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 没有底气
拒绝陈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周小山专程发电报给沈虹。
要来了川军产量和预备分配的番号。
本来远征军就需要整补部分装备，加上陈兰亭，黄隐，郭勋祺各自拉起的川军，18军要等着排队，明年底都未必可以拿到。
这还没算上，三战区的部队也需要军械。
唐式遵，邓子英和罗家烈也准备派三个师到湖北接应军械。
看的陈诚头疼。
“陈部长，我可以联络重庆械修所，让米勒盯着，专门为18军生产一批G98！”
不用中正式还算是中央军这句话太堵心。
叹了一口气的陈诚又关心起大口径机枪。
“那还是算了，重庆能产M2不？”
“不能，跟军需处扯皮，米勒生气的很，把技工和磨具都调回永州去了，永州的产能你也看见了，供不应求！”
“意大利迫击炮总要帮我弄一批吧？”
“五百具以内没问题，不过后勤很麻烦，这个榴弹跟掷弹筒的榴弹还不一样，你还要用永州的激发弹和榴弹！”
想起这玩意虽然操作简单，精准度也很高，可是生产和后勤都很麻烦，陈诚有些绝望。
要收了这批意大利迫击炮，每次后勤都要找他，就算是弄到了M2，也得在永州排队弄子弹。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郁闷。
周小山心里乐开了花，没敢在脸上露出丝毫的情绪。
“关于88军和66军单独组成集团军，我会尽力在委座面前撮合，但是我不敢保证可以成功，你小子到处树敌，别说66军，就连88军也受你的连累！”
这场战争打到这个份上，周小山才不在乎中央军怎么看。
熬到鬼子投降，西南窝着的中央军铁定全国各地接收。
出川抗战的川军，或许杨森，王陵基部还能从接受中获得一点好处，像66军，88军这种不讨人喜欢的，多半会接到命令回四川。
现在的他，当务之急还是要努力多杀鬼子。
在确保实力不受大的损失的情况下，让这群在中国土地上耀武扬威，无恶不作的畜生付出代价。
军情紧急，三天的时间并不长。
接到命令罗家烈和范绍增就开始收拢部队，当天就奉命开赴浙东。
陈诚带着胡链等中央军将领只能飞回重庆。
周小山让罗家烈和范绍增先走，他布置机场撤退的事情，同时给郑冲发电报，让他派遣部分地方部队配合66军刚回来的侦查团一营，潜入浙东，摸清楚宁波，奉化，上虞，绍兴等地的鬼子防备。
贺国光也留了下来。
盯着这家伙，希望他尽快跟大部队汇合，别搞什么幺蛾子。
谁知道，谭望嵩在西线四处出击，不仅有些鬼子俘虏，还抓了十多个防疫给水部门的军医，专家，护理人员到了衢州。
其中一个重要的专家还来自东北。
谭望嵩在路上的审讯记录和鬼子随身搜查出来的文件，仅仅露出了日军防疫给水部队恶行的冰山一角，就让贺国光看的暴跳如雷。
除了防疫给水部队的俘虏事关重大，其他的几十个鬼子，都被他端着步枪统统毙了。
周小山让林霞留下的电讯上尉，加密把所有的口供，情报，发给了组织。
并且对文件，审讯口供拍照，让川军空飞秘密带给余欢水。
还让彭大升安排了一组特务营的兵，把这些个畜生拉回永州秘密关押，继续审问。
贺国光也就川军所得到的鬼子罪行，给侍从室发了一封电报。
石沉大海。
他再次陷入了抑郁中。
也没有注意周小山跟谭望嵩，张震河交谈一些什么。
反正机场守备撤了，川军空飞的地勤也撤了。
周小山带着贺国光就开始坐着特务营的汽车赶路追川军大部队去了。
“小山，军委会下令进攻南昌，余杭，此战恐怕就要落下帷幕了！”
“贺参谋长，你还想打一辈子啊？”
“鬼子一天不退，就必须要一天天打下去，五年，十年，还是一辈子，不是由我们决定的！”
“军委会可不是这么想的！有些人，是一天都不想打！”
贺国光苦笑，这小子就是记仇，他还记着昨天是他逼迫军委会做出进攻命令。
“小山，我有些看不懂你，明知道你这样做，会被一些人记恨，为什么选择和最难的一条路，真的有必要树敌那么多吗？大米粒坚参战，鬼子必败无疑，你就算是窝在四川做土财主，小军阀，也没必要得罪那么多人。”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民国不尊重个人的基本利益，也注定走不长远，怕他们干嘛，都是纸老虎。”
“小山，你还真豁得出去，当着那么多中央军，你居然喊出联络新华日报！你就不怕，军委会一纸命令，解除你的军职？”
郭勋祺在江南跟新四军走的跟亲戚一样，军委会照样不敢撸了他，只是召回四川挂起来，这还多亏潘文华配合。
要是把周小山弄到后方挂起来，这小子搞起事情，恐怕比放在前线还麻烦。
只能顶住刘文辉，邓锡候，潘文华的压力，强硬的解除他的军职。
“贺参谋长，你在四川这么久，也跟大帅关系那么好，还看不明白？川军巴望着这个国家主权完整，风调雨顺，不再自相残杀，不再轻起战端。中国打了那么多年内战，不能再打下去了，这是民意，也是军心！”
看着周小山没有正面回答，贺国光恍然大悟。
传奇副官需要军职吗？
就算军委会革除了他的军职，保定系川军也好，甫系川军也好，甚至秦国梁的兵，他一样能调动。
他这么做，是有底气的，可是某些人，反而没有底气。
“你认为，军委会下一场战争会输？”
贺国光自认为自己是川军问题专家，他是真的看不懂周小山，三天后对余杭发起进攻，他对军委会的保密一点信心都没有，然而周小山居然没有跟去一线，反而让罗家烈，范绍增先走。
要不是一起在浙赣受了那么多窝囊气。
感觉到某人的疏远。
这个问题他问不出。
即便这样，问完也后悔了。
庆幸的是，周小山没有明确答复他。
他又有些不甘心。
“小山，你说，这次进攻余杭，这会不会又是一个陷阱？”
“你也看出来了？”
“派兵布阵，我没有天赋，阴谋的味道，我太熟悉了。你是不是信不过黄百韬和王敬久，表面上当着我命令谭望嵩和郑冲追上先头出发浙东的部队，其实故意在三个机场留着后手？”
周小山咧着嘴笑的很灿烂，贺国光好像越来越了解自己了。
以后得离他远点。
被人看破可不是什么好事。
“别这样看着我，我同四川人一样，也忧心国家和民族的前途！这次深入三战区，对前线的中央军太失望了。我都不知道，其他战区会不会像三战区一样，只盯着同胞，不打日本人！”
第一千三百一十九章 隔着几百里都觉得尬
战场这东西，来不得一点疏忽。
别看罗家烈，范明，黄玉民经历了那么多战事。
如今两个爱出主意，争着策划，打仗的谭望嵩，郑冲没在。
周小山也吊在后面。
浙东驻扎的守备队并不多，却戒备森严。
余杭把多余的守备队集中过去了，还新到了一个关东军的约一个师团。
鬼子深夜下船的，戒备森严，进入余杭以后分散在原本的守备队营地，一直没露面。
侦查员不敢靠近了，能知道大致人数，却没有具体番号。
让参谋部学着周小山留下的风格，对奉化，宁波，余姚，上虞，绍兴，余杭全面侦查以后。
得出了结论，除了余杭的其他几个地方都不是问题，几个城差不多平均的驻扎了一个中队的鬼子，派出参差不齐数量的伪军守城。
伪军不足为虑。
鬼子兵力不足，哪怕警备再严，也不敢轻易分散。
所在的兵营，据点也扛不住66军的火力打击。
看着他们几个把计划做出来，还在等周小山，没经过周小山的眼睛，几个人心里有点没底，怕出现什么意外。
范绍增有些不耐烦了。
“家烈，宁波，奉化，上虞，余姚都是我的，绍兴你来！”
“想的美！”
“不是想的美，没你盯着余杭的鬼子师团，66军主力在绍兴阻挡，下面弟兄们打起来提心吊胆，万一来援军怎么办？”
范绍增苦笑，几个仗都打老的家伙。
没有郑冲，谭望嵩，周小山在身边，决策都不敢下？
难道怕周小山赶回来骂人？
周小山有这么可怕吗？
周小山张杨的性格，迷惑了范绍增，哪怕经常朝夕相处，他很很少注意，罗家烈太过于墨守成规了，生怕自己的决策给66军造成损失，不能完成冯天魁的遗愿，把军队完整的交给组织。
当年冯天魁留下的规矩，都是金科玉律，不管是训练，日常学习文化，甚至打仗失误的追责，也必须比对冯天魁的要求。
他事无巨细的务实作风，反复的检查士兵训练状况，让重建的66军很快的恢复了战力。
遗憾就是缺乏战略眼光，连周小山要求谭望嵩，郑冲轮番带领川军出去打游击。
他也看成让士兵接触实战的一种训练手段。
偏偏这想法，还得到了范明和黄玉民的支持，严格说，三个人都是一个类型的内政型人才。
抗战的局面太复杂，看不懂，就只能谨慎。
没有命令，没有周小山建议，66军很少主动出击。
好在贺国光和周小山来的很快。
范绍增刚提出自己分兵进攻的时候，周小山就回来了。
“小山，这仗让我去打宁波，奉化，上虞，余姚这么样？”
“范军长，让我看看情报再说！”
别人嚼过的馍吃下去容易产生先入为主的意见。
对于浙东这部分地区的日军，周小山并不担心。
他担心是，两个在海上的船队，一直在跟余杭鬼子联络，他们抵达浙东没有。
会不会在宁波等口岸登陆。
范绍增本来还想说这还有什么犹豫的，贺国光拦住了他。
“你们都收到情报没？西线日军押着抓捕的老百姓踩地雷，伤亡无数，已经到了衢州城下了，第三十二集团军发出通电，跟衢县县城共存亡！”
“守衢县县城有个屁用，鬼子在乎的是衢州机场？”
川军前脚刚走，西线日军就兵临城下，这戏演的，隔着几百公里贺国光都觉得尬。
真拿川军当傻子了。
要不是东线鬼子抓不到老百姓踩地雷。
恐怕东线日军也拿下了金华机场了。
贺国光在提醒自己记下，这地雷阵，必要跟疏散民众相互配合。
听说十八集团军利用地道，地雷跟鬼子在敌后周旋，成绩很大，想来民众的工作做的也非同一般。
再次提醒自己留心十八集团军的所有战斗细节。
没一会，周小山从电讯处出来，身边还跟着林霞。
“贺参谋长，你看看！”
一封川军内线从南昌发来的电报，南昌城里的鬼子正在集结，先头部队已经朝着九江方向撤退了。
也就是说，中央军集结浩浩荡荡好几个军。
就是为了收复一座跟鬼子达成默契的空城。
太荒唐了。
贺国光又结果周小山递过来的情报。
鬼子在余杭登陆了一个关东军师团，番号不明，还有战车部队，在配合日军本来就在杭州的大量守备队。
又给川军挖了一个天坑，没准还有后续电报，命令66军和88军强攻。
军委会如此咄咄逼人，贺国光憋闷的扬天吐了一口气。
中央军跟川军东西两线作战，各负责一头，鬼子增兵死守余杭，放弃了南昌。
这件事传到后方，通过党国的宣传喉舌。
结果可想而知。
领袖指挥得当，将士用命，中央军威风凛凛，战力无双，成功收复江南重镇。
川军无能，66军号称党国头号精锐，徒有虚名，加上88军的增援，连一个余杭也攻不下来。
“贺参谋长，自欺欺人有意思吗？这种阴谋绝不是抗日救国的正道，也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唯一的作用，也就是给我们挖坑了。引导川军做出错误的决策，朝着鬼子重兵把守的余杭进攻，然后伤亡惨重，我们不上当就行了。”
在反复跟林霞确认宁波附近没有船队登陆，跟余杭鬼子联系的那个本土开来的船队还没有抵达。
周小山做出决定了。
“范军长，你想打宁波，奉化，上虞就去打！集中火力，狠狠的揍死小鬼子，不要怕消耗弹药，川军补给困难，鬼子同样困难，炮弹榴弹打光了，我让飞机先空运少量的过来应急，半年后就给你整补齐全。绍兴和余杭方向的增援，就交给我们66军来做！”
“要的，我老范等的就是这句话！”
范军长手舞足蹈的离开了66军军部，他要尽快回旁边自己的军部去部署。
范师长开口了。
“小山，166师还没捞着仗打，绍兴算是我们的？”
“打绍兴需要一个师吗？”
“我派一个团，加强一个炮营，一个重机枪营去就行了，166师其余官兵，全部负责打阻击，坚决不放余杭鬼子南下！”
阻什么击啊，周小山摇了摇头。
“范师长，要依靠游击队，保安团，要依靠当地民众，对余杭出来的日军线路进行判断，让军官们开动脑筋，寻找有利地形，在必经之路上设伏，或者埋设炸药！”
余杭南下，支援宁波方向的路线很多，范明也构思了几条线路。
咬牙点了点头。
我亲自带着人去侦查地形。
“多派师属侦察部队，多路观察，盯着日军，最好鬼子无论从余杭那个方向出来，我们都能得到准确的情报，我也把特务营也派出去，你们师防守南面，66师也会派兵带着地方武装在西面和西北方向游弋，在编制情报网同时，编制迟滞狙击鬼子的火力网，占据战局的先手！”
长江后浪推前浪，范明真是觉得冯天魁英明无比，当初带出了一批厉害角色。
周小山考虑的比他周到，连鬼子可能绕道增援宁波方向的日军都想到了。
“所有战法，在杀伤敌军的同时，都要考虑不要产生太大的伤亡，如果金华的东路日军回撤，我们立刻撤回徽州，不要恋战，也不要被鬼子咬住！”
第一千三百二十章 步步杀机
在三战区发了这么多电报给侍从室，回应寥寥无几。
贺国光现在也不爱发电报了。
老子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拿老子当傻子。
眼瞅着范绍增和范明各自去准备战事了。
他还是习惯性的问罗家烈。
“家烈，西线战报统计出来没有？东线打了两场糊涂账，富春江伏击日军，尸体都沉河里了，这些天密密麻麻的浮起来，把挨着余杭一带的下游的老百姓吓了个够呛，江水都不敢喝了。第二场伏击击溃了日军辎重部队，各团练，游击队，保安团上报毙敌的数据，信都不敢信。”
罗家烈和周小山都笑起来。
“西线也有两万的地方武装配合，不少攻坚是他们打的，数据也是他们上报的！“
“小山，要不，你估计一个数字，万一侍从室给我来点，我方便上报！我信你！”
周小山带着笑容摆了摆手。
“现在没心思去猜，反正报上去也得不到如实的奖励，反而存托了三战区和九战区的无能。我想早点休息一下，明天跟他们前线转转！”
“休息可以，前线就不必了！”
贺国光也清楚周小山这话很有道理，军委会肯定短时间不会要川军在这赣战役杀敌的数据。
不过他是国府的川军问题专家。
看样子这浙赣会战也大不了几天了，万一去缅甸。
又被人问起，自己还要去找罗家烈，就丢脸了。
“玉民，你帮我把战报的电报都帮我收集一下，找几个参谋，我们一起统计！”
“好！”
贺国光干活去了，罗家烈浑身上下都轻松了很多。
眼看夕阳西下，晚霞漫天，就招呼周小山陪他去看日落。
“小山，有件事我要给你通报！”
“什么事，罗军座这么正式？”
“余欢水接到我们汇报的战果以后，来了一封电报，问你是不是在做贺国光的工作！”
周小山一愣，顿时感觉奇怪，除了罗家烈，应该没人知道自己做贺国光的工作。
看着罗家烈微微有些脸红，感觉跟平时不一样。
周小山都不好说他。
“您怎么回复的？”
“我说好像有这回事。”
余欢水肯定要上报的，组织上知道了，周小山也无所谓。
“余欢水再次发来电报叮嘱我，说延安和重庆的首长都认为，一百个贺国光，也顶不了一个周小山。他们也承认，贺国光是个非常有能力的官员，人品也相对正直，值得拉拢，可是让我转告你，没有延安或者重庆首长的批准，不准跟任何人暴露身份！”
“别望着我，我，范明，黄玉民都接到了同样的命令，同时也让我们把这道命令转给郑冲，彭大升，谭望嵩，张震河等骨干军官！”
这命令显然处于对66军将领的安全负责，让人心里暖暖的。
“余主任还转来什么电报没有？”
“有，主要是给我和范明，老黄的，此战过后，组织要去我们不仅要尽快的把军委会同意扩编的那个师整补起来，也希望我们大力发展游击队，在江南广泛的区域内，展开抗日救亡活动。同时让我们不要因为收编地方武装和游击队而跟当地组织成员联络，已经联络的，必须立刻上报！”
周小山再次笑起来，陈修良夫妇，粟师长他们又该背诵保密条例了。
“小山，浙赣战役，我们可打亏了。原本你来的时候，我还指望着你至少给我弄个75炮团，现在连范绍增装备的炮团也没弄到炮弹！”
确实亏了，光消耗的地雷就是天量的数字。
不仅从缅甸，从永州运过来地雷都发出去了，连徽州66军储备的地雷也用光了，就算后来缴获一起鬼子工兵挖出来的，都送给了地方武装了。
为了表示对浙省地方武装的感谢，包括缴获日军三八大盖，轻重机枪，榴弹和手雷都一起送了。
这次谭望嵩，张震河他们留在几个机场附近，全部都用的炸药。
“这不能怪我，国内战场的鬼子，都是三联队的二三流师团，像抗战之初的八联队的师团，只能在太平洋战场上见到，楚天舒和陈离在缅甸倒是弄到了一些火炮，运不过来！”
“没有怪你的意思，军委会这仗太让我们失望了，回想起军座收容组织联络员，红云寺和天泉跟四方面军达成默契，还把我们引入组织，真是眼光锐利，有先见之明！”
“罗军座，此战千万还要小心，新四军第一师和唐式遵，邓子英东进的部队现在都不能撤。南昌的鬼子撤了，我怀疑东西两线在衢州汇合的日军，破坏完了机场以后，会全部向东折返！”
周小山认真的态度，让罗家烈吃了一惊。
如果川军真的按照军政部的命令去攻打余杭，一旦战事陷入胶着，又不服气中央军拿下南昌。
等着川军的必然是鬼子三大重兵集团的全力围剿。
到时候能不能平安返回徽州都成问题。
“我这就给徽州联络，让他们把戒备提高到最高级，同时派出有经验的侦查小部队，朝余杭方向侦查，为我们返回查探线路情况！”
“我已经让彭大升派了两个战斗小组，带着警卫营去探路了，我们可能从广德返回徽州！”
也是，唐式遵派了周从化去太湖，他本人还在广德。
再说，浙赣机场都被破坏了，鬼子未必不会下定决心，以极大代价对广德机场动手。
余杭以及浙东的战事，必须要速战速决。
在鬼子这么多师团东出，没有形成包围圈之前，跳出包围圈。
尽快跟广德两个军汇合。
搞不好广德，宣城还有一仗等着川军。
罗家烈都没想过，这仗到了后期，还这么凶险。
“你跟唐式遵联络没有，让他一定小心布防？”
“联络了，不仅他派出了部队把金陵方向的日军盯着，我们也派出了部队，动员了原来留下的暗棋，把九江，金陵的鬼子盯着，林霞还跟余主任保持这联络，组织知道我们需要金陵，余杭，九江，南昌等所有日军调动的全面情报，有消息一定会给我们发过来！”
这仗打的简直是步步杀机，陷阱连环，太凶险了。
在周小山胸口锤了一拳的罗家烈有些庆幸，这仗幸好周小山回来了。
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 先撤退来看
九战区还没有收复南昌。
川军已经开始对浙东发起猛攻。
浙赣会战，处于大本营的要求，鬼子并没有带上伪军。
如今，宁波，奉化，上虞等地，七八个日军据点和伪军守备的县城，全部遭到了进攻。
绍兴的出击部队，甚至一路打向了萧山，做出佯攻余杭态势。
更让日军气急败坏的是。
西线11军派去捣毁衢州机场的佐田大队，在机场外遭遇埋伏。
带着浓郁川军风格的游击战，先用大量炸药埋设必经之路，等鬼子大部队踏上就引爆，然后立刻冲锋。
求救电报都没来的及发一个，佐田大队就全军覆没了。
等西线援军赶到的时候，又遭遇伏击，援军被击溃。
直到第三次增援抵达，川军已经扬长而去了。
何曾料到，他们占领衢州机场大楼的时候，机场大楼再次被爆破。
一连串的请求战术指导的电报，看的阿南惟几怒火胸烧，逮不到川军，逮不到老百姓，对着防守衢县县城的三十二集团军，就来了一夜间歇性炮击。
阿南惟几日子不好过，泽田茂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占领金华没有出什么幺蛾子，让他放下了警惕之心。
丽水他不想去了，下令井云旅团出击，用一个联队占领武义和缙云，再派出一个联队，捣毁丽水机场。
然而几乎就在衢州机场伏击战打响的同时。
郑冲带着大量地方武装，趁着夜色突袭了井云旅团派往武义的大队。
派去捣毁丽水机场的联队，也落入了谭望嵩的陷阱。
这仗打得，浙东浙西都打翻了天。
不停接受战报的贺国光，带着两个参谋在66军军部心安理得统计数据。
“贺参谋长，你越来越像我们川军的人了！”
“小山，你跟黄邵竑联系没有，让他把能打一点的保安团，都补充给川军。”
从林霞口中知道贺国光好几天没给侍从室发报了，周小山咧着嘴笑起来。
“贺参谋长越来越像我们四川军阀了！”
“怎么着，你以为我失宠了，还要给我封官？”
鄙夷的眼神给出去，贺国光还是好奇，压低声音问周小山。
“是师长还是军长？”
“军阀哪有别人封官的，不都是自己拉起多少队伍吗？”
“狗屁，你给我一个师的军械，我能拉起一个师，可是我养不起一个师，你以为我跟你四川军阀一样，在沿海实业迁川的时候，一个个投资下去，有产业，矿山养着，富的流油。”
“你去拉一个师，我帮你养怎么样？只要你以为帮我打仗！”
贺国光说笑，谁知道看见周小山一副认真的样子，想起他拒绝给陈诚十八军提供装备，感慨的叹了一口气。
“徐方手里倒是有些各地回川投奔他的东北军军官，也不够啊，算了，我怕最后我顶不住上面压力，川军又变成了中央军，还不算嫡系，最后坑了一帮弟兄。”
“小山，我这大半辈子，配合刘总司令出川抗战，跟你们冯军座默契了两年，知足了。我也是中国人，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抗战胜利，抗战胜利之后，国内各党派，势力能摒弃恩怨，携手建国！建设出一个让外国人羡慕，让中华民族屹立在世界之林的国家。”
眼瞅着贺国光对国民政府逐渐心死。
周小山心里乐开了花。
“川军在浙赣铁路这仗打到怎么样？”
“打得好，沉重的打击了日寇，浙赣会战，看似没有全歼日军旅团以上番号，零敲碎打这么多仗下来，鬼子折损至少两万多人！而川军牺牲，微乎其微，大部分是人家浙省地方武装自愿的牺牲，这说明什么，抗日是顺应民心，民意的。”
贺国光竖起了大拇指，周小山对他挤了挤眼睛。
“信山哥，得胜仗！贺参谋长如果想带兵，我在远征军招募华侨兵员，给你提供装备。”
“去你的，冯天魁也不敢让我叫魁哥！小山，你飘了，不是当年的传奇副官了。”
说完的贺国光哈哈大笑。
两人还在高兴。
林霞和罗家烈并肩进来了。
“小山，你又猜对了，日军11军，13军，连夜启程，朝着余杭方向开进，我已经通报给范军长，让他准备转移了！”
“家烈，你是说，小山预计到浙赣铁路东西两线的日军，都会东撤，配合余杭出击的日军，准备两线夹击川军？”
看着罗家烈点头，贺国光郁闷的没有说话。
旁边的林霞开口了。
“日军登陆余杭的是第1师团，关东军新调出来的劲旅，166师进攻绍兴以后，他们就全力出击绍兴，范师长正在安排阻击和伏击！”
贺国光和罗家烈盯着周小山的表情都很严肃。
是打还是撤。
此刻需要做出一个抉择。
衢州，金华东西两线的鬼子都在向余杭方向扑来。
川军在两个月的较量中，让他们损失严重，可是也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毕竟这两坨重兵集团太大。
如今余杭的一个师团出击，搞不好海上还有一个师团登陆余杭增援。
东边又会形成一个新的重兵集团。
立刻撤退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是绍兴的166师一撤，鬼子把进攻目标对准在浙东一角打的水银泻地的范绍增88军，就很容易在宁波，奉化外围形成一个包围圈。
“把鬼子番号告诉范师长，希望他能学习郑冲和谭望嵩的战法，尽可能迟滞日军从余杭出击的师团，时刻准备后撤！”
“以我和罗军长两人的名义，再给范军长发报，让他立刻安排部队有序撤退，缴获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都分给配合他作战的地方武装！我希望明天一早就看到他安排部队撤退的公里数。”
“给郑冲和张震河，谭望嵩发电报，让他们盯着东撤的鬼子，每日汇报鬼子主力的行军进度。”
压力有点大。
宁波的地形凸起在浙省地图的东南，很容易被浙赣铁路方向回援的日军切断后路。
周小山曾经想过让范绍增朝着西线台州，温州方向撤退，退到衢州去。
但是如果没有66军的策应，他们又不会化整为零的战术，很容易被日军发现，并且围歼在海岸线上。
他也想过，让88军做诱饵，诱导鬼子建立包围圈，一旦分散兵力，66军和88军在包围圈内外夹击，鬼子一定损失很大。
这样打又很容易发生意外，把66军一起陷进去。
看着沙盘的周小山把铅笔一扔，还是等范绍增先撤退来看。
第一千三百二十二章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日军在华东的主力配合各地抽调的精锐倾巢而出。
中央军不想打。
处处避战，川军想打也无能为力。
66军和88军在几场战斗中暴露出来的问题真的很少。
可见平日是下了苦心训练的。
反观中央军，士气萎靡，战力孱弱。
其实日本人也不想急需下去了。
范绍增的88军还没有从宁波等地全部撤退，鬼子迫不及待的在公开通电中宣告了浙赣战事的胜利。
中华方面军在大本营的部署下，国民政府在浙赣铁路沿线的机场全部被摧毁。
成功完成了本土被轰炸的复仇，坦言米国以后将无法复制上次的穿梭式轰炸。
紧跟着，重庆的中央社广播也宣布了浙赣会战的胜利。
三十二集团军守住了战役核心衢州，九战区成功收复了南昌。
日军并没有完全破坏打通浙赣铁路。
此战日军损失超过三万多人，中央军和川军，仅仅损失不到一万。
消息传到浙东，川军将领哗然。
贺国光跟做梦一样，仿佛看了一场讽刺意味很浓的戏剧。
宣布胜利，归宣布胜利。
战斗还在继续。
日军第一师团刚刚扑向绍兴，新四军伪装川军的游击队已经占领了海宁，正在逼近余杭。
东进的11军和13军先头部队，再次遭遇了川军空飞的袭击。
吓的第一师团的鬼子在166师后撤以后，没有敢继续往绍兴追击。
合围的步伐变的保守起来，鬼子各级将领，开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也停下来休息，宿营了。
88军则分为三路，朝着淳安方向从容的撤退。
在敌后的郑冲，谭望嵩和张震河，带着愿意参加川军和回徽州护送转移老百姓回家的地方部队，朝着徽州方向行进。
166师和66师一部，也跟着周小山，罗家烈，朝着广德方向昼行日伏的开进。
“三战区，九战区这些个龟儿打的啥子舅子仗哦！我在一边看起都心头着急！”
唐式遵着急的不是中央军避战，怯战，这仗结束的不是时候。
夏收还有一个来月。
周从化带着集团军的两个师还在太湖西岸。
听了周小山的话，担心鬼子惹毛了，不顾一切的把金陵的部队开出来，苏州和无锡都没敢打。
存心想着占点小便宜，把今年的军粮弄够。
这时候，中央军不打了，川军撤了，想过老子感受吗？
“没法子，这就是国民政府，要不，怎么会大半个中国都沦陷了！”
周小山笑着没有说话，罗家烈抢答了。
“贺参谋长，你没帮忙说说话？”
“说话，贺参谋长电报如雪片一样飞向侍从室，石沉大海，既然没有答复，他都难得发了！”
贺国光的苦笑搭配罗家烈得意的笑容，唐式遵心里拔凉拔凉。
“贺参谋长，小山，你们这是要回缅甸还是巴蜀？”
想起周小山收到的那封命令也没有撤销，罗家烈，黄玉民，范明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还让林霞把电报找出来，给了唐式遵看。
“为了能真正打赢这一仗，小山真是尽力了！他连威胁军委会，要披露三战区的战斗过程的事情都干了！”
抵达广德贺国光，仿佛用尽了力气，完全没有当日在川康绥靖公署做参谋长，主宰一方时候的锐利。
“小山，你现在告诉我，太湖那两个师怎么办？”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周小山下令进攻的太湖，总不能光着手回来。
“这要看鬼子怎么出牌了，如果他们决意进入修整，我们就占着不走就是了，鬼子要是决定小规模出击，66军主力就在广德，鬼子真要用出击浙赣铁路的军队回师扫荡杭嘉湖和太湖西岸地区，除了带着老百姓一起撤退，难道还有其他办法？”
想起抗战初期，太湖的百姓都撤光了，现在又从四周填满了百姓，栽种人家放弃的耕地。
这些百姓更穷，这种夏收时候转移，放弃即将到手的夏收。
死缓跟死刑立即执行什么区别，怎么叫人家撤。
唉……，唐式遵浓浓的一口叹息。
“小山，你都不知道，我跟子英还谋划着，太湖多弄一点粮食，然后给66军，巴结巴结你，然后指望着你能多弄点武器到三战区给我们！”
“唐司令是担心你经常意见跟小山相左，这些年他给21军的寄养，武器，已经耗完了大帅留下来的人情吧？”
此话一出，罗家烈顿时高看了贺国光一眼。
不亏是川军问题的专家。
他这一句，拿捏到了十分火候，比自己和周小山说十句都强。
说白了，抗战五年，兵打光了，潘文华看在刘湘的面子上给你整补，武器，弹药，周小山也看在刘湘的面子上，从来不缺。
可是你的政治倾向不是跟川军抱团的。
天下就没有不善的筵席。
唐式遵一愣，看着周小山并没有就贺国光的话，驳斥，表态。
急的站了起来。
“小山，不能够啊，我可是遵照大帅遗命，日寇一日不退出中国国境，川军一日誓不回乡，不管是依法治川，还是你们跟中央冲突，我都表态支持的！”
“唐司令，未来的局面会更加复杂，军委会已经把目标瞄准了下一场战争，我和贺主任的态度，都希望能学习南北大战以后的大米粒坚，能和平，能摈弃恩怨，能携手建国！”
“你的意思，川军要抱团，作为第三方发声？”
“军委会不愿意见到这种局面出现，也势必会加大分化瓦解川军，甚至整编川军中央化的力度！这对袍哥弟兄之间是一种考验，浙赣战役的战事说明，军委会无心抗战，认为鬼子有人打，他们全力把目标瞄准了国内势力！”
从来没有人跟唐式遵提过这种问题，他也从来没有从民国的未来去思考过。
他甚至有些嫉妒王缵绪，王陵基，杨森一个至少当过了省主席，两个成了国军上将。
21军的战绩从来不比他们逊色，对党国的付出也远胜于他们。
凭什么同样是战区副司令，自己顶着一个中将军衔。
“唐司令，小山希望你能跟潘司令摒弃恩怨，在政治立场上，能够坚定的跟邓司令，刘主席守望相助！至少，如果中央军铲除异己，跟宣布新四军为叛军一样宣布甫系川军为叛军的时候，大家能并肩作战，而不是成为敌人。”
罗家烈把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唐式遵再笨也明白其中的意思。
川军和军委会的矛盾将随着战事愈演愈烈，擦枪走火，兵戎相见的准备，川军已经提上日程了。
徽州构筑的那么多防御工事，不单是防着日本鬼子。
第一千三百二十三章 套子
周小山和贺国光比很多人都了解二十三集团军这个司令。
简单粗暴的治军方式中带着一些自负。
他瞧不起很多人，其中包括部分响当当的军阀，更包括十八集团军。
对他不能用猛药。
在他有些懵逼的时候，
周小山给二十三集团军参谋们出了一道题。
让他们分析，预判。浙赣会战以后的日军，可能出兵太湖的时间，兵力。
结果没能让周小山满意，连贺国光看着参谋们交来的试卷都在纷纷摇头。
唐式遵觉得好羞耻。
很多参谋把请教过他的答案都写上去，结果全错。
带着一群二十三集团军的军官，对比着沙盘，听着周小山做了半天的战场分析。
都明白了，鬼子不太可能大规模用兵太湖。
浙赣战役耗光了他们的储备资源，粮食也很重要，未来两个月，尤其是农民把夏收弄好之后，鬼子可能会调动两到三个师团，5.6万人下乡扫荡已经是能力极限了，那时候，才是一场真正的恶战。
张震河带着部分队伍赶到徽州，交给谭望嵩以后，他就会来太湖。
甚至范绍增也会调集一个师到太湖帮忙。
广德，宣城都不适合做储备，二十三集团军必须要配合起来，先把今年的粮食弄到徽州再说。
“小山，都说你打仗厉害，我看你上课更厉害，指点江山，旁征博引，举证自如，能不能再给我们讲讲？”
周小山讲解时候替换提问，很注意和听课的参谋互动。
别说二十三集团军和66军的参谋们听到津津有味。
连贺国光也希望他继续讲下去。
周小山的考核又来了。
“好，我们明天继续，我给你留下的作业是，每人就浙赣战役的战报，给我写上一封报告，中国军队此战输在哪里，打的好的地方，又在哪里，我需要言之有物！”
66军军部的参谋们都笑了起来，这是罗家烈延续冯军座生前的习惯。
凡是战斗，必有目标，凡是目标，必有计划，凡是计划，必有方案，凡是方案，必有检查。
这么大一场会战，岂能不做总结？
参谋们岂能逃得过报告。
路上都在阅读战报资料，没写好的都准备好只查动笔了。
二十三集团军的将领，参谋几乎全蒙了。
部分甚至战报都很少看。
好尴尬，刚才被打了一次脸，明天又来。
唐式遵有些急。
拉着周小山就往外面走。
“小山，你们军部那帮牲口都是被冯天魁罗家烈操练出来的，二十三集团军的参谋不能比啊？”
唐式遵好面子，好面子对打仗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周小山没有惯着他。
“抗战打了好几年，战争进入了深水区，既要打击敌人，又要发展壮大自己，才是适应当前战争需要的战法。不要认为弟兄们可以逞匹夫之勇就可以打好仗！如果浙赣会战，派21军和50军进入浙赣铁路沿线，现在还能剩下几个人？”
“我又不傻，浙赣会战这种仗，只有你这个愣头青才敢去打？”
“中央军不打，川军不打，桂军不打，晋绥军不打，要是十八集团军也不打，怎么把鬼子赶出中国，怎么完成大帅的遗愿？”
唐式遵发出浓浓一口叹息。
“这么什么国家，什么政府啊？我们川军有那个能力抗住日军主力吗？你看这次，东西两线的日军加上余杭增援的，快三十万人了，你们两个军才多少人？”
“所以，我们要团结起来，捏紧手中的武装力量，改变这个国家！”
“小山，你有觊觎天下之志？”
“我做不到，但是我们只要努力团结在一起，共进退，就能改变这个国家，让他向着富强，民主，无敌的方向发展！”
“可能吗？川军打不过小日本，小日本也打不过大米粒坚，蒋某人身后可有大米粒坚政府的支持！”
“你什么时候看见过，外国人能管中国人的事情？”
“你让我想想，贺参谋长今天吓了我一跳，我现在还没想明白，你说他怎么变化这么大？”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对某人和军委会太失望了！”
看着唐式遵远去，周小山知道不能逼他太急。
利用这次川军学打游击战的参谋报告刺激他。
只有让他真正放平了心态，去看待十八集团军，看待游击战，才可能再次触动他。
如果这样都无法触动，周小山准备放弃他了。
罗家烈，周小山没想过。
唐式遵没刺激到，贺国光疯了。
66军一个叫邹文庚的参谋，还不是组织发展的成员，针对浙赣战场川军游击战所获得的的经验，推论十八集团军战绩的报告，有理有据的推出，抗战这样的局面再持续三到五年，最多七年，参差不齐的十八集团军就会超过中央军的战力，甚至超过甫系川军加上中央军。
这深深的刺激了贺国光。
贺国光对十八集团军刮目相看，甚至亲自找到林霞，希望查阅66军关于十八集团军抗战的所有战报和资料。
甚至希望川军空飞能派人，把永州封存的从抗战开始，十八集团军的全部资料都拿来。
“小山，我都没想过，邹文庚能写出这样的报告！”
邹文庚这个参谋平时不爱说话，能力在参谋部也不显山不露水。
他是华北迁川大学的学生，在抗战爆发前投笔从戎的。
太湖大捷，鲁南大战的幸存基层军官。
从见习排长一路做到少校参谋。
身世没有问题，父母亲人都在他的劝说下，到了四川开设了一个小厂和商行。
周小山立刻把这份报告邹文庚的名字划掉。
“让他跟我去缅甸，我要带在身边看一看，如果贺国光和唐式遵看过，时间长了，难免可能对他本人造成影响！这件事我还要跟贺参谋长说。”
一边说，一边周小山跟罗家烈去找贺国光。
“贺参谋长！”
“小山啊，你对邹文庚的报告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封存报告，把人带去远征军，三战区这边不肃静，我还想查一查这是不是他的真是水平。”
“能不能借我啊，我帮你查！”
“万一他是共党呢？”
“管他是不是共党，我得先了解这东西是不是他自己写出来的！”
贺国光既然这么说，周小山也很无奈，干脆让人把邹文庚叫了过来。
组织上转过来所有关于66军党员的资料，罗家烈查过，没有邹文庚这个人。
他已经委托秦国梁，再次派人调查他迁入四川的家属。
有时候称赞共党功绩的并不一定是组织的人，也有可能是套子。
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 伪造疫区
贺国光的变化，吓了唐式遵一大跳。
“小山，贺参谋这是怎么了，完全没有当初缴共时候扯高气杨，指点江山的气派了，研究起什么土八路！”
好不容易碰见私下和周小山见面的机会。
唐式遵拿贺国光的变化当话题开头。
“时代在变化，民众在觉醒，十八集团军已经不是昔日的土八路了，从华中到云贵川到陕甘宁一路长征，不仅选出了睿智的领导人，也打出了铁血之师。大帅锐利的眼光在抗战爆发的时候，就看见了人家的变化。川军哪怕抽调最精锐的三个师，在华北敌后坚持抗战，没有后勤，没有粮食，一切靠缴获，一切靠着民众，我们川军做的到吗？”
“共党妖言惑众，我承认他们很会蛊惑人心！”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抗战是全国人心所向，化整为零的三个师光复了华北广袤的农村地区，最广泛的组织敌后抗战，今天三个鬼子，明天五个伪军，如火如荼，集腋成裘，把敌后的民众都拧成了一股绳，连我这次入浙的打法，也不得不学习十八集团军，你没看到吗？”
唐式遵哑然，他没想过，自己瞧不上的十八集团军，不仅郭勋祺放下身段折节下交，连贺国光也无比重视，听周小山语气更是推崇备至。
“小山，我对共党打土豪，分田地的做法很反感，不认同！地主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唐司令，可是你不得不承认，大地主，大军阀对土地的兼并问题，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甚至扼杀了中华民族崛起希望，在陪都重庆，高墙大院里是莺歌曼舞，杯酒交错，纸醉金迷，可是在中原，在苏北，在青陕，多少农民一家人都凑不出每人一套完整的衣服出门，天灾人祸，饥荒来临，满大街都是卖儿卖女者，甚至易子相食。”
周小山有些后悔，自己说多了。
埋着脑袋的唐式遵也不得不承认周小山说的是事实，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小山，你的意思，马克思哲学会战胜三民主义？”
“还三民主义，就浙赣战役来说，军委会哪一项决策是围绕三民主义执行的，某些人早就背弃了三民主义，眼里只能看见实实在在到手的物资，军火，大洋，还有黄金。”
周小山的话，如若重锤，砸碎了唐式遵对国民政府获得抗战胜利后论功进爵，行政一方的最后幻想。
他都蒙了。
“这种局面下，川军必须要抱成一团，哪怕是为了这个国家，这个民族，也要顺应天下大势，做出自己的贡献！”
唐式遵本来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到了嘴边却变味了。
他跟周小山的关系，远不如潘文华和郭勋祺跟周小山的关系。
在特务横行的局面下，亲密如兄弟的战友间，也不乏告密者。
话能说到这种地步，已经是两人的极限了。
“你的意思，要我和潘文华摒弃恩怨，共进退！”
唐式遵和潘文华恶斗多年，但凡潘文华赞成的，唐式遵就反对。
说白了，都是为了在刘湘面前争取利益。
甚至知道刘湘忌惮手下哼哈二将联手，他连潘文华推崇备至的周小山引进沿海实业入川都反对，投资也遮遮掩掩。
这刘总司令都殉国了，习惯改不了啊。
“都是袍哥弟兄，大敌当前，为什么不能共进退。刘文辉和邓锡候还是同学，二刘大战时候他这么埋怨邓锡候背叛，为了国家民族的利益，也摒弃了恩怨，人家两人在缅甸携手抗战，关系比之前做同学还亲！”
“小山，谢谢你，我也知道，今天你我推心置腹，你承受着很大风险，我发誓，绝不会出卖弟兄，踩在袍哥弟兄的肩膀上去获取将星，但是你们有什么决策，也不要瞒着我！”
“你在埋怨依法治川的事情？”
“不是，依法治川的事情，你干的很漂亮，老家来电报，街上多了好多物资售卖，老乡们生活也比之前好很多，可以吃饱饭了。我总觉得贺国光的变化，跟你有很大关系，这转折太突兀了！”
周小山笑的很灿烂，唐式遵意识到了他和潘文华的恶斗，已经不管对错了。
还有救。
不妄自刘湘一直很器重他，也不妄自自己一直资助他们部分军饷军械。
“小山，你和家烈帮我看着二十三集团军，我想回四川拜祭大帅！”
沉思了一会的唐式遵做出了一个决定，他想知道，郭勋祺和潘文华对共党怎么看的，十八集团军有什么值得两人亲共，周小山说破天都是小辈，他不熟悉自己，还忌惮自己告密。
“要不要通知潘司令？”
“我亲自给他发电报，在成都大帅的墓前，请他和勋祺喝酒！”
唐式遵要是摒弃跟潘文华的多年恩怨，争斗，花干戈为玉帛，这才是甫系川军的大喜事。
周小山笑着调侃。
“好嘛，罗军座本来都想回去，让你抢先了！”
唐式遵哈哈大笑起来。
“浙赣会战余波未了，我给周从化和邓子英发报，让家烈暂时代替我的职务！我待会给家烈说，欠他一个人情，等我回来，他就可以回永州了。”
贺国光和罗家烈都没想过，唐式遵说干就干。
听说他发电报给郭勋祺和潘文华请酒，两人都愣了。
倒是周小山第二天一早，就让李卿霞的空飞专门跑一趟，把他送回了成都。
本来准备回缅甸的贺国光和周小山，只能在广德呆着。
“小山，回缅甸说话做事小心点，康泽还在缅甸，军委会对川军也很忌惮，我得到消息，中央军在昆明编练了部分部队，还邀请史迪威的米国顾问团协助训练，时刻准备开赴缅甸！”
这小子胆子太大了，心眼也够小。
贺国光之所以这么说，提醒周小山，如果要报复跟何应钦走的很近的杜聿明系。
不要被人抓住把柄。
还要注意自己安全。
“唐司令这么一回家，没个二十天回不来，我们还是先把注意力放到太湖周边！我是这样想的，最近封闭的几个传染病村落病人都在好转，让人清路，移动两个到太湖附近隔离，并且对外宣城太湖爆发疫病！”
“传染病都是鬼子搞出来，鬼子还怕这个？”
贺国光正在沉思周小山想不战而屈人之兵，这种可行性。
范明先发问了。
“鬼子也是两个肩膀抗一个脑袋，一样会得病，军队都是人口密集的环境，这种烈性传染病最难防的就是人多的地方！”
“转移的弟兄恐怕有些危险？”
危险的岂止是负责转移的弟兄，甚至沿途一些病人污染的衣物，触碰的物品也容易造成二次传染。
“算了，我们干脆伪造隔离疫区和病人，说是前段一个病人跑到了太湖，连续几个村落都被传染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上海滩
虐狗的混蛋终于离开大部队了。
封萍等一大帮单身军官，总算送了一口大气。
她吃惊的发现，在永州有家世的一群军官也送了一口大气。
不论男女，馋的不仅是卓清影跟周小山的身子。
也不知道师座怎么想的。
怎么把这对狗男女带出来执行军务了。
男才女貌的一堆神仙眷侣，甭管白天晚上，手就没松开过。
酣甜。
狗粮都带着味道。
最让人气愤的是，怕老婆军服穿起来太单调。
随随便便请个裁缝做衣服，新潮的款式刚出来，让大家也忍不住跟疯。
好像穿上新潮的衣服，气质就更两人yi
就在冯天魁盯着滕县保安团训练，等着潼关部队运输物质的时候，周小山借口要准备通知吴先生撤离，另外还有个充足的理由是拍的电影要秘密做成拷贝。
带着老婆，六十六师三百人的直属连，从浦口下火车，乘坐轮船去了上海。
他跟冯天魁约定，分头负责以后，电报联络，在南京附近汇合。
从浦口上了轮船的周小山，嘴上都在吼吼。
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
成功，失败。
上海滩，老子来了。
民国的上海滩，就代表地下世界。
代表弱肉强食。
尽管美人在侧，也拦不住我要在上海滩上掀起血雨腥风证道之心。
卓清影又听见这混蛋唱莫名其妙的歌，还是广东话的，笑面如花。
更高兴的是周小山，花大钱买最好的票，在船舱里包间终于可以不用和尚了。
先唱首新歌，给老婆抛个媚眼。
卓清影闭着眼睛都知道这小子憋不住了，晚上要使坏。
在行军的帐篷里每天裹着衣服睡，在滕县好不容易住上了兵营，老婆亲戚来了。
计算着时间，也该走了。
卓清影有时候真受不了周小山的不要脸，可是跟喜欢他张扬的性格，爱笑，爱闹，懂感情，会心疼人，还会唱好多别人不会的歌，有的歌词好美，像诗一样。
风格也精彩纷呈。
真可惜，这小子一点没有传唱出去的意思，就顾着关上门两口子自己乐了。
这首歌破戒了。
狭窄的船舱内掩耳盗铃，卓清影怕自己晚上叫的太疯狂，被人听到了笑话，让这小子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唱歌一边爱爱。
好高的要求，这事怎么和节奏？
心爱的美人是不能拒绝的。
周小山脱光了扯着脖子吼起来，唱错了也浑然不觉。
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
浪尽了，世间事，刻烙床单一片浪流
爱你浪你，问君知否，似大江一发不收
转千弯转千滩，亦未平复此中趣斗
又有喜又有吼，哪能分不清欢笑悲忧
仍愿翻，百千浪，在我身躯起伏够
这歌声，可传出去好远，回应回来的是，船舱外一片爆笑。
丢死人了。
又羞又气的卓清影，张开了樱桃小嘴，整齐洁白的牙齿在周小山胳膊上留了一排的牙印。
第二天早上都不愿意起床见人。
直属连的兵，出特殊任务多，贼有钱，基本都是成家的人，谁不知道那档子事，最多也就是拍着他的胳膊，坏笑着叫他悠着点。
周小山才顾不上他们的嘲笑，他脑子里已经开始设想到上海的行动了。
上海的锄奸，跟华北很大不同。
周小山有点庆幸，穿越之前看过一部七十六号魔窟的纪录片。
华北汉奸，大部分已经露出了大汉奸的嘴脸，甚至于家里一搜查，一箩筐的证据。
可是上海这里汉奸，藏的很深。
三七年的春天，连低调俱乐部都没有成立，很多人这时候还没有投靠日本人呢。
张啸林这时候还是青帮三大佬之一，是蒋某人擢升的少将。
上海沦陷时，杜月笙远走香港，黄金荣闭门不出。
日军严重缺乏补给，根据松井石根的叙述，一个日军当时一天只有三两米，连脾气也暴躁起来，经常在军营中打架斗殴，他不得不让士兵去就地补充，把屠刀挥向了上海周边的城市和农村。
这时候，张啸林认为上海地下势力空虚，自己正好独占。
他原本就有野心，对于自己曾经救过的杜月笙成为上海地下龙头不服气。
于是在商界倒买倒卖，大肆为日军提供物资。
乃至于整个上海还出现了粮荒，公共租界，法租界中国人嗷嗷待哺。
以至于松井石根有了突破大本营参谋部划定的战争中线，东进南京的本钱。
青帮大佬里面，可不止张啸林一个人渣，投靠日本人的还有一个烂账，跟张啸林一样，辈分比杜月笙，黄金荣高一辈的季云卿。
李士群，丁墨邨几个混蛋投靠土肥原贤二以后，本来翻不起什么大浪，连保护汪精卫不被军统刺杀的任务也无法完成，偏偏是李士群有个师傅季云卿，掌握了黄金荣，杜月笙隐退以后，上海滩上部分地下势力。
同样为日本人效力，季云卿把手下的吴世宝等一批地痞，流氓，杀手，顺势调拨给了李士群，丁墨邨两人，对着爱国人士，大肆展开屠杀，跟军统暗战不断，对于疏离日军的商界，文化界有钱人，不停的劫掠，暗杀，抓捕，刑讯才有了上海摊上臭名昭著的76号魔窟。
此时此刻，不管是季云卿，还在张啸林，披着实业家的皮在青帮中地位极高。
黄金荣收徒蒋介石。
季云卿是黄金荣的结拜兄弟，可是辈分比黄金荣还高。
是蒋某人师爷辈的。
上海三大亨之一张啸林，也是青帮通字辈大流氓，无恶不作，钱都是鸦片，毒品，跟妓院收入来的，目前受到杜月笙，黄金荣的势力挤压，虽然隐居西湖边上开餐馆，可连蒋某人也要卖他几分面子，周小山不让常德胜上海锄奸，是怕这家伙一根筋，对于下手的目标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尤其是对于国军任命的将领，还带着几分忌惮。
浦口下了火车，周小山是坐轮船直接到的上海。
冯天魁不是在帮倒忙吗，怕这小子不老实，居然通知了吴蕴初。
“小山老弟，弟妹，上海滩有了你们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更加摩登光彩，这不过这事办的不地道，上船时候，怎么能不言语一声，你偷偷摸摸要干嘛？”
大佬开着汽车来接船，周小山没觉得身边的乱世美颜给他带来一丝的叼和帅气。
“我晕，吴老哥，还有谁知道我来了？”
“方先生知道了，刘鸿生先生也知道了，大华饭店设宴，等着款待你小子，走，先去我家洗漱。”
卧槽，这怎么弄，自己是来锄奸的，急吼吼给后面的直属连打了个手势，刘陕立刻带领大部分人马，停下了下船的脚步，准备等他们离开再下去。
吴先生夫妇笑吟吟的在码头接人，还弄去当初蒋介石结婚的酒店吃饭，这简直是世间最高调的杀手，来搞暗杀的周小山有点哭笑不得。
自己结婚时候，两人在永州就聊了一个通宵，这才几天，又见面了。
人家吴蕴初还真拿周小山当一见如故的兄弟看。
虽然德尔洋行在霞飞路租用的洋房也很宽敞漂亮，周小山夫妇不得不撇下特务营，让罗亮跟刘陕带着去德尔洋行安置，老实的跟着吴先生一起到了他的公馆。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 可以避免的悲剧
正在解释的周小山，忽然发现贺国光笑的意味深长。
这狗日的不会使坏，给史迪威建议我把临时弄去三战区帮忙吧？
“贺主任，我给你说，战争时期，很多事情都是特事特办的，英国人给我们提供的专用弹药开工了，伦敦在挨炸，英国很多军火生产线撤到了加拿大，剩下的部分工厂也空运了部分高级技师和工程师印度。加上英国人可能会淘汰印度驻军的装备和储备，所以会来的很快！”
“小山，你的意思，缅甸的战事很快又会打响？”
要是能去国内打谁愿意泡在这里，雨林地形复杂，很多地方挖掘工事简直要了老命了，士兵们入缅这么长时间，也无法适应这里的气候，经常有莫名其妙生病的！
国内那么多同胞在日寇的铁蹄下生活，瑟瑟发抖，朝不保夕，无时无刻不盼望我们中国的军队打回去。
能速战速决，攻入暹罗和马来，就可以帮华人在马来半岛上打下一块立足的地盘，才会有机会让米国人帮忙调往国内战场。
如果贺国光真的建议史迪威带自己去三战区，周小山还不能不去。
问题是他最多可以在三战区待一个月。
就在这时候，张治中已经接到了侍从室的电报。
“晋康，自乾，小山，委座同意了辞修力主史迪威作为此战司令的建议，军委会希望川军空飞能配合三战区，进行浙赣会战！”
“飞虎队呢？川军空飞炸弹储备不足了！”
永州试产P40的炸弹已经成功，缺乏高精度的设备，只能有技术人员手工制作引爆引信。
产量很低。
“飞虎队储备也不多，不过你可以找史迪威商量，他希望你去安徽协助他!当然，在不影响缅甸战事的情况下！”
安徽参战的是甫系川军。
百师大战的时候，就吃了大亏。
如果周小山愿意到安徽，刘文辉和邓锡候相信他可以把缅甸的事情安排好。
可是周小山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史迪威对战争是有自己想法的，如果自己不能主导战役的部署，去了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这事不该由张治中来说，自始至终，自己也没收到史迪威的电报。
战局千变万化，有时候仅仅凭借直觉就要做出对应，参战主官沟通不畅，没有达成共识，这个仗打起来很麻烦。
不要做一厢情愿的事情。
“算了，三战区，九战区，人才济济，史迪威将军也有他的想法，我就不去了！”
邓锡候一愣，立刻明白了周小山的意思。
“不去也好，名不正，言不顺，调动不了两个战区的军队，去了凭空惹一肚子气！”
“小山，不要闹情绪，日本鬼子无耻没有底线，利用病菌跟我们作战，每次都可以造成军民很大的牺牲，就连四川也被空投过鼠疫和炭疽病毒，幸亏永州有大量犹太医生和几所高校培养出来的学生，还有大量的药品储备。浙江就不同了！”
贺国光说完，张治中也附和他的说法。
“小山，小日本睚眦必报，本土被轰炸了，一定会把气撒到我浙江民众身上，旅顺，南京的悲剧，极可能在浙江重演！输不起啊！”
历史上因为史迪威助手毕塞尔的失误，并没有和重庆沟通恰当，蒋某人也不准他们停靠衢州机场，只提供丽水，玉山、开安、桂林与衡阳机场，飞行员在天上缺乏地面引导。
杜特立率领的飞行队轰炸了日军本土，并没有顺利降落浙江，16架战机全部损失。
中国空军在华东的广泛警戒网因无法与米轰炸机取得连络，它们只能盲目飞越不熟悉的平原。
如果陈纳德能先得到通知，那只须把一个米军志愿的地面电台和华东警戒网连接起来，就可以呼唤大多数飞机在友方机场降落。
事实上，他们不是在坠毁，就是在黑暗中跳出机身。
蒋某人甚至下令关闭了衢州机场的灯光，导致数架飞机在衢州机场附近坠毁。
杜特立本人在日军阵地附近跳下，差点就被擒。
另一架飞机飞过好几个友方机场，在日军占领的鄱阳湖上失事，飞行员全数被俘，终被押往上海执行枪决。
虽说时过境迁，陈纳德将军对于那措置失当之处，依熊耿耿于怀。
尽管米军飞行员仅仅幸存一人，小日本还是把怒火发泄在了浙江，衢州失守以后，他们屠杀了四万衢州百姓，同时在浙江大规模杀害平民，短短三个月，我浙江，江西军民被屠杀二十五万，
日军在此次行动中杀害的人数，比后来往广岛利长崎两地原子弹爆炸中死亡的人教还要多。这还不算撤离时丢下了鼠疫，炭疽和霍乱病毒，造成的伤亡根本无法统计。
而这次在周小山授意李卿霞怂恿陈纳德亲自去联络史迪威，干预这件事，阐述厉害关系以后，史迪威把毕塞尔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个本可以避免的悲剧没有发生。
史迪威跟陈纳德一番商量以后，跟本土密切保持联系，在日军本土被炸的时候派出机群接应，对接轰炸机联络频道，引导飞机从沿海飞向内陆，除了7架在日本到中国途中失踪，一架轰炸日本后飞去了苏联，8架B52战机成功降落丽水和三山机场。
陈纳德同时让川军空飞的地勤和飞虎队地勤抵达浙江，检查修复受损战机以后，立刻飞往了成都。
米军飞行员狠狠的感受了一番四川人民对英雄的热情。
四川的报纸上都是英雄的照片。
得到情报的日本人怕会更加疯狂。
尽管三战区形势严峻，周小山还是不太想去，哪怕被迫同意史迪威指挥，史迪威也做出了部署，蒋某人随时可能因为损失太大，下令撤离，他的中央军要留着抗战胜利以后打中国人。
他跟张治中摆了摆手。
“三战区的情况太复杂，我人微言轻，去了也起不了作用，张主任不要为难我了。”
贺国光和张治中对望一眼，有些无奈。
就在这时候，林霞过来了。
“山哥，杜立特带着部分飞行员，在陈纳德的带领下，去了永州，感谢我们为空袭日军的事情做出的贡献。李司令让他们要谢，谢谢你，结果他们就朝着腊戍飞来了。”
口头感谢有什么用，还不如把战机送两架给川军。
周小山笑着点头，表示知道了。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高下立判
第三战区在衢州的临时指挥部曾经是衢县县政府大员，这里也曾经是一个大富庄园，只不过军阀战乱时候。
被军阀抢夺，最终收归政府。
庄园的会客厅很大，被摆上了长条的会议桌，始终在会议桌主位旁边站着的上官云相骄傲的说完他立下的军令状。
眼睛就朝着周小山看来。
周小山笑着还没开口。
唐式遵就抢先说了。
“上官云相，我跟你赌，如果此战，川军逼中央军多守住一个机场，我就代职你的副司令，少一个，我就辞去二十三集团军司令，少两个，我辞去21军军长职务，少三个，我进军法处！”
话音一落，范绍增和罗家烈心里都在骂这狗日的奸滑，相当战区副司令疯了。
平时训练和带兵打仗，怎么见不到你这么机灵。
顾祝同和上官云相可不满意。
“唐司令，你不够资格，此战开打，我是浙赣会战西线实际总指挥，能跟我对等立下军令状的，只有周副官！”
“你龟儿子瞧不起那个？”
唐式遵有些愤怒，可是顾祝同，上官云相根本没有理他，跟王敬久一起，都在看着周小山。
包括贺国光和史迪威，也一言不发，望着周小山。
临时改为作战会议室的会客厅，一派肃杀的逼宫气息。
“上官副司令，你希望我立下什么军令状，或者说，你又想要什么？”
周小山一脸的笑容也掩饰不住内心的鄙视，这特娘的什么战区，一天到晚不盯着鬼子，就知道盯着自己人。
“还是周副官豪气，不愧是传奇副官，也不愧是川军的小财神……”
王敬久刚插话，就被顾祝同狠狠的望了一眼。
上官云相连忙开口。
“简单，我希望周副官在国家危亡时候，也能为国分忧，如果川军丢失一个机场，则交出重庆械修所的所有股份，如果川军丢失第二个，交出永州机场所有股份，如果川军三战皆墨，你个人交出所有财产，远走海外。周副官，我是用身家性命在打赌，中央军要是输了，我进军法处，个人性命都可能不保，你只是损失一些身外黄白之物，够公平吧？”
周小山好不容易等上官云相说完，就疯狂大笑，这种拙劣的激将法也用的出来，真是被钱财蒙了心，降了智。
连川军将领也都跟着笑起来。
好一个三战区，好一对狼狈为奸的正副司令。
大战在即，不想着怎么打鬼子，居然图谋川军的根。
“有什么好笑的，周小山，这里是三战区指挥部，正在会商东西线防御战事，你还是不是国军少将？不尊重上峰就是藐视党国威仪！”
顾祝同的怒喝让周小山再次大笑，笑的比刚才更疯狂。
“来人啊！”
王敬久的话，似乎没有太大作用，中央军警卫动的时候，川军警卫速度更快，彭大升毫不犹疑的端起手里的汤姆森对着房顶就是一梭子。
瓦片随着子弹打击，顿时碎掉，纷纷掉落下来。
虽然两军警卫都带着钢盔，川军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威慑，中央军警卫却在四处躲避房顶碎落的瓦片。
高下立判。
这一梭子代表着警告，顾祝同和王敬久脸色漆黑，他们不怀疑如果自己对周小山再吼出不利的命令，川军警卫会玉石俱焚。
“贺参谋长，我想问问，这民国，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
贺国光郁闷的要死，顾祝同做这些傻事也不给自己商量一下，你真以为周小山跟王敬久，上官云相一样傻，一样随便你拿捏。
明知道这小子狡猾如狐，二十多岁就算计深刻。
还拿出这样的一个把柄让对手拽住。
上官云相这个战区副司令和集团军司令，是当到头了。
该卸磨杀驴了。
他干脆的把脸扭到一边，因为他既不能站川军立场，又不愿意替顾祝同说半句话。
“史迪威将军，在大米粒坚，一个商人对国家进行捐赠，支援部分军队打击敌人，同时依法缴纳赋税，他因为主动参军作战，会不会在战场上因为战事被人逼迫掠夺财产！”
“NO，NO，NO，合众国的军队和政府，是保护各人财产的，只要他依法经商，缴纳税负，不论在什么情况，政府官员都不得侵吞他财产的。”
史迪威也不愿意介入三战区的内斗的，谁让这混蛋问的是大米粒坚合众国呢？
他可不愿意为这些小事落人口实，败坏合众国的名誉。
“黄主席，你说说，一个口口声声自称战区临时指挥部的地方，一些口口声声自称上峰，代表党国威仪的人，大战在即，不思抵御日寇，却图谋下属家财，你说说，他们是不是嫌民国国运太长？”
“没错！让我交浙江兵工厂，连我自己私人投资的钱也不还给我，弄的我现在身无分文，我们两个一颗苦藤上的两个苦瓜！小山，你放心，如果要去报纸上打官司，我替你作证今天的事情。”
黄邵竑苦顾墨三霸道久矣。
如今好不容易看见周小山让他吃瘪，顺手就举起一块大石头往井里扔去。
“黄邵竑，你这个老匹夫，你怎么敢？”
“王敬久，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你们这些人在三战区玩忽职守的时候，老夫在干实事，本来只撤回暂编33师，暂编35师是给中央军留点面子，现在看来，预5师，192师也不该留给你们中央军！”
黄邵竑这话一出来，别说王敬久有些傻。
顾祝同也愣了，两个暂编师没有集结也就算了，难道集结起来，派出了军官正在训练的两个师，他黄邵竑也有办法召回团练。
贺国光这时候才注意到，藏在川军警卫里的参谋，居然扛着小型摄像器材，偷偷录像。
林霞身边那个军官低垂的手上，还拿着收音器械。
这周小山要干什么？
“小山，这可是军事会议，战区会议部署保密级别你难道不清楚吗？这是在做什么？”
“不做什么啊？对于这种图谋别人家财，出尔反尔的上峰，我们难道不应该保留证据吗？也许东线作战，我们创造奇迹打赢了，他也会说我们没有按照他规定的顺序和方向去打，这红口白牙的，嘴皮一番，谁说的清楚。”
顾祝同和上官云相头嗡的一声就炸了。
军事会议，你们敢录影，冒着被人说成泄密叛徒的风险，不讲武德啊？
他们不怕史迪威，已经答应过史迪威，这仗史迪威可以直接指挥九战区调过来的所有部队，包括党国最精锐的74军。
可是给周小山挖坑的事情，决不能见光的。
要是这段谈话记录在报上发表，影像在后方播映。
等待三战区的将是狂风暴雨，别说国人的滔滔怨气化作山洪，就连委员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怒火，也不是他们能够接的住的。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 袍哥人家的风采
郑冲和郝彪的战绩，震动了整个66军。
在武义南线狙击指挥部坐镇的张震河，也坐不住了，也跑到了谭望嵩的指挥部。
“望嵩，周副官怎么搞的，让郑冲小白脸占了这么大一个便宜，我听说，击毙了一个师团长，可惜的是指挥刀掉江里了，但是他们弄到了师团长的尸体！”
“不止呢？一个不满编营，一个炮营，全歼日军二百多条船的船队，歼灭一个半联队的鬼子，加上那么多鬼子船队船员，还抓了五百多俘虏。未来一个月，下游将成为鬼江，冒起来的全是鬼子浮尸！”
“鬼子从三路突进金华，就郑冲那一路打了胜仗，你甘心？”
不甘心又怎么样？
谭望嵩笑起来，当初这位张团长也没少单独带队或者跟自己一起出去打游击战。
明明伏击了那么多鬼子，好胜心还这么强。
“张团长，你注意到没，郑冲绝不是大夫人侄儿那么简单的关系，罗军座待他可不一般！”
“你都到66军晚，都不知道，郑小白脸当初是代表康泽和重庆行营到66军做间谍的，刚到永驻时候，那个气焰嚣张，气的我们冯军座吹胡子瞪眼的，他立场转变的可不容易，带来66军的两个兄弟，都战死沙场了！”
张震河是周小山手里的老兵了。
出川抗战时候就是骑兵团长，虽说现在也是团长，绝对算是66军团长里资格最老的一个。
也就是他敢喊人家叫郑小白脸。
“郑冲这仗打的漂亮，富春江两岸的团练，游击队，都找上他们了，要加入川军。希望成为川军的游击队，你没想过，宣传此战，我们也搭下郑冲的春风，训练出几支游击队！”
张震河没想过，谭望嵩还有这主意。
相当不错的想法。
听说军部留守在皖南又开始征兵了。
浙省遍地是地方武装，现在张震河团分出去十几个连，带着游击队归建的话，他至少得当旅长，师长也不是不可能的。
何况这次浙赣战役，66军还不知道会有多大的牺牲，提早准备，有了自己的战后整补，比求人强多了。
“枪械怎么办？”
刚说完的张震河猛的拍了一下自己额头。
鬼子不就是最好的运输大队。
游击战，缴获对手武器，自己又不是生头。
“三战区那些个傻逼长官捣蛋，给我们的时间很仓促，立刻给基层连队下达命令，交好地方武装，带领他们进行正规化军事训练，查清楚地方武装底细，主动试探他们加入川军的态度，同时宣传我们军的政策，纪律！”
也是，这场战争不知道会打多久。
周副官没有下达命令之前，他们的任务还是迟滞日军的进攻速度。
放一路日军突进，围歼对手，也未必合适现在的战局。
张震河点点头，借用金华的中路阻击指挥部电台，开始联络给基层连队，下达任务。
谭望嵩再次想了想，也把电报稿纸拉过来。
一方面，他要给罗家烈汇报的自己的想法，得到肯定以后，还要跟郑冲联络。
川军在北路初战告急，击毙木村兵太郎，震动了整个民国。
同时也震动了华中派遣军司令部。
他们联络不上32师团部的时候，派出飞机侦查，看见江上搁浅的船只残骸，大致猜到凶多吉少了。
从民国内部得到的情报只是证实。
畑俊六并没有接到大本营训斥的电报。
水路突进，本来就是大本营参谋拍脑袋临时下达的计划。
还遭遇了第十三军司令官泽田茂的反对。
大本营连派人联络国民政府，收敛木村兵太郎的尸体的事情都难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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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要求泽田茂进攻，不要受到木村兵太郎的影响。
西线的师团番号虽多，兵力却很少。
这次进攻的重点，仍然是东线，只要拿下了浙赣机场群，保证本土不会再次遭遇穿梭轰炸，就是最大的胜利。
紧急从关东军的工兵配置里调拨大量探雷器。
还空军了一个联队的工兵支援。
三个方向齐头并进，一旦找到川军地雷阵的突破口，毫不犹豫的迂回进攻。
鬼子举中国大陆的兵力，加强工兵。
顿时川军倍感压力，东线的三路日军，不管是北路，中路还是南路，都距离金华机场不到一百公里。
照目前的行军速度，三天就可以在金华机场汇合。
周小山毫不犹豫的扔出了川军空飞。
鬼子身后，侧翼，到处都是川军散落的连队。
到处都是观察哨。
川军空飞夜降衢州机场，凌晨起飞。
一大早，就对鬼子突前的扫雷部队展开轰炸。
等日军飞机赶到，火凤凰已经扬长而去，连背影都见不到了。
“范师长，该你动了！”
66师一个旅留守徽州，一个旅化整为零，川军的杀手锏只有范明的166师。
“小山，打那一路？”
“我先问问88军，范军长要知道你去打鬼子了，他肯定要抱怨！”
“别啊，我也会抱怨！”
“沉住气，我相信166师的战力，比88军更强！”
说完的周小山，一个电话打到了范绍增的指挥部。
不一会，人就过来了。
“小山，轮到我出手了？”
“余杭出发的22师团，32师团，绍兴出发的第15师团，宁波出发的70师团，你想打那一路？”
“随便我选嗦？”
“对头！”
范绍增嘿嘿的看着沙盘上鬼子的进度，错了错手掌，围着沙盘转了两圈，坚定的指向了中路！
“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才是我袍哥人家的风采！”
“好，立刻通知郑冲，张震河，全力狙击对手前进速度，同时对北路和南路的日军展开夜袭！并且让鬼子身后的部队积极展开游击战，伏击他们的后勤，辎重，另外通知谭望嵩，启出地雷，放中路鬼子前进！”
部署归部署，可是打仗毕竟不是单机游戏。
中路放开了，鬼子会不会上钩，会不会执行齐头并进的战略，周小山没底。
范绍增乐歪了，几乎是蹦跳着离开66军指挥部。
他要集结部队，他要亲自去勘察地形。
他要吃掉日军这个丙种师团。
“罗军座，123旅跟在88军身后，作为范军长的预备队！通知新二旅1团，密切同地方部队配合，盯紧了海岸线任何一个可能登陆的地方，如果日军突破到金华机场附近，鬼子极可能登陆开辟第二战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