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5 眼睛坏了!
心中微微抽搐,云千若一回头,便看到那一袭黑衣寒气凛然的男子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眼眸深邃的看着她,纵人群万千,熙熙攘攘,却一眼望见他身影,宛若临世的神邸,存在感十足。
云千若却有些头疼,眯眼瞪他,传音入秘:不是让你乖乖躲起来别出来么?!
一张银色的面具遮住了他神情,然,飘入耳中的声音却冰冷淡定:我没答应。
“咳——”
云千若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没答应?!之前点头的人难道不是他?!怎么能够如此理直气壮的抵赖?!
心中抑郁,云千若一记冷眼瞪过去:你之前明明点头了!
北冥风非常淡定的看了她一眼:你看错了!
云千若:“……”
看错了!?她要是看错的话她就绝食一个月!
这个昧着良心说谎的阴险男人!
北冥风眼神微眯,扫过人群中的言子陌,眼底隐过一抹暗色流光。
那个小人!让他躲起来,然后看着言子陌和上官御两个讨厌的家伙围在她身边?可能么?
还有那另外两个麻袋的家伙成天粘着她!他如果走了,那还了得?
“北冥公子?”
恰此时,言子陌已经走到云千若面前,在看到她身后的北冥风时,墨玉眸中划过一抹浅浅的惊讶,旋即微笑,温文有礼,“没想到在这里遇见,真巧。”
北冥风冷冽的寒眸扫来,面无表情,“不巧。”
他本来就是来找她的!
云千若眼角一抽,拽了拽他的袖子,这白痴怎么说话的!?也太不友好了吧!
言子陌只是微微怔了一瞬,那清雅如玄月的笑容依旧如初,“眼看就要到午时了,北冥公子还未用餐吧?不如一起吧!”
北冥风冷冷的的点了点头,率先抬步朝街对面的天涯酒楼走去,一身寒流,气势慑人。
云千若看着他的背影,眼睛都差点抽筋了!
这个可恶的家伙!就不能稍微有点儿人情味!?这么高冷真的好么?
表哥好歹也是美男一枚!而且还是那般温润如玉的美男!有着温暖的笑容,温文儒雅,让人如沐春风般舒服,任是谁见了这般集美貌与修养于一身的美男都会礼貌三分吧?
这个风美人!简直太不近人情了!
心中无语至极,云千若忍不住瞪了一眼他的背影,平时耍无赖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他这么高冷过?!什么高岭之花?统统都是假象!假象!
磨牙磨的正欢快时,前方那人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那视线穿越渺渺长风而来,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落在她身上,纵然只有一瞬他便别开了眼,可云千若还是心神一颤,心底莫名的起了一丝波澜。
风美人的眼神……太……莫测高深?耐人寻味?不,应该是太阴暗了!
毕竟,风美人已经歪了!而且,正在歪的道路上越滚越远……
“若儿,发什么呆?走了!”
清雅的嗓音自耳边响起,蓦然唤醒云千若飘远的思绪,干笑两声,指了指对面的酒楼,“表哥,那走吧!”
……
如果云千若知道饭桌上会是这样的情形,那她一定不会让北冥风进来!不管使用什么办法她都要把他轰走!
然而……这世上永远没有如果!
所以……云千若只能瞪着眼前堆积如山的饭菜,顶着一屋子人或震惊或呆滞或讳莫如深的眼神默默地擦冷汗,默默地飙泪,默默地哀悼着自己悲惨的命运……
那是一间雅室,圆形的大理石桌一次排开围着言子陌,公子御,林无双,迦叶,长空等七人,然而此刻,所有的菜肴都堆在了云千若的面前,其他人面前只有一个装着米饭的碗……
此刻,五个人,十只眼睛都在看着她……云千若只觉得一阵眩晕,好几次都差点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很想将坐在她身边的那个人一脚送出窗外!
这个白痴!到底还让不让人愉快的吃饭了!?
把所有的盘子都端到她面前是什么意思!?想让她被众人的眼神秒杀掉!?
云千若一手扶额,盯着眼前的饭菜,脑中不断回放着它们是如何来到她面前的,只觉得一阵虚脱……
片刻之前——
言子陌看一眼桌上的水晶虾仁,轻笑,“若儿,你最喜欢吃的虾仁,多吃些。”
修指如玉,手中银筷伸向那盘水晶虾仁,然,银筷还未碰到虾仁,盘子飞了!
下一瞬,那盘子出现在云千若面前,风中是一道冷的掉渣的嗓音。
“吃!”
云千若:“……”
众人:“……”
当酒酿汤圆上来时,林无双双眼一亮,“若儿妹妹,你不是最喜欢吃汤圆了嘛?来!我给你盛!”
结果,林无双才刚把碗拿起来,结果那盘汤圆飞了!直接飞到了云千若面前,空气中依旧是那个冷如风雪魅惑人心的字音。
“吃!”
云千若:“……”
众人:“……”
就这样,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尽数来到了云千若面前,几乎将她娇小的身影淹没在饭菜之后……
云千若的脑袋越缩越低,几乎趴在了桌子上,被十只眼睛,不,那个白痴也在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被这么多只眼睛盯着,就算是吃货也无法下咽吧?更何况,她可是淑女!
这个万恶的风美人!是想要借刀杀人么?借助他们的眼神将她谋杀了?她不就是偶尔打他一下么?至于这样小心眼么?
云千若在心底唉声叹气,对着一桌子的美食却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吃!”
蓦然,一道低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云千若条件反射般的抬头,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一双银筷夹着一块挑了刺的鲜美鱼肉几乎要送到了她嘴边……
“呃……”
云千若眼角一抽,连心脏都跟着抽搐了下。
这是……风美人这是……要亲自喂她!?
可是……还有人看着呢!她目不斜视都可以感觉到他们火热专注的视线……
心中蓦然一个激灵,云千若一把捧起自己的碗,“我不吃……鱼……”
可惜,那个‘鱼’字她根本没来得及说出口,那双银筷的主人手指往前微微一送,鱼肉顺利的喂进她嘴里……
云千若:“……”
你大爷!这是偷袭!红果果的乘人之危!
感觉着四周炽热的目光,云千若只觉得头皮隐隐发麻,第一次吃鱼吃的这么的……生无可恋!
林无双歪着脑袋,瞪圆了眼睛看着北冥风,平日里总是英姿飒爽的脸上此刻是满满的呆滞,看起来还有些傻乎乎的,“桃、桃花?我的眼睛是不是坏掉了?我怎么看到……北冥公子他、他在喂若儿!哦!我的眼睛肯定坏掉了!”
坐在她身边,正被她拽着袖子的迦叶,嫌弃的冷哼一声,不客气的拍开她的手,“小爷也看到了!难不成小爷的眼睛也坏了?”
哼!那两个阴险无耻的祸害!本来就是有奸情好么?不就是冰山美男喂个饭么?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然而,林无双就是震惊!震惊的不能自已!
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那个北冥公子,冷的跟冰雪里跳出来的冰美人似的,她每次稍稍靠近他一分都得多穿两件衣服!而且他平日里一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浑身三尺之内写着生人勿进!除了和云伯伯说几句话,就没看到他跟谁说过话!
可是现在,他居然在……不仅把所有的菜都端到了若儿面前,还亲自……喂她?!
这……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相较于林无双的震惊,公子御却是一副莫测高深的神情,狭长如狐的眉眼轻挑着,一抹了然于心的神态,饶有兴味的看着那一脸僵硬的少女和旁若无人淡定自若喂饭的男人。
呵!这个北冥风……还真是……一点也不低调!
只是可怜的小陌陌,不知道看懂了没?
……
此时,已经前行了百里的云天及三军将士正在一处野外原地休息。
将士们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就着水,三五个围在一起,边聊天边吃的津津有味。
云天在吃饭时却收到一封来信,是一只红色的鹰带来的信笺。
赤鹰!乃是赤影专用的传讯鹰,而赤影,在掌控在太后手中的皇室暗卫。
云天接到信时,迟疑了一瞬,展开。看完信中内容之后,眉峰微微一蹙。
玉飞豹的尸体居然被运回了靖国公府!
可他明明是死在了半路,若儿直接让人将他丢在了乱葬岗,后他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命人将他草草掩埋了。
他的尸身如何回到了京城?
况且,自他死后不过短短几日,谁有如此快的速度?
想必是靖国公府的人!除了他们,还有谁会在意玉飞豹的尸身?
只是如今,太后亲自问起此事……
此次边关之战,他为主帅,玉飞豹为监军,他无辜暴毙,自己自然是推不开责任。
也只是片刻的沉吟,云天微皱的眉峰便舒展开,手中蓦然用力,将信笺捏成粉末。
不管如何,他不会让此事牵连到若儿身上。
……
千里之外,皇宫。
靖国公拖着带病之体跪在太后面前,老泪纵横,神色悲痛,此刻的他看起来似乎比之前苍老了十岁不止!
满头白发有些凌乱,面容憔悴不堪,一双眼睛微微肿着,眼圈下一片浓郁的青黑,一看就是多日未曾安眠。
双手伏地,一拜到底,“还请太后娘娘为老臣做主!”
其声悲切,令人不忍耳闻。
太后抬手揉了揉眉心,面容间几分憔悴,几分疲惫。
“去吧皇帝叫来。”
她也没有想过玉家会接二连三发生这样的事。
原本,无极之死也是他咎由自取,不值怜悯。父亲虽然一向溺爱这个孙子,可,过一段时间总会慢慢平复情绪。却没想到……
大哥二哥接连出事,且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出现在父亲面前,他老人家,自然是无法承受!
丧子之痛,锥心刺骨!况且还是,两个儿子都……
幽幽一声叹息,太后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疲惫不堪。
玉飞豹明明去了边关,虽然他素来与云天不和,可云天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他正气凛然,胸怀天下,即便玉飞豹做了什么错事,他也断然不会对他下毒手!
那会是谁杀了玉飞豹?并且将他送回京都靖国公府?
还有玉飞虎。皇帝将他关进了天牢,可皇帝也保证过,不会动他!
可是如今,他莫名惨死当如何解释?
事实摆在眼前,莫说是情绪几近崩溃的父亲不信,就连她也不相信这与皇帝无关。
……
很快,楚天曜便赶到了大明宫。只不过,他的脸色却相当不好。或者说,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他的脸色就没有好过。尤其是,在见到靖国公一家人的时候。
带着一身阴沉走来,靖国公见了他几乎控制不住满腔的愤怒,恨不能上前将他撕打一顿,可是……他深吸了几口气,硬生生的忍住了!
“还请皇上给老臣一个解释!玉飞虎他,究竟犯了什么天天都在,你竟要将他……剥、皮、抽、筋!”
那最后四字,每一个字靖国公似乎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说,一句话说出来,他的心早已痛到麻木,冰冷到窒息。
玉飞虎血淋淋的样子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像是一只充满了诅咒的手,狠狠地撕扯着他的心。
他的长子!莫名惨死在天牢,而生为父亲的他,竟不能干干脆脆为他报仇!
悲哉!恨哉!
对上靖国公幽暗的仿佛可以飘出毒箭的眼神,楚天曜面色阴沉,眼底翻涌着层层风暴,
“靖国公大人,人是怎么离开天牢的,难道你不是最清楚么?”
他的声音与他的眼神一样,幽冷,阴暗,暗藏着风暴。
靖国公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满脸悲痛,眼睛死死地盯着楚天曜,冷笑,“人是怎么离开的天牢?难道不是皇帝让人专程送到我面前的么?也好让老臣看一看他忤逆皇上的下场!”
这言外之意,自然是含沙射影的讽刺楚天曜,或许他接下来就会丧心病狂的将自己的外公也关进天牢里,再让他受到和玉飞虎一样的酷刑!
楚天曜自然明白他的弦外之音,脸色愈发阴沉,“靖国公大人!那晚天牢遇袭,官兵狱卒死伤无数,别说这事,你不知道!”
345 惊变!
“什么?天牢遇袭?”
靖国公闻言却是蓦然惊愣,皱眉看着楚天曜,“竟有这事?”
他眼中的惊诧看着不像是假的,然而,落在楚天曜眼中,再多的惊愣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哦?靖国公大人果真不知此事?”
眼眸微眯,那阴沉沉的嗓音怎么听都带着几分嘲弄。靖国公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眉毛一竖,面有怒色,“皇帝!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怀疑老夫派人袭击的天牢不成?”
“难道不是么?”
没曾想,楚天曜竟丝毫不转弯,目光冷冷的看着他,沉声反问,那一瞬间,他周身竟流露出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威压逼人!
“你!”
靖国公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双眼怒视着楚天曜,胸口微微起伏着,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皇帝有什么证据证明那是老夫派人所为?”
楚天曜目光冷沉,带着三分阴冷,七分凌厉扫过他,“天牢遇袭,匪徒对天牢构造熟悉至极,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救走了玉飞虎,天牢中关押着数百名犯人,唯独玉飞虎一人被救,此事若说不是靖国公大人所为,怕是难以服众吧?”
楚天曜句句在理,靖国公却听得怒火中烧,几乎控制不住满腔怨愤,“皇帝!玉飞虎他不是被救!而是被虐杀!”
这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声带雷霆之怒!
然,楚天曜却不为所动,冷笑一声,“被虐杀?以朕之见,未必吧?”
靖国公老脸一变,发白的胡子都在颤抖,“你什么意思?”
“说不定那个面目全非的尸体根本就是你找人假冒的!”
那个面目全非的尸体自然是此刻躺在靖国公府灵堂中的玉飞虎。
靖国公几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怒视着楚天曜,手指微微颤抖着,“你……你……”
楚天曜仿佛没有看到他黑白变幻的脸色,冷冷开口,语带嘲讽,“人有相似,若想找个身形与玉飞虎相似之人,对于靖国公大人来说不是易如反掌的事么?”
靖国公怒极失语,一手捂着胸口,剧烈的喘息着,瞪视着楚天曜的双眼中几乎可以喷出火来。
这个泯灭人性的小畜生!非但以残忍的手段害死了自己的娘舅!还要反诬他劫狱!如今,竟还要诋毁一个已逝之人!这是何其忤逆!
楚天曜冷眼扫过靖国公因为怒极而微微摇晃的身体,眉峰轻挑,“怎么?靖国公大人此刻没话说了吧?”
靖国公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是皇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要老臣这条命,随时可以拿去!”
铿锵之词,正气凛然,然而,却让人听出无尽嘲讽,满腔怨愤!
楚天曜微微眯了眯眼睛,不着痕迹的看一眼旁边一直未曾说话的太后,“靖国公大人年事已高,若无它事还是回府休息去吧!”
纵然他此刻恨透了玉家的每一个人,可是,他毕竟是他的外租!而母后还健在……
“哈哈哈哈……”只是,靖国公听了楚天曜的话却蓦然大笑出声,仰着头,散着发,模样有几分癫狂,“休息?回府?哈哈哈哈……那个府还是家吗?事到如今,我还如何安眠?如何安眠——哈哈哈……”
听着耳边划破天际的狂笑,再看着那形容疯癫的人,楚天曜眉头紧拧,“来人!送靖国公大人回府!”
“是!”
立刻有人上前欲扶住靖国公,却被他一把推开,“老夫还不需要人扶!”
御前侍卫几次上前,都被他坚决推开,毕竟顾忌着他的身份,也不敢逾越,只得面露为难的看向楚天曜。
楚天曜皱眉,声音冷沉,“靖国公大人,朕已不再追究你劫狱之事,你……”
然而,他话未说完,靖国公却猛地大喝一声,朝着院中最近的一根大理石柱冲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想要老夫这条命,给你便是!”
狂奔中的人口中高喊着,其声穿透寒风,飘荡在整个宫殿上空。
太后神色蓦然一变,“快!拦住他!”
两道黑影自暗处闪出,飞快的掠向靖国公,在他撞到石柱之前将人拦下。
“放开老夫!君要臣死,我就死!你们快放手!”
靖国公情绪激动,被两名暗卫拉着,却剧烈挣扎,欲朝石柱冲去。
虽然他情绪发狂之下力气大的出奇,然,那两名暗卫皆是赤影卫中的精英,拉住他轻而易举。
故而,挣扎许久都不得解脱的靖国公,满脸怨愤之色的看着楚天曜,“皇帝!你不是想要老臣的命么?拿去便是!”
楚天曜眉头紧皱,脸色相当不郁,“送靖国公回府!”
御前侍卫瞬间上前,从暗卫手中接过了靖国公,然,他却满腔愤怒的挣扎,“放开本大人!太后娘娘……你要为你惨死的大哥做主!还有你惨死的二哥和侄儿!他们都是你的血亲……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无故枉死……”
太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眉间落了几分倦色,“哀家会查清此事,父亲先行回府休息。”
“查清?”靖国公一听,顿时又有些激动,“难道你也觉得是老夫派人劫狱?并且,找人假扮了玉飞虎,弄个假尸体到你面前来冤枉他?”
被靖国公手指着的楚天曜,面色阴沉,一脸的郁色,“是不是你所为,你自己心中有数!”
天牢遇袭,百年难得一遇之事。放眼京城,何人如此大胆?
况且,时间未免太过巧合!玉飞虎刚入狱没多久,天牢就被人袭击了!
靖国公老脸铁青,纯粹是被气得,手指着太后与楚天曜,怒不可遏,“你们!你……还有你……你们好啊!好啊!一个残害至亲!泯灭人性!一个见死不救,冷眼旁观……哈哈哈……真是好的狠啊——好啊——”
一边大笑着,靖国公狠狠地甩开身边的御前侍卫,脚步梁桥着朝前走去。
禁宫九重,琼楼玉宇,宫道上却回荡着他狂肆的大笑声,悲哉,痛哉,怨哉,恨哉!
太后站在宫门处,看着那道略显佝偻的身影远去,心中忽然涌起一丝难言的惆怅。
许久,她叹息一声,“哀家累了,皇帝回去吧!”
说完,也不等楚天曜见礼,直接由人扶着转身朝宫殿走去。
“母后保重身体!”
楚天曜对着太后的背影说了一句,便也转身离开。
他走之后,太后还是命人前往刑部,了解彻查天牢遇袭一事。
此事,的确蹊跷,若论嫌疑,靖国公最大!
可是,看他那般悲痛绝望,也不像是演戏。毕竟是她生父,几十年来,她对他还是了解的。
倘若天牢被袭一事果真不是他所为,那又会是什么人从狱中劫走了玉飞虎?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为了杀玉飞虎报私仇?还是,为了挑拨靖国公府和皇帝之间的矛盾?
若是后者……那人究竟是何来历?为什么要这样做?
依稀间,她似乎看到一场阴谋正悄然降临,一场针对玉家与皇室的阴谋。
这天牢之事,刻不容缓,必须尽快查清!
太后微微眯了眯眼睛,眸底划过一丝凌厉坚决,“来人!”
房中空气一丝波动,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出现在太后面前。
……
靖国公一路疯癫大笑着回到了靖国公府,身后紧紧地跟随着几名御前侍卫,因为他脚步踉跄,边走边笑,故而,等他回到府中时已然是日薄西山,残阳似血。
他刚走到内院,还没到自己居住的院子,两位夫人带领着府中的一众姬妾,各方子女们浩浩荡荡的迎了过来,原本是满心期待,可是,在看到靖国公那癫狂狼狈的模样时,不由得心中一沉。
“父亲大人,您……太后娘娘她可曾答应为我们做主?”
大夫人开口问着,语气却有几分迟疑,心中其实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只是不愿意接受罢了!
靖国公闻言,脸色倏地一变,一记凶狠的眼神瞪过去,厉声喝道:“不要再跟老夫提她!从今以后,她不再是玉家人!”
他突来的怒火吓了众人一跳,眼中纷纷闪过惊愣,面面相觑了一会之后,二夫人上前一步,满脸关心,“父亲大人,您怎的发这么大火?身体为重!太医说您不可以动怒的……”
靖国公面色阴沉,一阵黑边变幻,不怒?他此刻的心情,如何不怒?
“那两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根本就不配做玉家人!根本就不配得到玉家的支持!”
早知道他们会是这样的白眼狼,当初,他就不该一门心思让她当上皇后,将他推上帝位!
这两个忘恩负义之徒!如今大权在握,高高在上,就是这样报答他的?
“哈哈哈——可笑!可笑啊!”
又是一阵癫狂的大笑声,将围在他身边的众位玉家子孙吓了一跳,有人壮着胆子上前,“爷爷,您要保重身体……”
“咳咳——”
笑着笑着,靖国公猛地咳嗽起来,咳了许久才堪堪止住,只是,他摊开的掌心里郝然有着一抹嫣红。
“啊!爷爷!”
旁边,有人眼尖的看到,顿时脸色惊变。
众人皆是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一片惊乱,“快!快去找大夫来——”
“是!夫人……”
有人飞奔而去,一路狂奔,然而,没一会儿,前方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划破天际。
众人被吓了一跳,纷纷转头去看,这一看不要紧,却差点惊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前方,雕栏玉砌的鹅卵石小道上,那名飞奔而去请大夫的小厮横倒在血泊中,已经断气。而在他前方的道路上,正站着一身锦衣华服的玉无痕,离得有些远,看不清他神色,可是,却清晰地看到他手里正提着一方宝剑,而剑尖上正滴着鲜血。
是他杀了那名小厮!阻止了他去请大夫!为什么?
共同的疑问在众人的脑海中盘旋,有多种猜测闪过,误杀?那个小厮惹怒了他?他不知道小厮要去请大夫?毕竟,他才刚刚来到,还不知道靖国公大人的情况。
猜疑中,玉无痕提着染血的宝剑缓缓朝这边走来,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云霞漫天,残阳如血,落在那一袭锦色的华服上,染上了点点妖娆血色,尤其那病宝剑,凛凛剑锋折射着晚霞残照,光芒刺眼。
众人就那样看着他一步步走进,一时间,竟忘了反应,只是愣愣的看着他,看着那病宝剑。
最后,还是大夫人率先反应过来,紧走两步上前,“无痕,你回来了!快过来看看你祖父,他刚刚……”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却乍然接触到玉无痕漆黑的双眸,那眼底的神色烙印着似血残阳有种说不出的妖邪鬼魅。
就那样看着她,直直的望进她眼底。大夫人心口一窒,一瞬间竟惊出了一身冷汗,怔怔的看着玉无痕,心口跳的很快,“无、无痕?你……你……”
此时此刻,眼前的玉无痕,竟是那样陌生。大夫人看着他,恍惚中竟然觉得他根本不是她的儿子!
就在她恍神的那一瞬,玉无痕已经越过她,冷冷的朝靖国公走去。
身影被残阳拉的很长,大夫人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出神,手心里,不知何时已被冷汗浸湿。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爷爷他……”
一名玉姓子弟上前,伸手就要去拉玉无痕,似乎想将他拉到靖国公面前,然而,他的手才刚刚抬起,还未碰到玉无痕的袖子,玉无痕忽然举起右手。
一道耀眼的寒光划过,带着狰狞凛然的杀气,那一柄尚在滴血的宝剑以绝对狠厉的姿态刺入那名玉姓子弟的胸口。
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啊啊——”
惨叫声中,那人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紧缩的瞳孔中写满痛楚与震惊,“大、大哥……”
然,后面的话未说完,他已经身子一软,直直的倒了下去,发出一声沉闷声响。
这一幕变故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事,快的让人反应不过来,众人愣愣的看着眼前画面,脸上写满了呆滞与茫然。
玉无痕……杀了老十七……
杀了……
这个讯息就像一道魔咒烙印在众人脑海中,震得他们久久回不过神。直到……
“啊啊——”
一声惨叫迭起,骤然打破诡异的沉寂,玉无痕手中的剑,毫不犹豫的刺入另一个玉姓子弟的心脏!狠辣,决绝,不留一丝余地!
鲜血,顺着森然的剑身流下,瞬间染红了那身锦衣,那名被利剑穿心的玉氏子孙,瞳孔紧缩,惊骇与痛苦的看着玉无痕,根本不敢相信,他向来敬重的大哥,竟将手中之剑狠狠地刺入他胸口!
“砰——”
再多的不甘,再多的疑问,都注定没有机会说出口,那人睁着一双执拗的眼睛,重重的倒在了冰冷的地面,头望天空,死不瞑目。
“大哥!你在做什么!?你疯了吗?”
终于,有人如梦初醒,自石化中回魂,不可置信的看着玉无痕,失声惊呼。
大夫人愣愣的抬头,看向那个逆光而立,一身华衣被夕阳染成血红的儿子,脸色一阵阵的发白,“无痕……你……不……这不是无痕……”
眼前这个人,双眼如枯井般黑沉,冰冷不见一丝感情,有的只是嗜血与狠辣,怎么可能会是她的无痕?
无痕虽然一向看不上那些庶子庶女们,可他们毕竟是玉家骨血,他纵然不喜,也绝对不会杀了他们。
他一定不是无痕……不是……
大夫人有些失神的摇头后退,耳边却忽然响起一道惊呼,满是惊慌失措。
“啊——老爷子小心——大少爷不要啊——那是老爷子啊——”
闻言,大夫人似如梦初醒般猛地抬头看去,却惊见玉无痕正缓缓举起手中滴血的宝剑,冷冷的指向靖国公!
347 你到底是谁?
惊见这一幕,大夫人呼吸一窒,心脏都差点跳出了嗓子眼,“无痕——不要啊——”
惊呼中,她已经向前奔去,世家侯门的贵夫人,素来温婉合仪,第一次失态的提起裙摆,狂奔而去。
“无痕!你冷静点……那是你祖父——”
靖国公早已自悲痛中回神,此刻,正看着玉无痕,脸上神情变幻,惊疑难定,说不清那是震惊?愤怒?悲痛?失望?复杂的让人无法形容!
玉无痕仿佛没有听到大夫人的呼唤,提着剑,一步步走向靖国公,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那双眼却漆黑的让人心慌。
“无痕——”
大夫人终于冲到他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神情悲切而焦急,“无痕,你醒醒!那是你祖父!你这是要做什么?”
因为紧张与害怕,她连声音都在微微颤抖着。
可惜,玉无痕只是漠然的看了她一眼,眼中脸上都不见一丝情感,“放、手。”
冰冷的字音从他唇间吐出,落下一股阴寒的气息,大夫人神色一怔,心脏紧缩了下,却将他的胳膊抓的更紧,“无痕……你累了……你快点回……啊——”
然而,不待她把话说完,玉无痕忽然冷冷的一甩手,一股冷冽的劲风卷过,大夫人惊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径直朝着院中的一棵大树飞去。
“夫人——”
“母亲——”
院中,顿时惊起一片惊呼,有侍卫回过神,急急地飞掠而去,险险的将大夫人接住,才避免了一场头破血流的惨剧。
大夫人惊魂未定,面色苍白,一脸惊吓,眼睛却本能的看向玉无痕,大叫,“玉无痕!你这个逆子!”
玉无痕根本不理她,手中宝剑缓缓举起,指向靖国公的心口。
彼时,他已经走到了靖国公面前,距离他不过三步之遥,宝剑横举,剑尖距离他胸口不过半尺之遥,只要稍稍往前一送,利剑便会刺穿他胸口!
“少爷——”
“老爷子——”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目光或惊骇,或恐惧,或担忧的看着两人,却谁也不敢贸然上前,侍卫们只是紧紧地将他们二人围在中央,目光警惕的看着玉无痕,似乎想要在他出手的瞬间冲上去制止。
靖国公仿佛没有看到那柄指着他心脏的宝剑,苍老而深邃的眼直直的看着玉无痕,脸上的表情晦涩,说不出是怒是痛,“玉无痕,你是想灭祖么?”
玉无痕冷冷的看着他,双眼幽幽如古井之水,看不到半分往日情感。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手,将宝剑往前送了送,动作缓慢至极,就仿佛他的手其实是僵硬的,想要抗拒的,却又无法抗拒那股强悍的力量,只能生硬的抬手,一点一点将宝剑指向他!
“玉无痕!你看清楚,我是谁?”
靖国公瞳孔微缩,双目幽沉,直直望进玉无痕的眼底,似乎想要将他唤醒。
然而,玉无痕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变幻,宛若一尊手执宝剑血腥杀戮的雕塑。
“无痕——你别做傻事——你醒醒吧!那是你祖父——”
被人扶着的大夫人,站在人群中,双眼满是沉痛的看着玉无痕,“无痕啊——你到底是怎么了?那可是你最敬爱的祖父呀!难道你真想欺师灭祖不成?”
玉无痕身体一晃,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划过一抹光亮,似痛苦,又似挣扎,他倏然抬起左手,捂住了太阳穴,身体微微颤抖着。
靖国公见状,眼底划过一道精光,“无痕,你……”
然,他话未说完,玉无痕猛地抬起头来,紧接着,一道风声划过耳际,铮铮喑哑,玉无痕手中宝剑蓦然刺入靖国公身体!
靖国公身形一颤,口中发出一声闷哼,殷红鲜血顺着剑尖缓缓流下,染红了他胸口的衣服。
“啊——老爷子——”
“少爷真的杀……大少爷——”
四周响起一阵惊呼声,混乱而惊恐,无数人纷纷上前,想要将靖国公救下,想要将‘失控发疯’的玉无痕控制住,然而,玉无痕宝剑在手,锋利无比,那些想要靠近他的侍卫,纷纷被他手中利剑逼的无法近身。
毕竟他是靖国公的嫡长孙,将来是要继承靖国公爵位的人,他们身为府兵,怎敢对他动真格的?
况且,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无数身着兵服的人冲了出来,哗啦一下将侍卫家丁们统统包围。
“逆子——”
靖国公身受重伤,却没有立刻咽气,虽然他的胸口已被鲜血染透,可,那道伤口还不致死。
“你这个欺师灭祖的忤逆子……”
他手指颤抖的指着玉无痕,因为重伤,脸色惨白没有血色,愈发显得他脸上的神情悲怆沉痛。
玉无痕举起手中宝剑看了看,沐浴在血色残阳之下的剑身,殷红刺目,折射出的寒芒也是血红一片,令人望而生寒。
“来人——把这个忤逆子拿下——”
靖国公缓缓看了一眼周围那些身着兵服的人,微微喘息着开口,然而,那些人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站着没动。
靖国公脸色更沉,忍着身体的剧痛与满腔惊怒,喝道:“你们都聋了吗?没有听到我的……咳咳……”
许是过于激动,牵动胸前伤口,一阵咳嗽,只是,那些人却依旧没有半点反应,只是将所有侍卫家丁丫鬟围起来,很明显,这些人是玉无痕的人,只听命于他。
靖国公心中又惊又怒,痛心疾首且后悔!
都是他太过器重与信任这个孙子!早就将府中实权多数交付于他手中,才会出现此刻这等孤立无援的局面!
“玉无痕!你这个孽障!”
他最宠爱的嫡孙,竟然……
心痛如刀绞,玉无痕却冷冷的再次举起手中宝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去死吧!”
丢出三个不带感情的字,玉无痕持着宝剑的手骤然向前伸去,森寒的剑锋带着呖呖风声刺向靖国公胸口,那一瞬,靖国公的心底其实是恐惧的。
蓦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欣长纤瘦的身影,眼神微微一亮,“莫先生——救我——”
那个姓莫的不仅医术高绝,武功也是不弱!之前他就从东方不败的手中救下过玉无痕!
靖国公的心中燃起了一抹希望,莫先生果然也没有让他失望,未见他是如何出手的,靖国公只觉得一道白光划过眼前,那柄寒气四射的宝剑停在了他胸口一寸之遥!
只差一寸便会刺入他胸口!
心有余悸的舒了一口气,靖国公抬眼看向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他面前不远处的莫先生,有些激动,“莫先生,还请你出手相助将这孽障拿下!”
此刻,这四周都是这个不肖子孙的人,也只有暂时寄希望于莫先生了!
‘莫先生’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如湖水般清透冷凝的眸子扫了一眼玉无痕,“靖国公大人,不想知道玉无痕为何欺师灭祖么?”
那漫不经心的嗓音,带着三分随意,七分轻蔑,与往日的恭敬疏离大相径庭,靖国公不由得微微一怔,皱眉看着他,“莫先生?此话何意?”
“呵呵……”
‘莫先生’倏然轻笑出声,笑声清越入耳,然而,他脸上却无半分笑意,那双宛若月下湖泊般的眸子里,有的只是一片阴郁,幽幽的冷光。
靖国公看着他,心底莫名的沉了沉,竟漫过一丝不安,“莫先生?你为何发……咳咳——”
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咳嗽,大夫人如梦初醒般回神,冲着‘莫先生’疾呼,声音有些许尖锐,“莫先生,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给靖国公大人疗伤!耽误了伤势你可担待不起!”
‘莫先生’缓缓转头看向她,浅色的唇缓缓勾起一抹冷淡轻嘲的弧度,“是么?”
大夫人一怔,随即皱眉,她竟然会畏惧一个江湖郎中!?就算他医术厉害,武功也很厉害,到底不过一介布衣,江湖草莽,有什么资格让她惧怕?
思及此,她脸色沉了沉,当家主母的气势尽显,“本夫人命你现在就为国公大人疗伤!不准耽搁!”
‘莫先生’眼神微眯,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僵立在原地,一脸冰冷与茫然之色的玉无痕,薄唇微动,音色清凉如水,“玉无痕,完成你该做的事。”
一直石化如雕塑般的玉无痕,身体猛地一震,仿佛灵魂刚刚回归那具躯壳,他抬头,看向‘莫先生’恭敬而木然的点头,“是!”
说完,他缓缓转身,看向大夫人,对上他幽冷没有一丝人类情感的眼神,大夫人顿时一个激灵,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口中喃喃低语着,“无痕——不——醒醒——”
仿佛没有看到她惨白的脸,写满不安的双眼,玉无痕缓缓举起手中宝剑,遥指向她,“去死吧!”
又是那幽幽冷冷的字音,宛若地狱中吹来的阴风,带着浓郁的化不开的阴暗,撞击着大夫人的心脏,让她双腿一阵发软,几乎站不稳,“无痕……”
“叮——”
剑身发出一道清音,一道耀眼的寒光乍现风中,大夫人只看到眼前有一道白光闪过,甚至来不及后退,胸口蓦然传来一阵剧痛。
“啊——”
一声惨叫,大夫人身形摇晃的低下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插在胸口的长剑,头脑一阵阵空白。
玉无痕——她的儿子——竟然……
比起身上的疼痛,此刻,大夫人更加的心痛,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玉无痕面无表情,冷冷的攥紧剑柄,一个用力,将宝剑拔了出来。
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在风中划过一道凄艳的弧。大夫人身影摇晃着,缓缓朝地上倒去。
“啊——母亲——”
“大夫人——”
有人惊呼,有人狂奔上前,可是,大夫人却已经倒在了地上,只是双眼却睁着,看着头顶一抹凄迷的晚霞,死不瞑目!
“玉无痕!你怎么可以如此丧心病狂!你竟然……啊——”
指责,在中途化作一声惨叫,只因,玉无痕手中的剑,无情的洞穿了他胸口!
又是一名玉氏子孙死在了玉无痕的剑下,周围,众人早已经陷入无边的恐慌之中,看着玉无痕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只没有人性没有理智的恶魔!
彼时,恶魔正提着染血的宝剑,面无表情的走向他们,手起剑落,惊起惨叫声连连。“啊——不——”
“大哥——我是七弟呀……你……啊啊——”
“啊啊——”
很快,院子里已经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大片人,他们身着华服,金贵如玉,皆是玉家子孙,这靖国公府里的主人。
此刻,却横死在血泊中。
而罪魁祸首,正是与他们留着同样血脉的至亲。
比起对于死亡的恐惧,在他们吸你更多的是愤怒!绝望!震惊!困惑!
玉无痕为什么要杀他们?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们这个疑问,这个疑问注定只能带进坟墓。
“逆子……孽障……住手……”
靖国公人虽然重伤,脑子却清醒着,看着玉无痕屠戮玉姓子孙,只觉得满腔愤怒堆积在胸口,无处发泄。
“姓、莫、的!”
他的无痕,之所以变得这样六亲不认,不是因为他冷心冷情,忘恩负义,而是因为,他被人控制着,身不由己!
而这个幕后黑手就是那个姓莫的!
简直……可恨至极!
“你到底对无痕做了什么?”
满是恨意的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靖国公双眼喷火,死死地盯着‘莫先生’,若是恨意可以化作熊熊烈火,那么此刻,‘莫先生’已经被焚为灰烬!
‘莫先生’眉峰微微上挑,淡淡的扫了一眼正在大开杀戒的玉无痕,面容冷淡疏离,“你难道看不出来么?”
“你!”靖国公心中一沉,事到如今,若他还看不出来也未免……
“原来你一早就是带着阴谋来的!刻意接近无痕,想方设法进入靖国公府,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呵……若不然,你以为你凭什么?”
闻言,靖国公竟是哑口无言。
是啊!他凭什么?凭什么可以对他呼来喝去?凭什么将他当做一个无足轻重的下人?他有着如此心机,如此本事,凭什么甘愿屈居人下,被人随意差遣?
此刻他只后悔,为何自己没能早点看穿他的险恶面目?白白害了无痕!害了玉家!
晚霞凄迷,寒风凛冽,而风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惨叫声依旧在耳边回响,一个接着一个的玉家人倒下,成了玉无痕的剑下亡魂。
院子里,往日繁华依旧,却早已变成血染,目光所及,皆是鲜血。
靖国公的身形一阵摇晃,“你……到底是谁?”
348 我要跟你睡!
他是谁?
月夭清凉的目光淡淡的看着靖国公,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薄凉的笑,眼底却是一片冷凝的嘲讽,“你这一生坏事做尽,无辜枉死在你手下的亡魂何以千万?我是谁,根本不重要。”
夕阳下,他声音缥缈似悠远的风,靖国公微微皱眉思索了片刻,沉声道:“你到底是谁?与靖国公府有何仇怨?为何要如此丧心病狂惨绝人寰?”
“丧心病狂?惨绝人寰?”月夭一声轻笑,似嘲似讽,“这样的话从你口中说出,还真是……沐猴而冠。”
闻言,靖国公脸色一沉,“你敢骂本公是畜生!”
月夭未语,只是淡淡的挑了挑眉,那神情似乎在说:你还真有自知之明。
靖国公原本因重伤失血而有些苍白的脸,此刻一阵青一阵红,怒瞪着月夭咬牙切齿,“你到底是什么人?与玉家有何深仇大恨?竟要如此毁了玉家!你到底是谁?”
几乎是在咆哮,歇斯底里,仿佛不知道他的身份,靖国公便会死不瞑目一般。
月夭眸光轻抬,淡淡的扫了一眼如同木偶般大开杀戒的玉无痕,嘴角缓缓浮起一抹清浅的笑,“怎样?看着子孙自相残杀,感觉如何?”
“你——咳咳——”
靖国公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朝月夭扑去,却因此牵扯了胸前的剑伤,一阵剧烈的咳嗽。
伤口痛,心却更痛!这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剧痛!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孙一个个惨死在自己面前,而他却无能为力,而造成这一切的人,那个丧心病狂的凶手,竟还是他最为器重的嫡长孙!
他做梦也未想过,有朝一日他竟会经历这样痛彻心扉的事情!
胸中怒意翻滚,交织着剧烈的痛楚与悲怆,靖国公身体剧烈一颤,猛地吐出几口鲜血。
“老爷子——”
管家站在他身边,颤巍巍的扶着他,也许是被眼前血腥的画面吓到了,他脸色一片苍白,身子还在微微颤抖着,然而,却忠心的护在靖国公身侧。
“你这个丧心病狂的魔鬼!你害我孙儿!害我玉氏满门!我不会放过你的!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靖国公死死地盯着月夭,气得浑身发抖,眼底的恨意几乎化成了熊熊烈火。然而月夭却似没有看到一般,目光漠然的扫过眼前血腥杀戮,淡淡的道:“做鬼?放心,我会为你超度亡灵,投为畜生道。”
言外之意,做鬼无门,做猪做狗倒是有希望。
靖国公被气得浑身发抖,一张脸都在微微抽动着,瞪着月夭,几乎把眼珠子都给瞪了出来,“你……你这个……丧心病狂的魔……”
然,他话未说完,月夭忽而抬手,指尖微微一动,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被他取下,顷刻间,一张俊美如月神的容颜映入众人视线之中,皮肤白皙若月华流转,如霜似雪,冷凝清透。
四周众人皆不由自主的呼吸一顿,没想到,平日里那个其貌不扬的江湖郎中,一介草莽,竟然生的一张风姿绝世的容颜!
平日里只是觉得那双过于漂亮的眼睛与那平凡的容貌格格不入,此刻看来,那双眼睛分明就是为他的容貌而生,颜如月,神如月,眼睛,更如冷月般清美疏离。
众人只是惊艳,然而靖国公乍然见到月夭真容,竟是脚下一个踉跄直直的朝地上摔去。
“老爷子……”
管家一惊,瞬时回神,一把扶住了靖国公,然而,靖国公却直直的望着月夭,双眼中写满了惊骇与不可置信,脸上的神情,更是如遭雷劈般惊愕!
“你……你是……不……这不可能……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月夭静静地看着他,一袭白衣染上了点点霞光,如同雪花落了一层淡淡胭脂,几分飘忽,几分迷离。
靖国公双目失神,口中喃喃低语,“这不可能……明妃她早就死了……那个孩子也不可能活……你……你到底是谁?”
那双清透如冰湖般的眼眸中掠过一抹冷凝的杀意,月夭微微眯了眯眼睛,嘴角却勾起嘲讽的笑,“我是谁?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声音很轻,如雪花般带着一丝清凉,却让靖国公身形剧颤,失声叫道:“不可能!当年明妃身中剧毒并且坠下万丈悬崖,绝无生还的可能!她腹中的孩子也绝不可能活!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靖国公情绪激动,胸口的伤口又开始大量流血,若不是管家一直扶着,只怕他就要倒下去。
管家也是府中的老人,听到‘明妃’的尊号也是心中惊愕,掀起惊风骇浪,看着月夭的眼神惊闪不定。
当年的明贵妃宠冠六宫,盛极一时。皇帝钟情于她,一度想要遣散后宫,并坚持立她为后,但因她来自民间,既无身份,也无背景,朝中大臣极力反对。皇帝便想着,等她诞下龙子之后,再母凭子贵,堵住众臣之口。
只不过,那个孩子还没有出生,明贵妃便香消玉损。皇帝得知后,悲痛震怒,竟冲冠一怒为红颜,直接下令剿灭雨族。
只因,当时的所有证据都证明了是雨族谋害了明贵妃。
然,事实真相如何,也只有那些知情人知晓,且随着岁月流逝,时光荏苒,真相渐渐被掩埋,深藏在时光深处,不为人知。
此时此刻,再见到眼前这人……任是谁都无法平静吧!
他竟然生了一张与明贵妃一模一样的脸!且看他年纪,恰是二十多岁,若说他不是当年那个还未出生的孩子……那他还能是谁?
只是,当年那种情况下,明贵妃与她腹中之子是断无活路的!
可是,眼前这又该如何解释?这个人……他不是明贵妃之子又会是谁?
“不……不可能……你一定是假的!你一定戴了人皮面具!”
靖国公忽然一声大喝,竟挣扎着朝月夭冲去,那抬起的手似乎想要揭开他脸上的人皮面具。
月夭只是淡淡的拂了拂衣袖,一股清凉的风吹过,靖国公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而出。
“老爷子——”
管家惊呼一声,就想扑上去抓住他,也真难为他,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忠心耿耿。
“噗——”
一声寂响,那是利剑穿透皮肉的声音,伴随着这一声,风中立刻响起靖国公的惨叫,还有管家的惊呼,满是悲痛,“老爷子——”
不远处,一柄利剑直直的穿透了靖国公的身体,玉无痕面无表情的站在晚霞中,右手微微抬起,紧握着剑柄,殷红的鲜血顺着剑身流下,一路蜿蜒流过他手心,再缓缓滴落在地面,发出一道道细微的声响。
靖国公被利剑穿心,身体横在半空,他有些艰难的回过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玉无痕,那双眼睛瞳孔紧缩,状似痛苦,又状似怨恨,只是,他嘴唇动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天道轮回,万事皆有因果,这,便是你的因果。”
有声音,淡淡的自风中传来,缥缈而清冷。
靖国公瞳孔骤缩,手朝半空中伸去,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有抓住,颓然的落下,死不瞑目。
玉无痕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双漆黑如枯井的眼眸划过一抹波动,而后,他猛地低叫一声丢了剑,双手捂住自己的头,一阵痛苦的哀鸣。
月夭淡淡的抬了抬手,一道无形的风吹过,玉无痕两眼一黑,瞬间昏迷倒地。
“大少爷——”
管家愣愣的看着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玉无痕,双目微微失神。
此时此刻,院子里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尸体,活着的人,寥寥无几。
月夭缓缓抬眸,看一眼僵立在原地失神的管家,“既然如此追念,不如且随他去?”
有风清凉,拂过耳际,管家蓦然惊醒,转头看向夕阳中白衣如被血染的俊美男子,神色惊骇,“不……我不……”
他还不能死!
玉家还没有死绝!他要将此事告知太后娘娘!
眼前这个人,若他果真是明妃之子,那么,他定是恨极了玉家!他不会放过玉家任何一个人!包括皇上!
况且,还有大小姐在宫里,老爷子和大少爷最疼爱的就是大小姐了!他不能让大小姐出事!
然,心中再多不甘,再多未了的事,也已来不及。
管家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觉得眉心一凉,一股强烈的眩晕袭来,让他不受控制的阖上眼,缓缓倒地。
死前的一瞬间,他脑海中响起那句清音:万事皆有因果,这,便是他的因果。
当年,正是他带人将明贵妃推下万丈悬崖……
果然是……因果……
夕阳寂灭,一轮弯月挂上枝头,月夭站在风中,看着满目血腥,尸骨堆积的院落,那张清美如月神的容颜染上了一抹淡淡的恍惚之色,眼眸中并不见手刃仇人之后的快感,有的只是无尽惆怅,迷离缥缈。
蓦然,他眸光一闪,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下一瞬,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就在他身影消失的一秒后,一袭黄衣明艳飞扬的少女出现在院中,看着满院子的尸体,恨恨的跺了跺脚,“这个可恶的月夭!居然跑了!”
下一秒,小鱼儿从远处跑来,跑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小姐——你跑的那么快干什么?都让你等等我了——”
黄衣少女顿时一撇嘴,明显不满,“跑得快有什么用?还不是没有那个月夭溜得快!”
“啊?不会吧?月大人不在?”小鱼儿一脸惊讶,飞快的看了看四周,耸肩,“唔……果然不在!肯定是被小姐吓跑了……”
“啪——”
小鱼儿刚说完,脑袋上挨了一巴掌,眼前是黄衣少女气呼呼的小脸,“本小姐长的这么可爱怎么会吓人?你这个小鱼儿再敢胡说本小姐就把你变成一只咸鱼!”
“啊?”小鱼儿立刻瞪大双眼,双手死死地捂着嘴巴,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小姐……我不要变咸鱼……”
“不想变咸鱼就赶紧给我闭嘴!”
“嗯嗯嗯!”
“现在,赶快去把那个可恶的月夭找出来!居然敢躲着本小姐!哼!”
小鱼儿看着眼前少女杀气腾腾的小脸,心中再一次为月夭默哀:月大人真是太可怜了!在圣宫的时候被小姐缠着!在祭司神殿的时候也被小姐缠着!如今来了东陵还要继续被小姐缠着!简直就是……
“哎呦!小姐你怎么又掐我……”
“你肯定又在心里骂本小姐了!”
“不不不……”小鱼儿心中哀嚎,摇头如拨浪鼓,伸手一指某处,“小姐!我看到月大人在那边……”
“嗖——”
话未说完,黄衣少女已经不见了!
小鱼儿扮了个鬼脸,这一招果然很有效!小姐都上了一百零八次当,怎么还是没学乖呢?
……
远离帝都一处小镇。
夜色渺渺,冷风徐徐,客栈房间里,云千若趴在桌子上,手里拿着一封信笺,娥眉轻蹙。
居然只查到了这么一点信息!
银狐的办事能力她是知道的,以往想要查探的事,即便不能尽数查明,那也是十之**了!
可是眼下,她让人去查有关娘亲的消息,居然只有寥寥数语!
南诏国人,巫族后裔!
除此之外,竟再无只言片语。有关于她的生平,她的故事,竟是一片空白。
譬如,她是如何与老爹相遇?既然她是巫族后裔,又生在南诏,那她又为何会嫁给老爹?而且,嫁给老爹之后又为何早逝?
巫族和雨族不是并列尊位大陆两大神族后裔么?娘亲既然来自巫族,那不可能如此命数短浅才是。
还有,在南诏,娘亲又是怎样的身份?
仿佛……一切都是迷。
“居然查不到……”
以银狐的实力居然只查到这么两句话!简直不可思议!
云千若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再次看向手中信笺,眉心蹙的更深了。
娘亲的名字在南诏,是一个禁忌话题。所有人都不愿意提及的往事。每一个人听到这个名字都是神色古怪,仿佛心底的逆鳞被人触碰了一般。
二十年了!熟知沐雪衣这个名字的人多半已老去,再不愿提及当年往事……
“为什么会是这样?”
一个人的名字,之所以会成为一国禁忌,原因会是……
祸乱众生的千古罪人!?
呸呸呸!
她娘亲怎么可能会祸乱众生!
要不,她什么时候抽空亲自去一趟南诏?说不定可以查出点什么?
不过,老爹应该会反对吧?他肯定知道娘亲的身份,却一直不告诉她!肯定是不想让她知道关于娘亲的过去,当然也就不想让她去南诏了!
“那就偷偷地去好了!”
心思一翻转动,云千若语气坚定的开口,顺便把手中信笺揉成了粉末。
“你要去哪?”
只是,她话音方落,耳边飘来一道低冷如风雪的嗓音,吓了她一跳。
云千若一抬头,果不其然对上一张美绝人寰的俊脸!那双幽幽如子夜寒星般的眸子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色深深,一瞬不瞬。
这个登徒子什么时候飘进来的!?
云千若嘴角轻抽,满头黑线的瞪着他,“你又来干嘛!?”
门明明是关着的好么?窗户也是关着的!虽然知道挡不住他,可是,好歹他进来时会有声音!
可是,为什么她什么都没听到他就站到了她面前!?这还是人么!?
思及此,云千若更无语,“下次进门之前记得先敲门!”
北冥风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你要去哪?”
云千若:“……”
记性还真是好!还有这固执的本事,简直每日见长!
轻哼一声,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我去哪关你什么事?”
北冥风蹙了蹙眉,薄唇微抿,嗓音低沉而不容置疑,“你去哪,我去哪。”
云千若眼角一抽,愤愤的站起来,“本姑娘去睡觉!”
可是,她前脚刚到了床边,那人后脚便跟着到了。
心在抽搐,云千若万分无语的看着他,“本姑娘要睡觉!”
所以,你该哪儿哪儿去!
“我要跟你睡!”
349 我睡着了!
“我要跟你睡!”
几乎在云千若话音落地的一瞬间,耳边飘来这么一句话,音色低沉如晚风,带着一丝风雪般的清凉,夜色渺渺中独有一翻幽魅。
云千若却被这话惊得两眼一抹黑,直接朝地上栽去。
只觉得头顶天雷滚滚,三魂七魄都在风中凌乱!
一双手臂及时伸来,将她扶住,云千若勉强稳住身形,顶着满头黑线瞪他,“无耻!”
北冥风抿了抿嘴角,不语。可是,他的眼神分明写着:他不是无耻!
云千若感觉自己的脸都快僵硬了!忍住一脚踹过去的冲动,“无耻!流氓!登徒子!”
北冥风眉心轻蹙,看着她,认真道:“没耍流氓。”
“……”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一巴掌拍过去,拍花了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
做人怎么可以如此没有底线!?如果这都不是无耻耍流氓的话,那什么才是!?
心底在呐喊,云千若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咬牙道:“很不好意思!本姑娘不想带你睡!”
北冥风清晰地听到她的磨牙声,外加空气中弥漫的阴气,可,他只是皱了皱眉,神情中带了一丝无辜,低声问:“为什么?”
“……”居然还敢问她为什么!?
云千若满头黑线的看着他,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副纨绔恶少调戏良家少女的画面——
恶少一脸迷茫:姑娘,你为什么不让本少爷调戏你!?
然后,良家少女怎么说?
云千若眉心跳了跳,一巴掌拍过去,“因为你是猪!猪!猪!猪!”
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且被骂成猪的男人:“……”
云千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之后,一转身重新走到桌子边坐下,并为自己倒了杯水压惊。
呼——
这个风美人是越来越不可爱了!越来越歪越来越阴险越来越无耻!
天哪!还她纯洁可爱呆萌的风美人!这个无赖她不要了!
云千若正在心底哀嚎,蓦然手中一空,茶杯飞了!
抬头一看,某个美若神邸的男子正端着她的杯子低头喝茶,长睫轻垂,侧颜完美,模样看着有几分惑人……
云千若愣了一瞬,回过神时满头黑线,万分无语!
“喂!那是本姑娘的杯子!”
很想伸手夺过来,可是,他都已经喝了,思及此,心中只觉一阵无力。
这个可恶的风美人!
被云千若阴凉的眼神秒杀着,北冥风淡定的将杯中之水饮尽,方才抬眸看她,绝滟的容颜,冰冷从容,“嗯。”
“……”云千若顿时有些风中凌乱!她瞪了他这么久,他就这么一个字?
嗯是什么意思!?
“喂!谁让你抢本姑娘的杯子的!?”
北冥风看她一眼,眼神有几分无辜,而又理所当然,“我渴了。”
云千若:“……”
渴了……渴了就可以抢她的杯子!?而且还抢的这么的理直气壮?!
足足在风中凌乱的三秒钟,云千若才勉强平复了心底万马奔腾的情绪,狠狠地瞪他一眼,“以后不准抢本姑娘的杯子!”
“为什么?”
神色无辜,满是疑惑。
云千若看着他美绝人寰的俊脸,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为什么?哪来那么多的为什么!?
“不准就是不准!”
“为什么不准?”
“……没有为什么!”
“那为什么不准?”
“说了不准就是不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
云千若瞪着他满是迷茫的俊脸,顿了好一会儿,才堪堪压下体内汹涌的洪荒之力,从牙缝之中挤出一句话,“因、为、本、姑、娘、不、高、兴!”
“噢……”北冥风默默地看了她一眼,长长的眼睫掀了掀,声音有些低,“为什么不高兴?”
云千若:“……!……!……”
为什么不高兴!?他还敢再问她为什么不高兴!?
简直……忍无可忍!
“啪——”
一巴掌拍向他头顶,云千若把牙齿咬得咯咯响,“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你管我为什么?管的着吗?”
北冥风抿了抿嘴角,目光幽幽的看她一眼,“为什么打我?”
因为你欠打!
“本姑娘想打你就打你了!怎么着?你不服?不服你打回来呀!”
也许云千若是真的被他气到了!看那头顶飘起来的头发就知道了……
北冥风默默地看她一眼,乖顺的低下头,“我不敢。”
“不敢?”云千若挑眉,语气有些不善,“就是内心很想打,却碍于某种原因不敢打咯?”
“没有!”北冥风抬头看她,眸色深幽而认真,“我不会打你的!”
云千若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不打我不代表我不打你!你可要想清楚!”
“嗯。”北冥风认真的点了点头,“阿若可以随便打。”
“啪——”
话刚出口,脑袋上挨了一巴掌,北冥风:“……”
云千若娥眉轻挑,眼风凉凉的看着他,“怎么?你以为本姑娘会和你客气吗?”
“……没有。”
“那你以后还敢不敢装糊涂了?”
北冥风疑惑的看她一眼,神情无辜,“我没有装糊涂。”
“啪——”
云千若本来不想打他的,可是,看着他一脸无辜而迷茫的表情,实在是没忍住。
北冥风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很想问为什么打他?可是接触到云千若阴凉的眼神时,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
“刚刚是谁问了那么多为什么的!?”
那不是装糊涂是什么!?这个无耻!还敢一脸无辜的不承认!
北冥风轻轻眨了眨眼,“不可以问么?”
“……”看着他那一脸茫然的神情,云千若又差点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
为什么可以问,可是,没有他那样的问法吧?会把人逼疯的好么?
云千若已经很无语了,偏偏,他还一脸茫然的看着她,像个等待解惑的好奇宝宝,这让云千若愈发无力,只觉得满满的挫败感。
算了!跟他一个白痴加无赖能说通什么道理?只怕到最后,不是她把他打死了,就是她被他气死了!
轻吸一口气,云千若懒洋洋的靠着座椅,挑眉看他,“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言外之意,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可以该哪去哪儿去了!
北冥风想了想,看向她,神色满是肃然与认真。云千若几乎要以为他准备说什么了不得的天下大事!却听他低沉幽魅的嗓音缓缓在耳边响起。
“阿若,你什么时候才愿意嫁给我?”
“?!”云千若愣了两秒钟,大脑空白了两秒钟,才满头黑线的回过神,嘴角轻抽瞪着他,“风美人!这个问题你都问了十三遍了!”
“嗯。”北冥风淡定的点头,“我知道的。”
“……”知道?!云千若更加无语,“知道你还问!?”
北冥风看她一眼,虽然那完美如神邸的俊脸面无表情,可云千若还是看出了几分理所当然,“可是你还没有嫁给我。”
云千若:“……”
她果然没有看错!听这理直气壮的语气就知道了!
这个……无赖!
难怪他从那天开始,每天都会问她两遍,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只要她还没答应,他就会每天追问,如此的执着!如此的锲而不舍……
云千若只觉得眼前一黑,仿佛有千万只鸟人飞过了头顶……怎一个凌乱了得!
许久,她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看着他,有些无力,“我说,你到底还准备问多少次?”
北冥风抿唇,神色满是认真,“到你嫁给我。”
云千若:“……”
果然,她又猜对了!
她就不该再确定的!她就应该相信他那白痴一般的固执与坚持!怎么可以期待他像个正常的孩纸一样呢?
云千若有些挫败的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看着他,有气无力的道:“我困了,要睡了,你可以走了。”
再跟他说下去,也许她会一不小心暴毙……
北冥风却看着她,神情些许期待,“可以不走么?”
“……”她能说不可以么!?
即便说了,有用么?
即便他现在走了,可以保证他待会不会再次飘进来么?
思来想去,云千若觉得,想要让一个已经歪了的无赖从良,简直难如登天!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你随意吧!”
说完,起身往床边走去,北冥风怔了一瞬,性感的薄唇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跟在她身后往床边走去。
“停!”云千若回头看他,眼角轻抽,“本姑娘说你随意,没准你上床!”
北冥风轻轻眨了眨眼,神色有些许无辜,“阿若,我没要上床。”
“……那你跟来做什么1?”
北冥风指了指床尾处的椅子,虽未言语,意思却已经很明显。
“……”云千若只觉得阵阵冷汗从脑门上滑落,面容僵硬了半晌,唇边绽放一抹明烨的笑,眼神却阴凉的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像风美人如此貌美如花的人,怎么可以睡椅子呢?这也太有损您高贵的气质了!”
那声音,温柔的几乎可以飘出幽魂来,再加之那明媚的笑容,阴凉的眼神,饶是北冥风也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嘴角,“阿若,我只是要坐在那……”
没想过要睡椅子的……
云千若笑盈盈的看着他,一脸的纯良无害,温柔友好,“那就更不行了!风美人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可以不睡觉呢?”
为什么长得好看就要睡觉?北冥风微微怔了一瞬,眸光染染的看着她,“阿若……是要让我睡床?”
云千若脸上的笑容愈发明媚,友好的让人心底发毛!
“风美人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可以睡床呢?这多俗气!”
“?”为什么长得好看就不能睡床?不对!怎么又是长得好看?
北冥风下意识的拧了拧眉,“阿若,不睡床……那要睡哪里?”
云千若微微一笑,转身在房间里翻了一圈,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条绳子,“呐!你就睡这个吧!”
“……”北冥风看着递到面前的绳子,怔了许久,目光有些惊异的看向她,“阿若?你?”
睡……绳子?
云千若挑眉,一脸的友好,“有什么问题么?”
北冥风薄唇紧抿,看着那绳子,不语。
云千若笑了笑,“不会啊?没关系!本姑娘教你怎么睡!”
说完,她手一扬,绳子在风中划过一道清丽的狐影飞向一处房梁,并且打了个结,而后,云千若拿着另一端绳子走到床头处,将绳子系在柱子上,转身看向北冥风,娥眉轻挑,笑靥如花,“好了!可以睡了!”
北冥风立刻从怔愣中回神,看着她巧笑倩兮的容颜,薄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云千若眨眨眼,笑容友好,“怎么了?不知道怎么睡?”
“阿若……这……”
“你不是武功很好吗?那什么踏雪无痕,乘奔御风,瞬间转移……如此高大上的武功你都会,睡个小小的绳子应该是难不倒你的吧?”
北冥风:“……”
睡绳子……绳子……
“喂!你是觉得绳子不好么?”
“……没有!”
“那你怎么还不上去?”
“……怎么上……”
他从来没有睡过绳子……
看着他微皱着眉头,一脸认真思考的神情,云千若轻咳一声忍住笑,一本正经道:“那有何难?眼睛一闭飞上去就是咯!”
北冥风:“……”
眼睛一闭……飞……
“阿若……”
对上他幽幽如深海却隐着几分可怜兮兮的眼神,云千若直接忽略那几分委屈,挑眉看他,“干嘛?你是不想睡绳子么?”
“……可以么?”
“可以啊!”云千若灿烂一笑,在北冥风霍然一亮的眼神中,阴测测的开口,“你可以回自己的房间睡!”
“……我还是睡绳子……”
云千若挑了挑眉,果然看到他身影一闪,朝绳子飞去,而绳子只是轻轻晃动了一下,便没了动静,那人和衣而卧,面朝房顶躺在绳子上,竟是平稳的不可思议!
风吹起他如墨的发,缕缕在风中飞扬,纠葛那一袭如夜色般冰冷的黑衣,竟有种说不出的惑人心智的美。
云千若看着他,不禁愣了一瞬,这个风美人是第一次睡绳子吧?居然睡得……如此**!
嘴角微微抽搐了下,云千若转身走到绳子便,微微仰头看着他,“喂!你可要想清楚哦,在绳子上睡一夜第二天会很惨的!到时可别说本姑娘虐待你!”
北冥风偏过头,看着她,俊美如神邸的脸在摇曳的烛火下有几许迷离,那双如紫色迷雾般幽深潋滟的眼眸,清晰地倒映着她容颜,“就睡绳子。”
云千若暗骂了一声祸水!瞪他一眼,“那行!你睡绳子,别后悔就行。”
“不后悔。”
反正……他是不会出去的!
半个时辰之后,云千若躺在床上,却没有一丝困意。
烛火已经熄灭,月光淡淡透过窗,洒下一室清辉,房中静谧安然,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几不可闻。
云千若翻了个身,看向躺在绳子上的人,这家伙到底睡着了没?躺在绳子上也能睡着么?不至于吧?
可是,若说他没睡着,又实在不像!
唔!冬天的夜晚还是很冷的,他这样躺着也没办法盖被子……虽然他身体很好,不至于娇弱到生病,可是……她居然好像有点舍不得……
呃……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怜香惜玉了!?
“阿若,你又在偷看我!”
云千若正在心里鄙视着自己,忽闻耳边飘来一道熟悉的嗓音,低低沉沉,如魅夜之风,在这寂静深夜里,无端撩动人心。
云千若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喂!你居然装睡!”
太可恶了!
北冥风依旧是面朝房梁,闭着眼睛,只声音低低的传来,“我睡着了。”
“咳……”
云千若差点被口水呛到,一口气没缓上来,睡着!?他居然敢说……这无耻的!
“你睡着了这是鬼在说话么!?”
一句话说出来,云千若差点把牙齿都咬碎了!
但见绳子上,北冥风侧了侧身,幽若深潭的双眸缓缓睁开,穿透几许清风,落在云千若脸上,薄唇轻扬一抹笑,“我睡着了,又被阿若看醒了。”
350 岳母大人!
夜色里,那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三分无辜,又几分理直气壮,仿佛云千若做了什么坏事,欺负了他似的,看得云千若相当无语。
一记白眼瞪过去,咬牙,“你睡着了?还知道本姑娘在看着你?这是想要间接说明你不是人么?”
“……不是。”
云千若挑眉,目光扫过他微微僵硬的俊脸,笑靥如花,“哦!原来你还知道自己不是人啊!挺难得!”
北冥风:“……”
他说的话,是这个意思么?这个小人……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是不是又在心里骂本姑娘!?”
冷不丁的,一道阴凉的嗓音飘来,北冥风微眯的嘴角不着痕迹的抽搐了下,低声道:“没有。”
“没有才怪!你这阴险的家伙肯定在骂本姑娘!”
“……”这个胡搅蛮缠的小人……
云千若躺在床上看着他,实在是没有半分睡意,脑中不由自主又想起了关于沐雪衣的事,居然只查到了那么一点信息……
根据了解到的讯息,南诏巫族多半会进入圣宫,乃至神殿,或许,关于沐雪衣的事情,圣宫或是神殿内部的人或知道一二。
南诏……圣宫……神殿……
云千若敛眉沉吟了片刻,脑中霍然闪过一道灵光。
“月夭!”
他不就是南诏圣宫七长老之一么!
地位在南诏可谓尊崇至极,况且,他又是神殿内部之人,兴许他会知道一些关于娘亲的事?
根据消息,他目前还在京城,算算行程,等她回到京城时他应该还在吧?
心思百转,然后,云千若是被一股幽幽凉凉的寒气冻醒的!
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一抬头,果然对上一双幽幽如碧水寒潭般的眼眸,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那眼神……实在是有些……幽怨?阴冷?杀气?煞气?
云千若只觉得脑袋一阵浆糊,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一头雾水,“风大爷,你又怎么了?”
她好像没惹他吧?
北冥风眸光幽幽,紧盯着她,低冷的嗓音像是从地狱中飘出的阴风,“你刚刚说月夭!”
不是问,而是笃定!带着无尽怨念气息的笃定!仿佛其余人红杏出墙对他始乱终弃了似的……
“……?!……”云千若只觉得头顶飞过一群鸟人,呱呱叫着抖落了漫天羽毛……
这是什么情况!?
风美人他……认识月夭?!所以知道她说的是个美男子?!
可是,南诏不是向来神秘么?而圣宫更是神秘至极!若非她与月夭有过数面之缘,还真的不知道南诏有这么一位年轻貌美的长老……
长老嘛!她潜意识里都觉得那是年过古稀满头白发胡子一大把的老头……
可是……看着风美人这怨念四射的眼神……她真的有些头大……
咽了咽口水,云千若努力挤出一抹笑,淡定的问,“风美人,你这是……认识月夭美男?”
话音刚落,风中寒流侵袭,冻得云千若一个激灵,不由自主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你妹!这个冷的掉渣的男人!跟他同处一室分分钟都有被冻死的危险!
“风大爷……您这是……想要谋杀良家少女么?”
接收到她带着几分可怜兮兮的眼神,北冥风薄唇紧抿,周身的寒气收敛了几分,可是,眼神与气息依旧很冷很幽魅,“你和月夭很熟?”
声音很低,也听不出什么情绪,可是,云千若却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弥漫在风中,像她飘来,让她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脑袋,“没……我和月夭不算很熟的……”
北冥风紫眸轻眯,眼风幽凉,“不算很熟?”
“嗯嗯!不熟不熟!才见过十几次而已!”
然,云千若说完,某人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黑沉一片,几乎可以滴出水来,看得云千若小心脏‘咯噔’一下,额角冷汗沁沁,“那个……风大爷你这是……什么反应……”
一记幽凉的眼风飘来,冻得云千若往被子里一缩,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便听那人低冷如风雪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你见了他十几次?”
一字一字,仿佛从牙缝中咬出来一般……
云千若在心底哀嚎一声,只觉得人生一片黑暗,瞬间生无可恋!
“那个……虽然……有十几次……可是……可是本姑娘都没怎么和他说话的!嗯对!就是远远地看一眼,根本就没说话的那种!”
目光虔诚,童叟无欺!就差没有指天发誓了!
北冥风眼神微眯看了她好一会儿,抿唇,嗓音极低,“以后不准看他!”
“……”你大爷!看美男人人有份为什么她不行!?
心中抑郁不已,然,对上那幽凉怨念可以飘出冤魂来的眼神,云千若乖乖点头,从善如流,“不看!保证不看!”那是不可能滴!
“远远的看一眼也不行!”
“……”居然还得寸进尺了!这个无耻的!
“嗯!保证不远远地看他!”
看美男,当然还是要离得近一些嘛!
“那个……风大爷您还有啥要求没?”
眉眼弯弯,笑靥如花,态度不是一般的良好。
北冥风看着她,认真的想了想,点头,“没有了。”
切!就算有本姑娘也不会答应的!哼哼哼!
“那,既然你……”
“你刚刚为何提到月夭?”
“呃……”云千若一顿,眼珠转了转,这个,她能说她准备回京之后去找他么?
如果说出来的话,那个阴险又小心眼的男人……
“不准撒谎!”
云千若心中正飞快的转动着,却听耳边飘来那人不容置疑的嗓音,依稀间,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了然。
“……!……”
握草!居然看穿了她的想法!?而且还非常惨无人道的将她的想法扼杀在摇篮中!
简直太没人性!
“那个……我就是想问他一些事情……”
看着她可怜兮兮的小脸,北冥风蹙眉,“何事?”
“呃……这个……”莫名的,云千若看着他的眼睛,竟不知不觉说出了心里的话,“他不是南诏圣宫长老么?我就是想问他一些关于娘亲的事情,兴许他知道一些。”
说完之后,云千若微微愣了一下,这件事她连老爹都没告诉,居然告诉了风美人!?
话说,刚刚看着他的眼睛……她就……这个家伙不会对她使了美男计吧?
“岳母大人?”
正腹诽着,风中飘来一道低低沉沉的嗓音,蓦然打断云千若的思绪,却让她神情一呆,反应过来之后激动的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你你你你你刚刚说什么?!”
一脸震惊的瞪着那个侧卧绳上,寒眉轻蹙的男子,云千若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都在风中凌乱!
岳、岳母……大人……这……
北冥风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抿唇,“岳母大人。”
云千若一脸的不淡定,“这这这……”
“有何问题?”北冥风凝眉看着她,“不叫岳母,要叫娘亲?”
云千若:“……”
咳——
娘亲……那是她的娘亲!他来凑什么热闹?!
云千若满心无语,北冥风却寒眉微敛,一脸的若有所思,“娘亲……也不错!”
云千若:“……”
惊闻此语,云千若眼角一抽,差点被口水呛到,“不错你妹!那是我娘亲!我的!”
这个无耻的家伙!怎么好意思和她抢娘亲!?还不错!?再不错那也是她的娘亲!
北冥风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薄唇微抿,顾自问道:“你想知道关于娘亲的事?”
“噗——咳咳——”
云千若两眼一抹黑,差点背过气去,一时间,只觉得天雷滚滚,万丈风雪夹冰雹!而风雪中,都是‘娘亲’两个字在飘!
“……”这种心情……简直无法用人类语言形容!
她果然还是低估了某人无耻的境界!
小心脏抽搐了好一会儿,云千若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万分无语的瞪着他,“那是我娘亲!你不准乱叫!”
这,绝对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句话,北冥风可以清晰地听到她的磨牙声,遂,满是担忧的看她一眼,“阿若,小心牙齿。”
“咳——”云千若差点吐血,嘴角亦抽搐的厉害,“小心你妹!”
这是幸灾乐祸!外加,顺便说她无耻!?
阴险的家伙!
北冥风无视她满是杀气的眼神,看着她,非常认真道:“你的娘亲,就是我的娘亲,为何不能叫?”
“……”云千若差点没忍住跳下床去揍他一顿!她行走江湖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就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偏偏,明明做着很无耻的事,却还一副圣洁高冷不可侵犯的模样……简直让人……想要一扁为快!
“凭什么本姑娘的娘亲就是你的?!”
她娘亲生了她,又没有生他!
北冥风看她一眼,语气满是认真,“因为你要嫁给我!”
云千若:“……”
嫁你妹!她现在不想嫁人,只想揍人!
“所以,你娘亲就是我娘亲!”
云千若简直忍无可忍,“就算本姑娘真嫁给你那也是你岳……呃……”
云千若小脸一僵,瞬间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脑门上,无数滴冷汗悄然滚落。
她这绝对是被风美人气得口不择言……
北冥风抬眸看她一眼,紫眸中有潋滟星光一闪而过,颇为体贴的道:“既然阿若不准叫娘亲,那我还是叫岳母大人吧!”
云千若:“……”
她什么时候允许他可以叫岳母大人了!?
而且,他这话说的……怎么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
“阿若,我是不是很听话?”
一道如仙如魅的嗓音飘来。好听的让人沉醉,然,听在云千若耳中,只觉得那是魔音灌耳,荼毒众生!
“……!……”
听话……?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她允许他那样叫了么?
“你,还能,再无耻,一点么?”
云千若瞪着他,感觉整颗心都在抽搐。
北冥风淡定的看了她一眼,点头,“若是阿若喜欢,可以的。”
云千若:“……”
她还能说什么……人无耻到这个境界大概也是需要勇气的吧!?
至少……她就没有这么厚颜无耻……
心中抽搐的厉害,云千若干脆闭上眼,眼不见心为净!
“我知道关于岳母大人的事。”
不过,她才刚闭上,就听到某人开口如是说。
云千若懒洋洋的撇了撇嘴,继续睡。
他肯定是故意的!看她不理他故意这样说!
仿佛看穿她心底的想法般,北冥风微微扬了扬眉,眼底有轻柔之色一闪而过,“岳母大人曾是圣宫之人,且是幽夜大祭司最得意的弟子,神殿灵力最强的巫女。”
床上,云千若倏然睁开眼,“你说什么?”
北冥风看着她,神情不见一丝玩笑,“幽夜大祭司是南诏前任祭司,亦是南诏史上法力最强大的祭司。原本,现任祭司该是岳母大人才对。”
云千若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虽然脸上看不出多少震惊,可是,她的心底早已是惊风骇浪,无法平静。
“你说我娘亲……是圣宫的人?还差点……成了神殿大祭司?”
从她身上的禁制,她就知道,她娘亲绝非寻常女子,可是,她从未曾想过,她会来自南诏圣宫,而且,身份听起来……似乎很了不起!
大祭司……南诏大祭司地位尊崇,甚至凌驾于帝王之上,在百姓心中有着神圣而不容超越的地位。没想到她娘亲……
幽夜大祭司……似乎之前在古籍上看过关于他的记载……一个几乎强大到变态的人!比起那个北燕天师司空斩,不知要强了多少倍!娘亲竟然……师从于他?
可是……既然有着如此尊贵的身份,无边的灵力,为何娘亲还会红颜早逝?
“南诏祭司,贵不可言,然,却是终生不可嫁娶。”
北冥风的嗓音低沉的响起,打断云千若惊澜起伏的思绪,让她微微一愣,脑中空白了几秒钟,随即才满是错愣的看着他,“不可以成亲?那……那我爹……”
不可以嫁人?可是娘亲明明嫁给了老爹!
还是说,娘亲为了嫁给老爹,所以,没有做南诏大祭司?
似乎,这个可能性很大!
漫步史书,类似于此的故事不胜枚举。
大概是,娘亲为了老爹放弃了南诏,所以,因此引起她师父幽夜大祭司以及南诏皇帝的不满,从而派人追杀娘亲和老爹?所以,最后娘亲为了保护她和老爹,才会牺牲自己?
而娘亲在临终之前,她还太小,无法传承她的灵力,所以,她就将那些神秘的力量封印在她体内?
若是这样的解释,似乎也合情合理!
一时间,云千若娥眉轻蹙,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所以,她没有看到北冥风望着她时欲言又止的神情,也没有发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幽光。
足足过了半炷香,云千若才平复了心底的波澜,重新看向那个睡在绳子上的男人,“风美人,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让人查了很久才查到那么点儿讯息,再对比他今日所说的,由此可见这是南诏秘史!寻常手段是查不到的!
不过想想,风美人他简直就不是人!好像,也没什么可稀奇的!
不过……
“你为什么会对娘亲的事情如此上心?什么时候开始查的?”
闻言,北冥风眸光微闪了下,却如实回道:“就是那晚鲛珠异动……”
云千若听完后,点了点头,“好吧!看在你如此关心本姑娘的份上……你过来吧!”
说着,云千若拍了拍身下的床,一脸的友好。
那晚鲛珠忽然躁动,她简直被折磨的半死!只是没想到,风美人如此细心……嗯!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可爱的!
北冥风听到她的话却是微微一怔,愣了几秒才回神,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她,“阿若,你的意思……是要我……睡床?”
回答他的是云千若的一记白眼,外加鄙夷,“难道本姑娘说的还不够清楚?”
“……不是……”
他只是……太过意外了!
云千若没忍住,再次白了他一眼,“既然不是,那你还愣着干什么?怎么?很喜欢睡绳子?”
“不是!”
他一点也不喜欢睡绳子!
“只是,阿若……真的要我上去么?”
352 闭上眼睛睡觉!
“那个,你就不怕欲求不满而死?”
回应她的是更加紧致的怀抱,让云千若怀疑,也许下一秒她就会被勒死!
“喂!你真的不担心?”
“不会的!”
“……”
居然如此自信……
好吧!他的确是可以这么自信的!**的抑制力同样是很**的!她之前都亲眼监视过了!
只是……貌似这样对身体不太好……
“那个……”
正准备好好规劝一只迷途的羔羊,奈何,羔羊不给她行善的机会,声音无比坚定的打断她。13579246810ggaawwx
“即便欲火焚身,我也不放!”
三分固执,七分霸道,十二分的魄力!
“……”连欲火焚身而死都不怕了么?云千若竟无言以对……
好吧!她是知道这个白痴一旦固执起来有多难缠的,既然他都不怕,她也阻止不了,那就随他去吧!
这样想着,云千若直接闭上眼睛,脑中不由自主的又回响起他之前说的那些话。
沐雪衣……她的娘亲……一个神秘如斯的女子……
她是如何离开圣宫,离开南诏的?应该是为了老爹……可是,一个是东陵名将,一个是南诏巫女……老爹和娘亲怎么认识的?
无可置疑,娘亲的师父一定是极力反对这份姻缘,所以,娘亲才会决然的选择与南诏决裂,不顾一切的追随老爹而去,从而引起他们的愤怒甚至嫉恨?
应该……是这样的吧?
一般关于才子佳人名将红颜的凄美故事里,不都是这样杜撰的么?
云千若紧拧着眉头一阵苦思冥想,耳边忽而响起低沉的嗓音,“在想什么?”
当然是想她娘亲了!难不成还是想他?
呃……
云千若睁开眼,“风美人,你知道我爹和我娘是怎么认识,当年又是如何离开南诏的么?”
闻言,北冥风眸光一闪,眼底飞快的划过一抹异色,不过,云千若却没有注意,而是拧着眉头,若有所思,“当年,是不是南诏圣宫的人追杀他们?你知道那些人是谁吗?”
北冥风眉心轻蹙看着她,“阿若,你是想……”
“当然是为我娘报仇!”云千若眯了眯眼睛,眸中有一抹冷意闪过,“那些人逼死了我娘,害得我爹一个人孤苦伶仃这么些年,而且将来还会继续孤独……我怎么可能饶得了他们?”
或许她现在还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可万事皆在人为,武力不及还可以智取,只要决心所向,必能完成!
况且,娘亲留下的封印还未完全解开,那些潜藏的神秘的力量谁也不知道有多强,此外,她还有个不靠谱的师父,下次要找他多要基本武功秘籍什么的,到时还怕对付不了那些人?
“阿若,我会帮你。”
冷不丁的,一道低沉的嗓音飘入耳中,让云千若微微一愣,飞扬的思绪瞬间收回。
转头看向身侧之人,却见他平躺着,双手叠放在胸口,安安分分,目光却看着她,清凉夜色中,他双眸幽深,幽不见底。
云千若眨眨眼,“你要帮我……报仇?”
“嗯。”
“对哦!”精致的小脸上瞬间绽放一抹明烨如风的笑,“我忘了风美人你武功**的!”
北冥风薄唇微抿,却点了点头。
云千若眼角一抽,唇角勾起一抹奸诈的笑,“风美人也觉得自己是**?”
北冥风:“……”
不是说武功**么?怎么成了他**?
瞬间看懂他眼神中的涵义,云千若眨了眨眼睛,表情很是认真,“你觉得正常人的话武功可以那么**么?比如本姑娘,就是个正常的好姑娘!所以,我打不过你!”
听着那煞有介事,仿佛很有道理的言辞,北冥风微不可查的抽了抽嘴角,抿唇不语。
打不过他的……就是正常人么?这是什么歪理!
整天就知道胡说八道的小人!
“喂!别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本姑娘就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最好给本姑娘安分点儿!不然的话……”
一道满是阴凉的嗓音飘来,北冥风眸光微抬,便对上某个小女子煞是阴凉的眼神,嘴角微僵,“我没有……”
没有?这分明就是不打自招啊!
云千若美眸微眯,眼风凉凉的扫过他,“没有在心里骂本姑娘是吧?”
“嗯。”北冥风立刻点头,毫不迟疑,然而,回应他的却是……
“啪——”
一声闷响,云千若的巴掌直接落在他头顶,“居然还想蒙骗本姑娘!?”
北冥风:“……”
或许他应该承认……或许,就不会挨打了吧?
“也不看看你那点情商!还想蒙骗我?想得美!”
满满的都是嫌弃与鄙视,北冥风:“……”
云千若看了看安安分分躺在身边,一副任打任骂打死都不还手的人,嘴角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下,为什么忽然间感觉自己是个凶残暴虐喜欢蹂躏无辜美男的……呃!她明明是个温柔似水的淑女来着……
“咳!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赶路,睡吧!”
说完,云千若直接闭上了眼睛,北冥风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浩如烟海的眸子里落了点点月光,疏影明灭,潋滟生辉。
云千若虽然闭着眼睛,奈何,那一道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实在太过专注,如此强烈的存在感让她想要忽略都难!
忍无可忍的睁开眼,一记白眼瞪过去,“闭上眼睛睡觉!立刻!马上!”
北冥风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抿,“可是……我不困。”
“……”云千若眼角一抽,没好气的瞪着他,“既然不困那你出去赏月吧!”
北冥风寒眉轻蹙,果断拒绝,“不赏月。”
“那就给我闭上眼睛好好睡觉!”
“噢……”
在云千若阴凉的眼风威胁下,北冥风果然乖乖闭上了眼睛,呼吸清浅,如同睡着了一般。
可云千若知道,他当然没睡着,忍不住歪头打量他近在咫尺的俊脸。
一个人……会越看越觉得好看么?
以前她一直觉得,一个人若是看得久了,总会产生审美疲劳的!即便不会觉得腻,也会慢慢的变得近处无风景。
可是,这个风美人……为什么每一次看他她都会觉得他更加好看了呢?
咳……
难道她本质很花痴?尤其是在面对风美人的时候,所有潜藏的本性都暴露了?!
呃……
云千若有些汗颜,本就没什么睡意的,此刻更加精神了,可是看看身边那人,安安分分的躺着,安静如同沉睡的神邸,完美无瑕,却又蛊惑着众生,不愿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千若还是没有睡着,忍不住小声道:“风美人,你睡着了么?”
没有反应,身边那人睡得很熟,且平静安稳。云千若忍不住撇撇嘴,“睡得这么死!也不怕狼来把你叼走了!”
月转星移,夜色渐深,云千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时睡着的,她只知道,睡梦之中她听到了一声闷响,心中有些疑惑的蹙了蹙眉,但却因为很困没有挣开眼睛。
她想,也许这是外面打雷,也许是天上飞过的鸟摔下来了,也许她只是在做梦而已。
所以,不用管他,继续睡。
**上,云千若果然一直睡着,可是**下,却有一人坐在地上,幽若深潭的双眸微微眯起,一瞬不瞬的看着**上沉睡的她,眼神幽幽,三分怨念,三分控诉,还有几分无奈。
可惜,被他怨念眼神专注盯着的小女子,却浑然未决,睡得香甜无比。
北冥风:“……”
那个小人居然又将他踹下**!
今晚,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踹他下**了!加上之前的,一共已经七次了!
七次……
北冥风用力的抿了抿嘴角,可依旧掩饰不了那微微抽搐与僵硬的痕迹。
七次……果然是个连睡着了都不安分的张牙舞爪的小人!
……
相较于千里之外的宁和,此刻的帝都却是人心惶惶,万民躁动。原因无他,只有一件事——靖国公府反了!
不管是于百姓而言,还是朝中文武百官,这都是一个震惊视听的消息!宛若一道惊雷平地响起,激起千尺巨浪!
皇城之内,大街小巷,随处可闻这样的言论。
“靖国公……真的反了!?反了!?”
“邺城军都往京城杀来了,那还能是假的么?”
“可是,靖国公他不是当今圣上的亲外公么?宫中太后娘娘还在,他怎么能反了!?”
“谁说不是呢!这太后娘娘是他亲生女儿,皇上是他外孙,宫里还有个玉贵妃是玉家孙小姐!这靖国公大人到底是有想不开啊!”
“我之前听闻,户部当职的玉大人还有玉家的孙少爷都被皇上给……当时还以为是谣言……可是如今看来,怕是真有此事!”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之前也听闻了一点风声,但是这样的事情你也知道,风声都守的很严……”
“你们还有心情说这些?还是想想如何保命吧!这万一叛军攻破了京城,咱们老百姓可都要遭殃了!”
“……”
最后,所有的沸腾与躁动都结束在这个沉重的话题之下。
是啊!若是京城一旦沦陷,他们可都瞬间沉入水深火热之中了!那些叛军6虽然他们生在帝都,从未见过叛军,可是,道听途说也是不少了!连犯上作乱的事都干得出来的人哪个不是穷凶极恶之徒?若是让那些个草菅人命之辈杀入京城,那他们这些百姓哪还有活路?
无数人想过卷着细软,带着全家老小暂时逃入他乡,或投奔远亲,暂避风头,等叛军之事告一段落再回来。
可惜,想法总是好的,现实却不尽如人意。
自从邺城兵变,京城便处于全城戒严状态,随意不得出城入境,除非有皇帝或者京城御史的手谕!
只一条,便阻断了无数百姓想要逃往他处的梦。
……
金銮殿中皇帝正早朝,然,大殿中的气氛却有些沉闷压抑,甚至是阴冷骇人。
百官低头而立,一个个战战兢兢,只除了少数几位朝中元老。
这里尚有许多小官员都是平日里与靖国公府来往过密的人,此刻,靖国公忽然反了,他们之前却未得到半点风声,此刻面对着皇帝,自然是倍感压力,内心惶恐难安。
楚天曜坐在龙椅中,面色却阴沉的如同暴风雨来临之际的天空,阴沉的目光一一扫过下方静立的百官,“诸位爱卿,谁愿领兵出城剿灭叛军?”
然,大殿之中百官面面相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却无一人上前。
那邺城足有五十万人马!本是靖国公的辖区,那些兵也是直接听他号令。原本,皇帝将这些兵力交给他,又将其安置在邺城极其周围几座城池,为的就是守卫京城。
邺城毗邻帝都,如遇战乱,恰是京城的屏障,交给至亲之人守护,原本该是万无一失的,却没想到……如今反而成了叛军手中最大的筹码!
攻取京城,无需长途跋涉,无需经过城之关卡,几乎没有半分阻碍,直取京都!
京城里,也就是十万的护城军,加上宫中御林军,禁卫军,甚至是御前侍卫,各级官员的府兵,所有可以动用的力量加起来也没有二十万!
这样的力量如何对抗叛军的五十万大军?
说不定还不止五十万!靖国公既然反了,肯定是倾巢而出!他的手中,明里暗里的兵力加起来,再加上那些死心塌地追随他的党羽……这个数目……
京城告急,其他城又不能及时来援,这可真是……
等了半天无人回应,楚天曜面色更沉,连声音中都仿佛透着一股阴风,“全都哑了?”
众人不由自主的抖了抖,一人上前,颤巍巍的道:“启禀皇上,微臣以为……此番情形之下唯有永安侯可以抵御叛军守卫……”
“啪——”
然,他话未说完,楚天曜一掌拍在面前的黄金御案上,“饭桶!”
那官员吓得腿一软直接跪到了地上,“微微微臣该死……”
楚天曜面色阴郁,盯着那名官员,直把他看的心底发毛,浑身都不受控制的颤抖着,“皇皇皇上息怒……”
“来人!拖出去,重打五十!”
楚天曜阴沉下令,那官员吓得满头冷汗,高声求饶,却被御前侍卫拖了出去。
楚天曜冷眼扫过殿中其他人,“云天此刻根本不在京城,远水救不了近火,诸位爱卿有谁可以担此重任的?”
353 雪上加霜!
当靖国公府兴兵作乱的消息传到玉华宫时,玉倾城呆了许久才猛地跳起来,情绪激动,“不!这不可能!爷爷他不可能造反的!不可能的!”
侍女青儿面露哀色,“娘娘,此事千真万确!老爷子他真的造反了!据说叛军正向京城杀来,皇上和诸位大人正在大殿议事,如何剿灭叛军……”
“不!”
玉倾城情绪失控,一把推开她,“本宫不相信!不信——爷爷他忠心耿耿,怎么可能造皇帝表哥的反?”
青儿看了她一眼,幽幽的叹息一声,“也许老爷子是为了二少爷和大老爷的事情难过……”
毕竟,他老人家很疼爱二少爷,儿孙都被皇上害死了,虽然是亲外公,可也抑制不了心底的愤怒吧?然后,一时伤心愤怒之下,兴兵造反也是有可能的。
玉倾城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只是,她潜意识里不愿意接受罢了。
她爱慕了楚天曜很多年,一心想着嫁给他,母仪天下。纵然是如今,她的父兄皆因皇帝而死,她也不愿意放弃心底的执念。
加之,此刻宫中,可以威胁到她的人此刻都没什么威胁力了。
云若早已不是皇后,云嫣然也彻底的失宠,蓝贞儿只怕也是无缘皇后之位,细算起来,这后宫之中,乃至这朝野之中,也只有尊位靖国公府嫡孙女的她有资格做皇后!
眼看着,她与后位只差一步之遥,如何甘心放弃?如何容忍别人阻了她的后路?
如今,爷爷造反,若是情况属实,不管他成功与否,自己都与后位无缘了!
若是他逼宫成功,皇帝表哥被诛,势必是大哥坐上皇位,那她……
若是逼宫失败,皇帝表哥必然震怒不已,也势必会牵连到自己,能够饶她一命都是不错了,更别说许她皇后之位了。
怎么算,此事于她都是大大的不利。
想着想着,玉倾城再也淡定不了,直接冲了出去,像是疯了一般。
身后传来侍女的惊呼,“娘娘——您要去哪里?您还在禁足啊!千万别再惹皇上生气了……”
玉倾城却是不理,不管不顾的朝外跑去,中途被长裙绊倒了好几次,可她却像感觉不到疼到一般,疯了似的朝大明宫而去。
她要去问问姑母,爷爷是不是真的造反了!
若是真的造反,此事也与她无关,不能因此让皇帝表哥迁怒于她。
毕竟姑母也是玉家人,皇帝表哥总不可能连姑母一起治罪吧?
还有,爷爷平时最疼她了,说不定她写一封信让人送过去,爷爷看了之后便会消了怒火,罢兵言和也不一定啊!
心里乱糟糟的,在摔了很多次之后玉倾城终于赶到了大明宫,却被侍卫拦在宫门处。
“对不住了贵妃娘娘,太后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您还是请回吧!”
玉倾城却是不管不顾,执意往里冲,却始终被侍卫拦着,冲不过去,便对着里面大叫,“姑母……我要见你……倾城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您说……”
太后此刻正为靖国公造反一事心烦,自然是没有心情应付她,所以,听到也只装作没听到。
可是玉倾城却非常的执着,不顾众人的阻拦,也不顾呼啸的寒风,依旧大喊着,情绪激动,“姑母……您告诉我,爷爷是不是真的造反了?我不相信!爷爷怎么可能会造反?您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寝宫里,太后倚在贵妃椅上,一手揉着太阳穴,眉间有几分疲惫。
如画和如意站在她身后,轻轻为她揉肩按摩,舒缓她紧绷的神经。
这个消息太过突然,也太过震惊!不仅是太后与她们,只怕全天下的人都不敢相信靖国公会造反!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人不信。
如画和如意两人对视了一眼,幽幽叹息,低头不语。
靖国公谋反,最为难也最难过的便是太后娘娘了。
一边是亲生的父亲与家族之人,一边,是亲生儿子,究竟该向着谁?
若是靖国公大人胜,那皇上……
即便他看在太后娘娘的面上,还念着血脉亲情留着皇上的性命,可这皇位……
皇上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屈服的吧?太后娘娘也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可若是皇上胜了,叛军被剿灭,那靖国公大人和玉家所有人怕都要按律处斩……
太后娘娘处在中间,真是左右为难。
哎……靖国公大人也是,虽然无极少爷的事情可能皇上做的绝了些,那也是他有错在先!居然色胆包天染指皇帝宠妃!
至于大老爷之死……皇上和太后娘娘都已经查明了,他的确是被人从天牢中劫走的1而且,在天牢之中,也没有人对他动过大刑!
且不论劫狱之人是不是靖国公府的人,大老爷之死都无法算在皇上头上。
靖国公这一次……实在是太不懂规矩了!
所有人心中都或多或少的怨着靖国公,不管是在朝为官的,还是帝都百姓,这一场兵荒马乱的确是拜他所赐,而且,还是为了一些小事!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靖国公早就死了!被他最器重的长孙玉无痕亲手杀死的!死在了那个清寒的雨夜里,死不瞑目。
……
叛军来势汹汹,以邺城为中心,形成四方合围之势逼向京城。
一时间,皇城告急,四面楚歌,帝都百姓无比惶恐难安,夜不能寐。
多少人翘首以待,日夜祈祷,云天可以快点回京,率领西征大军剿灭乱党,然而,他们等了三天,盼了三天,眼看着普叛军一路势如破竹,直逼京城,还是没能盼回他们心目中的守护神!
最后,云华从外地归来,临危受命,自请率军出击叛军。
虽然他从未有领兵作战之经验,然而,此刻为非常时刻,且他又是楚天曜心腹之臣,在朝野之中亦是颇有威望,处事应变之能力亦是常人所难及。故而,楚天曜亲封他为剿乱御史,率军出城迎击叛军!
一时间,战火纷飞,狼烟四起。
每一天每一刻,于帝都百姓而言都是一种煎熬。
他们害怕着,不安着,不知道何时叛军就会攻破帝都,让他们死于非命。
倒不是他们不相信御史大人的能力,只是,叛军人多势众,却来势汹汹,朝廷可用于抵御乱党的军队远远低于叛军人数,让他们如何不担忧?
若是大元帅亲自出征,就算朝廷军队人数再少,他们也有信心!可是……这人不是大元帅啊!
就在这种煎熬之中,三天过去了,然,战事依旧焦灼,打的难舍难分。
叛军未能攻克帝都,可是,云华所率领的正义之师爷未能剿灭乱军。
……
皇宫里,楚天曜日日早朝,却日日心情阴暗,喜怒无常,大臣稍有不慎便会被他责罚,对此多数人都是惶惶不安,只盼着云华可以神威天助,将乱军剿灭!
当然,若是那云天可以早些回来,那就更好了!
每日下朝之后,楚天曜都是直奔兰心宫。
那里,蓝贞儿势必会提前泡好了安神茶,一边伺候着他喝,一边给他按摩。
经过这些时日的精心调养,她的身体已然恢复了七八层,脸色也比之前多了些血色,只是,眉宇间却是化不开的哀愁,每每看着楚天曜时,那水光潋滟的美眸中都是深切的心疼与担忧。
“皇上,您不要太担心了,御史大人雄才大略,定然可以剿灭乱军。”
楚天曜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似在养神,又似乎睡着了,听着蓝贞儿柔声细语的安慰,也只是偶尔嗯一声。
蓝贞儿纤细的手指轻揉着他的太阳穴,声音柔柔的,似一抹醉人的春风,“皇上,都怪臣妾不好……此事皆是因臣妾而起……臣妾心中……”
楚天曜缓缓睁开眼,眼底有着明显的的红血丝,想来是几日未曾睡好了。
“贞儿,你不要胡思乱想,此事不关你事。”
他声音有些哑,可是却不难听出其中的温柔。
蓝贞儿款款移步,转到他身前,水色烟华的眸子楚楚的望着他,眼底尽是哀伤,“臣妾看着皇上这样……心中难受……臣妾不能为皇上分忧……臣妾没用……什么都做不了……”
“说什么傻话?”楚天曜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她带入怀中抱紧,下巴轻蹭着她柔软的发丝,“你只要好好的待在朕身边就可以了!朕不需要你做什么,朕只需要你永远陪在朕身边……”
“皇上……”蓝贞儿轻轻地垂下眼眸,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哀愁,交织着一抹动容,“您对臣妾这么好……让臣妾……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臣妾……很惶恐……”
楚天曜轻笑,却更加抱紧了她,“不要惶恐。你只要安安心心待在朕身边就好了!云华非等闲之辈,他必可剿灭乱军的!”
“嗯。”蓝贞儿柔柔的点头,双手环抱住他的腰,头轻轻枕在他胸口,“久闻御史大人谋略过人,倒是有几分侯爷的真传,相信他定然不负皇上所望,平乱成功。”
闻言,楚天曜的脸色却有一丝阴沉划过,“这个云天!真是成事不足!用到他的时候人却迟迟不归!边关战事分明早已结束,他居然到现在还,没有赶回京城!分明就是玩忽职守!简直岂有此理!”
蓝贞儿伸手顺了顺楚天曜的胸口,柔声安慰,“皇上您消消气!兴许侯爷他只是路上耽搁了……”
“哼!能有什么事耽搁?纵然是天大的事那能比得过叛军造反,京城告急么?他这分明就是故意为之!若非他与靖国公府一直不和,朕都以为他是否也参与谋反了!”
“皇上……”蓝贞儿眼波微转,声音柔柔的开口,“侯爷应该不是那样的人……也许,他是还不知道叛军谋反作乱的事……”
“贞儿,就属你心善,居然还为云天说话。”楚天曜似有些无奈的看她一眼,然而语气中却无一丝责备的意思,反倒是满满的宠溺与柔情。
蓝贞儿状若娇羞的低下头,隐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幽光,嗓音纤柔如水,“皇上,眼下交战都已经三天了,不知道御史大人可想出什么有效的御敌之策?臣妾只希望他可以早点剿灭乱军,也好让皇上安,您都已经好几天未曾安眠了。”
佳人眸光楚楚,眼波流转之间尽是绵绵心疼。
楚天曜看在眼中,心中满是动容,“贞儿放心,云华确有将才,朕已经看过他的计划……”
……
云华的确是有才能的,此为举朝公认的。然而,在与叛军的战事中,虽然未败,却也无甚进展。战事相持不下,人心始终难安。
转眼,又是两日过去,云华正在城外抵御乱军,却又有另一支军队横空出世,杀向京城。
此消息一传出,举朝皆惊!百姓们更是一片哗然。
与京城毗邻的几座城池,皆以在靖国公谋反之初被乱军所控,城中兵力也都用来集结进攻京城了。而云华大人所率军队正是与他们作战。那么如今,又是哪来的军队?!
难不成是外城的?这靖国公到底是控制了多少城池的军队?
又或者说,这是有人效仿靖国公谋反,想要趁乱而动,趟一趟浑水?!
众人心中惊疑不定,更多的却是惶恐与不安。
靖国公手下的叛军已经牵制了京城中所有的兵力,如今城中,只剩下基本的防御力量,若是再来一支强悍凶猛的军队,实在是难以招架!
可是,现实总是不尽如人意。这一支横空出世的军队简直就是雪上加霜!但却不知,那是谁的军队?
楚天曜听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是阴沉的骇人,一句话没说,直接散了早朝,回到了兰心宫,周身气息阴沉骇人。
蓝贞儿免不了又是一阵温声软语的安慰。
可是,任佳人如画,声音娇媚温软,却还是无法抚平楚天曜心底的焦灼与不安。
他深知,在剿灭乱军之前,云华绝不可能回身援救京都,不是他不想,而是根本不可能!
他的那些兵力已经被靖国公手下的大军死死牵制住,想要抵御城门外的那支军队……唯有指望外城援军。
可是,派出去送信求援的人……迟迟没有传回消息,也不知是死是活了。
若是那乱军一旦攻破了城门,便会长驱而入,届时京城,乃至皇宫……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想到这些严重的后果,楚天曜还如何安眠?
大明宫里,太后同样获悉了城门的情况,只是一瞬间的怔愣,便恢复如初,竟是那样的平静无波。
也许,是这些时日以来发生的事情太多,所有震惊的,看似不可能的事都已经发生了,也都经历了,心底便也慢慢沉寂了,淡定如斯,很难再起波澜。
如意站在她身后,娥眉紧拧,按说,老爷子手下不会有这么多的兵力,他的所有兵力早在之前便已经全部叛乱了,如今这一支横空出世的军队,应该不是靖国公府势力!
那么,会是其他人跟风效仿么?
当然,最怕的也不过如此。
若是所有人都想浑水摸鱼,那这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了!
“眼下城中可用兵力还有多少?”
如意微微一顿,轻声道:“禀太后娘娘,宫中羽林卫加上各府官差,所有可用兵力不足八千。”
太后闻言,只是微微拧了拧眉,面色却无多少波动,“传令赤影。”
“太后娘娘?”如意微惊,“这……怕是不妥吧!”
赤影乃是太后娘娘的暗卫,职责便是誓死保护太后安危!怎么可以擅自调离?
可是,听太后娘娘的意思,是想把这些暗卫也派去御敌?
可……若是因此太后娘娘有个万一……
“太后娘娘,还请三思!”
然而,太后却是摇了摇头,眼神透彻而坚定如斯,
354 你先走一步!
看见太后眼中的神色,如意微微一顿,“太后……”
“如意,你什么都不必说,哀家心意已决。”
“可是您……”
未等她说完,却被太后轻声打断,“若城破国亡,哀家亦不会苟活,你且照我说的去办。”
如意心口一窒,嘴角动了动,却终是什么也没说。
此刻,惟愿云华可以击败乱军,早已回救京都。但愿一切都不要陷入不可挽回的境地。
如意走后,太后在窗前站了许久,目光看着远处的天空,那里层云浩渺,苍穹无极,而她眼中微微漫过几许恍惚之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整个宫殿都安静的出奇,所有人都在不安着,惶恐着,担心乱军会攻破京城,担心尚在家中的亲人会惨遭横祸,亦担心自己终成为乱军剑下亡魂。
往日华丽的皇宫,世人前赴后继艳羡不已的人间天堂,此刻,却笼罩着一层厚重的阴霾。
云清宫。
此处大概是整座皇宫最阴霾的地方了!
在云清宫里伺候的宫人,无比战战兢兢,如临大敌。这几个月以来,他们都是在水深火热之中煎熬,整天伺候着一个喜怒无常的主子,一言一行稍有不慎便会惹得她大怒,轻则被打,重则毙命。而且,折磨人的刑罚多不胜数,整个云清宫的内侍宫女无不忧心忡忡,惶恐度日。
再加上如今这外面的情形……简直就是人间地狱般的生活。
“啪——”
一声闷响在死寂的大殿中响起,一只装满了热茶的白玉壶砸在了一个宫女的脚边,滚烫的茶水溅了她一声,而她却不敢呼痛,只是紧皱着眉头死死地忍着,“娘娘息怒……奴婢该死……奴婢失言……”
云嫣然整个人缩在贵妃椅中,身上穿着华丽的宫装,脸上也画着精致的妆容,只是,一双写满了阴暗与恶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跪在地上的小宫女,“把这个小贱人给本宫拖出去乱棍打死!”
竟敢说皇上不会再宠幸她了!简直就是找死!
皇上只是暂时忘了她而已,可他一定会想起来的!他会想起她的好,会想起他们曾经的快乐时光,一定会再回心转意的……
那小宫女吓得脸色惨白,失声求饶,其余人也有些不忍,看着她有些迟疑。然而,云嫣然却恼怒不已,摸起一只茶杯狠狠地砸了过去,“全都是废人吗?没有听到本宫的话?”
“……是!”
再不敢迟疑,两人上前架着那面无血色的小宫女出了大门。其他人则是战战兢兢的守在殿内,头深埋,身子微不可查的颤抖着,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怒了那喜怒无常的人,步了那小宫女的后尘。
这个大殿死寂一片,就连微弱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啊啊啊——”
蓦然,一阵尖锐的惨叫响彻整个宫殿,吓得那些宫人浑身一个激灵,差点连心脏都跳出了嗓子眼。
惊慌抬头,却见云嫣然双手捂着胸口,在贵妃椅上翻滚,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众人微微一惊……娘娘又发病了……
每次发病之后,娘娘都像变了个人似的,凶残暴虐,恐怖骇人,喜欢用极端血腥的方法将人折磨致死……
思及此,众人不由自主的一阵颤抖,双脚下意识的往外退去,似乎禁不住心底的恐惧,想要逃离这人间地狱。
然而,他们还未来得及跨出房门,一股黑色的风暴卷来,带着阴暗森寒的气息横扫大殿,那些宫人们,甚至连惊呼惨叫声都未及发出,便双眼一黑,身子软趴趴的倒了下去,一时间,也不知是死是活。
正被痛苦折磨着的云嫣然,也发现了殿中的异样,强忍着痛苦抬头去看,那股阴暗的气息让她毛骨悚然,这是怎么了?
心中的疑惑在看到殿中笼罩着的那股黑色的烟雾时被惊散,取而代之是无边的恐惧与惊骇,“啊——来人——救命——”
这些像幽魂一样的黑雾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心中惊骇不已,云嫣然竟忘记了身上的痛楚,脚步虚浮的朝门跑去,“快来人——”
“不会有人来的。”
一道阴暗的,沙哑的,甚至听不出男女的嗓音自黑雾中传来,如同一盆冰水泼在了云嫣然的身上,将她从头淋到了脚,只觉得寒气彻骨,遍体生寒!这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惧!
“你……你是谁……是人是鬼……”
云嫣然身体虚软,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般,连逃出房门都感觉吃力,只能缓慢的后退着,目光惊恐不定的看着那片黑雾,想要从黑雾中找出那个说话的人,却又害怕见到。
如果那根本不是人……如果那时什么邪祟鬼怪之物……如果……
心中猜测不已,脑海中不时闪过一些面目可憎之物,青面獠牙的……血盆大口的……没头没脚的……不受控制的想,云嫣然心中更觉恐惧,竟顾不得许多形象,手脚并用的往门口爬去。
“你何必害怕呢?我可是来救你的。”
又是那道干哑阴暗让人听不出男女的嗓音,吓得云嫣然双腿一软趴在了地上,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着,“你……你到底是谁……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阴暗的嗓音响起,仿佛就在她耳边,吓了云嫣然一跳,猛地抬头看去,可是她面前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浓浓的黑雾包围着她。
瑟瑟发抖,可是,却无法逃离,恐惧几乎将她淹没。
好在,黑暗中那人的声音又缓缓响起,“你只需要知道,我可以让你活命就行了。”
“活……活命?”云嫣然微微一愣,目光呆滞了一会,然后霍然一亮,“你……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可以化解我体内的断肠蛊?”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以至于,她连声音都有一丝颤抖,双眼满是期待的看着那片黑暗,虽然,她什么都看不到,却固执的看着,似乎想要找到那个说话的人!
可是,没有人回答她,她只觉得眼前一亮,黑雾像是被什么东西劈开一样,有白光耀眼,刺的她本能的闭了闭眼睛。
“啊——”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的功夫,她的手腕骤然被人抓住,顿时,一阵冰冷刺骨的寒意从她手腕上传出,几乎把她的手都冻僵了!
那……那是……那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黑影的手?!
手?有这么冰冷的手么?
一股寒流漫过心底,并迅速席卷全身,云嫣然惊恐的瞪大双眼,用力挣扎想要甩开那只手,“啊……放开我……放……”
话未说完却戛然而止,与惊呼声一起消失的还有那片黑雾。
大殿,再次恢复了之前的清明,此刻正是午后,门外阳光明媚,仿佛之前的一片黑雾都只是幻觉而已。
……
不管人世如何变幻,时间依旧向前,从不止步。月升日落,斗转星移,转眼三日过去。
帝都百姓亦在焦灼与惶恐不安中度过三日。
云华出城剿灭叛军还未归,帝都外,那一支横空出世的军队,仅用三日时间便一举粉碎了皇城军力,即便,皇室暗卫都已经出动了,却还是……略胜一筹。
那些人,拥有着诡异的身手,深不可测的武功,甚至还会许多邪术,纵然个个精英的皇室暗卫对上了他们,也没有占到半分便宜。
这一日的午时,那支强悍而诡异的军队终于攻破了帝都城门!
当滚滚狼烟在城门上升起,耀眼的火光照亮了帝都的天空,百姓们陷入彻底的惶恐与惊骇之中。
虽然,生活在天子脚下的他们,又是这太平盛世之中,几乎没有经历过城破之变!可是,道听途说却不少,亦在书中读到过不少前朝的记载。
若一城被攻破,那么最倒霉的便是城中百姓!
屠城之事,历代之中并不少见,纵然隔着史书,他们也可以感受到那股浓烈的血腥味,那种凄惨荒凉悲怆的气息。
多少次同情那些国破家亡的百姓,多少次痛恨那些丧尽天良,肆意残杀的畜生……然而今日,他们却要面临着同样的处境。
京城被乱军攻破了!
那么他们这些百姓……是不是即将被屠杀殆尽?连同他们的家人一起,全部难逃一劫?
……
惶恐不安的又岂止是城中百姓?
那些朝廷官员,更是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则,他们担心着自己的性命,二则,他们还要担忧着自己的小金库!
乱军进城,难保不会洗劫无度,他们这么多的家财该往哪儿放才最安全?那可是他们的身家性命啊!若是被那些乱军给抢了去,这……
……
然而,众人所担忧的屠城之事并未发生,那支军队进城之后,没有众人想象中的几人就杀,见财就抢,京城中没有出现血流成河的画面,也没有出现蝗虫过境般的画面。但是,百姓们安然无恙,并不代表所有的官员都平安无事。
乱军进城之后,几乎是以秋风过境之速横扫了数十处官邸豪宅,诛杀了十几位朝廷官员,其中更有朝廷二品大元!
一时间,城中百姓无不唏嘘哗然,因为,身为平民百姓他们最是清楚那些官员的真面孔。在被杀的那十几个官员中,就没有一个好官!
哪一个不是贪得无厌作威作福?欺上瞒下,搜刮民脂民膏,坏事做尽却因身居高位,百姓蒙冤受屈却伸冤无门?
只是万万没想到,收拾他们的竟然会是叛军!
叛军……那是犯上作乱的乱臣贼子!连皇上都要反,根本就是无法无天!可是,他们居然一进城就诛杀了那些让人恨之入骨的狗官!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一时间,百姓们不由得好奇那些乱军的来历,不屠城,不伤及无辜百姓,这样的乱军还真是……
乱军在攻破帝都之后,便直奔皇宫而去,一路上,几乎是畅行无阻。倒也不是无人想拦,不过是拦不住罢了。
消息传回皇宫时,再次引起一翻轩然大波。
宫女内侍们无不惶恐惊惧,也许下一刻他们就会成为这华丽皇宫的陪葬品……
楚天曜接到禀报之后沉默了许久,之后他去了兰心宫。
这个时候他最放不下的就是蓝贞儿。他不知道叛军若是攻破了宫门,会对他这个皇帝做出什么事,然而,前朝历代有太多这样的先例,那些国破的皇帝们,若不是慷慨赴死,便是苟且偷生。双手将玉玺奉上,跪伏在地,俯首称臣,如此,兴许还可苟延残喘一段时日。
然而,那些后宫的嫔妃们……
其他人倒是无所谓,可是,他断然无法将贞儿拱手让与他人!
“皇上……”
彼时,蓝贞儿正被楚天曜紧紧抱在怀中,那禁制的力道几乎勒疼了她。
已经过了许久,可是他却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一阵沉默。
“皇上?”
蓝贞儿再次开口,语气有些担忧,水色双眸中却有莫测流光一闪而过。
“贞儿……朕不能把你让给别人……”
楚天曜终于开口,然,嗓音却沙哑的厉害,就连蓝贞儿都微微一怔,眸中划过一丝惊讶,语气却满是关心,“皇上?您没事吧?”
楚天曜轻轻摇了摇头,微微将她推开几分,低头凝视着她姣美的容颜,目光幽深,尽是不舍,“贞儿……你是朕的!朕不准任何人抢走你!”
蓝贞儿眸光微闪,轻轻仰头看着他,眼中柔情百转,光华似水,“皇上,臣妾也不会离开皇上的……臣妾会永远陪着皇上……”
说着,她轻轻抬起手,柔若无骨的手指轻抚着他脸颊,指尖流连,皆是绵绵真情。
楚天曜心中动容,眼神却愈发幽暗,如同一汪深潭,将蓝贞儿的身影紧紧吸附其中。
“贞儿……若是……若是宫门被破,朕身死,你……”
然,他话未说完,蓝贞儿忽然伸手覆在他唇上,目光温柔的看着他,轻声道:“皇上,您不会有事的!您是九五之尊,真龙天子,定会上天庇佑!那些乱臣贼子绝对伤不了您的!”
楚天曜却抓住她的手,在唇边轻吻了一下,看着她柔弱婉约的容颜,眼底划过一抹痛苦,转瞬却又坚定,“贞儿,你不用再安慰朕了,外面的情形朕很清楚,他们守不住的……”
宫门被破,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而他,作为一国之君,是绝对不会苟且偷生的!他最爱的女人也绝对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所以……
“贞儿,你先走一步,待朕与叛军决一死战之后就去陪你!”
355 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楚天曜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隐晦的痛苦,可是,神色却坚定决然。认真的让人害怕。
蓝贞儿微微一愣,似乎没有听清楚,呆呆的看着他,“皇上?”
楚天曜伸手抚上她的脸,眼中痛苦交织着爱恋深情与深深不舍,“贞儿,别怕。不会痛的……”
他的手指,在她脸上流连,缓缓下移,滑向她白皙纤细的脖颈。
蓝贞儿蓦然一惊,伸手抓住他的手,长睫轻颤看着他,水眸中是潋滟的波光,惊疑,震撼,动容,受伤,“皇上……您……您是想要杀了臣妾么……”
许是因为难过,本就娇柔的嗓音,此刻却带着一丝轻微的颤音,愈发惹人怜惜。
楚天曜看着她,心中悲痛不已,他又何尝舍得这样对她?只是,他别无他法……
“贞儿……”
“皇上……是臣妾做错了什么事惹得您生气了么?您为何要……”
蓝贞儿看着他,眼中有泪光闪烁,神色楚楚,满是哀伤。
楚天曜悲伤不能自已,痛苦的闭上眼,“贞儿,别怕,不痛的,你安心的去,朕很快就会去陪你的……”
说着,他缓缓伸出手,伸向她柔嫩的脖颈,手指却颤抖的厉害。
这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可是,他却不得不亲手杀了她……
记忆中,那柔美的玉颈,那般纤细柔弱,仿佛稍微用力一捏,便会断……
闭着眼睛,沉浸在无边痛苦之中的楚天曜,并未看到蓝贞儿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冷冽如刀锋。
依旧是那般柔美的容貌,纤柔的身姿宛若风中拂柳,弱不禁风,可是,她此刻的神情却淡漠冰冷的让人心底生寒。
一道水色的流光在她指尖绽放,夕阳余韵中闪烁着点点妖红的光,指向的正是楚天曜的心脏。
“皇上……太后娘娘让您速去正阳门!”
恰此时,一道洪亮的嗓音传来,带着一丝急切,蓦然惊醒陷入痛苦回忆中的楚天曜。
蓝贞儿眸光微赚,隐去眼底冰冷的杀意,快速收回手,再次变回那个柔弱婉约,娇若拂柳的女子。
“皇上……”她微微低着头,长长的睫毛上凝着几滴晶亮的泪珠,“臣妾明白了您的意思……臣妾绝不会苟且偷生……若是……若是皇上有什么不测?……臣妾愿陪皇上一切死!不管是生是死,臣妾都要追随皇上,永不离开!”
柔柔的嗓音却诉说着最坚定的话语,楚天曜低头看着她,脸上划过明显的动容,双眼愈发幽深,点点都是深情与厚爱。
“贞儿……”终于,他伸手将她搂入怀中,紧紧地抱着,深情却满是痛苦与内疚,“都是朕没用……没能保护好你……方才……”
方才还差一点亲手杀了她……
他怎么可以如此残忍无情?被自己最喜欢,最在乎的人亲手杀死,会是一种怎样的痛苦?他居然没有想这么多……害得贞儿如此难过……他真是该死!
“皇上,应该是叛军杀到了宫门外,臣妾陪您一起去!不管去哪里,臣妾都陪着您!”
蓝贞儿纤柔的嗓音适时响起,将楚天曜从万丈痛苦的深渊之中唤醒,他神色动容,紧紧抓住她的手,“好!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嗯!臣妾会一直陪着皇上,不论生死。”
……
此刻,正阳门外,黑压压的一片都是人,叛军在帅旗在风里飞扬,恣意而嚣张,阵阵呐喊几乎冲破天际,在整个皇宫上空回响,声震九霄。
当楚天曜赶到的时候,太后已经站在了正阳门城楼之上,一身雍容,居高临下俯视着城下众人,脸上的神情淡漠而平静,只有眼底流淌着细碎的锋芒,冰冷如雪。
“母后。”
楚天曜走过去,弯腰行了个礼。太后眼风扫来,看一眼他身边紧紧依偎着的蓝贞儿,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你来了?站好吧!”
楚天曜看一眼她身边的位置,恭声道:“是。母后。”
“楼上的皇帝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识趣的就赶快交出传国玉玺,写下退位诏书,我主还可饶你不死!”
楚天曜刚站上城楼,城下乱军之中便传来一声断喝,紧接着,便是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吆喝声。
“交出玉玺,饶你不死!”
楚天曜看着他们猖狂无忌的模样,一张脸阴沉如暗夜天空,尤其是听到他们的吆喝声,眼中仿佛可以烧出两团火来,“一群乱臣贼子!也敢在朕面前叫嚣!”
“哼!狗皇帝,你少摆皇帝的架子!老子们可不吃你那套!识趣的话你就……”
“嗖——”
那人话未说完,一支弩箭破空而去,带着呖呖风声直指他胸口!
那人霍然一惊,猛地朝旁边退去,然……
“噗嗤——”
一声闷响,黑色的弩箭瞬间刺穿他左肩!
“啊——”
那人满脸痛苦,口中不可抑止发出一声低叫,却又很快咬牙忍住。
伸手捂着流血的伤口,目光惊疑不定的看向城楼,那里,楚天曜手中正拿着一只黑色的玄弓,幽沉的双目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他,眼底翻卷着惊天的风暴。
“好家伙!有两下子!”
那人疼的倒抽口气,看着楚天曜,目光忽明忽暗,若不是他方才躲得快,这一箭可就刺穿了他的胸口!没想到这个狗皇帝箭法还可以!
一时间,众人看着楚天曜手中的玄弓,倒是安静了不少。
“啪啪啪——”
蓦然,三记响亮的掌声自人群之后传来,乱军们神色一肃,纷纷朝两边散去,让出一条道来,面上神色恭敬。
“玉王殿下——”
但见,一人脚踏白马,慢悠悠的行来,那不急不缓的模样,恍若闲庭漫步。
城楼之上,楚天曜看清了那人相貌之后,脸上划过一抹惊讶,旋即是无边愤怒,死死地盯着他,“玉无痕?!居然是你!”
他还以为来的人是那个死老头子!没想到,会是玉无痕!
站在他身边的太后,眼底同样划过一抹浅浅的讶然,但也只是一瞬间便恢复如初,远远地看着城下玉无痕,蹙眉,“无痕,你爷爷呢?”
玉无痕跨坐在白色骏马之上,身上穿着一套银色的盔甲,配以那英俊的面孔,倒颇有几分气势。
闻言,他慢悠悠的抬了抬手,对着城楼之上作了一揖,“给姑母问安。”
太后尚未开口,楚天曜已经怒不可遏的咆哮,“玉无痕!你少在那里惺惺作态!你眼中还会有这个姑母?还会有朕这个皇帝?”
若是还念着半分的血脉亲情,就断然不会干出谋反作乱的混账事!
面对他的三尺怒火,玉无痕却是油盐不进般的淡定,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你说的没错,在本王眼里,的确没有你这个所谓的皇帝。”
闻言,楚天曜更加恼怒,双眼中几乎可以喷出火来,“玉王?呵!谁封你的王?你是哪门子的王?”
玉无痕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面上尽是嘲讽与不屑,“当然是本王自封!”
“你……”
“不然,你以为你有那个资格给本王封王?”
那满是鄙夷的语气,几乎冲散楚天曜的理智,一个乱臣贼子,竟敢在他面前如此嚣张!
心中怒极,楚天曜猛地举起手中玄弓,用力,弯弓如满月,搭箭……
太后却忽然按住他的手,楚天曜猛地转头看她,神色惊疑不定,“母后?你……你竟要维护那个乱臣贼子?”
太后却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城楼之下的玉无痕,脸上的神情让人看不真切,“无痕,哀家看着你长大,相信你只是一时糊涂,被鬼迷了心窍,才会做出这等糊涂事,若你此刻回头是岸,哀家便不予追究。”
“母后!”楚天曜皱眉,觉得太后太过妇人之仁!都事到如今了,竟然还对玉家人心存感情,不愿相互厮杀!可是,玉无痕他们做了什么?他们拿着朝廷的俸禄,享受着最尊崇的地位,居然犯上作乱,意图篡位!
母后怎么可以因为他们是玉家人而原谅他们!?
城下的玉无痕,笑得一脸春风和煦,对着太后遥遥的拱了拱手,“多谢姑母宽厚大度,念着血脉亲情,只是,本王又没做错什么,为何要回头?”
楚天曜脸色阴沉,正要骂人,却被太后一记眼神制止。
无视玉无痕话语中的轻慢无礼,太后眉目轻敛,“让你爷爷来见我。”
“呵呵……”玉无痕闻言却是嗤笑一声,那脸上的神情怎么看都有些诡异,一时间,却又让人捉摸不透,“姑母想见爷爷啊?怕是,他老人家不能来见您了!”
太后微微蹙眉,目光扫过玉无痕古怪的表情,眼底划过一抹幽光,“这是为何?难道,他不敢来见哀家?”
“也不是不敢,只是……”玉无痕神色晦暗难明的看了太后一眼,忽然轻笑,“姑母若一定要见他老人家的话,看来也只有……”
不过,他话未说完,却被一声呼叫打断。
“大哥——”
那人正是玉倾城,此刻就站在城楼上,看着城下的玉无痕,脸上满是欣喜。
看到她,楚天曜本能的蹙眉,眼底闪过一抹强烈的厌恶,还隐着几分怨恨的杀气,“你来做什么?”
他语气阴冷,极为不善,玉倾城有些委屈,吸了吸鼻子,“皇帝表哥……我……”
“住口!不准那样叫朕!”
未等她说完,便被楚天曜一声暴喝打断,那阴暗的双眼中几乎藏着阴风,狠狠地瞪着玉倾城,仿佛想在她身上瞪出几个窟窿似的。
玉倾城委屈极了,眼眶红红,泪珠儿在眼中打转,“皇帝表……皇上……我……我只是想来帮你……”
“帮朕?”楚天曜盯着她,冷笑一声,“你是来帮着你那个乱臣贼子的大哥一起来篡位的吧?”
“不……”玉倾城身体一颤,用力的摇头,“我没有……不是……”
她怎么可能帮着别人来篡他的位?即便那人是大哥,她也不会的!
楚天曜却是重重的冷哼一声,别开眼不再看她,仿佛此刻玉家的人,除了太后之外,所有人他都不想多看一眼!
玉倾城看着楚天曜冷漠无情的侧脸,心中难过至极,“皇上……我真的是来帮你的……爷爷……爷爷他最疼我,他一定……”
楚天曜猛地回头,一记阴冷而恐怖的眼神扫来,吓得玉倾城一个哆嗦,顿时将后面的的话咽了回去,目光惊慌不定的看着他,“皇、皇、皇上……”
楚天曜目光阴鸷,连声音都似地府中飘来的阴风般骇人,“不要在朕面前提那个老匹夫!否则,朕会忍不住杀!了!你!”
那孔几个字,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落下一地阴森恐怖的气息。
玉倾城惨白着一张脸,看着他冷酷无情的脸,心中难过至极,又看到小鸟依人般依偎在他身边的蓝贞儿,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那个该死的小贱人!总是用狐媚手段迷惑皇上!她再也不能留着她!一定要让大哥杀了她!
眼底有一抹狠绝之色划过,玉倾城伸手一指旁边站着的御前侍卫长齐风,“你,送本宫下去!”
闻言,齐风一愣,“贵妃娘娘?”
玉倾城却满脸的不耐,“送本宫下去!本宫有话要与大哥说!”
齐风却没动,而是将目光看向一边的楚天曜,楚天曜眼神阴冷的扫向玉倾城,“你是想趁机逃走吧?”
那个玉无痕,平日里最宝贝这个妹妹!若是将她留在城楼之上,说不定还能牵制玉无痕……
心中一想,楚天曜便决定无论如何不能让玉倾城去到玉无痕身边,然而,还没等他下令将玉倾城看好,太后却已经开口了,“如意,送贵妃娘娘下去!”
如意是太后身边的一品女官,武功更是奇高无比,是以,在楚天曜想要开口阻止之前,她已经抓起玉倾城,施展轻功将她送到了城楼之下!
楚天曜回神之后,双眉紧蹙,目光不认同的看着太后,“母后!您怎么可以……”
把那个玉倾城送下去,岂不正随了玉无痕的意?
如今,他们兄妹团聚,玉无痕只怕再无顾忌,他这城下乱军人数众多,而皇宫之中可以用来抵御的力量却微弱的可怜……
太后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皇帝稍安。”
楚天曜可没她那么淡定,很想用手中的箭,直接把玉倾城给杀了,可是,玉倾城已经走到了玉无痕身边,被无数乱将包围着,射杀不易。
心中有些恼恨,楚天曜狠狠地瞪着城下乱军之中的玉倾城,却见她正伸手抓着玉无痕的胳膊,一脸的撒娇。
“大哥,我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了!我好想你!”
玉无痕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眼前的妹妹,脸上虽然挂着春风和煦的笑容,可是,玉倾城却莫名的感觉有一股淡淡的寒气包围着她,让她心底有些许不安。
忍不住抬头,仔细的盯着玉无痕看了片刻,没错啊!这就是她的大哥啊!从小最疼爱她的大哥!只要她提出的要求,他从来就没有拒绝过!
只是……为什么会有种奇怪的感觉?
心中疑惑,玉倾城摇了摇头,挥开那种异样的感觉,眸光楚楚的看着玉无痕,“大哥,你和爷爷怎么会造反的?这样是不对的!你们不要造反了好吗?”
玉无痕却是微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傻丫头1造反又不是儿戏,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可是这是犯上作乱,抄家灭门的死罪啊!”玉倾城想都没想的开口,“大哥,你不能再错下去了!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你赶快让他们退兵吧!还有,我一定会求皇上和姑母,让他们宽恕你的!所以,大哥不要担心!”
“呵呵……”玉无痕手指轻顺着她的发丝,莞尔轻笑,“真是个天真的傻丫头!”
“大哥……”玉倾城有些不安的看着他,为什么她总感觉今天的大哥有些不一样?那种阴森森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明明就是她熟悉的大哥呀!却又好像,根本不是他一般。
“大哥……你退兵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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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月更新不给力,抱歉啦~因为,从18号开始到月底要回老家,基本上是没办法码字的,所以,只能每天更新一点,再存稿一点……菇凉们见谅啊!
然后,你们觉得玉无痕会怎么做?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事?哈哈哈
356 临阵倒戈
“退兵?”
玉无痕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面上浮起一抹奇怪的笑,手指漫不经心的轻抚着玉倾城的发丝,“这个,我可做不了主。”
玉倾城闻言,微微一愣,“大哥怎么会……”然,她转念一想心中瞬间明白过来,“是爷爷的意思?”
大哥虽然是默认的未来家主,可是还没有正式接管国公府,爷爷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而且,像忤逆谋反这样的大事,大哥肯定是没有权利左右整个国公府的!
“爷爷他人呢?我要见爷爷!”
想明白这一点玉倾城顿时有些迫不及待,此时此刻,只有见到了爷爷才有可能挽救这危局。
耳边响起一声轻笑,玉无痕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极致温柔,可是,玉倾城却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让她心底潜藏的不安愈发加深了几许,“大、大哥?你……”
玉无痕摸了摸她的脸,温柔的问,“你要见爷爷?”
“我……我要见爷爷……”玉倾城愣愣的点头,“他……他老人家最疼爱我……他一定会听我的劝说……回头是岸……不再与皇帝表哥作对……”
玉无痕缓缓点头,脸上依旧是温柔轻暖的笑,“你说的对,爷爷他最疼爱你了……许久不见,定然非常想你,他老人家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那声音,恍若叹息般,明明是那样温柔,可是,却莫名的有些阴森。
玉倾城不由自主的颤了颤,“我……我也好想爷爷……”
“嗯……”玉无痕缓缓的点了点头,“那你去陪他可好?”
语气中似乎带了一丝蛊惑的味道,玉倾城眼神飘忽,愣愣的点头,“好……我也……啊!”
话未说完,一股强烈的剧痛自胸口传来,玉倾城痛呼出声,面色在一瞬间惨白如纸。
她低头,缓缓看向自己的身体,胸口处正插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只露出浅浅的一截刀锋在外,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她华丽的宫装,顺着匕首蜿蜒流下,流过那只修长有力的手……
玉倾城眼神有些涣散,目光顺着那只手缓缓上移。看向握着匕首的玉无痕,震惊,愤怒,不可置信,万千种复杂情绪交织在心底,“大……大哥?你……”
玉无痕却对着她,笑得很是温柔,“妹妹,你不是想见爷爷么?大哥只是在帮你而已。”
闻言,玉倾城却蓦然瞪大双眼,神色惊惧的看着他,脸上惊风骇浪,“你……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么?傻丫头……”玉无痕笑得温柔,语气亦是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然而,说出的话却如一柄柄锋利的匕首,毫不留情刺入她心脏,让她惊怒悲痛,“爷爷他已经死了,正在地府等着你……他从小最疼的就是你,在黄泉路上见到了你,想必也可以瞑目了。”
玉倾城却看着他,愣愣的说不出话来,也许,是胸口上那一处伤口太深,让她疼痛到没有力气说话,也许,是心底的惊风骇浪早已击败了她,让她一时间无法回神,只能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看着那张熟悉却又那样陌生的脸,喃喃低语,“爷爷……爷爷死了……死了……”
玉无痕微微摇了摇头,口中发出一声低低的喟叹,“真是个未经风雨的傻丫头……”
话落,他手指骤然用力,将匕首拔出,一道血光划过,迷离了点点霞光,玉倾城闷哼一声,身体摇摇欲坠的往后倒去,一双眼睛却瞪的大大的,愤怒,不甘,心痛,怨恨,映着那张惨白无血色的脸,有种说不出的凄凉。
玉无痕却没有看她,而是拿出锦帕,缓缓擦拭着匕首上的鲜血,动作漫不经心,嘴角依然挂着笑意。
玉倾城倒下时发出一声闷响,那声音在死寂一片中仿佛一道闷雷,将城楼上惊呆的众人瞬间唤醒。
太后微微跨前一步,手指扶上城墙栏杆,不可置信的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玉倾城,往日的平静泰然被此刻的惊愣取代,“倾城……”
虽然她对这个侄女一直谈不上喜欢,可是,那毕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嫡亲侄女,此刻,却横死在她面前,而且,还是被玉无痕亲手杀死,这……
心中惊风骇浪,卷起层层疑云,玉无痕平日里有多宠爱这个妹妹,京城几乎无人不知,可是……
先是莫名其妙的谋反作乱,再则,忽然间性情大变,亲手杀了玉倾城,这未免,太过诡异。
太后缓缓眯起双眼,看向城楼之下的玉无痕,这个人,除了身形和那张脸是玉无痕之外,他的气息,他的眼神,没有一样是属于玉无痕的。
假的?有人假冒易容?
可是,父亲虽然年迈,却并不糊涂,怎么会连人鱼目混珠冒充玉无痕都发现不了?!那些乱军,分明都是靖国公府明里暗里的势力,父亲他……
想着想着,太后蓦然间忆起,似乎已经有很久不曾见过靖国公了。而这次声势浩大的作乱,他也一直未曾露面。
这……
心中疑云顿生,一时间太后看着城下的玉无痕,神色忽明忽暗,变幻不定。
“玉无痕!你居然连亲妹妹都杀!你简直就是畜生不如!”
此刻,楚天曜终于从先前的惊愣中回过神,愤怒的瞪视着城下的玉无痕,怒喝。
“哦?本王竟不知,原来皇上如此紧张小妹呀?”
面对他愤怒的指着,玉无痕只是不甚在意的耸了耸肩,那轻描淡写还带着明显嘲讽的语气,丝毫不像一个刚刚了解了亲妹妹的人。
“你……丧心病狂!泯灭人性!”虽然他不喜欢玉倾城,可是,玉无痕做的事也太过猪狗不如了!竟然对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下如此毒手!
他身边,蓝贞儿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玉倾城的尸体,视线在城下叛军中转了一群,娥眉微不可查的轻蹙了下。
月夭居然不在!
这个时候,按照之前的约定,不是应该由他亲自统领乱军杀入皇宫么?可是,他居然没来!
眼底划过一抹淡淡的不悦,转瞬却又释然。
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胜负早已定局,今日,靖国公府所有人与这皇宫一起,都要为当年的血案陪葬!
今日之后,世间再无玉家!
即便月夭不出现,结局也不会改变!
就在她心念转动之时,城下玉无痕一声断喝,“攻城——一个不留——”
顿时,号角声起,军鼓潇潇,随之而来的是惊天动地的喊杀声,震动四方,直上云霄!
乱军士兵如潮水般疯狂涌来,手中高举着旗帜,长剑,弯刀,如土匪进村般呼啸而来,满目凶光。
天边夕阳如火,落下万丈红光,整个皇宫都被蒙上了一层凄迷的红色,而红光中,血色弥漫,寒光掠影,冲杀声与惨叫声连绵不绝。
谁的兵器折断,谁的头颅飞去,又是谁身首异处,化作一片血肉模糊。
一场杀戮,在猎猎晚霞之中仿佛永无止境,可以祭奠的,只有鲜血与生命。
虽然皇宫守军个个骁勇善战,且身手不凡,奈何,乱军实在人多势众,即便是用人海战术,也能将守军拖垮,累垮。
战斗持续升温,现场画面血腥惨烈,令人不忍直视,即便是用尸骨堆积,也能堆起一座云梯,成为乱军杀入皇宫的桥。
“太后娘娘!请您快撤吧!”
如意一边挥剑抵挡着四周射来的箭雨,一边回头看向太后,痛声劝道。
四周乱箭齐飞,且有叛军将士不断冲来,手持刀剑袭击太后,不过,都被她身边的侍卫一一挡了回去。
然而,侍卫的人数却越来越少,那些蜂拥而来的敌军却是死了一批来两批,似乎永远也杀不完一样。
“哀家是不会走的!”
然而,面对一众心腹暗卫的苦苦相劝,太后却神色坚决,看着眼前血腥的杀戮,眼底闪烁的光芒是决绝无畏。
若不能守住这江山,便为它陪葬。
如意等一看着太后,心中焦急无比,眼下的情形已经不容再拖了,眼看着守军已经所剩无几,再不走的话,怕是想走都来不及了!
可是,太后娘娘心性坚定,她决定的事情只怕很难改变……
许是急中生智,如画眼神一亮,连忙开口,“太后娘娘……留得青山在,东陵便不会亡!您可以出宫去找云侯爷,只要有侯爷在,叛军绝无得逞的可能!”
闻言,太后神色一震,身体微不可查的轻晃了下。
如意看在眼中,忙不迭的接口,“太后娘娘,您和皇上就是东陵的希望,若是连你们也出事了,暗东陵就真的完了!所以,您不可以放弃!您放弃的不仅是自己的生命,更是整个东陵与万千子民!”
太后平静无波的双眼中陡然划过一抹波澜,抬头看向天边凄艳的红霞,“哀家……不能死!”
至少不能现在就死!云天……对,还有云天在……
如意和如画听到太后的话,均不由自主的舒了一口气,挥剑荡开那些杀过来的叛军,“太后娘娘,奴婢护送您离开这里!”
只是,如意话音方落,太后还未来得及回答,便听到一阵呐喊声自远处传来,其声凌震九霄,且正气凛然,完全不似那些叛军的鬼吼鬼叫,令人听之不由肃然起敬,暗自生畏!
太后神色微怔,忍不住转头看去,只见远处的天空,晚霞凄迷,可是,在那片略显昏暗的天幕下,却有酒旗倾斜,在风中飞扬。
脚步声……整齐一致,一种鲜明而沉稳的节奏。
不仅是太后,战场之上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回头看去,眼中闪烁着纷乱不同的光。
这是有人来了!且听那脚步声与呐喊声,似乎……来得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且人数还不少!
这……谁的人?
蓝贞儿皱了皱眉,极目远望,却看不真切。她自然希望来人是月夭,可是,听这声势,分明就是军纪严明的士兵……不会是月夭!那会是……谁?
一个名字在脑中呼之欲出,下一瞬,场中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
“侯爷!是侯爷来了——”
此声一起,顿时如一道惊雷在场中炸开,炸的众人如沸腾之水,哗然高呼。
“侯爷来了——有救了——我们有救了——哈哈哈——”
“什么?云天?真的是云天?不……这怎么可能!云天不是还没回来吗?不要啊——我还不想死啊——”
两种声音在场中交替响起,此消彼长,绵延不绝。
被禁军死死守护着的楚天曜,身上已有多处伤痕,此刻,听到众人的呼喊,那双沉寂幽暗的黑眸中乍然浮起一抹亮色,炽热的,希冀的。
云天来了!一切都有救了!
“杀呀——”
“冲呀——”
“剿灭乱党——”
阵阵呐喊声中,三军将士如下山猛虎般飞奔而来,眉宇间的英气和眼神中的杀气,令人还未战,已然生了退缩之意。
太后站在城楼之上,视线穿透渺渺长风,遥望着那一马当先冲在万人前方的人,眼中缓缓浮起一抹浅浅的笑。
如意和如画贴身保护着她,视线看一眼策马飞奔而来的云天,“真好!侯爷来了!”
一切,都有救了!
“嗯。”太后看着那道英姿凌风的身影,缓缓点头,“你们说的对,只要他在,东陵就不会亡。”
混乱之中,没有人注意到城楼上已经不见了蓝贞儿的身影。
就连楚天曜都暂时将她抛诸脑后,等到想起来找她的时候,已经……
……
而此刻,正阳门前战事如虹,杀声震天。兰心宫里,却是死寂一片。
其实此刻,整座宫殿都仿佛一座死城,唯有正阳门例外。
一人跪在蓝贞儿面前,左手捂着流血不止的肩膀,脸上的神情凝重,眉宇间还隐着一丝愤怒。
蓝贞儿的脸色同样很难看,冰冷,幽暗,那双如水的眸子里此刻只有一片嗜血的杀意,冰冷决绝。
“你说月夭,临阵倒戈,现在,还玩起了失踪?”
她声音很柔,却如带寒冰,听得那人心头一震,肃然回道:“是!圣女,我们原本议好,在玉无痕进攻皇宫之时,一起行动将京中所有官员斩杀,却没想到,月夭居然下令袭击我们,弟兄们猝不及防之下死伤惨重……随后,月夭他们又忽然离去,没过多久,云天的人就赶到了……弟兄们拼死冲杀却还是……”
那人神色悲怆,眼底燃烧着明灭的恨意,却再也说不下去。
蓝贞儿缓缓捏紧隐在袖中的手,面上除了彻骨寒冰之外看不到一丝表情,却有些吓人。
那黑衣人看着她,一时间也不敢说话。
“月、夭!”
“你果然不可信!”
连空气似乎都感觉到她身上弥漫的骇人杀意,不安的躁动着。
许久,蓝贞儿缓缓开口,声音幽冷如冰,“大长老,现在何处?”
“回禀圣女,大长老正在城中暗中安排护送圣女出城事宜。”
“出城?”蓝贞儿眉心一皱,神色蓦然冷了几分,那人身体微颤,却恭声回道:“禀圣女,大长老说经此一事您不能再留在宫中了!云天已经回来了,雨族的事情再也瞒不住了!您必须赶快离开这里!”
“呵呵……”蓝贞儿轻声冷笑,“离开?”
好像是这样呢!云天活着从边关回来,雨族和她,都再无容身之所……
可是,她为何要离开呢?
“圣女?”那人也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只是看着她的笑,她的神情,莫名的感觉到不安,“时间不多了,还请圣女早下决断!”
蓝贞儿冷冷的一拂衣袖,“我是不会走的。”
“什么?”那人神情一呆,以为自己听错了,“圣女?”
“去让玄机来见我!以最快的速度!”
声冷如冰,不容置疑。
那人蓦然回神,神色却满是惊疑,“圣女?您……您真的不走?”
蓝贞儿眼神一冷,一股强大的威压从她身上散开,迫的那人身体一颤,不由自主的弯了弯腰,便听到蓝贞儿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的响起。
“让他火速来见我!别让我再重复第二遍!”
“是!”那人心头剧震,不敢再有一丝迟疑,身影一闪,消失在殿中。
蓝贞儿缓缓回头,看一眼身后云霞渐渐散去的天空,纵然离得有些远,也依稀可以听到远处的呐喊声。
“呵……云天……月夭……”
她早就知道月夭不可尽信,因为那个人让她看不透,幸好,她早已经做了最后的打算。
想到什么,蓝贞儿蓦然轻笑出声,潋滟晚霞中,她容颜绝美,盈盈的水眸落了几分妖红的晚霞,如同一池春水中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有种说不出的动人心魄的美。
“云天……呵呵……云若没有一起来真是可惜了……”
轻笑着,她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大殿深处……
……
此刻,正阳门。
云天所率领的三军将士,虽然经过长途跋涉,一路行军劳顿,然而,在战斗中,他们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疲惫之色,竟个个生猛,精神抖擞,杀起敌人来犹如砍柴切菜般轻松。
仿佛,他们天生就是为战斗而生的灵魂,愈战愈勇,是他们深埋在血液中的本色。
很快,近十万的叛军死的死,伤的伤,投降的投降,再也没有可以战斗与抗衡的力量。
玉无痕被生擒,将士压着他到了云天面前,他却冲着云天怒吼,“云天!你在干什么?竟敢抓本公子!”
云天还未开口,楚天曜已经怒不可遏的冲了过去,直接一拳挥在玉无痕脸上,“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乱臣贼子!”
玉无痕似乎被打的懵了,愣愣的看着楚天曜铁青一片的脸,神色惊疑不定,“皇、皇上?您为何……打我?”
楚天曜听了他的话,尤其是看到他脸上的无辜与茫然,差点把牙齿都咬碎了!
“你居然还敢跟朕装糊涂!”
简直怒不可遏!
于是,楚天曜再次抡起拳头,对着玉无痕完好的左脸狠狠地打了过去。
玉无痕本想躲开,却被身后的将士退了一把,然后……
“砰——”一声闷响,玉无痕直接被打的一个踉跄,朝后退了几步,嘴角直接溢出了一抹鲜血。
“皇上?你这是做什么?为何……”话说到一半,玉无痕却猛地顿住,目光死死地盯着地上玉倾城的尸体,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呆滞,“小……小妹?”
楚天曜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脸色瞬间更加阴沉,忍不住又冲过去打了他一拳,“你还有脸说!”
玉无痕却顾不得自己流血的嘴角,脚步踉跄的奔到玉倾城身边,双手一伸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紧紧地楼在怀里,“小妹?小妹你怎么了?是谁杀了你?是谁——”
最后一声,是咆哮而出的,众人被他吓了一跳,看着他的眼神却充满了鄙夷与厌恶。
之前率乱军来犯时,气焰是何等嚣张?
之前,手刃自己亲妹妹时,又是何等冷酷绝情?
可是此刻,在天降侯爷扫平了他的乱军之后,竟然装疯卖傻,想要以此逃过一死,简直令人不齿!
“玉无痕,你在这里装什么傻?难道她不是你亲手杀死的么?”
357 你该醒醒了!
楚天曜冷冷一笑,看着地上神色悲痛的玉无痕,阴沉开口,不善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讽刺。
玉无痕闻言,身躯一震,激动的抬头看着他,“你胡说!我不信!不信!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亲手杀了他最疼爱的妹妹!
这绝对不是真的!不是的!
内心在嘶吼,玉无痕紧紧地抱着玉倾城的尸体,手臂却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到底是谁?是谁害死了他的小妹?
“玉无痕!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可容不得你不认!”
随着楚天曜阴沉的嗓音落下,四周响起一片指责谩骂声。
“敢做不敢当算什么男人?简直就是孬种!”
“不,他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根本就是丧尽天良,禽兽不如!”
“没错!这样泯灭人性的东西活在世上就是浪费粮食!应该杀了他!”
“一刀杀了也太便宜他了!这样的畜生就该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没错!”
四周的谩骂之声仿佛汇聚成一片风暴,深深的侵袭着玉无痕的耳膜,侵袭着他的心脏。
一个声音在他……中高喊着:真的是他杀了倾城!杀了他的妹妹!
可是……怎么会……他怎么会杀了倾城?这不可能……不可能!
“啊啊——”
许是承受不了内心激烈翻涌的痛苦,玉无痕猛然抬头,口中发出一声痛苦的长啸,形容有些许癫狂,状似濒临崩溃的野兽。
将士们被他难听的声音所扰,厌烦的蹙眉,“娘的!如此不仁不义的东西真是白瞎了一张好皮囊!连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楚天曜冷冷的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大叫的玉无痕,丢一把匕首到他脚边,“仔细看清楚些,就是这把匕首杀了她!这是你的匕首,你应该认得吧?”
玉无痕渐渐安静下来,木讷的抬头看向楚天曜,再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脚边的匕首,呆滞无波的双眼中骤然划过一抹激烈的波动。
那把匕首……是他的随身之物……还是爷爷亲自命人打造来送给他的……
爷爷……
他对不起爷爷!他竟然用这把匕首杀了……小妹……
爷爷……爷爷去哪儿了6
“啊——”
蓦然,一阵剧烈的疼痛自脑中传来,玉无痕痛苦的闭上眼,双手死死地抱着头,“啊——好痛——”
头,像是要裂开了一般,痛的钻心,不一会儿,他的脸上已经滑落大片冷汗,一张脸更是苍白的吓人。只是,那种令人不堪忍受的痛苦依旧丝毫未减,深深的折磨着他,令他痛不欲生。
有细碎残缺的画面在脑中闪过,像是一片片碎裂的瓷器,凌乱的飞舞,不时地在他脑中闪现,可是,却拼凑不出完整的画面。
血……好多血……
是谁拿着剑,如疯了一般的见人就杀?
是谁在哭喊,声音绝望而痛苦?
又是谁在高声怒喝着,骂他忤逆不孝,禽兽不如?
好像有温热的液体洒出,落在了他脸上,那种粘稠的,温热的触感……令人心神震颤,如被闷雷击中……
“啊——”
玉无痕猛地推开怀中的玉倾城,如疯了一般站起来,脚步踉跄的向前跑去,口中歇斯底里的呼喊着,“不是……不是我……你们都别来找我……啊啊……真的不是我……”
云霞染染,人群万千,众人就那样看着他,看着他如同失去心智的疯子一般在那里大喊大叫,狂乱奔跑,不停地摔倒,再不停地爬起来,原本束起的发已经散开,凌乱的飘飞在风里,遮住了他惨白而疯癫的脸。
他大概已经疯了吧?
众人如是想着,心中却没有半分同情。
这样的人,此刻模样固然可怜,却更加可恨!
这满地堆积的尸体,鲜血横流的画面,皆是因他而起!多少人因为他的贪婪与私欲,失去了最宝贵的生命,又有多少家庭因为他的私欲而妻离子散,失去儿子,失去丈夫,失去父亲……
这一切,皆不过是为了实现他的贪婪**罢了!却要用万千无辜者的鲜血与生命来祭奠。
这样的人,死亡对他,已是最大的宽恕。
楚天曜眼眸微眯,冷冷的看着不断在场中奔跑的玉无痕,缓缓开口,“来人,把他拿下,关入天牢!”
“是!”
侍卫长齐风立刻应声,身影一闪,直接施展轻功飞去,将已经疯癫的玉无痕抓住。
人被控制着,无法再狂奔,可他口中却依旧声嘶力竭的嘶吼着:“我没有——没有——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们别来找我——”
被众人护卫着的太后,看着如疯子一般的玉无痕,眼底划过几分复杂难言的情绪。
曾经,也是翩翩俊朗贵公子,如今却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到底是她看着长大的亲侄儿,心情难免会有些不忍与感伤。
可是,转瞬想到这一场因为他而挑起的战争,看到那些惨死在地上的士兵,看着玉倾城倒在血泊中的尸体,那一丝不忍也渐渐被吹散,只余下幽幽的凉。
楚天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被人带下去,这才转头,目光看向人群中的云天,神色微微一变,脸上浮起一抹笑。
“爱卿,此次多亏你及时赶到,救驾有功!朕定当重赏!”
之前还在心中怨怪云天玩忽职守,回来的的太慢,此刻,却是将此事抛诸于脑后,经历过担忧与恐惧的折磨,便愈发感受到此刻的平安是何等难能可贵。
不管怎样说,云天到底是功大于过!
然,云天听了他的话,神色却是淡淡的,还有些冷漠,“这是微臣职责所在,皇上无需奖赏。”
拒绝的如此干脆!竟是半点面子都不给!楚天曜面色微微一僵,可转瞬又恢复如常,“爱卿救了朕,救了太后娘娘,又拯救了无数生灵,如此丰功伟绩岂可不赏?”
云天眉头微皱,正欲开口,却听楚天曜再次说道:“爱卿就不要再推迟了!这样,今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明日早朝再议爱卿嘉奖一事!”
“皇帝说的是,侯爷功不可没,就不要再推迟了!再高的嘉奖你都当之无愧!”
太后的嗓音缓缓响起,比之楚天曜,要多了许多真诚与感激,她缓缓自人群中走出,走向立于三军之中一身戎装的云天,在他面前几步之外站定,“侯爷定是快马加鞭赶回,一路风餐露宿……皇帝,今晚就在宫中设宴为侯爷接风洗尘吧!”
太后发话,楚天曜自然不会说什么,况且此事也是人心所向。为凯旋而归的名将接风洗尘本就不是稀奇事,况且云天此番又拯救了皇帝与太后,甚至是整个东陵皇权!自然当得起此等殊荣。
“如此,还望爱卿赏光!一定要来才是!”
云天皱眉沉吟了一瞬,缓缓点头,“多谢皇上。”
他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若儿和子陌他们是一路游玩着赶路,等到回京时至少还要再等个七八日!也许还要更久!那个小丫头如此贪玩,肯定不会这么快回来。
也好,反正若儿也不在,参加个宴会也没什么不可。
这样想着,云天正欲开口告辞,却听头顶一声惊雷,震的大地都晃了一晃。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天怎么打雷了?”
众人纷纷抬头看向天空,神色惊疑变幻。
原本,还红霞漫天的苍穹,此刻已是黑云压顶,一片昏暗。从地面上仰望看去,只觉一片风云翻滚,暗流汹涌,整个天地间都是一片阴暗,仿佛正有一场暴风雨呼啸而来。
“这……估计是要下雨了……”
虽然觉得这风云变幻,雷声滚滚的天色有些夸张了些,可众人也没有多想,只是,云天却看着那片昏暗的天空深深蹙眉。
这幽暗的天地间似乎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那些雷声……似曾相识……
“不好!”
蓦然,云天神色一变,猛地抬头对身后将士喝道:“快!护送太后娘娘与皇帝回宫!”
将士们有些不明所以,不就是打个雷下个雨吗?大元帅怎么如此紧张的模样?
不对!紧张?大元帅什么时候紧张过?面对敌人千军万马也不曾皱眉变色,如今,怎么却……
“啊——起火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顿时,所有人都转头看去,看向那一片火光传来处。
昏暗的天空,黑云压顶,看不到一丝光亮,只有雷声滚滚,震的人耳鸣目眩,此刻,那燃烧在一片昏暗之中的火光,恰若暗夜里唯一的一抹亮色,点燃了黑暗,也点燃了人们埋藏在心底的恐惧与不安。
“啊!不好!那方向是兰贵妃娘娘的寝宫——”
片刻后,有人失声惊呼,看着那火光万丈的地方,神色惊骇。
“什么?兰心宫?!”楚天曜身体剧震,猛地看向那片火海,一瞬间,脸色惊变,“贞儿呢……贞儿?!”
之前贞儿明明一直在他身边的!怎么会……不见了?!
那贞儿有没有回寝宫?若是贞儿回了寝宫……这……
楚天曜被这个想法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根本不敢再想下去,冲着身边乱糟糟的人群一声嘶吼,“来人——快!快去救火——”
纵然头顶惊雷阵阵,惊天动地,可楚天曜那一声咆哮还是惊得众人心头一颤,忙不迭的应道:“奴才遵命!这就去救火——”
当即,众人不敢有丝毫迟疑,撒丫子的朝兰心宫的方向跑去,然而,却被云天命人拦住。
“谁也不准去!”
三军将士虽然心中疑惑,不知道云天为何下令让他们拦住禁卫军不让他们去救火,但是,几十年的追谁让他们早已养成一个习惯——不管任何时刻,任何地点,任何原因,他们都要绝对服从大元帅的命令!大元帅就是军令!大元帅的话就是军令!而军令至上,遥胜于君令!
禁卫军被挡,纷纷转头看向楚天曜,楚天曜脸色黑如锅底,怒不可遏,“云天!你什么意思!?”
对上他震怒的脸,云天却神色淡淡,态度坚定,“皇上不能去。”
“什么!?”闻言,楚天曜更加愤怒!他竟敢不让他去救贞儿!
他这是想让贞儿去死?然后,好让云若那个该死的女人继续当皇后?
哼!想得美!
“云天!你好大的胆子!朕命令你,赶快让开!”
这一声,几乎是吼出来的,怒气滔天!云天神色微变,不见一丝异样,然而,三军将士却是怒目而视,暗暗摩拳擦掌。
好你个不知好歹的狗皇帝!元帅刚刚才救了你的狗命,不说感谢也就罢了,居然还对元帅如此无礼!简直就是个白眼狼!怕也只有元帅这样忠贞不二,高风亮节的人才能容得下这等薄情寡义之人!
“皇帝!”太后微微皱眉,面容间有一丝愠怒,看着楚天曜沉声呵斥,“不得对侯爷无礼!”
“母后!”楚天曜又是委屈,又是愤怒,狠狠地瞪了云天一眼,“身为臣子,他却要阻拦朕的去路,不让朕去救贞儿!他根本就是居心叵测!母后竟还要向着他?”
楚天曜的话听得太后一阵蹙眉,脸色也愈发冷了几分,“皇帝是忘记了先前的惨烈厮杀?还是忘记了云天的忠心不二?竟说出这样无礼之词?”
面对太后的怒气,楚天曜气势软了一些,“母后,朕并未他意,只是,水火无情,刻不容缓!朕要去救贞儿!朕不能……”
“皇上,你该醒醒了!”
只是,楚天曜话未说完,却被云天沉声打断,惊雷滚滚中,他的声音清晰入耳,如同乱世中的一记晨钟,直击心底。
楚天曜神色一顿,眼中漫过一丝疑惑,随即有些恼怒,“云天!你这话是何意?”
难道是暗骂他,去救贞儿就是糊涂?就是贪恋美色?所以,要让他清醒?
想到这里,心中恼怒更甚,“朕很清醒!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爱卿还是让人把路让开,若是贞儿有个闪失,休怪朕无情!”
云天对于他的话置若罔闻,将士们暗自咬牙,这个混蛋狗皇帝!难不成还想对元帅怎么滴?哼!元帅好好地也便罢,若他真敢对元帅做出什么出格事,就休怪他们以下犯上,谋个反给他看!
只不过,他们可不是靖国公府那些酒囊饭袋!谋反的事虽然没干过,但肯定能干的很好!
就在将士们暗暗下定决心之时,场中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啊!火里有人——”
所有人都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火里怎么会有人?即便有,这么大的火那也倒在了地上,化成了干尸吧?
只是,在他们抬起头看过去的时候,却被眼前所见的画面惊得瞪大了双眼,脸上写满了震惊与匪夷所思!
“这……这……居然真的有人!”
“好美!那是仙女下凡吗?”
“好像看着有些面熟……怎么会面熟?难道我见过仙女?”
“……”
一道道充满了迷糊与梦幻的声音响起,众人愣愣的看着兰心宫上方燃烧的火海,表情一片呆滞茫然。
在万丈火光之中,的确有一女子凌风立于火海之中,在她脚下,是一朵散发着七色光芒的莲花红橙黄绿青蓝紫,绽放于妖红的火焰之中,像是漫天云霞出升起的霓虹,华丽,美艳。
然,最惊艳却是立于彩莲之上的白衣女子,如墨的青丝在火海中飞扬,那一袭白衣宛若世间最轻灵纯美的雪花,绽放在烈火中,却美的炫目。
那白衣女子就虚浮在兰心宫上方的火海中,而此刻天幕之上,惊雷阵阵,电闪雷鸣,耀眼的闪电像是昏暗天地间最炫目的光亮,划破黑暗之后降临在兰心宫上方的火海中,准确说来是围绕在那白衣女子身侧,与她脚下莲花发出的七色霓光交相辉映,缓缓融为一体。
白色的闪电,交织着七色流光缓缓形成一道圆形的光罩,以兰心宫上空为中心,不断向四周扩散,在那道光罩之中,是汹涌燃烧的烈火,随着光罩的扩散,火海在蔓延,借着幽幽风势,仿佛要将整座皇宫都吞噬一般。
且,在火海朝四周蔓延的同时,不断有盆口大小的火球飞出,从那一片火海之中飞离,以奇快的速度飞向四周,有的落在了花木上,瞬间燃起一片火光,有的落在了宫殿的屋顶,在风中明灭,渐渐燃烧,也有的,直接砸中了奔窜的人群,惊起一阵惨叫声。
云天看着不断肆虐而来的火海,眉心紧皱,“全军听我号令!后撤!保护皇上与太后!”
三军将士立刻从眼前震撼的画面中回神,正襟危立,“是!”
楚天曜被人护着,可是,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凌空虚立于兰心宫上空的女子,目光穿透白色的闪电,穿透那些狰狞的火光,紧紧地盯着站在彩莲上的白衣女子,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呆滞与木讷。
“贞儿……”
那居然……真的是……他的贞儿……
纵然只看到侧影,可他对她何其熟悉?又怎会错认?
只是……贞儿为什么可以站在烈火中?那些闪电……为什么落向她却又无法伤害她?不,那些闪电,仿佛根本就不会伤害她!反而是围着她转……
还有那朵诡异的莲花……为何可以在火中绽放?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脑中中有千丝万缕的困惑,却不得解,楚天曜呆呆的看着万丈火光中泰然静立的女子,仿佛失了魂一般。
“皇上……快走啊!大火烧过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啊……”
负责保护楚天曜的侍卫们,看着他呆傻的模样,急得团团转,拉耶拉不走,拽也拽不动,想要强行拖走,却又没那胆色,眼看着原本只在兰心宫燃烧的火海,此刻犹如滚动的巨型火球般一路朝着正阳门肆虐而来,他们的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再加上那些肆意飞散的小火球,简直让人防不胜防,可偏偏,皇帝却在这个时候……
“皇上!快走!真的来不及了呀!您……”
侍卫话未说完,一直失神的楚天曜却如梦初醒般一把挥开他的手,“不!朕不走!朕要去找贞儿!”
说着,他果然不顾一切的朝火海奔去,却被一愣之后迅速反应过来的侍卫一把抱住,“皇上啊……您不能去啊……”
这不是送死么?
皇上怎么还没醒悟?!
“皇上……那不是贵妃娘娘啊……您不能去……”
被抱住,楚天曜怒不可遏,一掌拍向那人胸口,怒喝,“你放开朕!谁都不能阻止朕去见贞儿!”
侍卫不敢还手,只能闪身躲开,楚天曜趁此机会猛地朝前跑去,模样有些疯狂,吓得一些侍卫根本不敢阻拦他。
“皇帝!”太后失声惊呼,神色间划过明显的慌乱,脚步一动就要去追,却有一道身影极速闪过,宛若闪电般落在楚天曜面前。
看清那人时,太后微不可查的舒了一口气,快速朝他们走去。
“云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屡次阻拦朕!”
楚天曜怒吼,神色震怒而疯狂。
------题外话------
哎……楚小渣伤心过度不愿意接受事实~为他默哀一分钟
358 你死后自会知晓
面对楚天曜的怒火,云天却是面无表情,身影不动如山,挡在他身前,语气淡淡的道:“皇上,你的迷梦该醒了!”
“朕很清醒!朕现在要去救贞儿!你若再不让开就休怪朕对你不客气!”
楚天曜双眼赤红,怒视着云天,仿佛一只随时准备攻击人的野兽,也许下一秒,他就会直接扑上去与云天一决高下。
云天眉峰轻蹙,看了一眼远处炽烈燃烧的火海,“她不需要你救。”
“难道你没有看到贞儿正在火中?你是瞎了不成?”
云天的面色沉了沉,看一眼面前气急败坏的楚天曜,敛眉,“需要人救的人是你自己。”
话落,他直接出手,抓住楚天曜的肩膀,直接将人往后拖去。楚天曜大怒,猛地抽出腰间别着的匕首,刺向云天手臂,“云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忤逆朕!”
森然的刀锋折射着火光,红的刺目,云天眉头微拧,闪电般出手,后发先至,抓住楚天曜的右手,将他手中匕首震落在地。
见云天竟敢还手,本就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楚天曜愈发怒不可遏,直接抡起拳头朝云天砸去。
“啪——”
却在此时,一道身影冲到面前,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甩在楚天曜的脸上,发出一记清亮的声响。
楚天曜被打的一懵,挥出去的拳头都僵在了半空中,神情是明显的呆滞。
居然有人……敢打他!?
愣了一瞬,楚天曜猛地回神,顿时怒火滔天,“哪个不要命的混蛋竟敢打……母、母后?!”
所有疯长的怒火都在看清眼前之人时蔫在风中,楚天曜愣愣的看着太后,半晌无法回神。
太后面色微沉,眉目间浮动着点点冷意,看着楚天曜的眼神很是清冷,隐约间还隐了一抹失望。
“向侯爷道歉!”
她开口,声音很沉,不怒而威。
楚天曜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般猛地瞪大双眼,惊疑不定的看着她,“母、母后?你……你竟让朕给他……道歉?”
太后皱眉,眼中多了几分怒色,“难道哀家说的不够清楚?”
“这……可是朕……”
“又或者说,皇帝觉得自己不该道歉?”
“朕本来就没错!都是他阻止朕去救……”
楚天曜下意识的反驳,却在看到太后越来越冷的脸色时渐渐蔫了声,狠狠地瞪了云天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口,“朕一时鲁莽,言辞举止间若有得罪之处还请云爱卿见谅。”
云天淡淡敛眉,“皇上言重了。此处不宜久留,请皇上速速离开!”
一听说要立刻离开,楚天曜瞬间又不淡定了,“贞儿还在火中,朕怎么能舍她而去?朕……”
“别再废话了!马上离开!”
他话未说完,便被太后冷冷打断,语气中凝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母后!”楚天曜不愿且不甘,目光看着远处宛若浴火仙子般凌空虚立的女子,眼底纠缠的尽是绵绵爱意与万千不舍,“朕要去见贞儿!朕不能丢下她……”
“啪——”
没等他说完,太后直接抬手,一巴掌挥在他脸上,眉宇间凝着三分怒气,七分冷意,“你到底还要执迷不悟到何时?”
“母后……”楚天曜一手捂着被打的脸,神色讷讷的看着太后,那双眼睛,看似幽不见底,又仿佛一眼可以望尽所有,似乎什么都明白,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
太后看着他,不由得轻轻的叹息一声,“皇帝,难道你还看不出这一切皆是在她掌控之中?雷声,火势,皆因她而起。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她根本就不是兰妃。”
“不……不会的……她就是贞儿……朕不会看错的……”楚天曜怔怔的摇头,口中喃喃低语,“她就是贞儿……没错的……火这么大……贞儿一定很害怕……朕要去找她……”
口中说着,楚天曜就要往前走去,却被两名禁卫军死死地拽住,“皇上,您不能去啊!那根本就不是贵妃娘娘!”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那女子有古怪,为什么皇上就是不清醒呢?
正常人哪有人可以站在火海中!却毫发无伤的?而且,这天上的雷也极为古怪!哪里都不落,专门落在兰心宫上方的火海中!这不是邪门吗?
最邪门的是,那女子站在火雷之中,却完好无损,这还是人吗?怎么可能是平日里娇柔如水的兰贵妃娘娘?
大概也只有皇上一个人不愿意接受事实吧!
众人心中感慨万千,死死地抓住楚天曜不让他去做傻事,任凭他如何挣扎,嘶吼,呵斥,全都不为所动。
“你们好大的胆子!全都想造反了不成?没有听懂朕的话?放手!”
太后皱眉看着神色激动,完全不可理喻的楚天曜,对众人吩咐,“把他拖下去!”
“是!”
“不——朕不走!朕要见贞儿——贞儿——”
“嗖——”
在楚天曜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中,一个火球凌空飞来,速度快的惊人,带着呼啸的风声直指楚天曜而去。
“皇上——”
众人大惊,若是被这火球砸中,即便不死,那也是重伤啊!
思及此,他们奋不顾身的朝楚天曜冲去,挥舞着手中的剑妄图将火球挡开,然而,他们的速度哪里能与极速飞行的火球相比?眼看着呆愣中的楚天曜就要被火球砸中,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如疾风般掠过,将楚天曜推至一旁,与此同时,一记霸道凛冽的掌风挥出,扫向迎面飞来的火球。
“砰——”
两者相撞,发出一道沉闷声响,一股强劲的气流向四周扩散,带着炙热的温度,而火球则是原路折返,逆向飞出。
“皇上——皇上您没事吧?”
禁卫军终于冲到楚天曜身边,看着处于石化中的他,满脸担忧,心有余悸。
幸好方才有侯爷在!若不然,他们真是不敢想象这后果!
楚天曜却是愣愣的没说话,眼睛一直看着兰心宫的方向,看着火海中白衣翩翩的女子。
“贞儿……”
她竟要杀他……
彼时,蓝贞儿正面朝着他,依旧是那娇柔若水的容颜,水眸潋滟,如江南烟雨中的拂柳,只是,她眼角眉梢的冷意与狠绝却是他所陌生的。
因为火海以兰心宫为中心不断向四周扩散,故而此刻,蓝贞儿与他的距离不足五十米,那样的距离足以让他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真的……找不到一丝往日的柔情款款……千娇百媚……从她眼中,他看到了最深切的恨,那种刻骨入心的恨意,仿佛杀了他都无法消弭她心中的恨意!
究竟是什么样的恨,才会让她用那样冰冷漠然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究竟……做了什么让她如此怨恨的事情?
不解,困惑,还纠葛着绵绵心痛纠缠在心底,让楚天曜不由自主的伸手捂住心口的位置,脸上漫过明显的痛苦。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恨我……”
刚开始他只是喃喃低语,仿佛是在问别人,却更像是问自己,可是后来,他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到最后竟嘶吼出声,质问中掺杂了无尽的痛苦。
蓝贞儿站在火海中,视线穿透万丈火光静静地望着他,那双水色烟华的眸子里,此刻除了冰冷与漠然再无其他。
“为什么?等你死后,自然会知道。”
她的声音很轻,依旧是他熟悉的嗓音,娴静的,婉约的,只是,说出的话却冰冷的让他心痛。
楚天曜痛苦的闭了闭眼睛,“为什么……你竟想让朕去死……你就那么恨我……”
“没错!我恨你!”蓝贞儿静静地看着他,漠然冰冷的眼眸中泛起一丝细碎的波澜,缓缓扫过场中众人,“我恨你们所有人。所以,你们都要去死。”
眼下,正有无数士兵举着水桶拼命救火,只是,那些水泼在了万丈火光之中,简直如蚍蜉撼树,微弱的只是让火焰微微跳动了一下,便又汹涌燃烧。
火势依旧在蔓延,并以铺天盖地之势从兰心宫向整座皇宫蔓延,救火的人不少,却没起到多少作用。
云天鹰眉紧蹙,脸色虽然镇定如常,然而心中却是溅起风澜。
按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不出半个时辰,整座皇宫可能都会被火海吞噬!到时自是免不了一场生灵涂炭。
眼下,还不能确定那个女子的野心到底有多大。她是仅想毁了这座皇宫?还是,打算连帝都百姓一起毁了?
不管是哪一种,后果都是不堪设想。
皇室人丁稀薄,仅有的两位王爷皆在外地任职,而且,平心而论,他们也并无治国之才。
而楚天曜,又无一儿半女,若是就这么葬身火海,朝局势必动乱。
朝中虽然看似和平安定,可是暗地里心怀叵测的大臣大有人在,若是皇帝一旦驾崩,他们势必挑起战乱。
西越刚刚败了一仗,心中必然恼怒万分,但却畏于东陵强盛不敢造次,若是让他们钻了朝局动乱的空子,势必会卷土重来。
况且,还有北燕一直虎视眈眈。
内乱起,则外患至。所以,无论如何,皇帝都不能出事。
“大元帅,这火势根本控制不住!怎么办啊?”
将士们面对眼前汹涌的火势,有些焦头烂额。
头顶天雷滚滚,眼前火光万丈,还有无数火球接二连三飞出,如同火箭齐发,杀的人手忙脚乱。再这样下去,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元帅,那女子古怪的很,这天雷哪儿都不打,全都围着她转,还有那些火……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是,也许把那个女的杀了,这火就灭了也说不定?”
“我觉得也是!这些火和雷好像都被那个女子控制着。”
将士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已经有人磨刀霍霍,提着刀就想冲上去将蓝贞儿杀了,云天眉头一皱,“全都给我回来!”
“元帅……那个女人不死,怕是这火灭不了啊!火灭不了的话……这可不行啊!”
“就是啊元帅!您就让小的们试一下,看能不能把那女人杀了!”
看着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样子,云天毫不留情的指出,“你们过得了那片火海吗?”
“呃……这……”将士们神情一顿,有些支支吾吾,这6他们可都是血肉之躯啊!也没修炼过什么邪门歪道的功夫,还没有那金刚不坏之身,这若就这么过去的话,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元帅,小的们不怕死!只要能杀了那个女的……”
云天一记冷眼扫来,威严十足,“就怕你们烧死了也杀不了她!”
“呃……这……这……”好像这种可能性比较大一些……
可是,难道他们要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的看着火势蔓延,然后再看着自己活活被烧死?
云天眉头微皱,看着他们,缓缓道:“若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传说中威力五比,近乎于神的天雷火阵。此阵玄妙诡异至极,若要破阵,只有找到死门所在,将其摧毁,方可破阵!但是,难就难在这生门与死门之间可以随意转换,根本无法确定哪一处才是死门!若是不小心破了生门……”
将士们听得入神,见云天忽然不说了,忍不住好奇,“会怎么样?”
云天一记冷眼瞪过去,“还能怎么样?当然是被烧死!”
将士们被吼,默默地咽了咽口水,“哦……那死门该怎么找?”
云天目光变幻,在天雷与烈火交织的光罩中环视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蓝贞儿身上,微微顿了一瞬,又看向她脚下踏着的七色莲花。
究竟是那朵古怪的莲花?还是……那个女子?
若是错了……
在云天敛眉沉吟时,楚天曜正与蓝贞儿对视,两人隔着耀眼的火光,远远相望,只是,不复往日温情缱绻,此刻目光交织的,除了绵绵恨意便是无尽冷漠。
“贞儿……”楚天曜握紧了双手,眼中有着化不去的痛苦与挣扎,“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真正爱过朕?”
如果她真如曾经所说那般爱他,又怎么可能会恨他?甚至要他死?
可是……她曾经明明奋不顾身的为他挡下那一箭,以女子娇柔之躯挡下那支劲弩!险些丧命!虽然后来抢救了过来,可却从此落下了病根,身体愈发的差了。
上一次,她为了救他,不惜自伤取血,那么柔弱的她,为他取了整整三碗血!那一次,她足足在床上修养了半个月才勉强恢复。
类似于成的事情,不胜枚举,曾经,她带给他的感动与震撼,早已深入他心底,可是,为何一夕之间,一切都变了?
他所熟悉的那个温柔善良,娴静婉约的女子去哪里了?
为什么今日的她,对他只剩下了满腔恨意?
他不懂……真的不明白……
蓝贞儿静静地看着他,将他所有的挣扎与痛苦,眷恋与深情都尽收眼底,那双冰滟冷绝的水眸中划过一丝浅浅的波澜。
但是很快,那一丝涟漪便被她眼底的恨意与冰冷冻结。
她有什么好动容的?又有什么不舍与眷恋?
他之所以对她如此深情不悔,还不是因为迷心蛊的作用?
若是没有了迷心蛊,他也不过是一个薄情寡幸之人,一国之君,博爱滥情,有着后宫佳丽三千,夜夜笙歌曼舞,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又岂会对她情有独钟,千依百顺?
呵!这世间之人,多为薄情寡义之辈,尤其是男人,尤其是身为帝王的男人。期待他们的感情,未免太过可笑。
即便为他们做了再多的事,也未必会换的半点真情。即便是有了一瞬的温柔,可这温柔恰若烟花流星,昙花一现,转瞬即逝,根本就抓不住。
与其浪费时间去期待有些虚无缥缈的感情,还不如一记迷心蛊,轻轻松松便得到自己想要的。如此,岂不简单?
冷冷一笑,蓝贞儿看着被众人死死拽住,却一脸痛苦之色看着她的楚天曜,幽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爱?呵!我对你,从来都只有恨。”
她说的很缓慢,一字一句那样清晰传入他耳中,宛若一记重石狠狠地撞击在他心底,撞的楚天曜身躯一震,一种沉闷而窒息的痛从心脏蔓延,流向四肢百脉。
“你……”他脚步踉跄的后退一步,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烈火中冷漠轻笑的女子,“朕不相信……你是骗朕的……朕不信……”
“呵呵……”蓝贞儿勾唇浅笑,眼中却无一丝笑意。
一记火球极速飞出,宛若破空而来的流星,以风雷之速砸向楚天曜!
楚天曜瞳孔微缩,就那样看着火球越飞越近,却仿佛失了魂魄一样忘了躲开,忘了反应。
“皇上!”
身边,禁卫军惊呼,将他死死地护在身后,手中高举着剑,挥向火球。
然,继那一记火球之后,无数火球同时飞出,纷乱的砸向人群,然,更多的都是砸向楚天曜。
蓝贞儿似乎要用切实行动回答他的愚蠢而可笑的问题。
侍卫长齐风,紧紧地护在楚天曜身边,看着他一副伤心欲绝近乎于痴呆的表情,不由得心情复杂,“皇上,您醒醒吧!她真的不是贵妃娘娘!”
然而,楚天曜却像没听到他的话一般,愣愣的站在那里,仿佛看不到那些朝他飞来的火球。
伴随那些疯狂而来的火球,是不住蔓延与扩大的火势,众人已经退至正阳门,而火势也已蔓延至正阳门不足十米之处!
纵然火焰还未加身,可是,那炙热的温度已经焦灼的人苦不堪言,人在火光下烘烤着,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皆是一阵阵的刺痛。
温度在加剧,众人心底的不安与恐惧也渐渐升温。
很多人,下意识的将目光看向云天,眼底燃烧着希冀的光。
云天皱着眉头,过了正阳门便等于是出了皇宫,若是任这火势蔓延下去只怕城中百姓都难以幸免。
可是,这天雷火阵玄妙精深,仅凭他一人之力恐怕难以破阵,况且,他也无法确定死门在何处。
然而眼前的形式却不容他多想,云天目光一沉,眼底漫过一丝决绝之色。
“保护好皇上与太后娘娘!”
丢下一句话之后,云天身影一动,化作一道疾风掠向半空,凌风虚立,与蓝贞儿对峙。
有金色的光芒在他周身凝聚,渐渐形成一道光幕,云天借着光幕的掩护,飞向那片火海。
不断有劲风从那道金色的光幕中发出,天雷火阵被劲风所扰,竟微微震荡起来。七色莲花上,蓝贞儿娥眉轻蹙,看一眼半空中的云天,指间手势不断变换。
有巨型火球接二连三的飞出,撞向云天,却都被他强劲的掌风震落。
非但如此,蓝贞儿还发现,天雷火阵在他的攻击之下,威力渐弱,竟不断后退!
这怎么行!她要杀了这所有人!让他们在烈火中为曾经所造下的杀戮赎罪!
眼中厉色一闪而过,一道水色流光从蓝贞儿掌心飞出,落在她脚下的水晶莲花中,顿时,一道霓虹在万丈火光中升起,宛若一柄出鞘的利剑,以风雷之速指向云天!
“砰——”
霓虹之剑与金色光幕相撞,溅起千万点火花,云天身形剧颤,一丝殷红的血迹溢出嘴角。
蓝贞儿冷冷一笑,天雷火阵,加上雨族圣花,再加上她的功力,就不信,云天招架的住!
既然,他忠心耿耿,不畏生死,那便成全他!
359
一抹狠绝之色划过眼底,蓝贞儿手一扬,又是一道七色霓光自水晶莲中射出,横空而去,直指云天!
“元帅!”
有人惊呼,快速朝云天跑去,眼底满是担忧。
太后被侍卫们护着,稍稍远离火海,目光却紧盯着云天身影,眉心紧蹙,吩咐身边的侍卫,“快去帮忙!”
侍卫们本想说,他们要保护太后娘娘!但是,接触到太后不容置疑的眼神,便不敢有丝毫忤逆,提了剑朝前方冲去。
只是,火势燃烧太过凶猛,很多人还没有靠近那片火海,便被炙热的温度烘烤的睁不开眼睛,还要面对着时不时飞来的火球,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
云天借着光幕的掩护,凌空漂浮在火海边缘,纵然,不断有七色流光化作的剑气袭向他,纵然,他的嘴角有未及擦去的血迹,可他却丝毫不顾及自己,而是眼神坚定,专心致志的对抗着面前凶鸟一品汹涌燃烧的火海。
虽然还未找到破解之法,可是,凭借他浑厚的功力,还可以暂时压制着火势蔓延。既争取了时间,也减少了无辜伤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无数支霓虹化作的剑气指向云天,那道包围着他的金色光幕,震动,破裂,然后又重新凝聚,那样的执着,仿佛在火势熄灭之前绝不愿倒下。
蓝贞儿娥眉轻蹙,看着对面的人,眸中多了几分冷意。
都这么久了居然还没能杀了他!
雨族圣花加上这玄妙的阵法,再加上她全力以赴的攻击,云天,竟还能撑得住!倒是出乎她所预料。
只是……今日这皇宫必须焚为灰烬!这里所有的人,都必须死!
一念起,蓝贞儿蓦然闭上双眼,烈火中,她的身影慢慢变淡,最后完全被一道水色的迷雾掩盖,一眼望去,根本不见她身影,只能看到一片迷雾萦绕在一朵七色的莲花上。
云天目光一凝,眉间多了几许沉吟,这是人与莲花合而为一?又是雨族中精妙不外露的秘术?
手中动作未停,金色的光幕带着他逼近火海,而烈火正在不断后退,虽然缓慢,却也明显。
四周,众人如临大敌,目光紧盯着眼前火焰,看到它们终于在变弱时,心底不由自主的舒了一口气。
都说云天武功深不可测,想要对抗这把邪门的大火,怕也只有他能做到。换言之,若是连他也不敌,那么,今日这皇宫……怕是凶多吉少!
常年跟随云天的几名大将,纷纷在他身后将自己的功力传送给他,还有皇室暗卫中那些顶级的高手,亦围聚在云天周围,学着他的方法,一起施展功法压制着面前的火势。
在所有人都紧张关注着那片火势的时候,唯有楚天曜一人,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烈火之中的蓝贞儿,在她的身影被迷雾掩盖时,他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却被齐风紧紧拽住,“皇上,冷静啊!您不能过去!”
“贞儿……贞儿不见了……”
楚天曜看着那朵莲花,口中喃喃低语着,一时间,也说不清楚他脸上的神情是担忧还是焦急?亦或是呆滞与茫然。
“砰——”
蓦然,一声巨大而沉闷的爆炸声在耳边响起,其声惊天动地,震得人耳膜生疼。伴随着这道爆炸声,一股炽热而强劲的气流如火舌风暴般向四周卷去,横扫方圆一切活物。
惨叫声在滚滚热浪中惊起,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离得远的人,不由自主的抬手去遮眼睛,却还是被那股强劲热浪侵袭,脚步踉跄的后退了几步。而离得近的人,则是直接飞了出去,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场面一片混乱,火花四溅,热浪袭人,惨叫声嘶喊声连成一片,令人闻之心惊。
然而将士们却顾不得自己身上被烈火焦灼的疼痛,本能的看向云天之前所在的位置,然而,那里除了一片火海之外什么都没有,原本那些奋战在最前方的人,全都不见了!入目,除了滚滚热浪与艳红的火光之外,再无其他。
“元帅——”
一瞬间,众将士目龇欲裂,不顾那冲天而起的火光,向前狂奔而去。
太后神色一怔,双目有些失神的看着那片火光,片刻之后,她像是如梦初醒般推开身边的侍卫,向前跑去。
“太后娘娘!”
如意和如画皆是一惊,来不及多想,也顾不得是否逾越,直接上前一步,伸手抓住太后的胳膊,“太后娘娘,您不能过去!”
太后却用力挣开她们,眼神坚定,不容置疑,“不,哀家要过去。”
“可是,那里太过危险!您不可以以身犯险啊!”
“是啊!太后娘娘,您要冷静!”
面对两人的苦苦哀求,太后神色间没有一丝的动摇,目光看向那片火光,缓缓道:“哀家心意已决,你们不必多言。”
若是在往日,太后以这样的神情这样对她们说,她们定然不会再阻拦什么,只是眼下,她是要往火海里送,这无异于自寻死路!如意和如画又怎么可能做到眼睁睁的看着她去送死?
所以,她们第一次忤逆了她的话,甚至极为放肆的伸手紧紧地抓住她,不让她过去。
“放手!”太后目光一沉,顿时,一股强大的威压侵袭着如意和如画。
两人却硬着头皮拒绝,“太后娘娘,奴婢明白您的心情,可是,你过去又有什么用?表不过是白白牺牲性命罢了!侯爷他正是为了救你和皇上,还有东陵百姓,才会……才会……”
被烈火吞噬……生死不明……
如意却发现这句话太过沉痛,让她有些说不出口。
侯爷一生为东陵,为百姓,义薄云天,高风亮节,没想到到最后……竟然葬身火海……
太后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下,眼神中有一瞬间的涣散,可是很快,便被一抹坚定决绝的光点亮,“身为朝臣,却可为东陵而死,那么哀家,又岂能畏惧生死,苟活于世?你们,放手。”
两人闻言,心头微微一震,在对上太后坚定决然的目光时,竟不由自主的松了手。
太后缓缓抬头看向那片火海,云天之前所在的那个位置,然后,抬起脚,一步步走过去,背影坚定决然。
如意和如画对视了一眼,一咬牙,紧随着太后走了过去。
眼前烈火交织,浓烟滚滚,到处都是奔窜的人群,视线有几分模糊不清。
刚走没几步,一道身影从旁边窜出,直接撞了过来,如意和如画蓦然一惊,本能的上前护在太后身前,并条件反射般的将那人一把推开。
推完之后才发现推错了人!
“皇上!?”
她们怎么能把皇上推开?这万一方才用力再大一点,把皇上推进了火海里,这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楚天曜从地上爬起来,正欲开口呵斥,却见到被如意如画护着的太后,顿时神色一喜,“母后?!母后您没事?!太好了!”
看着他脸上的欣喜,太后微微蹙眉,“你在找哀家?”
“是!儿臣担心母后!”楚天曜说着,上前两步,站在太后身前,护卫着她,“幸好母后没事!”
这场火,追根究底是拜贞儿所赐,若是母后因此而丧命,那他真的是万死不足以赎罪了!
太后皱了皱眉,看一眼围在她身边的侍卫,沉声道:“护送皇上离开此地。”
说完,她直接越过楚天曜朝前走去,楚天曜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袖子,神色惊疑不定,“母后?您这是……”
太后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耀眼的七色霓虹光飞射而来,宛若横空出世的流星,奇快无比。
见到这束光,众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危险!要绝对远离!
而下一瞬他们便震惊的发现,这束光是射向楚天曜的!
“啊——皇上小心——”
众人不由自主的瞪大双眼,失声惊呼。
楚天曜也看到了那束光,神色风云变幻,却忘记了要躲开。
因为他看到,在那束光的尽处,在那片汹涌燃烧的火海之中,原本消失不见的蓝贞儿,正站在那里,目光沉静的看着他,水眸映着火光,却弥漫着冰封的冷意。
“贞儿……”
楚天曜有些失神的唤着她的名字,任由那束七色流光飞快的指向他。
期间,有几名忠心耿耿的侍卫冲上前去,手中持剑挥向那束光,却被那束光狠狠地震开,倒飞而出。
而那束光却去势不减,一路指向楚天曜!仿佛有着自己的意识般,非杀他不可!
“皇帝!”太后呼吸一窒,几乎是本能的上前一步,一把推开楚天曜。
楚天曜虽然被她推开了,可是她却没有时再闪躲,那束光直指她眉心而来。
“母后——”
“太后娘娘——”
惊呼声中,几道人影同时扑向太后,隐约间,有一道纯正的金色光芒闪过,将太后几人罩在其中,紧接着,便是一声闷响,那束七色的剑气撞上一道金色的光芒,半空中溅起点点火光,煞是好看。
几人微微一愣,却很快回过神,满脸震惊的看着那个挡在他们身前的人,惊愣,不可置信!
“侯、侯爷?!”
如意等人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那道身影如屹立苍茫的山峦般挡在她们身前,纵然只是一个背影,可是这一身山峦伟岸的气势又有谁有?
“云天?”太后微微一怔,缓缓抬头看向前方的人,“你没死……”
云天背对着众人而立,目光紧盯着火海中的蓝贞儿,神色冷肃。
“太后,您与皇上没事吧?”
“没事……你怎么样?”
“臣无碍!”
蓝贞儿看着云天,目光阴晴不定,“云天!没想到你如此命大!”
方才,她倾尽全力的一击,本以为他在劫难逃,却没想到,他根本没死!
雨族的术法何时变得如此不济?
目光有些阴霾的越过他,看向被云天挡在身后的楚天曜,冷冷一笑,“你倒是忠心的很!既然如此,那就与他们一起下地狱吧!”
话落,她身影一晃,直接化作一道水色流光没入水晶莲花之中,几乎是那一刹那,水晶莲中光芒大绽,刺眼的光亮晃的人睁不开眼。
见此情形云天眉头一凝,眼中划过一抹凝重之色。
方才就是这样的合而为一,才有了那一通爆炸!而爆炸的威力……想起方才那血肉横飞的画面,纵然是久经沙场的云天,也不由得蹙了蹙眉,心头微震。
那太过惨烈!战场之上虽然刀剑无情,常常血流成河,却也不会一瞬间夺去上千人的性命,还是那样惨烈的方式。
若是这样的爆炸再来一次……
“轰——”
一声巨响,一条火龙自万丈火海中飞窜而出,宛若真龙般挥舞着利爪朝云天等人呼啸而去,火龙横空,不断有火球从它口中吐出,呼啸生风,砸向人群。
人群中再次惊起一片慌乱,或举刀去挡,或四下奔逃。
“母后!”楚天曜上前一步,将太后护在身后,目光紧盯着那条腾飞的火龙,小心谨慎的将那些突袭而来的火球震开。
太后看楚天曜这般,眼底漫过一丝欣慰,可她的注意力更多的是在挡在他们所有人身前的云天身上。
她不懂武功,无法帮忙,只能命令围在她身边的所有暗卫全力以赴协助云天,对抗那条肆虐而过的火龙。
“啊——又来一条!”
人群中传出一声惊呼,众人凝神一看,却见一条火龙顺着地面直袭而来,火龙所过之处,早已被烈火烘烤成焦土的地面瞬间窜起一道三尺高的火焰。
也许下一瞬,他们所立足的土地便会燃起层层火海!
众人惊慌后退,可是,那条火龙燃烧的速度却奇快无比,云眉头紧皱,强行压下体内奔腾四起的真气,连发数掌将半空中那条火龙击落,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便全力以赴一掌攻向沿着地面肆虐而来的火龙。
强劲的掌风在空中带起一阵气流,焦灼着烈火的温度,众人却不由自主的舒了一口气,躲在云天身后,惊魂未定的看着那满目跳跃的火焰。
“元帅小心——”
一声惊呼,云天回头,却见两条火龙同时朝他扑来,一左一右,火焰滔天!
云天神色一凛,心中沉了几分,可是眼前形势危急,他并无暇多想,只是本能的上前一步,站在众人身前,抬袖,挥掌,目光坚定如山。
“元帅——不要——快闪开——”
将士们惊呼着奔向云天身前,妄图以微薄之力为他挡下汹涌而来的烈火。
火龙的厉害之处他们所有人都亲眼所见。一条还好说,两条同时强攻,怎么可能招架的住?
况且,元帅已久战斗了这么久,功力与体力皆耗损巨大……
他们简直不敢多想,只是本能的冲上去,哪怕是以血肉之躯以卵击石,也要拼一拼。
“全都给我回去!”“元帅——不要——快闪开——”
将士们惊呼着奔向云天身前,妄图以微薄之力为他挡下汹涌而来的烈火。
火龙的厉害之处他们所有人都亲眼所见。一条还好说,两条同时强攻,怎么可能招架的住?
况且,元帅已久战斗了这么久,功力与体力皆耗损巨大……
云天目光一沉,冷喝出声,不怒自威。
然而,将士们却第一次违抗他的命令,前赴后继的奔向他。
火龙呼啸而过,龙尾横扫,燃起火光漫天,不少士兵被火焰波及,身上星星点点着了火。
云天面色紧绷,双掌齐发,出手如电,然而,在他全力与火龙对战之时,却见一个巨型的火球朝楚天曜滚去,有禁卫军与侍卫上前,却都葬身在烈火之下。
云天神色凝重,看一眼与他纠斗的火龙,眉心微蹙,横空飞出一掌拍向滚向楚天曜的火球。
却也因此空门毕露。
“元帅——小心身后——”
360 对不起,我来晚了
相较于众人的大惊失色,云天面上却是一派沉静,锐利的鹰眸微微眯起,看着几乎是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而来的火龙,凝神,聚力,抬手,出掌。
强劲的掌风呼啸而出,以风雷之势扫向眼前烈火,火光交织着风声令人不由自主屏息凝神,紧张到极致,仿佛连空气都在不安的躁动着。
“轰——”
一声巨响,火龙在半空中激烈的震颤,万点火星飞离去,宛若一场华美的烟花绽,万丈光华,却终只是刹那芳华,转瞬寂灭。
在火龙消失的那一刻,云天身躯微震,蓦然吐出一口鲜血。
“元帅——”
将士们痛呼,目龇欲裂,不顾云天的反对,坚定决绝的站在他身侧,将他的身影紧紧护卫在中央,一双双赤红的充满了愤怒的眼死死地盯着火光中脚踏彩莲的蓝贞儿,宛若野兽之眸,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
“太后娘娘,危险——”
如意看着不顾一切朝前方走去的人,忍不住低呼,本能的伸手想要拉住她,然而,太后一记淡淡的眼风扫过来,虽不凌厉,却让如意呼吸一顿,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也就是她一瞬间的怔然,太后已经疾步上前,站在云天身侧,目光却是看着火光中的蓝贞儿,神色凛然,“蓝贞儿,你要对付的人是皇帝与哀家,又何必伤及无辜,多造杀孽?”
听到她的声音,云天眉头一蹙,转头看她,沉声道:“还请太后娘娘以大局为重,离开此地!”
“离开?你们今天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还未等太后开口回答,火光中蓝贞儿已经冷笑一声,幽冷的目光换换扫过众人,火光万丈,映入那双如水的眸子,却驱不散她眼底冰封的杀意与怨恨。
“比起当年,这点杀孽又算什么?无辜?呵……难道枉死的他们就不无辜?”
太后坚定的站在那里,不退不闪,目光冷淡的看着蓝贞儿,“当年之事与云天无关,也与他们无关,你若要报仇,便冲着哀家来。”
风中,蓦然响起一阵银铃般的轻笑声,蓝贞儿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滟烈的火光中她笑靥如花,只是眸底却一片冰冷,凝着深入骨髓的恨意,“你们所有人的命都在我手中,你又有什么资格与我讨价还价?”
太后目光一凛,神色却无变幻,淡淡的瞥一眼身后,立刻有七道身影从她身后窜出,飞掠至云天身边,“侯爷!得罪了!”
他们竟是要强行将云天带离此处。
云天目光一沉,便欲还手,然而体内真气横冲直撞,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太后目光一紧,忍不住开口,“云天,此事系玉家一手造成,你不必为此枉送性命。”
云天眉头微皱,目光坚决,“臣……”
“你的忠心可鉴日月,我自然知道,可你难道不顾及若儿了么?”
轻轻浅浅的一句话却让云天神色一震,挺拔的身躯蓦然震颤了下,凌厉的鹰眸中卷起千尺波澜。
“若儿……”
他的若儿……他如何舍得下他的若儿……可是……
“若儿自小与你感情深厚,你若有个闪失让她如何承受?况且,世道纷乱,人心险恶,你若不在,她一个女孩子家如何安生?”
“这……”
就算没有他,他的若儿也不会被人欺负了去!因为他的若儿是那样出色的好孩纸!可是,若儿她一定会伤心……而他,也真的舍不得他的若儿……
太后眉目轻浅的看了他一眼,将一个包袱递给他,低声道:“若皇帝不幸身陨,你可自立。”
云天蓦然被手中之物的重量惊醒,目光微微一沉,这是……传国玉玺!
就在他惊愣的瞬间,太后推了他一把,对着身侧的暗卫喝道:“快走!”
暗卫没有丝毫犹豫,抓住云天就要将他带走,然而,一道冲天的火光朝他们飞射而来,火光中是蓝贞儿冷冷的嗓音,“走?呵!你们谁也别想走!”
暗卫们神色冷肃,抬手去挡,可以成为皇室暗卫,自然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手,从小接受着最残酷严苛的训练,纵然武功不及云天,亦不懂雨族的神秘术法,却也能够面前阻挡一阵。
只是,那火龙却像是怎么灭也灭不完一样,一条接着一条的飞出,源源不断呼啸而来,漫天皆是烈火汹涌。
火光明灭,映出蓝贞儿娇美的容颜,神色却如寒冰般冷漠决绝,“先杀云天,再灭皇室,你们,一个一个都要死!”
她双臂抬起,交叠与胸前,十指纤纤,不断变换着繁琐的手势,水色流光如流星般一道道射出,没入她脚下的水晶莲花,与之绽放的七彩光芒融为一体,形成一道道华丽的光幕,极速旋转着,如漫天烟雨般射向众人。
那些光幕华美而亮丽,如星辰,似烟火,点亮暗夜的天空,美不胜收,却可瞬息之间伤人性命。
已有无数人被光幕所伤,横尸当场。
暗卫们拼死护卫着云天,朝正阳门外突围。
蓦然,一道火光闪过,伴随着强劲的风声与滚滚热浪,在他们前方的地面上,蓦然燃起一片冲天的火焰,火速奇快蔓延,很快形成一道弧形,将他们死死地困在其中。
众人脚步微顿,看着环绕在四周那足有三人高的火焰,眉头紧皱,神色冷凝而严峻。
火势太大,根本无法从火中穿越过去!
若想离开这个火圈,便只有施展轻功从半空中突围!
心念刚转到此处,蓝贞儿却似已经洞悉了他们的后路般,唇边缓缓绽放一抹冷冽的笑,素手轻扬,长袖翻飞,三条火龙凌空飞出,飞向众人头顶!
“想走?那就把命留下之后再走吧!”
众人毫不迟疑,抬掌对上半空中飞来的火龙,然而,对战中他们却震惊的发现,那一道弧形的困住他们的火圈,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中间蔓延!
这……
若是如此的话,根本无需多久,他们脚下的土地也会被烈火吞噬,连同他们的身体一起,被吞噬!
“元帅——”
火拳之外,不断有将士们舍生忘死的妄图穿过火墙冲进来,然而,足有成人三人之高的火焰,并在风中不断肆虐着,又岂是那样容易穿越的?
不断有将士被烈火烧伤,然而,他们却像感觉不到疼痛般,锲而不舍,越挫越勇。
在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元帅!
哪怕拼尽一切,也要救他!
若是救不了,那便同他一起死!
蓝贞儿漠然的看了一眼场中混乱嘶喊的人群,如水如冰的眼眸冷冷扫过被困火圈之中的云天,最后,将目光落在楚天曜的身上。
“皇上,该上路了。”
嫣然一笑,柔美倾城,是他熟悉的容颜,亦是他熟悉的温柔软语。
只是,说出的话却让他微微心痛。
“贞儿……你究竟为何……如此恨朕?”
楚天曜定定的看着她,神色间有一丝明显的痛楚,那双眼中的困惑,是真切的。
他的确是不知道蓝贞儿为何忽然如此恨他,恨不得毁了他的江山,毁了他。
蓝贞儿闻言却是轻笑出声,那笑声中却带着丝丝嘲讽与轻蔑,“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明白么?”
楚天曜看着她,微微苦笑,“朕应该……明白什么?”
“也是,二十多年前,你自然不清楚,他们应该也不会告诉你这样阴险肮脏的事情……”
二十六年前,楚天曜也才刚刚出生,自然是不清楚当年的腥风血雨。
只是,此刻的他,却很想弄明白整件事情,蓝贞儿便是他心底的结,解不开,便会一直困扰,哪怕是在在生死垂危之际,也想要清楚一切。
只不过,蓝贞儿显然没打算与他废话那么多,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缓缓抬起左手,目光中冰冷一片,“想知道,便亲自下去问你那无耻阴暗的外公与冷酷嗜血的父皇吧!”
话落,一道七色流光凝成的剑气朝楚天曜疾射而去,对准他心脏的位置,没有半分留情!
“皇上——”
混乱的人群中有人惊呼,也有无数侍卫奋不顾身的冲向楚天曜身前,只是,那道剑气威力无穷,又带着必杀的决绝,侍卫们还未碰到它,便被那强劲的剑气刺伤,纷纷倒地,就连他们手中的刀剑,在与剑气相撞之间也纷纷折断,化作残铁。
剑气却去势不减,直逼楚天曜而去,而楚天曜,就那样愣愣的看着,仿佛被什么东西迷了心神,根本没有闪身躲开的意识。
“皇儿——”
太后蓦然一惊,脸色风云变幻,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可是,她的速度,又岂快得过那飞来的剑气?
眼看着那道七色霓虹之光就要洞穿楚天曜的胸口,蓝贞儿唇边缓缓勾起一抹笑,烈火中,美艳妖娆,“一路走好,皇上……”
楚天曜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他看到七色流光在眼前绽放,如同彩虹,耀眼夺目,然后,他如同被蛊惑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皇上——”
“你这妖女——”
耳边是众人的惊呼,或紧张,或愤怒。
然而,预期中那种穿心而过的疼痛并未降临,原本喧哗的人群也是一片死寂,随后,是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惊呼。
“啊——那——那是——”
纵然闭着眼睛,楚天曜也听出他们一起中的震惊与欣喜,那样激动的情绪,仿佛化入了空气中,让他真切的感受着。
楚天曜有些困惑的睁开眼,待看清眼前情形时却是微微一愣。
有一束迷离炫目的淡紫色流光萦绕在他眼前,将他身影整个包围其中,那呼啸而来的剑气竟被那看似柔美的紫色流光挡住,未能近他身。
而他的视线中是蓝贞儿写满震惊与不可置信的脸,一双眼睛忽明忽暗的变幻着,死死地盯着他身后。
身后……
楚天曜有些疑惑的回过头,神情蓦然一呆,脸色风云变幻,“云、云若?”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是哪个该死的云若?!
楚天曜目光惊疑不定的看着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女子,神色变幻不定,也许是他认错人了!也许,只是人有相似!总之她一定不是那个该死的云若!
她不可能救他!也不可能有这么厉害的武功!
“若儿?!真的是你!”
然,相较于他的怀疑,太后却在微微一愣之后满脸欣喜,不由自主的抬步走向她。
那人的确是云千若。只是,混乱的人群谁也没有看到她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此刻,她也没有看任何人,而是美眸半眯,看着烈火之中脚踏彩莲的蓝贞儿。
蓝贞儿也正看着她,短暂的震惊之后唇边缓缓浮起一抹嘲讽的冷笑,“云若,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不会再见到你呢!”
单是听那轻柔的话语,还以为两人是故友相见,缅怀叙旧呢!
“不过,你来了也好,那就一起陪葬吧!”
“呵……是么?”
云千若浅浅勾唇,冷魅一笑,却以闪电之速抬起左手,水袖轻扬间一道如有实质的紫色流光从她袖中飞出,如潺潺流水般卷向那束七色霓虹能扯的剑气!
“哗啦啦——”
一阵清响,如玉碎薄冰,轻灵悦耳,半空中下起一场七色的冰雨,那道伤人无数的剑气竟在瞬间瓦解,化作万点残片,消散在风中。
蓝贞儿目光一闪,眼底划过一抹激烈波澜,但是转瞬又释然,“也是!你若真是那么弱,倒是显得他们很没用了!”
她口中的他们,自然是雨族在边关的势力。
而她之所以决心要杀云天,一则,若云天不死,势必誓死保护楚天曜与太后。二则,她这也是为惨死在边关的雨族同胞报仇!
“既然现在你亲自来了……”蓝贞儿看着云千若,缓缓抬起双手,眼底是冰冷决绝的杀意。
边关之仇,算在云若的头上最合适。
反正,云天被困在烈火阵中,一时半会脱不了身,况且,在之前的交战中,他已经身受重伤。
这般想着,蓝贞儿毫不犹豫的出手,然而,电光火石间,一股强大的威压自半空中罩下,带着令人胆颤的森寒之气灭顶而来,霸道强悍的让人几近窒息。
蓝贞儿身躯一震,本能的抬头,眼中有些许不安划过。却在抬头之际神色微变。
所有人都真切的感受到那股强悍的威压,忍不住抬头看去,蓦然惊呼出声。
“啊——那是什么?”
“好像是一只大鸟——”
“可是……一只鸟会有这么大的气势?你们感觉到这股气势了吗?”
天空本就昏暗,虽然皇宫上空燃烧着万丈火光,奈何,那只鸟飞的太高,他们根本看不真切。
不过,那鸟的速度却很快,仅是眨眼的功夫便已在他们头顶五十米之遥。
“呀!那鸟背上好像有个人……”
“我也看到了!就是有个人……”
在众人伸长了脖子,一脸惊叹看天空的时候,云千若眉头一皱,对着半空中那只飞鸟撇了撇嘴,语气很是嫌弃,“胖鸟,你是胖的飞不动了么?”
“锵锵——”
半空中传来一声气壮山河的鸟叫声,满满的都是愤怒!
云千若不以为然的翻白眼,“这里交给你了,给我快点!”
也不知道她这句话时对鸟说的?还是对鸟背上的人说的?
总之,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没有看任何人,直接身影一闪,越过那三人多高的火墙,落在云天身边。
“若儿——”云天方才早就听到外面的动静,只是被困在火阵之中,无法脱身,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激动的,此刻见到云千若,更是抑制不住心底的情绪,“若儿,真的是你!可是,你怎么来了?”
看到他一身的伤,云千若鼻子一酸,用力的眨了眨眼睛,“老爹,对不起,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