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6章:有意接近
不刻,黎俏从商郁的怀里抬起头,微微抿唇,眼里带着一丝微不可觉的笑意。
男人低眸俯视着她,浓眉轻扬,“他漂亮?”
黎俏觑他一眼,从善如流地摇头,“没觉得。”
这是实话。
当初唐弋婷对商陆的评价是巨美,但和商郁相比,寡淡的毫无味道。
她只偏爱商郁的凛冽和野性,那是商陆所不具备的诱惑特质。
思及此,黎俏再度抬眸,“你小时候见过她吗?”
商氏和慕家关系匪浅,景意岚既然见过商陆,也应该认识商郁才对。
这时,男人思忖了数秒,嗓音低沉,“印象不深,或许见过。”
黎俏看着已经停止播放的视频,敛眉打开了最后一个音频文件。
相比较其他几份文件,黎俏对音频并没抱有太大的期望。
景意岚留下的这些证据,虽不足以颠覆如今的萧家,但也提供了非常重要的线索。
假以时日,必定能让萧家自食恶果。
然而,音频打开后,录音的内容却令人意想不到。
时长五分钟,音质效果不佳,透着滋滋的杂音。
紧接着,没有任何开场白,音频里传出了一道中气十足的男低音,“意岚,你非要和我作对?”
这声音很陌生,黎俏按下暂停键,偏头和商郁目光交汇,“是……萧弘道?”
男人压了下唇角,眸深似海,“应该是。”
黎俏眯眸,继续播放音频,就听到景意岚淡笑的口吻,“萧大哥,怎么能是我和你作对,分明是你不想放过我。”
音频里安静了几秒,萧弘道叹了口气,“那还不是因为你多管闲事?意岚,相识一场,你何必要把事情做绝?”
“你和威斯汀情同手足,不还是把他当街杀了?我和你相识一场,又算得了什么?”景意岚的语气带着轻嘲,似笑非笑地补充了一句,“威斯汀到死都想不到,和他称兄道弟的萧大哥,其实就是夺了他家族的罪魁祸首。”
又是一阵无声的寂静,萧弘道短促地笑了笑,“意岚,你在录音吧?”
听到这句话,连黎俏都微微一震。
几十年前,萧弘道就已经如此敏锐了?!
景意岚泰然自若,又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孤勇,“你怕了?”
“怕什么?”萧弘道的语气愈发淡定平和,“意岚,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柴尔曼家族如果是这么容易就能被扳倒的,哪还轮得到你出手?
公爵家族隶属皇室,没有足够的实力,萧家怎能立足?你不是在和我作对,而是一个国家。”
景意岚沉默了片刻,随即轻轻一笑,“那只能说明,皇室有人与你同流合污。萧大哥,别着急,总有一天会让一切真相大白。不是我,也会有别人。”
“别人?你那已经死了的孩子,还是……帕玛慕家?”萧弘道怅然若失般叹道:“你说你,明明可以前途无量,偏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毁掉自己的未来,何必如此啊。”
景意岚的最后一句话是:“威斯汀不是不相干的人。”
萧弘道蔑然地笑道:“你连他的面都没见过,跟他学了点炒股的皮毛,就拿他当恩师了?意岚,你太意气用事了。”
音频结束,属于景意岚的时代似乎也彻底落幕了。
黎俏垂眸靠着椅背,神色略显怅惋。
原来,景意岚的炒股技术是和威斯汀学的。
萧弘道没说错,景意岚和威斯汀不可能见过面。
因为景意岚来英帝留学的那年,威斯汀早在三年前就死了。
唯一能说得通的,就是景意岚来英帝前就和威斯汀相熟。
黎俏查过威斯汀在信息库的资料,内容干净,甚至连生平履历都少得可怜。
明显是被人动了手脚重新改写过。
黎俏目光黑沉,又把音频拉到两分半钟的地方,再次听完景意岚的话,她转眸,声音微凉,“威斯汀和萧弘道情同手足却不知道他的身份,那……”
商郁喉结滚了滚,薄唇扬起凛冽的弧度,“隐藏身份,有意接近。”
黎俏闭了闭眼,无声点头。
如果萧弘道为了铲除柴尔曼家族剩余的成员,不惜假借交友的名义接近威斯汀,确实令人防不胜防。
可想而知,威斯汀的言行举止,都在萧弘道的面前无所遁形。
而他很可能也表露过自己掌握了柴尔曼家族被夺走的相关证据。
如此,萧弘道更不可能会留下他。
……
半小时后,黎俏推开窗来到阳台眺望远方。
凛冽刺骨的寒风徐徐吹过面颊,也吹散了她心头的躁意。
纵观当年是非,景意岚完全可以置之度外。
可她还是为了威斯汀,选择对抗萧弘道。
黎俏不是她,前人对错,她也没立场评判。
但萧弘道有句话说的没错,景意岚的确在和一个国家作对。
贵族荣誉高于一切,皇室荣誉更甚。
即便将手里所有的证据公之于众,皇室也未必会承认柴尔曼名不副实。
因为宁愿将错就错,他们也不会允许皇家的权威和声誉遭人诟病和质疑。
或许……唯有让柴尔曼和皇室决裂,内部分崩离析后,才能让一切出现转机。
黎俏仰头望着浓稠的黑夜,她替景意岚不值,也替慕家惋惜。
稍顷,身后的阳台门被打开,商郁面色不愉地走来,“站在这里做什么,不怕冷?”
男人半干的短发垂在额前,睡袍微敞,露出一片肌理分明的胸膛。
黎俏回眸笑笑,来不及说话就被他揽着肩膀强行带回了卧室。
商郁拉着她在床边坐下,薄唇抿起,“又在胡思乱想?”
黎俏挑眉,摇了下头,“不是,苏老四要举办婚礼了,我在想送他什么礼物。”
男人深眸泛起一丝无奈,探手摸了摸她微凉的脸颊,“明天再想。”
话落,商郁拽着她的手腕,起身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黎俏眼皮一跳,连忙唤住他,“干嘛去?”
男人站定,侧目睨着她狐疑的眼神,薄唇酿出笑意,“去洗个澡,免得着凉。”
“哦……”黎俏没多想,可能是储存片里的信息量有些大,她总是不自觉地走神。
第887章:静水流深
直到两人来到浴室,黎俏看到商郁也跟了进来,这才发觉不对劲。
她轻咳一声,朝着门外努嘴,“我自己洗。”
言外之意,你出去。
商郁的目光漆黑深邃,伸手挑开垂挂在腰腹的睡袍带子,动作中透着冷峻的性感,“一起。”
那还能洗?
黎俏后退了一步,拒绝的话就在嘴边,下一秒却全部被男人攫住双唇堵了回去。
亲密无间,大概是平复情绪最好的良药。
……
第二天,下雪了。
黎俏迷糊地睁开眼,升起窗帘就看到了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
她抱着被子回想昨夜,滚了滚嗓子,眉梢眼角俱是藏不住的风情。
黎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从浴室到床上,他动作绵缓,极尽温柔,且时间格外的长。
后来,她睡着的前一刻,好像听见他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黎俏望着飘雪的窗外,三秒后想起来了。
当时商郁说:“以后不生了。”
没一会,黎俏起床下楼,男人已经去了公司。她闲来无事,便抱着一本孕期书坐在窗前打发时间。
……
商郁残害手足的丑闻,是下午三点突然曝光的。
不是在南洋,而是英帝。
大主教身为整个上议院的主教,如果狠毒到残害手足,理当没有资格担任圣职主教。
黎俏得到的消息的时候,正值南洋深夜十一点。
商郁还没回家,只是给她打了电话,让她早点睡,不用等他。
同一时间,柴尔曼庄园。
明岱兰坐在画室,脸色紧绷地看着手机,“是谁做的?”
尹沫低着头,一板一眼地回答,“目前还不确定是大公子还是……先生。”
明岱兰手指一紧,“环球社……”
尹沫点头,“环球社是二王储旗下的产业,今天突然公布出这样的消息,可能是为了转移……前公爵夫人死因的关注度。”
明岱兰猛地靠在椅背上,语气很沉,“萧叶辉呢?”
“大公子昨天去了议会大楼,还没回来。”
明岱兰阖眸深呼吸,再次睁开眼,表情已然恢复了先前的温婉和淡然,“你先出去吧。”
尹沫颔首离开,待房门紧闭,明岱兰才拿出手机打了通电话。
另一边,身在茶室的萧弘道惬意地煮着茶,抬了抬眼皮,“她在做什么?”
尹志宏半弯着腰,如实回答,“夫人还在画画,一下午都没出来过。”
萧弘道俯首吹了吹茶杯的热气,“嗯,倒是沉得住气。”
“先生,您和夫人……”尹志宏想打探几句,但欲言又止。
萧弘道略显老态的眉眼浮现一丝笑意,“老尹,你跟我多久了?”
尹志宏神色一紧,连忙低下头,“先生,快四十年了。”
“都这么久了,我倒是第一次发现你好奇心这么重。”萧弘道如是说着,脸上依旧噙着温温淡淡的笑意。
尹志宏心知自己逾矩了,再次低了低头,“先生,我……”
“算了。”萧弘道摆摆手,“你去把小沫叫过来。”
尹志宏弯着腰退出茶室,脑门却因为惊慌紧张沁出了细汗。
他后悔不已,匆匆忙忙地去寻找尹沫,拉着她来到庄园后院,叮咛道:“沫沫,一会去见先生,千万不要多说话,明白吗?”
尹沫面无异色的点头,“知道了,爸。”
尹志宏跟了萧弘道几十年,长久以来形成的默契,让他几乎能瞬间揣摩出萧弘道的用意。
他叫尹沫过去,是一种变相的警告和试探。
只怕……最近沫沫和夫人走得太近,已经引起了先生的怀疑。
尹志宏再三叮嘱,生怕不懂人情世故的尹沫会冲撞了萧弘道。
这时,尹沫无比平静地看着他,“您和先生说了什么?”
尹志宏抿了抿唇,很是严厉地训斥,“不该问的不要问,你怎么还不长记性?”
尹沫瞥着他,二话不说转身就回了庄园。
尹志宏不敢声张,在她身后小声提醒,“记住爸说的话。”
茶室,尹沫走进去,面色是一贯的木然,“先生。”
这是贺琛教她的表情管理,不想让任何人探究到你的内心,那就把一切归于平静。
她一直都记得贺琛强调的那四个字:静水流深。
此时,萧弘道一言不发,他自顾自地煮茶续茶,仿佛尹沫不存在。
时间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一分一秒的流逝。
足足过了一个小时,窗外的天已变成了深青色,萧弘道才放下手中的医书,对着茶台附近的椅子示意,“坐下吧。”
尹沫双腿僵硬,顿了两秒才走过去坐下。
萧弘道倒了杯凉茶推到了她的面前,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意味深长地道:“阿辉昨天出门,你怎么没跟着?”
尹沫抬头,直视着萧弘道,“大公子没叫我。”
“没叫你?”萧弘道咀嚼着她的用词,往后靠了靠椅背,“你是他的随行保镖,他出门还需要亲自招呼你?”
“先生误会了。”尹沫垂了垂眸,姿态很是恭敬,“是大公子知道我最近陪着夫人解闷,所以日常出行都安排了一队陪同。”
萧弘道摩挲着茶杯,看似满意地点了点头,“夫人最近确实心情不佳,你陪她解闷也是情有可原。不过……解闷了这么多天,她的情况可有好转?”
“看起来好多了。”
萧弘道抿了抿嘴角,轻描淡写地道:“既然这样,那你也该出去办事了。”
尹沫眉目一亮,“先生请吩咐。”
萧弘道不紧不慢地将茶杯中的凉茶倒掉,睨了眼尹沫,高深地说道:“之前听说你们七个孩子关系不错,那正好趁着最近阿辉不在,你去趟南洋,为我办件事。”
……
南洋,午夜零点。
商郁未归,黎俏姿态懒散地坐在实验室,唯有眼底藏着冷霜。
她早就知道柴尔曼家族不会坐以待毙,也做好了迎击的准备。
但确实低估了他们的恶毒,竟企图用十一年前那件破事来攻击商郁。
残害兄弟这个罪名,比他杀人放火更加令人发指。
而大主教的身份,确实容不得任何污点。
“小朋友,你别冷着脸不说话。”席萝举起手机盯着屏幕,凝眉催促,“这件事的后果有多严重不用我再说第二遍了吧。大主教是圣职议员领袖,别说残害手足,按照规矩他杀狗都不行。”
第888章:契机
黎俏懒懒抬起眼皮,睨着视频中的席萝,“你在……天上?”
席萝:“……”神他妈天上。
她翻转镜头,对准轿厢外的夜幕,“摩天轮!”
“哦。”黎俏应了一声,继续先前的话题,“人都杀过,杀狗算什么。”
席萝调回前置摄像头,连声附和,“是是是,你家那位就算屠城都算不上什么。但现在的问题是,他挂着大主教的头衔,这些事暗地里可以做,明面上绝对不允许。
你到底怎么想的,有没有什么好的对策?如果没有,我可要挂电话了。”
黎俏云淡风轻,“急什么。”
“你废话,我能不急么?”席萝依旧穿着热裤,那条修长的美腿横在轿厢一侧的扶手上,“这事要是解决不好,大主教这边的幕僚全都会受到牵连,我,首当其冲。”
黎俏要笑不笑地挑了挑眉梢,“不至于。”
席萝若有所思地眯眸,举着手机晃了晃,“看你这样子,有对策了?”
“嗯,算是吧。”
黎俏单手支着下巴,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淡笑。
席萝没听懂,也懒得深究,扭头俯瞰着摩天轮下面的夜景,淡声叹道:“这招数太阴损了,也不知道跟谁学……”
话音未落,席萝不说话了。
这招数不止阴损,还很熟悉呢。
黎俏前阵子一直利用英帝时报向公众输出柴尔曼家族的丑闻来着。
席萝撇撇嘴,收回目光看着屏幕,“行了,我看你这样子一点也没受影响,亏得我弟那个傻缺还在英帝为你们着急上火,挂了吧。”
两人挂断电话,黎俏缓缓舒展眉心,看了眼时间,已经夜里十二点半了。
她关上电脑走出实验室,沉浸在夜色中的公馆显得格外安静。
黎俏刚回到客厅,白炎的电话又打来了。
商郁这件事在英帝本土的影响很大,那边又正值白天,舆论发酵的速度极快。
电话里,白炎舒了口气,嗓音温吞沙哑,“怎么回事?这种消息也能发出来,萧家黔驴技穷了?”
“谁知道。”黎俏随意倚着沙发扶手,低头把玩着睡袍系带,忍不住还打了个哈欠。
白炎静默了数秒,“你想怎么做?我查过了,是环球社发的消息,目前还没什么明确的证据,估计还有后手。”
黎俏仰头眨了眨眼,语气淡淡地笑,“可能有,也可能没有。”
“说人话。”
黎俏扯唇,“换做是你,会拿死无对证的事情出来做噱头么?”
白炎不假思索,“那是傻逼才会干的事。”
“所以,这就不是死无对证。”黎俏叠着腿,老神在在地说道:“他想一石二鸟,顺便试探。”
白炎冷声嗤笑,“第一只鸟是你家衍爷,第二只是谁?”
“明岱兰。”
黎俏清了清嗓子,可能是电话打得太久,喉咙有些干,她起身倒水,并告诫白炎,“你不要出手,先静观其变。”
白炎板着脸,嘀咕道:“还静观其变呢?商少衍要是名声毁了,老子肯定找你要赔偿。”
“他名声比你好多了。”
白炎听着电话里的断线提示音,骂了句操,从床上摸了根烟,不禁开始反思,他名声比商少衍还差?
瞎他妈胡扯。
……
夜里一点,黎俏出现在衍皇总部的楼下。
她下车踩在地上薄薄的积雪,仰头之际,几片雪花随风而下,又下雪了。
黎俏是自己来的,因为落雨傍晚就出了门。
她望着灯火通明的衍皇大楼,刚要抬脚走进去,旁边的停车场出口恰好亮起一束车灯。
黎俏顿步,听着由远及近的引擎车,站在雪中凝神投去视线。
商务车缓缓驶出,许是看到了黎俏,车身蓦然停下,在雪地滑出深深的车辙印。
自动门打开,商郁一身墨色倾身而出。
路灯下,雪花落成一道道斑驳的碎影。
商郁身披大衣,阔步向黎俏走来,“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在家好好睡觉?”
黎俏的头顶挂了几片雪花,微微一笑,不答反问,“刚忙完?”
男人作势要摘下肩头的大衣,黎俏却按住了他的动作,“不冷。”
“特意来找我?”商郁拨了拨她发梢上的雪片,瞳孔的颜色很深,是一种融了灯光也化不开的浓稠。
黎俏拉下他的手,看了眼前方无人的马路,“下雪了,陪我走走?”
商郁勾起薄唇,眸底隐现几分无奈,“大晚上不睡觉,就为了出来散步?”
“这叫情趣。”黎俏拉着他的手,骨节穿过他的指缝十指交扣,“走吧。”
商郁对她向来无底线纵容,好在下雪天,并不冷。
路灯将他们的身影拉得斜长,雪花零落,商务车和奔驰车也低速跟在他们身后保驾护航。
两人安静的走了几米,黎俏侧目看着商郁,步伐缓了缓,“事情处理完了?”
男人扣紧她的五指,弯唇垂了垂眼睫,“嗯,差不多。”
黎俏一眨不眨地观察着他的俊脸,依旧凛冽锋锐,野性不羁,似乎并没受到影响。
许是她的视线太灼热,男人侧身面向她,唇角勾勒着淡笑,“怎么这么看我?”
一片雪花落在了黎俏的睫毛上,她眨了眨眼,恣意地扬眉,“看你会不会受影响。”
纵然明岱兰对商郁的影响大不如前,可并不代表没有。
多年来的心结想要彻底解开,还需要一个契机。
这次,刚好是开端。
商郁低眸和她四目相对,唇边的弧度逐渐加深,“英帝的新闻?”
“嗯。”黎俏直面他的问题,字字珠玑,“当年的事,与你无关。”
接下来,她言简意赅地说出了十一年前的真相。
雪越下越大,填平了他们一路走来的脚印。
商郁沉默了很久,眼里暗影重重。
他喉结滑动,拉着她的手放到唇边低头吻了吻,“除了你,没人能再影响我。”
黎俏心念一动,汩汩的热流蔓延在四肢百骸,她别开脸,默了两秒才扯唇说道:“那怎么不回家?背着我处理丑闻?”
这时,商郁温热的指腹扳过她的脸,唇中溢出笑音,“以为我在处理英帝的事?”
第889章:你们继续,我还能等
难道不是?
黎俏眼里泛起一丝疑惑,恰在此时,不远处等待多时的商务车门缓缓驶来。
随着自动门打开,车厢里贺琛大马金刀地坐在窗边。
他单手扶额,慵懒地抬着眼皮,“你们继续,我还能等。”
黎俏:“……”
她挑起眉尾看向商郁,似乎等着他解惑。
男人弯唇,掸了掸她肩头的落雪,“确实在忙,帮秋桓处理一些城南的麻烦。”
秋桓……
黎俏恍然,难怪这么久没听到他的消息,原来是遇到了麻烦。
她再次瞥了眼车厢,隐隐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这时,贺琛拢着大衣换了个姿势,凉飕飕地瞅着车外,“你俩要是打算走回去,我可就关门了。”
都老夫老妻了,还跟热恋似的,腻不腻歪。
黎俏淡淡地看着贺琛,随即抬脚走向了车门。
见状,贺琛枕着椅背欣慰地感慨,“还是弟妹懂……”
“嘭——”
贺琛话都没说完,自动门就被黎俏用蛮力合上了。
后座睡得迷迷糊糊的秋桓,哼唧了两声,头一歪又睡着了。
贺琛掏了掏耳朵,瞅着后视镜和流云对视,“你家夫人这脾气得改改。”
车外,黎俏甩上车门就折回到商郁的身边,牵着他的手继续在马路边散步。
雪夜不冷,街头安静的仿佛能听到雪落下的声音。
黎俏兴致颇高,拉着商郁漫步在雪地里,“你早就知道当年的事另有隐情?”
“不算早。”男人侧目看着黎俏埋在围巾中的脸颊,“你第一次去绯城的时候。”
黎俏脚步一顿,眸现波澜,“哦……”
也对,有贺琛在,很多事也根本瞒不住他。
约莫过了十分钟,雪越下越大,黎俏的鼻尖泛红,商郁揽着她的肩,低声哄道:“上车回家,嗯?”
“好。”
……
回到公馆,已经临近半夜三点。
黎俏在车上就睡着了,秋桓被流云送回了家,贺琛跟着来到公馆,熟门熟路地找了间客房,自行睡下。
客厅,落雨和望月站在茶几附近,两人偶尔交换视线,但谁都没说话。
不一会,商郁走下楼梯,他们同时侧目,并颔首,“老大。”
男人走到沙发前坐下,双臂搭着椅背,阖眸舒展肩膀,“说。”
落雨向前一步,“环球社发出的消息目前已经挂上了热搜,英帝那边传来消息,想撤下来的话,可能要经过二王储的首肯。”
商郁挑开眼尾,薄唇浮现凛冽的弧度,“暂时不用撤。”
落雨闪神,对着望月示意了一眼,好像在说‘到你了’。
望月喉结起伏,表情略显纠结,三秒后,他一本正经地说道:“老大,我……我没事。”
落雨:“???”
商郁冷眸微眯,凝着望月故作镇定的神色,沉声道:“下去吧。”
“好的,老大。”
望月转身就走,落雨弯了弯腰,也赶忙跟上了他的脚步。
玄关,落雨揪住望月的衣领,眼底噙着危险,“你耍我?”
要不是望月扬言有事要和老大汇报,她才不会三更半夜的跑来汇报英帝那点破事。
望月脖子被勒住,喘息困难地往回拽了两下,“卧槽,松手松手。”
落雨抬脚就要踹他,望月连忙闪身,“没耍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老大说。”
“到底什么事?”
落雨脾气不好,除了在黎俏面前稍显温柔,平时和糙汉子压根没区别。
望月躲开她的攻击,讪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红客最近追查到夫人的一些动向,我本来想汇报给老大,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落雨好整以暇地挑眉,“理由?”
望月整理好衣领,哥俩好地搂住了落雨的肩膀,“你这不是废话,夫人现在可是一家之主,我随便汇报她的事,那不是自找不痛快。”
落雨笑了笑,重重地拍了望月两下,“你比追风识时务。”
现在的四助手,怕是只有追风还搞不清楚状况。
落雨和望月勾肩搭背地走了,两人的谈笑声渐行渐远,而客厅里还未离开的商郁,仰头枕着沙发,无声勾起了薄唇。
……
第二天晌午。
黎俏睡到十一点才起床,洗了脸,便懒懒散散地晃到了客厅。
“我看宗老三乐不思蜀,短时间内就没打算回来。”
这话,是靳戎说的。
他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白雪皑皑的南洋山,眼睛一眨不眨,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贺琛嘴角叼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小臂搭着额头,口吻轻佻,“谁让他乐不思蜀?席萝?”
“是吧。”靳戎斜倚着玻璃,“我还以为宗老三喜欢纯情少女,闹半天他喜欢成熟年纪大的。”
席萝年纪大?
黎俏抬了抬眼皮,不紧不慢地来到沙发坐下,“你见到席萝了?”
靳戎猛地听到黎俏的声音,转过身就宛如一位慈祥的老父亲般嘘寒问暖,“睡醒了?厨房温着饭,快去吃一口。”
贺琛一言难尽地睐着靳戎,懒得说也懒得看。
和绯城白炎一个死德行,都拿黎俏当闺女宠,就跟自己不能生似的。
黎俏耷拉着眼角,恹恹地问道:“少衍呢?”
靳戎对着窗外昂下巴,“听说抓了个贼,估计用刑呢。”
黎俏:“……”
她顺着靳戎的视线看去,完全不相信他的解释。
南洋公馆,会进贼?
这时,贺琛的电话响了。
他拿出一看,挑眉调侃,“怎么,雪太大走不回来了?”
显然,打来电话的人是商郁。
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贺琛狭长的眸子一眯,放下长腿起身就往外走,“来了。”
黎俏和靳戎面面相觑,也没多说,动作一致地跟着走出了客厅。
门廊下,靳戎想到了什么,回头就看到黎俏穿着简单的针织衫和长裤,脚上还趿着棉拖鞋。
他蹙着眉,指了指地面,“你别出来,在这儿等着。”
黎俏目视前方,从他身旁幽幽路过。
靳戎低咒了一声,顺手拿起鞋柜上的棉靴,又拎了件大衣,跟在黎俏身后边跑边说,“七七,穿衣服,换鞋。”
第890章:怀揣崽子的人
草坪深处,台阶覆满了皑皑白雪。
黎俏在靳戎的耳提面命下,不得不换上棉靴,披着大衣走进了草坪。
远远地,她便看到一群黑衣保镖满身肃穆地伫在商郁的背后。
距离虽远,但影影绰绰间依稀能分辨出地面有个纤细的身影,屈膝坐在雪地上,似乎是个女人。
这会儿,靳戎已经没心思观察对面的情形,全神贯注地盯着黎俏,生怕她走不稳摔了跤。
不为别的,她可是怀揣崽子的人。
就算商郁从来没对外公布,但靳戎几个哥们都不傻。
毕竟……他明令禁止这群兄弟在公共区域抽烟,尤其是有黎俏的地方。
还有公馆随处可见的酸梅盒,再明显不过了。
稍顷,商郁余光一闪,看到黎俏走来的身影,瞥着贺琛丢下一句你处理,转身阔步走了。
公馆的保镖也适时散开,很快就回到各自的岗位各司其职。
此时,贺琛单手掐腰,低垂的视线透出几分侵略性,“起得来么?”
女人扭头看着自己脚腕上的捕兽夹,表情木然的没有反应。
贺琛从兜里摸出打火机点了根烟,说话间白雾凝成霜,为他轻佻俊美的脸颊平添几分冷淡,“知道你蠢,没想到你这么蠢,白纸黑字都看不懂?”
“你要是不想帮忙就起开。”
另一边,商郁来到黎俏的面前,伸手为她拢了下肩膀的大衣,“怎么出来了?”
黎俏朝着他的背后看了看,“有贼?”
男人拨开她嘴角含着的一缕发丝,深沉的口吻缠着薄笑,“你二姐。”
“尹沫?”黎俏眼底掠过惊愕,着实很意外。
她竟然来南洋了?
商郁抿唇垂了下眼睫,揽着她往回走,“先进屋,贺琛会带她过来。”
黎俏似是不放心,还想过去看看。
商郁察觉到她的意图,扬起薄唇俯首戏谑,“要我抱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走……”黎俏无奈,又朝着远处看了几眼,这才和商郁沿着原路返回。
靳戎全程陪跑,期间还因为时不时回头观察贺琛和尹沫,莫名感觉全世界都成双成对,就他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而草坪深处,贺琛叼着烟杵在原地,狭长的双眸噙着一丝讥诮和不悦,“自己能走?”
尹沫抬头仰望,雪后的阳光格外刺目,而贺琛逆光而立,仿若置身在光圈里。
她看不清他的俊脸,但言辞中透露的嘲讽却显而易见。
尹沫很倔强,撑着雪地站了起来。
但捕兽夹太锋利,稍稍动一下,刺骨的疼让尹沫难以为继,她还没站稳,腿一软,踉跄着就要摔下去。
下一秒,眼前一暗,贺琛似是不情不愿的将她捞到了怀里。
尹沫的鼻尖撞到了他的胸膛,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不断刺激着她的感官。
贺琛低头,眉眼间嘲弄更甚,“尹队长这是投怀送抱?”
尹沫浑身一僵,作势推他,“松手。”
女人大多口是心非,尤其是尹沫这种执拗又木讷的性格。
然后,贺琛真的把手松开了。
再次跌回到地面的尹沫:“……”
正常男人都干不出这种事,显然贺琛不正常。
“舒服了?”贺琛舔着后槽牙,居高临下的睨着尹沫,视线掠过她流着血的脚腕,内心烦躁不堪。
他就没见过这么愚蠢的女人。
尹沫被摔了一下,捕兽夹再次深入皮肉,疼得她两眼发黑。
她攥着拳头深呼吸,压下不断袭来的眩晕感。
这时,头顶罩下一片黑影,贺琛满脸不愉的冷嗤,“老子真他妈欠你的。”
说罢,他将嘴角的烟头丢到雪里,俯身抱起尹沫,动作算不上温柔,但很隐晦地避开了她受伤的脚踝。
尹沫面色惨白,伏在他胸前一声不吭。
从草坪深处到公馆不过百米的距离,贺琛走的很快,可尹沫却觉得时间被无限拉长。
她从没被人这样抱过,平白让她产生了一种自己被珍视的错觉。
这的确是错觉,更是惑人的假象。
因为贺琛怎么可能会珍视女人?!
……
五分钟后,贺琛抱着尹沫走进了客厅,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
黎俏斜倚着商郁的肩膀,单手托着酸梅盒,边吃边看。
靳戎坐在单人沙发,瞄到尹沫脚腕上的捕兽夹,啧啧称奇,“你这是穿山越岭进来的?”
能被贺琛抱进来的女人,肯定也是熟人。
不过……看上去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落雨默默地拿出了医药箱,流云则去洗手间准备热水。
贺琛将尹沫扔到沙发里,转身坐在了靳戎的对面。
黎俏看着他随手一扔的动作,嘴角抽搐了一下。
她放下酸梅盒,拍了拍指尖上的糖霜,走到尹沫的跟前蹲下,“二姐,来南洋怎么没和我说?”
尹沫双手撑着扶手,抿了抿唇,“临时决定过来的,山里走错了路。”
黎俏观察着捕兽夹,入肉很深,而且锈迹斑斑,应该有些年头了。
尤其是尹沫穿的单薄,黑色的紧身衣外面只穿了件薄薄的风衣。
“干嘛穿山进来?”黎俏不赞同地抬起头,目光微灼。
尹老二突然出现在南洋,只怕不是巧合。
这时,尹沫顺势看向贺琛,一瞬又挪开了视线。
贺琛捕捉到她的视线,随即翘着二郎腿,别开脸讥讽,“还有脸看我?拿着地形图都能走错路,不是蠢就是笨。”
地形图?
商郁和靳戎同时挑眉,彼此眼中都暗含玩味。
贺琛向来毒舌,但……他很少会对女人恶言相向。
“琛哥。”黎俏不满地唤了一声,随即望着落雨说道:“让家庭医生过来一趟,带上破伤风的针。”
落雨应声出去打电话,而尹沫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汗。
“公馆的地形图给我看看。”黎俏从药箱里拿出止痛药递给尹沫。
尹沫吃了药,放下杯子就从大衣兜里掏出了一张简略地形图,她咽了咽嗓子,似乎没什么力气说话。
黎俏叹了口气,拍着她的手背安抚道:“晚点再说。”
她打开地形图粗略地看了两眼,公馆布局以及山脉走势都没错。
但,黎俏还是发现了一个不明显的疏漏。
第891章:你是不是学坏了?
黎俏指着山中的一条小路,问道:“你从这里来的?”
尹沫点头,一板一眼地回答:“一开始我故意走了岔路,和我一起过来的人都在山中解决了。后来……我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中途意外踩到了捕兽夹。”
同时,她也听到了山中响起的警报。
黎俏转手将地形图交给商郁,“你看看。”
此举,让靳戎也好奇地凑了过来,“有什么问题?”
商郁垂眸看了看,薄唇微侧,尔后睨向尹沫,“蠢的不是你。”
贺琛俊脸一沉,“商少衍,你什么意思?”
靳戎惊奇地挑眉,“大概是……你蠢?”
贺琛抬起长腿就要踹他,商郁随手放下地形图,略略抬眼,“南北坐标反了。”
客厅里,一片死寂。
贺琛眉眼沉沉,却什么都没说。
尹沫低着头,神色难辨。
靳戎托着下巴笑得不行,黎俏和商郁目光交汇,相视而笑。
贺琛收回长腿,俯身拾起桌上的地形图,滚着喉结看向左上角的南北坐标,顷刻间默不作声地把地形图揉碎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尹沫,视线下落到她带血的脚踝上,紧抿薄唇,一言不发。
家庭医生来得很快,他赶到的时候,尹沫腿上的捕兽夹已经被拆了下来。
黎俏正在为她清理伤口,贺琛则持续沉默着。
靳戎是个话唠,耐不住寂寞似的,很快就凑到了他的面前,挖苦道:“可以啊,贺小四,我刚知道你南北不分。”
贺琛俊美的轮廓紧紧绷着,看不惯尹沫脚踝刺眼的伤口,起身走出客厅,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大口大口抽闷烟。
操,闹心。
……
二十分钟后,客房。
黎俏叠腿坐在床边,目光撞上尹沫无辜的眼神,淡淡地道:“下次别这么冲动了,就算要来,最起码给我通个气。”
自从几个月前,云凌混进来伏击了商郁,南洋山四周就加强了戒备。
不但在山里设了路障和捕兽夹,保镖和监控也增加了不少。
尹沫贸然进来,没被保镖当场解决已经算命大了。
这时,尹沫看着自己缠上了绷带的脚踝,低垂着眼睑,“贺琛没告诉你我要来?”
“你和他说了?”黎俏微惊。
尹沫靠着床头,扯唇道:“昨天下午萧弘道临时安排我带人过来,我只能临时给贺琛发了消息,让他跟我里应外合。”
“萧弘道让你来做什么?”
黎俏摩挲着指尖,眯眸深思。
昨天英帝的环球社才曝光了商郁的丑闻,还没有下一步动作,他又安排尹沫带人来南洋。
他到底想做什么?
尹沫直言不讳,“杀你。”
黎俏扬眉,神情流露出一丝兴味,“杀我?”
终于要对她下手了!
尹沫头疼地按了下太阳穴,失笑道:“你至于这么兴奋?”
黎俏敛神,压着上扬的嘴角,“他派了多少人过来?”
“算上我,总共八个。”尹沫垂了垂眸,“其他七个,我在山里解决了。”
黎俏皱了下眉,表情也逐渐变得幽深沉静,“他想杀我,不该派你来。”
萧弘道那么精于算计的人,会不知道七子的关系?
还是说……他笃定尹沫不会背叛公爵府?
尹沫应了一声,扭头看向窗外,“他知道我不会成功,这一趟,就是为了让我送死。”
“公爵府发生了什么?”
尹沫轻笑,神色怅惋,“明岱兰不是萧弘道的对手,她已经露馅了。”
紧接着,尹沫将这段时间公爵府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黎俏,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整张脸也泛着迷茫,像个迷路的孩子。
她说:“我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离间明岱兰和萧弘道已经不需要我出手,萧叶辉最近一直在处理幕僚的关系。
我和萧弘道接触的次数有限,他这次是背着萧叶辉安排我过来的,除了让我送死,我想不到他还能有什么目的。”
黎俏站起身,徐徐走到窗前眺望远方。
或许……萧弘道不是想做什么,而是决定出手了。
黎俏眯了眯眸,“你有什么打算?”
“没有,我还没想好。”尹沫望着天花板,摇了摇头。
她若是活着回公爵府,另外七名随行骑士的去向该怎么解释。
她若是不回,爸妈还在那里。
黎俏侧身,望着尹沫彷徨无助的神色,低声建议,“那就留在南洋吧。”
尹沫目光一颤,“我……可以吗?”
“可以。”黎俏不紧不慢地挪开视线,“萧弘道没必要让你送死,八成只是为了支开你,让明岱兰孤立无援。”
这个理由可能还不够。
黎俏手指轻轻叩击着玻璃,“你这段时间和贺琛联系,有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没有。”这一点,尹沫很有自信,“萧叶岩一直都知道我和贺琛有联络,就算昨天出发之前,我发给贺琛的消息也是让他帮我里应外合混进公馆杀你。
那张地形图是贺琛发给我的,我特意在公爵府打印出来的,就算他们查到,也是错的。”
黎俏玩味地笑了笑,“要不是琛哥搞错了坐标……”
“不是他。”尹沫忍不住替他说话,“他给的地形图是加密的镜像翻转版本。我的手机虽然有防追踪设置,但以免萧弘道起疑,所以……我修改了坐标。”
至于为何又迷路,尹沫没好意思说,确实有点蠢。
因为时间紧迫,她解密了贺琛的地形图匆匆看了几眼就开始动手修改。
本以为能记住南洋山正确的地形,但山中的路障过多,又做了信号屏蔽,外加积雪掩盖了原有的小路,很容易让人失去方向。
闻此,黎俏回想到刚才贺琛不置可否的表现,顿时耐人寻味地看向尹沫,“尹老二,你是不是学坏了?”
她这是佯装无辜,暗地里却让贺琛吃瘪了。
尹沫抿嘴,很认真地说道:“他刚才摔我。”
最后一个字刚落地,客房的门被人用脚尖踢开了。
贺琛面色不善地倚着门框,似笑非笑地对着黎俏昂首,“弟妹,回避一下。”
第892章:不能不回
黎俏倒是没拒绝,觑着贺琛弯了弯唇,走到客房门口,低声提醒,“琛哥,她有伤。”
“放心。”贺琛似笑非笑地看着尹沫,“我不打女人。”
黎俏瞥他一眼,转身离开。
客房里,贺琛甩上房门,又慢条斯理地上了锁。
尹沫坐在床上警惕地盯着他,这样的贺琛,有点危险。
紧张之余,尹沫想抓住什么东西自保,可手边空空如也,她只能揪住床单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你锁门干什么?”
贺琛舔着牙齿,“你觉得呢?”
尹沫有点后悔自己心直口快,早知道就不该在背后抱怨他。
贺琛太放浪,每次和他共处一室,都让尹沫本能地惊惧和颤栗。
这时,贺琛迈着慵懒的步伐走到床尾坐下,低眸看着她的脚踝,一脸的高深。
尹沫脚趾蜷起,下意识拉起身旁的毛毯盖在腿上。
贺琛的眼神太具有侵略性,哪怕他什么都没做,依旧让人有种无所适从的紧张感。
“能耐了,是吧。”
贺琛两指夹起毛毯一扬,再次露出了她的脚腕和那只白净的脚丫。
尹沫皱起眉,刚伸手想夺回毛毯,温热的指腹蓦地触到了她的脚背,“一段时间不见,都学会告状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尹沫一动不动,只觉得被贺琛触摸过的肌肤,越来越滚烫。
贺琛不悦地扬眉,“实话难道不是你蠢?”
尹沫抿唇没说话,只能盯着他的动作满眼的戒备。
反正不管她说什么,贺琛总是能口舌如簧地反驳。
多说无益,徒增烦恼。
尹沫不动声色地拉过毛毯再度盖在身上,眼神闪了闪,“你是专门过来打击我的?”
贺琛抬了抬眼皮,邪扬着唇角,伸手就掐住了她的脸颊,“你都敢给我下套,还怕我打击你?”
尹沫的左脸被捏住,软乎乎的手感让贺琛爱不释手地捏了又捏,“胆子不小。”
话落的瞬间,尹沫心头顿时警铃大作,“我不是……”
剩下的话,被贺琛堵住了。
不是用嘴,而是用手。
他的拇指按着尹沫的唇,俊美的脸颊愈显得邪肆轻佻,“别解释,不如说说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尹沫:“???”
“补偿你?”
贺琛嘴角的弧度沉了几分,“不想补偿?”
尹沫坦率地摇头,“受伤的是我,摔我的是你,你还……”有脸要补偿?
最后几个字,再次被贺琛堵了回去。
这一次,是用嘴。
贺琛动作迅敏地扣住尹沫的后颈,并倾身向前,直接攫住了她的唇。
从草坪看到她的第一次他就想这么做了。
这女人不教训就不识趣。
贺琛的吻技有多高超,尹沫早就见识过了,哪怕她挣扎着推搡,仍然无法撼动他分毫。
男女力量的悬殊加之尹沫行动不便,一个吻渐渐在升温的床畔间变了味道。
尹沫被他吻得呼吸不畅,推搡的力道也软绵绵的。
而贺琛吻得很投入。
陡地,尹沫吃痛,她睁开眼就撞上了贺琛噙满促狭的双眸。
尹沫的脸,热气腾腾,喘着气怒瞪贺琛,“无耻。”
美人生气也是活色生香。
贺琛一阵阵喉咙发紧,拉起毛毯盖在她身上,也遮住了尹沫胸前令人遐想的曲线。
他别开脸,从裤袋里掏出烟盒,抿着唇点了一根,朝着尹沫的脸上吹了口烟,“说的对,你有让我无耻的资本。”
尹沫:“……”
贺琛用拇指揩了下嘴角的水渍,偏头扬起眉梢,“刚才和弟妹聊什么了?”
“你没听见?”尹沫斜他一眼,讥诮着反问。
贺琛嘬着烟,惬意的眯起眸,“哪一句?”
尹沫垂下眼睑,心底再次泛起无力感。
就算面对萧叶辉,她也从没有过这么无措的时候。
偏偏贺琛每次都能让她无言以对,也无计可施。
你能和无赖一般见识么?!
尹沫神色木然,语调没有起伏的阐述了几句。
这时,贺琛目光幽深,眼底藏着尹沫看不懂的情绪,“不回去,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尹沫心头一紧,出言反驳,“不能不回,我……”
“有能耐你现在走。”贺琛瞥着她的脚腕,冷笑着弹了下纱布,“敢下地,另一条腿也给你打断。”
尹沫不知道第几次无语了。
但凡能走,谁会留在这里让他这个无耻之徒占尽便宜?
见状,贺琛笑了,眸底映着窗外的阳光,晃人又夺目。
他再度伸手捏了捏尹沫的脸蛋,俯身在她鼻尖上咬了一下,“别作死,给老子在南洋乖乖养伤。”
尹沫恍惚地闪躲了一下,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滋味。
有时候她感觉自己就像贺琛的掌中玩物,可偶尔他又会表现出强权般的霸道。
尤其是他从雪地里把她抱起来的一幕,不断在脑海中浮现。
那是她第一次被人公主抱,还有很多个第一次,都是贺琛带给她的。
她本该憎恶他,但又总是会沉沦在他给的一点点微妙关怀之中。
尹沫的心情沉甸甸的,拉高毛毯盖在自己脸上,翻过身背对着贺琛,“我累了。”
贺琛观察入微,感知到她的变化,也没有深究。
安静地坐在床边抽完一支烟,起身时掸了掸西裤上的烟灰,“倒完时差来隔壁找我。也没让你出力,还好意思说累。”
尹沫蒙着脸,装睡。
贺琛转身离开,出门前又回头看了看她的脚腕,随即抿唇走出了客房。
……
餐厅,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黎俏垂眸靠着椅背,不知在想什么。
商郁站在琉璃台附近为她准备孕妇营养素,靳戎就杵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
时不时还冒出来几个问题:“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吃了有什么用?家里还有吗?什么牌子的?”
贺琛走进餐厅直接坐在了黎俏的身边,见她一直低头不说话,还以为她在为尹沫的事情伤神。
结果,他顺着黎俏的视线看去,就见她低头拿着手机,正在玩游戏……
第893章:你就喜欢七七那样的是吧?
午饭后,黎俏去了趟客房,见尹沫已经睡着了,便转身去了实验室。
地下酒廊,商郁三兄弟坐在吧台前小酌。
贺琛摇晃着酒杯,姿态懒懒地侧身靠着吧台,“山里什么时候放的捕兽夹?”
他记得以前没有那些危险的东西。
商郁单腿踩着地面,上卷的袖管露出精壮的小臂,夹了两块碎冰丢进酒杯里,嗓音低醇地笑问,“你这是心疼了?”
靳戎顺势看向贺琛,煞有介事地说道:“那姑娘不错,盘正条顺,比你那前女友漂亮多了。”
贺琛:“……”
商郁也勾起薄唇,笑得耐人寻味。
贺琛斜眼瞅着靳戎,语气沉了好几度,“你喜欢?”
靳戎抿了口洋酒,伸出食指摆了摆,“我不是你,不喜欢风骚的类型。”
成熟年纪大的席萝和风骚的尹沫,要是听到靳戎对他们的形容,只怕要动手了。
反观贺琛,一脸深意地咀嚼着靳戎的用词,随即往外扔了枚炸弹,“你就喜欢七七那样的是吧。”
“哎,对!”靳戎可能酒精上头了,一想到黎俏,眼睛都亮了,“七七太乖了,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多话。”
贺琛心里笑骂了一句眼瞎。
黎俏那是乖吗?那他妈分明是懒。
这时,商郁抿酒的动作顿了顿,缓慢地看向身侧,“你最近很闲?”
靳戎仰头饮尽杯中酒,喝完还咂了下舌尖,“你想干嘛?商小五,有没有人说过你特别小气?”
贺琛笑而不语。
商郁抽着烟,白雾模糊了他锋利的轮廓,“你是第一个。”
“那说明真理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里。”靳戎拍了下他的肩膀,“想开点,七七是大家的。”
他认识七七的时候,商小五还不知道在哪儿打架呢。
贺琛隔岸观火,心里却在思忖尹沫那个女人到底睡醒没有。
不多时,靳戎喝大了,被流云架着肩膀送回了客房。
贺琛朝着酒廊外瞥了一眼,尔后摩挲着酒杯,“英帝那边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经过一天一夜的发酵,话题的热度已经呈现出井喷的态势。
再这样下去,少衍的名声和口碑必定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商郁臂弯搭着椅背,侧身看向贺琛,“没必要理会。”
“呵。”贺琛点了点烟灰,“说得好听,上周蒙俊告诉我,你把黑鹰一半的势力调去了缅国首都内比?”
男人目光深邃,一派的高深莫测,“顺便而已。”
贺琛短促地笑了下,“动手的时候别忘了叫上我。”
说罢,他便站了起来,商郁睨了眼他的背影,低沉的问道:“不准备把尹沫带回去?”
“非亲非故的,我带她干什么?”贺琛单手插兜,理所当然地回头反驳。
男人直视着前方的酒柜,淡漠地搭腔,“碍事。”
贺琛顶了顶腮帮,浪荡地戏谑,“公馆隔音不好?”
商郁不轻不重地放下酒杯,别有深意地斜睨他,“你这么好奇?”
贺琛轻嗤,转身就走。
……
转眼,时间来到傍晚。
黎俏按了按太阳穴,顺手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英帝关于商郁丑闻的网络波峰一直处于最高点。
哪怕英帝处于深夜凌晨,波峰也没有下降的趋势。
还有十多天就要到元旦了。
挑拨二王储和萧家的关系,迫在眉睫。
黎俏支着额头,阖眸思忖着对策。
稍顷,她眼睫一颤,唇角也微微上扬。
黎俏睁开眼,再次打开电脑,进入黑市交易网站,再次匿名下了交易单。
标价:三千万英镑。
做完这些,黎俏拿起手机,直接拨了商纵海的电话。
“爸,有件事,想问问您的意见。”
帕玛当地时间,晚上九点。
商纵海正坐在茶室和夏思妤聊天。
接到黎俏的电话,他面露慈色地笑道,“丫头,什么事,你说。”
夏思妤偷瞄着商纵海的神色,隐隐猜到了电话那头应该是黎俏。
没想到帕玛人人敬畏的药王商纵海,竟然还有两幅面孔。
刚才和她聊天的时候,虽然面带微笑,可距离感十足,俨然是个高不可攀的上位者。
完全没有这种慈祥长辈的厚爱和宽容。
另一边,黎俏简单说明了原因,末了,又补充道:“如果二王储出事,会不会牵连到大王储?”
毕竟,商纵海和大王储的关系非比寻常。
黎俏出手之前,还是需要顾虑周全。
商纵海静默了两秒,随即温声浅笑,“不会,这几年威斯顿的很多政绩已经引起了民众的反感,他出事说不定是民心所向,老乔治不会受影响。”
“那就好,谢谢爸。”
黎俏刚准备结束通话,商纵海却唤了一声,“丫头,你等等。”
“嗯?爸,还有事?”
商纵海抬眼看向夏思妤,后者立马领会了他的意图,起身鞠了个躬,匆匆离开了茶室。
待房门关严,商纵海叹息着问道:“少衍的情绪怎么样?”
黎俏稍加思索,便委婉地回答还可以。
闻声,商纵海颇感欣慰地点点头,“都是你的功劳。”
“爸言重了。”黎俏看着电脑屏幕,敲了下回车,“萧夫人本来也不值得。”
商纵海抿了抿唇,起身徐步走到窗前,低声道:“英帝的新闻,你们两个不用理会,我来处理。”
“爸?”黎俏略显惊讶地扬眉。
长久以来,商纵海似乎很少会插手这些小事。
这次……
商纵海瞳深如墨,望着夜空眯了眯眸,“休息太久,我这把老骨头也要活动活动了。”
黎俏会心一笑,顺势应声,“那就麻烦您了。”
“一家人不用说两家话。”商纵海精锐的眸底泛起波澜,“丫头,放手去做,威斯顿不足为惧。”
挂了电话,黎俏不禁有些热血沸腾。
她甚至有些期待商纵海到底会怎样解决英帝的麻烦。
出其不意,还是一招制敌?
黎俏思索良久,随后给白炎发了条言简意赅的微信:虎的手机号。
白炎秒回:他还在英帝,有事跟我说。
黎俏:号。
三秒后,白炎不情不愿地回复了一串数字,同时附赠一个[你没有心]的表情包。
第894章:自己的男人,自己宠
半小时后,黎俏慢悠悠地走出实验室。
电梯门开,她低头戳着手机往里面走,然后就撞到了男人的怀里。
黎俏闷哼了一声,抬头就看到了唇边泛起薄笑的商郁。
她耷拉着眼角,倾身把脑门磕在他胸口的位置蹭了蹭。
“累了?”商郁低眸,掌心落在她的后颈捏了两下。
黎俏皱着眉,声音低低淡淡,“有点。”
“吃完饭早点睡觉。”商郁顺势按下电梯按键,揽着她的肩膀低声道:“明天实验室器材维护。”
黎俏抬头,瞬间不累了,“维护多久?”
实验室器材确实需要定期维护,但问题是……公馆里的那批器材的使用时间连三个月都没有,需要维护?
电梯抵达一层,随着门开,商郁偏头睇着她,“不一定。”
黎俏:“……”
她搓了下脑门,语气恹恹的,“那我用你的书房。”
“靳戎在用。”男人单手插兜揽着她步出电梯,薄唇微扬,深意十足。
毫不知情正在给黎俏挑选营养素的靳戎:“……”
黎俏脚步顿了顿,撇嘴道:“那我去基金公司。”
商郁舒展眉心,好整以暇地睨着黎俏,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数秒后,黎俏别开脸,从善如流地改口道:“等实验室维护完我再用吧。”
自己的男人,自己宠吧。
“嗯,乖。”男人眸现笑意,俯身在她头顶亲了亲,欣慰又满足地带着她走向餐厅。
……
由于尹沫的脚腕受伤,短时内没办法下地行走。
落雨就肩负起给她送饭的重任。
说来也奇怪,贺琛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自打尹沫出现后,他也跟个闲散人员似的,赖在公馆白吃白喝。
是夜,黎俏睡的正香。
商郁靠在床头,手里捧着一本《孕期注意事项》在认真地
床头一侧开着暖光灯,落在他轮廓鲜明的俊脸上,透出几分惬意的慵懒。
这时,一声震动打破了夜色的宁静。
他侧目看向矮柜,看到来电人,挑了下眉峰,便拾起手机去了衣帽间。
商郁接起电话的瞬间,商纵海便含笑问道:“丫头睡了?”
“嗯,这么晚打电话,您有急事?”
言外之意,没急事您半夜打什么电话?
商纵海呷了口茶,老神在在地调侃:“真有急事我给你打电话有用吗?”
商郁抿唇,半晌无声。
“大主教这个身份,你还想不想要?”商纵海话锋一转,直言不讳。
男人面不改色地回答:“随意。”
商纵海摇头失笑,“我就知道你是这个态度,看来……老乔治这步棋要走错了。”
“他看重的不是我,而是你。”
商纵海翻看着手里的资料,神色淡漠了许多,“那都不重要。大主教的身份你若是想要,我就给你留着,若是不想要,就去了吧。英帝那趟浑水,你没必要掺和,至于那边的新闻,最晚后天就会有结果。”
商郁喉结滑动,斜倚着衣帽间的收纳柜,冷眸眯了眯,“留着大主教,也不意味着我要蹚浑水。”
“那是你的想法,萧家可不是这么想。”
男人眸光浮现一丝凛冽的暗芒,“先留着,元旦之后再说。”
商纵海了然地应声,“缅国的婚宴我收到了请帖,正好我和吴律多年没见,也是时候去叙叙旧了。”
商郁微不可觉地挑眉,“您认识吴律亲王?”
“早点睡,挂了吧。”
商郁从耳边拿开手机,看着已经断掉的通话,若有所思。
……
隔天,周末。
商郁没去公司,实验室也如他所言,大门紧闭开始了不知道多久的维护。
黎俏拿着手机发了几条微信,安排好事情之后,就来到客房探望尹沫。
她敲了敲门,然后就拧开了门把手。
今早没看到贺琛,黎俏以为他已经走了。
所以推开门的刹那,陡地瞧见贺琛拥着尹沫,她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
听不见敲门声?
“七崽等等。”尹沫冷不防推开贺琛,张望着黎俏的背影,焦急地喊道,“我有事找你。”
黎俏站在门口,回眸一瞥,视线落在尹沫暗红的嘴角上,似笑非笑地挑眉道:“琛哥,回避一下?”
贺琛舔着后槽牙站了起来,“少衍呢?”
“书房。”
贺琛点点头,刚走了两步,又回头对着黎俏昂了昂下巴,“你聊完,我也找你有事。”
黎俏扯唇,徐步走到床边坐下,视线看着尹沫的脚踝,“伤怎么样了?”
“没事。”尹沫动了动腿,面带窘色地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
黎俏上腿交叠,手指敲了敲膝盖,“二姐,你这是……此地无银。”
尹沫不说话了。
两个目光相交,黎俏弯唇笑了笑,“要跟我说什么?”
对于尹沫和贺琛的关系,她不想多问。
这种事,如人饮水。
何况尹沫也不是傻的,她若是真的厌恶贺琛,有一百种方法能拒绝他的靠近。
至于浪荡的情场老手,并不像他表现的那么放浪形骸。
尹沫从桌上拿起手机看了看,随即抬眼问道:“能不能给我准备一台电脑?我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我担心萧弘道会起疑心。”
“可以。”黎俏淡淡地回应,“然后?”
尹沫垂眸,拇指摩挲着手机的边框,“我不能失联太久,不然我爸妈会有危险。我……我可能会给公爵府传回一些消息,不过你放心,都是无关痛痒的。
既然之前云厉能混进公爵府,我也想用这个借口搪塞萧弘道,最起码……能打消他的怀疑。”
尹沫回到想之前她去见萧弘道,父亲千叮万嘱的态度显得很不寻常。
萧弘道把她派来南洋,更大的可能或许就是为了牵制她的父亲。
闻此,黎俏欣然应允,“你自己有数就行,我没意见。”
尹沫目光颤动,带着几分感激拉住了她的手,“七崽,谢谢。”
黎俏抬了抬眼皮,语气很平静,“你有没有想过,把你的父母带出公爵府?”
尹沫怅惋地点头,“当然想过,但是他们太愚忠,我不知道……”
“那就打破他们的愚忠好了。”
第895章:求姻缘啊?
打破愚忠……
尹沫重复着黎俏的话,满腹疑惑地看向她,“要怎么打破?”
父母二人的前半生一直都和公爵府紧密相连。
在尹志宏夫妇的心里,他们只是遵从本能效忠公爵家族而已。
且,不论对错。
这样的习惯并非一朝一夕形成的,真要打破,谈何容易。
黎俏回望着尹沫,看出她眼里的迫切,不答反问,“你是独生女?”
“嗯。”尹沫淡淡地应声,知无不言,“我妈身体不太好,庄园事情又多,他们连我都没有多余的精力照顾,更别提再生一个了。”
庄园上上下下百余口人,大事小事都需要尹志宏夫妇处理。
可以说,父母的一生都在为公爵府而活。
“二姐,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说着,黎俏别开脸,睨着窗外的远山,继续道:“但我有个条件。”
尹沫呼吸一窒,“什么条件,你说?”
其实听到黎俏说要帮她,尹沫的心里难免产生了一丝期待和遐想。
她也曾无数次的想过要需求她的帮助,可又害怕给黎俏带来不可挽回的伤害。
有些事,一个人经历就够了,她不能把自己唯一的阳光也拉入到黑暗的深渊。
可是随着她们重遇,尹沫发现黎俏比她想象的更强大,还有近乎无可匹敌的商少衍在她身边,或许……她也可以尝试着与她再次并肩作战。
这时,黎俏蜷起手指,轻轻攥住了尹沫的指尖,“我要你相信我,而且,不能心软。”
尹沫下意识点头,“我当然相信你,至于心软……你是指的哪方面?”
“答应了?”黎俏挑眉。
尹沫回答的干脆利索,“嗯,我答应。”
黎俏唇边缓缓酿出笑意,“答应就好,其他的我来处理。”
显然,她不打算和尹沫说太多。
……
十分钟后,黎俏叮嘱她好好休息,起身就出了门。
走廊,贺琛右肩抵着墙壁,双手环胸一副好整以暇的神色投来视线。
黎俏不急不缓地与之错身而过,“楼下说。”
贺琛咂了下舌尖,脚下一旋,跟着黎俏就去了客厅。
这会儿,商郁和靳戎还在书房谈事,黎俏挥退了落雨,坐在休闲区的吧台,挑眉端详贺琛。
她没开口,神色也很淡。
可贺琛却觉得她在打鬼主意。
果然,短短几秒过去了,黎俏张嘴就扔来一枚炸弹,“琛哥喜欢尹老二?”
贺琛半靠着吧台椅,低头碾了碾指尖,“你近视眼?”
哦,说她眼神不好使。
黎俏弯了弯唇,“那就不用谈了。”
贺琛危险地眯了眯眸,“弟妹,你耍我?”
“不敢呢。”黎俏从小吧台的抽屉里拿出酸梅盒,慢条斯理地打开盖子,“我还以为琛哥对她有意思,既然不是的话,那我找别人好了。”
作茧自缚的贺琛:“……”
他抿着薄唇,无奈地摸了下眉毛,“你先说说,什么事?”
黎俏惊奇地看着贺琛,对于他这种类似妥协的口吻忍俊不禁。
贺琛见她迟迟不说,没什么耐心地用脚尖踢了下黎俏的椅子,“给你三秒组织语言。”
黎俏撇撇嘴,直言不讳,“让尹沫死亡。”
休闲区蔓延着一阵令人心惊的冷寂。
贺琛抬了抬眼皮,语气低冽,“她背叛你了?”
要不是背叛,黎俏不会说出这种话。
到头来,那女人还是扶不起的阿斗?
黎俏一言难尽地看着贺琛,从他沉暗冷肃的表情中,便能猜出他脑补了怎样一出大戏。
“假死而已,你在瞎想什么?”
贺琛面无表情,不知道第几次觉得靳戎眼瞎。
七七好个屁!
黎俏见他眉眼不愉,心下好笑,“琛哥以为我要对二姐动手?”
“弟妹……”贺琛顶着腮帮,沉沉地叹气,“你被少衍教坏了。”
明里暗里的试探他对尹沫的态度,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男人对女人的关注,有时候未必来自喜欢,有可能只是兴趣而已。
他,向来如此。
兴致来得快,自然去得也快。
黎俏淡淡一笑,“帮不帮?”
贺琛抿着唇,抬手就戳了下黎俏的丸子头,“你都开口了,我能不帮?”
话落,一声冷沉的警告从背后的楼梯口传来,“贺琛,手拿开。”
还在戳着黎俏的贺琛:“……”
他一脸嫌弃地回头,看到拾级而下的商郁,冷嘲道:“你他妈以后别做生意了,卖醋去吧。”
靳戎跟在商郁的身边,没看到黎俏之前,他就是个面如冠玉的精致古董商。
看到黎俏之后,他就化身为慈祥老父亲,走到黎俏的身边,盯着她的丸子头看了又看,忍不住也抓了一把。
黎俏面无表情:“……”
商郁则拉着她的手腕拽到自己怀里,整理好她微乱的丸子头,“去换衣服。”
“要出门?”黎俏很自然地抱着他的腰,依稀能摸到他衬衫下的人鱼线。
手感,很好。
靳戎和贺琛被虐了一脸,两人面面相觑,心照不宣地转身走了。
……
晌午,黎俏和商郁离开了公馆。
贺琛乐得清闲,坐在酒廊里和靳戎喝了两杯酒,尔后一拍即合,回葡银赌牌散心去了。
尹沫因为不能下床,只能抱着电脑呆在客房,享受着难得的平静时光。
她没有给萧弘道传消息,而是悄悄进入公爵府的系统,打算通过监控先观察观察他们的动向。
下午三点,望月和追风临危受命,二脸懵逼地赶回到公馆,穿上厚厚的棉靴,沿着草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了林中深处。
冰雪未消,追风抖了抖手里的裹尸袋,打了个喷嚏,“南洋有没有特别灵验的寺庙?”
望月展开手里的简易地形图,看着上面画了红叉叉的几个方位,“你还信那玩意?求姻缘啊?”
求尼玛的姻缘。
追风生无可恋地看着一望无际的原始丛林,长叹一声,“我想求老大做个人。”
比如今天,好端端的安排他和望月进山找人,据说是被尹沫处理掉的几个英帝保镖。
尹沫是谁她不知道,但是英帝保镖五大三粗,他现在发愁,该怎么把人拖出去。
第896章:故人重逢
同一时间,南洋海港码头。
黎俏和商郁闲庭信步地踏上了游艇的甲板,冬季虽冷,但河边的空气很清新。
船舱里开着恒温空调,黎俏脱下大衣,靠在沙发里低头摆弄着手机。
不多时,商郁走进船舱,入座后叠起双腿,温情脉脉地看着黎俏。
游艇启动,匀速驶离码头。
黎俏发完微信,转眸就对上了男人的视线。
她笑了笑,顺势把手机放在腿边,“要出海?”
“嗯,带你散心。”男人瞥了眼她的手机,拾起来直接按下了关机键,“有什么事,等回来再处理。”
黎俏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全然默许了他的举动。
随他吧。
黎俏往后靠了靠,顺着玻璃看向海平面,“过几天,我打算制造一起事故。”
商郁臂弯搭在她身后的靠背上,另一手扯了下衬衫的领口,“要帮尹沫脱身?”
“对。”黎俏后仰,顺势枕着他的臂弯,“她有她的难处,心不够狠,才会处处受制于人。”
男人小臂微抬,指尖一下一下抚着她的额角,“既然是事故,可以让贺琛代劳。”
黎俏抿嘴笑,“我就是这么想的。”
商郁薄唇微侧,睨着她精致白皙的脸颊,心念一动,俯身拉近距离,“最近有没有孕吐?”
男人温热清冽的呼吸洒在她的鼻尖,英俊的眉眼噙着外人看不到的柔情。
黎俏摸着小腹轻轻摇头,“没有,他挺乖的。”
即便有,她也不会说。
按照医学周期计算,马上就要满三个月了。
孕吐的症状已经缓解了许多,最起码她闻到荤腥,不会再产生太强烈的反应。
商郁和黎俏额头相抵,啄了啄她的鼻尖,免不了又是一番缠绵。
……
四十分钟后,游艇停在了屹立着灯塔的小岛上。
岛屿面积不大,一条木质栈道还残留着未消融的积雪。
除了灯塔,还有一座海景木屋临海而建,后方隐约能看到停机坪。
黎俏走出船舱就被海风吹乱了发丝,她拨了拨眼前的碎发,仰头打量着略显冷清的岛屿。
她没来过,但也不失为一个散心的好地方。
稍顷,商郁带着黎俏走进木屋,陪同而来的流云和落雨则去了灯塔准备午餐。
黎俏本以为商郁是为了躲清静才带她来这里散心,直到傍晚落日余晖洒遍了整座海岛,一阵直升机的引擎声很快惊醒了沉睡中的黎俏。
她迷糊地睁开眼,入目是一片绵白色的背景墙。
黎俏搓了下脑门,懒洋洋地坐起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耳边是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黎俏揉了揉眼睛,翻身下地,刚推开房门,客厅里的一幕,就让她惊愕地顿住了步伐。
“老师?”
慕傲贤出现在这里,着实令黎俏吃惊。
不等她询问,木屋的大门再次被人打开,商郁携风而来,他的背后还跟着……商纵海。
黎俏站在原地,好久都没反应过来。
“老二。”商纵海披着大衣,里面是一贯的唐装打扮。
慕傲贤来不及和黎俏打招呼,猛地站起身,望着商纵海,呼吸急促地唤了一声,“商大哥。”
两位年过半百的老人,阔别二十多年,终于在黎俏和商郁的见证下重逢了。
当日,商纵海在得知慕傲贤还活着的消息,欣慰之余又不得不从长计议。
特殊时期,他没有即刻动身前往边境,一来保护慕傲贤,二来以防给他惹来祸端。
眼下,两人站在彼此面前,欣喜的神色溢于言表。
尤其是慕傲贤,唇瓣微抖,一手拉着商纵海,一手捂住了眼睛。
商纵海拍着他的肩膀,嗓音透着几分沙哑,“老二,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黎俏抿唇看着这一幕,喉咙微微发堵。
没一会,几人入座。
商纵海打量着慕傲贤,叹气道:“本来我该去边境亲自见你的,但事出有因,只能让少衍把你接到南洋来见个面。”
慕傲贤看了眼黎俏,随即望着商纵海,眼神微颤,“商大哥言重了,这么多年我都没走出过边境,这次正好也出来见见世面。”
闻声,商纵海拍着他的膝盖,宛如一位老大哥般沉声安抚,“都过去了,以后想怎么活就怎么活,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慕傲贤动容地点头,“能活着就好,我这身子骨也干不了什么了。”
商纵海抿唇,眼底浮现晦暗的阴霾,但转瞬即逝。
他扶了下镜框,转眸看向黎俏,见她眼角微红,隐约透着半梦半醒的迷糊样,笑着伸手点了点,“丫头,还没睡醒?”
慕傲贤也适时侧目,两位老人的眼神都蕴含着显而易见的疼宠。
黎俏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开口唤人,“爸,老师……”
慕傲贤和商纵海相识一笑,慕傲贤说道:“这孩子平时就这样,散漫惯了,商大哥别介意。”
商纵海摇头失笑,“介意什么,她这个年纪,就该随心所欲。”
黎俏插不上话,低了低头,飞快地整理着思路。
慕傲贤和商纵海多年未见,自然有很多话要说。
见状,黎俏递给商郁一个眼神,两人悄然地起身去了卧室。
商纵海瞥见他们离去的身影,垂眸一笑,便对慕傲贤说道:“老二,我这次过来,除了和你见面,还有另一件事,要和你亲自聊聊。”
“商大哥,你说。”
慕傲贤正了正脸色,略显僵硬的脸颊也噙满了认真。
商纵海高深地看着他,随即语出惊人,“你有没有想过重回帕玛?”
“回……帕玛?”
慕傲贤一怔,眼底流露出几分彷徨。
商纵海没有催促他,扭头看着门外,低声唤道:“卫昂。”
门外吹了二十分钟海风的卫昂,木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他手里还拎着一个黑色的手箱,哆哆嗦嗦地放到茶几上,感觉自己距离冻死就差一分钟了。
商纵海将手箱推到慕傲贤的面前,嗓音浑厚有力,“慕家二十三座矿产持有书,我替傲凡守了二十多年,也该还给你了。”
慕傲贤呼吸微抖,动作迟疑地打开了手箱,看到那些稀金薄卡,面部肌肉也不自然地抽动着,“商大哥……”
第897章:头顶冒绿光
商纵海抬了抬手,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慕傲贤,语调绵长而深远:“老二,属于慕家的东西,该拿回来了。”
慕傲贤情绪波动的厉害,翻看着一张张属于慕家的矿产持有书,眼眶赤红如血,“商大哥……你想让我怎么做?”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商纵海回身,反光的镜片遮住了他眸底的锐利,“慕家失去的,我给你讨回来。”
慕傲贤猛地站起来,“商大哥,你不需要……”
“放心。”商纵海笑意高深,轻轻拨弄着手腕上的佛珠,“我有分寸。”
慕傲贤目光晦涩地望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这样的商纵海,让他不禁想起几十年前,帕玛的那段传说:宁得罪阎王,不要得罪中医药王。
他弹指间能救命,也能顷刻间要人命。
只是后来,一夜间收敛锋芒销声匿迹了。
慕傲贤站起身,徐徐走到商纵海的身边同他一起望着窗外的海平面,“商大哥,我曾经告诫过俏俏,不要为慕家报仇……对我来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你说的没错。”商纵海一派淡然地点头,“但是活下去的前提,要肃清障碍。”
‘肃清’两个字,他咬得极重。
商纵海侧目睇着慕傲贤整容过度的面颊,怅然地叹息道:“老二,不用劝我,我会代你大哥,为慕家讨个公道。”
“商大哥,你这又是何苦。”慕傲贤声音沙哑地摇头低喃,别开脸却抑制不住嘴角的颤抖。
商纵海幽幽一笑,目光深邃而凌厉,“不止是为你,也为了屋里那两个孩子。”
……
卧室,黎俏轻轻合上房门,转过身就撞进了商郁的怀里。
男人单手撑着墙面,微微低眸,一瞬不瞬地端看着她的脸颊,“不高兴?”
“哪有。”黎俏后背抵着墙,仰头望着商郁,“就是有点惊讶而已。”
商郁绷紧的神色柔和了几分,指尖钳着她的下颚,音色浑厚而低哑,“偷听到了什么?”
黎俏压了下嘴角,挑眉反问,“爸是不是准备去缅国?”
虽然偷听不对,但商纵海突然来南洋,还是让黎俏感到了一丝不寻常。
尤其是昨天在电话里,她也隐隐察觉到了商纵海的意图。
“嗯,他收到了请帖。”商郁扬起薄唇,鲜明的轮廓覆了层薄笑,又补充,“他认识吴律亲王。”
黎俏不自觉地挑高了眉梢,“爸也认识吴叔?”
委实出人意料。
转念间,黎俏又觉得情理之中。
毕竟慕傲贤能把她引荐给吴叔,以商纵海和慕家的关系,会认识也无可厚非。
而此刻的黎俏也想不到,商纵海和吴律亲王可不止认识那么简单。
……
一天后的傍晚,商纵海和慕傲贤相继离开了灯塔小岛。
黎俏眺望着两架直升机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起航,心情略感复杂。
“直升机的航线有没有做隐藏?”
两位老人选择在灯塔见面,大概率是为了掩人耳目。
黎俏观察着直升机飞远的方向,绝不是南洋机场。
商郁展开大衣将黎俏裹在怀里,带着她折回海边木屋,边走边说:“不用隐藏,是空白航段。”
“你还有空白航段?”
又是FA001的特权?
一般来讲,空白航段就是雷达无法覆盖的盲区。
持有这种航段的人,也意味着能够利用盲区避开所有雷达监控,还能看到飞行区域内所有的航行指令,以此来避让同时段飞行的航班。
黎俏暗暗咂舌,商郁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许是捕捉到黎俏暗暗撇嘴的小动作,男人浓眉舒展,揉了下她的头顶,“不是我的。”
“爸的?”黎俏更惊讶了。
商郁垂了垂眼睫,意味深长地说道:“在此之前,他从没说过。”
黎俏不说话了。
难怪两架直升机越海而来,这里面只怕是大有文章。
黎俏一时难忍好奇,回到木屋就打开手机登陆了红客的系统。
半分钟后,她看着系统里显示的信息,陷入了沉思。
果然是空白航段,来无影去无踪。
信息页面显示,商纵海没有出入境记录,一直身在帕玛。
深藏不露这个词,大概都不足以形容商纵海。
……
一个小时后,黎俏和商郁乘着游艇回到了海港码头。
这一路,她的手机炸了。
无数条靳戎等人发来的微信消息,霸屏许久,就跟中毒了似的。
黎俏没打开看,因为手机的振动频率不允许她做任何事。
回到公馆,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半。
靳戎黑着脸,怨念地坐在客厅,嘴里振振有词,“出去玩也就算了,竟然还关机,我看他俩想上天。”
望月杵在客厅角落,一言不发地听着他胡言乱语。
而另一边的沙发跟前,贺琛脚腕横在膝盖上,斜睨着追风,表情很是微妙。
追风低着头,偶尔偷觑着贺琛,心里一百八十遍的骂娘。
“来,跟我说说,你去她房间干什么?”
贺琛从兜里掏出一根烟送到嘴里,没点燃,就这么咬着烟嘴含糊地问道。
追风清了清嗓子,理直气壮,“落雨让我给沫沫送饭。”
贺琛斜他一眼,俊脸阴沉滴墨,“你俩很熟?”
这事儿还得从半小时前说起。
他从赌场回来,第一时间就想去看看尹沫。
倒也不是迫不及待,单纯想和她待会,顺便亲一亲抱一抱。
他难得对一个女人这么有兴致,自然要盯紧点。
不曾想,贺琛刚走到尹沫的房门前,莫名其妙的就听见里面传来了笑声。
他很少听到尹沫笑得这么开怀。
长久以来她总是一副不温不火的状态,行为举止克制又骄矜。
于是,当贺琛狐疑地推开房门,就看到追风翘着二郎腿,坐在尹沫的跟前和她谈笑风生。
嗯,谈笑风生。
不仅如此,尹沫眉眼含笑的样子特别真切,本就绝美又风情的女人,笑起来更显得国色天香。
贺琛顿觉历史重演,满身戾气翻腾的同时,头顶好像也幽幽冒出了绿光……
而追风看到贺琛的瞬间,还特别骚气地为他介绍道:“沫沫,这是琛哥,你跟我一样,叫他琛哥就行。”
沫沫?
贺琛当时嘬了下腮帮,对着追风招手,“你来。”
第898章:你丧良心
客厅,贺琛敛了敛眉,咬着烟嘴磨了磨牙。
然后他就听见追风理所当然地回答:“一回生二回熟嘛。”
追风边说边偷觑着贺琛的脸色,他怀疑,琛哥想横刀夺爱,而且有证据。
贺琛俊美的脸庞浮现阴冷,忆起尹沫和追风谈笑风生的一幕,不悦的情绪愈发浓稠。
这种感觉他当然不陌生,自己的猎物被别人觊觎,偏偏对方还是熟人,能打能骂,就是不能打死。
追风眼见贺琛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他默默地后退两步,“琛哥,都是男人,公平……”
‘竞争’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贺琛拿掉嘴角的香烟,眉目阴沉,“你跟我谈公平?”
追风抿唇,感觉人生前路渺茫又坎坷。
以至于未来的追风,每次相中姑娘,都会仔仔细细地盘问一遍。
比如:“你认识南洋霸主么?”
比如:“你认识城西贺琛么?”
再比如:“南洋东西南北四个老大,你认识哪个?都不认识的话,我们来谈谈人生怎么样?”
另一边,黎俏和商郁十指紧扣走进客厅。
靳戎抬了抬眼皮,立马板起脸侧身而坐,留给他们一个冷酷又无情的后脑勺。
黎俏瞥着他攥在手里的手机,面无表情,“谁给你的轰炸软件?”
她的手机到现在还没消停,微信不间断地重复着一句话:赶紧给老子回家。
闻声,望月眼皮一跳,暗道不妙,转身想溜之大吉。
而靳戎却有问必答:“望月。”
望月:“……”
戎爷你他妈丧良心!
你跟我要轰炸软件的时候,也没说轰炸的对象是夫人啊。
黎俏幽幽看了眼望月,后者连忙低下头,转移话题,“夫人,山里的人找到了三个。”
“情况怎么样?”
望月一板一眼地点头,“检查过了,都是一枪毙命,我和追风把他们送到了山下的殡仪馆暂放。”
黎俏走到沙发旁坐下,支着额头想了几秒,“去找一辆黑色本田车,还有车牌号。”
客厅里的几人瞬时看向黎俏,望月拧了下眉,“夫人,要……套牌?”
“嗯。”黎俏打开手机,翻找着几个月前和黎少权的聊天记录。
很快,她找到了一段监控视频,并从里面截取出一辆本田车的车牌号发给了望月,淡声嘱咐,“尽快找到同类型的车和车牌号。”
望月应声就离开了客厅,他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本田车将功补过。
追风想跟出去,才走了一步,就听到贺琛嗓音低缓的开腔,“葡银年底忙,把追风借我用用。”
这是标准的陈述句。
商郁解开衣袖,慢条斯理地翻卷着袖管,“贺敖不在?”
“忙不过来。”贺琛慵懒地靠着沙发,目光落在追风身上,“他最近挺闲,正好过去帮帮忙。”
追风目瞪口呆,这都是什么强盗行为?
商郁抬眼睇着贺琛,薄唇微扬,“三个月奖金。”
贺琛冷笑,“我给他六个月。”
一旁的落雨和流云,嘴角流出了羡慕的口水。
追风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可谁会和金钱过不去。
于是,他欣然应允,转身抬脚就准备上楼。
贺琛睐着他的背影,一字一顿,“葡银在城西。”
“知道知道。”追风点点头,继续往楼上走,“我去和沫沫道个别。”
闻声,黎俏挑了挑眉,视线穿梭了一圈,哂笑着吩咐:“追风,你帮我给她拿点水果。”
“哦,好的,夫人。”
追风脚下一旋,屁颠颠地去了餐厅。
贺琛:“……”
……
一天后,英帝上议院灵职中心于早八点对外发布了一篇声明文章。
针对前几日环球社抹黑大主教的行为进行谴责及反驳。
并强调大主教残害手足的消息为恶意捏造。
文章中不仅言辞犀利地指责环球社,同时还公布了大主教的亲弟弟目前就生活在帕玛,所谓的残害手足完全是无中生有。
值得一提的是,文章最下面还莫名附了一份看似无厘头的扫描文件。
文件是名为兰蒂斯的皇家骑士队成员,在柴尔曼家族的任职书。
网友纷纷留言询问,兰蒂斯是谁。
有部分拥护大主教的幕僚,也相继发表声明,对环球社表示谴责。
而大王储乔治也在个人社交平台发布了简短的发言,要求环球社立即道歉,停止对大主教的蓄意造谣。
其中,还包括最有可能当选下议院议长的安德鲁议员,也公开表示相信大主教的为人。
众议院多名幕僚的公开责难,环球社一时间遭到了民众的口诛笔伐。
甚至还有民众跑去环球社的官网下留言,要求他们不要怕,正面刚,拿出残害手足的证据打脸大王储。
环球社:“……”
与此同时,柴尔曼庄园富丽堂皇的大厅,气氛显出几分诡异的僵持。
萧弘道看完上议院的文章,随手放下iPad,表情是一贯的从容淡漠。
萧叶辉已经从议会大楼赶了回来,萧叶岩事不关己地坐在旁边低头玩手机。
明岱兰则端着精致的茶杯,优雅地呷茶。
此时,萧叶辉摸着左手的白手套,不紧不慢地开腔,“安德鲁竟然会帮上议院大主教说话,还真是让人意外。”
萧叶岩也故作惊讶地看向了明岱兰,“我记得安德鲁夫人和咱妈是闺蜜,这次的事……她有没有提前告诉您?”
明岱兰放下茶杯,迎着几人的视线抬眸,面不改色地摇头,“她要是跟我说了,我不会不告诉你们。何况,她想要的那幅画我没能帮她拍下来,可能是记恨我了。”
萧弘道适时出声安抚,“不打紧,一幅画能试探出安德鲁的心意,倒也不亏。”
明岱兰拧了下眉梢,拾起iPad看了几眼,“上院的决策地位不如下院,若是安德鲁真的当选了下院议长,恐怕对我们很不利。”
萧叶辉隐晦地扬了下唇,“安德鲁能不能当选还是个未知数。我倒是觉得,不如趁热打铁,您亲自出面公布当年的真相,总比受制于人要强的多。”
明岱兰抬头,神色微敛,“你是想让柴尔曼家族公然和大王储作对?”
萧叶辉抿唇没说话,沉默许久的萧弘道却突然出声,“阿兰,推我回房吧。”
第899章:他们父子藏得深
茶室。
明岱兰随手关门,走到茶台边坐下,举止从容地拿着茶夹开始挑选茶叶。
萧弘道目光平和地望着她,“今天的新闻,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明岱兰动作不停,抬眼和他对视,“意外什么?他们父子向来藏得深,不澄清才奇怪。”
“哦?”萧弘道微妙地挑眉,顺手拿起医书,状若无意地调侃,“我本也和阿辉一个想法,还以为你会趁热打铁,好好教训教训你的大儿子。”
明岱兰借着挑选茶叶的姿势垂下眼睑,遮住了眸底一闪而过的错愕。
她捻起几片茶叶丢进茶壶里,眉眼温淡,“我以前和你说过,我自有办法教训他。这次是你把家丑宣扬出去的,难道还要我自揭伤疤去公布我们的孩子死得有多惨?”
萧弘道的手指一顿,略略看向明岱兰,就见她风韵犹存的面颊上噙着几分怨怼和神伤。
他抿了抿唇,起身走到她身边,搭着明岱兰的肩膀温声哄劝,“你想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明岱兰耸肩嗔他一眼,“你想怎么对付他们都可以,但何必要拿十一年前的事让我难堪?还有,那个兰蒂斯是谁?我不记得家里的骑士队有这个人。”
萧弘道低眸,眼底深处凝出淡笑,“我怎么对付他们都可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明岱兰按下烧水壶的按钮,侧脸看起来很冷漠,“哪一次我不是向着你,大老远的跑去滇城不也是为了帮你拉拢安德鲁?你现在这么问我,是觉得我会偏袒他们父子?”
“没有。”萧弘道神色缓和,捏了捏她的肩膀,“你的心意我自然是明白。”
明岱兰轻声一笑,“算了吧,自打我从滇城回来,你就总是疑神疑鬼。我本来安排尹沫帮我调查商少衍在上议院的幕僚关系,结果你却把她支走了。不过现在这样也好,今天那些政客都公开发了谴责声明,正好一目了然了。”
俨然,萧弘道略感惊讶地扬眉,“你在调查上议院?”
“不然我留着尹沫有什么用?”明岱兰似乎有些生气,丢下茶夹就站了起来,“你看书吧,我去画画。”
萧弘道没有挽留,反而望着明岱兰的背影陷入了深思。
走廊外,明岱兰关上门的那一刻,温雅的神色瞬间消弭殆尽。
她疾步回到画室,手心里全是汗。
不多时,尹母送来了茶点。
明岱兰望着画板出神,挥了挥手,就让她离开。
尹母没走,小心翼翼地向前一步,搓了搓手,却欲言又止,“夫人……”
明岱兰回过神,“还有事?”
尹母眼眶发红,却赔着笑脸,“夫人,我……我就是想问问您,沫沫这次出去办事,会不会有危险?”
“我不太清楚。”明岱兰叹了口气,“应该是老萧给她安排了任务,她遇到危险了?”
尹母回想到尹志宏和她说的那番话,眼神彻底乱了,“我已经好几天没联系上沫沫了。夫人,您能不能帮忙问问先生,她……”
“尹妈。”明岱兰本就心烦意乱,骤然听到尹母的话,抿唇摇头,“她既然是出任务,说不定要隐藏行踪,一天两天联系不上也不代表就有危险,你再等等吧。”
“夫人……”
明岱兰摆摆手,“好了,你要真想知道,就自己去问,出去吧。”
……
另一边,南洋时间,下午三点半。
正在睡午觉的黎俏,是被手机震动声吵醒的。
她摸出手机,眯眼一眼,叹息着接听,“三哥。”
“睡觉呢?”黎三诧异地看着腕表,“你这是哪国的作息时间?”
黎俏单手捂着脸,“找我有事?”
黎三吹了口烟,嗓音有些沙哑,“我刚收到苏老四的大婚请帖。”
“嗯。”黎俏眨了眨眼,撑起上半身倚着床头,懒懒地说道:“有时间就去,没时间……”
黎三短促地轻笑,“那肯定有时间。你和少衍一起去?”
“也许。”黎俏给了句模棱两可的回答。
黎三抿唇叹气,“那等我回南洋再商量吧。”
黎俏扬眉,“从边境过去不是更近?”
听筒里,黎三静默了几秒,“回南洋办点事,说不定还能在家一起过个圣诞节。”
兄妹俩没聊太久,挂了电话黎俏就思索着去缅国参加婚礼的事。
这次的婚礼规格堪比国宴,海内外政客齐聚,按照苏老四的说法,萧弘道也会过去。
黎俏眯了下眸,唇边泛起一丝薄凉的冷笑。
……
不刻,黎俏来到了客厅。
最近几天实验室还没解封,美其名曰器材维护,实际上就是断了黎俏忙碌的念想。
客厅无人,安静的令人心慌。
黎俏搂着抱枕恹恹地趴在扶手上,窗外阳光斜坠,漏进一室昏黄。
很快,脚步声自厅外响起。
望月兴高采烈地走进来,看到黎俏,顿时将车钥匙双手奉上,“夫人,本田车和车牌号都搞定了。”
“麻烦了。”黎俏接过钥匙摸了摸,没精打采地扯唇,“琛哥呢?”
望月一脸茫然地摇头,“不太清楚,这两天都没见到他。”
“他没来?”
黎俏说着便站起身,漫步朝着楼梯走去,“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望月依言照办。
楼上客房,尹沫正靠着床头失神地望着某处发呆。
她的腿上还放着笔记本电脑,但屏幕漆黑,已经进入睡眠模式。
敲门声惊回了她的思绪,尹沫按下回车唤醒电脑,淡淡地出声,“进来。”
黎俏迈着慵懒的步伐推门而入,视线睃了一圈,“就你自己?”
尹沫点头,下意识说道:“贺琛没来。”
黎俏要笑不笑地走到床尾坐下,促狭地反问:“我有说要找他吗?”
尹沫假意敲了两下键盘,一时嘴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确切的讲,贺琛已经两天没来了。
自从前天他把追风叫走之后,就再没出现过。
尹沫乐得清闲,但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时,黎俏看了看她脚腕的伤,细声道:“二姐,做好准备,明天我要带你出门。”
第900章:身材不错
过了两个小时,夜幕降临,贺琛姗姗来迟。
商郁还没回公馆,靳戎也不知所踪。
贺琛带着满身寒霜走进客厅,异常俊美的脸庞挂着一贯的轻佻,“找我有事?”
黎俏斜倚着扶手抬起头,好整以暇地笑问,“琛哥这两天很忙?”
“忙。”贺琛脱下大衣,寻了个舒服的姿态窝在沙发里,“赌场事多。”
黎俏压了下嘴角,“哦,那麻烦琛哥把追风送回来,我有事让他办。”
贺琛靠着沙发抬了抬眼皮,“除了他,别人办不成?”
“他比较合适。”黎俏眼里藏着狡黠,“明天二姐要出门,总得找个信得过的人陪着。”
贺琛翘起二郎腿,神色微凝,“说吧,要干什么?”
黎俏目光悠远地看向了窗外,“明天早高峰,在市中心制造一起车祸。”
……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贺琛和黎俏谈完就去门外抽了根烟。
时间还不到晚上八点,他掐了烟就准备离开。
但走下台阶的脚步莫名顿住,犹豫了几秒,又折回公馆去了趟洗手间。
最后,八点整,他站在了二楼客房的门外。
贺琛看着紧闭的房门,神色阴晴不定。
他两天没来,房间里的女人倒是安静的很,连个微信都没给他发过。
贺琛不是什么纯情少男,他很清楚尹沫对他的吸引力已经不仅仅是兴趣那么单纯了。
除了男人对女人的原始欲望,好像多了些其他的微妙情愫。
这让贺琛感到烦躁不堪。
受过情伤的男人,很早就对感情一事避犹不及。
今晚,他就不该过来。
贺琛伫在门外久久没有动作,直到门内隐约传来一声闷响,他才蹙着眉拧开了把手。
没敲门的后果,就是进门后一股沐浴液的清香幽幽浮来。
床边,尹沫身上围着浴巾,正曲着一条腿准备捡电脑。
门开的一瞬,两人都愣了。
尹沫完全没想到贺琛会突然出现,动作滞在半空,浴巾下白皙的皮肤闪着光,胸前雪软的沟壑显眼又夺目。
贺琛喉结滚了滚,回手甩上门便朝着尹沫踱步。
他的出现让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稀薄,尹沫浑身发烫,一动不敢动。
她身上除了浴巾,什么都没有。
这时,贺琛走到她面前,挺拔的身形将尹沫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两人四目相对,四周涌动着令人心悸的暧昧。
贺琛低眸看着尹沫,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随即伸手擒住她的下颚,轻佻的笑了,“身材不错。”
……
夜里十点,商郁踏着月色归来。
他回到主卧,墙角亮着一盏落地灯,昏黄的暖色调映着床畔中纤细的轮廓。
男人随手将大衣丢到床凳上,放轻脚步走到床边,俯身摸了摸黎俏的脸颊。
蓦地,手指被攥住,黎俏缓缓睁开眼,撇了下嘴角,“怎么才回来?”
商郁侧身坐下,单手撑着床沿,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亲,“吵醒你了?”
“没有,我还没睡。”黎俏瞬时搂着他的脖子,埋头在他胸前深深吸了一口气,“吃饭了吗?”
男人贴着她的脸颊,浑厚的声线在夜晚更显得磁性惑人,“没有,要陪我?”
黎俏应声拍了下他的后背,喟叹道:“走,去吃饭。”
商郁的臂弯穿过她的身下,轻轻一带就将人抱了起来。
主卧温度高,黎俏只穿了件丝质长裙。
她翻身下床,刚走了两步,一件厚厚的睡袍就落在了她的肩上。
不一会,两人来到楼下餐厅。
黎俏坐在商郁的对面,托腮挑了挑眉,“实验室还要维护多久?”
男人咀嚼着口中的食物,抬眸睐着她,眼底有笑,“着急做实验?”
“那倒没有。”黎俏看了眼别处,随即又望着商郁,淡声戏谑:“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打算让实验室维护七个月?”
商郁薄唇微侧,放下筷子笑意渐深,“也不是不可以。”
黎俏抿唇,指尖在桌上敲了敲,“那我明天让流云再给我造一个实验室好了。”
男人浓眉舒展,对着她摊手,“过来。”
黎俏起身走过去,倚着桌角双手环胸,“干嘛?”
“在家无聊了?”商郁岔开腿,将她拉到自己面前,沉眸里是显而易见的纵容。
黎俏伸手戳了他一下,“要不你试试?”
男人捏着她的手指,微微仰头,“想用实验室没问题,但我有个条件。”
“说来听听。”黎俏斜他一眼。
商郁单手捧着她的脸,语气温柔又藏着霸道,“每天不能超过四个小时。”
黎俏默了两秒,勉为其难地点点头,“成交。”
反正……他白天也不在家。
正想着,商郁似是揣摩到了她的小心思,高深地补充了一句,“超过十分钟,落雨奖金扣半年。”
黎俏心中的小算盘瞬间碎了一地:“……”
……
第二天,上午十点。
南洋城主干道发生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
肇事车是一辆黑色本田,经过道路监控所示,本田车急速追尾,导致前面的面包车瞬间起火,又因油箱侧漏,继而引发了车辆爆炸。
整条主干道临时封闭,现场驻足围观的群众拍摄了多条视频发到了网上。
交通台也紧急通知其他车主换路绕行。
本次交通事故经过多方媒体报道,很快就传遍了南洋城。
本田车司机肇事逃逸,面包车内共有四人,三男一女,当场遇难。
经由交警调查发现,本田车系套牌,目前已立案,全城悬赏抓捕肇事司机。
至于面包车里的四人,身份信息已确定,均来自英帝。
消息传到柴尔曼家族已经是当地时间第二天清早。
尹志宏接到了南洋交通局的电话,听完警方的阐述,良久都没反应过来。
“尹先生,目前尹小姐的尸体在法医部等待尸检,我们需要征得您的同意才能进行下一步调查。”
尹志宏目光呆滞,血压不断升高,“你说我女儿怎么了?”
“抱歉尹先生,您节哀。”警员公事公办的语气解释道:“如果方便,还请您尽快来南洋交通局认领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