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芙蓉宴 二
“大小姐,我们到琼花楼了。”何管家恭敬地上前提醒道。
“这么快就到了?那两个保镖呢?”刚刚打了个盹,连说话的声音也懒洋洋的,云溪左右瞧了瞧,没见着龙千辰和白楚牧两人,不由地问道。
“他们还在后面呢。”
顺着何管家的视线望了过去,稍远处,蓝白衣袂翩飞,两人身如闪电,从一个屋顶打到另一个屋顶,吓得城中的居民们纷纷逃到大街上避难。
云溪秀气的眉毛一耸,颇有些无奈,她就不该把这两人放在一块儿!他们二人一旦待在一处,就永远无法安生。不过算了,他们两个不在,她耳根也清静些。
“小墨,下车吧。”云溪牵着儿子的手,下了马车,荡漾着如水般温柔的清明眸子停在了儿子的身上,“记住,一会儿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要放到心上,只当他们放屁就好。咱们都是有涵养的人,不跟没素质的人一般见识。”
何管家和小翠跟随在身旁,听到她嘴里蹦出那么一个不雅的词汇,不由地咋舌。
云小墨揉了揉迷蒙的睡眼,点头应道:“嗯,娘亲,我记住了。”
摸摸他的脑袋,云溪放柔了声音道:“还有,要记得保持微笑!越是生气的时候,越要保持微笑,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任何人和事所击倒。”
“嗯!”云小墨重重地点头,扯出一抹甜甜的笑容。
何管家在一旁听着云溪如此教育孩子,不由地心里一阵辛酸。小翠也偷偷地抹泪,大小姐多好的人,怎么就遭遇了那么残酷的事情?老天真是不公!
当云溪步入琼花楼,原本热哄哄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大门处,挂着几盏华丽的灯笼,柔和的光线交辉相应。
在这柔美的光线折射中,一名女子翩翩缓步而来,白色质朴的衣裙,无丝毫的点缀,两条裙带随着她的步伐轻轻飘摆,如墨的青丝,随意披散在肩头,随风飞扬。
随着她穿过门廊,一袭白衣镀上了柔和的金色,琼花楼内所有的景色都成了她的陪衬,纯净、出尘的气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四下里响起了参差不齐的抽吸声,人们纷纷都在猜测她的身份,沁阳城里何时来了这么一位绝世无双的大美人?
南宫翼比她先一步进入琼花楼,听到四下里霎时间安静了下来,随后抽吸声上下起伏,他脚下稍顿,也跟着回眸凝望。
即便白日里已经被她的绝美惊艳了一番,然而现在的她沐浴在一片柔和的金色里,却是别样的风情万种,气质翩然,一颗心猛然漏跳了一拍,他眉头锁起,俊颜上显现出了一抹不自然。
当女子牵在手中的小男孩跃入人们的眼帘,又是一片抽吸声高起。
倘若说白衣女子是九天的仙女误落凡尘,那么这可爱漂亮的男孩便是顽皮的仙童迷了路,不小心坠入了人间。
那就像是画师手中一幅精彩的杰作,不需添加任何的修饰和色彩,就已经完美到了极致。
人群中终于有人认出了云溪,惊呼出声:“这不是云家的大小姐吗?怎么会……”她将心中所有让她震撼到的精美词汇全部吞咽回了肚子里,不愿意相信他们一直嘲笑讥讽的对象,会变成眼前如此美好的一个人儿。她简直是上天的宠儿,天地造化之杰作,可她万万不该是他们意想不到之人,云家的大小姐!
“不可能!云溪的确长得很美不错,可是这女子的气质……她不可能是云溪,一定是容貌长得相似罢了。”
“看到她身边的孩子了吗?那一定就是云溪,她身边的孩子是她的私生子。”
“……”
各种猜测的声音纷起,整个琼花楼又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西门玄烨本是在跟南熙国的太子南宫玺说话的,忽然间周围静了下来,他好奇地转首望了过去,正好看到了从门口进来的云溪母子。
深邃的眼眸忽亮了下,他有些失态地起了身,在众目注目下,径直往门口方向走去。
南宫玺微眯了眼,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云溪,他眉头轻蹙了下,不止为西门玄烨的失态惊奇,更是为云溪的惊艳而诧异。云家的大小姐,他从前是见过的,人美则美矣,但也不过是个空架子。她胆小懦弱的性格,压根入不了他的眼,很早就知道父皇将她指婚给了他的皇弟,他也没放在心上,因为他的皇弟要娶的不过是个花瓶般的美人,毫无作为。
他所痛惜的是,父皇终究还是将云家这样强大的背景势力划分给了皇弟,足见父皇对皇弟的重视。然而现在看来,这女人除了倾国倾城的容貌外,好似还有其他更加吸引人的地方。倘若白日里那些传闻都是真的,那么这个女人的身后还拥有着他所未知的势力,这样的一个人,让他难以掌控的人物,他留不得!
危险的芒光在他眼底一闪而逝。
西门玄烨这时已来到了云溪的跟前,挺拔颀长的身躯,鹤立鸡群,他拂了拂袖,摆出一派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打招呼道:“云小姐,别来无恙?”
云溪淡淡地轻瞥了他一眼,只觉得是个麻烦。
“我们认识吗?想要搭讪,请找别人去。”
围观的贵族子弟们本来还奇怪为何西慕国的太子会主动上前和云溪说话,现在听到云溪如此冷淡无礼的回答,不由地齐齐倒吸了一口气。
有些女子甚至愤恨不已,西慕国的太子主动上前跟她搭话就已经很过分了,更为过分的是,她竟然还拒绝和对方搭话。老天,你也太不开眼了吧,凭什么什么好处都让云溪一个人占去了?
西门玄烨吃了瘪,眼神闪烁了下,依旧温和地笑道:“云小姐真的不记得了吗?我们前两日刚在路上遇见过。在下的皇妹言语不慎,无意中得罪了云小姐,还希望云小姐能不计前嫌,将解药拿出来,在下感激不尽。”
云溪眨眨眼,状似疑惑:“什么解药?我看你这人一定是得了妄想症,喜欢自说自话。”
一丝阴冷浮现在了西门玄烨的脸庞上。
“云小姐,人命关天!倘若我皇妹真出了什么事,贵国的皇上恐怕也逃脱不了干系,到时候贵国皇上责怪下来,受牵连的就是将军府。”
一双清眸黯了下去,最后变成一汪深潭,一眼见不到底。
“你是在威胁我了?”云溪淡淡地开口,声音低暗。
西门玄烨听出她话语中的清冷,不由地放缓了语调道:“我只是提醒云小姐,莫要为了一时的意气之争,而祸及云家。”
云溪低低地笑出了声,美眸轻转,看向了儿子,问道:“小墨,你觉得他是在威胁娘吗?”
云小墨狠瞪着西门玄烨,撅嘴道:“娘亲最讨厌别人的威胁了。”
“你看,连我儿子也听出来你是在威胁我,你还不承认?堂堂一国的太子,竟然为难威胁柔弱的妇孺和无辜的幼童,这话传出去,实在是天怒人怨,人神共愤!”她的话语轻飘飘的,像一阵清风吹过每个人的心底,泛起了层层的涟漪。
小墨很认同地点头道:“嗯,天怒人怨,人神共愤!”
西门玄烨当场石化中,有这么严重吗?明明受害者是他的妹妹,怎么母子俩一搭一唱,就成了他天怒人怨,人神共愤了?这还有没有天理?
南宫翼俊美如玉的脸庞上有破功的迹象,且不论她的儿子是不是无辜的幼童,她那一身凶悍的武功,怎么看都配不上“柔弱的妇孺”五个字!
不得不说,她颠倒是非的本事,让他自叹不如!
跟随在南宫翼身后的侍卫刘泉则在心底直喊,无耻啊无耻,想想她白日里是如何对待他们王爷的,那样彪悍的剑法和高超的武功,怎么可能跟柔弱的妇孺挂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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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要考小墨
无视其他人的反应,云溪直接拉着儿子的手,越过西门玄烨,往楼中央走去。大致环扫了一圈,座位基本上都满了,哪里还有空位?她很快就领悟过来,他们根本就是想给她难堪,故意没给她留位子。
“这么大的一个琼花楼,就这么些座位?莫非是琼花楼穷得就快歇业了,连桌椅板凳都买不起?”
“云小姐,你这话说的,太子殿下在我这里设宴,哪能没有座位呢?只是今日太子殿下宴请的名单里好像没有云小姐,所以这……”琼花楼老板娘上前搭话,她的意思顾名思义,就是说她不请自来了。
其余的人皆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低低地议论着。
西门玄烨深吸了一口气,收起了恼怒的情绪,这个女人果然特别得很。论嘴上的功夫,他斗不过她,继续争论下去也是自取其辱,他按下了心思,打算等宴会过后再找她讨要解药。
云溪再次环扫了一圈,恰好瞄见太子身边还有一个空位,估计是给哪个太子的相好预留的。不过,现在她看中了,就是她的了!
若是有人想跟她理论所谓的礼节和等级观念,那就是对牛弹琴,完全无效!
脚尖轻挪,朝向了那个空位,这时候耳边突兀地响起了南宫翼的声音:“来人,在本王身边另设一个座位。”
所有人惊诧,靖王爷和云溪的关系何时这么融洽了?
南宫翼身旁的侍卫刘泉则是瞪大了田螺一般的眼珠子,很不可思议,王爷这是怎么了,难道白日里找虐还不够?
云溪也有些纳闷,这男人才刚被她羞辱了一番,怎么这会儿就开始献殷勤了?莫非他就是属于那种越虐越精神的受虐狂?
嘴角抖动了下,她微挑着眉梢,无动于衷。
“云小姐……”还没等南宫翼说出邀请的话,云溪已经直直地擦着他的肩,走向了太子身边的空位,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她大大方方地以最为优雅的姿态坐了下去。
一股淡淡的幽香飘过人群,引得诸多男子争相吸允,只是随意散发的体香就这么好闻了,若是能抱得美人归……很多男人心中不由地产生了遐想。
南宫翼一脸的黑沉,心情阴郁到了极点,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在犯贱!她被众人奚落有意为难,关他什么事?他在一旁看戏,看她出丑不更好,何必自讨没趣?
侍卫刘泉更是恼怒不已,这女人太不识抬举了,王爷给她准备座位,帮她挽回面子,她竟然不领情?若是换作别人,欢天喜地都嫌不够!
“这里有空位,就不劳烦靖王爷了。”云溪回了南宫翼一个淡淡的笑容。落在南宫翼的眼中却是无比得讽刺,像是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嘲笑他的犯贱!
其实这一次他真是冤枉了云溪,她只是不想跟他再有任何的牵扯罢了,所以才拒绝了他的好意,可不是存心想让他难堪的。
那不是太子侧妃的位置吗?她怎么把太子侧妃的座位给占了?这下有好戏看了,太子侧妃可是罗臣相的嫡女,深受太子的宠爱……围观的人们一个个看好戏的神色,也没有人去提醒她这是太子侧妃的位置。
南宫玺兴味的目光打量着云溪,她方一靠近,他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他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微微有些荡漾,想不到这个女人已经生下了一个孩子,身上的体香还是这么诱人。倘若她不是将军府的女儿,不是他皇弟的未婚妻,他倒是不介意将她弄回太子府好好地享用。
云小墨注意到他看娘亲的目光带着贪婪和亵渎的邪恶味道,心中很是不悦,冲着南宫玺狠瞪了一眼,鼻中冷哼。
南宫玺这才注意到云小墨的存在,他低头打量着眼前仙童一般的可爱男孩,只觉得他的眼神太过纯粹,面容太过纯真,让人有种想要将它撕毁的**。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娘亲说过,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云小墨超级不喜欢他,直接拒绝和他说话。
南宫玺的脸色变了变,颇为不善,勉强扯起一抹笑,道:“叔叔可不是陌生人,叔叔跟你娘亲以前就认识的。”亏他还说他们以前就认识的,云溪到现在为止连甩都没有甩他一下,压根没有将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云小墨撇了撇嘴道:“可我没见过你啊!”
“小弟弟,他可是当今太子爷,你若是得罪了他,会吃不了兜着走的!”琼花楼的老板见孩子如此不识趣,便放言劝告。说完,还故意瞄了眼云溪,算是在旁敲侧击地威胁云溪了。
出于她的意料,云溪没有任何的反应,也不及时地维护儿子,只是低头研究着自己的指甲,好似那里绣了花儿一般。琼花楼的老板微微讶异,难道她就不怕自己的儿子出言不逊,得罪了太子吗?
其实,倒不是云溪不关心自己的儿子,而是她对儿子很有信心。倘若连这点小小的场面都应付不过去,那么往后再大的风浪,他便无法独自承受了。她宁可让他自小就受些挫折,也不要他长大后变成窝囊废,一辈子躲在别人的羽翼之下。
成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云小墨低头轻抚着小白的毛发,丝丝的寒意从小小的身体内散逸出来,浓黑的幽光划过眼底,闪耀着异样的光泽。小白感觉到了他的愤怒,也跟着睁大了眼睛,带着敌意瞪向老板,蓄势待发。
哼,敢威胁小墨墨,我咬死你!
云小墨的确很生气,他年纪虽小,可他不笨,他当然听出来对方是在威胁他。他很生气,可是他很快想起了娘亲的话,越是生气的时候,越要保持微笑,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任何人和事所击倒。
萦绕在身周围的寒意一点点地收敛了回去,一抹甜美的笑容在他唇边纯净地绽放,他扬起了俊俏的小脸,摇头道:“才不会呢!他是太子爷,才不会对一个小孩子动手,你以为太子爷跟你一样无耻,连一个五岁大的孩子也欺负吗?”
老板面露窘色,被一个孩子说无耻,简直丢光了面子。
南宫玺眼底掠过一抹精光,好个聪明的孩子,一句话不止让老板丢了脸,更加使得他不敢擅动。这样的孩子,倘若长大后,必定是个出众的人物,就连他都有些嫉妒了。
不过,也不能单凭这一点就认定孩子真有能耐,兴许只是孩子单纯的童言稚语。幸好,他早就为云溪备下了一份重礼,只不知他们母子俩有没有能耐接下了。
“小弟弟真是聪明!你这个年纪也该上学堂念书了吧?”他伸手想去触摸云小墨的头,却让他敏捷地闪身一躲避开了。
南宫玺的脸上颇有些尴尬之色,一抹阴冷在眼底忽闪而过,他转头看向了云溪,道:“本太子今日正好请了咱们南熙国最好的书院——南风书院的郑夫子以及他的几个学生,一同来参加今晚的宴会,令郎早晚都是要进书院的,不如今日就让郑夫子考一考令郎,如果郑夫子满意,就让他直接收令郎进入南风书院如何?”
云溪的眸底清光泛泛,想不到堂堂一国太子心胸如此狭隘,连一个孩子也不放过,想要当面给孩子难堪。
哼,如此心胸狭隘之人,也配当一国的太子?
与儿子对视了一眼,从儿子的眼中,她看到了他满满的自信。
“也罢,既然太子殿下如此有心,我岂能拂了太子殿下的好意?那就请郑夫子出来,考考小墨吧。”
南宫玺的脸上忽闪过一种得逞的兴奋:“有请郑夫子!”
没多久,从琼花楼的二楼走下来五人,走在最前的年近花甲的老人,便是郑夫子了。跟随在他身后的还有四名花童一般的孩子,年纪也都在五六岁上下,三个男孩,一个女孩,尤其那女孩长得很是水灵,就连云溪第一眼瞧见了,也情不自禁地惊叹了声,对于纯洁美好的事物,她最是没有抗拒能力的。
看这阵仗,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她不禁有些同情儿子了,看来不拿出真本事来,很难过关。
小墨,祝你好运了!
云溪在打量五人的同时,也细细观察了二楼的几个包厢,她的神识横扫之处,感觉到了其中两个包厢内有几位客人的存在。原来太子只包下了琼花楼的一楼,二楼的几个包厢内还有其他客人存在。
当她的神识扫过楼梯口右侧的第一个厢房时,她明显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威压笼罩过来,压得她喘不过气。她心底震惊,连忙收拾起了神识,不敢再随便试探了。
举目望向包厢的方向,她的眼睛微微眯起,沁阳城到底来了什么人物,居然拥有如此强大的神识,连她都束手无策?她暗暗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去招惹这个厢房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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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发得有些早了,还没过十二点,不过的的确确是明天的章节,明天还有一更,是男主登场的一章。最后,感谢viki的一颗钻石,我爱布丁宝贝的7朵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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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 凌天宫尊主 二更
厢房内,十大家族之一容家的少主容少华正在宴请一位贵客。
容少华一双狭长的眸子魅得妖冶,白皙的肤色,薄唇微翘,面若凝霜白露,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难怪乎能在天下美男榜上名列榜首。
他微眯着狭长的眸子,旁若无人地打量着对面墨衣男子身后的冰山美人,嘴里禁不住啧啧赞叹道:“龙兄,你们凌天宫的风水真是不错,不仅能长天下间最稀有的蘑菇,还能养出像冰护法这样的大美人,我真是羡慕啊,都有些神往了。”眼底却是清澈如水,没有半点亵渎之意。
“我们凌天宫正好缺一个养蘑菇的,很适合容少你。”冰护法面若冰霜,冷哼了声,飞过去一个千年寒冰似的狠厉眼神。
容少华丝毫没有被冰冻到的知觉,摇着折扇,依旧笑得风骚无比:“就知道冰护法体贴人,给我找一份又轻松又安全的活儿,在下感激不尽。”
冰护法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会这个无赖,美目轻转,落在了自家尊主的身上,千尺的寒冰在瞬间融化,柔似春水。
容少华看着她瞬息变化的眼神,不由地惊叹,原来冰山就是这么被融化的!看来不是人家无坚不摧,而是自己的魅力远远不如她的主人。想到此,他不禁有些挫败感。
这时候,窗外一道神识忽然射了进来,颇具威势。
容少华漂亮的眉毛轻蹙了下,举目望向对面的墨衣男子。
只见墨衣男子细长的眸子微挑,有着慵懒的风情,清冷的眼中,闪过绝世的芳华,就像是冰峰之上的一朵雪莲无声地怒放。
他的双瞳骤然微缩,玄气自他身周围瞬间暴涨,顷刻间涨满整个厢阁,将那道神识强横地击挡了回去,玄气在屋内凝结成一道任何人都无法突破的结界,阻隔一切偷窥试探。随意披散着垂落在他肩头的墨发无风自动,垂挂在门边的珠帘也跟着奏起了美妙的音符……
冰护法美眸亮了下,看向自家尊主的眼神更加崇拜和炙热了。
玄气并没有让容少华感到无法抵挡,但心跳依然漏了一拍,神色大震。玄气凝界,这是神玄巅峰才有的境界,他不过才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就已经迈入神玄巅峰,如此造诣,让人叹为观止。一直都知道对方武功深不可测,但从未亲身经历,现如今心底一阵骇然,不由地庆幸自己的明智,没有选择和他为敌。
轻蹙的眉宇逐渐舒展开,容少华恢复了一脸的悠然,轻松自在地摇着折扇,道:“想不到区区一个沁阳城里竟藏了如此高手。”
虽是高手,然而和他眼前的这位龙兄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值一提了。
他这位龙兄武功深不可测,浑身上下掩不住的睥睨天下的王者气息,他这样的人物,就连十大家族的人都忌惮万分,哪怕是恨得牙痒痒,也绝不敢单独登门挑衅。
他狂傲却也内敛,他漠视皇权和天下群雄,因为他有这个资本。
容少华不动声色地继续打量着墨衣男子,他的容貌俊美至极,分明的五官,犹如精心雕刻,好似误落凡尘的神祗,星目流转,像是夜空中的上弦月一般皎洁,却又冷冽如寒霜,他的薄唇紧抿,勾勒出完美的唇形。
这样的男子,只应天上有!
他容少华天下第一美男的称号,摆在他的面前,立即逊色了三分。同为男子,他都舍不得将视线从对方的身上挪开。
妖孽啊妖孽!
此等人神共愤的妖孽为何会存在于世间?
若不是他身在天下第一邪派的凌天宫,天下人对他又惧又畏,平日里连他的名字都不敢挂在嘴边,否则这天下第一美男称号,非他莫属!
墨衣男子手指轻弹桌面,微挑如墨的眉梢,促狭的眼神投向对面,冷冷横了一眼,似是警告容少华不要露出那种花痴迷恋的眼神。
容少华打了个哆嗦,浑然没有被人撞破他偷窥的尴尬,依旧谈笑风生:“这一次五国新秀争霸赛,听说圣宫那边也会派人过来,估计是要网罗人才,为圣宫办事。我们十大家族的地位超然于五国的皇权之上,也不受圣宫的管制,为了家族的前途着想,此次各家都派遣了高手前来充当评委。除了打探风声的同时,也想尽力网罗一些有潜力的人才,为十大家族所用,希望这一趟不会空手而回。”
“圣宫?”墨衣男子冷哼了声,噙着一抹邪魅的笑,让人的视线凝固在他线条完美的唇角,移不开眼。
“圣宫从来都是打着龙神的旗号,实则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冰护法冷哼了声,颇为愤慨。
“天下之人皆为利所趋,圣宫之人也不能免俗,只不过他们的理由更加充足和正当些。”容少华轻扯了下唇角,也对圣宫没什么好感。
“不错!天下之人皆为利所趋,本尊……自然也不例外。”狭长的眸子忽亮了下,光华流逝,有种能洞穿人心的犀利,仿佛能把人完全看透。
容少华抬眸,对上他这样的眼神,心底爬起丝丝的不妙感。
果然,冰护法下面的话,让容少华的心彻底透凉透凉的。
“尊主说了,这次我们凌天宫捉了你们容家十个弟子。你若想要赎回去,一人一万两银子,真金白银,总共十万两!一手交银子一手交人,概不拖欠!”
容少华嘴角抖动了下,真够黑心的,赎一个人就要一万两银子,有一万两银子,他能买下多少奴仆为容家做事?可是谁让他容少善良慈悲,有悲天悯人之心呢?
“咱们都是老朋友了,就不能给点折扣吗?”
“嗯,这顿酒钱……本尊请了。”
容少华摇着折扇的手稍停了下,很无语,叹气道:“我可是冒着被十大家族弹劾的危险,跟你这位邪道上的尊主交朋友的,正所谓友情无价!你看,是不是可以看在我们相交多年的情分上,再给打点折扣呢?”
墨衣男子眼睛微眯了下,给人些许懒散的感觉,他带着磁性的嗓音道:“……好吧,谁让本尊重情重义呢?”
容少华长舒了口气。
“这顿饭钱……本尊也请了。”
容少华很是呕血,难不成方才所谓的酒钱就单单只是付酒水的钱,而不是全部吗?
“龙兄堂堂凌天宫的尊主,十大家族的高手但凡听到龙兄之名,哪个不畏惧三分的?您是大人物,办大事之人,怎么能如此抠门?”
“正因为本尊要办大事,所以需要办大事的银子……十万两赎十人,很公道!”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性感的磁性,丝丝邪魅从中渗透出来。
冰护法又冷冷地加了句:“如果银子数目不够,少一万两就杀一个,少两万两杀两个!”
“成、成!我答应还不成吗?”
容少华手中的折扇猛摇,心痛不已。十万两银子啊,他肉痛、心痛、脑门更痛!
可是谁让人家掌握了生杀大权,他不得不屈从呢?
既然斗不过人家,就只好认栽,花钱赎人了!
“这些个倒霉蛋,败家到底!都跟他们说过几百遍了,千万不能踏入凌天宫的宝地,他们就是不听……败家,太败家了!采什么蘑菇?这天底下有一万两银子一枚的蘑菇吗?”
“我们凌天宫的蘑菇……可不是寻常的蘑菇!”依旧是懒懒散散的口吻,却让人更加恨得牙痒痒。
太阴险了!
堂堂一个凌天宫,名震天下的第一邪派,竟然学人家种什么蘑菇?
而且还故意在凌天宫与外界的交界地带种了大片的蘑菇,一旦有人越界,立即抓起来,这摆明了就是阴谋,谁没事整天守着蘑菇田抓人的?还不是明哨,专设暗哨!
摆明了,就是专逮那些偷蘑菇的倒霉蛋!
更可恨的是,人家凌天宫还明码标价,公诸于世,想要赎人,就得缴银子。
可偏偏就是有人存着侥幸的心理,不怕死地前赴后继!谁让人家种的蘑菇,是可以提升玄力的,的确是非一般的蘑菇呢?
“小二,再上十盘蘑菇!”反正有人付账,不要白不要!可是他却忽略了人家说的只是付酒钱和饭钱,没说付菜钱,更别提是蘑菇钱了……
冰护法崇拜地看着自家的尊主,也只有尊主才能让对面那只披着羊皮的狼破功,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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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还是提前发了,明天出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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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最不擅长背诗
楼下,郑夫子居高临下睨视着云小墨:“会背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吗?”他的语气傲慢,对于一个私生子,他打从心眼里瞧不起。
“会!”云小墨点了点头,心中暗暗不爽。这些小儿科的玩意儿,他三岁就能倒背如流,问他会不会这些,就跟侮辱他的智商没什么分别。
而且娘亲说了,学这些根本没用,还是将唐诗宋词、名家经典全部背得滚瓜烂熟,才最为实际!正所谓读遍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诌,以后若是跟人比试才艺,还能随便拎出一首诗词来糊弄人。
郑夫子的脸色不变,继续问道:“学过诗词吗?”
云小墨想了想,还是谦虚一点比较好:“略懂。”
“什么叫略懂?学过就是学过,没学过就是没学过,小孩子说话,怎么能如此肤浅?”郑夫子面色不善,语气更加不善。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一旦武断地决定了喜恶,哪怕是再美好的东西,也会觉得丑陋无比!郑夫子就是一早在心里给小墨打上了私生子的印记,所以不管他怎么说怎么做,他都看得不顺眼。
云小墨的脸色有些阴郁,鼓着腮帮,隐忍着。余光处略略瞄向了自己的娘亲,目光很是犹豫,也很挣扎。
毕竟还是个孩子,无法时时刻刻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云溪淡淡地目光注视着他,在无形之中给予他力量。她知道儿子现在正处于天人交战中,他可以选择发怒,然后一拳揍扁眼前讨厌的老头,也可以选择沉默,然后伺机从沉默中爆发,让讨厌的老头对他刮目相待。前者做起来很容易,他绝对有这个实力,可是一个易怒冲动之人绝不是她所期望看到的。
儿子在犹豫,说明他自己也有这个意识,这很好!她相信儿子不会让他失望。
这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楼梯口左侧的厢房内传出:“郑夫子,我想小墨的意思是学海无边、书囊无底,纵使他遍览群书,也只不过是学海的一角。他说‘略懂’,再恰当不过!试问这世上又有谁人能说自己囊括了整个学海呢?”厢房的窗户被轻轻地推开,露出了东方云翔略显苍白的清俊脸孔。
“翔叔叔!”云小墨乍见着他出现在这里,很是开心,甜甜的唤声缭绕在整个楼里。
东方云翔见着小墨,也扯出了一抹温和的笑意,他转身离开了窗户。未几,便从楼梯口迈步走下。
“二皇子殿下,何时到的沁阳城?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岂不是让本太子有招待不周之嫌?”南宫玺对于东方云翔的出现很是讶异,眼底暗潮涌动,心思莫名。
“云翔兄。”西门玄烨也跟着打了声招呼。
其他人听闻太子称呼他为二皇子殿下,而西慕国的太子称呼他为云翔兄,再加上他虚弱的神色,便大致洞悉了他的身份,他应该就是天下美男排行榜上排名第四的东陵国二皇子东方云翔了。
看着他优雅地步下楼梯,众人眼前跟着一亮,不愧是天下排名第四的美男子,这风姿、这气质,浑然天成!只可惜,他的身子骨太弱,天妒蓝颜。
只是奇怪,他是东陵国的二皇子,又怎么会跟云溪的儿子相识呢?
“翔叔叔!”云小墨开心地蹦到了他跟前。
东方云翔伸手摸了摸他婴儿肥的脸蛋,神态很是亲昵和宠爱,看得众人又是一阵惊奇。天下人都知东方云翔为人冷漠,不常与人交往,更因着身体的缘故,他深居简出,可是今日却看到这样一番景象,大大推翻了人们心中的认识。
只能说天下之事无奇不有!
南宫玺看着云小墨对待东方云翔的态度跟对待他时,天差地别,迥然不同,心底很是不悦。难道他堂堂一国太子,还不如一个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的短命鬼吗?
也不知是不是云小墨脸上的笑容太过灿烂,竟然让南宫玺的心底生出了怪异的不平衡感来。
“在下也是今日刚到沁阳城,身子有些不适,还来不及前去拜会太子殿下,还望见谅。”东方云翔轻咳了声,目光不自觉地飘过云溪,她就坐在那个位置上,很闲适,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儿子会应付不来众人的刁难。他心底叹息了声,看来他还是不够淡定,眼见着小墨被人为难,他便看不下去,不能再坐视不理。
“郑夫子,你认为我刚才的话可有道理?”东方云翔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抛了过去,却让郑夫子浑身颤了下,收起了方才傲慢轻蔑的态度。
“二皇子殿下所言甚是,是老夫太过武断了。”郑夫子略略低下头去,只觉得身周围被一股清冷的气息所笼罩着,寒意砷人。
东陵国的二皇子,看起来身体虚弱无害,但他却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来自他身上的威慑,背后冷汗直淌。
“小墨,你只告诉夫子,你最不擅长的是什么。只要你最不擅长的一项才艺通过了夫子的考核,那么其他擅长的才艺就更不必说了。夫子,对吗?”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东方云翔清澈的目光一凛,投递过去一抹清冷的眼神,带着浓浓的警告。
“是、是!”郑夫子声音有些发颤。
这也太护短了吧?考最不擅长的,谁又知道他真正不擅长的是什么呢?
云溪静坐不语,稍稍抬了抬眼,向东方云翔的方向,投去一个极为沉静的眼神。
她开始领悟,为何儿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接受了他。原来有些人有些事,是需要真心换真心的,也只有心灵最为纯净的人之间才会有如此强烈的感应,也最容易接受对方。
“小墨,告诉夫子,你最不擅长的是什么?”东方云翔低头看着云小墨,眼神温和纯净,唇边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自然的微笑。
“最不擅长的啊……”灵动的眸子转动着,带着一丝狡黠,云小墨很是为难地想了半晌,道,“我擅长的才艺太多了,如果要一一细数的话,最不擅长的一项,那就是背诗了。”
云溪差点喷笑,儿子到底是遗传了谁的基因,真、真有点无耻啊……明明他最擅长的就是背诗了!
郑夫子眉头轻拧了下,压根就不信背诗是他最不擅长的,不过他心想一个孩子就算背诗再行,料想也比不过他那最得意的四位门生。想着,他轻咳了声,道:“很好!学习诗词,有助于陶冶情操。你敢不敢其他的孩子一起比试一下,看到底谁会背的诗词又多又快又好?”
郑夫子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眼看着二皇子殿下偏袒云小墨,他若是一门心思地为难孩子,定会得罪了他。现在他让孩子们之间自己比试,那么云小墨就是输了,也怪不到他的头上来。这一计不可不谓是妙计!
云小墨自信地点头道:“敢!”
“一大帮子人为难一个孩子,亏他们干得出来!”冰护法推开了半掩的窗户,临窗往下张望,忿忿不平地脱口而出。
“南熙国的太子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听说云家大小姐本是靖王爷的未婚妻,但六年前,她不知何故突然怀了身孕,为了避嫌,离家六年。直到今日,她才返回云家,那孩子就是她的私生子。太子跟靖王爷明里看着和睦,实则暗地里较着劲,今日好不容易逮着一个羞辱靖王爷的机会,他怎么肯放过?羞辱了云大小姐,也就相当于是羞辱了靖王爷……”容少华摇着折扇,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是说……她是在六年前怀的身孕?”墨衣男子的双瞳微缩,眸光微微涌动出莫名的波光。
“对,有问题吗?”
墨衣男子敛眉沉思了片刻,最后只淡淡地说了句:“没什么。”
区区的三个字,让容少华有些摸不着头脑,便也不放在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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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发飙的小郡主
“樱子,你们四个出来,跟他比试比试。”郑夫子朝着自己的四个得意门生招了招手。
四个孩子陆续上前,个个粉嫩可爱,完全没有成人身上那种污浊的气息,他们站在这里,自成一片纯净的天地,看着他们,让人的心境也跟着豁然开朗。
尤其是其中唯一的一个小女孩,长相极为甜美,头上扎了两个发髻,精致的珠花简单地点缀着,像极了童话故事中的小公主,惹人怜爱,但是她一出口,就立即破坏了那美好的印象。
“哼,小鬼!待会儿姐姐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天才!”
小女孩跩跩地瞥了一眼云小墨,鼻子哼哼,高傲得像只小孔雀。她乃是当朝六王爷的小孙女,御封的小郡主,皇家的宝贝疙瘩。她天资聪颖,心思敏捷,连皇上也十分宠爱,所以才导致她无法无天、脾气娇横。在书院里,她就是个小霸王,谁也不敢得罪。
出于孩子好玩的心性,看到有同龄人在场,云小墨也不由地雀跃起来。只是见对方长得比他矮,却在他面前自称姐姐,还叫他小鬼,他小眉头皱了皱,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也不能忍!
他甜甜地一笑,上前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道:“小妹妹,天才不是吹出来的,是靠真本事比出来的!还有,长得矮不是你的错,是你爹娘的错,你不必自卑。”
南宫樱磨着牙,在风中凌乱。
“啊——该死的小鬼,你敢说我矮?姑奶奶跟你拼了!”她的头一个俯冲,就要朝着云小墨的肚子上顶去,身后的三个男孩想要阻拦她,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云小墨抱着小白一脸的云淡风轻,不躲也不闪,
郑夫子在旁看着立即变了脸,这位小姑奶奶怎么突然发飙了,这要是真把人给撞伤了,将军府问起罪来,怕又是一场风浪。
所有的人都以为云小墨这一下肯定要被撞飞了,一个个屏住了呼吸,即便是私生子,也是个惹人疼爱的孩子,看着孩子受伤,多数的人还是有些不忍心的。
白楚牧和龙千辰两人不知何时也进了琼花楼,几步走到了云小墨的身后充当左右护法。见着有人要袭击云小墨,白楚牧眼皮一跳,他现在是云小墨的护卫,小主子有事,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观的,正欲跳起来去捞人,身旁的龙千辰一把将他给摁了回去。
“放心吧,小墨能应付的。”
白楚牧不解,左右看了看,好像人家做娘的都不担心,那他还担心个鬼?
两眼定睛往云小墨身上看去,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办法应付。
让他惊异的事情发生了。
他清晰地看到,两个孩子在即将碰撞的瞬间,云小墨突然身形一晃,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他小小的身躯就出现在了南宫樱的身后,如鬼魅一般神出鬼没,将所有的人都看呆了,纷纷抬手揉揉自己的眼睛,怀疑方才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可怜南宫樱没有撞到人,整个身子反而继续向前俯冲,眼看着就要额头落地,跟地面来个亲密的接触。
这时候,云小墨及时伸手,揪住了她的后领,将她跟拎小鸡一般从地上拎了起来。
“你好重!”云小墨皱了皱小眉头。
南宫樱惊魂未定,又听到他这三个字的评价,身子开始气得抖动起来。
云小墨将她放稳了之后,又说了句:“小妹妹,都跟你说了,不要自卑,你只是还没有发育完全罢了。等过几年,你会长高的。”
“住、嘴——”南宫樱气得浑身发抖,一声河东狮吼,惊得在场之人纷纷捂起了耳朵。不好,小郡主发威了,还是躲远点比较保险。
云溪也跟着缩了缩脖子,这小丫头底气真足,她家的小墨以后可千万不能找这么一个脾气暴躁的小媳妇。若是找了这样的小媳妇,那她的耳朵还不得整日受罪么?
“咳,樱子,不许再胡闹了!夫子让你们比赛背诗,你若是不服气,就从背诗上赢了他,不就是了?”南宫玺见场面有些失控,不得不出声来阻止这位彪悍的小堂妹。他这位小堂妹一旦发起飙来,整个皇室都得震上三震,连他也不敢轻易去招惹她,他不得不佩服云小墨,三言两语就把小姑奶奶给气成这样。
南宫樱重重地喘着气,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她双手叉着小蛮腰,死瞪着云小墨:“臭小子,你等着!我一定让你输得尿裤子!”
云小墨可爱地眨眨眼道:“我早就不尿裤子了,难道你还在尿裤子?羞羞!”
“你……”南宫樱气得鼻孔冒烟。
身后的一个小男孩及时地拉住了她,劝慰道:“樱子,别跟他一般见识!我们一会儿赢了他,他就无话可说了。”这小男孩是郑夫子的孙子郑南星,他嘴上劝着,心里却是无限佩服云小墨,能把小霸王气成这样,真是了不起啊!
“好,我、忍、你!”南宫樱鼻孔继续冒着白烟,一字一句道。
云小墨无所谓地撇了撇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生气,他也没说什么啊,而且他说的都是事实。
郑夫子好不容易等到场面恢复正常,他轻咳了声,说道:“那好,你们现在就一人背一首关于冬天的诗吧。”
“哼,我先来……”南宫樱跩跩地瞥了云小墨一眼,率先出马,琅琅地背了一首时下较为流行的关于冬天的诗句,她软软的甜美的声音,搏得了一片掌声和喝彩。
不愧是六王爷的孙女,皇家子弟,天赋异禀,才思敏捷,才五岁的年纪就能背诗了。
听到大家的称赞声,南宫樱高昂着头颅,很是得意。
“该你了!”
云小墨抿嘴道:“你的诗也不怎么样,你背了一首诗,那我就随便背上三首好了。”
听他说自己的诗不怎么样,隐藏在南宫樱心底的暴力因子再次蠢蠢欲动,然后她就听到了他背诵的诗句。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全场哗然。
这是什么诗,为什么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
诗的意境、遣词造句,皆是达到了极致,令人称绝!
如此妙诗绝句,既然有人作出来,就没理由不流传于世,可是为什么他们都是头一次听闻呢?一个更为大胆的念头在人们的心头逐渐萦绕,莫不是这诗是孩子自己做的?
郑夫子的脸上满是震惊和惊喜之色,嘴里连说了三个好字。他万万想不到,今日之行竟然能听到如此绝妙的传世之作,他一定要好好地将它记下来,细细地琢磨和研究,千万不能让妙诗佳句给流失了。
白楚牧就站在云小墨的身后不远处,一脸的激动之色:“不愧是我家的小墨,没给我这个护卫丢脸!”
龙千辰毫不客气地喷了他满脸口水:“去,什么你家的小墨?小墨是我家的,好不好?”
小白眼珠子向右滴溜一转,甩了他们一个鄙视的眼神。
小墨墨是我的,你们统统待一边去!
窗户的缝隙处,出现了一双深如幽潭的眸子,犀利的目光锁定在了云小墨的侧影。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孩子的侧脸,婴儿肥的脸颊白白嫩嫩的,甚是可爱。
方才那一首诗句,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这孩子即便不是作诗之人,也必定是个天才,墨衣男子心中如是想着。
再细看了一眼,莫名的,心底升腾起一种熟悉感。
小小的身板,腰脊挺拔,昂首而立,自有一种高贵无与伦比的气质。
奇怪,分明只是一个陌生的孩子,他为何会有这样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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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 小墨被告白了
议论纷纷之际,云小墨又开始背诵第二首诗:“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郑夫子的脸上更加精彩了,激动万分地鼓起掌来,好诗啊好诗!堪称绝句!日后定能流传千古!
南宫樱等四个孩子排成一排,一个个小嘴张成了喔型,惊奇得不得了。
这些诗他们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书本上也没有见过,虽然诗的意思不是太懂,但是听到夫子连声叫好,那就一定是极好的了。他们跟着夫子这么久了,还从没见夫子如此失态过,而且,听他软软的童声念起来真的很动听、很悦耳。
南宫樱的双目直接化成了两颗红心,方才的不悦早就抛到脑后去了。
他念诗的样子……
好有型哦!
东方云翔从始至终都温和地微笑着,他一直知道小墨是个非同寻常的孩子,对他很有信心。在听到这些绝句妙诗之后,他清澈的眸底也跟着泛起了微微的惊讶。
南宫翼紧蹙着眉头,注意力却是一直集中在了云溪的身上,儿子都这么出色了,那么他母亲的才华又能差到哪里去呢?难道他从前都看错了,她一直都在隐藏自己的才华么?
可惜云溪的表情一直都很平静,丝毫不见波澜,南宫翼看不出任何的端倪,不禁有些失望。
太子南宫玺则是大大地吃惊,忘记了放下手中的茶杯,一直端着,直至杯中的茶水顺着杯缘流淌而下,他才惊醒过来。
难道这孩子真是个天才?他的眉头深深地蹙起,心里闷闷的,掀不起一丝快感。
相比较南宫家郁闷的两兄弟,龙千辰和白楚牧这对活宝满脸的兴奋之色,就差在后面高举牌子,手舞足蹈地为小墨助威了。
“还有第三首呢?”郑夫子一边在心底默记诗句,一边迫不及待地催促,满脸放着红光,激动之色尽显无遗。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云小墨不疾不缓地念完了整整三首诗,一脸的泰然自若,没有骄傲之色,也没有欣喜,好似在做着再平常不过的事。
小白窝在他的怀中摇头晃脑,冲着南宫樱等孩子调皮地眨眼,很是得意。
瞧见了吗?我家小墨墨背诗多厉害!你们能么?
南宫樱在盲目的崇拜之后,很快发现了小白的存在,她惊奇不已!看到它冲着自己摇头晃脑、眨眼睛,一颗童心便无可抑制地萌发了。
“咦?它叫什么名字,是你的兽宠吗?”
南宫樱走近,睁大着好奇的大眼睛,伸手想去摸小白。
小白拽拽地甩头,不让她碰,小鼻子直喷白气。
哼,欺负小墨墨的都是坏人!才不跟你玩!
南宫樱委屈地嘟起了小嘴:“我想跟它玩!让我摸一下它,可以吗?”
云小墨犹豫了下,凑近小白的耳边低语:“小白,让她摸一下吧,她不会伤害你的。”
好吧!小白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实在不喜欢被一个小女生摸,可是谁让那是小墨墨的请求呢?但凡小墨墨的请求,它从来都没有抗拒能力。
南宫樱心底一阵欢喜,小心翼翼地再次伸手去触摸。这一次,小白没有闪避,让她摸了个正着。南宫樱欢喜不已,两只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好可爱!我喜欢它!”
她忽然又抬头,对云小墨说道,“你会背诗,还让我摸小白,我也喜欢你!”
云小墨挠了挠头,第一次被人告白,有些不好意思了。
云溪嘴角抖动了下,在心底默念:儿子,你要挺住啊,这么彪悍的小媳妇,咱还是别要了。
这都什么事啊?一开始还不断发飙的小郡主,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跟人告白了?
面对如此颠覆的场景,众人唏嘘不已,果然都是让人难以理解的孩子!
郑夫子仍处于激动中,跑过来拉起小墨的手,道:“小墨,到夫子的书院来吧,夫子一定把自己所有的学问倾囊相授!”看他那激动的神情,倘若云小墨再不答应,他就要下跪了。
云小墨询问的目光飘向了云溪,刚才应付比试的时候,他尽量地自己做决定,可是现在拜师学艺可是一件大事,他必须问清楚娘亲的意见。
云溪朝着他浅浅地颔首,算是答应了。
心底里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位郑夫子,然而郑夫子在整个南熙国乃至朝廷都有一定的影响,儿子拜他为师傅,那么日后便不会有人再用野种、私生子之类的话来羞辱他,打狗也要看主人吧?
纵使她可以采取强硬的手段扼制这些谣言,但是天下人实在太多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她无法做到面面俱到。儿子拜郑夫子为师,日后便能得到郑夫子的护庇,还能增长学问,也算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云小墨见娘亲点头了,便也冲着郑夫子点了点头,郑夫子欣喜万分,几近手舞足蹈,哪里还有之前一派老古董的顽固模样?
黝深如潭的眸子加深了一层,漾起层层的涟漪,墨衣男子的视线继续飘移,顺着小墨询问的视线望了过去,他的目光很快锁定在了主位之侧的一名白衣女子的身上。
楼下的女子很多,燕肥环瘦,应有尽有。然而她身处其中,却自成一个世界,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他漆黑如墨的双眸闪过一缕光芒,女子身上的衣着很普通,没有华丽的修饰,也没有精致的环佩,然而那抹淡然冷傲的神采,却带给人一种震撼。
她隐没在显贵之中,却没有一个人像她这般拥有真正的优雅和高贵,她像是为了春的到来而突破寒冷勇敢绽放的木莲花,在阳光明媚的白日比漆黑的夜晚更加明朗而闪耀。
这样的女子,他从未遇过!
“会是她吗?”眉头轻轻蹙起,他努力回想,那一夜屋子太黑,他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只记得借着一缕淡淡的月光,他看到了她胸前一颗月牙印记。
会是她吗?
视线再次投向了白衣女子身上,眼睛里的黑色浓意翻腾,不管她是不是,这样的女子,还真是让人难以将视线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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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 一眼亘古
南宫玺的脸色很是不善,他原本召郑夫子来是为了羞辱云溪,谁知不但没有得逞,反而让对方得了好处,还扬了名。
阴霾之色笼罩着他。
这时候,太子侧妃恰好走进了琼花楼,南宫玺心神微动,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举杯向云溪,恭贺道:“云小姐,令郎天资聪颖,出口成章,着实令人羡慕。本太子敬你一杯!”他手中的杯缘突然微微倾斜,几滴茶水便溅到了云溪的身上
“真糟糕,弄脏了云小姐的衣裳。”熟练的动作,南宫玺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帕子,伸手帮云溪擦拭。
深黑幽邃的目光瞬间化作了千丈深渊,遥不见底,云溪黑沉着脸,周身的寒意向外释放。未经她的允许就触碰她的身体,简直就是找死!
双拳紧握,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处于紧绷的状态,她很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就秒杀了他。
太子侧妃罗意莲在丫环的陪伴下,从大门口进来,远远地就看到了太子正在为云溪擦拭的一幕。太子温和地笑着,动作很是轻柔,眼神瞄着那女子,很是暧昧。
一股妒火腾地自心底燃烧,她正欲冲上前质问,却让身边的丫环给扯住了,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声,这才让罗意莲稍稍降了火,隐忍下怒气。
“太子殿下,臣妾来晚了,还请恕罪。”美眸转动着,不怀好意地自云溪的身上飘过,锐利的精光闪动。
南宫玺好似才刚刚发觉,停了手,淡淡地笑道:“爱妃啊,怎么来得这么晚?”
罗意莲娇嗔了声,柔若无骨般倚入南宫玺的怀中:“太子殿下,我那堂妹孟瑶在云家受了委屈,跟她娘一起搬回了相府。我这做堂姐的可不得去关心问候一下她吗?”
“爱妃说的是云大小姐的妹妹,云孟瑶吧?”南宫玺递过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随即漫不经心地转开了眼。
“正是!孟瑶自小就乖巧懂事,待人也礼貌,怎么可能做出出格的事?就是有人见不得她好,故意在外散播谣言,借以诋毁孟瑶。”罗意莲投给云溪一个含着冷意的轻蔑眼神,冷哼道,“孟瑶冰清玉洁,哪像有些人,一点礼数都不懂,还喜欢到处勾引男人,跟男人生下野种……”
看着罗意莲一张艳唇喋喋不休,好似一只拥有血盆大口的母老虎在张牙舞爪,云溪想象着那有趣的画面,不由地裂开了嘴,笑得极为绚烂。
龙千辰挑了挑眉梢,深晓她笑得越是绚烂时,肯定是有人要倒霉罗。
没有预想中的愤怒,罗意莲惊诧之余,更加恼怒:“你还有脸笑?果然是个贱种,被别人骂,你还这么高兴,真是贱到骨子里去了。”
云溪依旧笑而不语,很好,这个女人胆敢挑衅她,就得付出代价。
“坏女人!不许骂我娘亲!”云小墨发怒了,双目狠瞪着罗意莲。
罗意莲眸光一转,视线下移,落在了云小墨的身上,勾笑道:“我就骂了,怎么着?你娘她是个贱女人,你就是个贱种!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漆黑的眸子里突地爆射出强烈的光芒,衣袖无风自动,垂落在他肩头的墨发也跟着飞扬,一股庞大的威严蓦地从云小墨小小的身体里面散发出来!谁也无法预料,在他小小的身体里面到底蕴藏了多少的能量,蓄势待发。
看着眼前那个冷然逼视她的男孩,罗意莲只觉得一股凌厉威严的气势迎面冲击过来,不禁一阵骇然!
不止罗意莲有这种感觉,南宫玺也是同样的感觉,那么真切、那么震撼!
他们想不明白,一个孩子的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气势?
“小墨,不记得娘亲跟你说过的话了吗?”云溪站起了身,摸摸儿子的头,笑得更加温柔了。
云小墨抬头看了眼娘亲,瞬间收起了所有的怒意和煞气,灿烂一笑道:“小墨记得!娘亲说过,不管别人说什么,都当她是在放屁就对了。这个坏女人当众放臭屁,真是羞羞!”说着,还朝着罗意莲扮了个鬼脸,气得罗意莲一脸涨红。
“死野种!竟敢对本侧妃无礼?”
罗意莲腾地立起,上前一步,就要给他一巴掌。她的手还未落下,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自己的脸上先挨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又脆又响,直打得她七荤八素,找不着北。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眨了眨眼,这不是真的吧?
她竟然打了太子侧妃,这也未免太大胆了!
南宫翼的眼底波澜不惊,好似她的反应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她若是不给罗意莲这一巴掌,倒是奇怪了。
南宫玺直接愣在了当场,不可思议地看着云溪,眼底忽明忽暗,没有任何的动作,让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东方云翔轻蹙了下眉头,眼底闪过一抹担忧。
窗口边的墨衣男子指尖突兀地重击了下窗台,不知是在为她喝彩,还是出于惊奇……
罗意莲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向云溪,声音也跟着颤栗:“你、你敢打我?来人啊,把这贱女人给我抓起来!”
几名侍卫看了看太子的脸色,他们从来只听太子的吩咐,何时轮到一个女人来对他们指手画脚了?平日里早就看不惯太子侧妃骄横跋扈的所作所为,现在看到云溪动手打她,不但不怒,反而有些幸灾乐祸的窃喜。
其余围观的人也皆都是一副看戏的表情,谁都不曾站出来评论此事。
“你们都耳朵聋了吗?我叫你们把她抓起来!”罗意莲陷入了疯狂中。
云溪冷冷地勾唇,视线一转,落在了人群中某处。
“罗意刚、罗意珊,你们四个见到我不前来相迎,还想躲到哪里去?难道要我亲自请你们出来吗?”轻飘飘的语气,让罗意刚四人极为郁闷,他们明明躲得那么隐蔽,为什么还是被她发现了呢?
无法,四人只好凑着笑脸乖乖地迎了上去。
“云娘子,我们来了。不知你有何吩咐?”
众人再次齐齐陷入惊诧中,那四人当中,其中有两个是臣相府的子女,另外两个是尚书府的公子,四人皆是朝廷重臣的子女,身份显赫,怎么会对云溪如此敬畏?
南宫玺也很是惊讶,下午差四人前往将军府请人,傍晚回来禀报的时候就见着四人的神色极为古怪,他之前还没在意,现在想来这其中定有蹊跷。
“这个女人,可是你的妹妹?”
罗意刚看着云溪抬了抬下巴,所指之人正是罗意莲,他心中立即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是,她是我妹妹。”
“你妹妹刚刚侮辱了我儿子,你做哥哥的是不是应该管教管教?”
“这……”虽说是妹妹,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现在她嫁给了太子,是太子侧妃,身份地位悬殊,他还哪里敢摆兄长的架子?
“云溪,你大胆!你竟然挑唆我哥哥来管教我?”一个巴掌再次狠狠地甩过来,罗意莲不甘心,想要报方才一巴掌的仇。
阴狠之光在她眼底闪耀,她这一巴掌带着狠劲,使出了十分的力道,若是不能将云溪那张魅惑众生的脸蛋给毁了,她死也不甘心!
“啪!”
比之方才更为惊响的巴掌声。
罗意莲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落处,眼神慌乱地骤变。
她明明要打的是云溪,可是为什么打到的偏偏是自己的妹妹?
“啊——”罗意珊痛苦地大叫,半张漂亮脸颊上不止留下了五道手指印,还有五道被划破了肌肤的指痕,血迹斑斑。
“好厉害的一巴掌,直接把人的一张脸给毁了。幸好罗小姐心地善良,替我挡了一巴掌,要不然被毁容的可就是我了。”云溪啧啧道。
“姐姐,你——”
“珊儿,姐姐不是故意的,姐姐本来要煽的人是她……”罗意莲也是彻底傻了眼,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妹妹会突然闯过来,挡在了云溪的跟前。看着妹妹脸上血痕累累,她慌了神。
“这个女人真坏!”云小墨愤愤然,想象着若是这一巴掌落在了娘亲的脸上,那娘亲的脸岂不是被毁了?
“我们别理她,太子哥哥早晚会把她休了的!”南宫樱软软的声音冒了出来。
“为什么?”云小墨不解。
南宫樱一脸老成地说道:“因为太子哥哥经常在我们王府里欺负丫环,我们王府的丫环可比她长得好看多了。”
南宫玺闻言,脸色微微耸动,没好气地剜了南宫樱一眼,只当是童言无忌。
罗意莲气得涨红了脸,嘴唇发颤着,只说了一个“你”字,却是说了连续几十遍,再说不出其他任何一个字。
窗口处传出了一个极为细小的戏谑声,云溪敏感地察觉到了,目光扫过去时,却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个墨色的背影和翩跹的衣角。
虽只是个背影,却带给人一种震撼感,他的背影挺拔如松,巍峨如山,仿若从天而降的神祗,优雅、波澜不惊,而又睥睨天下。
好有气势的男人!
此刻。
凝望无声。
云溪活了两世,自认为识人无数,见过的强者也不乏其数,可从没有一个人能让她有如此震撼感。单单只是一个背影,就让她油然而生一种敬畏。
这一眼,已成亘古。
她暗暗提醒自己,这样的男人惹不起,以后见着他,她一定要绕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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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 少儿不宜
南宫玺眸光忽暗了下,阴冷无比。这女人简直是胆大包天,当着他的面打他的侧妃……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她根本没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你退下吧!”
罗意莲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冰冷的眼神给吓住了,不敢再多言。转身离开之际,她恶狠狠地瞪了云溪一眼,这个仇她记下了,早晚要她加倍还报。
“慢着!你侮辱了我儿子,就想拍拍屁股走人?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罗意莲正欲迈步离开,忽听得身后传来这样一句话,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的幻听。
“你说什么?”她回头,惊讶地问道。
“我说……你侮辱了我儿子,就想拍拍屁股走人?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语调轻飘飘的,像是在诉说着晚上有没有吃饭,然而只有与她对视的罗意莲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像是一片浮冰,利刃般射入她的眼里,让她在瞬间失明,心神恍惚。
哈,有好戏看了!龙千辰和白楚牧两人处于极度兴奋中,跟着云娘子果然不错,到哪里都有精彩的戏码可看。
罗意莲深吸了一口气后,终于醒过了神,涨红着脸,指着云溪大骂:“贱人,你还想怎么样?你不过是将军府的小姐,而且还没成亲,就生下了野种,你以为你还有脸在沁阳城立足吗?我骂你儿子怎么了?难道骂错了吗?他就是个有爹生没爹养的野种!”
“野种……野种……种……”
整个琼花楼回荡着她气急败坏的咒骂声,在场之人无不蹙眉,料想不到太子侧妃竟是如此一个泼妇,阴狠毒辣不止,还如此没有教养。
南宫玺也不悦地皱了下眉头,对她的厌恶之意更浓了。
“她坏透了,竟然说你是野种,她才是野种呢!哼!”南宫樱皱着小鼻子,为云小墨打抱不平,偏头道,“不过……野种到底是什么啊?”
云小墨哼哼道:“应该是骂人的话!我才不理她,就当她是在‘污染环境’好了。”
南宫樱托着下巴,两眼红心闪闪:“小墨,你好厉害!还会用这么深奥的四字成语!”
额头落下一滴汗,云小墨和小白都齐齐打了个哆嗦,这是成语吗?它深奥吗?
“堂堂太子侧妃,竟是这等涵养?咳咳,在下今日大开眼界!”东方云翔抬了抬眉,从骨子里透出的美感丝丝渗透出来,高贵而优雅,深沉而内敛。
罗意莲脸色直接从涨红变成了酱紫。
南宫玺冷凝着面霜,一双厉目狠瞪了过去,让罗意莲在瞬间陷入了水深火热中,煎熬难耐。
“今晚不是芙蓉宴吗?怎能没有歌舞乐声?”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云溪徐步走到了一架琴具前,那本就是为了今晚的宴会所准备的道具,她葱白的手指在上边随意地拨弹了几声,“不如就让我来弹奏一曲,以娱众听,如何?”
不需要任何的同意和认可,她想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拦。
她优雅地坐在了琴具前,巧笑嫣然:“我这首曲子,是专门送给太子侧妃的,名字叫做……美人迟暮。”
罗意莲嫁给太子时,就比太子大了三岁,现在更加是年老色衰,无法跟那些玲珑剔透的小丫环相比。她故意以此命名,根本就是在嘲笑讥讽太子侧妃!
在场之人都是明白人,自然洞悉其中的深意,一个个隐忍着,不敢笑出声来。
罗意莲正欲发作,琴声已悠扬而起。
琴音忽高忽低,优雅婉转,有小桥流水的清雅,有幽涧山泉的静谧,有雪山冰湖的冷凝,也有深潭幽水的沉厚。
玉指如飞,在琴弦上弹拨抚弄,那琴曲就好似一股清泉淌入每个人的心中,清凉而灵动,让人不自觉地沉醉其中。
整个琼花楼都陷入了沉寂,好美的琴声,仿佛来自天籁。
舞池的中央,飞入一抹丽影,身姿妖娆,舞姿优美,再细看那人,赫然就是方才仪态尽丧的太子侧妃罗意莲!
只是她的神色,有些空洞,仿佛失了魂一般。
众人低呼了声,一边听琴曲,一边欣赏舞蹈,简直就是一种美的享受。
这时候,舒缓优美的旋律,突然急转而下,琴声变成了一个个诡异的音符,侵入人的耳中,让人不寒而栗。
正屏息观赏的客人们皆感觉到了异样,浑身上下爬起了鸡皮疙瘩,这到底是什么琴曲,怎么突然之间变得如此阴森恐怖?
“咦?琴音好像有些不对,是不是弹错了?”龙千辰讶异了声,然后就看到舞池的中央发生了异样……
“这、这……她怎么脱起衣服来了?”龙千辰瞪圆了双目,有些难以置信,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同时捂住了自己和云小墨的眼睛,嘴里神神叨叨地嘀咕,“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全场唏嘘,齐齐倒抽了口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子侧妃竟然当场跳起了……脱衣舞!
这……这未免太劲爆了吧?
南宫玺的脸色也在瞬间发生了变化,黑如碳灰。
舞池的中央,罗意莲的舞姿越来越妖娆,腰肢如水蛇一般使劲扭摆着,脸色的表情也是媚得惑人,跟那些为招徕恩客,搔首弄姿的青楼女子无异!
更出格的是,她竟然当着众人的面,一边舞动,一边将自己的衣衫一件一件地剥落。脸庞上没有丝毫羞愧之色,反而染满了异常的晕红,教人不由地想入非非。
顷刻间,南宫玺的脸色变了三变,勃怒,拍桌而起!
即便他不怎么把罗意莲当回事,可她好歹是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女人当着众人的面脱衣服,这岂不是跟当众打他的耳光无异?
“停!你在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南宫玺大步走上前,欲将罗意莲拉离舞池。
“你放开我,我要跳舞,我要跳舞……”罗意莲此时已陷入疯癫的状态,根本不受他的威慑,还不忘一边扭动腰肢,一边继续扒自己身上的衣裳。
一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了空气中,引来周围更大的一片抽吸声。
南宫玺的脸色更难看了,他阴鸷的眼神直直地射向了还在弹琴的云溪,她淡淡地轻笑着,看似弹得很投入。纯净的脸孔上是宁静和祥和,完全跟她此刻指尖流泻而出的诡异琴音格格不入,他甚至怀疑,那充满鬼魅之调的琴音究竟是不是出自她的手。
“云溪,本太子命令你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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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男主已经被染指经年(轩轩)领养,其他想要领养男主的亲们,不好意思啦!先来后到,只能怪你们抢得不够快了,男主刚露了个脸的时候,就应该抢先行动的嘛,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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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 他出手了(已修)
“命令?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命令我!”云溪忽然抬起了头,眸光闪烁,噬血的光芒晶亮,嘴角微勾,似笑非笑。伴随着她眸光中闪耀的诡异光芒,她的指尖猝然划过一根琴弦,“铮”的一声惊响,竟是将原本恶神恶煞的南宫玺给吓退了几步,那恶气也立马焉了。
指尖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不疾不徐,丝毫不受从窗缝中传递进来的鬼魅琴音的影响,墨衣男子两排浓密的睫毛轻轻眨动了下,深邃的眸底转瞬之间,黝暗无边。
她竟然通晓以琴音操控人心的术法,这术法对于恼怒中的人最易奏效。
好精明的算计!
她故意激怒太子侧妃,为的就是能操控她的心魔,按照她的意愿来掌控罗意莲的一切行为和心理。
好高明的手段!
以此方法来报复罗意莲,简直就是杀人不见血!太子想要追究责任,也不可能,毕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听到了琴声,其他人都安然无恙,唯有太子侧妃一人发颠发狂,这根本不足以证明是她的琴声在搞鬼。她报复了太子侧妃,太子也无法奈何她,只能暗吃闷亏。
他的眼底精光迸射,这个女人的身上到底还藏有多少有趣的秘密?他越来越好奇了!
容少华无意间抬眸,恰好撞见他唇角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跟见鬼似地呆了一呆。脑海中忽闪过两个字,妖孽!这男人生来就有迷惑人心的本事!
冰护法初见到他唇边泛起的笑,也是愣了愣,在她的印象中,尊主很少露出笑容。倘若哪一天见着他有了笑容,那么一定是有人要遭殃倒霉了。可是今日,她却觉得这笑有些诡异,不像是平日里要整人的预兆,倒像是发自内心的跃跃欲试。
她的心猛然一沉,难道尊主对楼下弹琴的女子产生了兴趣?她略一垂眸,将所有的情绪掩藏在了眼底。
南宫玺缓过神后,勃然大怒,一下子纵身跳起,身影无比迅猛地朝着云溪飞窜过去。青色的玄气散开,五指化为掌刀,眼中满布杀机!
云溪的挑衅和故意捉弄,彻底激怒了他,伤及了他的自尊心。他也顾不得对方是不是将军之女,会不会有什么后果,总之他眼下唯一所想的事,就是要了结了眼前女子的性命,否则他太子的颜面何存?
“云溪,去死吧!”他口中大喝一声,周身的玄气再次暴涨,青光充盈了整个琼花楼,杀气逼人!
四下里抽气声连成一片。
云溪这次死定了!
谁让她如此胆大妄为,居然惹怒了太子?那不是自取灭亡是什么?
大部分人的心中皆是如此的想法,但凡有见识的人,都知道太子的玄阶已经达到了青玄之境的巅峰,寻常人根本连他一击都无法抵挡,更别提云溪在他们的印象中只是个弱女子了。
可是,她真是“弱女子”吗?
龙千辰、白楚牧、东方云翔,还有南宫翼,这些知情人的心中可不这么想,倘若云溪也算是个弱女子,那么那些真正的弱女子到底还怎么活啊?
敲打着桌面的节奏稍顿了下,狭长的眸底闪过一抹幽光,很快地,指尖的节奏再次恢复正常。另一只手执起了酒杯,墨衣男子修长的指尖轻转着酒杯的杯缘,仿佛是在欣赏一件易碎的艺术品,小心翼翼,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冰护法的心却是提了起来,因为她感觉到了尊主身上的气息波动,她甚至有一种预感,尊主手中的杯子随时会被当作利器抛射出去。
他是在担忧楼下女子的安危吗?
很快地,她得到了答案。
青色的玄气如利刃一般击向云溪的面门,众人皆提起了心,定定地观望。
云溪依旧坐在原地,拨弄着琴弦,不急也不燥。
长长的睫毛在她眼下覆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清水瞳眸精光一闪。哼,想取她的性命,简直找死。
玄气在指尖逐渐凝聚,每一根琴弦被拨弄处都带着浓浓的余韵,琴音也变得更加端凝和沉厚。
南宫玺的剑刺破了虚空,带着一阵疾风,刺到了她近前。
十寸、八寸、六寸……
拨动琴弦的手指,蓄势待发,菱唇微勾,露出阴侧侧的笑容。剑尖离她胸前只差一寸之际,她的指尖离弦在即,这时候,从二楼的窗口处,一道无形的真气突然破窗而出,与南宫玺击出的青色玄气恰好在琴弦的上方交汇碰撞!
只听得“铮”的一声脆响,琴弦断裂,而南宫玺也被远远地弹飞了出去,像是断了线风筝,只能靠着重力自由下落,最后狠跌在了地面上,落得一身的狼狈。
气浪拂过云溪的面门,吹乱了她的鬓发,而她纹丝不动,泰然自若。
云溪眯了下眼,收住了那根即将离手的琴弦,她清冷的目光落在了琴弦旁的一只酒杯上,随后又转头望向了二楼的厢房,美目流转间,灼灼其华,美不胜收。
“啊——”这时候,舞池的中央,罗意莲在琴音消失后,也惊醒了过来,低头看到自己身上几乎不着寸缕,不由地惊叫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眼底满是惊惶失措,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倒是很让人疼惜,然而当她的目光接触到云溪时,那慌张的眼神中立即迸射出了两道狠厉的光。
“是你!一定是你!是你故意设计害我的,一定是你!”罗意莲拾起自己的散落在地上的衣裳抱在了胸前,护住自己裸露的肌肤,她的神情有些疯狂的状态,难以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
紧接着,她发疯似地冲向了云溪,想要将她活活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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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 杀机毕露 (已修)
她堂堂太子侧妃,身份何等尊贵,今日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丑态百出,这让她以后还有何颜面在太子府中自处?
别说以后是不是还能得到太子的宠爱,就是太子妃的位置,恐怕日后都不可能染指了。这一切的罪责,全部归咎于云溪,她正是害她失去一切的罪魁祸首!
罗意莲赤红着双目,向云溪扑来,锋利的指甲握成爪型,抓向云溪的脖颈。
云溪定定地看着罗意莲跟疯子一般扑过来,突然间眉峰高挑,目露寒光。葱白的手指按在了未断的琴弦处,狂暴的玄气在指尖瞬间凝聚,形成一轮轮的漩涡。
琴弦微颤,铮铮作响。
杀一个太子,或许会给云家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可是杀一个太子侧妃,她就不信那皇帝老儿会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而与掌握了南熙国大半军权的云家翻脸。
太子侧妃,你侮辱了我儿子,就已经犯了我的大忌,现在又犯到了我……哼。
精致的五官上蓦地散发出一股难言的气势,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凌驾于世人之上的冷傲之气,摄人心魄!
她的指尖一弹,杀机毕露,那道无形的真气好似一把利剑刺透了迎面扑来之人。
“铛!”
一只酒杯落地的声音同时响起。
云溪微眯了冷眼,看着罗意莲在她跟前直直地倒下,她的双目暴突,有着难以置信和不甘,她的额头处,赫然有一个被硬器撞伤后留下的印痕。
她冷冷地看着,丝毫没有半点同情怜悯之心,敢犯她的人,该死!敢侮辱她儿子的人,该死一万次!
云溪的视线偏移,地面上,躺着一只与方才从楼上掷来的一模一样的酒杯……
“谁?到底是谁暗中伤人?”
南宫玺在随从的搀扶下,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满脸的阴郁之色,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突。他最先看向之人,不是云溪,也不是罗意莲,却是将目光直直地射向了二楼窗台处留有一个酒杯大小破洞的窗户。
现场一片寂静,整个琼花楼似乎都笼罩在南宫玺愤怒之下所营造的一片阴森寒气之中,大多数的人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谁,到底是谁?有种就给本太子滚出来!”
听着楼下南宫玺的咆哮声,云溪挑了挑眉梢,也好奇地望向了二楼的窗台。他究竟是何目的,为什么有意要替她遮掩杀人的事实?
她用琴弦杀人,角度诡异,其他人不可能看到,然而他的酒杯伤人却是再明显不过了。现在太子侧妃必死无疑,人们第一个反应,当即想到的就是酒杯的主人杀人,而她则撇清了关系。
他这么做,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
难道他就不怕惹祸上身?难道他不知道对方可是南熙国的太子,不是寻常百姓所能招惹的?
容少华抬了抬眉梢,看向对面的墨衣男子,他会突然出手,是他始料不及的。他这位龙兄向来眼高于顶,没有什么人能入得了他的眼,他此刻对姑姑的女儿投注了如此多的关注,对于姑姑的女儿来说,也不知是福是祸。
想起他那位离家二十年,一去不回头的姑姑,他不由地轻轻一叹,或许他也该去将军府拜访一下了。
“尊主,让我下去教训教训那不知好歹的太子!”冰护法很快从之前的惊诧中回了神,换上了冷冰冰的脸孔。
修长的手指抬了下,英挺如苍柏的身躯毫无预示地站起,冰护法仰望着尊主,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敬意。墨衣男子深邃的黑瞳中跳动着两簇火花,完美的唇形微微上扬:“去会会他们。”
楼底下,南宫玺的咆哮声还在继续,很多人都不禁暗自摇头。平日里看起来性子沉稳的太子,竟是如此心浮气躁,不顾太子的威仪,大吼大叫,实在让他们失望。相比较而言,靖王爷远比他来得稳重和睿智,难怪皇上会如此宠爱靖王爷了。
南宫翼冷眼旁观,微微下垂的眼睑里蕴藏着淡淡的讥讽,一国的太子就只是如此的修养么?他很期待,当父皇得知了此事后,会是如何的反应……
今晚的一场宴会,因为那女人的出现,被搅得天翻地覆。
太子侧妃当众大跳艳舞,衣衫尽褪,现在又死于非命;而太子呢,更夸张,竟然想当众杀人!
他白日里从那女人手底下讨来的羞辱,跟太子一比,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了。他甚至还要感谢那女人,帮助他给太子制造了负面的舆论,最终获利的却是他。
这时候,楼梯口传来了脚步声。
众人齐齐抬头看了过去。
一袭白袍率先跃入众人的眼帘,在场的每个人皆或多或少有些屏息之感,就连愤怒中的南宫玺也不例外。
这世间最美的男子也不过如此了吧?
面若凝霜白露,薄唇艳如粉色樱花初绽,肌肤白皙如瑕,尤其吸引人的是一双魅得妖冶的狭长眸子,左右顾盼间风流无限。他手中的折扇啪地一打,轻摇了几下,拂起他肩头的墨发,更显飘逸出尘,风华绝代。
人们都在纷纷猜测着,这人到底是谁?
他必定不是沁阳城内的人物,如此风华绝代的人物,他们若是见过,那必然过目不忘。
风姿和气质能胜过天下美男榜排行第三的靖王爷者,那么毫无疑问地,他极有可能就是位列排行榜前两位的其中之一了。
大家闺秀们一颗芳心怦然跳动,面色飞霞,倘若能与这样的男子把臂同游,便是这世间最美妙的事了。哪怕只是得他回眸一顾,她们也心满意足。
然而让他们更为震撼的是,在那白袍男子的身后,又再走出一人。这一次,大多数的人直接是心跳漏跳了一拍,几乎忘记了呼吸。
这样的男子,只应天上有!
精心雕刻的五官,配合到了完美的极致,挑不出一点瑕疵。他的容貌俊美至极,星目流转间,恰似夜空中的上弦月一般皎洁,却又冷冽如寒霜。
最吸引人的是他睥睨天下的凛然气质,没有半丝花纹的黑袍,散发着黑暗的神秘气息,好似误落凡尘的神祗,举手投足间,飘逸空灵的气质任何人都无法仿效。
不知是不是灯火的光线折射,还是人的眼睛出现片刻的晕眩,在他的身后仿若出现了一道金色炫目的光环,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
他踏着慵懒的步伐,优雅地步下阶梯,随意披散在肩头的墨发肆意地飞扬,衬得他整个人潇洒不羁,却又不乏内敛。他清冷的目光一转,悠悠落在了云溪的身上,棱角分明的唇角无声地扯出一缕潇洒肆意的微笑。
云溪微微侧目,便对上了那道目光。刹那间,无数的绝世芳华流转,她看到了他深邃的眼底一朵雪莲在冰峰之上无声地怒放。
心中猛然一悸,不是为他的绝世风华,也不是为他的遗世而独立的气质,而是从他的容颜上,她感觉到了几分熟悉感。
是什么呢?她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墨衣男子凝立不语,两道目光毫无顾忌地落在她的身上,仿佛能洞穿她一切的心声。
云溪黑宝石般的双眸直直地逼视了过去,眸光与他相撞,心底了然,一种相同的气息充斥着。这人分明就是一个惯于发号施令的上位者,那骨子里透出来的霸气、冷傲和睥睨一切的气势,是她所最为熟悉的。
她的眸光忽地黯了下去,随后从中迸射出两道更为冷冽的目光,像利刃一般直插对方的眼底。
墨衣男子微微怔了怔神,眸底幽光流转,噙在唇边的笑意也更浓了。
两人无声地对视着,似在暗中较劲,谁若先挪开了眼睛,便是输了。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寂静无声,只有暗中的较量。
柔和的灯火折射在两人的身上,绘成一幅唯美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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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geq315的2朵鲜花,czcat一朵鲜花!
昨天的一章稍稍作了修改,有兴趣的亲们可以回头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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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做人要厚道
冰护法察觉到尊主身上异样的气息波动,顺着尊主的视线望了过去,她冰冷的眸光没有丝毫的变化,心底却是掀起了汹涌的波涛。
她终于明白,为何尊主会对这个女人另眼相待,因为从她的身上,她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尊主,那冷傲、睥睨天下的霸气,足以和她最为尊崇的尊主相匹敌。
尽管她不愿意承认,但这的确是真的,区区一个女子,竟然能有这样的气势,她不得不诧异,不得不震惊。
“啊!”人群中,一个短促的惊叫声很不合时宜地传了出来。
龙千辰见鬼似地瞪大了眼珠子,转身就想开溜,却让白楚牧给逮了回来:“你干什么?见鬼了?”
“嘘——”龙千辰使劲地他比划、使眼色,然而已经迟了,余光处他分明接收到了墨衣男子投射过来的一记带着警告和威胁意味的冷凝眼神。然后,他就乖乖地站立在原地,不敢妄动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认识他?”白楚牧好奇心泛滥。
“不认识!呃,我只是对比我帅一点的男人没什么好感。”龙千辰嘴上耍着嘴皮子,可是紧绷的身体还是出卖了他,显示着他此刻的紧张情绪。
白楚牧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撇了撇嘴,酸酸的语气道:“我也不喜欢比我帅的男人,尤其是帅得神人共愤的那一类!哼,男人靠的是实力,靠脸蛋的,那是男宠!”
某人很无耻地套用了云溪的名言,而同道中人的龙千辰也是重重地点头,严重地同意他的说法。
两个无耻男一唱一和,惹来周围的人一阵白眼飘飞。
“容少华?怎么是你?刚才是你出的手?”南宫玺认出了白袍男子,心底猛然一颤,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十大家族之一的容家大少。十大家族的势力,连五国的君主都要忌惮三分,容少华今日插手,他怕是不好收场了。
“容少华”三个字落入其他人的耳中,再次掀起了狂澜大波,天下人谁不知晓名列天下美男排行榜榜首的就是十大家族之一容家的大少,容少华?
他不仅容貌、气质冠绝天下,就连身世也是人人羡慕,正派之中的正派,名门之中的名门,他简直就是天之骄子!哪个深闺之秀不想嫁得如此优秀的一个如意郎君?
冰护法冷冷地环扫了一圈,将那些投在尊主身上的花痴眼神一一给吓了回去,至于容少华的,她漠不关心。她实在想不通,像他那样一个披着羊皮的狼,有什么值得倾慕的?这些女人一定是瞎了眼,才会看上这匹无赖狼!
手中的折扇不疾不缓的轻摇着,容少华轻眨着眼,眸底桃花泛滥:“太子殿下,你要杀我表妹,我自然是要出手的。明知表妹危在旦夕,却置之不理,这不是我容少华的作风!”
“表妹?!”
南宫玺有些难以置信,其他人更是惊诧,云溪何时成了天下第一美男容少的表妹?
云溪听着这一声“表妹”,浑身不自觉地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风骚无比的表哥?
“表妹,不记得我了吗?你三岁的时候,我还给你买过糖葫芦吃。”容少华折扇摇得沙沙作响,一脸的笑意吟吟。
糖葫芦?
云溪的嘴角有龟裂的迹象,双目之中迸射出两道精光,带着警告的意味递了过去。
“我怎么不记得有你这么一个亲戚?”云溪毫不客气地否决了他,转头递给儿子一个淡淡的眼神,道,“小墨,你认识他吗?”
云小墨很诚实地摇头道:“不认识!”
“听到了吗?连我儿子都不认识你,我就更不可能认识你了!”她灵动的双瞳眸光闪烁,嘴角微勾,似笑非笑。
这是什么理论?儿子不认的人,她也不认?
容少华哭笑不得,定定地看了他们母子俩,忽然肆意地大笑了起来,眉宇之间风华无限。
他的表妹何时变得如此有趣了?
“我已经许久没去将军府探望姑姑了,不如我们现在一道同往将军府如何?”
云溪懒懒地抬了抬眼皮,原来他是有意想替自己解围。她今日彻底得罪了太子,怕是很难全身而退,但是倘若是他想带着自己离开,相信南宫玺碍于他的身份,也不敢阻拦。
可惜,她云溪从来不是那种需要倚靠别人力量的人,即便没有他,她若想走,这里谁也留不住她!谁也不能!
一抹坚定而狠厉的神色划过眼底。
墨衣男子静静地注视着她,没有错漏她脸上任何的表情,眸底涌动着暗黑的色泽,噙着唇角的那抹邪魅的笑意更浓了。
云溪想要尽量去忽视这男人的目光,最后却发现很难,他本身就是亮光体的存在,让人不注意都难。
她再次狠狠地瞪了过去,冷然的神色,仿佛一切都在她的脚下,完全一副唯我独尊的高傲的女王姿态。
深邃的眸子闪烁着莫名的光亮,墨衣男子直视着那双光华万丈的双眸,只觉得自己的兴趣全部被她给调动起来,甚至有种想将她收入凌天宫的念头。倘若将她放在自己身边,有事没事找她逗逗乐,应该是件十分有趣的事。
想象着那幅画面,他唇边勾勒的弧度更大了。
看到他眼底乍现的兴奋光芒,云溪直接丢给了他一个不雅的白眼,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男人就喜欢玩瞪眼的心理战术。她越是挑衅,他就越兴奋,简直就是个变态!
她冷冷地扭转了头,决定彻底无视他。
“宴会还没结束,我怎么能提前离开呢?这样岂不是很不给太子殿下面子?”她扯出了一抹笑,笑得水漾清浅,出尘的容颜上,光华绽放。
“云溪,你当众羞辱本太子的爱妃,又害她命丧九泉,你以为你还能安然脱身吗?”容少华是惹不得的,可是他的女人不能就这么白白送死,南宫玺于是迁怒到云溪的身上,气势凛人。
“我羞辱太子侧妃?什么时候的事?太子殿下,做人要厚道,可不能随便冤枉人!”云溪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义愤填膺道。
龙千辰、白楚歌等人低低地笑了起来,“做人要厚道”这样的话竟然出自她的口,简直就是一种讽刺,他们可丝毫看不出她身上到底哪里有“厚道”二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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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 难道他是我爹爹
“众目睽睽,你还敢抵赖?”南宫玺怒不可遏,就没见过如此无赖之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云溪冷冷的勾唇,似笑非笑,“我为太子侧妃抚琴一曲,乃是出于一番好意。谁知道太子侧妃会如此热情奔放,为了让大家今晚能尽兴而归,特意为大家表演了一场令人难忘的舞曲。说起来,太子侧妃的品位真是俗不可耐,那样的舞,让人很是失望……”
她得了便宜还卖乖,现在太子侧妃都已经死了,她还嘴上不饶人,真真能把太子侧妃气得再活过来!
“云、溪!你别在这里装傻,若不是你的琴声有鬼,爱妃又怎会失控,又怎会命丧九泉?”南宫玺愤怒地咆哮。
“的确俗不可耐!现场还有小孩子在,如此教坏小孩子,死有余辜!”蓦地,一个揶揄的声音插了进来,语气之中有着一抹淡淡的嘲讽。
云溪心中一凛,转头看向了墨衣男子,她很确定方才的声音就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这个男人表面上看起来很完美,像一尊雕塑大师手中最为杰出的雕塑品,美得令人怦然心动。他冷漠强大,霸气自信,看起来丝毫没有缺点,无懈可击。然而云溪却觉得他的本性有些邪气,甚至腹黑,是那种不喜言语,但往往语出惊人的闷骚男!
这样的男人,让人时刻提防,太危险了。她暗暗提醒自己,如非必要,千万不要招惹他,这个男人,不好惹!
南宫玺气得脑门充血,想也不想就提剑指着他,大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本太子无礼?”
“哐”的一声,他手中的剑被人挑起,远远地抛了出去,砸在了梁柱上。
冰护法一身冷冽的气息,寒目怒视着南宫玺:“对主人无礼者,杀无赦!”
她一字一句,好似钉子一般扎入南宫玺的心中。南宫玺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怔怔地呆立在了原地,不敢动弹一下。因为他的脖子上已经感觉到了一阵凉意,只要他稍稍一动,那柄架在他脖颈间的长剑就会割破他的血管,夺了他的性命。
对方究竟是谁?为何连一个随从也拥有如此可怕的武力?
惊骇之后,南宫玺逐渐冷静了下来。对方是和容少华一道来的,能让容少如此看重的客人,想必身份也不简单,他竟然去招惹这样一个人物,实在是不智。
后背上,冷汗刷刷直流。想到自己的冲动,他心中一阵后怕。
“我乃太子,你们不能杀我!”
“太子?”墨衣男子冷冷地勾唇,带着几分嘲讽的味道。
冰护法冰冷的眸子盯着南宫玺,冷哼:“太子算什么?杀了一个,还能再立,你以为南熙国的太子之位真的非你不可?”
南宫玺心底一慌,视线飘向了南宫翼方向:“皇弟,莫非你想坐视不理?还是你早就觊觎太子之位?”
“皇兄,容少乃是我南熙国的贵客,就是父皇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地招待,你怎么能对容少的客人无礼?”南宫翼星目炯然,唇边带笑,举手投足间尽显高贵优雅,“容少,还有这位兄台,得罪了!皇兄他也是因为丧妻悲痛,所以言行上才会失了分寸,希望两位能见谅。”
南宫玺心底恨得牙痒痒,虚伪的小人,他怕是巴不得他早死吧!
容少华心底了然,转目望向了墨衣男子:“龙兄,既然靖王爷如此说了,我们是不是卖他一个薄面?”
没有理会他,更加无视南宫翼,墨衣男子的视线始终落在云溪的身上,深如幽潭的眸子燃起莫名的星星之火:“他的生死,云小姐说了算。”
容少华无趣的摸了摸鼻子,他这位龙兄还真是冷酷,连他的面子都不卖。也对,他如果真给自己面子,也就不会跟自己敲诈那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了。
想到那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他又开始肉痛。
“关我屁事?他应该庆幸,没有侮辱我的儿子。”云溪根本不买他的面子,冷冽的目光扫过全场,扬声道,“从今往后,再让我听到谁侮辱我的儿子,这就是下场!”
一道玄气毫无预示地自她指尖飞射而出,击在了冰护法的长剑上,直接将长剑击碎成了几段。那金属碎裂的声音,击打在每个人的心间,不由地毛骨悚然。
众人大骇,想不到云家大小姐竟然拥有如此可怕的武功,一个个暗自庆幸,今夜没有去招惹她。
冰护法更是气得头顶直冒冷气,她竟然……竟然毁了她最心爱的宝剑!
“你找死!”抡起半截宝剑,她朝着云溪刺去。
“退下!”墨衣男子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却也成功地阻止了冰护法狂暴的报复。
冰护法眼神微闪了下,不甘地退至一边,长长地羽睫覆下,遮盖了一切的情绪。
云溪抬眸,眸光与他短短相触,他的眸子深不见底,让人无法推敲出他真正的心思。
脖子上的威胁消失,南宫玺如释重负,仿佛从死亡边缘走了一遭,他眼神复杂地看向云溪,她究竟是有意要救他,还是杀鸡儆猴,借以告诫其他意欲与她为敌之人?不过他更愿意相信是前者,说明她再怎么高傲、再怎么张狂,到最后还不是要向皇权服软认输?
“云溪,今日看在你救驾的份上,本太子就暂时不跟你计较了。”
云溪抽了抽嘴角,真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草。他哪只眼睛看到她是想救他了?她不过是想威慑一下众人,让他们以后都不敢再轻视他们母子,一时之间找不着什么合适的道具,然后她就看到了冰护法手中的剑,仅此而已!她真是佩服南宫玺的想象力,做人哪,千万不要太过自作多情了。
南宫玺还在那里洋洋自得,朝着周围横扫了一眼,带着警告的语气道:“今日之事若是有谁传出去,本太子定饶不赦!”
现场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在心底消化着今夜之事,各有所思。
“容少、云翔兄、玄烨兄,在下先行一步,今日扫了大家的雅兴,很是抱歉,改日再宴请各位赔罪。”南宫玺暗中跟属下使了个眼色,便有人扛起罗意莲的尸体,跟随着太子匆匆离去。
其余之人看太子走了,也跟着纷纷散去。
南宫翼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云溪一眼,眼神很是复杂。
西门玄烨临走前,也不忘来到云溪的跟前,别有深意地跟云溪说了句:“云小姐,我们很快又会见面的。”
云溪直接甩了他一个白眼,彻底无视他。
南宫樱也被郑夫子和几个孩子强行拖走,她一副不情不愿的神情,还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到最后,整个琼花楼里,除了楼里的老板和下人,就只剩下云溪、东方云翔和容少华、墨衣男子一行人等。
现场慢慢恢复了沉寂,在场之人相互对视着,一时无言,还在回味着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幕。
这时候,云小墨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站在了墨衣男子的跟前,仰头看着他,好奇地问道:“娘亲,这个男人长得好像我,难道他是我爹爹?”
软软的一句童音,却像惊雷一般在琼花楼里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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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 那夜,是你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一高一矮的两人身上徘徊,眼底的惊愕越放越大。
这一高一矮的两人,一个俊美如神祗,睥睨天下的霸气浑然天成,一个稚嫩可爱,眉宇之间自有一股清灵和冷傲,尽管气质有异,但殊途同归,谁也不怀疑这一大一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事实上,他们早该察觉出来的,只是这种想法太过出奇了,谁也不曾往这方面想。现在一大一小站在了一处,灯火聚焦下,那份如出一辙的傲然神采,和眉宇之间的神似,让人不得不惊叹!
最临近墨衣男子的容少华愕然地张大了嘴,忘记阖上,跟他风流倜傥、颠倒众生的皮相很是不符。天下第一邪派的尊主生下的儿子,那岂非就是一个小邪尊?
冰护法一双美眸撑得大大的,也很是不可思议。
她跟随在尊主身边多年,对尊主的容貌、神态再熟悉不过,闭着眼睛都能在脑海中描绘出来。眼前的孩子的确和尊主像极了,简直跟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差不多,不止外貌,颦眉的神态也颇为相似。
难道他真是尊主的孩子?
可是她一直都跟随在尊主的身边,朝夕相处,怎么从来没见尊主宠幸过哪个女子呢?还有这位云小姐,她也是第一次接触,怎么会凭空冒出一个孩子来?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袖底的双手紧张地攥紧,东方云翔发觉自己的心弦绷得紧紧的,仿佛只须稍稍一拨弄就能断裂,眉梢紧紧地蹙起,一双眸子牢牢地锁定云溪,期待着她的答案。
白楚牧颇有兴味地继续看好戏,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倒是一旁的龙千辰彻底呆住了。他使劲地注意墨衣男子的神色变化,想要看出些什么端倪来,心中暗潮汹涌。难道他的猜想是对的,小墨真是大哥的孩子?
龙千绝神色依旧,看不出任何的变化,唯有深沉如海的眸底,映着云小墨小小的身躯,一缕缕的幽光不时地闪烁着,逐渐形成一轮轮的漩涡。
那一夜的情形如浮光掠影,飞旋而过……难道真是那一晚,无意间种下的因果,所以才有了眼前这个惹人喜爱的小男孩?
倘若眼前这个聪慧可爱的男孩真是他的孩子,倒也不错……
云溪的心头猛然大震,终于明白方才那种熟悉感来自何处了。她抬头,略带惊诧的眸子骤然对上龙千绝深沉如海的深邃眼眸,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不,不会这么巧的!
倘若对方是个泼皮无赖或是个寻常的负心汉,她现在立马跳起,将他押下,狠揍一顿!管他是不是孩子的父亲,播完种就拍拍屁股走人,她实在替云溪抱屈,这样的男人,活该被狠揍致残而死!
然而眼前这个男人的实力,绝非是她可以想象的,方才她的神识往那厢房中一扫,她就感觉出来了彼此的差距。别说是揍他了,就是碰一下他的衣角,恐怕都难度重重。
她的脑海中忽然闪现一个念头,倘若这个男人真是小墨的父亲,他想要带走小墨,怎么办?
她不认为自己目前拥有足够的实力,跟他争夺儿子,这一场夺子之战,她必输无疑。
第一次,她的心底生出了惧意,不是惧怕他的强大实力,而是害怕她会从此失去儿子,失去她生命中最为重要之人!
刹那之间,无数的思绪翩飞,如电光闪烁。
不!即便他真是小墨的父亲,她也不能认,没有人可以将小墨从她的身边抢走!
谁也不可以!
在瞬间的怔神之后,黑亮的眸子重新恢复了清澈和镇定,甚至还有几分戒备和冷意,云溪摸摸儿子的头,道:“不要乱认爹!万一是个穷光蛋,你养他一辈子啊?”
“穷光蛋?”容少华嘴角抽抽,如果他这位龙兄是穷光蛋,那还让天下真正的穷人怎么活啊?
冰护法无声地松了口气,心中认定尊主不可能在外边留有子嗣,或许就是人有相似罢了。
袖底的双手慢慢地松开,心弦也跟着松弛,东方云翔忽觉自己背上已是生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管对方是不是小墨的生父,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云溪不愿意和这个神秘而出色的男子有任何的瓜葛。想到此,心底竟生出了丝丝的窃喜,如果是这样,那么是否代表着自己还有机会呢?
龙千辰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云溪果然还是云溪,狗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他大哥若是穷光蛋,那么其他人,岂不是都没法活了?
云小墨粉嫩的小嘴撅了撅,颇有些失望,低头看着小白,小声嘀咕:“可是……可是他真的跟我长得很像!对不对,小白?”
“呜呜、呜呜!”小白点头,严重认同。
“好了,我们该回家了。”云溪牵起儿子的手,什么招呼也不打,直接走人。
“娘亲,他真的不是我爹爹吗?”云小墨还是不肯放弃,脚步拖得很沉,不时地回头打量那个跟他长得很像的高个子男人。
云溪一口否决道:“当然不是!难道娘亲会连是跟谁生的你,都分不清吗?”她说话的口气很坚定,心里却很虚。总之,她现在只想带着儿子赶紧离开这里,离这个男人远远的,她需要时间来好好地沉淀和思考。
云小墨还是很疑惑,小声嘀咕道:“可是……可是你说过,你也不知道他是谁,不是么?”
云溪更加心虚了,儿子聪明绝顶,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没办法,只能出狠招了!
“可是什么?你这么想要爹,那就找你爹去,以后都不用再跟着我了!”她故作生气,语气变得冷冽。
扁了扁嘴,云小墨露出了一副惹人怜惜的委屈表情,扯了扯娘亲的衣摆,道:“娘亲,你别生气!我不要找爹爹了,我只要娘亲就够了。娘亲你别不要小墨,好不好?”
他灵动的大眼睛里泪光闪闪,看得人满是罪恶感。
云溪本就是想吓唬他一下,让他断了找爹的念头,现在看到儿子这副可怜兮兮的面孔,她的心顿时软成了一团棉絮。
没办法,她可以对任何人无情冷漠,唯独对儿子不行!轻叹了声,她蹲下,将儿子搂入怀中,轻声细语地安慰道:“小墨乖,娘亲没有不要你,娘亲说的都是气话。娘亲答应你,以后都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
“娘亲要说话算话,以后都不能不要小墨!”晶莹的泪光下泛起了狡黠的光芒,云小墨小手搭在了娘亲的腰间,心底划过一丝窃喜。微微侧头,云小墨好奇的目光继续打量着高个子,闪动着一双充满灵气而有神的大眼睛,小嘴微撅着,他总觉得娘亲的话有些不可信。
龙千绝深深地凝望着母子俩相拥的一幕,如此的温情,让他的心也跟着软了一方。俊美无俦的脸好似蒙上了一层朦胧之色,脸部的线条也越发柔和,他一步步走向了母子俩。
迈步间,衣摆飞扬,一派风清道骨的谪仙之姿。
离云溪不到一步路的位置,他止步,低沉的嗓音响起:“那一夜,是你么?”
云溪的身体明显紧绷了下,一抹尖锐的精芒在眼底乍闪后,她的身体也跟着松弛下来。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她淡淡地回了句,起身,牵着儿子的手,继续往外走。擂鼓的心跳,让云溪的精神力很受考验。
灯火掩映下,母子俩离去的身影有些仓惶。
“你的胸前……有一枚月牙胎记。”
他磁性的好听的声音从背后悠悠传来,不是询问的语气,而是非常肯定的语气,让人不得不怀疑他已经确认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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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 猫捉老鼠的游戏
“无聊!”云溪冷哼了声,脚下没有任何的停顿,好似他所说之事与她全然无关。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害怕事情真相被揭露,害怕失去儿子。
平日里雷打不动、山崩不惊的她,此刻乱了心神。
“娘亲,疼!”
儿子软软的呼声钻入她的耳朵,云溪这才惊觉自己握疼了儿子的小手。
“对不起,小墨。”
她弯身抱起了儿子,就差一步,她就离开了琼花楼大门,离开了那道灼灼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
云小墨转头看着龙千绝,大而有神的眼睛扑闪着,转瞬之间,眼睛里面多了一些东西。
他清楚地记得,娘亲的胸前的确有一枚月牙胎记。
“哎,表妹,等等我!说好了去将军府拜访的。”容少华的喊声,惊醒了众人。他匆匆跟龙千绝告别了声,便提脚朝着云溪母子俩的方向追了上去。
“尊主?”冰护法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尊主的神色,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云溪母子俩离去,脸上的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然而尊主身周围的气息确有明显的波动。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或许……她不敢继续往下想。
东方云翔也紧跟着起身,不疾不缓地离开了琼花楼,心底的忐忑不但没有褪去,反而更浓了。
龙千辰紧跟着云溪母子出了门,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好险,竟然没有被逮到?!
回头一寻思,他立即察觉到了异样,没理由啊,大哥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的,难道是因为他的心神乱了,所以才没有顾及到他?
慢着,大哥的心神为什么乱?难道……
他讶异地看向云小墨,从第一眼见着他时,他就觉得小墨像极了大哥,简直就是小了几号的翻版。他了解大哥的为人,也从没有见过他跟哪个女子不清不楚过,怎么可能有儿子?可是现在,他却不敢肯定了,因为他实在想不出,这世上还能有什么事可以让他天不怕地不怕、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哥乱了心神?
“云娘子,你确定小墨不是他的儿子?”他试探地问道。
云溪冷冷地横了他一眼,煞气逼人,让他自觉地噤了声,不敢再多问。他很确定,倘若他再问一句,她说不定就要有杀人的冲动了。
好可怕!蛰伏的母老虎千万不能惹!
看着她如此戒备和煞气逼人的态势,对于心中的猜测,他更加确定了。倘若小墨真是大哥的儿子,那么他岂不是就是小墨的亲叔叔了?
不错、不错!
他对这个小侄子还是挺满意的,唯一不满意的就是小侄子的娘亲太过凶悍了,恐怕也只有大哥那样的人才能驾驭得了她。
白楚牧见着他一直在独自偷乐着,嘿嘿傻笑,不由地莫名其妙。
“捡到金子了吗?笑得够傻的!”
龙千辰摸摸下巴道:“金子没捡到,倒是捡到了一个便宜小侄子,呵呵。”
“小侄子?”白楚牧一头雾水。
“想知道吗?”龙千辰跩跩地甩了甩额前的鬓发,“偏不告诉你!”
白楚牧圆目一瞪:“龙千辰,你小子给我站住!”
马车内。
云溪靠着马车壁缘,闭目养神,一动也不动。
那个男人知道她身上的胎记,那么必定是小墨的父亲无疑了。
只是,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对他们母子有没有威胁,会不会将小墨从她身边夺走?
这些疑问,她都不清楚,所以,她必须谨慎。
脑海中试图掏取些许关于那一夜的信息,可惜都失败了,那一段记忆被原来的云溪彻底封闭起来。
云溪心目中的良人始终都是靖王爷南宫翼,她无法接受自己跟别的男人发生了关系,所以,她将那段记忆自动封锁了。
六年前,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为什么云溪会和那个神秘的男人发生关系?那个男人浑身上下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尊贵霸气浑然天成,绝非邪佞的小人,若不是有特殊的原因,他绝对不会强迫云溪跟他发生关系。
以他的气质和出众的外表,倘若他想要,只须随便招一招手,绝对有无数的花痴女愿意投怀送抱。
当然……除了她之外。
所以,他根本无须想方设法地去强迫和诱拐一个女子,更何况,他身边的那名女子无论样貌和气质,都不比云溪差,他何必舍近求远?
云溪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思绪很是烦乱,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任何人抢走她的儿子。儿子是她生命的全部,她绝不能让任何人夺走他!
云小墨感觉到了从娘亲身上散逸出来的寒意,满腹的疑问卡在了喉咙,不敢问出口。
娘亲为什么不让他认爹爹?
他不懂,也无法理解。
从来没见过娘亲如此沉默的样子,她看起来真的好可怕!
马车行了一段距离,突然停了下来。
马车外传来了男子的声音:“云小姐,在下西门玄烨,能否出来一叙?”
云溪睁开了眼,眼底掠过一抹精光,这个西门玄烨还真是够惹人厌的!方才在琼花楼被她羞辱了一番,他还不死心,现在居然又找上门来……
“小墨,你先回将军府!回府后早点睡觉,不用等娘亲了,娘亲办完事就回去。”
“嗯,娘亲小心。”小墨乖巧地应道。
云溪浅浅地一笑,俯首在儿子的额头印上淡淡的一吻。
这一次,云小墨没有躲开,心底不由地庆幸,疼爱他的娘亲终于又回来了!
“白楚牧、龙千辰,你们两个先护送小墨回将军府,务必保证他的安全。若是他有什么闪失,我回头找你们算账!”
“那你呢?”龙千辰带着敌意的目光扫了一眼马车旁的西门玄烨,对他没什么好感。西门玄烨的妹妹正是因为小白受的伤,他心底有些担忧,怕西门玄烨会伺机报复云溪。
洞悉了他心中的想法,云溪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道:“我没事!你替我照看好小墨,就是帮了我最大的忙。”
龙千辰见她颇为自信且坚持,便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容少华的马车就跟在他们的马车后面,听得外面的动静,也跟着掀起了车帘。
“表妹,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我不过是跟太子殿下叙叙旧,你们不必这么紧张。太子殿下,你说是吧?”云溪向西门玄烨投去一个淡淡的眼神,眼底却是冷光嶙峋。
西门玄烨微怔了下,被她眼底的冷光所慑,但很快就回过了神。
“当然!”他答道。
云溪跟着他上了马车,马车徐徐驶离。
容少华静静地目送着他们离去,凤目之中精光泛泛,长长的羽睫向下扇了扇,将所有的情绪都掩盖在了阴影中。
马车行驶了一段路,徐徐停下。
云溪靠着马车壁,闭目养神,丝毫不担心对方会不会把她给卖了。
车帘掀开,西门玄烨俊美的脸孔再次出现在了云溪的眼帘之中。他伸出一只手,递向她,唇边尽是足以迷煞万千年轻少女的笑容。
笑得跟哈巴狗似的,有病!
云溪在心底嘀咕了声,无视他递来的手,径自跳下了马车。
经过方才琼花楼的一幕幕,西门玄烨已经习惯了她的冷傲和无视,讪讪地收回了手,哑然失笑。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抬头处,门匾上正好写着“怡然阁”三个字,听起来清雅,可惜住了不雅之人。
西门玄烨客气地回道:“请云小姐为我皇妹解毒!事成之后,愿以黄金万两奉上。”
倒是学聪明了,懂得进退。云溪在心底暗赞了声,却不代表她就对他改变了看法,此人的心机深沉,绝不是什么善类。
只不过嘛,这万两黄金听起来倒是挺有诱惑力的……
“成交!三日后,一手交金子,一手交解药,过期无效!”
“三日后?那我皇妹她……”西门玄烨的眼底凝着疑虑。
云溪嘴角勾起,似笑非笑:“放心,她暂时死不了。不过若是三日后再不服下解药,那就难说了。”
眸光处闪动着隐忍,西门玄烨颔了颔首,应道:“好,三日后,必定奉上万两黄金。”
他的话刚说完,视线所及处,云溪已经翩然转身离去,干脆利落的作风,洒脱的身姿,还真是特别得很。
若不是担忧妹妹的安危,他很想追上去跟她培养培养感情,这样的美人,不止赏心悦目,对于他日后的大业也是个很好的帮手,于公于私,他都要得到她,凡是他西门玄烨看中的女人,就没有一个可以逃过他手掌心的。
一抹异样的神采划过他的眼际,他的唇高高地扬起,英俊的脸孔上露出几丝邪魅和猥亵。
喧闹的夜,终于静了下来。
一轮弦月高挂夜幕,月晕柔和。风拂,星星眨着眼,或明或暗。
身后若有若无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对方似乎没有刻意隐藏踪迹,就这么一直跟随在她的身后,她快行几步,脚步声就加快几步,她慢行几步,脚步声也跟着放慢。
心口处仿佛猫爪挠动,云溪几欲发狂。
身后之人所拥有的强大气息很是熟悉,在她所见过的人当中,能让她感觉到无形压力的人,或许也就只有他了。
他一直跟随着她,其目的不言自明,只是她不懂,他为何不直接上前来向她确认他想要的答案,而是这样折磨人地一直跟着她呢?难道折磨她,就是他的乐趣吗?
很好!既然他想跟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那么她就奉陪到底!
唇角勾起了一个邪肆的弧度,云溪放松了心情,只当是夜里出来散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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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 奉陪到底
没有任何纹饰的黑袍在夜风中飘动,它的主人深邃的黑眸凝视着前方白色的身影,眸光幽幽流转,忽明忽暗。niubb.net月光倾洒,他颀长的身影在青石板上越拉越长,银色的月光洒落在他的身上,似镀上了一层银色,谪美如仙。
龙千绝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方才的震撼还在心头盘旋,他从不知道自己在这世间竟然还有一个儿子存在。还有眼前的这个女人,她是孩子的母亲,曾经跟他有过一夜的露水情缘。
若不是今夜偶然相遇,她的特别引起了他的兴趣,他怕是早已忘却了这段过去。毕竟他们之间不过是萍水相逢,在一个意外的时间、意外的地点,发生了一场意外的邂逅……
前方的女子慢慢悠悠地闲逛着,月光下,长发似墨,胜雪的白衣被柔和的月光蒙上了银白的光晕,月影里的她身影更加清冷孤绝。
这样特别的女子,他从未见过!
她的睿智、她的清冷、她的高傲,无一不在吸引着他的注意力。更让他惊奇的是,从她的身上,他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般相似,冷傲、孤绝,睥睨天下。
关注她、跟着她,究竟是因为她的特别,还是因为她是他孩子的母亲?
他深邃的眸底逐渐蒙上了一层雾色,俊美的脸孔上显露出与他的气质极为不符的困惑。
云溪看似漫无目的地闲逛着,但她的精神力和感知都牢牢地掌控着周围的一切,可谓是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在现代,她接受过最高端的跟踪和反跟踪的训练,无论对方的实力有多强,她都能利用周围有利的地形和地貌,成功地逃脱对方的跟踪。
当然,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她从一开始就没法感知到对方的跟踪,像是玄阶超出她的绝顶高手,正如身后的那位高人。
只可惜,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有刻意要隐藏自己的行踪,这对她来说,很有利。只要他不出手,想要甩掉他,不是什么难事。
龙千绝一开始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他慢慢发现了她行走路线的诡异,才开始将注意力重新汇聚在她的身上。她的速度和步伐虽然不快,但她每一次改变方向和每一次的前进后退,都是非常突兀,出乎人的意料!
若不是他的神识牢牢地锁定在她身上,她恐怕早已跑得连影子也看不见了。
还从没有人能从他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溜走的,她的行动,激发了他的猎奇心理。
唇角略略勾起,扯出了一抹无声的轻笑。
这一笑,月朗风清。
笑意淡后,浑身的霸气毫不掩饰地张显出来。
既然她想玩,那么他奉陪到底!
正想着,前方的白影突然加快了步伐,钻入了街尾的小胡同。
龙千绝浅浅地一笑,轻身一纵,身影在半空中忽闪忽现,只是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街尾的黑幕中。
那股强大的神识一直存在着,云溪很确定对方的神识一直都锁定在自己的身上,所以无论她如何改变方向,他都能牢牢地跟住。和这样一个深不可测的高手玩猫捉老鼠的游戏,难度的确很高,想要胜他,就不能按常规来,只能出奇制胜了。
又到了一条街的街尾,云溪突然轻身一纵,跳进了一户人家的高宅大院。
夜色浓郁,天边,月色逐渐被乌云所遮掩。
正是时候!
她的身形化作了一道白烟,飘过庭院,飘过假山,飘过幢幢的小楼……灵动矫健的身手,在夜色之中宛如畅游在水中的鱼儿,刁钻地四处躲窜,悄无声息地将整个宅院摸了个遍。
那道强大的神识越来越远,应该是被她给甩掉了,她眉梢微挑,露出了些许得意之色。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对方的神识渐渐远去,怕是已经离开了宅子,到宅子的外边寻她去了。
她现在若是出去,怕是很快又会被他的神识给锁定,倒不如先在宅子里待一阵,等他走远之后,她再出去也不迟。
这是一户有钱人家的大宅,时有护卫打着灯笼,结队巡逻。
夜深人静,主人家正在做着有益身心健康的运动,暧昧的喘息声和吟叫声,传得整个院子都能听得清晰。那些护卫好似见怪不怪,打着哈欠,照例巡视着整个宅子。
想象着主人房中可能有的火热情形,云溪面上一热,身形也跟着放慢了。
活了两世,她从来都只在影碟上看过那种场面,却从没有亲身经历过。就连这一世,她还没来得及体验一把,就无端端地多了个孩子。
好奇,真的只是出于好奇!
但真正吸引她注意力的并非这些有色的画面,而是她无意间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话语之中提到了“玄灵果”三个字。
玄灵果,不就是残花秘录中提到的可以炼制九转太极丹的药引之一吗?
身影如落叶般悠悠地挂在了檐下,伸出一根手指,在窗户上戳开了一个小洞。
屋子内,衣裳凌乱地丢了一地。
红色锦帐,香影浮动。华床摇晃,粗喘声和娇吟声如交响乐一般暧昧地奏响。
云溪翻身一跃,轻盈地落了地。换了个更好的角度,蹲在了窗下的暗影处,她再次戳洞细看。
妈呀,战况也太激烈了吧?
一声媚人的尖叫过后,锦帐内的动静终于小了下来。一只玉手从锦帐内伸了出来,肤似凝脂,柔软无骨。红色的锦帐紧接着被掀起一个角落,帐里风光尽现。
女子冰肌玉肤上香汗淋漓,如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媚眼如丝,红唇微张。她的身子紧靠着男子肥大的身躯,似娇柔无力。
云溪的脑海中很快闪现了一个词汇,美女与野兽!
虽然看不清男子的脸孔,但是他那一身飙油的肥肉,看着就令人作呕。真亏了那女子,竟然能忍受他。果然,现实和影像终是有区别的。
“宝贝,你又不会武功,要那玄灵果做什么?”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喘息。
女人酥软入骨的声音紧接着道:“人家是听说吃了玄灵果之后可以脱胎换骨,永葆青春,所以才想要的。”
“你听谁瞎说的?玄灵果只有对修炼玄气的武者才有用,平常人吃了,最多也就是延长几年的寿命。”
“不管嘛,反正人家就要!”又是女人娇滴滴的声音。
“好,好,我的宝贝儿!明天我一定去聚宝堂把它拍下来给你!”
云溪打了个哆嗦,浑身的鸡皮疙瘩也跟着爬了起来,再继续偷听下去,她怕自己的耳朵会起茧。
明天?聚宝堂?很好,她也很有兴趣,想看看玄灵果究竟是何物。
勾了勾唇,云溪起身,想要离开。
她乍一转身,就毫无预兆地撞入了一个微凉的怀抱。
云溪懊恼地抬头,对上一双如云如雾的深邃眼眸。
他的眸,深沉如海,波澜不惊;
他的眼,如诗如画,万种风情糅合其中;
他迷离的眸光很快陇上一层云雾,又以更快的速度散去。
该死,因为刚才的一时分神,连身后有人无声无息地靠近,她都没有察觉。倘若对方不怀好意,想要对她下手,她怕是早已死了好几回了。
竖手为刀,对准穴位,云溪毫不迟疑地攻向了对方,仿佛演练了千万遍,她的动作迅速狠厉,让龙千绝微微侧目。
瞬息之间,两人拳脚相加,已过了数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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