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6章:亟不可待
实验室。
黎俏正在解剖一只蓝环章鱼,并成功提取出了章鱼体内的毒素成分。
这时,玻璃门被敲响,黎俏头也不抬,“进来。”
贺琛闲庭信步地推门而入,走到研究台拉过椅子坐下,定睛看着黎俏娴熟的手法,给了句肯定的赞赏,“刀工不错。”
黎俏手指一顿,偏头望着贺琛,带着口罩的脸颊只露出一双漆黑清澈的小鹿眼,“找我?”
贺琛恣意地扬唇,“尹老二让我告诉你,萧叶辉的婚礼可能会提前。”
黎俏放下手术刀,脱掉医用手套丢进垃圾桶,“具体日期?”
“圣诞节。”贺琛双手交叉垫在脑后,微昂着下巴补充:“应该很快就会发布婚讯。”
黎俏眯了眯眸,“还真是亟不可待。”
苏老四所料不错,柴尔曼确实将婚礼改期了,却不是推迟,而是提前。
贺琛的目光落在被肢解的蓝环章鱼上,他摸着下巴扯唇,“你怎么打算的?”
“没打算。”黎俏神色很淡然,“柴尔曼想和二王储亲上加亲,前提是别反目。”
如果两家心生嫌隙,联姻未必能如期进行。
“有想法了?”贺琛往后靠了靠,“来,跟我说说,你想怎么做?”
黎俏敛去眸底的深意,对上贺琛狭长俊美的面孔,“很快就知道了。”
“还挺神秘。”贺琛轻笑,对着蓝环章鱼的尸体昂首,“话我带到了,你继续。”
“你们一直有联系?”黎俏在他起身之际,淡声问道。
贺琛慢条斯理地掸了掸风衣下摆,眼含兴味,“弟妹对我俩的事感兴趣?”
黎俏幽幽看着他,随即朝着门外做了个请的手势。
……
时间匆匆,三天后,时间进入了十二月初。
这天,阴云密布。
清早七点开始,细雨夹着雪片洗礼了整座城。
同一时间,席萝也启程前往缅国,参加并购案的第二次谈判。
黎俏自然没有同行。
出发前,席萝坐在头等舱贵宾室给黎俏打了通电话。
天气原因,航班延误了。
黎俏刚睡醒没多久,还坐在床上欣赏着窗外的雨夹雪。
“小朋友,你最近怎么这么安静?”席萝躺在贵宾厅的按摩椅中,清淡的嗓音藏着一丝调侃。
黎俏单手搂着杯子,嗓音微哑地反问,“有么?”
“太有了!”席萝煞有介事地说道:“三天前我给你的名单,你不准备好好利用一下?”
言外之意,她想看热闹。
黎俏‘哦’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回道:“已经利用完了。”
席萝蓦地坐起来,语气略显激动,“这么快?什么时候开始?”
“一周后吧。”黎俏乖巧的有问必答,声音也越来越淡,看似对席萝知无不言,实际上她在一心二用地思考,要不要睡个回笼觉。
这样的阴雨天气,最适合躺在床上偷懒。
闻声,席萝轻缓地笑了,“一周后我应该已经回南洋了,还来得及。”
黎俏耷拉着眼睑,不紧不慢地丢出俩字,“挂了。”
席萝‘诶’了一声,听筒里已然响起了挂断的提示音。
她撇撇嘴,把手机丢进皮包里,仰身又躺回到按摩椅中。
黎俏这小孩,向来不做无用功。
她真的太好奇那份属于萧夫人交际圈的名单,到底会被黎俏拿来干什么。
席萝浮想联翩,没一会就感觉困意袭来,她挑开眼尾准备和服务人员要一条毛毯,余光某个人影晃过,定睛一看,暗骂了一声晦气。
贵宾室的右前方,宗湛挺拔昂藏的身影阔步走来。
墨蓝色的大衣肩头还挂着潮湿的水汽,轮廓刚毅的面孔比外面的阴雨天还令人扫兴。
席萝眼瞅着宗湛坐到了自己对面的沙发里,也没搭理他,要了条毛毯就蒙头盖上。
眼不见为净。
本来,她以为宗湛出现在机场只是巧合。
反正人多,席萝也不信他敢对自己动手动脚。
直到广播响起了登机的提示音,席萝幽幽睁开眼,拎着皮箱就离开了贵宾室。
不到三分钟,她走进头等舱,看到自己座位隔壁看报纸的男人时,一张脸走马灯似的变了又变。
但很快,她面带微笑地把行李箱踢到宗湛面前,“这位先生,能不能帮忙放一下行礼?”
不用想也知道,这狗一定说不能。
然而,宗湛挪开眼前的报纸,低眸瞥了眼她的行李箱,勾唇道:“可以。”
席萝笑意微敛,怀疑他是不是被下降头了。
宗湛虽然狗,但基本的绅士风度还是有的。
他放下报纸,轻松地举起席萝的行李箱塞进了行李架中,尔后口吻极其的耐人寻味,“不用谢。”
席萝假笑脸。
她压根就没想道谢。
带着满心的狐疑,席萝警惕地坐在了宗湛的身边。
两人全程无交流,一个看报纸,一个蒙头睡觉。
此时的席萝当然想不到,这趟缅国出差之旅,直接奠定了她和宗湛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
……
与此同时,柴尔曼庄园,上午八点。
一楼餐厅,萧弘道坐在上首,明岱兰和萧叶辉分别位居他的左右两侧。
萧叶岩还没下来。
桌前的气氛看上去还算和睦,但萧夫人的眉眼却藏着深深的疲倦。
自打上次萧叶柠出事,她就总是心神不宁。
哪怕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这种情绪却日渐浓稠。
萧弘道一边整理着餐巾,一边似若无意地问道:“昨天安德鲁的夫人找过你?”
明岱兰正拿着面包抹黄油,态度淡淡地回应,“嗯。找我陪她出行,不过我拒绝了。”
“为什么拒绝?”萧弘道接过她递来的面包,眉心的悬针纹愈发明显,“安德鲁明年初会竞选下议院的议长,这个时候还是要和他的夫人维护好关系。”
明岱兰轻轻一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就算不同行,也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关系。我在英帝都没能阻止别人对柠柠下手,贸然离开的话,柠柠的安全谁负责?”
话里话外,怨气颇深。
这时,萧弘道捏了一小块面包,无奈地摇头,“你啊,就是爱胡思乱想。”
第857章:听墙角
萧弘道顿了顿,“再说,我不是给柠柠增派了保镖在学校守着她,还能有什么安全问题。”
对于他这样的说辞,明岱兰却显出几分不满,“你早安排人守着她,我也不会胡思乱想了。”
萧叶辉则事不关己地吃着早餐,眉眼一派淡然清润。
这时,萧弘道放下刀叉,眼含笑意地望着明岱兰,“行,怪我大意,好在事情过去了,你这段时间思虑太重,吃不好睡不好,不如跟着安德鲁夫人出去散散心。
还有不到一个月阿辉就要举办婚礼了,等你回来肯定又要忙前忙后,趁着还有空闲,去走走也不错。”
萧弘道循循善诱,言辞之中不乏对明岱兰的关心和体贴。
即便明岱兰怨气未消,但脸色也比之前缓和了不少,“我想想吧。”
萧弘道微不可觉地扬了下嘴角,隐晦地扫了眼萧叶辉,后者喝了口红茶,便接话道:“我一会让尹沫去安排直飞航线,安德鲁竞选议长之前不能太铺张,您一同出行总不能跟她乘坐普通航班,还是自家的飞机更舒适一些。”
萧夫人抿了抿嘴角,“先不用,等我想好了再通知你。”
萧叶辉抬眸,温和一笑,“行,您别忘了。”
在萧家父子的提议下,明岱兰的内心动摇了。
所谓虚荣,便是追逐地位和荣耀的天性。
不论年岁,都享受众星捧月般的荣光。
……
南洋,临近晌午,天空依然没有放晴。
黎俏睡醒了回笼觉,不疾不徐地去了客厅。
老父亲靳戎窝在沙发上长吁短叹,商郁身形修长地伫在落地窗前,似乎在打电话。
黎俏慢吞吞地走过去坐下,搂过抱枕就开始发呆。
靳戎侧目睨着黎俏,伸着脖子长叹一声,三秒后,他明白自己错付了。
因为黎俏看都不看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精致的眉头颦蹙,一脸的恹恹。
商郁掐断电话折回,看到黎俏默不作声地蹙着眉,掌心落在她头顶揉了一下,“还没睡醒?”
男人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这个角度能清楚地看到她根根分明的纤长睫毛。
黎俏回过神,仰头和商郁对视,然后倾身向前,脑门磕在了商郁的腹前。
她也不出声,撒娇似的蹭着男人的衬衫,全然忘了旁边还有一只目瞪口呆的单身狗。
靳戎从来没见过黎俏这么软萌的样子,看的他心痒痒。
“七七啊……”
他刚开口,黎俏便动作一顿,扭过脸望着靳戎,微诧地挑眉,“你怎么在?”
靳戎一个深呼吸,差点没厥过去。
……
午饭,黎俏依旧兴致不高的样子。
全程没抬头,好似心事重重。
直到黎俏的手机蹦出来一条消息,点开一看,展眉淡淡地笑了。
萧夫人,不日将会启程前往缅国。
她简单喝了几口粥,拿着手机就往外走去,“我吃好了。”
商郁看着桌上几乎没动过的炒菜,浓眉微皱。
黎俏似乎很忙,电话一通接一通。
一直到下午两点,她才挂了电话,神色倦怠地揉了揉太阳穴。
敲门声响起,黎俏从研究台侧目看去,视野中男人单手插兜,颀长伟岸的身形伫在实验室门外,不知站了多久。
黎俏缓缓起身,商郁也适时推门走来。
迎面相逢,男人勾着黎俏的肩膀收入怀中,嗓音略低沉,“忙完了?”
黎俏埋在他怀里深深嗅着他的气息,打电话的时间太长,她的声音都透着沙哑,“嗯,就打了个电话。”
商郁眯了眯眸,捏着她的下颚晃了晃,“什么电话打了四十分钟?”
黎俏闷在他怀里‘啊’了一声,随口说道:“是大嫂,她回帝京了,问我要不要帝京的特产,和她多聊了几句。”
莫名背锅的宗悦:“……”
商郁扣着她的肩膀,薄唇抿着不愉的弧度,“下次有事让她来公馆说。”
黎俏非常乖巧地点点头,“好。“
男人紧绷的轮廓缓和了几分,瞥了眼后方桌角又亮起的手机屏幕,冷眸一眯:“再去吃点东西。”
话落,商郁强势地揽着她走向了电梯。
最近几天,黎俏过于忙碌了。
明明都身在公馆,却长时间地呆在实验室。
商郁步入电梯之前,抿唇瞥了眼实验室,或许该考虑封存了。
……
隔天,商郁去了公司。
靳戎虽然赖在公馆不走,但也不是个闲散人员。
作为知名国际的古董商,生意自然遍布海内外。
黎俏于早上十点出门,她没通知落雨,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公馆。
不到半小时,她出现在雅墅园公寓。
停好车,闲庭信步地走进大堂,前方拐角,贺琛后背抵着墙壁,正在打电话。
“尹队长,帮你传话没问题,你给我什么好处?”
闻声,黎俏缓下了步伐。
她站在不远处,光明正大地听墙角。
也不知道那端的尹沫说了什么,贺琛嗤笑一声,“你可真有意思,我看起来很缺钱?”
黎俏顺势倚着旁边的艺术石雕,目光玩味。
果不其然,贺琛放浪地舔着嘴角,身前搭着的长腿抖了一下,“宝贝,求人办事要有自觉,忘了我教过你什么了?”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贺琛又说:“尹队长,你最起码要拿出诚意,明白么?”
没一会,贺琛就挂了电话。
他低头摆弄着手机,头也不抬地打趣,“弟妹,墙角好听吗?”
黎俏被抓包,也丝毫不尴尬。
她信步走上前,对着电梯努嘴,“自然好听,不过琛哥到底是想和二姐玩玩还是动真格的……目前我看不出来。”
贺琛把手机塞进兜里,跟上黎俏走进电梯,“弟妹,你这就瞎操心了。”
黎俏侧目,打量着他的轻佻俊朗的眉眼,“琛哥,玩的话,尹沫不合适。”
“嗯,确实。”贺琛盯着上方的数字指示灯,怅然地叹气,“太笨,一点都不解风情。”
黎俏:“……”
说了个寂寞。
黎俏没再置喙,她带着贺琛走进雅墅园的收藏室,扯了两把古董太师椅,直言道:“我下周要离开南洋。”
第858章:说说你的计划
贺琛站在收藏壁柜前,探身看着里面的古董,“你可真是信任我,少衍知道我帮你瞒着他,我赌场的损失最起码十亿起。”
他一点也不怀疑少衍的手段。
若是被他察觉到什么,一准拿他的赌场泄愤。
百试不爽。
黎俏靠着椅背,抬了抬下巴,“赌场一切损失我负责,这房间里的一切古董也随你挑。”
贺琛偏头,直起腰板双手环胸,“你这是跟我做交易?”
“不是。”黎俏言笑晏晏,“收买你。”
贺琛轻笑出声,隔空朝着黎俏点了点,“胆子忒大。”
“成交?”
贺琛拨开风衣的下摆,双手塞进裤袋里,目光灼灼地凝着黎俏,“这么点小事还至于收买我?来,说说你的计划。”
……
上午十一点半,落雨闻讯找到了雅墅园。
她甩上车门,果然在停车场看到了黎俏的那辆奔驰大G。
落雨脚步匆匆,还没走进大堂,公寓的门前就徐步走出来两道身影。
贺琛在前,黎俏在后,而且她手里还拎着一个维纳斯拍卖会的小手箱。
落雨蹙着眉,额头还冒着细汗,“夫人,您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黎俏的孕吐虽然没有之前那么严重,这也只是得益于她严格的控制着饮食。
但是,孕吐不严重不代表没有。
若是她开着车突然出现了呕吐症状,后果难以预料。
这时,黎俏不急不缓地拾级而下,瞧着落雨焦急的神色,淡声解释:“琛哥想要一幅字画,我过来帮他拿一下。”
贺琛:“???”
他低头瞅着黎俏拎着的维纳斯手箱,视线缓缓上移,最后落在了她的脸上。
她是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的?
难怪她刚才离开公寓前莫名其妙地装了一幅字画拎出来,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不等贺琛说话,黎俏就递出了手箱,扬眉唤了一声,“琛哥。”
贺琛臂弯夹起手箱磨了磨牙,“谢谢。”
他咬重了‘谢谢’两个字,脸上似笑非笑的厉害。
黎俏微微勾唇,“客气了。”
靳戎是眼瞎吗?
竟然说黎俏单纯可爱又懂事?
……
上了车,黎俏臂弯搭着车窗,嘴角笑意浅浅,似乎心情不错。
行车过半,落雨才闷声喃喃,“琛哥可真好意思,找你要东西,还让你提着。”
黎俏闻声扭头,眼底精光一掠而过,“你怎么知道我在雅墅园?”
“望月看了你的手表定位。”
黎俏心下了然:“去衍皇总部。”
望月既然能查到她的定位,八成商郁已经知道她单独出行的事了。
之所以和贺琛见面,是为了避开所有能查到的痕迹。
如果打电话沟通,一旦商郁有所察觉,难保会猜到什么。
这次的安排,黎俏做了充足的准备。
不管怎样,她都要亲自和萧夫人解开当年的恩怨。
衍皇总部一零一。
黎俏拎着一杯咖啡走了进去。
商郁没办公,反而坐在老板台后面夹着烟吞云吐雾。
黑衣黑裤,神色冷峻。
淡淡的薄雾朦胧了他的眉眼,五官清晰的轮廓也变得格外模糊。
黎俏站在门口顿了顿,她很久都没看到商郁抽烟了。
男人似是没料到她会过来,眸底铺了层晦暗的阴霾,看到她走来的身影,便伸手掐了烟。
“来之前怎么没说一声?”
他撑着扶手起身,上前打开了新风系统,又牵着黎俏走出了办公室。
两人来到隔壁的会议室,黎俏以目光描绘着他的眉眼,放下咖啡笑道:“上午出去办了点事,正好顺路就过来了。”
“办什么事?”男人靠着会议桌,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深暗的瞳藏着极浓的情绪。
黎俏简单阐述了几句,倒不是出卖贺琛,而是把尹沫传来的消息告诉了商郁。
“琛哥帮了忙,所以我送他一幅字画。”
商郁眼睑低垂,掌心捧着她的脸颊摩挲,嗓音也恢复了一贯的沉稳醇厚,“浪费了。”
他如是说着,可黎俏总感觉他眼里的情绪太多,多到她无法分辨。
两人目光交汇,会议室里寂静无声。
商郁的视线落在她的唇上,臂弯一拢将黎俏拉到怀里,他抵着她的额头,夹着烟草味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你什么时候才能在家安心养胎?”
黎俏眼睫轻颤,“我现在不就是?”
虽然……不怎么安心。
男人耳闻她偷换概念的说辞,捏了下她的脸颊,“再这么下去,我要考虑把你的实验室封存了。”
“嗯……”黎俏沉吟了几秒,从善如流地附和,“那我以后去你书房养胎。”
商郁的喉间溢出淡淡的薄笑,拥她入怀,下颚垫在她的头顶,纵容地笑道:“倒是个不错的建议。”
黎俏心头一颤,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错觉。
她抬头想挽回几句,但男人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俯首便攫住了她的唇。
算一算,这段日子她确实因为萧夫人的事冷落了他。
黎俏仰头回应着他的索吻,心里又酸又胀,她想给他的绝不止这些。
温情时刻,总是能熨帖彼此的灵魂。
也总有人不开眼,放着好好的奖金不要,非得来触霉头。
比如,追风。
他刚开完会,拿着一叠资料来汇报工作。
办公室里没找到商郁的身影,看到隔壁会议室房门紧闭,也没听到里面有说话声,所以就这么不请自来地推开了大门。
然后,追风看到里面的情形,一声卧槽,飞快地把门合上了。
他感觉自己要完。
追风杵在门口,不停地深呼吸。
路过的流云和望月瞅着他面如土色的样子,两人一对视,心领神会了。
这逼肯定又闯祸了。
流云老神在在地调侃道:“怎么?又被老大骂了?”
追风抬眼,左右看了看,恶从胆边生:“骂什么骂?我都找不到老大,他人呢?”
见状,流云和望月面面相觑,不疑有他,流云扬眉:“不在办公室?”
追风摇头,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两步,“不在,帮我找找,我有急事。”
流云憨了吧唧地看了眼会议室的大门,边伸手边问:“这里也没有?”
门开了,追风撒腿就跑。
剩下流云和望月,回眸看着会议室,如遭雷击。
M,追风。
第859章:古怪
晌午,黎俏留在公司陪着商郁用餐。
依然是水晶苑按照黎俏给的食谱送来的饭菜。
“过几天再去做个体检吧,顺便看看白细胞有没有恢复正常值。”黎俏睨着桌上的牛尾汤,缓缓地说了一句。
商郁优雅地咽下饭菜,抿了抿唇,偏过脸和她对视,“哪天?”
黎俏表情微妙地变了变,但转瞬即逝,“我安排好……告诉你。”
古怪。
商郁平时很少会过问细节,一般都是她说什么他都无条件应允。
这次……
黎俏含着汤匙转眸,视野中,商郁神色自若地给她夹菜,不显端倪,好似只是随口一问。
男人浓眉轻扬,幽深的眼底藏着化不开的情绪,“怎么这么看我?”
黎俏摇头,没搭腔。
商郁的眼神过于专注深邃,能让一切都无所遁形。
黎俏怀疑自己露馅了,但没有证据。
……
大概是理亏,黎俏一整天都呆在衍皇总部。
下午刚过一点,她有些犯困,趴在沙发扶手上,半张脸都埋进了臂弯,没一会就睡着了。
安静的办公室只能听到空调运作的声音。
商郁抬了抬眼皮,眸深似海地望着沙发一角,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板台的手机响起了震动,他顺手拿起走出了办公室。
隔壁,男人接起电话,耳边随之传来贺琛口吻轻佻地寒暄:“忙着呢?”
“什么事?”商郁走到落地窗附近,单手插兜,俯瞰着车水马龙的街头。
贺琛笑笑,直接挑起话头,“晚上见个面?”
男人眯了下眸,嗓音是一如既往的醇厚,“可以。”
“八点,葡银。”
兄弟俩挂了电话,贺琛又发来一条微信,“自己来。”
……
另一边,明岱兰将于两天后即将启程出门。
不管她内心作何想,这些年来身为公爵夫人,帮着维系人脉关系已经成了她习以为常的日常。
安德鲁即将竞选下一届的议长,如果竞选成功,那么安德鲁家族就掌控着整个下议院,其身份也必定水涨船高。
此时,明岱兰坐在宫廷椅上,看着尹妈给她收拾行李,表情很淡漠。
“夫人,您看看我有没有落下什么?”
尹妈作为家里的老佣人,自打明岱兰入住公爵府,就是她一直在服侍。
明岱兰回过神,语气温和地摇头,“没有,很好。”
尹妈平日里不是多话的人,即便看出她有心事,也不会逾矩多嘴。
这时,明岱兰却率先开了口,“过几天我不在的时候,家里如果有什么大小事,你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尹妈略显拘束地站起身,见怪不怪地点头,“好的,夫人。”
显然,这种事对尹妈而言宛如家常便饭。
明岱兰睨着她憨厚朴实的笑容,扯了下嘴角,似若无意地问道:“最近小岩都在做什么?”
“二公子好像很忙,最近几天都早出晚归的。”尹妈的回答中规中矩,想了想,她又补充道:“那天听我家老尹说,二公子可能想留在英帝不回南洋了。”
明岱兰没什么表情,“阿辉呢?”
尹妈匆匆一瞥,又连忙低头,“夫人,大公子的事,我不太清楚。”
明岱兰抿唇,虽然没有表现出不悦,但眉眼间的温和淡了许多,“有空就给他送点下午茶,阿辉的婚礼快到了,你帮忙照顾好他。”
“会的会的,夫人您放心。”
明岱兰揉了揉太阳穴,轻声叹道:“你下去吧。”
尹妈后退着出了门,站在走廊里,她回眸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摇了摇头便疾步离开了二楼。
夫人这么多年在公爵府养尊处优,哪里还会亲自下厨做什么药饼。
其实送给大公子的下午茶,都是后厨做的。
尹妈是佣人,看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这一家人,看起来兄友弟恭,夫妻和睦,但实际上暗流涌动的很。
……
第二天,黎彦破天荒地出现在了南洋公馆。
落雨一看到他,下意识就往他身后逡巡。
莫小姐没来?
黎彦挺胸抬头,站姿端正,穿着宝蓝色的大衣,直挺挺地杵在公馆门口,“请问……俏俏在吗?”
落雨:“?”
您不认识我还是失忆了?
用词可真有意思,还请问。
落雨敛神往旁边错开一步,“您跟我来。”
黎彦无比礼貌地颔首,“麻烦了。”
落雨眨了眨眼,总觉得这位黎家二爷今天格外的拘谨。
带着狐疑的心情,落雨领着黎彦走进了客厅。
同一时间,黎俏也从楼梯口不紧不慢地晃了下来。
她似乎刚洗完澡,头发半干,精致的脸颊微微泛红,看上去气色还不错。
黎彦杵在地中央,聚精会神地看着那排造价超百万的真皮沙发,转头又望着墙上的艺术画,有点挪不开眼了。
“二哥。”黎俏抓了抓头发,顺着黎彦的视线看去,了然地挑眉,“喜欢就拿走。”
黎彦喉结滚了滚,讪笑摆手,“不用,我就看看。”
他疯了吗?这可是商少衍的地盘,南洋公馆。
就算给他一百个莫觉,他也不敢拿这里的一根毛线。
黎俏心下好笑,寻了个借口支开落雨,随即便带着黎彦去了地下实验室。
相对安静的实验室,少了门外那些随处可见的巡逻保镖,黎彦拘束的状态顿时松懈了不少。
不是他没见过世面,主要这南洋公馆戒备森严,到处都有带枪的保镖走走停停,黎彦就感觉自己好像闯入了某位黑.社会大哥的老巢。
黎俏用膝盖把椅子顶到黎彦的面前,随手拿起桌上的小型手术刀摆弄,“办妥了?”
黎彦环顾四周,闻声便得意洋洋地念叨:“那必须办妥,别的不敢说,就你二哥在艺术界的影响力,弄几幅欧古名画还是很轻松的。”
黎俏丢下手术刀,睨着某处微微出神。
良久,她舒展眉心,再度看向黎彦,“画呢?”
“我放在储藏室了。”黎彦随意撇了下脸颊,“你什么时候要,我给你送来?”
黎俏目光一亮,笑意渐深,“不用,下午我安排人去拿。”
第860章:投其所好
黎彦倒也没多问,绕着研究台走了一圈,一会戳戳器材,一会看看显微镜,“你要那些画干嘛?虽然都是欧古中世纪的作品,但名气不如我送你的那些。”
黎俏挑眉,漫不经心地勾唇,“投其所好”
黎彦一头雾水,“投谁?”
黎俏没回答,扯着椅子坐下,又问了几句莫觉的近况。
提到莫觉,黎彦就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一边说学校的男孩子都取向不正常,又抱怨私立学校的风气太误人子弟。
总之,他满腹牢骚,话里话外透露出一种想让莫觉从住校变为走读的念头。
黎彦絮叨了二十分钟,黎俏的眼神也愈加同情。
全校师生都知道莫觉是个女孩子,只有他二哥始终坚定不移的认为莫觉是男孩子。
也是够执着了。
稍顷,黎俏兴味十足地问道:“你有没有去学校开过家长会?”
黎彦一怔,后知后觉地摇头,“没有。”
学校模考结束,大多会召开家长会,可他压根没听莫觉提起过。
黎彦很狐疑,拨开衣袖看了眼时间,起身就准备打道回府。
然而,刚走了两步,他回身望着黎俏,“你不送我?”
“有必要?”黎俏刚解锁手机屏幕,听到黎彦的话,顿感诧异地挑高了眉梢。
黎彦一本正经地点头,“有必要,穿件衣服送我出门,快点。”
这他妈南洋公馆他以后再也不来了。
遍地黑衣保镖,各个威武雄壮,他都害怕自己坏了规矩被一枪爆头。
别以为他没看见远处还有个瞭望塔,鬼知道上面有没有狙击手。
……
傍晚六点,商郁回来了。
黎俏破天荒地没在实验室忙碌,反而悠哉悠哉地坐在客厅喝着茶。
靳戎这两天也不知道跑去哪儿了,除了晚上回来睡个觉,白天大部分时间都看不到人影。
商郁走进客厅,看到黎俏的身影,眸现笑意,“这么早就忙完了?”
黎俏:“……”
好像被内涵了。
黎俏放下手中的茶杯,扬起一抹明艳又张扬的笑,“那……我再去忙会儿?”
男人扬手撂下大衣,踱步到黎俏的面前,俯身,单手搭着沙发,另一手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的温莎结,“你想都别想。”
黎俏纤细的身躯被包裹在商郁强烈的气息之中,她的视线随他而动,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拽下温莎结,又扯开紧束的衣领,宛如衣冠楚楚的君子撕开了温和的伪装。
大概是有重要的商务洽谈,所以他穿得很正式,意外带了些冷情的禁欲感。
黎俏看得入神,哪怕只是简单的动作,也能让他做的无比荡飏神魂。
商郁捕捉到黎俏迷离的神色,莫名的满足感在胸腔里发酵,他压下俊脸,低沉蛊惑般问道:“在看什么?”
“好看。”黎俏答非所问,盯着他的两片锁骨,很快就伸手摸了上去。
一个男人,锁骨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黎俏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在做什么,指尖沿着锁骨上移,碰到商郁的喉结,屈起手指上下蹭了蹭。
身后跟着进门的流云,蓦然瞧见客厅里身影重叠的两人,一个急转身箭步朝着门外走去。
吃不吃狗粮无所谓,主要是他的奖金已经预扣到明年了。
天打雷劈的傻逼追风。
此时,客厅里的气氛在逐渐升温。
黎俏无意识地在商郁身上点了把火,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面前的男人呼吸粗重,眼神暗冽燃着一簇火焰。
她收回手,微微仰身拉开距离,斜睨着茶几,没话找话,“喝茶吗?”
商郁仍旧保持着俯身的姿势,好整以暇地勾唇,“不渴。”
谁问你渴不渴了。
黎俏闪神,总觉得气氛不对了。
许是商郁的眼神太炽烈,黎俏咽了咽嗓子,拍着身旁的沙发,底气不足,“坐下歇会。”
男人睨了眼沙发,再度欺身向她靠近。
客厅里开着亮度适中的暖光灯,他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不急,等会再歇。”
气氛彻底失控了。
商郁的鼻息全部喷洒在她的耳畔,烫的灼人。
黎俏缩了缩脖子,偏头闪躲,“你别闹……”
男人没有说话,却用实际行动回应了她。
黎俏头皮发麻,虽然怀孕了,但她五感俱全啊。
在商郁有意的撩拨下,黎俏的呼吸也乱了。
他们很久没在一起了。
但怀孕还不到三个月,商郁向来自持克制,偏偏这一刻他难以自控了。
可能是走进客厅的一瞬间,看到黎俏穿着毛茸睡衣坐在沙发上含笑相视的场景,触动了他心底的柔软。
也或许是……
后来,商郁抱着黎俏上楼,即便情动难耐,却还是怕伤了她。
男人埋首在她的脸侧,呼吸粗重,但再没有任何下一步的举措。
……
半小时后,黎俏和商郁携手下楼。
贺琛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叠腿坐在沙发上慵懒地玩手机,听到脚步声,他随意一瞥,“舍得下来了?”
黎俏顶着一张娇艳的脸颊徐徐入座,睐了贺琛一眼,没说话。
落雨定神看了两眼,心中默默给了句评价:面若桃花。
果然,爱情的滋润是最好的美容药。
商郁穿着休闲的居家服,睨着贺琛低声问:“什么时候来的?”
贺琛放下长腿,舔了舔腮帮,“你抱她上楼的时候,刚好进屋。”
黎俏面无表情:“……”
他就是故意报复她是吧。
商郁眉眼沉沉地勾唇,靠着沙发微微仰头,“非礼勿视,不懂?”
贺琛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黎俏,话锋一转,“正好明早启程去爱达州,今晚我就住这儿了。”
第861章:太顺利了
黎俏看向商郁,“你要去爱达州?”
难怪他今天格外的动情。
贺琛略了黎俏一眼,别有深意地调侃,“有这么惊讶?”
他发现这小妮子适合当演员,演技足够以假乱真。
黎俏幽幽看着贺琛,没吭声。
这时,商郁抬起眼皮,眸色高深地望着黎俏,“不想我去?”
贺琛也扬了下眉梢,满脸促狭。
黎俏抬眸,神色自若地摇头,“没有……”
商郁眉峰轻扬,唇边漾着淡淡的薄笑。
黎俏泰然地与之对视。
而贺琛全程冷眼旁观,他就看看这对夫妻如何你来我往的演戏。
一个面如平湖,一个心有雷霆,真他妈绝配。
没一会,落雨适时出现在客厅,表示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黎俏目光隐晦地打量着商郁,见他面无异色,隐隐地松了口气。
……
第二天,清早八点,商郁抱着黎俏在主卧耳鬓厮磨。
黎俏望着男人英俊的脸庞,心情有些复杂,“到了爱达州,给我打个电话。”
商郁手掌撑着后脑,俯首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冷眸深邃而悠远,“嗯,自己注意安全。”
这话,有点突兀,但黎俏只当是日常叮嘱。
九点,商郁和贺琛上车。
黎俏站在客厅,望着渐行渐远的车灯,抿着嘴角无声叹气。
贺琛说过,他们会在爱达州停留一个星期左右。
时间足够了。
黎俏心头百感交集,总觉得她第一次联手贺琛算计商郁,好像……太顺利了。
不仅如此,他这次还带走了望月和流云。
黎俏回到沙发坐下,托着下巴兀自沉思。
她是不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贺琛出手,应该不至于露出马脚才对。
“夫人,您今天出门吗?”
这时,落雨穿戴整齐,手里还拎着公文包出现在了客厅。
黎俏抬了抬眼皮,不答反问,“怎么了?”
落雨叹了口气,解释道:“您要是不出门,我就先去公司处理点事情,可能这两天都得过去。”
“公司有事?”黎俏眉目一凝。
见状,落雨皮笑肉不笑地摇头,“公司没事,是追风……”
经过落雨的阐述,黎俏也知晓了缘由。
简单来讲,就是追风住院了,老大又带走了望月和流云,衍皇总部那边的日常事务,需要落雨接手代为处理。
至于追风……也没出什么大事,就是被流云和望月捶了一顿,他气不过,正好趁着商郁出门,强行给自己休了个病假。
黎俏心下了然,低头摸了摸指甲,“那你去忙吧,这两天少衍不在,我回黎家住几天,等他回来你再来接我。”
落雨不疑有他,开车把黎俏送到了黎家,便自行去了公司。
就这样,黎俏于当天下午安排完所有的事情,启用了FA312航线,直奔边境绯城。
而那只带有定位器的腕表,也被她放在了黎家的卧室里。
……
绯城,晚八点。
一辆黑色吉普车出现在三层洋房门外。
开车的是白小牛,一路上喋喋不休,吵得黎俏脑仁疼。
什么二街这条路破破烂烂好多年了,小耗子终于做了个人,用水泥把路面填平了。
再比如炎哥的炒饭技术比几年前好太多了,米饭和葱花终于平分秋色了。
车停稳,人高马大的白小牛为黎俏拉开车门,伸手挡着车顶,“姐,到了。”
此时,白炎大马金刀地坐在门前缺了角的台阶上,嘴角叼着一根烟,嘴角……有淡淡的淤青。
黎俏站定,颇为惊奇地扬眉,“被揍了?”
白炎皱着眉嘬了一口烟,“小意外,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
那估计动手的人已经没了。
黎俏没多问,揉着太阳穴迈步走上台阶,“绯城今天有什么事?”
来时的路上她就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往日,绯城街头总是人来人往,除了白炎所在的这片住宅区,其他地段都相对热闹。
但今晚过来,连夜市都显得很萧条,没了平素的喧嚣和吵嚷,包括难民和流浪汉都不知所踪。
外加白炎脸上有伤,黎俏揣测八成是出了事。
白炎站起身,掸了掸裤子上的灰尘,“没事,遇到一个傻逼而已。”
黎俏侧目,弯了弯唇,“还真是难得。”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就上了三楼。
在白炎这里,黎俏有专属的房间,整个三楼都是她的。
房间里的布局简单,但干净出尘。
黎俏坐在桌前,垂着眼睑问道:“我让人送来的东西呢?”
“楼下。”白炎倚着窗台,双腿在身前搭着,“滇城都安排的差不多了,什么时候过去?”
“展览当天。”黎俏掏出手机,眯了下眸,“她们到了?”
白炎摸了摸受伤的嘴角,邪肆一笑,“今早到的,不出意外,她们应该后天出发去滇城。”
“兰蒂斯……”
话未落,白炎咂了下舌尖,“还活着。”
“什么意思?”黎俏面色微沉,“被发现了?”
白炎抿了抿唇,声音低了几度,“前几天有人企图袭击他,被小耗子保下来了。我后来问过他,这几年他东躲西藏,就是因为这种追杀从来没断过。”
“还能说话?”黎俏边问边点开手机录音文件夹,里面躺着一条十分钟的音频。
正是当日她和兰蒂斯聊天的全过程。
白炎哂笑,抬脚踢了下黎俏的凳子腿,“你是看不起小耗子还是看不起我?当然能说话,就是肩膀受了伤,脑子还在。”
黎俏撇了下嘴,对此不置可否。
白炎端详着她的脸颊,深意十足地开腔:“你这次自己过来的?”
“不然?”黎俏反问。
白炎不急不忙的走到左手边,打开壁柜门,从里面拿出了一盒酸梅片,扬手就往黎俏的面前丢了过去,“听说你爱吃这个,吃吧,管够。”
黎俏抬起臂弯隔空接住了那盒酸梅片,望向白炎眯起了眸,“听谁说?”
白炎甩上柜门,伸出两指照着自己的眼睛比划了两下,“老子看见了,你上次来了一天,不吃我的炒饭,就捧着破酸梅吃个没完,你当我瞎?”
第862章:绯城多了一个爹
是夜,星空辽阔,没有闹市的喧嚣和霓虹,绯城的上方星罗棋布。
幽静的三楼,走廊亮着一排昏黄的小夜灯。
黎俏来到隔壁书房,轻车熟路地打开了电脑机箱。
主机是白炎亲手配的,性能好,开机时间短,不过眨眼的功夫,并排摆放的两台电脑显示屏也同时亮起。
黎俏输入密码,背景图还是她以前使用的纯黑色。
她登陆了黑市的交易网站,还没下一步的操作,桌上的手机响了。
黎俏看到来电显示,接听时转动着椅背看向了窗外,“你还没睡?”
此时的爱达州,已经过了深夜零点。
商郁似乎在抽烟,磁性的嗓音透着几分低沉沙哑,“嗯,还在忙?”
黎俏仰望着窗外的夜空,淡声道:“没有,已经躺下了。”
刚推开门的白炎:“……”
男人嘬了口烟,电话里安静了片刻,“在黎家?”
“嗯。”黎俏一脸坦荡地撒谎,翘着腿,闲适地晃动着脚尖,“一个人在公馆无聊,就想着回家住几天。”
门口的白炎双手环胸倚着门框,她这鬼话连篇的能力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不一会,商郁又叮咛了几句,两人挂断电话,黎俏摩挲着手机,弯唇笑了笑。
这时,白炎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打电话骗傻子?”
黎俏透过玻璃的倒影瞥着他,“明天有什么安排?”
“你说了算。”白炎抬脚走过来,沉腰坐在桌角,偏头看了眼电脑屏幕,“说吧,想干嘛?”
黎俏转着椅子面向白炎,眸光一闪,“查名单。”
……
隔天,缅国仰光顶奢艺术珠宝展览正式开幕,为期一周。
闻讯而来的各国收藏家多不胜数。
得益于优渥的地理位置,缅国盛产翡翠,还曾发掘过顶级祖母绿矿坑。
以安德鲁夫人为首的贵妇团,跟随展览馆特别助理走进了VIP通道。
明岱兰和安德鲁夫人走在前端,另外还有两名伯爵家族的夫人跟着她们身后,同行的还有十名保镖。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进展馆,前呼后拥,颇有些喧宾夺主的意味。
分为上下两层,一楼是珠宝首饰,二层则是艺术名画。
由于展览的珠宝和名画都是千万级别的藏品,主办方特意进行了限流操作。
每小时限流二十人参观,并配备了特别助理一对一接待。
安德鲁夫人对珠宝似乎兴致缺缺,顾盼四周后,便说道:“Lan,先陪我去楼上看看?”
明岱兰正在欣赏一套祖母绿首饰,闻声点头,“好,走吧。”
两人带着四名保镖走进了电梯轿厢。
明岱兰摸了下耳边的发髻,侧目睨着安德鲁夫人,眉目温和地说道:“我很少看到你对一幅画这么执着,那幅画是有什么特殊来历?”
安德鲁夫人垂眸笑了笑,余光略显迟疑地扫过身后的几名保镖,欲言又止。
明岱兰观察入微,瞧出了她的犹豫,柔声细语地安抚,“他们是公爵府的骑士队,不会传闲话。”
电梯恰好停在了二层,两人步出电梯,安德鲁夫人便小声解释了缘由,“我要找的那幅画是英王三世的遗作,早些年翰宫内乱,那幅画就被人偷拿出来流落到海外了。
你也知道,安德鲁今年要竞选议长,虽说是下院的议员投票,但皇室肯定会在背后推波助澜。
如果能买下这幅画,安德鲁会以个人名义无偿送还给皇室,也算做了点贡献。”
明岱兰恍然地点了点头,又温婉地感慨道:“难得你这么有心,其实以安德鲁在下院的基础,即便没有这幅画,他也理应当选下一任的议长。”
这话不乏夸赞,安德鲁夫人顿时笑逐颜开地昂了昂下巴,“但愿吧。”
贵妇之间的吹捧总是透出几分虚假和做作。
明岱兰不露声色地睨着安德鲁夫人,见她走向名画的展区,便回眸吩咐尹沫,“你看紧点,一旦她找到那幅画,立刻告诉我。”
尹沫一板一眼地颔首,“好的,夫人。”
明岱兰抿了抿唇,似乎对尹沫有些不信任,又招来一名骑士队的成员,嘱咐道:“你也一起盯着,不要大意了。”
……
与此同时,黎俏在洋房里吃完早餐就去了隔壁的一排平房。
这里是白炎的办公室。
联排平房内部全部贯通,各种各样的台式机电脑随处可见。
平房左侧,黎俏和白炎并肩坐下,两人面前的电脑屏幕都显示着同样的画面。
白小牛和白小虎坐在不远处,两人偷拍了一张照片,投进了十二生肖的微信群里。
丑牛:我越看越觉得K姐和炎哥像一对儿。
子鼠:+1
辰龙:[南洋商少衍.pdf]
辰龙:据说,这是K姐的男人。
未羊:[截图],蠢龙你发的什么?页面一片空白,K姐她男人见不得人?
寅虎:话说,今天早上,姐问了我一个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亥猪:有屁快放。
寅虎:[匕首]她问我昨天是谁动手打了炎哥。
酉鸡:炎哥挨揍了?
戌狗:哈哈哈哈哈,苍天饶过谁。
丑牛:楼上已截图。
[戌狗撤回一条消息。]
未羊:@寅虎,到底怎么回事?
接下来,白小虎煞有介事地看了眼不远处的黎俏和白炎,然后就噼里啪啦地打了一篇小作文。
总结就一句话:昨天来的那帮人,感觉不是善茬。
申猴:为啥?
白小虎斟酌着用词,无比认真地敲下了几个字:如果他们想跟炎哥争地盘,绯城又会多一个爹。
一直以来,白炎就是绯城的白爹。
而昨天为首的俊美男人,不论身形体魄还是修养气度,和炎哥不分伯仲,甚至略胜一丢丢。
尤其一身墨黑,简单至极的黑衬衫和黑西裤,站在破落的绯城街头,依旧带着冷冽通身的贵气。
白小虎心想,白炎是白爹,那个人如果也要在绯城立足,估计就是未来的黑爹。
紧接着,群里有人问:这有什么不能回答的?实话实说呗。
寅虎:我咋说?直接告诉姐,炎哥被另一个爹的手下给捶了???
[您的好友子鼠、丑牛、卯兔、辰龙、巳蛇、午马、未羊、申猴、酉鸡、戌狗、亥猪已退出群聊]
第863章:误伤
[十二生肖群]里发生了有史以来最大的集体退群事件。
白小虎还沉浸在懵逼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而黎俏和白炎早已开始了‘查名单’的行动。
这时,白炎视线阴森森地瞥向了白小虎,舔着腮帮,眼神很危险。
他被另一个爹的手下给捶了?
这种话要是传出去,他白炎不要面子了?
“这十三个人,终止信息比对。”
黎俏全神贯注地敲着键盘,目光盯着屏幕,微微偏了下脸颊,对白炎说了一句。
白炎抿唇收回视线,懒散地靠着椅背,“确定死于疯牛病?”
“嗯。”黎俏滑着鼠标点了两下,“年龄、身份和背景都没有异常,萧弘道和他们没有交集,不会动手。”
诚然,黎俏闲来无事,正好利用白炎的系统,筛查八月十二号的监控里,被萧弘道枪杀的受害人信息。
白炎不紧不慢地删除了信息比对中的名单,尔后随意往黎俏的电脑界面扫了一眼,顿觉不对劲。
他撑着扶手直起身,凝神一看,俊脸黑了,“不要告诉我,你黑进了英帝统计局。”
前阵子为了帮黎俏找人,白炎的黑客账号在统计局的后台停留了三天。
后来系统的漏洞被对方的网络安全员发现,他费了不少力气才抹掉了黑客的路径和踪迹。
黎俏若是再黑一次,IP地址会重叠,难保不会被发现。
这时,黎俏淡淡然地编写着代码,听到白炎的询问,漫不经心地回答:“不是。是英帝总署人口信息档案库。”
白炎挪动视线看向黎俏,皮笑肉不笑:“那你知不知道,人口信息档案库隶属于……统计局。”
黎俏眨了眨眼,“哦。”
白炎撸起袖子就想揍她,手掌落在她头顶半公分的位置,一咬牙,揉乱了黎俏的丸子头,“做、的、真、好。”
黎俏头也不抬地拍开他的爪子,继续筛选信息,“还有十八个名单,可以删掉了。”
“你自己弄。”
白炎重重地靠着椅背,没好气地哼了一句。
这回,终于吸引了黎俏的注意力,她扭头,眉峰一扬,“你有事?”
白炎按下键盘快捷键,咬牙切齿地笑道:“老子不得给你善后?”
“行吧。”黎俏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他的说辞。
白炎望着她白净淡然地脸颊,搓了搓脑门,便开始认命地帮人口信息档案库修补漏洞,以防被对方的网络安全员察觉到端倪。
于是,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黎俏在前台破解程序,白炎就在后台默默无闻地修复程序。
以至于英帝总署的人口信息档案库机房,愣是没发现后台遭到了入侵。
因为每当预警系统提醒程序被篡改的时候,网络安全员登陆后台一看,程序完好如初。
一来二去的,安全员被烦的不行,直接关闭了预警系统。
垃圾系统,瞎他妈预警。
……
时间来到下午三点,黎俏神色恹恹地坐在客厅,时不时打个嗝,是孕吐的前兆。
桌上还摆着酸梅片,但她一点也不想吃。
空气中的油烟味有点大,是从开放式厨房传来的。
黎俏支着额头,单手捂着胃,用不停吞咽的动作压制着孕吐反应。
不一会,她感觉缓解了不少,刚要拿起酸梅片,白炎端着饭碗从厨房走了过来。
“你中午没吃多少,我给你炒了一碗饭,没怎么放葱花,先吃一口,到了五点我带你去夜市。”
绯城所有的饭店和小吃都集中在夜市一条街,傍晚五点才营业。
黎俏看着那碗‘没怎么放葱花’的炒饭,白绿相间,一阵反胃后,丢下酸梅盒,起身就去了洗手间。
白炎端着饭碗,听着里面传来的呕吐声,面无表情。
他做的饭,不仅能裹腹,还具备催吐功能了?
那碗饭,黎俏自然没吃,白炎索性赏给了白小牛。
白小牛捧着饭碗,‘哇’了一声,“炎哥,这么多米饭啊?”
终于不是炒葱花加米饭了。
白炎踹了他一脚,“滚蛋。”
黎俏回到卧室,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头昏脑涨。
绯城的衣食住行肯定不能和南洋相比,身边也没有商郁,她晚上睡觉都觉得空落落的。
习惯已经深埋于骨,稍有变化就令人无所适从。
黎俏手臂搭在头顶,略略叹了口气,闭眼躺了一会,就隐隐有些发困。
思绪朦胧之中,她陡地想到一件事。
靳戎哪去了?
她和商郁同时离家,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靳戎竟然也没有过问。
黎俏愈发觉得不寻常,缓缓睁开眼又眯了下眸,她是不是百密一疏了?
……
五点半,夜市。
黎俏跟着白炎来到他的炒饭摊,身后跟着白小牛和白小虎。
今晚的夜市,人不多,食客也寥寥无几。
黎俏虽然离开绯城许久,但对这座城的局势很了解。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八成有新势力入驻或者挑衅。
因为当年她和白炎占领绯城的时候,街区和夜市就是呈现近乎冷清的萧条。
白小虎从炒饭摊的餐车里面搬出几张桌椅,黎俏落座后,谨慎地观察着四周,“对方什么来头?”
白炎手拿锅铲,偏头瞅着她,眼神复杂又……怜悯。
他引以为傲的吉祥物,果然被商少衍养坏了。
白小虎左看右看,也不敢多嘴,拿着抹布擦完桌子就在夜市溜达招揽生意。
白小牛倒是没想那么多,弯腰趴在桌上,为黎俏解惑:“姐,听说他们有四个人,老大好像姓黑,小虎叫他黑爹,昨天炎哥和他们见面了,被对方的手下捶了一顿。”
话音落定,锅铲破风飞来,直接砸在了白小牛的后脑勺上。
紧接着,相对安静的炒饭摊附近,响起了白炎阴恻恻的呼唤,“白小牛,你是不是想死?”
黎俏只抓住了一句重点。
她好整以暇地望着白炎阴沉滴墨的脸颊,一字一顿地挖苦,“你被对方的手下打了?”
白炎喉结一顿,本能的挽尊,“少他妈胡扯。”
确切的讲,他嘴角的伤不是被人打的,而是……误伤。
当时他去和对方见面,刚走到那辆商务车的位置,还没有摆出绯城大佬的姿态,结果驾驶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白炎防不胜防,车门直接拍嘴上了,他当场差点掏枪屠城。
第864章:不卖
白炎觉得,有些人生来就是克他的。
黎俏心知他要面子,也没再问,掏出手机先给落雨打了通电话。
询问后才得知,靳戎这几天去了临市谈生意,不在南洋。
一切都发生的刚刚好。
这种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黎俏向来不信巧合,思索几秒,某个念头呼之欲出。
她没有再打电话,而且横着手机登陆了定位系统。
黎俏特意用了黎少权的账号进行定位抓取,眨眼间,贺琛的定位显示爱达城黑鹰总部。
商郁的定位做了高级隐藏,就算是红客系统也查不到。
黎俏左思右想,又分别输入了望月和流云的,同样在爱达州境内。
这般结果,与黎俏的预想大相径庭。
她没什么表情地退出系统,看起来一切正常,但她内心仍旧存疑。
……
一天后,上午。
缅国首都内比机场传来消息,明岱兰一行人已经乘坐飞机赶往滇城。
私人飞机上,安德鲁夫人的眉眼间透出几分不悦,“展会的主办方也太粗心了,名画的展览位置都能搞错,害得你还要陪我跑一趟。”
明岱兰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温和,“不要紧,反正都是自家的飞机,很方便。”
安德鲁夫人重重叹气,看着舷窗外的天空,脸色依旧很不好看。
那幅英王三世的遗作确实在这场展览的名录中,可惜是却不在缅国的展厅,而是是滇城的分会场。
然而,就算是主办方的失误,他们除了表示歉意,也告知无权将分会场的名画调来缅国展览。
安德鲁夫人得到主办方再三保证,这才决定去滇城一探究竟。
……
同一时间,三辆性能极佳的吉普车也从绯城洋房驶出。
滇城不同于绯城,虽然仅隔一座云山,但滇城社会秩序相对稳定安全,也是边境最大的赌石城,街道两边也随处可见卖石头的小商贩。
有赌石的地方,自然就有生意。
分会场选在滇城,也是看中了这里有不少收藏家和玉石爱好者聚集。
不到上午十点,黎俏一行人抵达滇城唯一的三星酒店。
隔壁,便是艺术珠宝展的分会场,玉石交易中心。
黎俏下了车,目光在停车场四周睃了一圈。
别看酒店星级不高,但豪车云集。
滇城有一条直达缅国的高速,大多数缅国境内的商人都会开车来这里赌石。
蓦地,黎俏游移的视线捕捉到一辆纯黑色的商务车。
车型和公馆使用的是同款,但车牌号是缅国的。
黎俏多看了两眼,随即便跟着白炎一行人走进了酒店。
十点整,黎俏戴着口罩和白炎徒步走向了隔壁的交易中心。
明岱兰于半小时后落地滇城。
安德鲁夫人找画心切,不想耽误时间,直接安排司机开车去分会场。
上午十一点,监控显示,以明岱兰和安德鲁夫人为首的贵妇团,徐徐出现在交易中心的大堂。
十一点十分,安德鲁夫人如释重负地拉着明岱兰,指着展示柜,万分激动地说道:“Lan,快看,就是这幅画,果然在这里。”
明岱兰出身富贵,基本的鉴赏能力还是有的。
在她看来,那幅画若非英王三世的遗作,怕是比不上其他的名家名画。
明岱兰笑意和煦地点头,“真不错。”
安德鲁夫人喜不自胜,转眸就问会场的特别助理,“这幅画,售价多少钱?”
特别助理是个年轻的小伙子,闪了闪眸,“这……这都是展品,不卖的。”
安德鲁夫人神色一紧,明岱兰立时安抚道:“别急。”
她看向助理,礼貌优雅地问道:“能不能把送展商的电话给我一下。”
特别助理见她是个懂行的,便小声念出了一串号码,并提醒道:“如果您想购买任何展品,都可以和送展商单独沟通。我们主办方只是提供场地进行展览,不涉及买卖行为。”
“好,麻烦你了。”
安德鲁夫人望着明岱兰,由衷感激地挽着她的臂弯,“Lan,谢谢。”
明岱兰面带笑意,“不用客气,原本就想送你个礼物,正巧找到了这幅画,那就让我买来送你吧。”
“那怎么行。”安德鲁夫人受宠若惊,“这太贵重了,不行不行。”
明岱兰和她相识多年,早已摸透了她的品性,又耐着性子劝说了几句。
安德鲁夫人思量再三,才故作为难地允了她的提议,“那……我先替安德鲁谢谢你了。”
“别谢我。”明岱兰看了眼那幅平平无奇的遗作,“就当是柴尔曼家族提前送给安德鲁的贺礼吧。”
旁边的另外两名伯爵夫人,眼神中都不免露出了少许的艳羡。
能让柴尔曼家族主动送礼,这份殊荣可不是谁都有的。
恰在此时,明岱兰转眸对上他们的视线,“威廉夫人,布朗夫人,如果你们有喜欢的名画或者珠宝,也可以告诉我。”
“这……”两位夫人面面相觑,假意为难道:“会不会不太合适。”
“当然不会。”明岱兰一派雍容地摇头,“前阵子公爵府事情多,也给你们的先生造成了不少困扰,这次就当我代表柴尔曼家族向你们赔个礼,别跟我客气了。”
转眼,中午十二点,展厅闭馆。
明岱兰等人回了酒店,各自回房前,安德鲁夫人又意有所指地问道:“Lan,你说……送展商真的会卖那幅画吗?”
“会的。”明岱兰语气笃定,也打消了对方心头的忐忑。
安德鲁夫人带着雀跃的心情笑了,“那我等你的消息。”
回了房间,明岱兰放下手包,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睨着尹沫吩咐,“给送展商打电话,问问这幅画的价格。”
尹沫木着脸作势转身出门。
明岱兰却挑着眼皮开口阻止:“就在这里打吧,开免提。”
尹沫顿步,掏出手机就拨通了场馆助理给的那串号码。
听筒里响铃三声被接通,对方操着缅语问找谁。
尹沫用英语说明了买画的意图,却不料对方冷笑着以流利的英伦腔回呛了一句,“不卖!大白天的,做什么梦?”
第866章:明岱兰得知真相
第二天,发生了一件让明岱兰措手不及的事,安德鲁夫人因故要提前回英帝。
明岱兰虽心生不解,却也不得不命人安排航班先送她回去。
机场,安德鲁夫人笑吟吟地叮嘱,“Lan,那幅画就拜托你了。”
明岱兰笑着逢迎,但表情已经很不自然,“放心吧。”
她有些自恼,怪自己当时意气用事,现在反而骑虎难下。
安德鲁夫人不露声色地看她一眼,转身走进了候机楼。
另外两名伯爵夫人陪着明岱兰留在了滇城。
从机场出来,明岱兰显得心事重重。
威廉夫人打量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建议道:“Lan,听说滇城剧院有一场英帝经典话剧,不如我们下午去看看?”
明岱兰兴致不高,心里还惦记着那幅画。
昨天她也给送展商打了电话,即便对方得知了她是英帝的公爵夫人,却依旧不买账。
这让明岱兰恼怒无可奈何。
机场周围人来人往,明岱兰还没想好托词,前面突然停下来一辆吉普车,穿着夹克衫的兰蒂斯左臂缠着绷带挂在胸前,甩上车门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滇城的外国人不算多,在一众亚裔长相的面孔中,身材高大的兰蒂斯显得格外惹眼。
明岱兰多看了两眼,顿时觉得很熟悉。
她的视线随着兰蒂斯移动,两人目光隔空交汇,明岱兰很快就别开了脸。
唯独,尹沫在她身后突然出声,“兰蒂斯?”
兰蒂斯眼神微乱,站定后望着尹沫,什么都没说,仅仅点头示意便汇入到人群之中。
明岱兰狐疑地回眸,“你认识他?”
尹沫面色镇定地点头,“前公爵府骑士队的成员,兰蒂斯。我记得……他所在的小队,当年一直负责您的出行安全。”
明岱兰目光晦涩地望着兰蒂斯远走的方向,久远模糊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这个人,当年好像和她去过帕玛。
……
下午两点,明岱兰拗不过其他两位夫人的邀请,最后还是一同去了剧院看话剧。
说来也奇怪,这场话剧的演员似乎并不熟悉剧本,整场演出下来,台词都说的磕磕绊绊。
一个半小时后,三人带着保镖走出剧院。
威廉夫人一脸扫兴地叹气,“演员的台词功底太差了,剧本倒是差强人意。”
“你说,那位贵族母亲如果最后得知是自己的固执害死了儿子,会不会痛不欲生?”
布朗夫人似乎入戏了,不断回忆着话剧里面的情节。
两人忽略了明岱兰微变的脸色,依旧兴致勃勃地讨论着。
威廉夫人回道:“难说。她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一点主见都没有,就算以后痛不欲生,那也是咎由自取。”
明岱兰陡地站定,“我去趟洗手间。”
话剧她也看了,原本没什么感触,可威廉夫人所说的话,却让她莫名有些抗拒。
上个月,医学联盟小镇,黎俏绑架柠柠的那次,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明岱兰匆匆去了洗手间,双手撑着琉璃台不断地沉淀情绪。
尹沫在其身后陪着,眼神透过镜面隐晦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几分钟,或许更短,明岱兰缓缓抬起头,目光很乱,“想办法带兰蒂斯来见我。”
尹沫故作诧异,犹豫地蹙眉,“这……”
“怎么?”明岱兰眼神一暗,“名画买不到,这么点小事也做不好?”
尹沫卑微地垂下头,踌躇着上前一步,压低嗓音:“不是,您别急。这些年先生一直派人追杀兰蒂斯,我只是担心如果您见了他,会有危险。”
明岱兰眯了下眸,神色略显怔忪,“追杀他?”
“是的。”尹沫的声音又低了几度,“追杀原因我不清楚,所以……”
“找到他,立刻马上,快去。”明岱兰起了疑心,一把拉住尹沫的手,再三叮嘱,“千万不要被人发现。”
尹沫恭谨地颔首,“我现在就去,您回酒店等我消息。”
明岱兰乱的不行,黎俏的话,威廉夫人的话,不断冲刷着她的理智。
兰蒂斯到底又做了什么,老萧为什么要追杀他?
这所有的疑问,在三个小时后,都得到了答案。
……
夜幕降临,明岱兰心慌意乱地坐在酒店等着尹沫的消息。
突地,敲门声响起,她一惊,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摊上,热水烫红了她的手背。
明岱兰心悸不已,说了声请进,尹沫推门而入,她身后还跟着脸色煞白又添新伤的兰蒂斯。
“怎么回事?”明岱兰猛地站起身,望着兰蒂斯,记忆的画面也越来越清晰。
十一年前去帕玛,他的确是同行人员。
尹沫关上门,表情凝重地解释,“夫人,我们带来的骑士队今天下午接到了暗杀兰蒂斯的命令,我刚把他们引开了。”
明岱兰手指蜷起,定了定神,打量着兰蒂斯煞白的脸色,蹙眉问道:“你为什么离开公爵府?”
兰蒂斯眸光晦暗地望着明岱兰,看不出什么尊敬,沙哑地冷笑,“公爵夫人,您在明知故问还是真的不知道?”
明岱兰摸了摸被烫伤的手背,敛眉低笑,“兰蒂斯,你要是配合我,说不定我还能保你一命。不然……”
这话满满的威胁之意。
兰蒂斯湛蓝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明岱兰,良久,嘲弄地笑出了声,“您连自己的子宫都保不住,还想保我的命?”
明岱兰很少被人明目张胆的奚落,商纵海算一个,黎俏算一个,现在又多了个兰蒂斯。
她端坐在沙发中,温和的神色渐渐转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兰蒂斯被触到了某根神经,蓦地向前跨步,怒吼道:“你和老公爵都是一丘之貉,你们还有脸问我是什么意思?我的父母,我的情人全都死在你们手里,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尹沫作势上前保护明岱兰,可兰蒂斯一想到惨死的父母,整个人就如同癫狂了一般。
他不顾受伤的肩膀,带着满身血腥气,伸手就捏住了明岱兰的脖子将她从沙发上提了起来。
第867章:衍爷,暗度陈仓,是吧?
兰蒂斯威武的身形将明岱兰笼罩在阴影里。
他狠狠地扼住她的喉咙,满腔恨意的话砸在了明岱兰的脸上:“就因为你,柴尔曼要杀了我们所有人,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帕玛,如果不是你,他就不会杀人灭口了。公爵夫人,真正该死的……应该是你!”
明岱兰这辈子从没有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濒临死亡的威胁。
她瞳孔放大,被扼住喉咙的窒息感让她又惊又怒。
好在尹沫及时上前,一脚踢在了兰蒂斯的腿窝,这才卸掉了他的攻击。
明岱兰后退着跌坐在沙发上,捂着胸口不停地深呼吸。
兰蒂斯腿窝吃痛,膝盖一软,趔趄着撞到了旁边的桌角。
明岱兰单手撑着沙发,呼吸颤抖,“尹沫,把他交给骑士队。”
尹沫微不可觉地蹙了蹙眉,交给骑士队的话,七崽的安排就付诸东流了。
她犹豫不决,兰蒂斯却哑着嗓子笑了。
那笑声很凄凉,连双眼都饱含着讽刺和恨意,“你果然不值得同情,难怪柴尔曼要弄死你的孩子,摘掉你的子宫,你活该。”
明岱兰的呼吸,陡然停了。
胸腔窒闷的感觉还没散去,她却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明岱兰自诩耳聪目明,此时反而神智昏聩。
尹沫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几步,隔岸观火。
明岱兰吞咽着刺痛的喉咙,瞳孔呈现出破碎的状态,似六神无主,似啼笑皆非。
她嗓音艰涩又沙哑,脸色苍白如雪,“你、你说什么?”
兰蒂斯扬唇冷笑,肩上的伤口裂开了,鲜血染红了蓝色的衬衫,这样的视觉效果,更显出几分可怖骇人。
这种报复的快感让兰蒂斯近乎癫狂,他微微向前弯腰,直视着明岱兰犹如死灰般的面孔,一字一顿的重复,“你、活、该。你的孩子死有余辜。我们从英帝出发到帕玛的前夜,就收到了做掉你孩子的命令。
公爵夫人,你帕玛的大儿子之所以受伤,也是柴尔曼派人动的手。不然,他怎么嫁祸给帕玛,又怎么能摘了你的子宫?
你真是我见过最愚蠢最是非不分的女人,虚荣又贪心,为了金钱和地位,你连真正的凶手都分不清。
你知不知道,你在帕玛出事的那天,真正想救你的人,只有你的前夫和你的儿子。”
明岱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耳边脑海全都是兰蒂斯铿锵有力的谩骂和嘲讽。
她一直信赖的世界仿佛就此在眼前崩塌。
理智告诉她不能相信,可兰蒂斯的恨意绝非伪装,类似一种恨不得除之后快的疯狂。
明岱兰眼里的光尽数熄灭,耳膜嗡嗡作响,时间仿佛回溯到十一年前的仲夏夜。
兵荒马乱的商氏老宅,她腹痛到窒息,厢房里只有家庭医生和两名女佣,她似乎被打了止痛针,后来就昏睡不醒。
再醒来,她失去了六个月的孩子和女人的子宫,血淋淋一摊预示着她再也不能生育了,柠柠成了她此生最后一个孩子。
她心如死灰,誓要找出凶手。
后来,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少衍,她不是没调查过,可真相似乎只有一个。
从那天起,她恨商少衍,恨他狼心狗肺,恨他手段歹毒。
萧弘道就连夜奔赴帕玛,对她呵护备至的同时,又冲冠一怒为红颜。
明岱兰突然迷茫了,她浑身瑟缩,指甲戳进了掌心也不自知,“不可能……你说的不是真的。”
兰蒂斯痛快地笑着,咬着牙从齿缝中逼出一句话,“是不是真的,等你死后就知道了。因你而死的人,都在地狱里等着你。”
明岱兰还沉浸在坍塌的世界里难以清醒。
她有很多问题想问,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所有,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兰蒂斯有什么理由骗她呢?
封存十一年的记忆,重新回溯的时候,才会发现一切都巧合的令人心惊。
她被先入为主的念头支配了所有的理智和思考。
她痛恨的人,从一开始就不该是少衍。
这一刻,明岱兰竟恍惚地想到了那场话剧。
仿佛一切早有预兆。
有几句话不断在她耳边响起:
——他有什么理由害你的孩子。
——你从来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明岱兰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太多始料未及的真相让她心跳加速血压飙升。
不到半分钟,明岱兰抖着唇,急火攻心之下,晕在了沙发上。
房间里死一般的安静,尹沫始终神色冷淡,事不关己。
见明岱兰晕厥,她皱了下眉,低声呼唤的同时,还探了下她的鼻息。
哦,没死。
“可以了吗?”这时,兰蒂斯脸上的表情已经收敛殆尽。
虽然双目泛红,但情绪也不似先前那般激动。
尹沫看了眼明岱兰,想了想,便点头,“走,我先送你出去。”
……
顶层,天台。
黎俏一个人站在夜色中,望着远山不知在想什么。
尹沫推开铁门,看到她的背影,微微一笑,“崽。”
兰蒂斯也点头呼唤,“黎小姐。”
黎俏回过身,目光触及到兰蒂斯被鲜血染红的肩膀,挑眉问道:“受伤了?”
“没有。”兰蒂斯偏头看了一眼,“是之前的旧伤裂开了,不要紧。”
黎俏了然地点头,“今天麻烦了。”
兰蒂斯滚了滚喉结,“你之前答应我的事……”
“一会儿有人来接你走,从今以后,隐姓埋名吧。”
兰蒂斯抿了抿唇,“多谢。”
说话间,天台后面的铁门被人推开,白小牛探了个脑袋进来,“兰蒂斯,走吧。”
兰蒂斯再次凝望着黎俏,临走前对她行了个绅士礼,“再见。”
至此,兰蒂斯彻底消失在整个边境地区。
包括他在英帝统计局的记录信息,也被盖上了死亡的印章。
兰蒂斯走后,黎俏咽了咽嗓子,漆黑如墨的双眸仰头看着夜空,“她什么反应?”
尹沫走到她身边,一同仰望星空,“打击很大,晕过去了。”
“很大吗?”黎俏拉长语调喃喃了一句。
相比商郁这些年受到的折磨,明岱兰仅仅是知晓了真相而已。
这时,尹沫压下脸,扭头看着黎俏极致冷淡的侧脸,“你不去和她见一面?”
黎俏淡淡地勾唇,“还不是时候。让她相信兰蒂斯的话本就不容易,我出现的话,反而会让她把这一切归咎为我在帮商郁‘脱罪’。”
人总是会在自己犯错的第一时间找各种理由和借口来为自己开脱。
所以,自始至终黎俏都没有出面,她要让明岱兰自己去挖掘真相。
只有让她亲眼所见,才能让一切无所遁形。
否则,效果减半。
尹沫心下了然,伸手摸了摸黎俏的脑袋,温声细语地调侃,“你要是和她见面,说不定还会增加她的负罪感。”
“负罪感?”黎俏瞅着她,撇了下嘴角,“那么廉价的东西,我不要。”
区区负罪感能抵消她的所作所为?如果不能,要来何用?
黎俏望着夜色舒了口气,转眸睨着尹沫,“你回去吧,她的保镖快回来了,万事小心。”
尹沫抿唇点头,转身离开前,又上前抱了下黎俏,“你也是。”
……
过了五分钟,黎俏打了通电话,尔后步出天台,来到了白炎所在的楼层。
走出电梯之际,白小虎也推着餐车从旁边的轿厢走了出来,“姐!都准备好了。”
黎俏舔了下嘴角,对着走廊的另一头努嘴,“跟我来。”
不多时,白小虎推着餐车敲响了最后一件套房的房门,“您好,客房服务。”
须臾光景,房门被打开,白小虎一抬头懵逼了。
卧槽。
这不是捶了炎哥的黑爹手下吗?
望月眯眸看着白小虎,又瞅了瞅餐车,“推进来吧。”
他也不知道谁叫的餐,说不定是那二位爷。
白小虎趁着望月错身之际,悄然扫了眼门外的墙壁,见黎俏不作声,只好硬着头皮把餐车推了进去。
操啊,他没带枪。
白小虎进门后,望月顺手把大门关上了。
此时,黎俏后背抵着墙,右腿搭在左腿前,从兜里掏出酸梅盒往嘴里送了一片。
一、二、三……
她默数到三,房门开了。
一道熟悉的清冽味道席卷了周遭的空气,商郁踱步而出。
男人通身隽永的黑色,站定后,缓缓侧目,视野中是黎俏倚着墙吃酸梅的一幕。
“衍爷,暗度陈仓,是吧。”
黎俏很久没叫过他衍爷了,似笑非笑的语调搭配着张扬肆意的眉眼,镌刻在商郁的眸中,让他心软的不行。
男人的手臂贴着墙穿过她的腰线,用力一搂,娇妻入怀。
商郁俯首,眉眼缠着笑,“怎么发现的?”
黎俏含着酸梅片,略略瞅他一眼,用食指戳了下他的胸膛,“若要人不知……”
男人抵着她的额头,唇边笑意加深,“嗯,我的错,不该瞒你。”
黎俏昂了昂下巴,“快松开,去喝汤。”
房间里还推着餐车的白小虎都懵了逼了。
他倒是没看见门外相拥的两人,反而看着餐车上的四盆牛尾汤,目瞪口呆。
啥体质啊?大半夜的需要喝这么多补汤?
第865章:你也不看看你家有多寒酸
明岱兰微微皱眉,对方的语气显得很没礼貌。
尹沫觑着她,又看了眼手机,“我们很有诚意……”
“嘟嘟——”
电话直接挂断。
明岱兰也没料到这位送展商如此干脆,支着额头闭了闭眼,“把这件事办好,不论如何这幅画一定要买到手。”
任何参展的作品都可以私下进行买卖,明岱兰看过这次的展品名录,有些作品都是个人收藏家送来参展的,其中就包括英王三世的这幅画。
况且,她已经答应了安德鲁夫人,不管多艰难,她都志在必得。
……
与此同时,黎俏和白炎从交易中心的监控室走出来。
白炎站在台阶上点了根烟,眯眸吞吐了几口,“你认识展览的主办方?”
“我二哥认识。”黎俏整理着脸上的口罩,眉眼低垂,语气漫不经心。
白炎没多问,把玩着手机,轻蔑一笑,“明岱兰要的那幅画,你准备卖多少钱?”
黎俏略略抬眸,“我没说过要卖她。”
“那这电话……”
白炎挑眉,脸上多了几分玩味。
方才和尹沫通话的人,就是他。
黎俏随意看了眼路边贩卖石头的商贩,转身淡淡地道:“回吧。”
白炎叼着烟,在她身后要笑不笑地撇了下嘴。
还挺神秘。
酒店和交易中心步行五分钟的距离,黎俏穿着黑色的卫衣,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着。
途经停车场,她再次注意到那辆黑色的商务车。
脚步一顿,眼眸也微微眯起。
她要是没看错,刚才驾驶室的门已经打开,并且迈出了一条长腿。
但对方似乎透过贴膜的车窗看到了她,又匆忙收回腿坐进了车里。
黎俏弯唇,正欲仔细观察几眼,一道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
白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回眸问道:“喜欢那款车?”
黎俏波澜不惊地与之四目相对,稍顷,唇边扬起耐人寻味的弧度,什么也没说,不紧不慢地走向了酒店正门。
……
转眼,时间来到傍晚。
明岱兰也得到了尹沫带回来的消息,送展商再次拒绝了买画请求。
“这么点小事你都做不好?”明岱兰不满地看着尹沫,脸上透着浓浓的失望。
尹沫表情淡淡地垂下头,“我已经说了价格可以谈,但他们……”
明岱兰不耐烦地打断了她,“行了,我不想听这些废话,把送展商的电话给我。”
尹沫依言照办,明岱兰挥手让她离开,拿着手机直接拨了过去。
与此同时,住在楼上的安德鲁夫人也准备下楼去找明岱兰。
已经过去了一个下午,她想知道那幅画的进展如何。
安德鲁夫人边走边整理着套装的裙摆,一抬头,迎面走来了一个人。
对方有些眼熟,她看了好几眼才恍然地瞪大了眼睛,“您是……大主教劳伦斯夫人?”
烟火节当日,劳伦斯侯爵就是英帝大主教的事,在上流社会已经无人不知。
黎俏徐步走来,淡淡地颔首,“你好。”
安德鲁夫人眉眼一亮,热情地攀谈了几句。
简短的寒暄过后,黎俏往她的背后看了看,意味深长地开口,“之前听说安德鲁夫人素来节俭,今天一看,确实如此。”
安德鲁夫人不解,却借坡下驴,“见笑了,身为议员的家属,总要养成好的习惯。”
黎俏直视着她的眉眼,颇为友好地提醒道:“滇城治安比不上英帝,酒店的安保措施也很一般,在这里出行还是多带几名保镖为好。”
这下,安德鲁夫人才回过味来。
她出门确实没带保镖,因为明岱兰表示会带着公爵府的骑士队保护她们的安全。
安德鲁夫人下意识回眸,果然发现自己的房门口空无一人。
明岱兰竟然没有派保镖来保护她?
若是被安德鲁的竞争对手得知她来滇城的目的,不但会节外生枝,她的安全也没了保障。
有时候,女人之间的友谊就是这么脆弱。
一丁点的瑕疵就可能前功尽弃。
安德鲁夫人僵硬地笑了笑,对黎俏多了几分好感,“多谢提醒。”
黎俏颔首示意,准备错身离开。
但安德鲁夫人显然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攀交机会,柴尔曼公爵再高贵,也不如上院大主教的地位有用。
若是能得到大主教的鼎力支持,安德鲁竞选的胜算也会更大。
就这样,黎俏听到安德鲁夫人的邀请,垂眸盖住了眼底的深意,应允后就同她离开了酒店。
……
晚上九点,黎俏亲自开车带着安德鲁夫人归来。
安德鲁夫人下车前,无比礼貌地对着她弯腰道别,眼神中流露出少有的恭谨和欣喜。
黎俏单手扶着方向盘,目送她的背影,眸中深意十足。
不多时,她回了酒店,想了想便准备去找一趟白炎。
然而,黎俏刚走出电梯间,抬眸的瞬间,一抹黑色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套房门口。
黎俏只是匆匆一瞥,但对方一身墨黑的装扮,让她想到了商郁以及那辆商务车。
她面无异色地往白炎的房间踱步,眼神很玩味。
房间里,白炎刚洗完澡,头发还滴着水,穿着睡饱坐在阳台抽烟。
黎俏走到阳台椅落座,兀自倒了杯茶,“明天她会去机场,派人把兰蒂斯也送过去。”
白炎抹了下额头的水珠,“她要走?”
“不是她。”黎俏望着远处的云山,舔了下嘴角,“先让兰蒂斯和她见一面。”
白炎挑了下眉峰,“行,还有什么吩咐?”
“没了,晚安。”
黎俏说完就起身欲走,白炎抿了抿唇,招呼她:“等等,你下午和安德鲁夫人出去了?”
“嗯,怎么?”
“好奇不行?”白炎扯了下嘴角,“你大费周章把她引来滇城,就为了让她买不成画?”
黎俏回头瞅他一眼,随即再次抬脚迈步,“我没那么无聊。”
白炎立马伸着脖子追问,“那你说来听听?”
“自己想。”
黎俏淡声丢下三个字,只留给白炎一道冷漠无情的背影。
白炎舔着后槽牙摇头失笑,尔后他扭头看向隔壁无人的阳台,朗声道:“我家吉祥物太聪明了,世间少有。”
三秒后,有一道轻佻哂笑的嗓音被夜风吹来,“你也不看看你家有多寒酸。”
第868章:秋后算账
白小虎放下牛尾汤,推着餐车直挺挺地走出了套房。
他还看见K姐竟和黑爹搂搂抱抱,今夜无眠了。
套房,贺琛坐在阳台外抽烟,望月和流云低着头杵在角落降低存在感。
落地窗敞开了半扇,黎俏瞥着贺琛,似笑非笑。
商郁示意黎俏坐下,尔后迈着长腿很自然地关上了落地窗阻隔烟味。
贺琛:“……”
黎俏叠着双腿,腰身靠着扶手,也不说话,表情倨傲的很。
商郁递给流云一道视线,后者心领神会地扯着望月准备离开。
“等等。”
两人脚步一顿,站在客厅正中央,动作一致地颔首,“夫人。”
黎俏挑着眼尾看着他俩,目光下坠落在流云的腿上,幽幽地道:“昨天看见我躲什么?”
流云,就是在商务车驾驶室里,看到黎俏又匆忙收腿躲回去的人。
他若是没有这么多小动作,还真不会引起黎俏的怀疑。
明摆着做贼心虚。
流云低头清了清嗓子,“条件反射……”
黎俏神色淡淡地晃着脚尖,“你要是不躲,我还真没发现。”
望月顺势看向流云,直接用膝盖顶了他腿窝一下。
商郁沉腰坐下,深邃的眸掠过流云,别有深意。
明白了。
夫人这是秋后算账,第一个拿他开刀。
流云欲哭无泪地点头附和,“夫人真是明察秋毫。”
望月担心殃及自己这条无辜的大鱼,说了句夫人我肚子疼,转身逃之夭夭。
黎俏眼底浮现一丝笑意,视线回落到茶几上,努了努嘴,“喝汤吧。”
商郁没动,用手背轻轻蹭了下她的脸颊,“事情办完了?”
黎俏面无异色地别开脸,不紧不慢地丢出俩字,“你猜。”
她暂时还不清楚商郁对整件事了解多少。
一切没有尘埃落定之前,黎俏也不想说太多。
……
另一边,尹沫回房就看到明岱兰已经醒了。
她站在窗前,头顶发髻微乱,背影透着难以言喻的萧索。
尹沫抿了抿唇,小声试探,“夫人,您还好吗?”
明岱兰没有说话,沉默着望向夜空,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尹沫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仗着身高优势,她看到了玻璃倒映着一张惨白如纸的脸颊。
明岱兰不作声,尹沫也摸不透她心中的真实想法,只能安静地陪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几分钟,或许更短,明岱兰嘴角动了动,哑着嗓子开腔:“刚刚发生了什么?”
尹沫眸光闪烁,垂眸回答:“您睡着了,什么都没发生。”
明岱兰眼里黯淡无光,失去了所有的生机和风采,她闭了闭眼,声音没有任何起伏,“送他走,越远越好。”
“好的。”
这时,明岱兰动作缓慢地转过身,眉眼间很消沉,“出去吧,明早之前不要来打扰我。”
尹沫不露声色地扬了下眉,“夫人,您……”别想不开。
不然,浪费了七崽的安排。
她从不觉得明岱兰可怜,纵观这些年她在公爵府的所作所为,不说死有余辜,也绝对担得起一句罪有应得。
明岱兰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有气无力地摆手,“出去。”
尹沫不得已只能离开,关上房门的前一刻,她稍稍顿了几秒,似乎听到了明岱兰压抑的啜泣声。
她一脸淡漠地关上房门,站在走廊想了想,给保镖发了条短信,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公爵府今天下午确实秘密发布了追杀兰蒂斯的命令,但消息被黎俏中途拦截,尹沫又提供了假的线索,也因此兰蒂斯才得以避开那群保镖。
……
夜如浓墨,走廊里静悄悄的。
尹沫走出电梯,不急不缓地掏出了门卡。
她的房间是普标,位置也不算好,而且四周还能嗅到地毯返潮的霉味。
走廊漏进来的橘光将尹沫的身影拉长,她回手关门,也没打算开灯,但刚走了两步,蓦然一顿。
“谁?”
房间里有人。
因为除了霉味,还有陌生的烟草气息。
尹沫满身戒备,警惕地往后退,就在她伸手准备开灯之际,手腕突然被温热的掌心攥住。
她反手攻击,对方却拉着她的手腕往下一拽,尹沫踉跄地向前倾身,直接撞进了那人的怀里。
熟悉的味道,让她心惊的同时,又不禁自问,她为什么会熟悉他的味道。
“宝贝,这么热情?”
贺琛拉着她的手腕拽到自己的腰侧,另一手环住尹沫,欺身将她压在了墙上。
尹沫头皮发麻,昏暗的夜色本就能放大感官。
她整个人被贺琛压着,近距离的接触让两人近乎严丝合缝地抱在一起。
尤其贺琛的气息,洒在尹沫的耳边,烫的她心烦意乱。
“放开。”尹沫冷声低呼,过于亲密的行为加剧了她挣扎的幅度。
贺琛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反而收紧臂弯将她更密实地按在怀前,轻佻的语气夹着一丝警告,“想让我办你,你就继续扭。”
尹沫不动了。
那种面对贺琛时的力不从心又一次席上心头。
在厚颜无耻这件事上,贺琛称第二,没人敢当第一。
尹沫脊背僵硬地紧贴着墙,试图用这样的肢体语言来表达她的抵触和抗拒。
“还挺乖。”贺琛借着窗外朦胧的夜色低头俯瞰着尹沫,一段时间没见,这女人还是那么好看。
他捏了下尹沫的脸颊,视线落在她的唇上,“吃饭了么?”
尹沫狐疑地抬头,“干嘛……”
剩下的话,被贺琛堵了回去。
他这种随心所欲的男人,从不会委屈自己。
尝过无数女人的味道,他还是觉得尹沫更合心意。
贺琛的吻技很好,至少对尹沫来讲,一切的推拒都能被他自动理解为欲拒还迎。
更何况,尹沫所有的接吻经验都来自贺琛,不消片刻她就浑身发软,一切的感官都随着贺琛的挑逗起起伏伏。
直到贺琛放开她,尹沫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抱住了他的脖子。
她想撤回手,却被贺琛阻止,他擦拭掉尹沫唇边的水渍,又低头亲了两下,“走,陪我吃个宵夜。”
第869章:他的偏执给了你
同一时间,黎俏还坐在商郁的套房里盯着他喝汤。
两人似乎心照不宣,谁都没有提起过滇城发生的一切。
黎俏望着商郁轮廓鲜明的侧脸,抿着唇,欲言又止。
男人很敏锐,适时侧目,“想说什么?”
黎俏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先回房……”
话未落,商郁浓眉一扬,冷眸浅眯,“不留在这里?”
黎俏托腮,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不了,事还没办完。”
男人冷眼底一片高深的幽光,“确定?”
“当然。”
商郁薄唇微扬,放下汤匙,牵起她的手从善如流地说道,“也好,我送你回房。”
这么痛快?
黎俏都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拽着往门外走去。
她下意识回头看向阳台,却发现空无一人。
贺琛呢?
楼下,房门口,黎俏踮脚在商郁的脸上亲了一下,“你也早点睡,晚安。”
男人摸了摸她的头,对着房门昂首示意。
黎俏笑了笑,刷卡开门,然后……商郁就跟着她走了进去。
“你……”
男人勾着她的腰,直接覆唇深吻。
黎俏被迫仰头,心下无奈又舍不得推开他。
两人缠绵了许久,商郁声线沙哑地含着她的耳垂说道:“继续忙,我陪你。”
……
第二天,街角咖啡厅。
黎俏坐在贺琛对面,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你也用心良苦?”
贺琛懒散地靠着椅背,勾唇低笑,“还别说,是个出卖朋友的新思路。”
黎俏面无表情:“……”
幸好,他倒是没像席萝以用心良苦来包装自己。
黎俏撇了下嘴角,语气淡淡,“那就是……琛哥技不如人?”
她是高估了贺琛的能力,还是低估了商郁的敏锐?
这时,贺琛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哂笑道:“坦白讲,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瞒他。”
见黎俏不说话,贺琛端着咖啡杯对她举手示意,“能不能瞒得住还两说,但你真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你男人什么德行你还不清楚。”
黎俏往后一靠,扯着嘴角没说话。
贺琛笑了,俊脸挂着一贯的玩世不恭,“早在你去见了屠安良的时候,他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黎俏单手捂着脑门,长叹一声,“就算知道,他也不用亲自过来。”
整件事,她最担心的就是商郁和明岱兰正面相遇,也因此她才会找贺琛想办法支开他。
结果,商郁还是来了。
贺琛打量着黎俏,眉眼间轻佻的神色退去了几分,“他没那么脆弱,来边境也只是为了暗中护着你。
萧夫人确实是他的心结,但你有没有发现,萧夫人对他的影响已经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了。”
黎俏不假思索的点头,“嗯,烟火节那次就感觉到了。”
她曾两次遇见过商郁和萧夫人接触后整个人处于极致紧绷近乎失控的状态。
一次是打电话,一次是在公馆见面。
后来,烟火节在庄园相遇,他情绪稳定,从容不迫,曾经被萧夫人放在他身上的枷锁仿佛已经打开了。
然而贺琛接下来的话,却让黎俏心头一烫。
他说:“因为少衍把所有的偏执都给了你。”
黎俏抬起眼皮,望着贺琛少见的认真神色,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贺琛扬眉,屈起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别不信,他现在有你万事足。”
或者说,黎俏是商少衍的救赎。
他们的结合,在潜移默化的过程中,治愈了萧夫人带给少衍的伤害。
所以,这次黎俏暗中算计萧夫人,少衍知晓一切,却选择了默许。
他来边境,只有一个目的,守护黎俏。
……
下午两点,白炎从赌石场回了酒店。
他在天台找到了黎俏,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点了个烟,含糊地道:“明岱兰又给我电话了,她还要买画,真他妈让人意外。”
看来,兰蒂斯的出现,似乎没起到什么作用。
黎俏靠着天台,不惊不喜地开口,“不买才不正常。”
“你这么了解?”白炎扭头往旁边吹了口烟,“那她买不到画还不走了?”
黎俏从兜里掏出酸梅盒,慢条斯理地往嘴里送了一片,“她会走,但也会做足表面功夫。”
白炎轻嗤,“明天展览就结束了,你那幅画我安排人送回南洋?”
说罢,他眯了下眸,突然反悔了,“哦,我的人没空,你让商少衍自己来拿。”
黎俏瞥他一眼,“过几天让白小虎送到英帝,交给安德鲁夫人。”
“安德鲁?”
黎俏应声,唇角轻扬,“嗯,无偿赠予。”
白炎稍加思索,尔后夹着烟指了指黎俏,“真够狠的,杀人诛心还不够,墙角也给挖了?”
“顺手而已。”
柴尔曼家族想利用一幅画收买安德鲁夫人,借此来稳固安德鲁议员和公爵府的关系。
黎俏早就调查过,安德鲁当选议长的几率非常大,若是让明岱兰得逞,柴尔曼家族无异于如虎添翼。
这次,她正好将计就计,用一幅画断掉柴尔曼拉拢势力的机会,顺便……给大主教背后的势力添砖加瓦。
一举多得,何乐不为。
……
又过了一天,明岱兰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的低迷了不少。
艺术珠宝展览已经闭幕,而她依然没能拿到那幅英王三世的画。
天色渐晚,桌上的饭菜已经凉透。
明岱兰神情疲倦地坐在一侧,不吃不喝,颇有几分失魂落魄之感。
尹沫观察了许久,试探地问道:“夫人,我让厨房把饭菜热一热?”
明岱兰恍惚地望向尹沫,定了定神,摇头,“撤了吧。”
“您不吃了?”
明岱兰起身走到窗前,怅惋地叹了口气,“准备准备,明天回英帝。”
“那幅画……”
明岱兰看着玻璃中的自己,伸手将腮边微乱的发髻拢到耳后,神色淡漠又悲凉,“人家不卖,我能有什么办法?”
这消极的语气,却透露出满满的讽刺,与她不择手段的秉性截然相反。
尹沫盖住眼底的深意,转身准备去叫客房服务。
这时,明岱兰突然低声唤住了她,“尹沫,去给我买一张缅国的电话卡。”
第870章:深夜来电
夜里十一点,万籁俱寂。
黎俏躺在商郁的怀里酝酿着睡意。
卧室昏黑无光,睁开眼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黎俏半梦半醒之际,手机传来的震动声将她彻底吵醒。
她蹙眉动了一下,商郁揽着她的肩膀轻拍,并回身拿过手机,是个缅国的陌生号码。
男人低头亲了亲黎俏的额头,并滑动接听,“哪位。”
听筒那端,迟迟无声,却带着一种急促又压抑的呼吸声,在深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商郁缓缓抬起眼皮,眸中掀起波澜,但转瞬即逝。
他喉结滑动,掐断了电话。
黎俏没有问,商郁也没有说,深夜这一通陌生来电,甚至不足以掀起他们讨论的欲望。
……
紧接着,第二天清早,黎俏接到了商陆的电话。
“大嫂,你真神。”商陆张嘴就是一句彩虹屁,“我妈……咱妈真的给我打电话了。”
黎俏刚洗漱完,听到商陆的称呼,淡淡地回了句,“你妈说什么了?”
商陆顺着她的话说道:“问了我一些十一年前的事,还问我最近有没有和大哥联系。”
黎俏平波不惊地转移了话题,“云厉怎么样了?”
商陆满腹牢骚硬生生地憋了回去,“还行,活着呢。”
你是真不会说人话。
黎俏按了下额角,挂断电话前,又叮嘱商陆,“记住我的话。”
“大嫂放心好了,我不会乱说的。”
结束了通话,黎俏低头看着手机,不紧不慢地给成陌发了条消息:明早八点,把已故公爵夫人的材料交给英帝时报。
成陌:好的,夫人。
黎俏熄灭屏幕,起身走到阳台望着明媚的天色,眸色深深,笑意微凉。
这一天,明岱兰决定启程回英帝。
她没有买到那幅画,两手空空,就连之前答应了威廉夫人和布朗夫人的珠宝也没有兑现。
明岱兰登机前,将那张缅国的手机卡随手丢进了垃圾桶。
颓靡了三天,这一刻,她又恢复了一贯的端庄优雅,唯独那双眼睛里,藏着无人能窥探的死寂和决然。
机舱,明岱兰翻看着手里的杂志,声音温淡地开腔,“听说你的电脑技术很高超?”
尹沫弯了弯腰,“还好。”
明岱兰从杂志上抬起头,略她一眼,轻声叹道:“回了庄园,你暂且跟着我吧。”
尹沫偏头,语调平平地试探,“夫人需要我做什么?”
明岱兰翻了一页杂志,“把当年跟我一同去帕玛的所有骑士队名单找出来。”
“您不相信兰蒂斯的话?”
明岱兰眉眼低垂,不显端倪,“你的问题太多了。”
“抱歉,夫人。”
……
明岱兰的航班起飞后,身在酒店的黎俏也得到了消息。
她抬眼看向对面,挑眉:“让小虎出发吧。”
白炎仰头窝在沙发里,低眸瞥她,“你什么时候回去?”
“就这几天。”黎俏低头戳着手机,似乎在发消息,没一会,她再度看向白炎,凝眉问道:“你和少衍做了什么交易?”
白炎两手一摊,理直气壮,“你天天和他睡觉,怎么不去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