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这小子阴险的地方
刘文辉把周小山逮到房间私聊。
潘文华，邓锡候知道以后，也上去了。
几乎比周小山开房间早一步的贺国光揪着胡链和廖耀湘，开了另外一个房间。
“伯玉，我听人说，你给项传远建议，让他去前线抗日？”
消息传这么快？
胡链愣了一下，很光棍的点头了。
好歹都是中央军嫡系，又同学一场，他还是侍从室的参谋，胡链不认为自己在多管闲事。
“你的意思，周小山会秋后算账？”
“那小子性格非常矛盾，在对待钱财这个问题就可以看出来，看似锱铢计较，其实他跟刘湘一样，对川军，对抗战很舍得花钱。做事情也很相似，跟他有恩怨的人能感受到他的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但是像贺主任这样胸有家国的人，又能感受到他对国家民族的那份感情！”
看来胡链还真是对周小山性格有所研究，贺国光像是发现了个一个宝贝，咧着嘴笑起来。
“周昆源打了周小山，你怎么不让周昆源回前线去？你继续说！”
“这就是这小子阴险的地方，都为打鬼子把命豁出去的战友，哪怕政见不同，周小山也不会跟他们计较。就好比我吞了他两把指挥刀，他嘴上虽然讨要，可是我让他借房子给我安置家眷，他一样做了，还没收钱。可是项传远不一样了，他主要在负责黄埔同学的联络工作，并没有上过战场，再说，周小山不跟周昆源计较，正好可以掩人耳目，万一项传远遇见什么事情，他正好为自己开脱！”
脸上的笑容已经出卖了贺国光的认同。
他只是一天到晚事情太多，没有仔细想。
听这么一说，他非常认同胡链的判断。
他也觉得有必要再次提醒项传远，赶紧去前线，至于陆大的学业，以后等陆大搬迁到重庆再读也不迟。
“贺主任，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军委会容的下桂系，给李宗仁，白崇禧那么大的权利，却这么排斥川军。要知道就潘文华，邓锡候，再加上66军留守永州的部队开出去，以他们主导，让周小山作战役策划，不管是三战区，还是五战区，一战区，十战区，他们甫系川军和邓锡候的川军一增援，立刻扭转局面！”
国民政府和军委会的骚操作，别说有时候外人看不懂，民众看不懂。
连他们自己嫡系将领也看不懂。
“刘湘在鲁南之战殉国，有些可惜，如果他不死，川军肯定是这种局面。他这么一殉国，很多人对川军就有了其他想法！”
眼下之意，利用刘湘殉国，川军群龙无首的机会吞并川军，或者让川军中央化，秃子头上的虱子。
还有一句话贺国光到嘴边也没说出来。
之所以给李宗仁这么大权利，无非和周小山不打周昆源一样，想立个牌坊。
不同的是，军委会是拿铁板一块的广西没办法。
掩饰自己吞并其他军阀的用心。
胡链本来想说，他们想吞川军，也不怕噎死。
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来。
毕竟川军一盘散沙的局面，很让人动心。
可是如今吃不下来，怎么还不考虑让永州训练的川军整体出川抗战，哪怕给他们多一点权利，也是值得的。
“此一时，彼一时，伯玉，你的设想是没问题的，问题是现在川军整补训练的部队不肯离开四川啊，我们一起做工作，争取陆大这个特别班毕业结束之后，把川军调出四川抗战的事情，提上日程！”
“贺主任，你才是处理川军问题的专家，我一个小小师长何德何能！”
“不要小看了你们的影响力，川军足迹几乎遍布所有战区，前线的事情，加上川军各抗日将领之间的恩怨，各自的政治倾向，剪不断，理还乱。安徽的事情，顾祝同瞒着唐式遵，罗家烈，范绍增，后来除了漏洞还越级调动川军，唐式遵非常不满。尽管唐式遵看不上共党，可是他却认为唇亡齿寒！“
胡链还真是佩服贺国光，前线后方，川军存在的犄角旮旯他都用眼睛盯着。
贺国光还在继续说。
“还有，王陵基手下一个将领，因为不满王陵基参与反共，干脆辞职返回四川，所以川军相当的复杂，抗战之初，甫系川军冯天魁，刘湘跟八路军都有来往，邓锡候在山西也跟十八集团军将领关系莫逆，军委会很多人不放心潘文华和邓锡候执掌一个战区！”
廖耀湘在一边听着贺国光吐槽，头都大了。
川军，桂系，十八集团军，情感利益纠葛，格局复杂，军委会不放心的人太多了。
“不放心又能怎么办，留着川军在四川，他们还不是不放心，党国真是志向远大，既要对付日本人，又要对付十八集团军，还要对付川军，到头来……”
胡链难得吐槽了，他跟贺国光不一样。
作为一个将领，得到什么命令，就打什么仗，管这么多干嘛。
之所以研究周小山，无非是他仗打的好，希望从他手里弄点军火。
“伯玉，建楚，你们跟周小山，郭勋祺是同学，在一起时间多，还是希望你们能协助我，把川军出川抗战提上日程！”
胡链和廖耀湘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还是应付的点了点头。
他两个可不愿意去得罪周小山。
川军不出川抗战，也不可能因为他们几句话就出川了。
再说，贺国光主要负责川军，他这个陆大教员都是临时的。
也不值得他们为贺国光一句话去得罪人。
“对了，我说服了刘元塘，他可能会出川，你们帮我盯一下，我怕刘文辉这次到永州来，会有什么变数！”
胡链咧着嘴笑起来。
“贺主任，你怕是不知道，刚才我看见刘元塘去找刘文辉了，刘文辉又拉着刘元塘去找周小山！”
坏事了！
贺国光猛的站了起来。
门外又在敲门。
他刚把门打开，自己随行副官就拿着一张电报进来了。
“出事了，鬼子华北部队大举进攻中条山，卫立煌人在峨眉山，被委座晾着，中央军中条山部队群龙无首！”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补刀
抗战时期，国民党领导的国军在正面战场上与日军的重大战役有数十场，很多战役被大家耳熟能详，唯有中条山战役很少被人提及。
为何？
因为对当时的国军乃至所有中国人来说，这场战役让人不堪回首，蒋某人甚至称之为“抗战史上最大之耻辱”。
国军将士阵亡4.2万人，被俘3.5万人；日军仅战死673人，伤2000余人。
双方伤亡对比之悬殊，在整个抗战中是绝无仅有的一次。
周小山岂能不知道这次战役带来的后果和影响。
当贺国光急冲冲被永州大酒店小二带到周小山他们所在的套房的时候。
潘文华，邓锡候，尹昌衡都在，连女眷们也上楼来了，就在隔壁逗周小山刚满两月的二女儿。
“文华，晋康，小山，小鬼子集结十万人，包围了中条山，正在大举进攻！”
“包围中条山有什么奇怪的，鬼子三个师团不是一直包围中条山吗？再说，中条山国军二十万，被十万鬼子包围了，说出来让人笑话！”
邓锡候刚开口，眼看周小山摇头，连忙住嘴。
贺国光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在解释。
“因为卫立煌跟十八集团军眉来眼去，现在还被委座撂在峨眉山下看猴子呢！”
“我日……”
大战爆发，主将在千里之外拘禁，邓锡候想骂娘。
周小山在一边补刀。
“情况可能比电报上严重的多，我回四川时候，曾经路过中条山，鬼子打中条山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根据一些情报显示，鬼子差不多集结了七个师团在中条山附近，还在新乡和运城修建了两个前线机场。鬼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对我们发动大规模战役了，国民政府对抗日的态度暧昧，很多将领很麻痹，中条山不少中央军军官跟日军拉拉扯扯，恐怕最紧要地方的部署，全部卖给了鬼子！”
“这么严重？鬼子是冲着全歼中条山几个集团军去的啊？”
“恐怕不止，鬼子甚至有拿下中条山，西进陕西的野心，小山，他们的战役目的真的是中条山？”
这下子吐槽的不止是邓锡候了。
别说郭勋祺，田颂尧骂娘，胡链和廖耀湘也在骂娘。
郭勋祺拿起一张参谋刚随身送来的地图，第一反应和军委会那帮大脑袋一样，认为鬼子战役目的是西进陕西。
“我日他先人！死汉奸，千刀万剐都不解气，一小撮人就把二十多万军队卖了，他狗日的不怕雷劈吗？”
“龟儿子些在爪子，牛皮吹的震天响，说中条山是啥子东方马奇诺，现在真成了马奇诺了！”
“小山，真的吗？”
贺国光一把抓住周小山。
“川军空飞能不能支援中条山！”
“可以，但是鬼子有大机群配合作战，前线又有机场缩短滞空时间，川军几十架飞机杯水车薪，我可以去几场找李卿霞商量一下怎么支援，但是空军最好不要撤出永州，我怕汉奸把川军空飞给卖了！”
周小山有点烦空军那帮人，国民政府也买了一批P40回来，还在大米粒坚招募了飞虎队。
临了还把永州的机场盯着，对着四川空飞一会一个命令。
飞机损耗，汽油，炸弹不要钱啊！
最初回来的四十个飞行员，已经牺牲了十三个。
海外支援的第二批三十架飞机，加上原来四十架，候补的十多架，现在一共只剩下三十多架。
李卿霞心疼的下令剩下的飞行员没有教会一个徒弟之前，谁也不准起飞。
“让他们滚，鬼子大举进攻中条山是有预谋的，至少会调集上百架战机，连飞虎队都知道不跟鬼子零式和疾风缠斗，就他们英雄？”
刘文辉的骂声，让贺国光有些尴尬。
“你还不快去汇报委座，小山已经分析的这么透彻了，空军的局面是敌强我弱，长途远征，根本不解决问题，关键的还是看地面部队。”
是哦，仗才刚刚开打。
如梦初醒的贺国光连忙带着胡链，廖耀湘去打电话去了。
周小山也让秦国梁去找余欢水，去永州机场见他。
对于这场中条山之战，周小山倒不是忘了。
在抗日前线搞摩擦没有赢家。
这场大败，承受后果的可不但是国军。
鬼子从对峙的中条山解放了三个师团，全面压向了我八路军根据地，进行了血腥残酷的大扫荡，这场大败之后，国民政府急于对失败的责任甩锅。
到处在报纸上说八路军见死不救，他们似乎忘了，根据地一下子变的无比困难。
现在最关键的障碍有两个。
第一个是安徽的事情刚发生不久。
国共双方有着巨大的不信任。
第二是1939年12月发生“十二月事变”后，中共控制的军队就撤离了晋西南，控制了晋西北；蒋介石的中央军和阎锡山的军队则控制了晋南和晋西。
十八军在晋南一点兵都没有。
贸然出兵中条山，以目前党国要员的尿性，解了围最后还不得好，那帮党国要员肯定要在报纸上说什么无视军委会命令，即便不解围他们也打得过鬼子。
周小山在余欢水，余欢水同时也在找周小山。
他也得到了电报，眼瞅着周小山出永州大酒店，连忙作为司机，拉开车门。
两人坐上汽车，带着秦国梁，就出发去机场。
可惜被潘文华和邓锡候挤了进来。
周小山不得不陪着他们聊天。
“小山，中条山真的像你说的那么严重？”
“一场大溃败就在眼看，你看着吧！”
“都是抗日的军队，有没有办法让他们逃过这一劫？”
“除非八路军出手！”
“军委会不是命令八路军撤出晋南了吗？”
“他们在山东，河北都有根据地，打掉鬼子在新乡新修建的机场，从侧后袭扰，是有可能救出很大一部分部队的。”
一个月前，周小山给常德胜联络过一次。
叮嘱他让湖西主力度过黄河，跟聊城主力一起向西发展，最好调几个炮团过去，同时把东条山东侧的鬼子盯着。
常德胜很重视，不仅亲自去了，连一二九师宋副政委都去了。
虽然没进入山西，可就在山西边上。
一周前还联络过李家钰，向中条山方向靠拢，说有情报表明鬼子要进攻中条山，让他做好接应中条山部队突围的准备。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 我服从命令
周小山没有去陆大，而是来的永州机场，就不想让太多人把他盯着。
属于禁而风不止。
一会功夫，别说贺国光追来了，连万耀煌也带着陆大一帮人过来了。
来的还有陆大特务期大部分学员，其中也有晋绥军的孙兰峰。
看着周小山带着几个在47军带了很久的军官一起堆砌中条山的沙盘，全部都围了过来。
“小山，这两年，鬼子进攻中条山有十几次了吧？这次你怎么这么着急？”
“万教育长，你这个问题先问贺主任！我回四川以后，这么多场会战打下来，他为什么只是这次战役急急忙忙的找我。”
中条山的问题之复杂，绝不是单纯大战爆发，主帅缺位的问题。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五大限共，溶共之后。
国共摩擦不断。
阎锡山本来就把山西看成了自家后院，更何况花了大钱培养的新军，跟自己渐行渐远。
偏偏卫立煌又主张统一国内各种力量对付日本人。
所以晋西事变的时候，保持中立。
不少晋绥军骂卫立煌坐山观虎斗。
连委座也认为卫立煌立场有问题。
国民政府这种格局很容易收到国府最高层的影响，军需，军械大量官员见风使舵，中条山后勤顿时陷入了大麻烦。
本来就需要用三分之一的兵力来运输寄养，在这几个月雪上加霜。
连武器装备也不能保障了。
更别说军饷。
现在十八集团军撤离晋南，阎锡山跟卫立煌的矛盾激化无法调和，加上阎锡山所部金宪章，张济相继脱离晋绥军，进入中央军序列，阎锡山对卫立煌恨之入骨。
目前的抗战局面跟抗战初期是两回事，鬼子大举进攻中央军，晋绥军根本不会管中条山死活。
安徽的是事情还没有一个说法，**也被扣押，延安方面也未必会出手。
中条山看似二十多万守军，其实是粮弹双缺，士气全无的孤军。
而鬼子是有备而来的，为了这次战役，不仅构筑了两个前线机场，还专门训练了半年的空降，抽调了大量关东军，就是为了第一时间把中央军各军师一级的指挥机构打掉。
除此之外，中条山的地形，防务，被鬼子特务搞的清清楚楚。
这才刚开始进攻，几个师旅一级指挥部就失联了。
趁着构筑沙盘的功夫，贺国光解释了一遍，周小山又在一边补充。
别说川军，就是万耀煌也忍不住骂娘了。
“一战区二战区搞什么名堂，这时候还不团结，国光，刚才你打电话，侍从室怎么说？”
民国内部什么时候团结过？
那帮大爷真要是能团结起来，就不至于被打倒四川的家门口了。
贺国光翻了个白眼，还是回答了万耀煌的问题。
“他们已经知道了，正在密切关注事态进展！”
“国光，这事太大，中条山二十多万军队，不是随意舍弃的烂家具，照小山的分析，鬼子未必是冲着进军陕西，我们两去给陈部长打个电话。”
万耀煌太清楚贺国光在军委会的作用了。
就是为了对付川军，川军的事情，委座会直接接她电话，川军以外的事情，他的声音就很小了。
眼看着贺国光和万耀煌去打电话了。
周小山也准备抽身找余欢水单独说。
却被邓锡候一把拽着坐了下来。
“小山，中条山之战，是整个抗日战场的一场缩影，鬼子没有赶出中国，中华民国自己却乱了。中条山战场正好位于卫立煌和阎锡山，阎锡山和共党，阎锡山和委员长，委员长和卫立煌几个矛盾的交汇口。这个仗打起来，必定打败，不是一两个军可以解决的！”
周小山比谁都清楚，要让中条山比历史上有更好的结果。
千里川军是无能为力的，邓锡候拉住周小山，也不希望他让川军空飞去冒险。
就这点家底。
打光了以后谁来掩护川军自己的地面部队。
他找余欢水，也不敢确定组织是什么意见。
因为安徽的事情，晋西的事情，延安内部，也会有很多不同的声音。
可那是二十多万中国军队，不是任日本人宰割的羔羊。
这样耻辱的战绩，对于中国军队打击实在太大了。
夸张的战损凸显了鬼子的强大。
这些鬼子会在中国的土地上肆无忌惮。
“邓主任，你说的很对，这场仗关键是军委会，别说川军空飞，就是十个川军空飞投入这场战争，都是杯水车薪，我去看看林霞哪里有没有截获鬼子的情报。如果能有证据表明鬼子是单纯的冲着中条山，而不是整个陕西，这场仗在统筹指挥上就会少很多失误！”
“你去吧，李根固派人盯着机场，让李卿霞一落地就来这里，四川空飞没有我，文华，小山的命令，谁也不准起飞，谁同意的也不行！”
看着周小山往外走，胡链和孙兰峰都要跟出去。
他们很奇怪周小山的情报系统。
却被楚天舒和秦国梁拉了回来。
外面的余欢水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小山，延安有电报，你让常参谋长重兵集结新乡，是不是就是预料到鬼子会袭击中条山？”
“是的，中条山非常危险，山东军区最好在两天之内，发动夜袭，把新乡机场连同鬼子调来的飞机端了，并且在日军侧后采取一系列军事行动，调动鬼子回援，要不中条山真的扛不住！”
“可是，国民党刚在安徽和晋西对我们动手，没有任何说法，连叶军长也被扣押，这时候急吼吼的增援中央军，这样好吗？组织内部对这件事有分歧。”
周小山就知道会这样。
“山东军区具体打和不打，首长决策，我服从首长命令。中条山如果丢了，直接的后果就是长期和二十多万中央军对峙的三个师团鬼子，会直扑我们根据地，尤其是山西和河北，会给根据地造成极大的压力。其次是国军会在陕西建立防线，调集的重兵，这就是双刃剑了，势必威胁到延安的安全，第三，军委会全是一些政客，遇见事情绝不会去主动承担责任，反而会甩锅给我们十八集团军，后方民众和全国大部分地区的又不了解我们撤出晋南的实际情况！”
“明白了，你的意思，立刻在我们掌握的报纸上对中条山的危险示警，同时说明我们已经按照军委会和二战区的命令撤出了晋南！前线做好支援中条山的准备，军委会出什么招，我们接起来也都游刃有余！”
一点没错，周小山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余欢水飞快的走了。
机场也有组织的秘密电台，他要尽快把周小山的猜测发出去。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不敢说
邓锡候判断的很正确，这场仗重点是军委会过分注重中央军的利益，不愿意团结全国大多数力量抗日所造成的。
余欢水刚走，周小山还没回到作战室。
秦国梁带着万耀煌就找过来了。
“小山，陈部长让你接电话！”
这是好事。
周小山收到电报几次都想去找贺国光，结果因为满月酒的事情准备完了再找他。
谁知道他主动找上门来了。
周小山刚进入机场守备司令办公室，就看见贺国光拿着电话给他挥手。
“陈部长好！”
“小山，你也好！刚才贺主任把你的意思给我转达了，我想问，你判断鬼子想一口吞到我中条山部队，有什么依据吗？”
“当年刘总司令在平津，上海都留了部分情报关系，这几天也我陆续收到情报，鬼子从华中，东北都在抽调部队进入华北，沿途追踪这些部队去向，发现都集中在中条山，差不多是七到十个师团！”
“七到十个师团，有番号吗？”
“没有，数量不会有错，鬼子在平津火车转运戒备森阳，查探番号太危险，情报人员无法靠近火车站！”
“他们会不会兵进陕西？”
“也不太可能，战线拉太长，起兵进陕西，相比鬼子从越南打到云南，从宜昌打到重庆好像要容易点！那两条路线好歹又水路支援后勤补给，这里全靠公路火车！”
“小山，你去过中条山，何部长也去过，他亲自部署的一战区加固工事和阵地，说中条固若金汤，鬼子很可能是进攻陕西的障眼法！”
周小山想骂娘了，挖了点战壕而已，屁的固若金汤。
中条山一字长蛇阵，面对鬼子南北夹击，根本没有防御纵深。
“陈部长，我在中条山呆了快一年，哪里的防线我清楚的很。说句夸张的话，我要是指挥鬼子三个对峙的师团，根本不用十几次进攻，一次就可以一举拿下。这次鬼子调集重兵，就是冲着全歼我中条山守军来的！他们国内急缺战略资源，曾经做过南下马来，北上苏联的战略计划，人家天皇有国际视野，有勃勃雄心，不可能把有限的战争资源用于强攻我民国的西南西北，迫降我国民政府，是他们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战略目的！”
周小山能感觉的出来，电话那边听着的不止是陈诚一人。
对面很沉默。
隔了一会才开口。
“小山，要是你在一战区做参谋主任，你怎么设计战略构想来应对鬼子进攻？”
“中条山现在的群龙无首，士气全无，粮弹匮乏，我要被困在中条山上，恐怕会跟很多中央军将领一样，先守一到两天待援，然后粮食没有了，弹药不够了，就带着部队突围，突不出去，那就是民国只有战死殉国的周小山，没有被俘虏的周小山！”
电话那头传出好几个气乐的笑声，这头的贺国光，廖耀湘，孙兰峰也乐了，陈诚没好气的又问。
“我假设你没在中条山，在一战区司令部该怎么制定战役计划！”
“二十多万大军被围，，国民革命军根本损失不起！”
周小山没好气的接着说。
“中条山并不像想象中的一样是防御堡垒。相反脆弱的很，没有防御纵深，永州这种钢筋混凝土的永备防御工事一出都没有。中条山的中央军必须要用三分之一左右的兵力维系补给，陈部长可以查一下他们最近的补给情况，枪械弹药的储备很差！一旦鬼子占领中条山，就可以居高临下的面对洛阳和晋南！”
“军委会肯定不会放弃中条山上的弟兄，你说具体办法！”
“不敢说！”
“你是说十八集团军可以救？”
“晋绥军也好，洛阳附近的部队也好，赶到预定地点需要时间，而且不仅卫长官跟阎长官针锋相对，矛盾不可调和，胡长官和卫长官同样势同水火！”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
隔了一会陈诚又开口。
“我们该怎么去给十八集团军下命令，激将法可以吗？”
历史上，军委会想跟延安开口，又拉不下面子，干脆用的激将法。
拙劣的计谋哪里能瞒的过睿智的延安首长。
于是气急败坏的又下命令，让他们袭扰敌后。
说到底，因为安徽的事情，不愿意去正面沟通。
“我认为不妥，延安很注重实际利益，建议正面商量着办，这样谈判的内容容易进入实质操作，前线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这些事不该我表示意见的，军情如火，我们川军是很希望全国各省能携手抗日的！”
电话那头看见周小山不愿意去设计国共合作的战役方案，好像被人捂住了话筒。
沉默一阵以后。
让贺国光接电话。
周小山也转身出去了。
这次他真的要找秦烈和苏海，让他们从各种渠道调集中条山的任何信息，先电话汇报，然后收集起来送来机场。
战场信息不断的传来，贺国光都吓了一大跳。
鬼子组织63个大队的兵力，对中国东南沿海首先实施封锁。
同时，在正面战场实施了所谓灵活的速战速决的作战，即发动豫南、上高战役。
今年3月，发动了中条山的外围作战。
以第36师团发动对第27军作战，打击了集结在晋东南陵川一带的国民革命军第27军的作战；以第37、第41师团发动对第15军作战，在翼城以南、绛县以东地区袭击了与主力脱离的第15军。
以期为向中条山的大举进攻创造有利的战役态势。
战前的对峙部署，已经很不乐观了，从中可以看出日本人对中条山了如指掌。
这次更是集中了山东，河南，河北，山西和苏北所有的兵力，外加关东军和华中派遣军一共8个师团另5个旅团与骑兵旅团及特种部队共约20万人。、
光停靠在河南新乡的飞机，就侦查到近200架，根据另外一份情报，运城机场也至少集中了一百架战机。
机场参谋，特五班的同学一起帮忙。、
把66军留守处的参谋刚制作好的沙盘，标注上敌我双方的军事力量。
战役态势一目了然。
“姥姥，我的天，鬼子绝不是兵进陕西，而是想一口吃掉我中条山二十多万部队！”
孙兰峰吃惊的叫起来。
胡链轻轻的踢了他一脚。
“你比何部长还牛，人家何部长可判断鬼子肯定是兵进陕西的！”
，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牙疼
兵棋推演历来是陆大的传统教程。
难得有这种战役预演的机会。
邓锡候，万耀煌，贺国光都是保定军校毕业的。
饶有兴趣的跟着特务班学员一起做起了推演。
根据秦烈哪里汇总的十八集团军和川军情报网络的消息。
几次推演下来，都是我中条山国军惨败而告终。
周小山始终没有参与他们推演，还推演个狗屁，日本人二战时候取得最大战绩都是靠偷袭。
九一八如此，中条山如此。珍珠港也会如此，
卑劣的小偷每次都能尝到甜头，把邻居都带坏了。
见我华夏又什么好东西两眼放光，什么都想偷。
中条山战役有心算无心。
一方早有预谋，暗度陈仓，精确计算，齐心合力为天皇效忠。
一方矛盾重重，推诿扯皮，判断错误，士气全无到一团散沙。
这些都是兵棋推演所不能反应出来的差距。
结果会比他们推演的更惨。
没一会，侍从室又把电话打到了永州机场。
贺国光，万耀煌匆匆的去接电话回来，就找上了周小山。
“小山，这个沙盘能不能上飞机？”
“没必要，重新做一个嘛？”
“那你跟我们去峨眉山？”
“人家孩子正请满月酒，永州大酒店一堆的客人，让国梁叫几个参谋去也能做出来。”
看着邓锡候警惕的目光，贺国光心里暗骂周小山既不是张学良，又不是打狗的肉包子，你川军有必要捂的这么紧吗？
军务为重，不去也好，省的说话不注意，把党国那帮人气的跳脚。
“国梁带几个参谋跟我们一起去，小山还有其他交代的没有？”
“有，从各种情报汇集的情况看，鬼子是有备而来的对中条山实施偷袭，如果不及时采取有效措施，粮弹双缺的中条山会像九一八一样，一溃千里，后果会比刚才兵棋推演严重的多，二十多万国军被鬼子全歼也不是不可能的！”
中条山上虽然是卫立煌在指挥，其中也虽然有中央军收编西北军其他杂牌的中央军，也不乏委座的黄埔嫡系。
周小山不给他们说严重一些。
“你放心，军委会很重视你的意见，陈部长会议上驳斥了何应钦的计划，委座专门召见了卫立煌，麻烦川军的运输机先飞重庆接周公，然后降落成都，我们一起去峨眉山！”
“你们最好少花点时间扯皮，鬼子心狠手辣，模仿德国的闪电战已经开始完成了切入分割了。刘茂恩，曾万钟，孔令恂，公秉藩，唐淮源，寸性奇，王浚未必可以坚持到三天！”
贺国光，万耀煌苦笑。
“这事我们说了不算，我会尽量提醒军委会！”
闹归闹，川军不拿对鬼子的战事开玩笑。
李根固做事非常有效率，川军飞机平时的检查保养一点不马虎。
拉出机库就能飞。
运输机很快就起飞了。
郭勋祺对着飞机就啐了一口。
“什么玩意啊，看人家打得好，实力壮大的很快，就说人家是叛军，派重兵围剿。一转眼，自己二十多万人被围了，火烧眉毛，又去接人家，让人家牺牲自己部队来解围！”
旁边还有胡链，廖耀湘，潘文华用肩膀撞了撞郭勋祺，让他说话注意点。
廖耀湘很尴尬。
胡链才不管，没脸没皮总比损兵折将好吧？
那可是爹生娘养送到手里的兵，厚着脸皮问郭勋祺。
“郭司令，你说十八集团军会不会出兵？”
“如果是周小山指挥十八集团军，肯定不会出兵！”
“未必！”
周小山才不跟他们参和，甩开机场上的一帮人，去找李卿霞去了。
李卿霞是在医院陪着周小山等二女儿出身的，今天值班，没有来参加满月宴。
“霞姐，邓主任的命令知道了吧？”
“知道了，姐又不傻，刚才听说了，鬼子在中条山集结了三四百架飞机，还有最新型的零式和一式战机，天上被群殴可不是什么好局面，川军的家底实在折腾不起！”
打下来鬼子十架战机后，受到了物以类聚的川军将领影响，李卿霞已经不如刚回国时候那样雄心勃勃的求战了。
民国太复杂，既要打击鬼子，又要设法保全自己。
“不过还是可能有战机的，让地勤好好检查一下飞机，如果出现战机，我会通知你们上！”
“好劲啊，有周副官做战役指挥，求之不得的事情！”
永州空战，是李卿霞一辈子打的最激动的一仗。
一战成为空战王牌，青史留名。
曾几何时，只能在梦中见到这种场景，笑容都是甜的。
“永州离中条山太远，路上很容易被鬼子察觉，如果让你们转场延安，缩短五百公里的攻击距离，提升两个小时滞空时间，你们愿不愿意去？”
“当然愿意，周副官，我觉得永州机场被人盯上了，几次我们想突袭武汉，临快到达的时候，对方飞机提前升空，都失去了战机！”
“李司令已经汇报给秦军座了，机场周围全部拉网排查了两次都没有发现可疑人员，详细查询了鬼子飞机的反应时间，我怀疑问题出在四川边缘的山脉上！但是也不能排除鬼子打的烟雾弹，掩护他们在四川的间谍。”
李卿霞点点头，周小山这个说法不无道理。
她也在安排日常飞行任务的时候，跟武汉观察哨联络，日军机场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支援中条山作战，如果转场延安的机场，凌晨起飞，一定可以完美的避开对手眼线，打鬼子一个措手不及。
“周副官，转场延安的机场可不容易，这个怕不仅需要战机，也需要国共之间达成协议吧？”
“秦军座去峨眉山帮忙布置沙盘了，八路军办事处也会派人去峨眉山，我让他报备和沟通一下！”
“太好了，我让姑娘们和小伙子们准备好，一旦命令下达，我们就转场延安过夜！不过鬼子这么多飞机在中条山，我们只能执行偷袭的轰炸任务。”
“这件事，取决于国共双方能不能携手，如果真的携手抗战，万一八路军把鬼子新乡机场端了呢？要知道八路军刚出山西，就打了阳明堡，要不是阳明堡机场被炸了，66军在娘子关未必可以初战大捷！”
“知道，知道，我还听说那时候十八集团军战士都不懂飞机，冒着生命危险突入机场，拿着刺刀往飞机肚子上捅！”
周小山牙疼，这种事李卿霞怎么知道的。
“他们也是热血爱国者组成的军队，有自己的信仰，我们要用发展的眼光看人，跟鬼子鏖战几年了，十八集团军很注重对干部战士的培养教育，战士们对飞机也比较熟悉了，那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听周副官这么说，我很想去延安看看！”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坏的一定灵
在机场耽搁了大半天，卓清影都从永州大酒店打电话回来了。
邓锡候，潘文华才带着浩浩荡荡的车队，返回永州。
到了永州大酒店，楚天舒神神秘秘的把周小山拉到房间。
周小山这才看见是余欢水在里面。
“首长有什么指示吗？”
“没有，就是让我通报你几个消息！”
余欢水咧着嘴笑起来。
“你没想到，386旅到了晋南了吧？”
“啊？他们在年初的反扫荡，不是为了掩护百姓突围，损失很大吗？”
“确实损失很大，如果不是罗亮和刘紫曼两个批次带着大量的部队和装备到了山西，损失会更大！不过，你别忘了我们中国的老百姓都是讲良心的，反扫荡之后，踊跃参军，各部都很快恢复了元气，也在抓紧训练！”
这下子轮到周小山和楚天舒咧着嘴笑了。
“你给常参谋长发的电报，罗政委很重视，立刻汇报了延安，首长研究后决定派山西的强有力部队配合，刘师长带着山东支援的部队，加强到386旅，亲自出马了！”
“太好了，首长英明，端了运城机场，从北，从东面同时给鬼子发起突袭，足可以打破鬼子的包围圈？”
“386旅已经派人侦查了运城机场，运城机场上的飞机数量也很吓人，不过最后打与不打，首长们还需要向军委会讨要一个说法！”
周小山明白了，放人，正名，这些条件可能是底线。
其中还有军委会命令八路军撤出晋南的障碍。
也许川军看来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条件，有些人未必会答应。
该做的他已经做了，中条山的命运不是他可以决策的。
“小山，看你的脸色，这条件军委会很难答应？”
“我不知道，只是中条山可能等不了这么久！”
周小山只记得中条山开打不到三天新编27师师长王竣、参谋长陈文杞和副师长梁希贤殉国，开战不到一个礼拜，第3军第12师被围，第3军军长唐淮源，第12师师长寸性奇殉国。
“这开战不到二十四小时，难道他们被分割包围了？”
“从国军方面过来的情报分析，是这样的，刚才我们还做了兵器推演！”
余欢水一脸的严肃，准备再度去发报，楚天舒直接爆了。
“这不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吗？”
说完又觉得不合适，哪有这样糟蹋自己的，看见周小山开始笑，楚天舒和余欢水也跟着笑起来了。
因为记挂着战事。
邓锡候，潘文华等人连酒都没喝，陪着周小山一桌一桌的去给远道过来的宾客道歉，刨了几口饭。
一群人匆匆的跑回永州机场。
胡链和廖耀湘带着很多同学，也厚着脸皮跟着车队一起去了机场。
卡车上，孙兰峰就忍不住问了。
“胡链，十八集团军真的能救中条山吗？”
“这事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作为领军将领，哪里敢去触碰委座的禁忌，胡链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孙兰峰还是没有放过他。
“如果十八集团军不动，中条山守军一定会完蛋吗？”
“至少我不乐观！”
“周小山收集的情报，就那么可靠？胡师长参加过太湖之战，那场仗真是周小山策划的吗？”
特五期川军将领喜欢跟袍哥一起玩。
项传远没在，胡链就仿佛成了这些中央军，地方军阀将领的中心。
这次连周昆源都插嘴了。
“你们什么眼神啊，潘文华，邓锡候都是很傲气的将领，四川一群大小军阀内战多年，谁服过谁啊？连刘湘都只是他们的盟主而已，没人佩服刘湘的军事才能。周小山从前线回来，一群将领云集永州，这次他二女儿出生，连饶国华，田颂尧都从川南几百里路过来道喜！”
“不是，胡师长，我想知道，周小山指挥有什么过人的地方吗？”
周昆源一个问题，把胡链拽进了回忆里。
“那时候我刚从淞沪下来，弟兄们打散了，身边不到一个营，到了七战区总算是安全了。跟着罗卓英长官一起收拢队伍，七战区副司令就是陈诚部长，川军在八都界山区打了一场好仗，把我们都惊呆了，你是没看见那些俘虏的日军，全部会说中国话！”
“伪军吧？”
“台湾兵！”
胡链笑了笑。
“不瞒你们说，我手下还有两个军官，是当时川军的俘虏，都是台湾兵，日语虽然参差不齐的，还是能写能听！”
“后来听说你太湖大捷参战了？”
“说起来丢人！”
胡链不堪回首的摇了摇头。
“当时还有刘建绪的湘军跟我们一起参战，拿到任务地图的时候，我就惊了！要是淞沪时候有这样的明确的任务，这样主动的进攻方式，何至于牺牲这么多弟兄还只坚持了三个月！”
“那时候周小山只是刘湘和冯天魁副官吧？川军将领怎么这么信任他？”
孙兰峰白了周昆源一眼。
“听说过娘子关大捷没有？楚天舒和周小山打的，一定是刘湘他们知道了娘子关大捷至少是周小山策划的，在冯天魁的建议下，才让周小山操盘太湖战线！”
“军事会议的是周小山主持的，分发任务地图赵沛诗负责，据说也是周小山带着七战区和66军参谋做的，后来听说，赵沛诗只是个幌子。从赵沛诗回四川以后的地位，也可以肯定，就是周小山在作战役策划！”
胡链仿佛为了配合孙兰峰，继续回忆。
“可惜，太湖大战提前打响，我们刚到指定位置，就碰见了亡命突围的104师团，狗日的不讲武德，硫磺弹，毒气弹一起上，几十门大炮对着我们阵地一个点狠揍，中央军跟湘军连阵地都没构筑好，更别说防毒了，现在想起来，即便是再给我们半小时，也拦不住穷途末路的104师团，只能削弱它！”
说了个开头，胡链感慨起来。
“这次中条山危险了，听说冯天魁带着66军参谋在永州把鬼子教程全部学了一遍又研究了两年，周小山他们对鬼子非常了解，他就是个乌鸦嘴，没听说过传奇副官的故事吗？好的未必能灵，但是坏的一定灵！”
卡车上再次笑起来，只是笑容过后，陆大的学员们都有些苦涩。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贼喊捉贼
永州机场飞行员宿舍是酒店式的公寓。
奢侈的还有台球桌子和酒吧。
比66军留守处条件好多了。
晚上还有夜宵。
陆大特五班的学员看着一群四川军阀不回去，也求上了郭勋祺，他们也不回去了。
没找周小山，是这混蛋太抠，要学员们掏钱。
尤其是峨眉山下没传来什么好消息，他更抠了。
郭勋祺干脆请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峨眉山依旧没传来什么好消息。
看着周小山郁闷的一言不发。
刘文辉撞了撞田颂尧。
田颂尧心领神会的跟着刘文辉一起朝着在一边发呆的周小山走！
“小山，知道诸葛亮怎么死的吗？”
病逝五丈原啊？
这什么问题？
“愁死的！事无巨细，你操的了这么多心吗？我是看出来了，军委会一帮牲口，就没把中条山上几十万人放在心上，他们也不怕造报应。”
田颂尧看着周小山苦笑，干脆让他分散精力去玩！
“我听说永州有个新鲜玩意，训练军队的，那个什么彩蛋？用气冲压的，可以玩对抗，试验场就在机场，飞行员还可以消遣！”
“好啊！”
这人闲着，就容易胡思乱想。
还不如找点事情玩。
机场后面的丘陵是一片树林，打对抗挺有意思。
都是军人，都是带兵的将领，听说又这种好玩的事情，谁闲的住。
胡链拉上特五班同学，就闹着要跟四川军阀搞对抗，让周小山和郭勋祺他们去四川军阀那边。
他们也好意思，人家尹昌衡，田颂尧都是老头。
刘文辉，邓锡候也不年轻了。
难得大家兴致高。
拿着气瓶和彩蛋就开始分组对抗。
密林里转了一整天，还有耍赖的，大半个身子都是颜色了，非得给裁判说他还能抢救一下。
一边偷袭，一边骂，一边玩，一边吵架，一边耍阴谋。
折腾了一天。
都还觉得好玩。
回来还没有收到峨眉山下谈判的消息，别说贺国光，连秦国梁也没打一个电话回来。
顿时让轻松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周小山倒是想开了。
国民政府要不是这么无能，这么短时，这么心胸狭隘，也不会被鬼子一年不到就占领大半个中国。
至于前线的部队，自己已经尽力了。
谁让你们遇到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领袖呢。
今天陆大特五班和四川军阀的对抗，居然吃亏了。
他们做梦都没想到，四川军阀那么贼，看似一盘散沙，三三一组配合还贼默契，打得非常有章法。
廖耀湘和胡链都在喊着不服。
刘文辉，潘文华，邓锡候都在吼着再有机会，还要教他们怎么打仗。
周小山一晚上吃饭，喝茶，宵夜都被簇拥着。
好不容易看见楚天舒隔着老远招手，连忙跑了过去。
特娘的，一天一夜，终于有峨眉山的消息了。
见到余欢水，周小山迫不及待的开口。
“有没有峨眉山下的消息？”
“有，军委会内部意见很不统一，吵了一天！何应钦坚持认为中条山据守不成问题，前线发电报叫苦只是习惯性索要军饷和补给，骂陈诚和卫立煌脑子进水，相信一个毛头小子的判断，说他打仗的时候，你还在吃奶！”
“我日他先人！他倒是多活了几十年，时间都拿去给脑袋装屎去了！”
周小山还在翻白眼，楚天舒破口大骂。
“所以蒋某人对八路军是否出击，是否放人，正名，进行表态？”
余欢水点了点头。
“不过，我们延安的首长说了，国家民族的利益，大于政治分歧。卫立煌将军也是八路军的朋友，在最困难的时候支援过我们，不管明天谈判是什么结果，明天夜里，同时对新乡和运城机场发起进攻，并且在山东，山西，河北广泛的敌后地区开展破袭战。”
“太好了！”
“救人如救火，延安的首长更希望今夜行动，可是小鬼子并没有顾头不顾腚，对两个机场戒备森严，巡哨很密集，36旅担心进攻时候，鬼子飞机连夜起飞跑掉了，决定用土工作业的方式，秘密从东西两面，把火炮送到机场的射程之内！”
楚天舒和周小山都面露笑容，36旅的战绩，他们是信得过的。
“对了，关于你请示川军空飞转场延安，支援中条山的事情，首长让你沉住气，这一切要取决于未来几天的谈判以及机场夜袭的结果。首长们是很想见见川军英雄的飞行员的，前提是不能让他们去被鬼子飞机群殴，如果军委会要求，或者命令十八集团军出兵，我们就会提出要求，川军空飞参战！”
领导们考虑很周到，楚天舒，周小山这次的笑容很愉快。
“还有，新华日报也在重庆发表了中条山特刊，详细介绍了日军围攻中条山的情况，甚至介绍了中条山附近的敌我军事部署情况和战力对比，以及主要将领的各种矛盾关系！何应钦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授意，见到办事处首长就提出了抗议，说我们泄密！”
特娘的，贼喊捉贼。
国民政府四处漏风，中条山的部署已经跟筛子一样被鬼子侦查的明明白白，第一天几个重兵集团就被切割了。
还在嘴硬。
“帮我谢谢首长，中条山的事情给他们添麻烦了!“
八路军提前进入位置，盯着鬼子，突然发起进攻。
不仅可以打乱鬼子原定的计划部署，对于坚守中条山的我中国军队，也是一剂强心针。
周小山总算是放下心来了。
毕竟中条山在保家卫国的过程中打出那样的战损对比，丢的是我中国军人的脸。
“添什么麻烦，经过安徽的事情，首长现在就怕你有事不吱声，专门给我电报，盯着你一举一动，哪怕你有些不成熟的想法或者预判，都要我及时汇报！”
“小山，看着人家打仗，我也手痒痒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川？天天在后方扯皮，实在没意思！”
楚天舒在回川的川军将领中，战绩彪炳，他并不满足，其实他是不想回来的，回来养伤，重建6师是罗家烈和秦国梁的共识。
“快了，在四川的日子不多了，怕是我们陆大特别班一毕业，就会被人赶出去！”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自然有人支持
余欢水带来消息，给周小山吃了颗定心丸。
第二天早上也不像昨天那样心事重重的样子。
田颂尧，刘文辉都没闹着去玩彩蛋气枪了。
倒是昨天输了的胡链，廖耀湘闹着要报仇，这帮四川军阀没一个理他们。
好久没运动了。
昨天玩了一天，胳膊腿动不动都疼。
哪像你们年轻人，经常训练。
拿着前线传回来的消息，在沙盘边上吹牛。
中午大家都还没吃饭，噩耗就传来了。
鬼子重点进攻的西线出事了。
第80军所部遭敌鬼子潜伏的便衣队袭击和飞机轰炸扫射双重打击，进一步溃败。
在一场混战中，新编第27师师长王竣、参谋长陈文杞及165师姚汝崇营长等多名军官牺牲在太寨村西的雷公庙岭附近。
“小山，你真是神了，战局的发展，如同你预料的一样！”
当所有人都在震惊的时候，廖耀湘感慨的向周小山竖起大拇指。
周小山叹了一口气。
谁愿意要这种料事如神，谁要去，他不想要。
“小山，现在麻烦了，就算是八路军从山东和太行山赶来，也未必可以救的了了！”
胡链看着沙盘上急剧恶化的防御态势。
拼命的摇头。
“军委会那边还在扯皮，胡宗南，阎锡山铁定不会拿着自己家底去拼命营救，中条山的部队，凶多吉少了！”
“北线部队如果果断一些，往太岳方向撤退，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这消息如同炸弹落在了特五期的陆大学员当中，把众人的情绪都引爆了。
更多是兔死狐悲。
都是带兵的人，要是自己被围在中条山，一定也是凶多吉少。
就在这时候，峨眉山来电话了，让周小山，李根固，李卿霞一起去接。
邓锡候和潘文华也凑了过去。
“我说对了吧，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东西，现在一下子殉国一个师长，东北线，北线，东线，西线都被切割了，部队乱成一团，火烧眉毛了，知道重视了！别以为守住了鬼子十几次对中条山的进攻，就能守住这次！”
“邓主任，你说，如果我们川军在中条山被包围了，中央军会不会全力营救？”
“会个屁，中央军绝对搬个马扎在一边坐着，坐看川军和鬼子两败俱伤！”
有些事，根本不能往深处去想和计较。
要不这个抗战真的没法打了。
“小山，勋祺，天舒，你们一定要顶住，甭管别人怎么说，怎么承诺，不要孤军带兵出川，等等刘文辉的部队跟我二十二集团军一起出去，必须要在一个战区，中条山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周小山他们接到电话，能感觉对面是乱的。
秦国梁没有多说，只是让李根固和李卿霞提前安排运输机，准备好傍晚准备转场。
邓锡候把电话拿去问秦国梁军委会的部署。
秦国梁只说晚上或者明天发电报回来，就匆匆挂断了。
弄到一群人心痒痒的围着周小山他们回来，结果是谁也不知道。
倒是下午余欢水跟周小山通报了情况。
八路军和军委会还是没有达成协议。
蒋某人只是松口允许八路军进入晋南地区，放人，正名一件都没有答应。
反而斥责八路军这时候提要求，有要挟的嫌疑。
重庆的首长提出让川军空飞转场延安，他同意了。
十八集团军尽力援救中条山，同时在山西，河北，山东敌后广泛开展武装反攻，如果取得较大战果，希望他们能酌情考虑叶军长的事情。
他也点头了。
周小山知道，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很不错了。
剩下的事情，就是怎么打仗了。
本来他想联络常德胜。
问问晚上具体是个什么样的打法。
可是又担心对方战前无线电静默，再说这时候电报联络，万一被鬼子或者有心人截获了出卖。
麻烦大了。
干脆忍住了。
余欢水也同样没问，两人看着川军运输机带着油料，炸弹，一趟趟的转场延安。
直到下午，李卿霞他们三十多架P40全部飞走了。
四川军阀们也没有离开永州机场。
守着战地沙盘，一般接受前线的战报，一边标注战争态势，一边议论，一边观摩着这次中条山之战。
讨论到晚上十二点多，大家都有些犯困。
终于，收到了十八集团军胜利的电报。
十八集团军120师一部，129师386旅同时对山西运城，河南新乡的日军机场展开炮击，随即出动主力对机场以及两地的守军进行进攻。
目前战斗仍然在继续，可以肯定的是，新乡，运城两个机场过夜的三百多架飞机，淹没在炮火中，没有一架能够起飞脱逃！
胡链，廖耀湘对望一眼。
怎么会这样？
十八集团军这一出手，简直神了。
在场将领大部分都是跟鬼子交过手，尤其是胡链，他太清楚上百架的大机群在头顶扔炸弹对没有永固防御工事的部队是怎么样的灭顶之战。
尤其是在部队集结转移的时候。
这下子，中条山守军不管是坚守还是突围，日子好过多了，尤其是突围，天上没有飞机盯着，突破鬼子封锁线也更具有突然性，成功的几率大了七成不止。
鬼子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多田俊该跳脚了。
如果这个战果来的早一点，是不是王俊师长就不会殉国了？
“打到好，十八集团军打得好，打出了我中国军队的威风，中条山局面一下子得到了缓解！”
邓锡候跟十八集团军总司令在山西一见如故，他从来不避讳这段经历。
也不掩饰自己对团结抗战的渴望。
刘文辉也很吃惊十八集团军如此大度，几个月前，重庆满大街的新华日报上还题着“千古奇冤”。
“这延安，这共产党，了不得啊！为国家民族，肚量入海，我田某人佩服！”
田颂尧这赞叹，在胡链，廖耀湘耳中，又是另外一种滋味了。
日本人才是中国民国的大敌。
军委会在大面积国土沦丧的情况下，轻起内战，这是不得民心的。
只少在有识之士眼中，败了人品。
“小山有句话，我是听范先生说的，说的很有道理，要做生意，先学做人。我看着带兵打仗也是一样，像刘湘，带兵，指挥打仗虽然不行，人家会做人，自然有人支持！”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不知道
十八集团军有备而来，在这个春日的深夜里，他们不仅在对新乡，运城两个机场进行炮击。
山东远道而来的八路军对温县，也是就日军这次战役的发起地，后勤物资集散地发起了进攻。
炮击的与此同时，南下的386旅则对绛县，曲恒发起了突袭。
这里是北线日军进攻我第5，第14两个集团军结合部的侧后方向，今夜的攻势要能卓有成效，中条山的两个集团军根本不用撤退，完全可以内外夹击日军。
整个山西，河北，山东，铁路，公路沿线的无数据点，炮楼同时遭遇八路军进攻。
整个华北都打翻了。
这消息传到永州机场的时候，作战室里一片欢腾。
本来准备回去睡觉的四川军阀和学员们，再次来了精神。
根据各方面通报的情报，迅速对沙盘的上的战略态势进行调整。
“孙兰峰，你们晋绥军什么情况，人家十八集团军都动了，你们在山西按兵不动？”
“我是绥军，绥军，绥军，不是晋军，我的部队在绥远，我怎么知道山西的事情，要是给我部队一双翅膀可以飞，我倒是愿意他们从绥远飞到中条山，这么热闹的仗，光看着怎么过瘾！”
看着几个中央军的同学指着鼻子问，孙兰峰急的脸都红了，扯着脖子吼起来。
“你们中央军不一样按兵不动，避战内斗，乌鸦笑猪黑，丢人啊！”
“难道包围圈里不是我们中央军？”
“你们还有脸说，曾万钟部原来是老滇军的，武士敏，冯钦哉原来都是杨虎城手下的兵，刘茂恩跟着冯玉祥的参加过中原大战，那时候还是西北军，要不是何部长前不久把中条山铁柱子第4集团军调走，何至于被鬼子打成这样！”
被包围的大部分都是中央化的地方军。
邓锡候和潘文华看着陆大学员争执，都在摇头。
怕是川军被中央化，也难免这样的命运吧。
胡链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踢了踢身边的周小山。
“小山，李家钰跟你关系莫逆，这事你跟李家钰通气没有？”
“说了，李家钰从战斗开始，召集两个师急行军三百多里，先头部队好不容易到了黄河南岸，在茅津渡口下游看着天上的鬼子机群对河对岸友军轰炸，愣没敢出手！”
不出手是对的，渡河就是把部队摆在河面等鬼子轰炸，胡链咧着嘴笑起来。
今夜十八集团军炸了鬼子飞机，明天川军和国民政府的空军肯定会起飞支援。
鬼子仗着飞机凶猛，根本没有在渡口附近放多少兵。
西线唐维源第3军和孔令恂第80军有救了。
“你说，这次战役有没有可能反败为胜？”
“我觉得没可能的，鬼子不是战役初期上报的十万人，整整二十万，这么大一坨屎堆在哪里，谁吃的下去。十八集团军调过来夜袭鬼子的才多少人？前线的战报说鬼子占领个关口，要道并没有急于进攻！中条山的守军却乱了！”
胡链一直觉得周小山说话很有意思。
也在笑着扯淡。
“能特娘的不乱吗？没有后勤寄养，没有弹药补给！援军遥遥无期！”
“如果是胡同学带兵，就不会遇到这种情况了，你是嫡系中的嫡系，委座手上的王牌，如果你在中条山，缺了谁一口吃的，也不会缺你的！”
别人调侃自己是嫡系都是带着羡慕的眼神。
自己这个嫡系哪有周小山这土财主自己主导后勤爽。
以后连自己的枪械损耗都要求着这混蛋。
“狗屁，中条山那地方土地贫瘠，根本养不了那么多兵，粮食需要从后方调，这年代的粮食，有那么容易调的吗？你们四川依法试点取得了成果，去年大丰收过后今年眼瞅着又是大丰收，河南江苏都在大旱，也不想着多缴纳点！”
胡链和周小山习惯性的斗嘴。
楚天舒和秦烈并肩走了过来。
楚天舒揽上了胡链的肩膀，秦烈带周小山去见余欢水。
“小山，你让我留意大公报和第三方的舆论，果然有消息！”
“特娘的，大公报早就送到军委会授意的通稿，你看看？”
在国家民族的大义名分之下，十八集团军应该立即参加晋南战役……我们谨代表国民舆论，作热诚激切之呼吁！
通篇都在指责十八集团军游而不击，周小山光看了最后一段，就咧着嘴笑起来。
“首长怎么说？”
“发明码电报，每每取得一条战果，就用明码通报报出来！”
“大公报这报纸明天还发吗？”
“不知道！”
余欢水搞到这份稿件很不容易，全靠川军和大公报的关系。
不过这样打脸的内容，怕是大公报应该停止印刷撤稿吧！
本来有些紧张的余欢水，自己也笑了起来。
话音刚落下。
秦烈从门外进来。
战报就送上来了。
事发当天，八路军就已经开始支援中条山了。
5月7日之夜，在冀南，八路军配合当地群众七千余人，开始大规模的破击战，截断了敌之联络和交通。
5月9日，在白晋线，八路军在子洪口开始伏击敌之汽车，在沁源南北，破坏铁路三里多，白晋线路已不通车。
5月10日凌晨，八路军129师一部袭击日军运城前线机场，全歼鬼子各类飞机174架，地面攻占的战斗还在进行中，于是同时，我386旅占领绛县县城，和中条山守军呈现夹击日军的态势。
5月10日凌晨，八路军120师一部，袭击日军新乡前线机场，全歼各类日军飞机202架，机场已被全面占领。该部同时对温县县城展开进攻，鬼子正在气急败坏的焚毁辎重和弹药装备。
5月10日凌晨，八路军120师一部，夜袭石德线铁路据点，已攻占日伪军据点十三个。
5月10日凌晨，八路军115师山东一部，针对济南南北津浦线铁路展开进攻，已攻占日军据点七个。
5月10日凌晨，八路军胶东一部向青岛进攻，现在逼近青岛外围和敌守备部队正在交火中。
5月10日凌晨，八路军汇合新四军一部，对徐州日军展开炮击。
这些明码通电雪片一样的飞来，公开表示十八集团军对中条山战役的实质支持。
别说永州的一群军阀看的热血沸腾。
一个个消息把瞌睡都赶跑了，对着地图眉飞色舞。
周小山怀疑峨眉山脚下那伙子肯定乱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只占便宜不吃亏
随着战报不断的传来，在永州机场的这群军人都在感慨，邓锡候甚至说起了他在山西跟八路军总司令打交道的事情，周小山挺满意的。
颇有些运筹于帷幄之中的味道。
让那个最大之耻辱见鬼去吧。
就在这时候。
电话来了。
秦国梁从峨眉山下找他的。
周小山看了下手上的手表，都凌晨三点了。
峨眉山下又有什么幺蛾子？
匆忙跑去接电话。
才发现是陈诚找他。
“小山，委座决意对中条山的进攻发起全面的反击，命令给战场配合中条山，你有什么建议吗？”
什么情况，这种事打电话问我，烧糊涂了吧？
说全面进攻就全面进攻，一没有战略目的，二没有战役顺序，三没有战斗方案，四没有后勤保障计划……
你说打就打啊？
“没有详细的部署吗？”
“委座决意效法十八集团军的战术打一次！”
听着陈诚压低语调的声音，周小山想昏迷。
多半是某人被十八集团军水银泻地一样的战报刺激了。
也想打出气势来。
可中央军向来是根据命令打仗，进攻的战术呆板，你学的像吗？
“十八集团军跟川军的打法也不一样，我也不会！”
周小山挺直了腰板，他怕这是个坑。
当时嘴巴痛快了，背后被人秋收算账。
“那你就说说，如果甫系川军接到这样的命令，该怎么打？”
陈诚也不是省油的灯。
听出来了，这小子在避讳和十八集团军的关系。
“以团为单位，就地突袭就近的日军，不管是敲闷棍，还是打伏击，冷枪冷炮战或者是给鬼子埋炸药地雷挖坑，团营一级基层军官说了算。只要战果，不发布额外的命令。两条高压线，第一是只准占便宜不准吃亏，第二是派专人交叉反复核实，谎报战果者杀无赦！”
听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陈诚都愣了？
中央军可重来没这么干过？
目前中国军队避战内斗的风气很盛。
打鬼子一个个闻风跑十里，目光都把自己人盯着，今天说别人多吃多占，明天埋怨嫡系装备精良。
这种方式，未尝不是一种新的管理尝试。
“还有什么要提醒的？”
这次轮到周小山愣了，这种事情我顺口说一句，你们还当真了？
“没有，党国大业不容马虎，错了我细胳膊细腿承担不了责任！”
“没事，中条山已经一团乱麻了，死马当成活马医。真要这么干，我们也能把战果发出气势来！”
周小山没想到自己随意的一说，解决了陈诚在舆论战中头疼的事情，还能从他口气中听见愉快的笑声。
他在想，全国各地正面敌后的中央军和地方部队，听到这么个命令，会不会骂娘。
真真假假的战果，会不会帮了倒忙？
放下电话，周小山还在胡思乱想。
刚走到作战室，跟邓锡候，潘文华说峨眉山下陈诚找自己的事情，电报就来了。
安徽的二十三集团军收到命令，范绍增，周从化部向浙江之敌自主发起攻击，罗家烈部向江西之敌自主发起进攻，以团为单位开展进攻，不管目标大小，重在又把握打掉对手，积小胜为大胜。尽快把战果报军委会，谎报，虚报战果者杀。
李家钰部也接到命令，明天一早，向茅津渡发起进攻，全力解救围困在里面的第3军和80军残部。
一时间，湖北，湖南，安徽，浙江，江苏，河南，山西各地的部队都接到了自行抉择进攻方向，向对面的日伪军发起进攻的命令。
一切后勤补给，一切军饷擢升，战果话说，谎报夸大战功者斩。
“还真这么打啊？”
胡链眼睛都直了，抗战打了这么久，那一次军委会作战时候的目的，策略，程序，方式不是一箩筐。
左一个注意，又一个谨慎。
真要是接到这样的命令。
他能高兴的蹦起来。
可惜的是，自己的新编二十二师在后方，要是在福建前线，他能把鬼子打的跳脚。
NND，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早该这么打了，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省的别人说我们中央军精锐多吃多占！”
廖耀湘也在一边跃跃欲试，中央军有时候真的很羡慕八路军，有了战机，没有命令也能打。
“这么打，战损怎么办？打败了，谁负责？”
“谁指挥，谁负责呗，没看见命令上写着只准占便宜不准吃亏，占了便宜的部队，该整补整补，该补充补充，吃了亏的，该缩编也就缩编！”
特五期的学员们分分争执起来，周小山才懒得陪着他们熬夜。
又不是自己打仗。
放松了心情，周小山这觉睡的很舒服。
他不知道的是，几乎所有的川军军阀和特五期的学员，也是睡到中午才起来。
李根固根本没让人打搅他们。
周小山看着李根固笑吟吟的跟他端来午饭。
“外面什么情况？”
“还什么情况，安徽，江西，湖南，湖北，浙江，江苏，河南，山东，山西，全国都打翻了，各地国军，共军，地方军都在进攻，战报跟雪片一样飞来，我川军空飞的功劳，都被他们压下去了！”
“李卿霞司令带着飞行员立功啦？”
“可不是，炸掉了鬼子机场以后，我们的姑娘，小伙子们凌晨就起飞了，在天色刚亮一会的时候，就把炸弹扔到鬼子阵地上去了，第14集团军专门发来感谢电报，谢谢我川军空飞为他们攻击日军指引方向，提供空中支援！电报报上还帮飞行员们核实了炸死鬼子一个大佐的战果！”
周小山看了看手表。
“有没有伤亡，他们现在应该飞第二轮了吧？”
“第一次没有碰见日军飞机，鬼子地面上没有高射机枪和重防空火力，我们的飞行员很少俯冲扫射，再说，我们的飞机只要不打重要害，鬼子那点地面火力打不下来他们！”
“还是要联络李司令，让他们小心，尤其是这轮赶过去，很容易碰见鬼子的飞机的！”
“好，我去发电报，转告你的意见！”
“还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战果吗？”
“多了，前线很多中央军，地方军部队，早就看鬼子一些炮楼，封锁线不顺眼了，现在知道鬼子到处都抽调了部队去支援中条山，岂能放过这种机会！”
弟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诡异的大胜
军委会这次突然的命令来的太快了。
加上八路军办事处的首长建议，让前线部队取得战果，不论，立刻明码电报公示。
让小鬼子帮忙一起监督。
各地的战果如雪片一样，刺激着华夏大地上的中国军队。
一直被上峰命令套住牢笼的基层军官们疯了。
纷纷率兵出击。
统帅部下达的命令，不管是军，师，旅都不敢阻挠，甚至巴不得自己所属部队打出亮眼的战绩。
李宗仁率先表示对这个作战方案的赞同，紧跟着薛岳明码电报表态九战区全力执行军委会命令。
各战区纷纷出台政策鼓励，还同时举行杀敌考核。
在中国战场这种犬牙交错的态势下，鬼子仅仅控制了大城市和重要的交通线。
这些散落在交通线上的警备部队和伪军，顿时倒了大霉。
迎接着来自广袤的农村地区的各种情绪宣泄。
从广东广西，战火沿着华东华中，中原，华北，一直烧到绥远。
各种零星的战果，雪片一样的电报。
让永州的所有电台不得不权利开工，同时接受着各方发来的电报。
尽管周小山，胡链，邓锡候，潘文华都认为这样的作战方式，很适合当前的情况。
川军军阀想到了在安徽憋闷了几年的甫系川军。
胡链想起了很多中央军同学的埋怨。
可是绝没想到，如此作战方式，引发了全国各地的响应。
突然爆发了一场杀敌竞赛。
一下子把鬼子打蒙了。
措不及防。
纷纷收缩防线，在运动过程中，又再次踏入急于求战各地军队的埋伏中。
三天下来。
陆大五期的学员和四川军阀全部没有回家。
雪片一样的报捷电报，摞的比人还高。
中央军，各地方军捷报频传，十八集团军也不甘示弱，不停的通报战果。
这才三天时间，各种战果加起来，累计消灭日军上万人，伪军无数。
攻克的据点数千各，缴获无数。
川军在江西和浙江的攻势才刚刚拉开。
广东广西也在对着日军疯狂反扑。
关注这个战法的永州众人兴奋的嗷嗷直叫。
突然却收到峨眉山万耀煌打来的电话，让全体陆大学员对此战进行总结！
“总结个屁，此战说明，我中国军人是有血性的，是战之能胜的，基层军官，战士都把性命豁出去了，打的好，也打得巧，之所以经常打败仗……”
郭勋祺话没说完，孙兰峰一把接了过去。
“是统帅部的决策出了问题？”
然后一群人指着孙兰峰这家伙，他双手捂住嘴都来不及。
民国有着最勇敢的士兵，却有着最烂的统帅。
这话要是传到某人耳朵里，前途堪忧。
可是，事实上，就是如此。
在只准占便宜，不准吃亏的这条红线下，由中下级军官灵活掌握战斗规模，本身对于被日本人渗透的千疮百孔的指挥系统就是扬长避短。
更何况中国军人很多人参军不光是为了混饭吃，初衷都是保家卫国。
“哥几个帮帮忙，就当我刚才放了一个屁！放过我，我在这里声明，以后外面传什么话，我一概不承认！”
孙兰峰此地无银三百两，四川军阀也好，陆大特五班的同学也好，都哈哈大笑起来。
周小山却觉得他有自知之明。
话音刚落，前线的战报又来了。
围攻中条山的日军在疯狂退兵。
原本撤出了防线的第3军，第80军又冲回了自己阵地，收拢殉国弟兄的遗骸。
而被夹击的北线，东线日军，则在国共两军的追击下，疯狂溃逃。
中条山之战逆转了，攻守易形。
卫立煌冒着被鬼子击落的风险，乘飞机到洛阳，赶到了前线。
在机场的李根固也在周小山授意下，开始撵人了。
大局已定，该干嘛干嘛。
与其在这里偷着乐，不如去永州城，看看民众怎么看待这场突如其来的反击的。
果然，明码的电报，报社手机还不过瘾。
民众跑到行政公署前，求着电讯员收到一条胜利的消息，就在外面墙上书写张贴一条。
永州城里成了欢乐的海洋。
陈宏和陈敬方虽然走了，天津结识的段永亨，赵德海，张继先还在永州，张继先的轮船，在宜昌到重庆的物资强运中，被炸沉了一条，他儿子命大，愣是沉船前从水里爬出来，被其他船只救起。
物资大撤退以后，民生公司的破损船业务量也骤降。
这几天难得把船送去检修，让家里弟兄们在重庆盯着，自己跑回永州来看周小山女儿。
“振华，好样的！”
张继先的儿子一只在帮父亲跑船，他人年轻，记忆力好，对川江航道水情熟悉的很快。
一次被民生公司借用到刘湘买来挂靠的船上当大副，结果船被炸沉，他被遇难的水手推下船逃过一劫。
当时船队船只很多，炸沉的船员飘到江上都被救了，他上了自己船接着抢运物资，接着从天津开回来的海魂号又被日本人的飞机炸沉。
从天津带过来的船员殉国十几个，他又侥幸逃生。
真不说他是命大，还是运气不好。
对于周小山来说，在天津一起干活的熟面孔已经有大半殉国了。
双手拍着张振华的肩膀，他又想起当初一起奇袭承德的弟兄。
“山哥才是好样，后方能做的事情太少了，可是你走到哪里，总能破局，我听人说，这次对鬼子全面袭击，也是你的主意！”
“这次不是，是委座下的决定，陈部长负责执行的！”
这仗打的很诡异。
中国军人如此勇猛顽强，基层军官是活用了脑子打仗，是周小山也没想到的。
有些人看着捷报，肯定会有其他想法。
张振华这话可不能传出去，抢委座的功劳，被中央军有心人渲染，麻烦大了！
“谁告诉你的？”
“刚才郭司令和潘主席在那边吹牛，我听见的！他们还说，连朱可夫都判断鬼子的目标是陕西和云南，你却认为鬼子目标就是中条山！”
周小山急急忙忙的走过去。
那边还不止潘文华，邓锡候和尹昌衡，田颂尧，饶国华都在。
“对了，这次中条山事件引发的国军反击，原计划是三个月，我估计最多再过几天，命令就会改变！”
邓锡候最先反应过来。
既然陆大的人和自己都能看出来，这件事有些打脸。
委座怎么看不出来。
“小山，有什么办法吗？国民政府早该这么打了，你看鬼子全线收缩，连中条山的部队都全撤了，听说十八集团军还有大量的物资缴获！”
“邓主任，潘主席，我今夜写篇文章，帮军委会吹嘘一下他们的英明应对，你们两位长官署名怎么样？”
“又署名，你小子没给我挖坑吧？”
邓锡候上次掏了银子买一句话，还被陈布雷骂了半死。
“这次我不给钱哈！”
“没事，我就希望这战局多打几天，顺便鼓励一下前线士气！”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什么时候出川
邓锡候，潘文华都没想到，周小山整了半夜。
弄出来一片极具阿谀奉承的文章。
只差把蒋某人比作卧薪尝胆的勾践了。
眼瞅着半壁河山沦陷，黎民蒙难，开始破釜沉舟。
亲贤臣，远小人。
顺应民意，依法军管试点四川，空前绝后的成功。
中条件战役的决策，神来之笔如天外流星。
运筹峨眉山下，华北，中原，华中，华南的鬼子丢盔弃甲。
川军对委座的敬佩，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是什么词？
“小山，你这也太糟蹋我们两了！”
“就是，我这名字署上去，半辈子英明毁于一旦！”
周小山连忙给他们作揖。
“我听到的消息，峨眉山对这次中条山后续的战法，有退堂鼓的意思！”
浓浓的一声叹息以后，邓锡候用力的抽出口袋里钢笔，不甘心的署名了。
他也是耳聪目明的人，为了打击更多的鬼子，他认了。
“小山，不管是军管试点也好，中条山战役也好，最大的赢家还是中央军，我们这算什么？”
“避战内斗在国民革命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样下去，就算是其他国家卷入中日之间的战事，怎么看我们这个民族？怎么看我们中国的军人和军队，内战内行？外战外行？”
“是啊，鬼子才是我们民族的不共戴天的仇人，国家都这样了，这些人怎么想的？当务之急还是缓和矛盾，尽量团结更多数力量打鬼子，延安比我们受的委屈多多了！”
潘文华猛的摇了摇头。
也署名了。
周小山连夜打电话联系大公报，并且让人把稿子送到永州城里，叮嘱大公报最好写一些配合文章，一定明天见报！
尽管大公报如期发行，在邓锡候，潘文华的带动下，军委会部分笔杆子附和，掀起了一阵马屁风。
秦国梁和陆大万耀煌，贺国光还是在不到十天的时间回来了。
用贺国光的话说。
前线出现了谎报战果，夸大战果，把别人战果据为己有的情况。
军械耗费夸张，似乎部分军官有利用战事，谎报战损，倒卖军火的嫌疑。
甚至部分战区对于邻居越线作战表达不满。
鉴于中条山之围已经圆满解决，局势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在打下去不利于战区和基层部队之间的团结，委座提前中止了对鬼子的袭击计划。
在郭勋祺，潘文华，邓锡候，周小山看来，这些都是狗屁理由。
前线这些天汇报的战果加起来，不亚于国民政府发动一场规模极大的战役。
广东，广西，湖南，湖北，河南，山西，鬼子撤出的县城达到了四十多个。
部分重要交通线完全落入了国军手中。
这种前所未有的战果，吓住了军委会一帮人。
要知道，这次作战，军委会并没有下达任何具体的作战计划。
下面的部队要是尝到甜头，三天两头出击，以后就指挥不了他们了。
周小山把秦国梁拉到一边，开门见山。
“叶军长的事情怎么说？”
“别提了，我都给陈诚出了注意，说被鬼子间谍挑拨，上报了假情报，引导国府对安徽的事情做出了误判，陈诚也建议了，可是人家就是不放人，匆忙离开了峨眉山，连重庆八路军办事处的人都不见了！”
中条山之围解了，他不着急了。
现在全国民众都在为这次国共合作欢呼，他愣是装傻没听见。
“真他娘的该死！”
“我和贺国光一起路过成都，人家出现了，第一句话就问我，168师和留守的部分66军什么时候出川！”
“你有没转告邓主任的意思？”
“说了，川军集结部队再度出川抗战，邓主任，潘主席规定了三个前提，第一是我们自领战区，战区司令必须由川军将领担任，自主选择战场，第二是等我们几个正常从特五班毕业，第三是有权调动李家钰，万缵绪以及在湖北的二十二集团军残部统一指挥！”
“他什么态度？”
“他能有什么态度，拉胯着一张脸，说我们不考虑军委会实际难处！”
狗屁的实际难处，现在还想着一门心思把川军分散使用。
就怕四川军阀团结起来给他捣蛋。
“反正邓主任有交代，随他怎么说，我们不会单独去任何一个战区的！”
两人还在走廊的转角说话。
贺国光老远看见就过来了。
“小山，你这员大将，窝在永州读书，不憋屈？”
“憋屈什么？我一直想要个女儿，现在有了贴心的小棉袄，每天回家看着她对我一笑，什么烦恼都九霄云外了！”
“我是说，如果明年初，军委会下令川军再度大规模出川抗战，你能不能准备好！”
“贺主任，这种事，是我一个小小上校所能决定的？”
贺国光也无语，狗屁你才不能决定，军委会现在谁敢那你当上校？
“邓主任，潘司令的条件，我上报了！委座问你们想选择那个战区，华北不行！”
周小山和秦国梁同时大笑起来。
华北是八路军地盘。
无非怕再出现第二个郭勋祺。
跟八路军搅和在一起，不仅援共，搞不好还投共。
“还有，勋祺就不考虑再度出川了，军委会想任命他当部长，具体哪个部门，现在还保密！”
周小山和秦国梁对望一眼，笑的更灿烂了。
“潘司令没给你说吗？”
“没有，你们知道他想选择那个战区？”
“邓主任在犹豫，潘司令让他选五战区，家门口作战多好？”
贺国光一猜，川军就要选五战区。
五战区中央军嫡系少，部分地方部队容易调动，王缵绪，孙震都在五战区，李家钰也可以随时调往五战区。
如果川军能反攻日军，把战线推进到大别山，能和二十二集团军策应作战。
“文华出川还是邓主任出川？”
“不知道！”
周小山和秦国梁还真没问过，反正他们都表态，你去我留。
但是两人估摸着邓锡候领战区司令的可能性大一些。
“五战区司令官可是李宗仁，你们真给委座出了一道难题！”
周小山嗤笑起来，就算是川军不去抢五战区司令，军委会也会任命李宗仁为汉中行营主任，表面上让他负责一，十，五三个战区。
其实也就把他架空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你们怎么还没去云南
扯皮归扯皮，一年多时间的陆大特五期，也没有几天学习的时间了，顺着毕业时间一天天的临近，
周小山，楚天舒，秦国梁都在做66军再次开拔的准备。
邓锡候的45军两个回四川的重建师，开拔到了永州附近的巴中，广元等地。
145师，168师也从重庆，川南开了回来。
加上永州原有的潘文华新编23军，刘文辉新编27军各自三个旅一直在做训练。
永州到处都能见到川军。
军械所尽两年一直生产的库存也拉了出来。
对永州所在的川军全面整补永州制造的川造德械装备。
潘文华，邓锡候，周小山，饶国华，楚天舒轮番盯着。
做最后的战术训练。
“胡同学，廖同学，你们怎么这么闲，我以为你们会提前毕业，去云南呢？”
看见胡链跟廖耀湘没事就跟着自己，周小山烦死了。
“我也想提前去啊，滇缅公路都通车了，我的侦查营在缅甸快呆了两年了，根据我们跟英国人的协议，我们早应该在边境了，可龙云就是不让我们进云南！”
“我是龙云我也不让你们进云南，你们看看中央军的部署，滇川边境：在泸州、叙永附近整训的为七十一军钟彬部两个师；另有新二十九师马维骥部。滇康边境：在西昌、会理附近为第七十一军等三十六师。滇桂边境：为第五十四军黄维部的第十四师、第五十师、第一九八师。黔滇边界就更多了，王凌云部的第九师、第七十六师、第三十三师；税警总团孙立人部，新二十八师刘伯龙部！”
这哪里是冲着打日本鬼子去的，分明是为了解决云南的部署。
同时还威慑的四川，答应四川军阀依法治川试点。
人家并不情愿。
“这还没算已经开到滇缅公路的第六军四十九师彭璧生部，还有进驻云南沾益、曲靖的第五军，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你们是冲着去云南边界打日本人去的吗？对了，还有你们两张王牌也在川滇边界！”
胡链才懒得给周小山扯这些军事部署。
这混蛋明知道这些原因，还故意刺激自己。
“国家不该归一吗？不该中央集权吗？归一以后，才能更加凝聚国力，更好的对日作战。日本人之所以能在大半个中国肆虐，难道不是以为我们四分五裂？”
什么话啊，鬼子大兵压境，再有想统一的想法，也只能打完鬼子再说，现在是团结各族，各省力量抗战的时候。
人家滇军在七七事变以后，第一时间响应抗战号召。
在昆明集结部队，千里出兵，出钱又处理。
如今鬼子没有赶出中国，你们却想解决人家龙云。
军委会的举措本末倒置，不得人心。
周小山白了胡链一眼，
“所以你们加剧四分五裂？帮鬼子一把？”
“说话讲良心，在抗日战场上，中央军才是中流砥柱，特五班的中央军学员手下在鬼子手中牺牲的弟兄，不比你们川军将领少！”
“眼瞎啊，在鬼子铁蹄肆虐到时候，在应该团结全国力量抗日的时候，你们干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胡链也知道，现在不是兄弟萧墙的时候。
中央军嫡系将领的立场不允许他这么说。
“你们看看云南，人家用的什么钱？滇币，国府法币在云南一省都不能流通，要是全国都像你们四川云南这么搞，国府哪里有钱抗日！”
“少来，国民政府接受了那么多海外援助，把持这货币发行，都海龙王还喊天干，你打听打听，苏联援助都运到新疆了，你们还嫌弃！”
“那是援助吗？是贷款！得用棉花，桐油和粮食和贵金属还人家，再说，那些援助全是坦克装甲车鬼知道是不是二手的，几万里破路开回来，浑身都要散架，后勤的配件，弹药，油料一连串的麻烦需要多少钱来保障？再说，那坦克质量又不好，拉到前线百分之五能作战就不错了。”
天天跟着胡链，看着周小山和胡链斗嘴，廖耀湘觉得真涨见识。
作为学机械化作战出身的他都不知道。
委座拒绝了来自苏联的战车坦克。
“可是你要承认，委座让宋子良主导滇缅公路的建设，贪污腐化，搞的一塌糊涂，幸亏华侨们为了送物资，一千万米刀的国债说买就买，沿途百姓不管有没有钱拿，都铺上去帮忙修路，要不现在滇缅公路都通不了车。就国民政府这种管理内政的水平，那个地方军阀愿意把地盘和百姓交给他们！”
“这是你们军阀舍不得放手自己的利益找的借口，以前你们四川军阀混战的时候，还民不聊生呢？”
斗嘴这么久，周小山也看出来了，胡链这家伙心里对很多事情清楚的很。
但是屁股决定嘴巴。
只要身为中央军嫡系一天，就是顽固的国民党将领。
他也懒得争论了。
回到学校，倒是得到一个好消息。
军委会几位大爷分别找潘文华和邓锡候谈话。
几番讨价还价，他们也明白了川军底线不能动摇，装好人说什么军委会做出了很大让步，委座也对川军给予了最大的信任，终于同意了川军提出的条件。
等他们说服了李宗仁转任汉中行营主任。
甫系川军和保定系川军就在明年春天开出四川，接手五战区。
目前虽然沿用了二十二集团军这个老编制。
集团军司令还是孙震。
可是出川时候可能会调整，战区司令一定会是邓锡候。
开拔誓师的时候，某人会亲自来永州做动员。
番号也许会重新编制。
具体军官的任命，军委会也在讨论，在年底陆大毕业的时候，贺国光会一一谈话。
能谈判到这个结果，周小山还是很满意的。
他现在最关心的事情，无非是太平洋上的事情是不是会如期发生。
66军电讯处严阵以待，身怀六甲的林霞跟身体孱弱的秦烈一起坚守岗位，带着三十多个电讯军官日夜加班，不仅要截获鬼子所有的电文进行破译，还把山东和安徽转来日军海军，陆军的来往电文进行破译和积累。
一旦太平洋战争爆发，鬼子一定会从中国抽调大量军队南下。
在永州训练的大量川军出现在湖北战场，一定会打破战略僵持的太平。
周小山两年沉淀，卧薪尝胆，就为了能收复失地，光复河山。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恶趣味
日本偷袭珍珠港存在两种说法。
一是偷袭珍珠港事件是真正的偷袭。
二是米国人的阴谋，是故意让偷袭成功的。
第一种说法当然是公认的历史，第二种说法是在部分军事迷中流传的，特别是一些日本人始终坚持认为珍珠港事件完全是一桩特大的阴谋。
为什么有这种说法？
因为日军的偷袭看似非常成功，但一些莫名其妙的巧合使日军的战略意图没有一件达到。
航母在开战前意外调离夏威夷，机场的飞机一部分散落去周围的小机场，其余没有入库，在机场整整齐齐的停好等着轰炸。
被炸毁的军舰，很快改装完毕，比以往的火力更加强大，这些光设计图纸就需要很长时间。
1940年8月1日，大米粒坚宣布对日禁运，并冻结日本在美的银行存款。
事实上1941年三月份，租借法案的生效，就代表着大米粒坚的孤立和中立立场的废止。
米国需要一场偷袭来做介入二战参战的全民动员。
日本人就给了一场偷袭。
而周小山对交战的双方，都没有好感！
二战对于中华民族来说，是正义的，是值得铭记的历史耻辱，也是我中华民族不屈的触底反弹。
可是这两个参战的国家，一是残暴无耻的对手，没有人性，另外一个是专坑盟友的队友，眼中只有利益。
可是在民国，很多人对西方文明还是很向往的。
胡适甚至不承认大米粒坚是帝国主义还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
让林霞和秦烈侦测珍珠港的情报，只是周小山的恶趣味。
果然。
功夫不负有心人。
林霞不仅提前一个礼拜截获了日本人准备12月7日发动袭击珍珠港电文，同时截获了日本人于12月8日进攻香港的军事计划。
“山哥，你是不早就预料到日本会向大米粒坚开战？”
这对小夫妻脸上的疲惫，被兴奋的神情掩盖。
初步完成工业化改革的日本人，欺负中国人孤军作战，如今有了强大的大米粒坚做盟友。
抗战胜利的曙光来了。
前景一下子变得光明起来。
“租借法案通过以后，日本，米国在南洋都在撤侨！他们开战是迟早的事情！”
秦国梁也闻讯赶来了。
抱着自己儿子，激动的晃动他。
“小山，这件事先通报余主任，还是先给邓主任说！”
“我们先见余主任，另外给邓主任发给电报，今天我们派飞机接他和潘主席来永州！”
这么大的事情，电报，电话都不方便。
秦国梁点了点头，叮嘱儿子和媳妇保密。
惊呆了。
余欢水听到这个消息，完全不觉得是真的！
他从来没想过，搬到龙溪对岸的留守处电讯科居然有这种能力。
“准确吗？”
“千真万确！”
“太好了，这场偷袭一定会成为我们抗日战争的转折。小山，通报重庆办事处的首长吧？以我们八路军截获情报的名义，通报我们的盟友！”
“余主任，我要提醒你，大米粒坚也好，英国也好，都是代表的资本的利益，尤其是大米粒坚，他们也许从其他渠道已经知道了这场偷袭，甚至等着这场偷袭。哪怕我们贴上去送情报，人家也不会惦记我们的人情！”
“那我们装不知道？”
余欢水看起来就是个很普通的四川军军官，只有深入接触，才知道他反应非常敏捷。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大米粒坚不会记我们的人情，让我们重庆的首长，带两个记者去找驻华大使爱德华·高思，让他们暂时保密，作为见证，最好选择欧洲第三方国家的记者！”
秦国梁望了周小山一眼，顿时爆笑起来。
给你留下证据，以后看你们这些资本怎么跟国民解释珍珠港遇袭是一场阴谋。
“我立刻给首长们汇报这件事，你们等着，肯定到时候首战也会让你们上报军委会，由国民政府再通报一次！”
“办事处也要上报，两条线走，不要说知道我们的消息！”
不透露情报来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余欢水咧着嘴笑起来，然后一路小跑走了。
秦国梁心情好的很，又无法发泄，拉着周小山手坐下。
“小山，当初你和邓主任，潘司令他们定下出川的时间的时候，是不是考虑过会发生这种事情？”
先知要被切片的，周小山才不承认。
“租借法案出台，我就预感大米粒坚介入这场战争是早晚的事情，只是尽力把时间延迟，希望我们出川抗战的时候，鬼子能把精锐重兵调到南洋，这样我们面对的对手也要弱一些！”
“米国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在太平洋对面投资的药厂，机械厂，兵工厂都脱手了吧？”
“不卖不行啊，人家的地盘上，随便找个借口就给你查封了，连同工人一起买了个好价钱是最好的结果。资金都弄去加拿大和澳大利亚了，连食品厂和配套的农场牧场华尔街都要，看着吧，他们买去生产出来的东西，一定会运输过来卖给我们中国人。”
“你不会放弃这几个行业吧？”
“大米粒坚部分药品实验室转移到加拿大了，化工方面的高级技术人才也去了加拿大，我们还在那里买了大量的农场和牧场。至于网罗的机械，钢铁人才，运去了澳大利亚，另外买了十几艘渔船，建设唐人街从打渔开始！”
“开矿的手续拿到了吗？”
“没有，胡文虎先生米刀开路，在托英国人帮忙，有些眉目了，这些矿藏利益太大，很敏感，他们也很谨慎！”
周小山和胡文虎以及十多个华侨领袖达成的共识是先买地，然后开发畜牧和其他行业。
顺便进行勘探。
又发现了小规模的储量的矿藏。
不惊动其他的人的情况下，先小规模开采，偷运出去，利用开采的资金建城，扩大购买土地，建设公路和铁路等基础设施。
“我留守永州，再练一批兵，给他们派去，大不来拿武器捍卫华人的利益！”
周小山笑了起来。
刘湘生前让秦国梁留守永州，现在想找人改命令都找不到了。
这事潘文华，邓锡候都知道的，肯定会尊重刘湘遗愿。
他要想出川抗战，门都没有。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不上报，不现实
尽管周小山一直在鼓励身边人，让他们坚信对日抗战一定会胜利。
然而毕竟日本本土隔着海。
中国人除了在九一八丢的东山省，还有在甲午战争中丢的台湾。
民国的海军。
不提也罢。
就算买来飞机，也不可能飞过去把解决问题的部队空降到人家本土。
珍珠港被偷袭，大米粒坚铁定会参战。
在对电讯科军官们执行保密决策的秦烈，秦国梁也忍不住脸上全是笑意。
一会功夫。
余欢水回来了。
“重庆的首长让我转告你，不要高兴太早了！就算是我们带着记者去驻华见证截获情报的事情，依照你说的资本的尿性，大米粒坚对参战饥渴难耐了，他们也会主动造成事故，把消息不畅的责任，推给大洋彼岸的小吏！”
是哦，我有张良计，人家有过墙梯。
急需一场被偷袭来动员全国的百姓的资本，需要一个无耻的日子。
背锅侠历来都有会后福的。
这不单是中国的国情。
“不过首长还是准备联络两个欧洲的记者去见证，不仅要去大米粒坚的使馆，还要去英国使馆，他已经命令了广东人民游击队武工队，立刻进入香港，配合八路军香港办事处廖承志，营救何香凝先生等著名的爱国人士！”
周小山和秦国梁咧着嘴笑起来。
首长举一反三，高瞻远瞩，不是他们能比的。
“对了，首长让我叮嘱你注意保密，最好晚两天再把情报送给国府，万一国府方面泄密，日本人不打了，亏大了！”
“明白！”
孤立无援的民国，已经被小日本打的够凄凉。
太需要一个强力盟友了。
“还有，首长让我问你，发电报给胡文虎先生他们没有？”
“胡先生虽然大部分产业转移到了加拿大和澳大利亚，香港机构还在给国内提供药品，我准备发，不告诉他们偷袭珍珠港的事情，只让他们紧急撤离！”
“延迟两天发，重庆的首长也要等延安的会议决策以后，才会去见两国的驻华大使，对了，记得叮嘱邓锡候和潘文华保密！”
首长也紧张啊，周小山和秦国梁对望一眼。
都是轻松的表情。
“这下子好了，等鬼子精锐尽出太平洋，永州磨刀霍霍的川军再度出川，前线的兵力此消彼长，我们极可能在明年扭转抗日僵持的局面，开始局部进行反攻！”
“特娘的，等这批新战机到了，我们非要鲁南大战那口恶气不可！”
国民政府把刘湘，冯天魁殉国那场仗叫鲁南大捷。
川军一直叫鲁南大战。
秦国梁也好，楚天舒也好，都憋着一口气训练部队。
就是要报一炸之仇。
“对了，小山，明年我们出川抗战，能不能一鼓作气光复武汉！”
周小山苦笑。
“战机合适，光复武汉不难，难的是守住武汉！武汉是水路要道，九省通衢，鬼子异常重视，丢了没法对天皇交代。除非可以把战线推进到南京附近，否则东南北方向都要遭遇进攻，防守的消耗就是无底洞。当前的局面下，我们不能以一城一地的得失作为胜利标准，歼灭敌人有生力量，才是川军出川的要务！”
这次轮到余欢水笑起来。
周小山打仗的指导思想，倒是跟延安的首长一脉相承。
再次出川抗战，没有刘湘和冯天魁在身边指导，身份会有所提升，头脑依旧很清醒。
“只要战机合适，小山还是争取把武汉打下来，给我们全国的抗战军民打上一针强心针，中央军愿意守就让他们守，不愿意放弃也无所谓！”
武汉毕竟是中国非常有影响力的中心城市。
在民国的地位中举足轻重。
周小山点点头，跟着秦国梁去陆大了，余欢水不放心还叮嘱他们保密。
别管大米粒坚那些资本怎么应对本国的民众，一切没有尘埃落定以前，都要谨慎，川军这里别一嗓子吼出去，小日本变卦了。
煮熟的盟友飞了。
那才疯了。
两人到了陆大临时借用的永州城防司令部小楼。
看见贺国光和万耀煌打招呼，秦国梁强压脸上的笑容，像川军变脸一样，周小山差点没笑出声来。
一直到晚上，跟着楚天舒，饶国华，郭勋祺一起，偷偷的去机场接到潘文华，邓锡候。
于是乎，心里多了包袱的人，又多了几个。
恨不得时间一晃而过。
甚至郭勋祺还怂恿邓锡候，潘文华，不要将此事汇报。
国民政府那帮人嘴巴太大了。
“不上报，不现实，何况国民政府急需这份人情，提前吧这件事报给驻华大使馆，对日后的抗战大局，利大于弊，对国外的交涉，我们川军不合适，也拿不到该有的利益！”
喜出望外的邓锡候，潘文华，在机场的作战室踱步来回几次。
还是决定上报。
“邓主任跑一趟重庆，亲自面见蒋某人，把这件事告诉他，中间不要经过上报的环节，他是知道轻重的！不过，最好是三天后，这样你坐船去重庆，顺便把秦烈也带着去。军委会这帮人，说不定吃完了鸡蛋，还得问是那只鸡生的。”
潘文华考虑权衡了半天，也决定上报。
英雄所见略同，邓锡候准备上报的时间跟上级要求的差不多。
周小山和秦国梁也没有阻拦，安心的回家。
静静的等待着战局的发展。
在后世的网上都有关于珍珠港事件国民政府事先破译的说法。
如一条流传甚广的微博说，“1941年12月3日，中国谍报人员池步洲破译由日本外务省致驻美大使野村的特级密电，内容包括：立即烧毁一切机密文件等。
池步洲判断这是日美开战先兆，并估计开战时间在星期天，地点在珍珠港。
蒋介石震惊，立刻向美方通报，但未获重视。
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
池布洲破译的情报并没有日本人具体进攻大米粒坚的时间和地点。
只是根据南洋撤侨等一些外围的情报，判断出日本人近期将对大米粒坚或者南洋动手。
后来的情报解密表明，池步洲所提到的这些情报，早想介入战争的大米粒坚完全掌握。
米军密码破译机构“黑室”，早在1936年就破译了日本外务省的A型密码，随后又破译了日本的“紫色密码”；1940年，日本外务省的B型密码也被破译。
同时，米军的侦听站遍布夏威夷、关岛和美国西海岸。
日本外务省的密电，没有什么是米军不知道的。
因此，戴笠……决定把这一消息通知了美国站长肖勃，由肖勃告诉国民党政府驻美大使馆武官郭德权，郭便急忙转告美帝一些有关部门，请他们注意时，美方并不重视，实属正常。
这次就不一样，如果蒋某人真的去正式通报大米粒坚驻华使馆。
周小山饶有兴趣的等着后面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