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
“南诏?”
闻言,言子陌微微一怔,眸中划过些许诧异,“怎么忽然想去南诏?”
其实,这倒不是云千若心血来潮之下的决定。此前,意外得到那颗来自南诏的蛟珠时她便已经对南诏产生了一丝兴趣,想要找个机会去南诏一探究竟。毕竟,那颗蛟珠被奉为南诏国圣物,尊崇无比,更是被放在祭司神殿中保管着,却为何忽然离奇出现在边关,还莫名其妙的进了她的身!
越想越离奇,此事困惑了她好久,再则,她原本就有游历天下的愿望,所以,南诏之行只是早晚的事儿。
然后今日,雷术长老的一番话说得迷雾重重,让人云里雾里很是不痛快,她当时就决定要尽快启程去南诏走一趟……不过,这个尽快,她想的是等她和风美人成亲之后,也就只差一个多月的时间了,本想索性再等等,未曾想……
果然是世事难料,变幻无常!
收起飘飞的思绪,云千若喝了一口汤,捧着碗,看着多面的言子陌,轻轻笑了笑,“都说南诏是当今大陆最神秘的国度,不仅有着神秘莫测的巫蛊之术,还有着传说中神灵后裔的巫族之人,我很早之前就想去见识见识了!”
云千若说的这些倒是真心话,言子陌静静地看着她,墨玉般的眸子里漾着轻轻浅浅的笑意,柔和且温暖,一如他的声音,“除却若儿说的这些,南诏还有许多钟灵俊秀之地,风光绮丽,值得一观。”
闻言,云千若连连点头,“我最喜欢看美景了!”
言子陌温雅一笑,“不止,南诏还有许多特色美食,在其他地方都是吃不到的。”
“呃……”
云千若神情一僵,有些郁闷的瞥了言子陌一眼,“表哥说的好像我就是为了吃才千里迢迢往南诏跑似的……”
见她如此神情,言子陌不禁莞尔轻笑,“若儿不是常说,世间万物唯美食与美景不可辜负么?”
云千若微不可察的抽了抽嘴角,回给他一记白眼,“表哥,我明明是去办正事的!你才只知道吃!”
“哦?”言子陌轻轻挑眉,收起笑,很认真,很严肃的问,“是何正事?若儿可愿说说看?”
云千若:“……”这是摆明了不相信她呀!难道她以往的形象真有那么差?除了吃就只会吃?!
不能忍受!
云千若狠狠地白了言子陌一眼,正色道,“表哥,你还记得那颗南诏国的蛟珠么?”
言子陌微微一怔,“若儿是为了此事?”
云千若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仅如此,今天被困在玄阵中的时候,那个雷术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
云千若一五一十把雷术说过的那些话统统重复了一遍,言子陌听完后神情已然变得凝肃起来,看着云千若的眼神很深很深,语气亦是鲜少有过的严肃,“若儿,你是在怀疑自己的身世?”
云千若很不客气的冲他翻了个白眼,“我当然不会怀疑我是老爹亲生的!”
言子陌显然是松了一口气,云千若看着他,却是一阵无语。
表哥这模样,怎么感觉她好像是个不谙世事的脑残白痴女,听了奸险小人几句胡言乱语就怀疑自己不是老爹亲生并且不远千里意欲远赴南诏寻找自己亲生父母然后将老爹狠狠抛弃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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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出此言?
云千若忍不住伸手抚了抚额头,表哥这……真是简直了!
还好对面坐的不是老爹!
若是老爹也和表哥一般想法……天!这简直无法想象!
“若儿,怎么了?”
言子陌看着她不断变幻的神情,不禁有些关心的问了句,却立刻换来云千若的一记略带鄙视的白眼,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的道,“表哥,我特别想对你说一句话!”
依着平日对她的了解,言子陌下意识的知道她要说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然,他还是忍不住轻声问了句,“若儿想说什么?”
云千若眼神凉凉的看了他一眼,郑重其事道,“汝乃天骄!”
言子陌微微一怔,这……是在夸奖,但,会么?直觉,她绝不会是想夸他……拧了拧眉,望向云千若,“若儿,这是何意?”
云千若斜斜的瞥他一眼,“既是天骄,何不上九霄?”
言子陌:“……”
一瞬间的思索,言子陌微不可察的抽了抽嘴角,眼底划过一丝浅浅的无奈。
天骄?上九霄?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往日若儿与迦叶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你这么能耐,咋不上天呢?
只是……
“若儿,你”
他似乎也没做什么不妥的事得罪这丫头?
云千若慢悠悠的喝了口汤,瞥他一眼,语气幽幽道,“没有啊,就是觉得表哥你长的貌美如花,很像天使,若是能插上翅膀去天上转几圈,就好了。”
言子陌:“……”不错,还能胡说八道。
原本一直紧绷的心稍稍有了一丝宽慰,言子陌拿起汤勺,捞了一些鸡肉放进云千若的碗里,“多吃些,吃完好好睡一觉。”
虽然师父那样说,可,这世间从无绝对,万一,有奇迹呢?
就算果真忘了,只要人都还在,未曾不能重新开始?
是啊,就算忘记,也可以重新来过,若儿这般好的姑娘,他一定会重新爱上。
思绪及此,心底郁积的烟云忽而消散,流云清风,渺渺长空。
言子陌静静地看着云千若喝汤,墨玉般温雅的眸子里是一抹浅浅的笑意,温暖,轻柔,悠远。
他的若儿,一定会幸福的。
将来,他还要看着她风光出嫁。
“对了表哥,你见过我娘亲么?”
云千若忽然开口打断了言子陌飘飞的思绪,微微一顿,言子陌摇了摇头,“我也不曾见过舅母。”
“你也没见过啊!”
云千若有一点小小的失望,不过,又好像是在意料之中,她从有记忆开始就没有任何关于娘亲的记忆,表哥也大不了她几岁,就算很小的时候见过那肯定也没有印象了。
老爹的书房里也没有任何关于娘亲的画像,真是奇怪!
按说,老爹这么疼爱她,一定也是非常爱她的娘亲,所谓,爱屋及乌嘛!于理来讲,实在不该没有几幅娘亲的画像呀!
还是说,被老爹藏的太深,她没有翻到?
言子陌看着她神情不断变幻的小脸,斟酌道,“若儿若是好奇,不如去问舅舅?”
问老爹?
那不是要勾起老爹的伤心事么?
还有,万一老爹问她为何突然对娘亲感兴趣,她咋说?
胡编乱造?这虽然是她的强项,但是,她不想欺骗老爹。
如实交代?万一老爹也和表哥一样以为她是……
噗……还是不要了!
恰此时,里间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云千若心神一凝,猛地转头看过去,心中,不可抑制的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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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
云千若觉得她还是自己去南诏一探究竟的好,而且,关于今天和表哥说的这些话,还是别让老爹知道的好!
正要和言子陌说,让他对今日的谈话保密,却忽然听到里间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虽然声音细微,可在这寂静的夜里云千若还是清晰地听到了,心神蓦然一凝,猛地转头看过去,心底竟不可抑制的紧张起来。
是他……醒了么?
是不是如老头所言那般,当他再次醒来时,便是陌路?
此时此刻的他,是否已经不再记得她?
思绪有些纷乱,一时间,云千若僵坐在那竟有些害怕上前,害怕去验证那个心底已经很清晰的答案。
“若儿?”
直到,言子陌低缓轻柔的声音传来,云千若才猛地惊醒过来,如梦方醒般站起身,快步朝里间走去。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这世间事,从来就由不得人去逃避。
言子陌看着昏暗烛光下她的背影,眼底划过一丝心疼,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站起身,脚步轻缓的朝门口走去,并轻轻带上了房门。
只是,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门外站定,抬头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静静出神。
房间里,云千若正弯腰捡起掉落在床边地板上的一只木雕小企鹅,那是她最近几日雕刻的杰作,今日方完工,还没有来得及送给他,林无双他们进来之前,她便是拿着这只小企鹅坐在这里,而后便随手将它放在了他手边。
虽然她的雕工不足以与他相比,但,这只企鹅也是被她雕刻的栩栩如生,可爱有加,在小企鹅圆滚滚的肚子上还刻着三个行云流水般的字迹:风美人!
此时,云千若拿着那只小企鹅,指尖轻轻划过那三个字,心中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在一点点滋生,蔓延,席卷,湮没心湖每一个角落。
风美人……
一阵低低的咳声传来,蓦然唤回云千若飘飞的思绪,猛地抬头看去,却对上了一双幽魅深邃的紫色眼眸,一眼望去,那里恍若薄雾寒烟萦绕之下的塞北冰湖,冷寂,冰寒,美的摄人心魄,却又空寂的让人心慌。
云千若的心底不可抑制的狠狠一沉,这样的眼神,何其熟悉,又那样陌生。
初见他时,便是这样的一双眼眸,美的让人迷失,却也冰冷的让人心悸。
往后多次再遇,亦是这般眼神,只是,也不知从何时起,那双眼睛里的神采却变了,依旧幽魅,依旧美的目眩神迷,只是,望着她时,眼底不再有那样空寂的冰冷与拒人千里的冰寒冷魅。
每每望着她时,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或是温柔的,或是纵容的,或是幽怨的,或是控诉的,或是霸道而无赖的……
而此时此刻,他看着她的眼神……只有一片冰冷……
云千若无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木雕小企鹅,扯了扯嘴角,有些生硬的开口,“你……”
然,她话未说完,风中忽然飘来一句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的嗓音,“你是何人?”
云千若心中一颤,呼吸有着一瞬间的凝滞,却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翻涌的情绪都死死压在心底,重新看向他,若无其事道,“你,身体感觉如何?有哪里不舒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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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何关系?
神情虽故作淡然,可那声音中却有着明显的克制与隐忍,床上,北冥风寒眉轻蹙看着她,幽魅深邃的眼底有一抹细碎的光明灭不定。
他似乎,在看着她极力回想着什么,譬如,她是谁?为何会在此处?
云千若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却不说话,而且眉头越蹙越紧,担心他是刚刚苏醒,身体不适,加之,她还没有检查过他的身体状况是否都无恙了,遂,云千若本能的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便要替他诊脉。
然而,未曾想到的是,在她的手刚刚碰到他手腕的那一瞬,北冥风却猛地甩开她的手,随着他挥手的动作,一股霸道的力量直袭云千若而去,毫无防备之下,云千若被这突如其来的劲力震的朝后退去,撞到了身后的屏风。
“砰——”
一声闷响,屏风倒地,云千若也因脚下不稳跌坐在地上。
但,她却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跌倒,而是第一时间抬头看向床上的他,潋滟如星的眼眸中是惊闪不定的光,眼底的神色复杂至极。
北冥风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女子,下意识的蹙了蹙眉,低头看向自己微微伸出的右手,心底忽然漫过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像是生生的疼,又空落落的,很沉,很闷,让人很难受。
他下意识的伸手捂住心口的位置,寒眉一点点拧紧,想不明白此刻心底的感觉是为何?
她究竟是谁?为何看着她摔倒,心里会那么难受?可却又说不出来,究竟是如何难受?
只是一想到是他将她推倒,便觉得自己付费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恨不能将推倒她的那只手砍下来!
北冥风的视线再次落在右手上,眼底划过一丝惊疑,他怎会冒出如此疯狂的想法?那个女子究竟是谁?怎会让他如此?
重新看向依然坐在地上看着他的云千若,北冥风忍住体内翻涌的想要走过去将她扶起来的冲动,声音低低的开口,“你……”
然,未及说完,房门忽而被推开,一道清风流云般的身影飞快走来,扶起呆坐在地上的云千若,言子陌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若儿,你没事吧?”
原本,他一直在门外站着便是担心会有什么意外状况发生,守了一会房中算是平静,他亦心下稍宽,正欲离去,却忽然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巨响,一时担心情急之下便闯了进来。
没想到,却看到云千若坐在地上,还有她身后倒地的屏风。
言子陌下意识的蹙起眉心,看向床上的北冥风,难道,他竟对若儿动手?
北冥风此刻亦看着他,眼神冷的如塞北风雪,仿佛可以凝出几叶冰刀来。
确切来说,他此刻的目光正落在言子陌修长如玉的双手上,而言子陌的双手正扶在云千若的肩上,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云千若没有注意到北冥风的眼神,然,言子陌却留意到了,眸光微微一动,眼底划过一抹若有所思。
就在此时,风中响起一道寒澈入骨的声音,“你是谁?她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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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知道什么?
听闻此语,言子陌神色微顿,收回扶着云千若的双手。
原本,看着他先前的反应,他还以为,即便是没有了那些记忆,他也多多少少还记得一些关于若儿的只言片语,不曾彻底遗忘,可是眼下……
他果然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言子陌拱手,微微一礼,轻声道,“在下言子陌,若儿,她是你的未婚妻。”
惊闻‘未婚妻’三字,北冥风眸光一凝,双眸紧紧地盯着云千若,眼神深邃如渊,仿佛是要将她看穿一般。
云千若迎视着他的目光,脸上的神情还算是镇定自持,可是,心底却一阵阵的紧缩,一种无法言喻的紧张和陌生情绪恍若蛛丝网般紧紧地将她的内心束缚着。
许久之后,北冥风皱眉冷冷道,“一派谎言!”
他何来的未婚妻?
他平生最厌恶的就是这世间女子!
未婚妻?简直荒谬至极!
他眼底的冰冷与漠然的神情让云千若心中一痛,缓缓闭上眼睛。
虽然,这样的场景,他的冰冷与陌生,她都已经在心中想象了无数次,无数次的心痛,她以为她已经可以很坦然的面对,却未曾想,真正面对之时和在心中的设想是那样不同,纵然在心中经历了千百次,却始终不如这一刻来的强烈。
想象自己被剑刺中时也会觉得心有余悸,却远不及刀剑真切刺入身体那一刻的感觉。
正当此时,耳边响起言子陌温雅如玉的嗓音,“在下所言非虚,若儿的确是你……”
“表哥!”
云千若忽然开口打断他,言子陌抿了抿唇,偏头看向云千若,目光中掠过一丝担忧,柔声问,“若儿,怎么了?”
云千若冲他摇了摇头,回给他一记安心的眼神,而后缓缓上前一步,朝床边走去,目光一直注视着北冥风的眼睛,缓缓说道,“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的疑问,比如,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何会在此处?我们又是谁?你的属下都去哪儿了?”
北冥风听着她的话,寒眉轻蹙,目光冷冷落在她脸上,声音冷而低沉,“你会告诉我?”
“当然!”云千若毫不犹豫的点头,语气斩钉截铁,“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北冥风看着她,凝眉不语。
很奇怪的感觉,说不出为何,他总觉得眼前这女子不会这么好心听话……
果然,下一瞬耳边飘来她的声音,“只不过……”
北冥风下意识的蹙眉,“不过什么?”
云千若忽而扬眉一笑,刹那间仿佛风雪消融,千树梨花绽放,天地间一片明媚无暇,北冥风看着眼前女子忽然绽放的笑靥,竟有一瞬间的恍惚失神。
然,也就是在他失神的瞬间,一缕暗香飘入呼吸,北冥风只觉得身子一软,眼皮沉沉的几乎要睁不开。
“你?”
蓦然看向云千若的双眼中漫过惊疑与一丝薄怒,然,云千若却回给他一记甜美的笑容,声音难得温柔,“睡一会儿吧!”
也不知道是被那笑容蛊惑了心神?还是那声音依稀间似曾相识?又或者,那迷药实在厉害而他此时又极度虚弱,北冥风慢慢地阖上双眼,女子绝美的容颜甜美的笑渐渐隐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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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仇不报天理不容
言子陌看着昏睡过去的北冥风,眼底划过一丝不解,“若儿,你这是做什么?”
云千若弹了弹手指,转头冲他轻笑了笑,“只是让他安静的睡一觉,表哥不用担心。”
闻言,言子陌若有所思的看了云千若一眼,微微点头,轻声道,“你也早点休息,别想太多。”
“嗯,我知道,表哥也早点休息。”
送走言子陌之后,云千若将门关上重新走回了床边,看着床上沉睡中的男子那倾世无双的容颜,淡淡的夜色中那张脸俊美似九天神邸,因着沉睡而淡薄了一丝冰冷,幽幽烛火下生出一丝柔和的魅惑。
云千若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轻轻抚上那张脸,触手的冰凉恍似一片风雪落在她掌心,蓦然惊醒她有些恍惚的心神。
云千若微不可查的轻轻叹息一声收回手,转而抓起他的左手,将衣袖往上捋了捋,指尖搭上他的脉门。
一番诊断之后,云千若心下舒了一口气,唇边扬起一抹淡淡欣慰的笑。
他的脉象除了有一些虚弱之外已与常人无异,只需要开一些汤药悉心调理一段时间他的身体便可以彻底恢复。那折磨了他二十多年的轮回血咒终于彻底化解了,以后,他再也不用饱受轮回血咒发作时的痛苦,永远也不用再担心受制于人。
以后,也不会再有谁,再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他的生命,真好!
至于,当年给他下咒的人,她一定不会放过!二十多年生不如死的折磨,她一定要十倍的偿还回去!
云千若缓缓握紧了右手,眼底有一抹凌冽冰寒的杀气闪过,仿佛一滴墨晕开在清澈的湖水中,一点点散开,晕染丝丝幽暗。
司空斩,焱妃,北燕皇帝,他们每一个人都该付出代价!
若不是他们的丧心病狂,利欲熏心,风美人又怎会被轮回血咒折磨这么多年!将如此阴毒的咒术下在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身上,究竟是怎样泯灭的人性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二十多年来,风美人一直被世人视为妖孽,恶魔,天煞孤星,受尽人间冷暖,承受了世间所有的恶,殊不知,那些人才是真正的恶魔!
既是恶魔,便一定要得到应有的惩罚!
倘若不是他们,便没有这轮回血咒,那,风美人也不会忘记她……
新仇旧恨,此仇不报实在没有天理!
深吸一口气,云千若收起心底翻涌的情绪,拿出方才被她收起来的那只木雕小企鹅,凝眉想了想,弯腰扯开北冥风的衣襟,从他怀中翻出了一只荷包。
那只荷包,绣工实在不敢恭维,且上面绣着一只圆圆滚滚的小企鹅,若不仔细辨认几乎看不出来那是一只企鹅……不过,企鹅圆圆的肚子上同样绣着歪歪扭扭的三个字:风美人……
云千若看到这只企鹅荷包,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真的……太丑了!难为风美人还当成宝贝一样整日贴身带着……
将木雕小企鹅塞进荷包里,云千若决定把它缝在北冥风的袖子里,若非如此,她担心,他会把它们扔了……连她都忘记了,他自然也不会再记得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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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时光
原本,云千若想着,将荷包缝在衣袖的内侧不过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儿,一根针,一条线,分分钟也就搞定了,可是万万没想到,她折腾了许久也没能将荷包缝上去。饶是这冬夜漫漫,风寒月冷,她却急出了满头汗来。
之前见轻衣做这些事可谓信手拈来,转瞬之间就是一幅精美绝伦的佳作,她自知不似轻衣心灵手巧,做不来这些女工针线,可是,照葫芦画瓢总是不难的吧?却没想到……
瓢也不是那么容易画的呀!
平时以银针为暗器,信手拈来,百发百中,可是,明明都是长的差不多的针,为什么用在缝缝补补这件事上便觉得怎么拿都别扭?手指仿佛僵硬了一般?
好不容易缝上了十几针却有三针不小心扎到了北冥风……
虽然他此刻在昏睡中毫无所觉,可是,云千若看着他手臂上那小小的针眼,还是有些心疼,而且,内心更多的是郁结和无语!
折腾了这么久才缝了这几针,还把风美人扎成了这样,要是把整个荷包都缝上去,指不定还要扎风美人多少针……想想,她的内心是抗拒的……
于是,云千若决定把北冥风的外衣脱了,这样缝起来比较有安全感些。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千若看着那歪歪扭扭勉强算是挂在了衣袖上的荷包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天哪!终于完成了!可算是累死她了!
虽然,这针法的确是惨不忍睹了些,好在,是在衣袖内侧,也看不到,左右,这也不是绣花,缝上去就行了!
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云千若重新把衣服给北冥风穿上,用手摸了摸,那荷包的位置还算是隐蔽,如果不仔细去看,风美人应该不会那么快发现,如此,也就放心了!
心中如是想着,云千若弄来热水,简单的洗漱之后便也和衣躺在了北冥风身侧。
夜色已深,天地之间一片静谧,窗外月光清冷如霜,透过窗洒下丝丝缕缕暗淡的光华,云千若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借着月华微弱的光静静地凝视着北冥风近在咫尺的容颜。
五官每一笔都似上天精心雕琢般,占尽世间风华,引世人尽沉沦,云千若尤其喜欢他纤长如蝴蝶羽翼的睫毛,长长的,带着一丝浅浅的上翘,总是一不小心就撩拨了人心。
看着看着,云千若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轻轻点了点他的睫毛,这张脸,她真的是白看不厌,只是以后,都没有机会再看了吧?
怅然若失,不过是一瞬间,便被云千若从脑海中挥去,曾经以逝,永不回头,未来甚远,可望不可即,唯有当下才是真真切切属于自己的,若不好好把握,怎能怨上天不解人间风月?
所以,这一刻,还可以这样安静的看着他,便不要在怅然中错失。
指尖玩着他纤长的睫毛,云千若忽然注意到他眉心那抹幽兰色的印记,微微怔了一下。
这一抹眉间印比往日似乎淡了许多,但,依然存在。她本来还以为这是因为轮回血咒的缘故,而生此印,此刻看来倒不是这样。
曾于古籍上看到,有人天生眉间一点朱砂痣,没想到风美人……
“真是好看!”
云千若的手指不知不觉就落到了那眉间印上,细细地流连,眼底竟有一丝花痴闪过。
而这花痴一犯便是一整夜……
窗外射入一缕晨曦,云千若才从花痴中醒过神,忍不住叹一声,“总是过的这样快!”
当北冥风从沉睡中醒来时,云千若早已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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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你被人非礼了?!
晨光熹微,透窗而入,宣告夜的结束。
那一丝明媚的晨曦让云千若蓦然从花痴中惊醒回神,忍不住叹一声,“美好的时光总是过的这样快!”
她都没怎么觉得呢这一夜竟过完了!往日偶有失眠时,翻来覆去恍惚间觉得已经过去几百年然而天都不亮!那时间就仿佛怎么走都走不动似的……
望着淡淡晨曦中北冥风安睡中的俊颜,云千若心中感慨:时间啊!真的是这世间最神奇的存在了!
纵观古今,横看八荒,这世间没有什么是时间做不到的。十年,可见春去秋来,百年,可证生老病死,千年,可观王朝兴衰,万年,可叹沧海桑田!哪有什么是时间所不能的?
心中从未有过的淡然清透,云千若缓缓俯下身,在北冥风的唇边落下轻轻一吻,然后起身下床,最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她知道,再过一会儿他便会醒来,所以,她要在他醒来之前离开。至于原因……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害怕面对别离的场景?还是,不想面对他看她是陌生的眼神,冰冷的神情,没有温度的话语?又或者,她就是犯了一夜花痴,此刻真的很想回去好好睡一觉,仅此而已!
当北冥风从沉睡中醒来时,云千若早已离开,阳光洒满地,室内一片明亮,却只有他一人。
北冥风坐在床上寒眉轻拧,冰冷眸光扫过空无一人的宽敞房间,眼底幽澜明灭,神色难明,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随后,一道声音小心翼翼的响起,“主子,您起了没?”
北冥风眸光微凛,音色冰冷,“进来。”
“那属下进来了!”
话落,门被推开,重华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踏着一路阳光而来,一直走到北冥风的床榻七步之外才停下,恭恭敬敬有模有样的行了个礼,“主子,早安!”
俊脸之上是一派端庄的神情,可那眼角眉梢都藏着春风明媚的笑,一眼望去,分明是春色满园。
北冥风冰冷如霜的目光淡淡扫过他,那张银质的恶鬼面具不知何时已被他重新戴上,隐去了那倾世姿容。
重华被他一扫,内心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不由缩了缩脖子,有些困惑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主子?您……心情不佳?”
不应该啊!方才王妃还特意去敲他的门,让他过来伺候主子,这充分说明昨晚主子是和王妃在一块的!这对主子而言,那就是世间最幸福最美好的事了!足以让他心满意足心花怒放好几天了!没道理一大早的就心情不好呀!
难道,是和王妃吵架了?
不可能!他们整个军营的人都知道,主子是妻奴,绝对不可能和王妃吵架!
那不然,是王妃单方面生主子的气,不愿理他,所以,主子才会如此心情不佳?
思来想去,重华只能想到这么个合理的原因!
但是,隐隐又觉得不可能!
昨晚,主子血咒发作时他们并不在场。后来得知消息时急急赶回,那时只见到了言公子,他说血咒已解,主子需要好好休息,让他们不要打扰。
轮回血咒竟然化解了!这真的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他激动之下连夜写信将这事告知了夜枭那群人,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可是,主子怎么却不高兴了呢?究竟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惹到了主子?
“昨晚,那个女子是谁?”
重华正满心腹诽时耳边忽然飘来一道冰冷如寒霜的嗓音,虽因太冷而听不出情绪波动,可,重华隐隐察觉到那声音中隐了一丝困惑。
先是一愣,而后是满满的震惊,重华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主子?!您……您方才说……什么?!”
昨晚……那个女子?!
哪个女子?主子的身边从来都是十丈以内异性死绝!这么些年哪有什么女子?他的身边,除了王妃,还能有谁?可是,主子方才分明是说:昨晚的女子是谁?!
主子莫不是昨晚没睡好?这一大早的怎么说胡话?!
心中腹诽,重华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北冥风一眼,又飞快的垂下眼,主子这样子哪像是没睡醒说梦话?难不成,是真的?!
昨晚真的有一女子潜入了主子房中?!
思及此,重华瞬间就不淡定了!
这究竟是何方妖孽如此大胆竟然趁着主子血咒刚解身体虚弱之时悄悄潜入房中?!有何目的?想干什么?
蓦然,脑子一道灵光闪过,重华似乎知道了自家主子心情不佳的原因,忍不住惊呼,“主子,您被占便宜了?!”
一定是王妃知道了这事所以一怒之下把主子……
北冥风目光冰冷扫过重华震惊而神情夸张的脸,冷冷的丢出两个字,
“去查!”
重华只觉得脑袋一懵,小心脏狠狠地沉了沉,“主子……你你你……真的被人非礼……哎呀娘——”
重华话未说完,北冥风蓦然一拂衣袖,一道凛冽劲风呼啸而去,带着摧折一切的霸道狂澜将重华震飞了出去,一路飞出窗外,飞向那一片碧水蓝天。
而房间里,北冥风正低头看着自己微微扬起的宽大衣袖,寒眉轻蹙。
袖子里的,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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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声音
而房间里,北冥风正低头看着自己微微扬起的衣袖,寒眉轻蹙。
那是何物?
凝视了一瞬,北冥风看出那是一只荷包,一只模样有些奇怪的荷包。
心中划过一丝疑惑,他身上怎会带着这种东西?
北冥风思索了许久却都未曾找到答案,记忆中没有半点关于这只荷包的印象,他想不起这只荷包的来历。
北冥风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手伸入袖中握住荷包,这才发现那只荷包竟是缝在了他的衣服上的!
掌心握着那只荷包,清晰地感觉到荷包中的硬物,北冥风寒眉轻拧,幽若寒潭的眼底眸色幽魅而深邃。
将荷包缝在他的衣袖上,这是何人所为?竟想出如此的……
北冥风抿了抿唇,瞥一眼袖面上那歪歪扭扭的针线,握着荷包指尖蓦然用力,针线瞬间而断,荷包被取了下来。
随手一扬,本能的就要将它丢掉,却在荷包脱手而出的那一瞬忽然将它紧握在掌心。
北冥风看着自己僵在半空中的手微微蹙眉,方才那一瞬间脑海中仿佛有一道声音在制止他那样做,何故?
今日醒来时,似乎有很多事情都变得怪异,却又不知根结何在。
终是收回手,垂眸看着掌心那一只小小的荷包,细致而认真。
上等的布料与丝线,针法却是……独特无双的,而且上面绣的图案,也看不出来是何种动物,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最后,北冥风的视线落在那三个歪歪扭扭的字迹上,久久不曾移开。
风……美人……
为何默念出这几个字时,心中竟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异样之感?恍惚之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想不起来曾于何时在何处听过这样的字句?
再想下去时便觉脑中一阵隐隐作痛,就连心底都涌出了一丝涩涩的疼痛。
北冥风伸手揉了揉眉心,将荷包打开,取出荷包中的那只木雕小企鹅,看到那只木雕时,北冥风几乎是在一瞬间便断定了此木雕与那只荷包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尽管,那只荷包绣工奇差,上面绣的字亦是歪歪扭扭,而这只木雕却雕刻的栩栩如生,精美非凡,上面的字更是刻的潇洒肆意如行云流水。
二者之间明明相差甚远,却冥冥之中笃信那就是一人所为,北冥风自己都有一些不解,这潜意识里的笃定从何而来?
“风……美人……”
看着荷包与木雕上那截然不同的两种字迹印刻的同样的‘名字’北冥风不由自主的轻念出声,而那一瞬间仿佛有一道声音跨越亘古在脑海深处响起,余音袅袅,绕之不去。
北冥风下意识的想要捕捉那一道声音,想要听清楚那是,可是,它却仿佛一片雪花轻盈落在指尖,还未来得及触碰便化作了一抹湿意,风化在指尖。
北冥风闭上眼睛,又轻念了一声,那一瞬间,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却仿佛来自遥远的天外,真切却又缥缈,仿佛近在咫尺却又让人抓不住。
如此反复了许久,直到一阵剧烈的头疼袭来,北冥风才睁开眼,却缓缓伸手捂住了心口的位置,不解,那一种强烈的空洞的感觉是什么?
心,仿佛少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空荡荡的,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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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行渐远
上午,天空中飘着细碎的雪花,莹莹洒洒,漫天飞舞。一辆马车行驶在古木悠悠的山道上,道路两侧是未化的积雪,山风吹过,送来人间一抹清寒。
驾车的人是重华,此刻,那张任何时候都要面带三分微笑的俊脸之上是罕见的严肃,平日里肆意飞扬的邪眉此刻紧紧地拧在了一起,眼角眉梢都是郁结凝重之色。
这事,可就严重了!
主子忽然要回北燕,事前毫无征兆,而且,最主要的是,王妃并不同行!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以主子的性格,不让王妃离开他身边一步才是正常,怎么可能丢下她一个人跑回本燕?之前可是不管他们怎么催怎么求主子都不肯回去的!
还有,主子今日离开时,刚好与王妃遇到,可是,两人却擦肩而过,一句话都没有说!就算是王妃与主子闹别扭不肯理他,可是,以主子对王妃的心意和感情,无论如何都会主动与她说话,哄她开心求得她的原谅,怎么可能会如方才那般,冷冷的看着她,然后,不发一语,最终擦肩而过。
这实在不像是主子会做出的事!可是,偏偏这又是事实!所以,这事态是真的很严重了!
此番情景,让人第一反应就是,两人的感情出了严重的问题!严重的程度无异于断情绝爱!事实上,他也的确是没有从主子的眼神中看出一丝的爱恋温柔。可是,那么深的感情真的会在一夕之间荡然无存么?
倘若换作这世间其他男子,也未尝就是不可能,可这事搁在他家主子身上,却是怎么想都觉得诡异荒唐不可能!
不是主子移情别恋,那会是何种原因,竟让让主子表现的如此冷酷绝情?
重华搜肠刮肚,思来想去,觉得如此诡异的事情无非就是三个原因:
第一,主子被人掉包了!眼前这人根本就不是他家主子,所以,才会对王妃毫无半点温情可言!
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这么多年的追随,如果他连自家主子被人冒名顶替都认不出的话,那也就不用苟活于世了!直接挥剑自刎得了!
第二,这世间有一种秘术,可以操控人心,掌控人的七情六欲。若中此秘术者,即便是他最亲最爱的人,他都可以眉头不皱一下的挥剑斩杀!但,此术无异于傀儡术,被操控心神之人绝不会像正常人一样,而据他观察,他家主子并未受此秘术掌控。
那么,便只能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
古卷曾记载,这世间有一种奇草,名曰忘尘,采之,风干,煮水而饮,可使人忘却前尘,断绝七情六欲,从此无情无爱,无关风月。
主子,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对王妃……
重华细细地想了想,可是又觉得不可能。
且不说此草只是古卷中有所记载,而世间踪迹难寻,即便是这草满地皆是近在眼前,主子也不可能采来饮用吧?
除非是,误得,然后,误食?
许是想的太入神,转弯时马车一不小心撞到了路边的大树上,车身一阵剧烈的颠簸,顿时将重华飘到九霄的灵魂颠了回来。
抬手抹一把额头上莫须有的冷汗,弱弱的问一句,“主子,您……还好吧?”
此时,山顶。
云千若静静地站在山崖上,看着山下那一辆的马车,寒风吹起她的衣裙,在风中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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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男子
此时,山顶。
云千若静静地站在山崖上,看着山下那一辆渐行渐远的马车,容颜隐在风雪中,神情有几分缥缈。
崖底盘旋而上的风吹起她衣袂翩翩,猎猎作响,而她却站在那里,许久都未曾动一下,目光始终注视着那辆黑色的马车,穿越渺渺长风,目送着它渐行渐远,渐渐迷离于那一片漫漫风雪之中,直到,再也看不见。
云千若终是收回视线,抬头望了一眼风雪苍茫有些灰白的天空,伸手接住一片自风中飘落的雪花,看着它在掌心中漫漫融化,然后消失,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雪花,生于天地之间,曾惊艳众生之眸,却最终化作虚无,缥缈无痕。可是,没有人可以否定它的存在。
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
这天地万物,六界众生,亦复如是。
低头,拂了拂衣上飞雪,云千若转身,离开了山崖。
……
世说风月无情,不过是这天地山川,岁月洪荒从不为人世悲欢爱恨离合驻足停留,哪怕是一瞬间。
又是一个风雪夜,没有月色,可这满地堆积的白雪却照的幽幽黑色亮如白昼。
云千若坐在屋檐上,手中拿着一壶酒,听风,看雪,赏夜色。
那酒是陈年的桃花酿,饮之,不为醉生梦死,更不为借酒浇愁,只因喜爱,然后,这风雪清寒的夜里让人感觉一丝暖意。
今夜,已是北冥风离开的第七天。
这七天来云千若一如往常般,该吃吃,该喝喝,该参加比赛还继续参加比赛,似乎一切如旧,并未有任何不同,只除了……每每在这夜深人静之时,辗转反侧,终无法入眠。
即便偶尔睡着了也会在梦中惊醒,而梦中,无数次都是他漠然离去的身影,擦肩而过,冷若寒冰,没有一丝留恋,陌生的让人心碎。
每次醒来之后便再也无法入眠,今夜,索性不睡,在这外面赏赏风雪也是不错的。
饮下一口桃花酿,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意,云千若随手揉了一团雪,用力朝远处丢出去,然后听着那一声清脆的响声,忽然来了兴致,便又揉了一团,再丢出去。
皑皑白雪,天地银装,雪团飞过落在那厚厚的白雪上,‘砰’的一声碎开溅起点点飞雪,宛若夜色中翩飞的蝴蝶。
蓦然,在那一片白雪飞溅处忽然闪过一道银色光华,随之,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这茫茫雪地中。
天地银白,仿佛不及他那一身白衣圣洁,夜风轻拂,长发在风中飞扬,夜色里竟是纯粹的银色,而他的容貌,更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惊艳,似那九天之巅的清冷月华,清贵无暇,却又梦涵缥缈,那是一种超脱凡尘之外,无欲无求不问风月的极致之美,仿佛羽化而生的九天仙灵。
而他的眼睛,亦是纯粹缥缈的银色,在这漫漫风雪中,他的眸光却比这漫天飞雪还要缥缈,冷寂,纯粹,不染一丝凡尘烟火,也无半分七情六欲。
而此时,那双缥缈梦幻的银色眼眸看着的,正是坐在屋檐上不断扔雪球的云千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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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别是来寻仇的
云千若的心神注意力都在扔雪球上,而那人气息缥缈而清冷空寂,几乎与这漫天的风雪融为一体,让人难以察觉,是以,刚开始云千若并未发现他,直到天边一颗流星划过,云千若下意识的去看,目光追随流星,于流星坠落之处瞥见那一抹静立在风雪中的白衣。
云千若一怔,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眸,望着那抹身影,眼底划过几分惊澜。
这人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她竟一点都未曾察觉到他的气息!
他站在风雪中,可是,这漫天的风雪落下却未有一片落在他的衣上,发上,那些风雪仿佛自有意识般绕过他,避开他……等等!他的头发……居然是银色的?!世间竟真的有人拥有如此诡异的银色长发?!据她所知,这个大陆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人是拥有这样的发色。
云千若的心中掀起层层波澜,就在此时,那人忽然抬眸望向她,视线穿过漫漫风雪直直的望进云千若眼底,目光对视的一刹那,云千若心神一颤,整个人都有一瞬间的恍惚。
居然是……银色的眼眸!
如此诡异却又美丽的眼眸,依稀之间,仿佛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仿佛,曾在哪里看见过?
云千若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双眼眸,心中努力的回想着,那双眼眸,纯粹的不染半分凡尘烟火,仿佛云天之巅九霄宫阙中那俯瞰众生的仙,缥缈于尘世之外,不问人世悲欢风月情愁。
他仿佛,真的不属于这人间,可是为何,看着他却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还有一丝淡淡的温暖而亲切的感觉?
云千若为心底冒出的想法而深深蹙眉,她是不是被冻傻了?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那个人,就像是莅临人间的雪仙一般,周身上下,每一根头发丝都带着缥缈出尘远离七情六欲的气息,怎么会让她感觉到温暖和亲切?
见鬼的温暖!见鬼的亲切!她八成是被冻坏了脑子!才会冒出如此离奇的想法!
遂,云千若用力的摇了摇头,甩开脑海中那些诡异的想法,却蓦然·11·神色一顿,眼底划过几分惊诧,有些不可思议的睁大看双眼。
她想起来了!这个人,不就是她之前在烈焰沙漠中误入一座诡异的古堡,在密道中所见那壁画中的男子么?银色的长发,银色的眼眸,当时,那双眼眸是用价值不菲的玉石雕刻而成,她还差点把那双眼睛扣出来充入小金库中的……
只是……
云千若眨了眨眼睛,看着风雪中那缥缈若雪中之仙的白衣银发男子,眉心悄然滑落了一滴冷汗。
这……是人是鬼是妖是仙?!为何,古堡壁画中的美男竟会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眼前?!总不可能是……来寻仇的吧?
虽然她当初的确是动了点小心思,可是,不管怎么说她最后也没有真的扣了他的眼睛啊……
不可抑制的抽了抽嘴角,云千若看着那人,大声问了句,“喂,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来到这里?”
千万不要是来寻仇的就好!
她可不想和一只鬼打架……
不如忘记
千万不要是来寻仇的就好!
她可不想和一只鬼打架……
正当云千若心中腹诽时,那人忽然抬眸朝她看了过来,远远地,那眸光穿透这茫茫的风雪,越过悠远绵长的夜色,无声的落在云千若身上,就那样静静地望着她,却又仿佛没有看她,只是越过她身影望向这浩渺无垠的虚空。
云千若之所以有这种感觉,只因,那双眼眸实在太过空蒙,一眼望去仿佛陷入茫茫幻境,除了无尽的虚无与缥缈之外再无其他。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凝望它时觉得那是一片虚无,可是望的久了却又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仿佛那片虚无幻境中蕴藏着某种强大的力量,一种可以吞噬灵魂的力量!
云千若赶紧闭上眼睛,用力的摇了摇头,“真是见鬼了!”好邪门的一双眼睛!再看下去说不定她整个人都要中邪了!
虽然,她没有见识过传说中的催眠师,可却有一种感觉,那个人的眼睛,一定可以催眠!
“嗯!还是小心点为好!”
心中如是想着,云千若缓缓点了点头,然后睁开眼,却差点被面前那道纯白如雪的身影吓得魂飞天外!
“娘亲呀!什么时候过来的!”
云千若立刻弹开一步,一脸见鬼的看着面前那人,心中一阵腹诽:她不过就是闭了下眼睛再睁开,这人居然就站在了她面前!
忍不住瞥了一眼那人原本站着的地方,云千若无声的抽了抽嘴角:天!这速度,说他不是一只鬼魅估计都没人信!反正她是不太信……
也许,那人是见云千若一直瞥他,而且神情几多怪异,于是便开了口,声音一如他的人般,空蒙而缥缈,似这漫天洋洋洒洒飘落的飞雪。
“你在害怕什么?”
忽然听到他声音,云千若微微愣了一下,瞅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自己,“你在和我说话?”
依稀之间,那人似乎皱了皱眉,可又仿佛这只是错觉。
他眸光淡淡的望着云千若,声音缥缈而虚无的嗯了一声。
云千若微微撇了撇嘴,有些不以为然,“谁害怕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怕了?”
别说又不一定是鬼,就算真的是鬼,那也是一只貌美如花的鬼!看在这盛世美颜的份上,鬼也无所谓呀!
那人想来并不知道她此刻心中正想些什么,只是见她神情略微怪异,微微凝眉道,“这么晚了,你不睡觉,站这里做什么?”
明明是在问,可那声音却清淡如古井之水,了无波澜。
云千若无声的翻了翻白眼,伸手指了指头顶,“我在这赏月啊!”
苍穹浩渺,夜色如墨,何来的月亮?
可是,那人却没有抬头看天,听她信口胡说时神情也无半分波动,只是,眸光淡淡瞥过她脚边的酒壶,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
云千若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脚边的酒壶,撇撇嘴,“干嘛?想打劫呀?可惜没了!”
方说完,却听那人空蒙缥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茫茫风雪中有种说不出的悠远苍凉。
“如果记忆是一种痛苦,。”
你方才做了什么?
“如果记忆是一种痛苦,不如忘记。”
忽然听闻此语,云千若微微愣了一下,偏过头有些怔然的看着他,一时之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记忆,痛苦,忘记。
他是在……指什么?
又或者,他是知道些什么?
瞬息间心思百转,云千若眸光微敛隐去眼底一瞬间漫过的万千情绪,再抬头看向他时眼底已是一片沉静如水,“阁下似乎有些误会,我此刻好得很,也并不需要忘记什么。”
“是么?”
恍若是一声叹息,却又缥缈虚无的恍似错觉,那人的视线淡淡掠过云千若脚边,了无波澜的语气中却让人听出了无尽的质疑。
云千若不禁皱了皱眉,竟有一种谎话被人当场拆穿的感觉……
咳!
“我说是,自然就是!再说了,就算不是又与阁下何干?”
说完,未等那人开口便又斜睨着他补了一句,“话说,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半夜三更不睡觉飘到这里来有何贵干?”
“难道是来寻宝的?嗯……这山上的宝贝倒的确是不少……”
那人静静地立在风雪中,任由云千若不太友好的目光在他身上飘来飘去,肆意揣测,他就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神灵,意外邂逅了一场漫天风雪,静立不语,冷眼旁观凡尘人世,银色的长发在风里飞扬,拂过他尤胜飞雪的白衣,晕染开丝丝缕缕梦幻迷离的光华,如仙如幻。
与其说他是一只鬼魅,云千若更愿意相信他是一位仙人,从画中,不,应该是从风雪中走出的谪仙,清贵无暇,超然脱俗。
只是……
好端端地他为何出现在此地?还与她说了那番莫名的话?
她与风美人之间的事,分明没有外传,他又是如何知晓?
总不能真的是未卜先知的神灵?
也许,他是看出了云千若心中的疑惑,银色清冷的眸紧紧地望向她,声音淡淡的,有些飘忽的道,“我想知道的,自然会知道,你无需多想。”
云千若脚下一晃,抬头瞪他。
啥?!什么叫他想知道的自然会知道?!怎么说的好像他是有着某种超能力的巫师神棍似的……那他要是想知道人家小金库的钥匙藏在哪里也能知道?!那若是这样的话……
“金银于我如同无物,你无需担忧。”
冷不丁的,风中飘来这么一句缥缈仙音,却让云千若脚下一个踉跄险些一头扎进雪地里。
虽然身形及时稳住了,可是这心情……却仿佛风中凌乱的小草般东倒西歪不能自已!
他他他……居然知道她方才心里在想什么?!
这是巧合?还是,他真的有某种特殊能力?!
既然都知道她在想什么,那她小金库的钥匙,等下!他方才说啥?视金银于无物?
想来也是,看起来这般仙气飘飘的一只,理应是瞧不上金银珠宝这些俗物的!
对嘛!在那些超凡脱俗的人眼中金银珠宝都是些俗物呀!他们自然是不屑一顾的!
那她还紧张个啥呀?
思及此,云千若顿时心情大好,正要开口说两句,眼角不经意的一瞥却忽然瞥见那人悠然抬手,一道银色的流光自他修长白皙的指尖飞出,宛若流星出世般朝她飞射而来。
云千若心中一凛,下意识的就要躲开,却惊觉脚下竟然动不了!
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那一刹那的停滞,云千若便清晰感觉到一抹清凉袭上眉心,恍若雪花般轻盈落下,转瞬间又消失无痕。
在凉意漫过眉心的一瞬,她的双脚便也能动了,云千若赶紧伸手揉了揉眉心,可是触手一片虚无,根本什么都没有,而且,除了方才那一瞬间的凉意之外,并无任何不适的感觉。
云千若蹙眉,冷冷的看着那人,“”
暗器?不是!
下毒?可是,从未见过这样的下毒手法,虽然世间无奇不有,可,直觉这应该不是毒!
那么,蛊?
似乎有那么一丝可能,但,又不太像是!
那是……某种神秘的术法?
云千若心念疾转,却听那人再次开口,声音缥缈似天外吹来的清风。
“你不必担心,此法对你无害。”
云千若却是听的一阵皱眉,“你对我施法?什么邪术?”
不由自主的,她心中忽然想起折磨了北冥风二十多年的轮回血咒,然,这一想法刚闪过脑海,耳边便飘来那人的声音,隐约之间那无波无澜的声线中带了一丝莫名的情绪。
“我断不会害你。”
云千若忍不住嗤笑,“那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不过是让你忘记一些不该再记得的人和事。”、
蓦然惊闻此语,云千若心中一颤,猛然抬头看向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是不该再记得的人和事?!
风美人?还有,她与风美人的那些过往么?
可是,云千若还未把话说完,却忽然感觉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眼前忽然一片昏暗,瞬间失去了所有意识……
陷入昏睡的一瞬间,云千若心中想到若要让她忘记有关于风美人的一切记忆,那她宁可永远不复醒来!
不,不是,这个阴险小人胆敢未经她允许之下擅自决定她的记忆,她一定要报仇!一定不能放过他!
倘若有一天
陷入昏睡的一瞬间,云千若心中想到若要让她忘记有关于风美人的一切记忆,那她宁可永远不复醒来!
不,不是,这个阴险小人胆敢未经她允许之下擅自决定她的记忆,她一定要报仇!一定不能放过他!
纵然心中杀意万千,奈何敌不过那倾覆而来的昏沉,云千若终是陷入沉睡之中,失去了所有意识。35xs
身体朝着地面软软的倒了下去,却落入一个如风雪般清寂缥缈的怀抱中。
那一袭白衣,银发如月的男子浅浅垂眸,看向怀中安静沉睡的云千若,皎皎月色下那漂亮精致的小脸少了几分平日里的肆意张扬,多了一份静美婉约,空灵绝俗,在月色与雪色之间,恍若误落凡尘的云中仙子。闪舞
那双缥缈空濛,映不入这凡尘烟火的银色眼眸中似乎泛起了一丝细微波澜,像是清风吹过的湖面,涟漪清浅,若有还无。
依稀间,仿佛有一声叹息跌落在清幽夜风中,似温柔,又似怜惜,细不可闻,却千回百转。
那人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拂过云千若沉睡中格外安静漂亮的眉眼,拂开她额前几缕被夜风吹乱的发丝,指尖缓缓落在她眉心,定格,许久许久,都未曾离开过。
夜色,一点点流淌,寂静且安宁。35xs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男子轻声开口,声音似风雪般清冷缥缈,遥远的像是从天外传来。
“你会怪我么?”
声音轻似叹息,仿佛,是在问她,又似在问自己,又或者,谁也没有问,他静静地垂着眼眸,静静地凝望着云千若沉睡中的容颜,飘忽的声音中多了一丝细不可闻的坚定,“便是你会怪我,怨我,不肯原谅我,我也依然,会如此做。”
他说完,微不可察的拧了拧眉,仿佛是想到云千若怨怪他的眼神而微微不适。
微微默了一瞬,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轻轻的,缥缈的仿佛风轻轻一吹就会散。
“,他重新记起你,或者再次爱上你,那时,我自会帮你恢复记忆。”
“倘若没有,那我……宁可永远封印你的记忆。”
……
云千若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日上三竿时分。
刚一睁开眼便被那明媚耀眼的阳光刺的赶紧眯了眯眼,伸出一只手挡住,从指缝里去看窗外。
“咦?!奇怪……我昨天……昨天晚上明明是在屋顶赏月喝酒来着……什么时候回房间的?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难道是喝断片了?!”
皱着眉头想了想,云千若赶紧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想。
“本姑娘好歹也是千杯不醉呀!怎么会喝到怎么回屋的都不知道?!”
伸手敲了敲脑袋,云千若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一脸的意味深长,“十之八九是喝着喝着睡着了,然后梦游回来的,嗯!一定是这样!哎……年纪大了,记性愈发的不好了,看来需要好好补补脑……”
话未说完,云千若倏地眯起眼眸,看着窗纸上那个明显是被手指戳出来的小小洞口,脸色忽明忽暗的变幻着,满满的都是阴凉与杀气。
难道是遇到了传说中的变态偷窥狂?!
胆子未免太大,敢戳她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