓝色的薄被：“以后你跟宋小花一起睡，我睡左侧。”
不等宋柏彦作出反应，已有马前卒奶声奶气地应下：“好！”
唐黎：“……”
她差点忘了。
这是个爸宝女。
跟爸爸睡，恐怕求之不得。
然而，话已经放出去，再反口就会落下风。
干脆眼不见为净。
扯过被子，唐黎才背对躺下，头发被拽了一下。
“妈妈。”
小家伙唤了一声。
唐黎没理。
“妈妈。”小家伙继续。
唐黎开启耳背模式。
没过几秒，一只肉肉小手覆上她的面颊，又是一声唤：“妈妈。”
确定宋柏彦进了洗手间，唐黎才回头，瞧着坐在宋柏彦枕头上的宋小花：“干嘛。”
小家伙迅速地爬过来。
见宋小花拼命往自己头上攀，唐黎也不再把这个小叛徒拒之‘千里’之外，主动抱过孩子，“不是最爱你爸爸，怎么又跟妈妈好——”
话未说完，唐黎就闻到一阵臭味。
宋小花坐在她妈身上，放了一个山路十八弯的连环响屁。
唐黎：_(┐“ε:)_
煮一锅螺蛳粉也不过如此。
小家伙放完屁，当即爬离唐黎的胸口。
唐黎：…………
宋柏彦上完洗手间出来，看到婴儿床被移至房门旁，宋小花正抓着护栏站床上，俨然是流放犯人的待遇。
一见着爸爸，宋小花就不怕了。
唐黎看宋柏彦又把女儿抱到怀里，正想说‘就让她睡门口’，听见孩她爸缓声问宋小花：“是不是又欺负妈妈了？”
唐黎：“……”
什么叫又。
她有那么菜鸡？
不就一操着尿不湿的人类幼崽。
唐黎想反驳，才一张嘴，却迎上宋柏彦的目光，很温柔，瞬间止了声。
尔后，被宋柏彦询问：“又跟孩子置气了？”
“谁说是孩子。”
唐黎想到二胎的事，语气生硬了些。
——
——
晚安！
第1287章 唐小黎的求学路【6】
又看到在宋柏彦怀里玩手指头的宋小花，唐黎可以说‘新仇旧怨’加一块儿了，宋小花给她吃屁，毫无疑问，就是故意的。
宋小花，新时代的小走狗。
唐黎忽然觉得，生二胎不见得是坏事，至少可以瓦解这对父女联盟。
这样想着，她就消了气。
小不忍则乱大谋。
心里默念着这句话，一边主动拿掉‘楚河-汉界’，嘴上也换了一套说辞：“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情绪比较大。”
宋柏彦说：“下个月的提前了？”
“……”虽然知道宋柏彦这样问是出于关心，唐黎仍耳根泛热。
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扯的谎。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个话题的私密性。
宋柏彦的话外音，就是清楚她来大姨妈的日子。
其实宋柏彦会知晓也不奇怪。
夫妻共用一个洗手间，垃圾桶里多出来的卫生棉，是遮掩不住的。
只是她没想到，宋柏彦会把这事记在心上。
现在再改口就是自打脸。
干脆顾左右而言他。
唐黎把两个抱枕扔回贵妃榻上，“还是一起睡吧。”
宋柏彦去洗漱，宋小花又被放回大床上。
小家伙与唐黎对视几秒，似是预料到这个女人不好惹，一骨碌爬向爸爸的薄被，脑袋往被子里一钻，只把自己裹着尿不湿的屁股蛋留给了她妈。
唐黎：“…………”
宋柏彦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唐黎正在豆喵上搜‘一岁半孩子的记忆力怎么样’、‘如果我揍了一岁半的孩子，她将来会不会拔我氧气罩’的相关帖子，还没找到一个靠谱的答案，宋柏彦就掀开被子上了床。
这会儿，宋小花已趴在爸爸枕头上睡着。
孩子被转移至两人中间，唐黎也把手机锁屏放边上。
她搜的帖子内容，当然不能让宋柏彦瞧见。
这是一场属于女人之间的战争。
男人还是少掺和为好。
临睡前，宋柏彦却问起她的学习进展，唐黎如实回答：“最近在看欧洲近代史。”
至于本国的历史，上学时就已了解得差不多。
现在她看书，是看其它国家的历史。
这也是为不久的将来做准备。
不管出访还是接待外宾，她都会与别国女眷打交道，了解各国的风俗和礼仪习惯，可以避免一些没必要的误会。
“只有知己知彼，才能从容应对。”
宋柏彦听她说得煞有其事，面上也挂起一点笑，这个笑，立即惹来唐黎的郑重申明：“你可以不赞同我的观点，但你不能嘲笑我。”
要说嘲笑，是没有的。
相反的，唐黎这股学习劲头，也叫宋柏彦放了心。
原本担心她年纪小，整天闷在檀宫里，除了照顾孩子还是照顾孩子，再看身边朋友个个在外闯荡，心态上难免有失衡；现在瞧她一副看书都看不过来的架势，倒显得他的顾虑多余了。
只是——
唐黎终归还年轻。
不该真陪他在这个S国最为坚固的围城内耗尽十年。
一个人的眼界与见识，也不是只靠书本就能得到拓展的。
作为丈夫，他从未期盼唐黎有多么成才。
却不能阻止她变得越来越好。
两年的朝夕相伴，足以填补之后一段空白的光阴。
唐黎收到挪威奥斯陆大学的offer邮件，是在九月的一个午后。
——
——
这两天颞颌关节和颈椎不是很舒服，更新上大家见谅。
晚安！
第1288章 唐小黎的求学路【7】
对唐黎来说，是一头雾水。
邮件上，明明每个单词她都认得，组合在一起，却成了她无法理解的内容。
彼时她正在婴儿房里。
宋景天在陪宋小花搭积木，留意到唐黎盯着笔记本许久未动，不由得问：“咋地啦？”
唐黎盘腿坐在爬行垫上，闻言回神：“没什么，收到一封诈骗邮件。”
诈骗邮件？
宋景天的好奇心被勾起来。
他丢下积木，抱着小花来到唐黎身边：“给我看看。”
以宋景天的单词储备量，阅读这种录取通知书多少还有些困难，不过，这不妨碍他与唐黎继续这个话题：“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
她根本没申请过国外任何大学的研究生课程。
唐黎怀疑，是自己上网查资料的时候，误入了某个诈骗网站。
倘若她把邮件内容当真，一旦她回复对方，对方下一步就该让她汇‘学费’。
“谁让你不下载反诈app的。”
宋景天真心觉得，唐黎连他这个小学生都不如，反诈意识这么低，一不留神就被人骗到家门口。
像网上注册账号填写邮箱，他都是胡编乱造一通。
也只有唐黎这种老实人才写真实邮箱号。
既然是垃圾邮件，唐黎随手就给作了删除处理。
就在她删掉邮件一周后，又接到一个开头为‘0047’的电话。
0047，不属于S国的区号。
唐黎没接听。
傍晚再接到同个号码的来电，唐黎迟疑几秒才接起来。
电话一通，那边是一道说英语的女声。
对方说的唐黎听懂七八成。
譬如为何没回复邮件。
又譬如，是否对专业导师有不满意？
而对方开始讲的那句‘This-is-the-University-of-Oslo（这里是奥斯陆大学）’，让唐黎不由得握紧手机，将宋小花交给育儿嫂，自己起身走到了卧室的窗前。
对方又说，虽然她这次是跨专业的申请，也并非S国重点大学毕业生，但她申请邮件里附加的两篇文章，得了人文学院某位教授的青睐。
教授觉得她是一个很有灵气的学生，愿意破例收下她。
所以，希望她这边尽快作出答复。
当唐黎回答‘我并未申请过贵校的研究生’，电话那头有几秒的默然，随后传来一句‘Just-a-moment，
please（稍等）’。
几分钟后，对方的声音又响起，告诉唐黎她是在八月份中旬提交的申请。
并且，已将申请邮件的截图发给她。
结束通话，唐黎第一时间打开了笔记本。
新收到的邮件里，确实是以她名义申请的读研截图。
那篇CV（履历表）上，所写毕业学校正是她就读的艺术学院，这也排除了同名同姓搞错的可能。
唐黎也注意到截图里的附件，两个压缩包，文件名字分别是《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代表性教堂壁画的艺术研究》，《文艺复兴与宗教改革时期欧洲大学变迁研究》。
这两篇文章，唐黎再是熟悉不过。
甚至原件此刻就躺在她笔记本的桌面上。
这是她七八月份写的东西。
期间从未给人看过。
要拿到文章，必须通过她的电脑。
然而，这个家里，可以动她笔记本的人屈指可数。
而且这个人还要懂电脑。
奥斯陆大学，挪威最高学府，也是一所学术研究型大学，虽比不上斯坦福、剑桥牛津这类大学，对唐黎而言，已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给她offer的是人文学院。
她未来的导师，是文学作品、区域研究和欧洲语言学系的终身教授。
唐黎在网上稍稍一查，就查到对方的个人主页。
是一位六十来岁的德裔小老太太。
唐黎看着那封被她从‘垃圾箱’恢复回来的offer，心里想的却是其它，offer明确写了，研究生课程是两年制。
也就是说，倘若她接下这份offer，需要在挪威待上两年。
期间当然也可以回S国，却不可能每周都回来。
遇上课业忙的时候，或许两三个月才能飞回来一趟。
宋柏彦的身份，也注定不能去挪威看她。
唐黎又回头，望向含着安抚奶嘴、坐在贵妃榻上蹂躏橘猫的宋小花，虽然母女俩日常相互嫌弃，真要她丢下孩子去北欧，终归是不舍得的，两年时间，足以让孩子忘记她这个母亲。
趁着育儿嫂去卫生间，唐黎拿掉宋小花的安抚奶嘴：“如果妈妈去国外读书，小花愿不愿意跟妈妈一起去？”
宋小花搂着橘猫，黑葡萄一样的眼珠子看妈妈。
孩子还不会说长句子，只吐出一声‘爸爸’。
不管孩子听没听懂自己的话，唐黎又道：“没有爸爸，爸爸不去，只有你和妈妈。”
宋小花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妈妈。
一个转身，带着大胖橘猫继续玩去了。
唐黎：“……”
宋小花不爱妈妈，再次实锤。
至于自己被申请读研的事，唐黎没拖着，当晚就向嫌疑人一号求证。
话问出口，她都演算好接下来要怎么‘步步紧逼’，未曾想，宋柏彦看见笔记本屏幕上的Offer，直接就不打自招了。
甚至，还有些与有荣焉：“没被刷下去，说明这段时间没白用功。”
唐黎心情颇为复杂。
要说对这份offer一点都不心动，肯定是假话。
她从未想过自己也能进入国外的公立大学。
当年高考失利后，出国留学就不在她的人生规划中了。
如今，这个机会就摆在她面前。
倘若她决定去挪威，意味着暂时摒弃一些东西，其中就包括一个妻子兼母亲的责任和义务，还有身为第一夫人的使命。
这是不负责任的。
宋柏彦却说：“去念两年书也好，增长见识是一方面，也能去一去身上的浮躁。”
“我才不浮躁。”唐黎不由得反驳。
“是我用词不恰当。”宋柏彦眼角浮现一缕笑纹，认错态度是极好的：“家里全是本科生，要是出一个硕士，也算给孩子树立了一个好榜样。”
唐黎听了，心生出动摇。
可是——
顾虑接踵而来。
搁在笔记本键盘上的手指，被温热的大手握住。
唐黎抬起头，又听到宋柏彦说：“出去看看，才知道世界有多大，每个人都有为自己的权利，不该被他人羁绊住自己的人生；作为丈夫，只有一个要求，看完后，记得回家。”
这一瞬，缠绕唐黎的枷锁跟着脱落。
她没用言语去保证，只是牢牢回握了宋柏彦的大掌。
有些事情，一旦做出抉择，反而变得轻松。
萧明兰得知唐黎要去挪威读研，静默了片刻，倒没反对，只有一点：小花得留在国内。
读研第一年，必然是忙碌的。
不仅仅是忙课业，还得去适应当地的生活方式。
所以，唐黎也没打算带上宋小花。
晚安！
第1289章 唐小黎的求学路【8】
留学的事，李灏是唯一跳出来反对的人。
李灏给出的理由很简单——
宋小花三岁前，应该待在母亲身边。
“俗话说，三岁看大，学龄前是孩子成长的关键期，父母的陪伴，对孩子来说是最好的教育，你跑国外一去就两年，到时候，孩子不认妈妈是一回事，性格形成有了缺陷，谁来付这个责任？”
唐黎不认为宋小花这么脆弱。
一个才学会走路就开始撵狗追猫的人类幼崽，与多愁善感根本不搭边，李灏要是说育儿嫂照顾宋小花照顾出心理问题，才更有可信度。
然后，唐黎也发现，李灏最近对宋小花过度的关心。
以前与她打电话，恨不得李阮全程当传话筒。
现如今，却回回是视频通话。
话没说上两句，开始要求宋小花入镜。
宋小花被唐黎教了两次，虽然不会喊饶舌的太姥爷，但看到视频那头的李灏，还是会摸着手机屏幕叫‘爷’。
李灏倍感欣慰，不止一次扭头与李阮说：“这孩子聪明，已经会认人。”
唐黎也不止一次纠正——
“她看到脸上长皱纹的男性都喊爷。”
李灏：“……”
饶是如此，李灏依然认定自己是不一样的烟火。
李灏的不同意，未起到实质性的作用。
虽然唐黎错过了本学期的开学，联系导师后，对方却表示无碍，只让她在十月中旬前到校。
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要准备出国事宜难免有些匆忙。
宋小花似知道妈妈要离开，日常瞧着妈妈埋首在笔记本前，也不撸猫了，手脚并用地爬过来，一屁股坐在笔记本旁。
等唐黎摘下眼镜，小家伙才张开手臂：“妈妈！”
唐黎抱起又香又软的女儿，随着出国的日子临近，心中不舍也与日俱增。
现在九月底，再回来就是圣诞节。
差不多三个月不见，小丫头该忘掉她这个妈妈。
老宋家也有人对她的出国颇有微词。
出发的前一日，宋景天一边喂小花喝奶，一边看唐黎收拾东西，“听说北欧遍地都是帅哥，而且那里的人很开放，不谈恋爱只知道dating。”
唐黎没想到，十岁的孩子还懂dating。
Dating可不是一个好词。
说得通俗一点，与约_炮没两样。
宋景天愁是真的愁。
这次唐黎出国跟去清府是不一样的。
即便会有特工跟随前往挪威，可唐黎这么年轻，生完孩子还变得更漂亮，谁知道会不会有不长眼的凑上来搭讪。
在那些歪果仁眼里，爱情与自由至上，可不怕伦理道德的铁拳。
要知道，去年唐黎被评为全球最美脸蛋的第一名。
虽然官方后来公布数据，说唐黎有刷票嫌疑，取消了她本轮评选的名次。
然而，能叫粉丝砸上几十万买票，已经说明唐黎的魅力之大。
不过还好，宋小花被留在国内。
家里扣着这么个人质，不怕唐黎不回来。
临行这日，唐黎时隔两年再次见到了原钦，为保证她的人身安全，随她同去挪威的有四名特工，原钦亦在其中。
至于她留学的消息，未曾对外公开。
唐黎是用过午饭才出的发。
离别在即，反倒显得异常平静。
宋柏彦将手搭在她肩头，只这一个动作，又叫唐黎生出触动。
“我就不送你去机场。”
叮嘱的话语，宋柏彦没再重复地讲。
要说不舍，必然是有的。
只是，孰轻孰重，他作为大人得有数。
有些情绪流露得太多，只会教气氛变得压抑。
……着实没必要。
此去挪威，对唐黎来说是好事。
不该在道别时徒增困扰。
确定唐黎没落下护照还有其它证件，宋柏彦才交代两句：“到了那里，照顾好自己；课业上有不懂的，及时与导师沟通，自己少钻牛角尖。”
唐黎点头：“好。”
宋小花被萧明兰带着，并未下楼。
唐黎走到车旁，忍不住回头。
该说的话，这些日子都已说过，此刻倒语尽了。
不用特工催促，唐黎径直弯腰上了车。
唐黎带去挪威的，除了几个行李箱，还有两张照片，一张，是宋小花满周岁的艺术照，另一张，便是她毕业典礼上与宋柏彦的合影。
十月的挪威，已是入冬的气候。
唐黎一踏足这个国家就换上了风衣和高领衫。
因为奥斯陆大学就在挪威首都的市中心，唐黎居住生活的房子也选在附近，出于安全考虑，再加上还有其他随行人员，当时签订租房合同，是租下了整一栋楼两年。
初接触课程，对唐黎而言，并不轻松。
哪怕她通过了雅思考试，真正去与金发碧眼的导师、同学交流，依旧会因对方语速过快而漏听错听，只是这些沟通上的障碍，她未向任何人提及，与国内视频的时候，也只讲述学习和生活上的趣事。
如此适应一个月，渐渐步入了正轨。
这年圣诞，即使课业再忙，唐黎还是回了国。
轿车一驶入檀宫大门，远远地，她就注意到主楼前一道高大的身影，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才看清是抱着女儿的宋柏彦。
三个多月时间，宋柏彦身上的变化，只是从衬衫换成了一件高领的黑色羊绒衫。
倒是宋小花，已扎起小羊角辫。
本就没几根毛的大脑袋，因为这么一扎，愈发的秃然。
不用问，唐黎也猜到这是谁的杰作。
也只有爱女如命的宋柏彦才会被滤镜蒙蔽双眼。
腹诽是一回事，真的下车与老公女儿碰上面，尤其是瞧见宋柏彦的笑容，唐黎顾不上拿包，跑了过去，才踩上台阶，便收到来自宋柏彦的提醒：“当心脚下。”
来到跟前，唐黎打量父女俩的同时，宋柏彦也在打量她。
“愈发的知性了。”
这是宋柏彦的评价。
在唐黎听来，这话与夸奖无异。
宋柏彦讲的也是实话。
唐黎又将头发剪短了不少，染成樱桃丽棕色，更衬肤白，扎着低马尾，白色高领衫，外搭混咖色大衣，一对黑钻耳钉，在外头念了几个月书，如今举手投足间，也有一股‘书生’之气。
虽然宋景天每日都给唐黎发宋小花的照片，这会儿，孩子真在自己面前，唐黎才真切感受到孩子的成长。
小丫头捧了把水枪，也正瞅着唐黎。
唐黎能感受到孩子的情绪，并没有怕生，只是觉得好奇，于是，她冲宋小花拍了拍手，又展开手臂：“小花，来，让妈妈抱一下。”
宋小花扭头瞅瞅抱着自己的爸爸，又把目光投向唐黎。
似在侦辩敌我。
然后，她朝着唐黎发起了水波攻击。
被滋一脸冷水的唐某人：“……”
——
——
番外又名：我和我女儿的爱恨情仇。
晚安！
第1290章 唐小黎的求学路【9】
乱呲人的下场，就是自己的水枪被没收。
还是最疼她的爸爸没收的。
唐黎被淋了一头一脸，衣领也湿透，大冬天的，差点原地成冰雕，什么‘久别重逢’都被抛至脑后，第一时间上楼去洗热水澡换衣服。
等她穿着宋柏彦挂在卫生间内的浴袍出来，发现宋小花站在贵妃榻前，小手扶着圆几，一双大眼睛正往她这边瞅。
至于宋柏彦，并未在房间里。
唐黎去了一趟衣帽间。
再出来，已换上自己的家居服。
回到卫生间吹头发，才摘下干发巾，一道小身影也摸进来。
在吹风机嗡嗡的响声里，宋小花走至盥洗台前，几乎贴住唐黎脚跟，不忘跟唐黎打招呼：“嗨喽（hello）！”
唐黎：“……”
唐黎一点都嗨不起来。
低头瞧着像老兵油子的女儿，心情很复杂。
三个月未见，宋小花已有长歪的趋势。
唐黎关掉吹风机问小家伙：“你爸爸呢？”
宋小花的回答是‘走啦’。
今天虽然是平安夜，宋柏彦却是不放假的。
唐黎拿皮筋将七分干的头发一扎，抱起宋小花去见萧明兰，顺手带上两份小礼物。
小家伙被唐黎抱着走，异常的乖巧。
一双小手忽然捧住唐黎的脑袋，低头闻了闻：“香！”
母女哪来的隔夜仇。
听着宋小花奶声奶气的夸赞，唐黎一颗心变柔软，也生出一点胜负欲：“那你觉得爸爸香，还是妈妈香？”
小丫头直接不再搭理她。
唐黎：……自取其辱了。
唐黎把礼物交给萧明兰和闵姨，宋景天也放学回到檀宫。
小家伙见着唐黎，有些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不过，当唐黎从拉杆箱里取出一个礼盒，说是专门买给他的，小家伙就不再摆脸子，一边故作矜持，一边探头问：“这么大个盒子，别是乐高吧？我这年纪早就不玩了。”
“不是乐高，是三瓶儿童钙片。”唐黎拆开了纸盒：“刚好一个疗程，挪威当地孩子都吃这个，听说吃几年能长到一米九。”
身高一四六的宋景天：“…………”
唐黎也给宋小花购买了礼物。
一套山妖小玩偶。
山妖，是挪威的神话人物。
小丫头盯着那些长鼻子丑丑的玩偶许久，唐黎才离开几分钟，再回到婴儿房，发现地毯上的玩偶不见了，倒是宋小花，正骑在自己的小黄鸭坐便器上，边上火火兔放着儿歌。
唐黎找了一圈也没找着那些玩偶。
问宋小花，宋小花一脸严肃地回望着她。
唐黎：“……”
反正也不值几个钱。
只当是小丫头太喜欢藏起来了，唐黎是个开明的母亲，自然尊重孩子的隐私。
次日就是圣诞节。
考虑到家里有俩孩子，唐黎请内务人员采购了一棵圣诞树。
至于挂在树上的四十八件礼物，是她通过跑腿app下单，请跑腿小哥去商场买了一堆玩具和学习用品，再给送到檀宫警卫处。
就在唐黎包礼物的时候，檀宫发生了一起卫生事故。
——婴儿房的内卫马桶给堵了。
堵住还是其次。
主要是产生了受害者。
彼时，育儿嫂正在上厕所。
坐在马桶上，反手就按下冲水按钮。
然后……洗了个半身澡。
还是用自产的有机肥料给洗的。
唐黎得知后，放下礼物赶赴现场，一进门就闻到臭味。
哪怕喷了除臭剂，依然挡不住那股孜然味。
育儿嫂已回房间洗澡，内务人员正在清洗卫生间。
唐黎一个回头，瞧见她的女儿宋小花，就像失了嗅觉拿着马桶吸还在边上。
自己的小窝发生溢粪事件，无法接受是正常的，唐黎安慰小家伙：“不是什么大事，让维修人员来疏通一下，明天就又能香香的了！”
“爸爸捅！”小丫头立即接话。
唐黎：“……”
宋小花不愧为孝女，时刻都想着亲爹。
唐黎注意到维修人员已进屋，便想哄着女儿出去：“行，先让师傅看看，回头再叫你爸爸来捅。”
宋小花没上当，强势地堵在卫生间门口：“爸爸来看！”
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五分钟后，在楼下办公室批阅地方文件的阁下，接到了女儿派的活计。
亲眼目睹宋柏彦在卫生间里捣腾，唐黎才知道术业有专攻有多重要，据说除了怀孕什么都会的阁下，撸高羊绒衫袖口，戴着防水手套，面对马桶一筹莫展的时候，唐黎悄无声息地先遁了。
——她怕再不走，宋柏彦提出让她帮忙。
不过阁下的钻研能力是很强的。
最终，还是把马桶修好了。
当然了，被溅一身粪水也是事实。
至于堵住马桶的罪魁祸首是几只山妖玩偶这件事，成为父女俩的秘密，谁也没告诉山妖玩偶的赠送者唐女士。
因为还有课题要研究，唐黎过完圣诞节就飞回了挪威。
临近春节，唐黎又飞回来一趟。
陪老公女儿垮了年，再次奔赴奥斯陆。
萧明兰瞧着儿媳妇来去匆匆，有一日在饭桌上跟宋柏彦倾诉了两句：“这样两地跑，每次回来待不了几天，还得倒时差，我都感觉累得慌；还有小花，都快不认识这个妈妈了。”
宋柏彦给的解决方案是——
明年让小花随妈妈去奥斯陆住上几个月。
萧明兰：“……”
再看宋小花正坐在儿童椅上叫育儿嫂喂苹果泥，萧明兰哪里舍得让这块宝贝疙瘩远离自己的视线。
现如今，每晚睡觉前，她都要和小花贴贴的。
如果小花去挪威，想奶奶了怎么办？
这样一衡量，还是让唐黎飞回来比较好。
自此，老太太再也不提任何与唐黎留学相关的问题。
然而第一夫人久不公开露面，S国国内还是出现了一些声音，某位参议员在其社交账号上直指这任总统夫人不合格。
“如果只知道整天在檀宫里奶孩子，我想我们需要的，不是第一夫人，而是一位奶妈。”
[唐黎儿子粉全球后援会]转发并评价该动态——
“如果我们的议员只知道整天在网上打嘴炮为难一名女士，我想我们每年需要花千万维修的，不是国会大厦，而是菜市场。”
晚安！
二更待定，么么！
第1291章 唐小黎的求学路【10】
继这位儿子粉后，唐黎其他粉丝也冲击了该议员的个人主页。
刘姓议员气愤难当，立即给出回怼。
经过一天一夜的鏖战，刘姓议员最终败下阵来，用‘蝗虫过境’形容了这群他们第一夫人雇佣的‘水军’，又以一句‘浑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单方面结束了这场相互伤害。
此后，刘姓议员接受地方电视台的采访，再次拿现任第一夫人作为反面教材，指出其从不参加公益活动不说，也从未跟随阁下一起露面，在享受第一夫人特权的同时，却不肯履行自己的义务。
“将饭圈那套带入政坛，更是让一切都显得儿戏！”
节目播出后，檀宫发言人亦在隔日的记者会上做出回应——
“刘议员什么都好，就是长了一张嘴。”
这个评价，可以说相当的不客气。
着实不太符合檀宫发言人日常和稀泥的风格。
有记者趁机追问：“这也是阁下的意思？”
发言人露出一个礼貌又克制的微笑：“阁下公务繁忙，每日最空闲的时候，就是睡觉那几个小时，如果阁下也像刘议员一样，天天在社交媒体上‘治国’，檀宫的文件该堆得比山都高。”
记者会结束，众人纷纷离场。
《首都日报》的记者是个年轻小伙子，一边走，一边思考该怎么写‘刘议员多嘴’这篇文章，怕批得太过有媚上嫌疑，又怕笔头不犀利博不到关注，毕竟同个新闻那么多家媒体一起写。
眼看又要年底，他今年的kpi指标还没完成呢。
才出主楼，旁边传来一道童音：“嗨喽！”
小伙扭头就瞧见一个圆润的柯基臀，一个小脑袋也从廊柱后伸出来。
他一眼就认出对方——是阁下的弟弟。
宋景天还穿着校服，牵了虎鞭来到小伙面前：“你是执笔记者？”
虽然不知第一弟弟为何这样问，小伙子还是点头：“我们报社关于檀宫的新闻，大多是我写的。”
宋景天背着双手，佯作不经意地提起：“最近那个刘议员真烦人，到处造谣我大嫂，我大嫂明明在自学八国语言，整日忙得团团转，哪有时间去外面做表面功夫。”
小伙子心中一动，当即询问：“您是说，第一夫人现在不露面，是为了将来把更好的自己展现给公众？”
这可是个独家大新闻。
小伙觉得自己肯定被幸运之神眷顾了！
关于第一夫人在檀宫的消息，近两年可以说少之又少。
倘若自己写出一篇有理有‘据’的文章驳斥刘议员，何愁找不到流量密码。
这样想着，小伙从口袋里掏出了录音笔。
“要是您不介意，我希望给您做一个简短的采访。”
“这个……不太好吧。”宋景天面露迟疑。
小伙循循善导：“您刚才不是说，苦恼于刘议员污蔑第一夫人的事情吗？现在有个澄清的机会摆在您面前，难道您就不想把握住？”
“可，可我怕大哥知道了训我。”
宋景天说着，抿紧小嘴，“大哥昨天才说，男子汉大丈夫，不可乱嚼舌根，如果我学刘议员的样，大哥肯定打我手心。”
——阁下说刘议员是长舌妇。
小伙默默做完阅读理解，也给出承诺：“您放心，我不会泄露您的身份，回头我写完文章就删掉相关资料，绝不让第二人听见这份录音。”
“你保证？”
“我保证！”
“……那行吧。”第一弟弟终于不再退缩，“你想知道什么，能说的我都告诉你。”
十分钟后，小伙子离开了檀宫。
可以说收获颇丰。
他相信自己这次定能写出一篇别出心裁的报道！
目送着愣头青记者走远，宋景天又将双手背去了身后——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自己这一招，才叫真正的兵不血刃。
唐黎得知国内有议员批评她，还是李伶给她发的视频链接。
只是她近期日日跟着导师做课题，又要兼修挪威语，差不多就住在导师那里，甚至几天没往国内打电话，等她看到相关视频，网上已有了第二集、第三集。
不说檀宫发言人对刘议员一顿内涵，还有檀宫一位不愿透露真名的内务人员，向《首都日报》的记者披露了第一夫人不为人知的‘悬梁刺股’上进史——
【为学好八门外语，每天差不多只睡两个小时……】
【后来病倒输液，还不肯躺下休息，嘴里不停喊着‘扶我起来，我还能继续学’……】
文章最后，笔者发出震耳发聩的灵魂叩问——
【第一夫人都在闻鸡起舞，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唐黎：…………
唐黎想辟谣来着。
她跟着导师学了一年半，除了挪威语和英语，顶多还会飚几句德语。
要说精通八国语言，纯粹胡扯。
也不知道又是谁在背后黑她。
就在唐黎登录社交账号准备发一条动态，楼下传来门铃响。
平时会有特工去开门。
然而今天，情况似乎有些不同。
再次听到门铃声，唐黎放下手中咖啡，也从懒人沙发里起来，趿上棉拖，只着毛衣和打底裤下楼去。
门铃第三次响起的时候，唐黎已走到玄关处。
一月的奥斯陆，可以说大雪封城。
唐黎拉开大门的那瞬，寒风也钻进来，黑夜与路灯光交织的大雪中，是一道高大挺拔的背影。
对方听见动静，缓缓回过了身。
唐黎下一秒就怔在原地。
雪花飘落在宋柏彦的深灰大衣上，又如梨花，绽放在她心间。
——
——
晚上见！
第1292章 唐小黎的求学路【11】
唐黎倚着木门，左手也捏紧门把，此时此刻，似乎只有这个动作才能分担她心底翻涌的情绪。
宋柏彦先缓缓出声：“不打算先请我进去坐坐？”
“……”唐黎回过神来，当即让开了道。
外面下着雪，宋柏彦的皮鞋所过之处，留下了水渍。
宋柏彦自己也意识到这点，扭头望向唐黎，这种无声的暗示，唐黎与之对视几秒才反应过来，上前道：“我给你找双拖鞋。”
打开玄关处的鞋柜，蹲下一顿翻找。
好一会儿，唐黎才把脑袋从柜子里拿出来：“好像没了。”
宋柏彦：“……”
不过，唐黎很快就找到办法。
拉开旁边的柜子，她从里面取出两个垃圾袋，“一次性鞋套。”
宋柏彦看着她手上的拖鞋‘平替’，被逗出一点笑来，也‘兴师问罪’：“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谁说的。”唐黎敞开了一个垃圾袋，就在宋柏彦的脚边：“既然要穿一次性鞋套，肯定会服务到家的。”
皮鞋被套入垃圾袋，唐黎熟练地打上活结。
才忙活完，人就被拉起来。
宋柏彦将人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注意到唐黎眼底的青色，“说忙，确实不是借口，都熬出了黑眼圈。”
唐黎：“……”
“想说我变丑了，不如直说。”
黑眼圈意味着憔悴，人一憔悴就容易老十岁。
她决定收回从前夸宋柏彦会说话的言论。
宋柏彦的笑容更深了些，大手也抚上她的眼睑，话语间满是宠意：“谁说有黑眼圈就一定不好看，就像熊猫，没有黑眼圈，还会那么可爱？”
唐黎：“…………”
问题是——
她是熊猫吗？
而且，熊猫一天要消耗几十斤竹笋。
唐黎有理由怀疑，宋柏彦在内涵她长胖了。
这样想着，原本的稀客，眼看就要变成不速之客。
宋柏彦没再拿她打趣，只问一句：“今晚上有没有别的安排？”
唐黎下午才从导师那回来的。
忙完课题的事，导师给她放了两天假。
所以，今明后三天都无事。
可因为方才落了下风，这会儿难免拿乔：“昨天Frida约我晚上九点去她那里看电影。”
宋柏彦抬起左腕，看了钢表：“也就是说，一个半小时后就要出门。”
唐黎不说是，却也故意没否认。
带着‘客人’上楼去自己的房间，掩上房门，才问出心中疑惑：“来挪威是进行国事访问？”
“访问完芬兰，顺道过来看看。”
宋柏彦口中的顺道，自然与普通人不一样。
倘若没与挪威这边协商好，S国总统专机怎能进入挪威空域？
既然都上门了，访问行程肯定也得安排。
宋柏彦这个点才出现在门口，已经说明了一切。
然而，宋柏彦不打算多提公事，唐黎也就不再追问，只拿了自己的马克杯，走到饮水机前，替宋柏彦倒了一杯热水。
唐黎捧着马克杯转身，发现宋柏彦的视线正在逡巡屋内。
当她的目光跟随宋柏彦落在懒人沙发上，瞧见三双攒着未洗的袜子，唐黎面颊一热，放下杯子，上前拣起六只袜子，拉开书桌抽屉塞了进去。
尔后回过身，邀功似地道：“没了。”
这样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叫人啼笑皆非。
“没叫佣人每天进屋来打扫？”
“我的房间自己打扫。”
她的书桌上堆着各种课题资料，不好叫旁人来收拾，回头东西找不着，才是真正的受罪。
“其实也没多乱。”唐黎为自己辩白。
她才说完，脱了大衣的宋柏彦已俯身叠起被子。
唐黎：……好吧，当她没说。
主要还是学业有点忙。
见宋柏彦替自己整理床铺，唐黎投桃报李，取过宋柏彦搭在椅背上的大衣，给挂到落地衣架上。
宋柏彦忽然又问：“Frida住哪儿？过会儿捎你一程？”
老公好不容易才来一趟奥斯陆，唐黎当然不会真的只顾自己去玩。
再说，她本来就是随口胡诌的理由。
所以改主意起来，毫无心理负担：“我刚才还没说完，Frida约我看电影，可我没答应。”
宋柏彦直起身，看向言行前后严重不一致的某人，眼里又浮现笑意，嗓音醇缓：“不去看电影，是准备就陪着我了？”
过于直白的意思，倒教唐黎耳根泛起红晕。
她来到床前，也拉起被子一角，“反正也没其它安排。”
都说小别胜新婚。
而且，这是宋柏彦作为家属第一次来看望她。
意义与她飞回国是不一样的。
更重要的是——
宋小花也不在。
所以，今晚是他们夫妻的二人世界。
就是缺一盒计生用品。
她还得在挪威半年，期间要是怀孕就完了。
不过，距离住处不到五百米就有药店，偶尔吃一粒短效药也无妨。
心里都想好了，唐黎开口问：“你今晚还走吗？”
宋柏彦道：“明早的回程。”
说着，也问唐黎有没有长款羽绒服。
羽绒服唐黎是不缺的。
唐黎点头后，宋柏彦又说：“那就把羽绒服穿上，陪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唐黎穿外套的时候，忍不住问。
瞧着穿上羽绒服像极呆头鹅的女孩，宋柏彦随手从衣柜里取出一顶毛线帽，扣到唐黎头上，有故弄玄乎的嫌疑：“去了就知道。”
难不成是想带她去汽车旅馆？
长这么大，她还没跟男人在外面‘开过房’。
就是和宋柏彦也不曾有。
虽然觉得这样不好，试一试也不是不行。
一出门，唐黎发现外头路边已停着一辆奔驰GLC-AMG。
当何为将车钥匙交到宋柏彦手上，唐黎才意识到宋柏彦要自己开车，张嘴刚想说什么，宋柏彦似知道她的想法，解释：“何为他们会跟着，不会离得太远。”
唐黎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上车后，发现宋柏彦是把车开往郊区。
大概半小时后，奔驰SUV停在一个森林湖泊前。
放眼望去，一片空旷的夜空。
唐黎在奥斯陆这么久，甚少来偏僻地方。
站在湖边，伸手不见五指，唐黎正想问来此的意图，余光里，一道极亮的光划过夜空。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色彩斑斓，璀璨壮丽。
意识到是极光，唐黎重新把目光投向远处天际。
在奥斯陆市区是看不见极光的。
甚至——
整个奥斯陆都难遇极光。
然而此刻，极光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下一刻，戴手套的左手也被握住。
“挪威的首相说，这里连续几年出现了极光，倒是没托大。”
唐黎闻言，嘴角轻扬。
转头，一个吻落在宋柏彦的脸上。
“谢谢你。”
宋柏彦微微一笑：“谢我什么？”
很多。
唐黎在心里默默回答。
再看向极光，也把头靠在宋柏彦的肩膀上。
在这个接近世界尽头的地方，天荒地老，已不需要任何的言语。
——
晚安！
第1293章 宋小花启蒙录【1】
就在宋小花三周岁生日前，她被爸爸告知，她那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亲妈又要回来啦！
而且，这次回来就不会再走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宋小花正驾驶着她的小型挖掘机，在檀宫的花园里，替她奶奶收割那些月季。
那一铲斗下去，直接废了半块花田。
奶奶表示很心痛呀。
可又有什么办法。
宝贝孙女的早教老师说了，大人不该限制孩子的动手能力。
所以，面对这一片狼藉的后花园，不但不能批评，还要给予一定的表扬。
宋小花被闵姨喂了果汁，又让奶奶擦过汗，一屁股蹲在花田边，拿着她的专属儿童铲开始刨泥。
所幸，今天的日头不是太猛。
闵姨想让萧明兰先去休息，却被老太太拒绝。
“我就在这里守着。”萧明兰瞧着像小牛犊似的宋小花，一边用湿巾擦自己额角的薄汗，一边感叹出声：“你说这孩子，精力咋就这么旺盛？就是景天小时候也没这样，更别提她爸，也不知道随了谁。”
闵姨不敢说，估计是随了孩子她妈。
怕刺激到老太太的小心脏。
几年前少夫人外甥女来檀宫参加小花的周岁宴，老太太看着对方眼馋，私下常跟她唠叨，说将来宋小花长大肯定也是一个小甜甜。
事实上，宋小花跟妈妈五官相似度不高。
这两年反倒越来越像她爸爸。
偏偏小家伙自个儿还不爱穿裙子。
扎着两根小辫子，背带裤往身上一穿，却又不好好背背带，再骑着她姑买的扭扭车，在生活区和办公区之间自由穿梭，无人敢拦，无疑是全檀宫最靓的崽。
小家伙将泥巴装进铲斗里，正打算搬去垃圾桶，却发现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在花园里。
下一秒她丢掉铲子，起身跑了过去。
“爸爸！”
搂住爸爸双腿的同时，一双小脏手也印上去。
不过，爸爸是不会介意的。
宋柏彦果然没管西裤上的黑手印，将女儿一把捞到怀里：“今天下午，我们小花都干了什么？”
“吃甜甜圈，喝果汁，陪奶奶玩游戏，还有，帮奶奶摘花。”小家伙掰着手指，口齿伶俐。
说着，圈住爸爸的脖子：“爸爸忙完了？”
宋柏彦煞有其事：“爸爸跟人打了两个小时的电话，正头疼得紧，得先来看一看小花，才有动力继续去工作。”
爸爸工作是为了赚钱给小花买奶粉。
这一点，她是知道的。
所以，主动奉上小脸蛋，贴了贴爸爸的脸，一边拿话哄道：“爸爸不要太累，以后小花长大了，帮爸爸打电话，也帮爸爸看文件。”
明知童言不可当真，宋柏彦却一笑，也接腔：“爸爸记住小花的话了，将来小花替爸爸处理公务，爸爸就能提前退休了。”
小家伙脑子转得极快，当即问：“爸爸退休去干什么？”
宋柏彦说：“那会儿爸爸也老了，干不了别的，只能在家陪你妈妈。”
对宋小花来说，妈妈是相对陌生的一个词，哪怕她每天都被要求与妈妈视频通话。
【妈妈是去国外念书了。】
这一点，爸爸跟她提过无数次。
其实妈妈待她也不错。
每次回来，妈妈都有给她带礼物。
虽然那些玩偶和芭比娃娃自己不是特别喜欢，不过爸爸一直教导她，即使不喜欢，也要说谢谢，不能让妈妈伤心。
更不能再藏去马桶。
所以，爸爸又给她买了一口收纳柜。
专门用来放妈妈买的礼物。
上上次妈妈回来，看到婴儿房墙角的玻璃柜，捧住她的小脸留下两个红唇印，然后，上次回来又给她带了两个芭比娃娃。
从爸爸口中得知妈妈就要‘学成归来’，她有些没明白。
还是小叔给她解释，说她妈以后都不会再离开。
然后，宋小花有了新的烦恼。
以往妈妈回来，都是跟她和爸爸一起睡。
毕竟只睡一两个晚上，她就没去点破，既然妈妈要在檀宫住下，那肯定得有自己的房间，那么大一个人，可不能再黏着她还有爸爸睡觉了。
这是老师告诉她的。
小孩长到五岁得学着一个人睡。
妈妈现在都多大了。
再过两年，她也不好继续跟着爸爸睡觉。
可是她很快又发现，家里没人给妈妈准备新房间。
实在没办法，她只能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
没过两天，育儿嫂就发现，婴儿房里的玩具和零食少了一半，一问宋小花，宋小花如实回答——都放奶奶和小叔房间去啦。
这不是为了给妈妈腾睡觉的地方。
萧明兰某日打开保险柜，想取一只玉镯戴，保险柜门一开，掉出来一堆发霉的饼干，其中还有一盒开封喝过、长了绿毛的牛奶，当场：“…………”
当然，这是后话。
说回到现在，宋小花发现小叔又逃学了，就在她妈妈回来那天。
小叔脑袋上裹着几圈绷带，说是牙疼。
连她都看出小叔是装的，爸爸和奶奶又怎会不知道？
不过，这次爸爸居然没教育小叔。
等到了下午，爸爸还允许小叔带着她去机场。
说是要给妈妈一个surprise（惊喜）。
经过花店的时候，小叔还让特工下车去买了一束康乃馨。
等花拿上车，她打了一个喷嚏。
然后，又打了一个。
小叔只好叫特工把花拿去后面那辆车上。
一到机场，小叔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张横幅、两块广告牌一样的东西，虽然她还不太认识字，瞧着上面花花绿绿的图案，也猜到是欢迎她妈妈回家的意思。
小叔也给她布置了任务。
——由她作为代表，把那束康乃馨献给她妈妈。
一拿到花，她忍不住又打喷嚏。
小叔一边帮她擦口水，一边告诉她，本来她妈妈还可以读博的，不过为了家庭，她妈妈毅然拒绝导师的提议，即便如此，她妈妈依旧是一位优秀的进步青年，将来也会像灯泡一样发光发亮。
在打完第二十个喷嚏后，宋小花也见到了她的妈妈。
唐黎走的贵宾通道。
推着行李车出来，就看到一张手写横幅。
——被挂在隔离栏上。
【热烈欢迎新时代女学者唐黎女士回归祖国！】
唐黎：“……”
——
——
晚安！
第1294章 宋小花启蒙录【2】
从宋小花手里接过沾满口水的康乃馨，唐黎已经指挥着特工，赶紧把横幅拆下来。
也亏得这会儿没其它航班，要不然，回头就得上热搜。
宋景天不乐意了。
这个欢迎阵仗可是他精心设计的。
而且，他彩带还没拉呢！
不止那条横幅，连两块欢迎牌也被人收走。
随后他和小花被某人像老鹰赶小鸡一样，给带回到了车上。
可是，当他与小花趴在后挡风玻璃上，瞧着戴渔夫帽和墨镜口罩、正在后备箱前与特工一起放行李的唐黎，自己瞬间又原谅了她。
有什么办法呢。
漂亮的人就是有恃无恐。
回到檀宫，正赶上晚饭时间。
宋小花捧着自己的米奇分格餐盘，里面有一个剥了壳的水煮蛋，唐黎从洗手间出来，才拉开椅子坐下，跟前空碗里多了一些蛋白，宋小花稚嫩的嗓音也传来：“给你吃。”
唐黎还是第一次在女儿这里享受到分食的待遇。
“真给我吃？”她向宋小花确认。
“嗯！”宋小花点头：“小花吃蛋黄，妈妈吃蛋白。”
这一刻，唐黎对‘距离产生美’这句话深有感触，当年那个给她屁吃的女儿，真的只在记忆中了，现在的宋小花，已经懂得孝顺她这个老母亲。
萧明兰和闵姨端着水果从小隔间出来，发现宋小花餐盘里没了鸡蛋，有些意外：“今天小花这么乖？不用奶奶哄就把蛋吃了，等你爸爸上来，奶奶一定要告诉他小花的好表现。”
小家伙得了表扬，晃着小短腿，坐在儿童椅上握着勺子说：“以后小花每天跟妈妈一起吃饭。”
孙女跟亲妈没生分，萧明兰心里也高兴：“那以后你就跟妈妈挨着坐，让妈妈帮你夹菜。”
宋小花立即答应。
唐黎摸着女儿的小脑瓜，感慨万千。
——宋小花变得越来越懂事，要说还有什么缺点。
——应该就是头上毛依旧有点稀。
回自己房间摸了会儿鱼的宋景天姗姗来迟。
他坐到老位置上，也是宋小花旁边，注意到小丫头餐盘里的蛋白没了。
下了桌，他才把小丫头带到旮旯角落问：“不是不喜欢吃蛋白，今天都给吃了？”
“给妈妈啦！”宋小花悄悄道。
说着，她学育儿嫂平时哄自己的样子，拍了拍小叔的背：“我找到人给我吃蛋白，以后小叔你就不用吃啦！”
唐·蛋白消化机·黎吃过晚饭，先回主卧去整理行李。
一小时后，宋小花也从她小叔那里回来。
为了让母女关系更进一步，唐黎主动提出给小丫头洗澡。
等育儿嫂离开，唐黎给宋小花解了背带裤纽扣，又帮着脱掉横条T恤，白白胖胖的小家伙，只着草莓花边的小内内，爬进了浴缸。
唐黎拿着花洒放热水，宋小花坐在浴缸中间的凳子上，手握小黄鸭，不忘提醒妈妈：“还要捏耳朵。”
唐黎：“？？？”
“就这样。”小丫头给出示范。
瞧着仰躺在浴缸边上、两手揉着耳垂的宋小花，唐黎：“…………”
孩子长到三岁，第一次跟自己提要求，能拒绝吗？
当然不能！
唐黎放好水，按照小丫头的指点，替她按摩耳朵，“这样？”
“上面一点点。”宋小花说。
“现在呢？”
“可以再重一点。”
过了会儿，小丫头又道：“要是现在可以喝到酸梅汁就好啦！”
这个要求唐黎没答应。
孩子肠胃弱，一不注意就会拉肚子。
喝不到喜欢的酸梅汁，宋小花也没再执着，只说：“夏天到啦，妈妈要不要买一些冰淇淋？”
去年夏天，小家伙裹着尿不湿，自己偷偷下楼摸去厨房，打开冰箱吃了三只冰淇淋蛋筒导致咳嗽不止的事，唐黎是知道的。
所以，她没上宋小花的当：“妈妈可不爱吃冰淇淋。”
小家伙也没闹，显然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给宋小花裹上干发巾，又套上浴袍，唐黎把她抱出卫生间。
让孩子坐在贵妃榻上别动，唐黎折身去拿吹风机。
唐黎给小丫头吹着湿哒哒的头发，宋小花抠着自己的小脚丫，一边又问：“那妈妈爱吃什么？”
知女莫若母。
宋小花再聪颖，也只是个稚童。
唐黎一下就猜到她的意图。
“妈妈最爱吃青菜。”唐黎又举几个例子：“还有土豆、胡萝卜、菜花。”
宋小花emo（抑郁）了。
这些东西，都是她不爱的。
唐黎反客为主：“我们小花应该也爱吃蔬菜吧？”
“……”小家伙掰着脚趾头：“一点点。”
怕再讲下去，明天自己就得吃青菜，宋小花抿紧了小嘴。
唐黎去洗漱的时候，宋小花面向贵妃榻滑了下来。
她拿起圆几上的座机，拨了‘005’的内线。
一接通，捧着比自己脸还大的听筒交代：“我妈妈洗完澡要喝养乐多，请尽快送一瓶来房间。”
唐黎擦着头发出来，发现床头柜上多了一瓶乳酸菌，宋小花正坐在地毯上玩拼图。
小丫头听见开门声放下了图块，起身跑到唐黎的身边：“妈妈帮小花洗澡，辛苦啦！小花打电话让她们给妈妈送养乐多过来。”
明明是小家伙自己想喝。
不过唐黎没戳破，打开养乐多先喝了一口。
余光扫到小丫头正仰头巴巴瞅着，唐黎蹲下身，一晃手上瓶子：“来一点？”
“小花尝一口就好。”
小家伙说完，捧住妈妈拿养乐多的手。
宋小花是个言而有信的孩子。
说喝一点，真的只喝了一点点。
唐黎倒是有些诧异。
才三岁的宋小花，自制力超过同龄孩童许多。
“不喝了？”
宋小花摇头，推了推唐黎的手：“妈妈喝。”
懂事的孩子招人疼。
唐黎主动道：“如果妈妈喝不完，想让小花帮忙一起喝呢。”
宋小花：(?ˉ?ˉ?)
这晚，宋小花成功从妈妈手里骗到一瓶养乐多。
宋柏彦忙完公务上楼，一进屋就瞧见床上熟睡的母女俩，等他冲完凉，关灯上床，一只脚伸过来，搭在他的左小腿上。
唐黎蹭了一下，尔后开口：“小花睡着了。”
话落，不安分的小脚也被握住。
唐黎莫名地难为情。
异地两年，并未让彼此感情冷却下来。
相反的，隔月见上一面，一点点看着岁月在宋柏彦身上的变化，唐黎发现自己的心意从未减退。
这种爱是细水长流的，又是色彩浓艳的。
或许也因为，她从未再遇到一个男人，可以无条件包容她，不管好的坏的，全盘接纳。
“真的睡着了？”男人沉缓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
“没呢。”一道低低的奶音传来：“爸爸，我没睡着呢。”
唐黎：“……”
——
——
女神节快乐！
晚安。
第1295章 宋小花启蒙录【3】
唐黎有再多想法，也因为宋小花这枚清醒的电灯泡而无处施展。
翌日一早，唐黎被身旁的动静吵醒。
迷迷糊糊中睁开眼，便看到小小身影站在床上，宋柏彦边给女儿穿衣裳，边低声说：“妈妈昨天坐过飞机，还得补会儿觉，小花先陪爸爸去吃个早餐。”
小丫头很配合地点头。
目送宋柏彦抱起孩子离开，唐黎重新闭上眼。
再醒来，外面太阳已升至高空。
一坐起身才发现宋小花也在屋里。
小丫头正玩九连环，坐在羊毛地毯上，一点响声都没发出来。
被妈妈唤了一声，宋小花扭过头来。
随后，小家伙拿着九连环，来到了床边：“妈妈你醒啦？”
唐黎摸着孩子的脑袋，“什么时候过来的？”
“很久啦！”宋小花是个实诚的孩子，当然不会在时间上作假：“我看妈妈还在睡，所以，一直在旁边自己玩！”
女儿的懂事程度，再次超出唐黎的想象。
而且，宋小花在语言上的组织能力，也在同龄孩童中一骑绝尘而去。
唐黎之前就隐隐察觉到女儿被教得很机灵，时不时的语出惊人，然而，真正朝夕相处了，才发现宋小花恐怕确实比寻常小孩要聪明。
宋小花能让萧明兰如视珍宝，不是没实力的。
去年圣诞节，唐黎本想将宋小花带去奥斯陆住上半年。
才提出这个想法，饭桌上气氛就发生变化。
萧明兰嘴上说‘挺好的，小花是该多跟妈妈亲近’，结果回头就病倒了。
病中的萧明兰什么都吃不下，也只有宋小花亲手端上的燕窝粥还能吃上半碗。
唐黎算是看明白，老太太是舍不得宋小花出国。
于是，只好放弃带上孩子的计划。
老太太得知宋小花不走了，隔日血压就恢复如常。
唐黎起床洗漱，宋小花紧随左右，其实她是想跟妈妈商量啥时候搬去婴儿房来着，她都给准备好啦，可是，当她看到妈妈用手机放着歌一边洗脸，又生出了犹豫。
瞧着一脸泡沫的妈妈，肉眼可见的好心情，宋小花轻抿小嘴，决定过两天再让妈妈自己睡。
爸爸跟她说过，做事都不能急于求成。
所以，得给妈妈一个适应的过程。
她现在最该做的，是让妈妈知道一个人睡的好处。
唐黎进衣帽间挑选要穿的裙子，小丫头也跟了进来，仰着头说：“妈妈，你知道吗？姚老师晚上都是一个人睡的。”
姚老师，是宋小花的特聘早教老师。
唐黎之前就见过对方。
唐黎拎着裙子，看向宋小花：“你觉得一个人睡觉好？”
“嗯！”宋小花点头：“一个人睡，没人抢被子，想什么时候起来就什么时候起来，而且姚老师还说，人要学会独立。”
这么长一段话，也难为宋小花能记下来。
唐黎觉得姚老师真是个好老师，知道夫妻需要独处的空间，所以，早早地教导宋小花要学会一个人睡。
现在宋小花有这个想法，老母亲举双手赞成。
唐黎鼓励道：“一个人睡，还会让我们变得更勇敢，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世界。”
宋小花听出来，妈妈是同意一个人睡的。
因此，她再次点头，应和道：“妈妈说得没错，不管男孩女孩，长大后都要自己一个人睡。”
唐黎很欣慰，当天下午就给订了一张儿童高低床。
下单前，她特意征询了宋小花的意见。
宋小花不愧是贴心的小棉袄，把平板推了回来：“妈妈喜欢哪一张，就买哪一张。”
唐黎最后挑了一张公主风的粉色实木高低床。
“喜欢吗？”她问宋小花。
小家伙连连点头。
目睹妈妈下单付好钱，宋小花心中感慨，妈妈的眼光还是老样子。
其实她觉得那张邮轮风的床更好看。
可毕竟这是妈妈要睡的床，她得尊重妈妈的选择。
孩子晚上想一个人睡，这件事，唐黎还是和孩子她爸通了气。
孩子她爸却怀疑，是她想把宋小花赶走。
士可杀不可辱。
为证清白，吃晚饭的时候，唐黎当着全家的面询问宋小花：“小花，你早上是不是告诉妈妈，一个人睡比较好？可是妈妈跟爸爸说了后，爸爸不相信妈妈的话。”
宋小花没想到，最后竟是爸爸不舍得妈妈自己去睡。
既然妈妈需要她的支持，她当即点头，握着儿童勺望向爸爸：“爸爸，是我说的。”
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作为父亲，肯定不能阻止。
当晚宋柏彦难得空闲。
宋小花躺在被窝里，让爸爸读了一段《俄国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传》里的节选，这才安然入睡。
唐黎洗好澡推开门出来，便看到宋柏彦坐在床边，握着女儿的小手。
这一幕，让她感受到某位老父亲深沉的爱。
宋柏彦不放心宋小花跟他们分房睡，是情有可原的。
这个女儿可以说，是宋柏彦一手带大的。
所以，宋小花才会最爱爸爸。
哪怕爸爸平时公务繁忙，也没忽略她的成长。
唐黎不再擦拭头发，径直走到床前，在宋柏彦的身边蹲下：“如果你舍不得小花，那就让她再跟我们睡几年。”
“孩子终归是要长大的。”
宋柏彦又说：“早点适应也不是什么坏事。”
没有孩子会永远陪在父母身边。
特别是到小花这一代。
随着社会发展，外头也充满了机遇。
“一个独立健全的人格，才能让她得到更好的未来。”
唐黎抬手，握住宋柏彦的左腕：“孩子出去闯荡了也没关系，还有我留在你的身边。”
宋柏彦反手回握，话语间的感叹颇深：“是啊，不管孩子在不在，真正相伴到老的还是另一半。”
“所以啊，我才是你该偏心的那一个。”
唐黎趁机夹带私货。
宋柏彦一笑，愈发攥紧她的小手，也给出答复——
不一样的重要。
无论是妻子还是女儿，都是他生命中无法分割的一部分。
孰轻孰重，恐怕就是爱情与亲情的博弈了。
儿童高低床是在次日下午送到的。
夜里，宋小花夹着枕头，站在高低床前：“？？？”
作为小朋友，她有太多太多的问号。
——
——
晚安！
第1296章 宋小花启蒙录【4】
唐黎以为小丫头一个人睡，指不定半夜要哭闹。
孩子她爸显然也有这种想法。
唐黎起夜，一摸身边，却是空的，不用猜也知道宋柏彦去了哪儿，等她从卫生间出来，孩子她爸也回来了。
得知孩子趴在枕头上睡得正香，唐黎也跟着放了心。
宋小花本人却不认为这是个愉快的经历。
次日清早，宋小花歪着她的羊角辫，光着小脚丫站在床前，瞅着床单上那滩湿漉漉，一时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再拉起睡裙，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草莓小内内。
……好像是有一点湿。
前几天爸爸还夸她，说我们小花不尿床。
现在她就尿了。
一大早，宋景天被叩门声叩醒。
打着哈欠拉开门，就瞧见拖着一床单的宋小花。
小孩尿床多正常的事。
宋景天当然会帮宋小花遮掩。
重回婴儿房，把床上软垫一卷，再带上床单，叔侄俩去了洗衣房。
这会儿，还不到早晨六点。
内务人员才开始工作。
宋小花拽着小叔的衣角，随小叔进洗衣房，又听小叔跟内务人员沟通，说是虎鞭在她床上尿了，请她们帮着洗一下床垫和床单。
当内务人员投来目光，她跟着点头：“是虎鞭尿的，不是我。”
内务人员：“……”
宋小花尿床的事，最终还是没瞒住全家。
当晚育儿嫂给宋小花洗澡，发现宋小花没穿内内。
一问，宋小花却说，被虎鞭抢走啦。
育儿嫂留了心眼，趁宋小花泡澡的时候，自己在婴儿房里一顿找，最后，从床底下拎出一条臭烘烘的草莓小内内。
宋小花多么要强一孩子呀！
育儿嫂很了解这个自己朝夕相伴几年的孩子，不敢直接与小家伙对质，怕伤了孩子的自尊，只是在宋小花睡着后找孩子妈说了这事。
唐黎得知宋小花可能尿床了，虽然有一点点诧异，却也不意外，毕竟宋小花满打满算也才三周岁，白天疯玩，晚上睡得沉，身边又没大人，可不得在床上夜尿。
这也变相说明了——
让宋小花一个人睡，终归还是早了些。
所以，等宋柏彦忙完上来，唐黎提出要让宋小花继续睡主卧。
宋柏彦将摘下的袖钉放进衣柜抽屉，闻言，转头看向衣帽间门旁的唐黎，吟吟一笑：“是真情实感的想法？”
“……”这是什么话。
唐黎暗暗抿唇。
她对宋小花怎么就不真情实感啦？
虽然昨晚上，宋小花不在，确实也挺好的。
有利于夫妻感情交流。
但她也不是有了老公不要女儿的人。
“你要是不想让宋小花回来，也没关系。”唐黎抛下这句话，转身欲走。
下一秒，手腕就被拽住。
宋柏彦让她回过身，轻拥住她，“那就让小花再和我们睡两年，等她上幼稚园大班，学着自己睡也不迟。”
唐黎没反对。
只是，有了宋小花的存在，夫妻生活必然会受影响。
不等她隐晦提及，宋柏彦就又开口：“以后每周二和周六，让小花去跟奶奶睡，老太太上了年纪，愈发想亲近家里的孩子。”
话说到这份上，她还能不同意吗？
孝顺长辈，天经地义。
唐黎又给出建设性的意见：“要不一周三天吧。”
可惜没被采纳。
唐黎：“(?︿??)”
宋小花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种好事。
一觉醒来，妈妈问她，想不想再和爸爸妈妈一起睡？
虽然被爸爸妈妈需要给她造成一定的负担，不过她还是答应了妈妈的请求。
于是这天晚上，宋小花左手夹着枕头，右手拖着自己的小黄鸭坐便器，由育儿嫂一路护送回了主卧。
没过两天，家里又有人作妖了。
宋景天正式宣布，自己决定进军演艺圈。
唐黎：“？？？”
作为宣布现场唯二的群众，唐黎也提出质疑——哪个导演这么没眼光？！
这一盆冷水，换来小家伙的侧目。
唐黎继续：“你去拍戏，是不准备上学了？”
“这不是快暑假了。”
宋景天答得理直气壮。
而且，他演的，只是主角幼年。
陈导说了，如果拍摄顺利，十天半个月就能杀青。
唐黎一听他提陈导就知道是谁了，《最耀眼的她》总导演，她直击问题的要害：“陈为是不是给你开了高片酬？”
“……其实也不怎么高。”小家伙没正面回答。
那就是挺高的了。
“你去拍戏，你大哥同意了？”
虽然国外也有总统家人去客串影视作品，在S国却没有过先例，“之前你不是说又想跳级，如果你暑假去拍戏，下半年念高一你跟得上？”
这些话，一点也没动摇宋景天的决心。
他去拍戏就是为了攒老婆本。
不让未成年直播带货后，可不得想办法赚点外快。
现在谈恋爱，处处要花钱。
如果他不把血补满，等去了暹国，怎么给小纽扣买包买鞋？
伟人说过，经济基础决定爱情的长度。
只有他的钱包足够鼓了，才能弥补某些不足。
譬如身高。
至于大哥那里——
宋景天抱起了宋小花，自己帮着奶大小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自己一半片酬都收了，大哥那样重诺的一个人，肯定不会让他毁约。
这一招先斩后奏，确实让小家伙最终如愿以偿。
唐黎没想到宋柏彦居然真的会同意。
后来她才知晓，是因为宋景天祭出了宋小花这个大杀器。
在宋小花她亲爹的眼里，宋小花的重要程度，不亚于一枚氢弹。
三周岁，正是三观形成的档口。
宋景天带上小花找自家大哥谈拍戏的事，宋柏彦自然不会给女儿留下‘人可以轻易出尔反尔’的负面印象。
不过宋景天也因此付出代价——
宋柏彦一个电话，撤回了小家伙下学期的跳级申请。
得到这个噩耗的宋景天，跑去唐黎面前与她大眼瞪小眼，唐黎可不会替他求情：“看我做什么？这不是你自己作出的选择吗？”
宋景天：“……”
老宋家的男人，才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倒。
一星期后，小家伙打包好自己，前往骊山影视城。
也是宋景天走的那日，唐黎看到陈为发的朋友圈动态才知道，小家伙是要出演《倚天屠龙记》，而且他还给自己起了一个十分洋气的艺名：宋杰瑞。
檀宫里，最想念宋景天的当属宋小花。
每天傍晚五点，生活区都会准时响起一首儿歌——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什么，爸爸的妈妈叫奶奶……”
唐黎循着歌声找去，宋小花正坐在宋景天花一百块给她淘来的二手摇摇车上，小小的身影，大大的孤独，隐隐有了致郁的迹象。
——
——
晚安！
第1297章 宋小花启蒙录【5】
对宋小花来说，宋景天不仅是长辈，也是她在檀宫里唯一的玩伴。
有个做总统的父亲，宋小花注定不能随意出去玩。
工作人员的孩子也不会一直待在檀宫。
下半年宋小花就要去幼稚园，届时或许能交到新朋友，但在檀宫里，接下来的五年，她依然会缺乏可以一起分享零食和玩具的幼龄玩伴。
这一刻，唐黎想起了李灏三年前的那个建议。
等宋小花坐完摇摇车，扶着方向盘小短腿支棱落地，唐黎上前，将女儿抱了起来：“妈妈想去做蛋挞，小花要不要一起？”
甜品，是小孩子无法抗拒的食物。
宋小花也不例外。
唐黎捣腾蛋液的时候，小家伙趴在桌边，巴巴地等半成品上烤箱。
瞧着女儿那吹弹可破的小脸蛋，唐黎心中微动，借此机会试探起宋小花的口风：“我们小花平时开挖掘机，也没个人给你指挥，妈妈想着，该不该为我们小花找个帮手。”
小家伙歪头，“妈妈，你要买小孩吗？”
唐黎：“…………”
不等唐黎否认，宋小花就拧起眉头，一脸严肃：“妈妈，虽然我一个人又开挖掘机又搬土，确实有点累，但素（是），你买小孩是犯法的。”
宋小花的词汇量，再次刷新唐黎对学龄前儿童的认知。
而且，三岁的宋小花居然知道什么是犯罪。
转念一想，又不觉得奇怪了。
这两年，宋小花没少被她爸带去办公区，因为孩子年岁小，大人们谈事情也不会刻意防备她，久而久之，小家伙鹦鹉学舌一般，也记住买小孩、乱拿钱都是在违法犯罪。
“每个小孩都有爸爸妈妈，如果小孩被别人买走，她/他的爸爸妈妈肯定很伤心。”
怕自家妈妈不听话，宋小花又语重心长地举例：“要是小花被买走，妈妈是不是也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唐黎反问：“那如果……是妈妈想给你生一个弟弟或妹妹呢？”
话题转换得太快，难免叫人猝不及防。
考虑到孩子的理解能力，唐黎特意解释：“再过两年，你小叔指不定就跳级上大学，到时候，他越来越忙，可能会顾不上你，妈妈就想着，小花有个弟弟或妹妹会不会好一点。”
这些话，小家伙不一定听得懂。
所以，唐黎总结道：“反正就是，妈妈生一个弟弟妹妹陪小花玩。”
“就像小花和你小叔一样。”唐黎又补充。
宋小花抿唇，有些问难：“可我没钱给弟弟买摇摇车。”
唐黎：“？？？”
宋小花越想越纠结。
她自己的摇摇车肯定不能给弟弟。
如果给了，那她玩什么？
虽然有个弟弟帮她干活挺好的……
眨眼之间，宋小花已经想到一个好主意：“妈妈，我搬土的时候，你把弟弟生出来，等我忙完，你让弟弟先回去，明天再来，这样行不行？”
唐黎：黑人问号.jpg
她儿子好苦的命。
跟弟弟比起来，宋小花目前还是更爱小叔。
夜里宋小花趁着妈妈去洗澡，拿妈妈手机想给小叔打电话。
但她很快就发现，自己打不开手机。
宋小花滑下床，拿着手机进了卫生间：“妈妈，我想看动画片。”
唐黎的头正洗一半，不过女儿这个小要求她还是能满足的，顾不得泡沫糊眼，报了自己手机的解锁密码：“记住了吗？”
“嗯！”宋小花认真点头。
拿着手机爬回床上，她熟练地找到小叔的头像，发了一段语音。
过了一会儿，才收到小叔的回复。
语音开头是一声长叹。
紧接着，小叔怅然的声音响起：“小花，这年头钱真难赚，你还是好好读书吧！”
宋小花抿唇蹙眉，小拇指放在‘按住说话’上：“小花一定好好读书，以后赚了钱，给奶奶、爸爸妈妈还有小叔养老。”
“不愧是我们小花！”宋景天感慨万千：“除了成为S国第一位女总统，实在想不出其它能匹配我们小花的职业！”
他为了小纽扣不得不放弃总统之路，不过幸好他们家又出了个小花，也算后继有人了。
老宋家，是注定要出两任总统的！
唐黎洗好澡出来，发现宋小花正盯着手机发呆。
等她过去，小家伙也抬起头。
然后，小丫头告诉她，有人欺负小叔。
宋景天会挨欺负？
小家伙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陈导清楚宋景天的身份，又怎会让他受委屈。
宋小花却固执已见，蹙着小眉头强调：“小叔，叹气！”
唐黎拿过手机，果然看到小丫头与她亲亲小叔的语音记录，宋景天那句‘钱难赚’，满是打工人的心酸，回拨语音电话，却无人接听。
宋柏彦回主卧的时候，唐黎正跟陈导通电话。
而宋小花，已趴在爸爸枕头上睡着。
唐黎向陈导询问了宋景天在剧组的近况，得知小家伙吃苦耐劳，吊威亚撞到石头也不哭，与剧组全员相处愉快，她才放心，小家伙不接语音电话，是因为在拍一场夜戏。
陈导也做出保证：“最迟一礼拜，小宋就能回首都。”
挂掉电话，唐黎看向宋柏彦——
“你真的不担心小家伙？”
自从宋景天去骊山，宋柏彦未提起小家伙一句。
也是因为大哥对自己的不过问，这些日子，宋景天没敢往檀宫打电话。
宋柏彦却说：“都懂得在谈判时痛击对方软肋，你还怕他吃亏？”
“所以，宋小花是你的软肋？”唐黎又开始抠字眼。
宋柏彦看着她笑叹：“比起胸前左侧第五根靠近心脏的肋骨，还没长大成人的小花，不就是那根还没长好的肋骨。”
唐黎：“……”
摸着自己泛红的耳根子，也宣布一个决定：“我知道你下星期要去宁城考察调研，作为家属，这次我申请同行。”
至于宋小花，唐黎是准备带上的。
宋柏彦猜着她的意图：“想去剧组给小家伙探班？”
骊山影视城就在宁城的郊外。
唐黎反问：“不行吗？”
宋柏彦看唐黎有些趾高气扬的样子觉得好笑，也应允了：“既然想去，那就一块儿去吧。”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