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九章 自我安慰
将有必死心，士无偷生念。
二十二集团军司令部全体进攻。
极大的感染了川军东线几百名参战士兵。
不就是拼命吗？
长官们为了打鬼子，自己都亲自端着枪上了。
自己这条贱命算个球。
弄死当睡着！
占领一线阵地，撕破了鬼子第一道防线的四百多米的缺口。
鬼子西撤的滚滚洪流就赶到了。
士兵们打的热血沸腾，在这冷雨夜甚至有些兴奋。
他们甚至看见熟悉的郭军长，邓司令，孙副司令在在亲手击杀鬼子。
占据了部分鬼子工事。
在邓锡候和周小山的组织下，在日军营地内，组织了一道三角型的工事。
对着鬼子的开过来的散兵线，就开始了阻击。
黑夜里，双方的照明弹不断的升上天空。
川军一千人左右的阵地，以少对多。
尽管火力凶猛，在一个联队的步兵以及一个中队的炮兵冲击下，犹如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
炸弹随时都在身边炸响。
山上仅剩的火炮，全力压制住对手的炮兵。
周小山紧握手中的狙击步枪，在每颗照明弹升起的时候，就能带走两到三个日军士兵或者军官的生命。
郭勋祺也在专注的击杀日军。
他们两人的副射手都是144师的兵。
在帮两人计算着各自击杀士兵的数字。
一直打到第二天天亮。
鬼子留下一个大队继续牵制二十二集团军组织这个突击队。
剩下的，绕道中路，回撤西边了。
这一夜的搏杀中，周小山至少干掉了一百多个鬼子。
郭勋祺比他差不到那里去。
东线的鬼子，剩下的全部撤离到西线去了。
他们派出的穿插部队，罗亮带领向西迂回这路，已经跟司令部汇合，插入鬼子营地纵深，分兵时候还有一千多人的东路穿插部队，只回来了三百多个弟兄。
东线那一路，还在鬼子的包围圈中。
卢汉指挥的三部联军，马上快到了！
邓锡候和周小山本来想等着他们西线的人过来接防，然后去接应向东方向穿插的部队。
这都超过约定时间二十分钟了，牵制他们司令部进攻的鬼子那个被打残的大队也退走了，滇军和黔军还没有到达，几个人心里有点着急。
“邓司令，我说这西线进攻部队什么情况？枪声都停了十来分钟了，鬼子该撤离都撤离了，他们大部分怎么还没有到？”
“多半是清缴战利品去了。鬼子18师团的火炮，汽车都不少，昨夜仓促撤防，肯定没有能全部带走！”
开口的是45军副军长马毓智。
“这不是丢了西瓜捡芝麻吗？”
军委会对五战区这场恶战的准备，是不充足的，孙震也在抱怨。
“也不能怪他们，滇军和黔军来五战区，只整补过一次弹药，硬仗一场接着一场，我们川军要是全靠战区补给，早就支撑不住了。他们想要持续的打下去，多半在鬼子丢弃的阵地上找一些能继续打下去的枪炮弹药！”
补给不够，弹药储备不足，这是中国守军几乎所有战场都要面对的问题，川军要不是周小山在滕县储备了几千万发各类子弹，早就打不下去了。
川军的联络官是夜里才到的，孙震，郭勋祺不知道的是，滇军，黔军，加上110师的中央军。
三股部队，算上轻伤不下火线的兄弟，加起来总兵力已经不足八千人了。
拿下峄城，已经耗费了他们全部的战力。
“走，我们前移阵地，接应被包围的弟兄！”
司令部的兵，打了一晚上，一千多人的队伍，也只剩下四百多。
汇合东路突击队，加起来也只有七百多人。
通知山上的一千多弟兄一起。
想鬼子第18师团发起最后的进攻。
去营救被鬼子包围的西线穿插部队。
一天一夜的绞杀。
川军，中央军，伤亡惨重，鬼子同样不好受。
阵地反复的争夺。
本来的进攻川军时候伤亡不大18师团，现在还剩下不到两个联队的兵力。
炮兵联队的大口径火炮，辎重联队的汽车，马匹，留在临城方向阵地上的很少。
就在师团部东边，不到三公里的地方。
川军昨夜突击进来的敢死队，明明已经被一个大队的重兵包围，只剩下不到两百人，还在阵地上顽抗。
就在这时候，川军又从东面，和北面山地，沿着两个方向。
再次展开了突击。
牛岛贞雄有些绝望了。
“板垣君，我们需不需要突围？”
绝望的不仅是牛岛贞雄，板垣征四郎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战败的事情。
他需要鼓励战友振作。
“突围，牛岛君，你认为我们突围会有活命的机会吗？”
“纳尼？”
“其实我们坚守待援，获得胜利的机会更多一些！”
临城之战，打的如此惨烈的不仅是自己和牛岛贞雄所在的18师团。
国琦登旅团在临城防御战时候，折损了一个联队，剩下一个步兵联队，一个第五师团的工兵联队，在攻击山上的川军时候，就伤亡比较大。
西北方向基本上是114师团的兵，在担当防御的主力。
关麟征，俞济时，冯天魁，不要命的进攻。
一夜下来，114师团现在处境，比18师团好不了多少。
兵力缩水到四分之一都是小事。
重要的是子弹快打光了。
“牛岛君，战局打到现在，你没有发现吗？不仅我们没有炮弹了，川军，中央军，也没有炮弹了！”
其实双方还是有炮弹的，只不过都剩下的是毒气弹，因为下雨，打了跟没打效果差不多。
没有炮弹，就意味着进攻会更加困难，防守会更加有利。
鼓励别人，仿佛可以增加自己的勇气。
两天没有睡觉的板垣征四郎依旧非常冷静。
“可是这次临城之战的子弹消耗也是空前的，我们已经没有子弹坚守一天了！”
“牛岛君，援军快来了，孙连仲和庞炳勋，一定顶不住114师团的，再说，冯天魁部南下了至少一个师，北线一个不满编师，同样也顶不住我四个师团兵力同时进攻！“
牛岛贞雄有些懂了，二十兵团也好，川军也好，不惜一切代价的进攻，就是在争取时间，争取我大日本帝国皇军的援兵到来之前，把我们全部消灭。
“想的美，冯天魁的，薛岳的，他们去做百日梦吧！我大日本帝国皇军，是不可战胜的！”
嘶吼的牛岛贞雄，似乎需要用这种方式，激励自己血战下去的勇气。
“呦西，牛岛君是真正的帝国武士！”
绝境中的两个师团长正在自我安慰。
阵地上的皇军士兵疯了一样欢呼起来。
雨停了，云层在北移，好像有阳光穿破了云层。
参谋和警卫们，高喊着日照大神保佑，冲进了师团指挥部。
板垣征四郎和牛岛贞雄听说这个消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眼色。
明明早上天亮到时候，还是绵绵细雨。
这才九点多，就雨过天晴了？
第九百章 翻转了
郭勋祺，邓锡候，孙震，周小山亲自带着司令部，还有汇合部分士兵猛攻。
朝着鬼子响枪的方向。
眼看着机枪，掷弹筒，意大利炮撕破了鬼子防线上的缺口。
被包围在里面的两百多兄弟，顺利突围。
他娘的，雨停了。
还有一束太阳光，撕破了浓厚的云层。
云层在向西北方向移动。
这是要雨过天晴的节奏啊！
“贼老天，你是眼瞎了吗？放任这群畜生在我华夏大地上无恶不作，你怎么想的。再给我半天时间，下半天的雨，老子就就能全歼这帮鬼子！”
郭勋祺怒了，端起了警卫手里的捷克式，跳出了战壕，对着天空就是一梭子子弹。
这天气变化的太让人生气了。
他正在咆哮的时候，对面阵地上打过来一发冷枪，正好打中他的大腿。
这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周小山端起狙击步枪，找到了对面放冷枪那个枪手爆头。
孙震，邓锡候跟二十二集团军的士兵急的跑去救援郭勋祺。
“卫生兵，卫生兵！快来人啊！”
“撤，不打了，全部撤，我们撤回山上！”
郭勋祺大腿中弹，引发了二十二集团军司令部这支部队的混乱。
子弹没有穿透，前线没有专业的医生，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卫生兵被孙震拼命的吼叫召唤过来，赶紧给郭勋祺缠上纱布止血！
“滇军和黔军，还有中央军已经到了，刚从南面山脚发起进攻，要不要通知他们！”
“给他们说一下吧，把郭军长负伤的消息一起通报他们，本来等到这场大雨，我们就完成了任务。帮忙打仗到这个份上，川军仁至义尽，至于雨过天晴，打和不打，是他们中央军二十兵团和军委会的事情！”
突然起来的天气变化，郭勋祺的负伤，被迫撤离。
这场仗川军付出了如此代价。
打的虎头蛇尾。
让邓锡候想起此战阵亡的那么多兄弟。
莫名其妙的伤感，情绪很低落。
144师几个警卫和参谋，抬起郭勋祺，在特务营掩护下，就飞快的朝着北面山上撤退。
他们要去见刘湘，绕过山丘，去找北面原来114师团阵地里的刘湘，一起撤离五战区。
雨过天晴，极大的影响了进攻鬼子的中国军队士气。
无数电报雪片一样发到二十兵团指挥部。
孙连仲的阻击阵地，坚持了一晚上，都没有被鬼子突破。
刚才洒落下来的一道阳光，照在阵地上。
正在抵御鬼子进攻的守军顿时引发了混乱。
士兵们退了三道防线，才勉强站稳阵脚。
“伯陵兄，五战区和军委会都发报，让你决定，是打还是撤？”
不甘心啊，眼看着只要能够坚持一天，就能全歼鬼子那个重兵集团。
如今陷入了打不下去的境地。
窝囊！
尽管他想冒着鬼子飞机轰炸，让二十兵团跟困守临城西北的鬼子同归于尽。
可是这件事不是他能做主的。
“撤吧，全军撤退，不过要电报给冯天魁，让他留守滕县以北的部队顶着点，至少坚守到今天下午，给我们预留点时间！”
鬼子飞机卷土重来。
部队只能尽力最大可能疏散撤离。
北线四个师团要是缠上来。
打了一天一夜的二十兵团都未必可以走得脱。
“薛总司令，军委会急电！”
“念？”
“日军110师团昨天抵达菏泽。汇同菏泽14师团的日军，于昨夜，向兰封方向发起进攻。军委会要求您立刻带领二十兵团前往河南，兼任第一兵团司令。”
鬼子第14师团南下的消息，震的一夜没睡的薛岳有些发懵。
“鬼子攻击前沿已经到了什么位置？”
“不知道，电报里说，宋希廉已经指挥71军迎上去了！”
军情紧急，委座要是有人可以用，肯定不会让薛岳去兼任一兵团司令。
贺国光顾不上这么多了。
“伯陵兄，你带着74军和75军先走，其他部队，战区李长官已经在安排转移方向了，二十兵团有我和参谋长万建藩一起组织，交替掩护，撤出攻击阵地，我相信问题不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吃了亏的鬼子这是不甘心啊，想让土肥原师团纠结兵力南下，把五战区的中国军队全部包围在开封以东。
疯狂的日军，倾尽了国力，就是要灭亡我民国。
滕县川军，西北军，滇军，黔军伤亡殆尽。
二十兵团也折损近半。
还是不能阻挡鬼子南北对进的脚步。
“好，辛苦国光了！”
薛岳来不及感慨，点点头，拿起指挥部的电话，就开始安排两个军跟他一起驰援河南的事宜。
跟二十兵团的沮丧不一样的是板垣征四郎。
在郯县的时候，面对川军的追击，都没有像这次一样绝望。
绝处逢生。
苦尽甘来。
好消息不止一个。
今天海面上的云层，提前散去。
三艘航母上的飞机，半个小时前就已经起飞，只需要半个小时，就可以到达战场。
华北方面军，华中方面军联合对他们下达命令。
咬住中国军队，尤其是要咬住川军。
“板垣君，该死的川军邓锡候，郭勋祺部，我要亲自带兵出击，咬住他们！”
第18师团，自从登陆中国以来，一路横扫对手，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四个步兵联队，一个辎重联队，一个山炮联队，一个工兵联队，一个骑兵联队，一个满编的特设师团，在山东一仗，打来只剩下了不到七千人。
在今天早上的时候，他都以为自己会和前田利为一样的下场。
局势翻转了。
中国军队想撤，想溜。
门都没有！
“板垣君，我只带两个不满编大队一千人去，我会小心的，我们只需要跟住川军，为皇军的海军航空兵指引方向！”
“好吧，牛岛君，小心，再小心，川军狡猾狡猾的！”
师团长亲自带兵出击。
在皇军的战史上不是第一次。
这场鏖战巨大的损失，对上川军压抑的情绪。
板垣征四郎都恨不得自己亲自去追击对手。
眼看着牛岛贞雄出去，他对牛岛贞雄的警卫，再次进行了嘱托。
让他们一定要保护好师团长。
川军很善于在撤退的道路上设置陷阱，连皇军这几天也用这种战法对付中央军。
板垣征四郎目送牛岛贞雄出去。
就开始联络海军。
谁知道，海军那边已经跟第二军西尾寿造联系上了。
至少两百架飞机，要集中的进攻滕县北部的川军。
这次只有五十架飞机，赶赴南线，支援他们咬住正在撤离的川军。
板垣有些嫌少。
不停的在跟海军联系。
眼看海军都要同意了，华中方面军打断了板垣征四郎的请求。
要求调拨一百五十架飞机，去炸非常重要的目标。
飞临临城上空的飞机，从五十架，变成了十架。
当北边传来第一声爆炸到时候，板垣兴奋的跳起来。
有飞机助阵，效果重视不一样的。
看着天上盘旋的飞机，师团部和前沿的士兵都在欢呼。
两个师团部的人，都以为是皇军飞机落下的炸弹，谁知道前线发来电报。
牛岛师团长带领的追击部队，掉入了川军陷阱。
“马上，立刻，去给我打听清楚，牛岛师团长是否平安！”
板垣后悔死了，明知道川军后撤，一定会设置地雷和炸药等陷阱，还是把牛岛贞雄派了出去。
好不容易获得惨胜，又添加了变数。
第九百零一章 提供指引
蹿出大山的王茹烟非常的激动。
虽然她身边就剩下十几个小队队员，她认为讲中文带着很强日语口音的家伙，都被她电报赶回临沂去了。
可是他带着七八个地主，还有临城保安团的一百多人。
顺利的摸到了微山湖边上。
这帮地主着急想看看大战以后被破坏的家园，只给他们留下了十多个向导。
双方就分手了。
川军把能撤的老百姓，基本上都撤了。
愿意去四川的去四川，觉得四川太远的可以去安徽，上沂蒙上。
在整个川军攻击线身后。
渺无人烟。
空荡荡的地方正好合适她带着二十多人的临城保安团找川军指挥部。
昨夜参照华中方面军发来的滕县，临城的攻击防御态势。
王茹烟跟小队几个颇有见识的军官有了共同的判断。
川军南线的指挥部，应该在老运河一带。
板垣带着两个师团长，负隅顽抗了一天，王茹烟就耐心的在川军攻击线找了一天。
“英子中佐，我们是不是找错了方向，川军狡猾狡猾的，或许他们有没有勇气，像我们大日本帝国皇军一样，把指挥部设置在前沿阵地的身后！”
“小泉君，你错了，川军将领在指挥部的位置设置上，不会比大日本帝国皇军缺乏勇气！”
“既然这样，有没有可能川军的指挥部更加突前呢？”
王茹烟坚定的认为刘湘和冯天魁很可能在一起。
没有往更加突前的位置去想。
小泉少佐的提醒，猛的让她想起了红云寺。
当年在四川围剿红军，刘湘，贺国光，冯天魁，照样把指挥部的位置，放在距离前沿很近的红云寺。
“小泉君，山本君，冈崎君，你们说，如果跟前沿，合适的位置会不会在山上？”
冯天魁是南下增援攻击的。
跟邓锡候，郭勋祺的南线坚守部队，把指挥部联合在一起，论说是非常合适的。
可是川军进攻114师团的方向，是在西北角落的。
这样一来，在这细雨蒙蒙的日子，山上的视线受到阻挡，反而看不见前线的地方。
“英子中佐，您认为有没有可能是这里？”
小泉身边的冈崎，是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的，曾经在第6师团13步兵联队担任过参谋。
太湖死里逃生以后，因为枪法好，个人能力，综合素质强。
又被稻叶四郎选拔出来，加入了山田英子小队，营救板垣征四郎。
“你是说，114师团原来的防御工事？”
“是的，英子中佐，今天我们曾经接到过一份战情通报，据说114师团在这个位置埋设了炸药，川军却用小股部队占领，最后发现了准备引爆的士兵和炸药，114师团被迫提前进行了爆炸，上千公斤的炸药没有什么战果，帝国资源被浪费！”
“走，去看看，反正一天下来，也没有找到川军的指挥部！”
死马当成活马医。
去郭勋祺，邓锡候防守的山地，在那些坑道和战壕交错的地方送死。
王茹烟是没那个胆子的。
可是山崎大尉指出的这个可疑地点，是山下北面的一片平原，倒是可以有枣没枣打两杆。
可是当王茹烟在望远镜里看见114师团遗留下来的阵地竖起的两根大功率电台天线的时候。
整个人的都惊呆了。
踏破鞋靴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直觉告诉他，能出现在整个位置的大功率电台，意味着一定是川军的前线指挥部。
冯天魁肯定在里面，刘湘也极可能在一起。
王茹烟握着望眼镜的手都在颤抖，她可不认为，凭借自己身边的十几号帝国精英，就可以端掉冯天魁的指挥部。
干掉刘湘和冯天魁。
相反，他带着这几个人，密切注意到了66军警卫的哨位方向，警卫范围。
小心，小心，再小心，几个人一直在相互提醒。一定不能惊动了川军警卫。
“冈崎君，带你的战斗小组，找到保安团那十几个中国人，去砍树，在这三个位置，布置绿色的箭头，为空军提供指引，等他们干活完了？”
王茹烟对着冈崎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哈伊！”
看着冈崎大尉走开。
“山本君，你带上三个人，现在需要在这个位置，对上一些可燃物，等候命令，一旦天上的云层散开，就为帝国的飞机燃气烟火，提供指引！”
“哈伊！”
“小泉君，盯着这个指挥部，距离远一点也可以，千万不能让人靠近，千万不能惊动了他们的警卫部队，如果对方转移，立刻让所有射手警惕起来，寻找机会，刺杀冯天魁和刘湘！”
“哈伊！”
一切安排就绪的王茹烟，打开了电台。
开始联络临沂留下的联络小组。
把找到川军指挥部的消息，通过他们用大功率的电台，转给华北方面军司令官畑俊六。
接下来的行动，王茹烟感觉非常梦幻。
恍若神助。
当冈崎大尉带着临城几个浑浑噩噩的保安团员，协助他们砍伐树枝，树叶，很远的外围，布置下三个巨大的绿色的箭头，并且杀人灭口之后。
天放晴了。
甚至海面的天空，乌云更早的离开。
海军的飞机，提前升空。
远在南京的畑俊六，得知山田英子真的完成了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欣喜若狂，一口气给她调集了150架飞机。
并且把海军航空兵的电报呼号密码告诉她。
让她亲自指引这部分飞机。
炸掉川军的指挥部。
不管里面是冯天魁，刘湘，或者郭勋祺，邓锡候。
哪怕十分之一的可能，哪怕再大的困难，山田小队全体玉碎，也要消灭这些川军高级将领。
王茹烟忽然发现，自己给自己找了个死局。
自己要是指引了飞机轰炸了川军指挥部，等于在这里捅了马蜂窝。
周围的川军围上来。
她所带领的小队怎么走得脱。
接着，她又收到司令部的电报。
畑俊六同时给寺内寿一发报，让他命令114师团，不管付出再大的代价。
也要缠住跟中央军一起，夹击他们的川军。
要对他们发起决死冲锋，决不能让川军平安的撤出阵地，哪怕缺乏弹药，哪怕人困马乏，全师团玉碎，也在所不惜。
同时命令114师团，在他们完成川军指挥部的轰炸以后，接应他们小队。
第九百零二章 战果的证据
日军的追击很犀利。
鬼子士兵的枪法好，可以一边奔跑，一边开枪。
中国军队一向很害怕鬼子的追击。
撤退时候毫无斗志，在日军的追击下，撤退很容易演变成为溃败。
川军66军的士兵不一样。
他们追喜欢鬼子追击了。
周副官编撰的教材里，很多基础的数学题目，都是用鬼子追击，炸药用多少来做算术题的。
在特务营眼中，鬼子追击，就意味着川军掌握了主动权。
只要手里还有炸药和地雷，敢来追击川军的鬼子，都是来送菜的。
更何况他们每次打仗，都会带着一些炸药和地雷，就是等着鬼子追击的时候用。
邓锡候，孙震，盯着士兵们护送郭勋祺上山。
罗亮理所当然的带着特务营的弟兄断后。
眼看着鬼子追到了陷阱里。
他当然毫不犹豫的摁下起爆器。
地雷和炸药同时爆炸。
不仅是地面，还有右侧山丘的侧面。
战场上收集的部分子弹壳，炸药中塞进去的铝粉末。
极大的增加了炸药的威力。
眼看着踏入包围圈的一千鬼子，大部分都鬼子被炸的四分五裂。
特务营的弟兄，都带着爽感。
不过这次有些不一样。
鬼子一般被炸以后，都会很沮丧，伤员们会哭爹喊娘的逃出包围圈。
“营长，我好像听见鬼子在喊师团长！”
罗亮日语不算是特务营里面最好的那一批人，他刚才好像也听见鬼子哭爹喊娘的叫师团长了。
难道这次我们捞了一网大鱼？
“陈四根，赶紧去，去叫周副官，给他说鬼子师团长被我们炸了，其他人跟我来！”
一千多人的追兵，现在还剩下不到三百个，都在伤员和炸掉的土堆里找他们的师团长。
罗亮带的特务营，还剩下一百个弟兄、
以一打三，他们才不害怕。
掷弹筒和意大利迫击炮火力掩护下。
端着机枪，冲锋枪，狙击步枪就上了。
马上要上山了，留守的川军兄弟出来接应了，上山以后，鬼子飞机即便到了，就凭借川军在山上的防空洞。
邓锡候和孙震也不怕鬼子飞机赶到战场轰炸。
“周副官，我们好像捞着大鱼了，刚才鬼子追兵被我们炸了，一千多鬼子，炸了至少六百多！被炸的鬼子没有急于逃命，反而在喊着什么师团长！”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陈四根是秦国梁训练的特务营的兵。
他们这批士兵跟着周小山出川，就碰上滕县之战，一路转战。
特务营作为尖兵，一直在一线最危险的地方跟鬼子血战。
才出川几个月，又赶上这场恶仗穿插，已经伤亡三分之二了。
“什么师团长，你说清楚，是不是罗亮刚才的爆炸，炸了鬼子师团长？”
周小山还没开口，孙震先问起来。
“反正鬼子挨炸以后没有跑，反而嘴里喊着师团长，能动的兵拼命在伤员，尸体和土堆里面找师团长！”
卧槽，这山下可是鬼子十八师团。
不管追击陷入陷阱的是板垣征四郎还是牛岛贞雄，可都是一条大鱼啊。
这下子，激动不只是孙震了，连邓锡候也让马毓智护送郭勋祺往山上跑。
拉着周小山，带着身边的警卫，折返回到了阻击阵地。
他和孙震可没有冯天魁沉得住气。
周小山曾经说过，鬼子一向报喜不报忧。
类似师团长阵亡之类的消息，只要没有像前田利为那次一样，被中国军队拿到确凿的证据，他们坚决不会承认的。
太湖之战缴获的几把将官刀，现在都没有证实主人是谁。
临城鏖战这么多天，二十二集团军留在鲁南的三个师几乎全部打光了。
能得到消灭日军18师团师团长牛岛贞雄的战果。
川军所有牺牲的弟兄，都可以含笑九泉了。
第18师团的兵，刚找到被炸死的牛岛贞雄的尸体，正准备带走。
罗亮就指挥川军进攻了。
在望远镜里可以清楚看见鬼子背的尸体上的中将军衔。
他在兴奋的吼叫。
“弟兄们，把训练的水平打出来，朝着那几个背尸体的兵，一定要把鬼子尸体留在阵地上！”
“没问题，罗营长，我们等着周副官给我们记功！”
他所带领的特务营，有一部分是苏海护送楚天舒回去时候交个他的。
没有参加过东海之战。
听说缴获两个将军尸体，军刀，羡慕的不得了。
这次机会来了。
不到一百个士兵，打出了一千人的气势。
自动火力，狙击步枪，统统朝着背尸体的那些士兵招呼。
密集的子弹，不仅让背着牛岛贞雄尸体的鬼子倒下了，连牛岛贞雄的尸体，也被打的蜂窝点点。
三百多鬼子，根本不顾上还击，不惜代价的朝着牛岛贞雄的尸体方向跑。
都在努力想背着师团长，回到师团部去。
这样盲目，简单粗暴的战术意图。
在特务营的老兵眼中，这就是一盘美味。
别说一比三的兵力，是一比十也不怕，虽然嘴里喊着留下对手的师团长。
官兵们的枪口，全部对准了活鬼子。
绝不放过这种能把鬼子当兔子射杀的机会。
直到邓锡候，孙震和周小山过来的时候，差不多他们已经完成了对剩下日军的绞杀，远远的，鬼子的援兵又来了。
“你们不要过去了，怕鬼子伤兵突然出手，派几个担架兵，去把鬼子师团长抬走，注意检查下附近有没有鬼子的指挥刀！”
周小山一直没有开口，他看见了牛岛贞雄的尸体，才拦住了有些激动的邓锡候和孙震。
“罗亮，别光顾着打鬼子，打扫战场，我又带来几个炸药包和地雷，赶紧的，再个追击的鬼子，做一顿大餐！”
眼看着远处，鬼子士兵又来了。
川军几个警卫，抬着担架，找到了牛岛贞雄的尸体。
也找到了指挥刀。
拼命的往山上跑。
周小山也推着邓锡候和孙震走。
鬼子飞机快来了。
要是这两位被炸死了，川军就亏大了。
几个担架兵很机灵，猫着腰，抬着牛岛贞雄的尸体跑的飞快，路过孙震和邓锡候也没停下来。
这两个家伙也跟着跑起来。
罗亮刚才在山下早就找到了一个合适再次伏击鬼子追兵的位置。
嘴里叼着的口哨，不停的吹响撤退的哨声。
罗亮这小子干活，挺让周小山放心的。
鬼子追击的队伍，再次踏上了陷阱。
听到巨大的爆炸声时候。
这时候，二十二集团军司令部的出击队伍，都回到了山上了。
鬼子十来架飞机，同样也出现在了阵地上空，不停的丢掷炸弹。
对着山上川军阵地狂轰滥炸。
“牛岛贞雄，还真是牛岛贞雄！”
从尸体上搜出了鬼子中将的证件，孙震和邓锡候一脸的喜悦，连负伤的郭勋祺，也激动的挥舞着拳头。
“发个电报给甫帅吧，击毙日军十八师团长牛岛贞雄，代表着我们这场战役完胜！”
“应该的，还应该让刘记者通报全国！”
通讯兵拿着邓锡候起草的电文，刚去发报，不到五分钟，又回来了。
“不好了，66军军部电台没有开机，联络不上？”
第九百零三章 修罗场
怎么可能，66军二十多部大小功率电台，邓锡候司令部知道的呼号也是十几个。
周小山一下子急了。
“你们用了几个呼号？”
“七个，全部无法呼叫，66军军部不是在转移，就肯定出事了！”
“之前有没有收到军部转移的通报？”
“没有！”
“给168师前线指挥部发报联络没有？”
“联络了，没有反应！”
出事了，出事了，肯定出大事了！
看着通讯参谋摇头，邓锡候，孙震都急了。
66军军部怎么可能联络不上。
不止冯天魁在66军军部，川军刘总司令也在。
“通讯兵，通知伤兵排进入各自位置！”
山上还有些炸药，炮弹，甚至毒气弹，全部加强到坑道自毁的爆炸点上。
邓锡候的警卫队长蔡光良双腿残了，倔强的他不想回家让亲人看见自己这幅样子，组织了伤兵敢死队，等着川军撤离阵地，就跟上来的鬼子同归于尽。
“撤，我们全部撤，去66军军部！”
“通讯兵，给贺参谋长发个电报，让他无论如何，指挥西线攻击部队，暂时不要撤，拖住鬼子114师团，直接告诉他，大帅和冯军长出事了，联络不上，让他派一只小部队去看一下！”
如果军部真的出事，168师残部肯定会回救，114师团乘势追上去，军部的处境肯定会雪上加霜。
邓锡候对着周小山点了点头，亲自盯着通讯官联络贺国光。
周小山已经让人去喊罗亮了，川军弟兄，顾不得昨天打了一天一夜。
也顾不得头顶上会有飞机盘旋。
特务营的弟兄们开道，川军的所有兄弟，抬着郭勋祺，抬着战利品，抬着几个受伤的军官，从山上的地道钻进钻出。
头也不会，彻底告别这个无数英灵陨落的丘陵山地。
一路小跑朝着北面山下进发。
邓锡候，孙震他们猜测的不错。
的确的是出事了。
鬼子飞机抵达冯天魁军部上空的时候。
冯天魁就发现了。
军部现在就剩下一个警卫营，最近的防空洞距离至少三公里。
转移已经来不及了。
阵地上的指挥部附近的几个防炮洞，是周小山离开之前，吩咐士兵们重新翻修的。
不仅挖掘的很深，顶上还让工兵们专门加强了锯断的钢轨和木板。
一般的航弹，只要没有准确命中正中，应该炸不动防炮洞。
他毫不犹豫的让秦烈带着综合营的军官们，把刘湘转移到防炮洞。
这些飞机来的太快了。
仅有的4挺M2，6挺马克沁重机枪，还有二十多挺捷克式还没有按照他的部署架设起来。
第一颗炸弹，就落在距离他位置不远的战壕里。
一百多架飞机，冒着警卫营组织防空火力，几十枚炸弹跟下雨一样落下。
冯天魁顿时明白了。
这批飞机，是专门冲着自己来的。
军部位置暴露了。
特娘的，怎么回事？
自己刚转移过来，也才二十四小时。
难道真的如同周小山说的那样，被鬼子所谓的无线电侦查技术查到了方位？
准确到这个地步？
前面战壕，扛着M2反击的火力组哑了，武器刚架设起来，几个弟兄倒下了。
儿子郑冲跑上去补位。
冯天魁也双手撑住战壕之间的土梁，翻身到了前面战壕。
“我来，你负责供弹！”
“好，没问题，注意打鬼子飞机前面，要有提前量！”
“老子还用你教！”
一百多架飞机，分成了十几个批次，从不同的方向，开始俯冲轰炸。
鬼子部分飞机，还喷射出机枪子弹。
对地面的川军阵地。
开始扫射。
弹如雨下，伤亡惨重，吓不到川军的弟兄。
战壕内外，地动山摇，不断又被炸中的弟兄，尸体被撕碎。
硝烟，尘土，弹片，血肉。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味道，钢铁构筑的修罗场，打不垮川军士兵的意志。
不管身边是机枪，步枪，还是冲锋枪。
弟兄们抓到什么武器，就对天射击，还以颜色。
M2，马克沁机枪，捷克式都响起来。
机枪，冲锋枪子弹，在天上划出一道道弹链。
一百多架飞机轮流俯冲，到处都是目标，把子弹打到天空就是了。
一架，两架，三架飞机，接连中弹。
弟兄们来不及欢呼，地面的轰炸，让他们猫在战壕深处，对着鬼子射击。
这群鬼子飞机是铁了心要消灭他们。
受伤的飞机，不仅没有拉高。
反而调整方向，带着没有丢完的炸弹，朝着阵地冲下来。
一架，两架。
第二架正好落在刘湘躲避的防炮洞正上方。
巨大爆炸，升腾起一朵蘑菇云。
气浪把指挥部为中心的战壕土梁，削去了好几十公分的高度。
“大帅！”
这时候除了呼喊，射击，他们做不了什么，不仅是冯天魁双眼冒着火光，附近阵地上的弟兄全部急了。
警卫营和军直属部队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保护的是什么目标人物。
看着身边的机枪哑火，纷纷接替阵亡的弟兄，继续射击。
鬼子又一个编制机群赶到。
无数炸弹朝着冯天魁附近的火力点呼啸而下。
“军座小心！”
几个还在用冲锋枪跟飞机对射警卫，准备扑到冯天魁，他们发现，冯天魁却扑到了政训主任郑冲。
连忙对郑冲的方向扑过去。
与此同时，十几枚炸弹，在身边炸响。
附近的防空火力，全完了。
军部第一颗炸弹响起的时候。
前线正在跟鬼子114师团缠斗的老杜和甄明玉就知道了。
他们距离指挥部，只有三公里左右。
只要不瞎，都能看到天上的飞机。
“明玉，全军撤退，你留下，点兵跟鬼子做顿午饭，我带兄弟们，救军座！”
军部可有大帅在哪里，鬼子怎么可能知道这个位置，看着甄明玉吓蒙了。
急的老杜推了他一把。
“弟兄们，全部跟我撤，救军座！”
鬼子那么多飞机，弟兄们都看见了。
指挥部的位置暴露了。
军座危险了。
阵地上的士兵，纷纷起身，跟着老杜疯跑，如梦初醒的甄明玉，拉住了三团团长，命令新21旅三团的兵，留下跟他打阻击，给鬼子挖坑。
老杜带着士兵们疯跑。
刚跑出一公里，眼睁睁看着鬼子飞机带着炸弹，一头扎向指挥部的阵地。
“快啊，快跑，机枪子弹给我上膛，到了攻击距离就跟我开枪！”
岁月不饶人。
老杜恨不得自己年轻四十岁。
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奔跑。
一边催促的超过自己士兵跑的更快。
正当他喘不过气的时候，头痛欲裂的一幕又发生了，又一架鬼子受伤的飞机，俯冲到地面，带起一场惊天大爆。
第九百零四章 不让
刘湘在滕县的事情，贺国光是有这方面的猜测的，在四川跟刘湘打交道多年，至少在贺国光眼中，刘湘是一个爱国将领，在国家民族最需要的时候，发出了正确的声音。
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抗日战争爆发。
刘湘引导沿海的实业西迁的功绩，一下子凸显出来。
他并没有坐在功劳簿上显摆。
反而逆势出川。
带着川军，跟残酷的日军搏杀。
手下几员大将，都成了日本人心腹之患。
打出了赫赫威名。
军委会分散川军兵力，戴笠试图控制刘湘从而控制川军，甚至威逼刘湘，不让他回四川。
这一切的苟且手段。
都在川军接二连三的胜利下。
烟消云散了。
川军能打，连鬼子都忌惮，军委会这帮大员，再也不会有人敢于肆无忌惮的对刘湘出手阴招。
坚守滕县这场仗，让鬼子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贺国光更怀疑是刘湘故意牺牲滕县川军。
此战，郭勋祺，冯天魁都可以承受兵力损失过半的代价，因为他们都留着一个师在安徽。
中央军，川军，五战区其他地方军大获全胜。
不仅会给李宗仁带来崇高的声誉，比他获得声誉更高的，肯定是刘湘。
一石三鸟。
既把川军出川抗战两个集团军融入成为一个整体，让刘湘系川军，孙震系川军，邓锡候系川军，彻底合流，聚集在七战区的旗帜下。
同时宣告了川军团结抗战的政治理念，在战场上跟全国其他地域的友军配合默契，甚至结成生死情谊。
川军跟苏联交易的大量军火已经到了西北，甫系川军未必看得上苏械，最大的用途，应该是拉拢邓锡候，孙震，卢汉，庞炳勋，李宗仁，孙连仲各路地方军阀。
甚至可以跟中央军达成一些列交易。
鬼子从东北调动了大量部队入关，南北对进计划结束以后，需要撤回整补，短时间无力再次发起津浦路之战这样大规模决战的可能。
会有至少三到五个月的调整期。
鬼子要重新铺排兵力。
也给了国民政府和军委会总结和再次部署的时间。
国民党肯定会召开五大五中全会。
滕县川军的牺牲，川军骄人的战绩，沿海实业西迁的功劳，刘湘亲自带兵抗战的辛苦，和苏联交易到的大量军火。
这一切的一切。
都为刘湘荣归故里，参加五大会议获得空前的成功，奠定了基础。
不仅会把刘湘抬到一级上将的位置。
他会一飞冲天。
甚至可以增选为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常务委员会。
在国民党内的地位，至少成为委座以下，最重要的几个人物之一。
连汪兆铭，林森从辛亥革命开始，几十年刷下的声望，也未必比得上刘湘这两年的美誉。
在二十兵团跟薛岳搭档，聊的最多就是川军。
薛岳认为刘湘藏的很深，处心积虑的讨好各路军阀。
手下有冯天魁，郭勋祺为他卖命征战日军，他只需要一切顺势而为。
在未来三五年后，就会对委座造成一些威胁，尤其是双方意见相左的时候，刘湘麾下的川军，会成为中央军的心腹大患。
但是贺国光不认同薛岳对刘湘的理解，尽管薛岳说的有道理，他还是宁愿把刘湘作为一个单纯的爱国将领去想。
可是如今，这个爱国将领跟冯天魁一起，联络不上了。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最高兴的，不是委座，而是日本人
一向高傲的郭勋祺，居然跟邓锡候，孙震一起，把联名电报发到了二十兵团。
“立刻，马上，给关麟征发电报，要他们不惜一切代价，进攻114师团，营救刘湘和冯天魁！”
“贺司令长官，鬼子飞机来了，此战继续打下去，伤亡重大，按照军委会部署，我们要尽快赶往河南，薛司令临走时候下达的命令，也是让我们撤离。救川军？还贺司令请三思？”
万建藩没有阻挡贺国光，只是在侧后提醒。
他手下两个参谋迎了上来，堵住了贺国光去路。
“贺司令，您是委座爱将，事关立场，还请三思！”
“滚开，让我亲自给关军长发电报！”
“这么重大的军事调整，贺司令应该先通报侍从室或者军委会！”
万建藩还在沉思，两个中校参谋自作主张的居然再次拦住了贺国光去路。
“军情紧急，侍从室我会通报，但是在我跟关军长发电报之后！”
特么，中央军打不下来的时候，每次跟川军求助，川军不管再苦难，都仗义出兵。
要是这个请求电报不处理，川军还不反了。
强忍住心里对这帮人的厌恶。
贺国光再次解释，眼看对面两个参谋无动于衷的拦住他，一下子把手枪掏出来，顶在其中一个叫范秋年的参谋脑袋上。
“你们让不让？”
“不让！”
话声刚落，万建藩准备开口喝阻两个以下犯上的家伙。
枪声就响了！
一枪在范秋年头上打了个窟窿。
范秋年应声倒地。
“万参谋长，你是不是也要阻挡我，或者叫警卫来抓我？”
贺国光轻蔑的看了一眼刚才阻挡他的另外一个参谋，尿都吓出来了，黄色的一股顺着军裤，流到地上。
抬手把手枪对准了万建藩。
万建藩大风大浪见多了，跟那些参谋不一样。
他本来想建议贺国光可以装作没有收到这封电报，推一个通讯兵去做替罪羊。
看着贺国光愤怒的眼神，还是把话吞了回去。
“请允许我同时给侍从室发电报？”
“随你的便！”
说完的贺国光，脸色阴沉的可以滴水，收起了手枪，立刻赶到指挥部下达命令。
川军在滕县鏖战的时候，关麟征就数次请战，两次川军出兵，他也转门派发电报给自己，代表52军对川军表达感谢。
如今事关刘湘和冯天魁生死。
中央军必须要牵制住114师团。
他相信关麟征的为人，一定会出兵。
他也相信侍从室和军委会的眼光，不会像二十兵团参谋部那帮蠢货一样的短浅。
果然，关麟征第一时间就回电了，他已经下令，对114师团发起进攻，保证无论如何，也要缠住鬼子两个小时，为邓锡候，郭勋祺部营救冯天魁赢得时间。
第九百零五章 还人情
国民革命军52军一共有两个师，第2师师长郑洞国，第25师师长张耀明。
很巧合的是，三个人都是黄埔一期的同学。
1933年3月，关麟征奉命率25师随17军军长徐廷瑶北上，参加长城抗战。
部队开到古北口前线，占领二线阵地，因一线守阵地的东北军王以哲部张廷枢旅一触即溃，他亲率一团猛烈反击日军。双方短兵相接，战斗惨烈。
关麟征被枪榴弹炸伤五处，成为血人，身旁官兵十余人全部战死，他仍毫不动摇，从容指挥部队英勇杀敌，终于击退了敌人占领了高地，强占潮河支流北岸（干沟）高地。在师长的带动下，25师在古北口和日军西义一的第八师团血战三天，伤亡4000余人。
关麟征因此获得青天白日勋章。《大公报》主笔张季鸾亲自撰写社论“爱国男儿，血洒疆场”，以贺其功。
1937年，关麟征升任52军军长，辖第2师（师长郑洞国），第25师（师长张耀明），投入抗日战争。这年秋冬，他率部队在平汉铁路从事抗日斗争。
去年日军第14团及第6师团、第16师团各一部在冀南由肥乡、成安、临漳等县进犯漳河，他率52军在漳河南岸与日军土肥原贤二的第十四师团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攻防战。
双方发生白刃肉搏战，几次退而复进，失而复得，双方伤亡惨重。由于关军奋勇杀敌，终于使日军向漳河北岸邯郸、武安一带败退。
关麟征从侦察员报告中得知日军在邯郸城外建有飞机场和汽油库，便立即从25师中抽调营长梁智伟，让他率一营部队夜袭机场，烧毁日本飞机10余架，缴获大批枪械弹药，受到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电令嘉奖。
部队调拨到五战区以后。
这员抗日悍将，打鬼子不含糊，对地方军阀割据同样非常厌恶。
他认为日本人之所以敢入侵民国，就是民国内部割据，各地方不服从中央政府统一行政，国力无法凝聚造成的，在此国难当头的时刻，地方军阀应该立刻交出军权和政权。
当然，他也认为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李宗仁，刘湘为抗战的付出，他还是认可的。
在五战区统一指挥下，在川军和薛岳的密切配合下，桂军，西北军，原韩复榘的第三集团军，滇军，黔军死战不退，这些地方军阀的烂部队表现出来的爱国热情，不仅震撼了关麟征，也让他两个同学无比震惊。
川军66军从北，74军从西向东。
52军由南向北。
一天一夜的猛攻，打的鬼子114师团阵地缩小在几个低矮的丘陵，负隅顽抗。
为了掩护74军率先撤防。
第2师郑洞国部率领残兵北上，接管的西面阵地。
这时候鬼子飞机就来了。
鬼子的目标是川军，一百多架飞机，对着川军攻击线身后的地方轰炸。
前沿观察哨汇报情况，关麟征得知这个消息，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中央军才是国民政府真正的抵抗主力。
可是在这场战争中，却被四川几支地方军阀抢了抗战的风头。
如今鬼子集中那么大的机群，朝着川军身后轰炸，难道那里是冯天魁的指挥部？
“耀明，川军肯定出事了，要不要派一支部队去看看？”
“军座，你不是一直很讨厌军阀？”
张耀明作为同学兼部下，对他这个长相胖胖的上峰，了解的很。
恨不得委座可以直接管辖所有的地方行政和地方军队。
“刘湘和冯天魁不一样，且不说，我们上个月补充的弹药，是刘湘的兵工厂生产的，他们的西迁计划，为国家保存了工业力量。再说我们围歼板垣重兵集团这场仗，全靠着川军浴血坚持，才给我们赢得的胜利的机会！”
“让第2师派一支小部队去看看？”
郑洞国也觉得应该去看看，如果有机会帮一帮川军。
可是几个人眼里都流出一些担忧，军委会和地方关系复杂，跟川军将领交往过密，可不仅是影响前途的事情。
被军队里的政训部门特务们盯上。
八张嘴也说不清楚，还连累自己人。
三个人正在纠结，这时候，贺国光的电报到了。
“给贺副司令发报，我们全力拖住114师团！”
正愁没有借口出兵，擅自出兵会被军团部一帮人告刁状的关麟征大喜，一边给通讯官下达回电的任务。
关麟征一边对张耀明和郑洞国说。
“你们两个想不想去见见冯天魁？”
“当然想见，这家伙带66军打鬼子跟砍瓜切菜一样，我张某人佩服，军座的意思，我们亲自带兵去救？”
“当然，我关某不喜欢欠人人情，此战二十兵团欠了川军一个大人情，既然有机会偿还为什么不去，再说了，我52军见死不救，以后谁还敢跟我52军协同作战。通知警卫图，25师曹邦佑团，一起出发，绕道过114师团阵地，救援川军！”
“卑职遵命！”
战场上抬头不见低头见，52军离川军出事的地点最近，能有机会救援冯天魁，让他欠下52军一个人情。
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看着郑洞国举起的双手，张耀明和关麟征跟他击掌。
他们就安排副师长，参谋长组织火力，全力猛攻114师团。
三个军长，师长，亲自带着两个团，从西面迂回，去救援正在被轰炸的川军。
可是当他们绕过114师团阵地的时候，惊呆了。
关麟征跟鬼子鏖战的惨烈场面见多了。
轻重机枪加上步枪，地对空，决然没有胜算。
不要命的川军，打红眼了，没有管倒在身边的负伤或者阵亡的弟兄，只要是还能拿起枪的，都在依托阵地，依托战友的身体，像面对风车的唐吉坷德，对着天上飞机怒射。
鬼子飞机丢完了炸弹没有走。
对着地上冲锋的散兵俯冲扫射。
川军疯了，不管是在路上奔跑的，还是在地上依托战壕的。
没有避让，没有防空，眼里喷射出愤怒的火焰，不管手里是机枪还是步枪，全部举起的手中的武器。
一边对着天空开火，一边朝着阵地的核心冲去。
“军座，川军急眼了，难道冯天魁真的出事了！”
“我的天，这么多飞机，靠上去就是送死啊！”
“听我命令，所有轻重机枪架设在人身上，分散冲锋！给川军帮帮场子。”
在旁边仔细观察了半天，鬼子飞机应该是投弹结束了。
这种扫射对士兵杀伤还是很有限的，尤其是这附近到处都是战壕。
鬼子机群已经发现中央军了。
天上一个编组的日军飞机，已经冲着他们来了。
关麟征毫不犹豫的下令，所有弟兄就地寻找战壕。
第九百零六章 信号
疯了的不只是168师的兵。
周小山，邓锡候，孙震穿过几个坑道，到了后山北面的方向，就看见了天空的机群。
鬼子轰炸的方向，就是114师团留下的阵地。
66军的军部就在哪里。
刘湘，冯天魁，也在哪里。
“快，下山，营救他们，把机枪扛起来，走到前面去！”
邓锡候率先吼叫起来。
身后的周小山，带着罗亮和特务营的弟兄们，开始了疯跑。
都是鏖战了一天一夜的弟兄。
这时候还能保持旺盛战力的只有特务营的兵。
“周副官，看见那个山丘背后的方向没有哪里在燃烟，肯定有地面的间谍指引！”
彭大升是特务营第一批的老兵。
跟着周小山去过承德，跟着罗亮走过草地，抗日战场上算是百战余生，已经混成了二连长了。
他敏锐的注意到鬼子地面指引的情况。
“小山，我们救天魁，你赶紧去，破坏了鬼子的地面指引，才能让下批鬼子的飞机，不能持续轰炸！”
孙震也听见特务营这个连长汇报情况，推了一把周小山。
这场仗打到现在，疲惫的不仅是士兵，周小山有些乱，满脑子全是刘湘和冯天魁样子。
本来想命令罗亮去。
被孙震推一把，干脆下令。
“特务营的兵，跟我上！”
烟火升起的地方，正好在山下北面的。
那个位置跟114师团的挖掘的阵地中间隔着一个山丘，山上能清楚看见那个凹地，114师团的阵地方向却看不见。
罗亮吹起了集合哨，跟着周小山身影，一起朝着烟柱升起的地方跑去。
二十二集团局驻守的丘陵不高。
十多分钟，马上就要跑到下面平原地带了。
周小山突然停了下来。
“罗亮，看看，那些树枝和树叶堆的好奇怪，像不像一个绿色的箭头，正对着我们师部的方向！”
“没错，这也是一个地面信号，全体警戒，周副官小心点，附近肯定潜伏有鬼子！”
这种布置有鬼子信号的地方，肯定会有鬼子守护，周小山凝重的点了点头。
“你亲自带一半人，去鬼子燃起烟火的地方！这里交给我了。”
“老彭，你跟着周副官，千万别让他涉险，周副官出了事，我要你的命！”
罗亮跟彭大升交代完毕，绕道就朝着鬼子燃起烟火的方向跑去。
“周副官，你帮我掩护，我带几个人，铲了鬼子这指引箭头！”
“你别去，让几个谨慎一些的弟兄去，一定要要注意鬼子的狙击手，把枪法好的弟兄给我挑出来，我们划分方向和距离，为他们掩护！”
很长时间没指挥过这种小规模战斗了。
周小山并不怀念，他更希望三下五除二，把鬼子间谍杀了，然后去找刘湘和冯天魁。
取下了勤务兵帮自己背着的G98。
看着二十多个狙击手走到自己面前，连忙跟他们交代几个可疑的地点。
对可疑隐藏的狙击位置以及目标方向进行分配。
同时让几个突击手组从左右两个方向，迂回包抄可疑地点。
一切安排就绪。
估算着罗亮那边也到达了烟火燃起地方附近。
才让士兵们去破坏鬼子用树叶，树枝做的巨大的指引信号。
就在这时候，周小山突然发现鬼子飞机走了。
太好了。
整个机群都走了，邓司令带的兵，终于可以营救大帅和军座了。
但愿他们吉人天相，可以死里逃生。
周小山没想到的是，鬼子刺杀刘湘的决心，如此坚决。
华中方面军命令王茹烟，坚守指引信号，海军飞机之所以投弹完毕，还在扫射，是不希望给川军留下的喘息的时间。
从地面川军的动向。
飞行员已经觉察到，这一定是川军的指挥部。
所以两大方面军，同时做出了相同的决定，轰炸第二轮，不仅华北方面军起飞的飞机轰炸一轮，海军飞机回去重新加载炸弹，再来一轮。
当特务营几个兄弟，去破坏地面指引的时候。
潜伏在附近的鬼子，理所当然的响枪。
谨慎的几个弟兄尽管第一时间抱着树枝翻滚，还是有两人中枪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周小山的枪和几个狙击手的枪，同时响起。
对面三个方向，发出了惨叫，剩下两个穿着便服的家伙，站起身猫着腰就开始跑。
“彭大升，追，带着人追！”
彭大升在鬼子跑路的一瞬间，就想出去了。
听见周小山的命令，毫不犹豫吹响了口哨。
招呼他所属的两个组去抓人，同时命令其他人保护周小山。
周小山没有急于现身，取出了脖子上久违的口哨，按照事前的约定，再次让中圈的弟兄，破坏日军指引信号。
果然，鬼子还有人在附近，中间一个弟兄再次中枪。
偷袭的那个方向，不是周小山自己负责的范围。
负责那方向的几个川军狙击手，毫不犹豫的开枪。
那是一片比较高的草丛。
在川军枪声想过以后，传出一身惨叫和一声枪响。
“周副官，我带人去看看！”
他身边的那个弟兄叫章立礼，是秦国梁训练第二批补充特务营的一个排长。
等了两分钟，看见那个草丛没有动静。
想去证实战果。
“好，你带个战斗小组去，小心点，鬼子说不定没死！”
鬼子的冷枪，不能阻挡特务营弟兄破坏信号的决心。
眼看着几个弟兄又上去，成功的破坏了鬼子指引信号。
他瞅着鬼子逃跑的方向和狼烟燃起的方向。
在看了看地上被拉走的树枝。
这样的信号，绝对不止一处，至少还有两到三处，肯定在北面和西面。
“周副官，鬼子中了一枪，自己知道走不了，死了！”
“我们朝着北面走，如果没有猜错，鬼子至少还有两个信号指引！”
“我们听你的！”
“小心点，呈现战斗队形走，搞不好刚才的枪声，已经惊动了鬼子，这伙鬼子既然敢开枪，肯定不简单。”
“明白！”
连续两次分兵，又有三个弟兄受伤。
周小山身边就剩下了30多个弟兄。
观察了一下方向，选择先占领北面一个山丘，再注意观察附近的地形。
于是朝着北面右侧不远的山丘猫着腰跑步前进。
正当他要抵达那个丘陵山脚的时候。
看到周围的环境，还有前方的尖兵，心里突然一紧。
含在嘴里的口哨，急促的想起来，招呼所有兄弟爬下。
一梭子子弹，芝加哥打字机发出的。
擦着前面几个士兵的头皮，就飞到侧面去了。
又是芝加哥打字机，从右边又来一梭子。
这群该死的鬼子，人不多，胆子倒是不小，居然敢伏击自己。
顺着小路旁边滚了一圈的周小山有小山有些庆幸自己命大。
第九百零七章 女声
这是一片低矮的灌木山坡。
从枪声判断，敌人的位置很近，正前方扇形分布，伏击周小山鬼子人数并不多，从刚才的枪声判断，不超过十个人。
真是胆大妄为啊。
冷静下来的周小山，抱着手里的步枪。
默默的把子弹推上枪膛。
周围的突击手，用川造的汤姆森冲锋枪，朝着刚才放枪的地方对射。
对手却没有再次传出枪声。
他有种感觉，敌人的这次伏击，是一场遭遇战。
在第一个绿色树枝，树叶制作的信号指引哪里的枪声，吸引了这边的鬼子。
只不过对手先发现他们几分钟而已。
彭大升就在周小山旁边，他眼睛一直望着周小山，眼看着周小山对着他点了点头。
连忙迫不及待的吹起了口哨。
围上去，两个战斗小组都围上去。
狙击手注意火力掩护。
就在这时候，周小山看见了不到四十米的地方，伸出一支枪口，在动，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对面传来一声惨叫。
周小山来不及点验战果，对方几枚手雷就扔过来了。
一连串的战术翻滚，手雷在他刚才伏击的地方爆炸。
身后好几声枪声响起。
前方敌人也在射击。
周小山的肩膀上火辣辣的，他不知道是地上的石头割破了衣服，还是挨了弹片。
好在不影响他继续开枪。
两个鬼子交替在后撤。
被他一枪撂倒一个，另外一个也被特务营的兵打中了大腿。
就在这时候。
突然间，对手身后响抢了。
山坡上同时响起了口哨声。
罗亮带的那批弟兄，拿下了燃烟信号哪里，正好切入到鬼子身后。
鬼子间谍爆包围了。
周小山露出笑容的同时，他从瞄准镜里看见几个鬼子转身就开始跑。
特务营的弟兄气势如虹。
从两翼迂回的兄弟，用冲锋枪射出愤怒的火焰。
跟着周小山一起潜伏掩护的狙击手也不是吃素的。
一个鬼子倒下，时候，很可能中了两三发子弹。
“对面的弟兄，是川军66军的兵吗？”
草丛里突然传出了一声女声，口音有点像北平人模仿山东人说话。
罗亮很诧异，周小山也很惊奇。
这该死的鬼子，搞什么名堂，难道手里还有人质？
又人质来威胁川军，方便脱逃。
“是不是66军的兵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应该放下武器投降！”
“投降是不可能的，我觉得我们应该可以谈谈！”
好骄傲的语气，好熟悉的声音。
周小山根本有点蒙，一时间又想不起哪里听见过这种声音。
“你想知道我们怎么到这里吗？你想知道谁出卖的川军指挥部吗？”
骄傲的语气，带着一点北平的口音伪装山东强调，自己认识的女人里面，只有几个。
周小山猛的想起她是谁了。
不是冤家不聚头。
这个狡猾的女人，真该死，他就是冲着66军指挥部来的。
周小山没有开口，他害怕自己的口音，也让王茹烟认出自己来了。
低声给彭大升吩咐，王茹烟肯定不熟悉彭大升的强调。
“大升，给这哈婆娘说，说出是谁出卖了川军，我们放她一条生路！”
说完周小山直接用口哨下令，全部开始进攻，能活捉这个女人就活捉，不能就击毙。
当初的瓮中之鳖，被她劫持康泽跑了，周小山，冯天魁就郁闷到吐血。
今天居然摸到川军指挥部了。
如果再让这个女人出逃，还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损失。
“哈婆娘，乖乖放下武器，老子不杀女人！”
“教养呢？刘湘教出的川军，都是没有教养的混蛋吗？”
“教养过锤子，你们日本人烧杀抢掠的时候，是畜生的教养？在我中国各地造成惨案的时候，是死全家的教养？”
彭大升话都没说完。
四周的枪声全部响起来。
那个女人也尖叫起来。
“你们不想知道内奸谁了吗？”
周小山才不管这么多，这女人为了脱身，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鬼才知道是真是假。
只有抓住了人，也许才能审问出来。
抓不住击毙了，无所谓，老子也能查出来是谁干的。
罗亮指挥的特务营弟兄们从后面插过来速度更快，很快把这里个几个鬼子全部干掉了。
冲到了王茹烟面前。
“三姨太？”
王茹烟有些绝望，她根本没想到，她的试探，不仅没有让川军给她小队脱身的机会，甚至加速了川军进攻的速度。
一转眼，身边两个受伤和一个没受伤的小队队员都死了。
真的是66军的兵。
而且带队的军官还认识她。
她举枪自杀，手上中了一枪，枪被打飞了。
又去摸身边的手雷，左手再次中枪。
这枪是周小山打的。
“王茹烟，永州一别，没想到我们能在战场相见？”
“周小山，你怎么没在66军军部，在外面执行任务吧？真可惜，没有看见150架飞机炸冯天魁的场景，灰飞烟灭！”
“来两个弟兄，把她当成男人，身上每一寸地方都秘密搜查，手脚都捆上，绑在担架上把她抬走！”
这个女人两只手都中枪了。
硬着骨头没有哼一声，加上周小山郑重的交代，特务营的弟兄当然不敢把她当一般女人看待。
特务营没有担架，砍了两颗小树，用绳子把她绑在树干之中。
抬着就出发了。
“害怕了，我双手中枪了，你还害怕我会翻盘？”
王茹烟觉得羞辱的不仅是被两跟木棍绑在一起，被两个士兵抬着，像四川的农民卖猪。
重点是周小山好像真的不在意她。
手上枪伤都没有给她处理，还在滴血。
不愧是冯天魁教出来的兵，对自己时候，还是犹如当初看待一个卖入四川的女人，那样的无视，轻视，蔑视。
“害怕是不可能的，我只是有些可怜你，要知道，当年土肥原贤二带着日本兵，在中国杀了一大批中国人，原因就是看上了他们家的孩子，把这些聪明伶俐的孩子带到日本去，交给日本人抚养，然后放回中国，替日本刺探情报，王茹烟，你就是其中之一吧？”
“八嘎，你胡说，我山田英子是地道的日本人？”
“有亲爹亲妈吗？你的日本爹妈像你吗？你没发现你的身高，脸型不像一个日本人吗？你们间谍学校的同学，是不是也有一些跟你一样的情况呢？”
王茹烟愣了，如果土肥原的计划是真的，是可以吻合她养父养母和学校同学的一些基本情况的。
念头只闪过一瞬想，王茹烟又歇斯底里起来。
“你胡说！”
“我有必要跟你说这些吗？老子打仗从来不要俘虏，你能活着，是最后见一见我们军座。”
对这女人已经够重视的了，没看见周围受伤的鬼子，都被补枪补死了吗。
周小山根本不想理她，他要尽快的破坏了这群间谍制造的其他指引信号，去指挥部见刘湘和冯天魁。
果然，登上这个山丘，他们又发现一个树叶和树枝拼接而成的巨大绿色箭头。
这个女人真是混蛋啊，现在还在拖延时间，是准备给第二批飞机提供指引吗？
第九百零八章 遗言
这仗打的周小山心神不宁的，看着士兵们破坏这处信号指引。
“亮亮，鬼子很可能在西面还有一个对空指引的信号，你带人小心点，去端了，我去看看师座他们！”
“好，我也不放心大帅和师座，你先过去，我随后就来！”
罗亮就认为周小山根本就不该跟着自己一起过来。
跟彭大升叮嘱让他注意周小山安全，就带兵走了。
等周小山赶到阵地的时候。
他简直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实。
66军指挥部所在的阵地，被炸了无数的大坑。
中央军52军正在组织士兵汇合川军一起，正在清理坑里的遗体。
“周副官啊，你可算回来了！”
“军座，殉国了！”
川军士兵有几个认识周小山的，看见周小山带着特务营，穿着川军军装一起过来。
立刻就哭出声音来了。
发疯一样，跑过来把周小山围着。
“杜师长也殉国了，军部的弟兄差不多都殉国了，我们168师也死了好多兄弟！”
晴天霹雳的消息，震的周小山浑身晃动，天旋地转。
身边的彭大升一把把周小山扶住。
搜索幸存者，清理遗骸的士兵，还有一些是二十二集团军从山上撤下来的弟兄。
“周副官，你可回来了，快，快，跟我来，大帅在等你！”
这个军官想拉着周小山走，周小山一步都跨不动。
“快，你们把周副官背上，大帅没有时间了！”
这句话说的很急促，正在恍惚的周小山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涌泉一样的顺着脸庞流出来。
彭大升看着悲痛欲绝的周小山。
一把背在自己背上。
在几个士兵的指引下，飞快的朝着西面跑去。
孙震都后悔死了。
当初推周小山一把，是让他立刻处理。
谁知道这愣小子自己去了。
他跟邓锡候，郭勋祺到的时候。
鬼子飞机走了。
关麟征看着川军幸存士兵一边哭喊声，一边发疯一样，正在挖掘几个防炮洞。
得知里面埋的是刘湘。
他也疯了，把所有士兵着急起来，小心翼翼的跟着一起刨坑。
总算是把刘湘给挖了出来。
刘湘所在防炮洞上空，正中一家鬼子飞机。
完全塌陷了。
五六个警卫，用身体护住刘湘。
刘湘还是重伤。
他仿佛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看到邓锡候第一时间，就要问冯天魁和周小山的消息。
可是冯天魁后背中了很大一块炸弹的弹片，早已经殉国了。
这里不是可以说话的地方。
邓锡候一边下令士兵继续搜索幸存者，一边让人抬着刘湘转移。
刘湘从怀里吃力的取了三封遗书。
一封是给自己老婆刘周书的遗言。
一封是给川军弟兄的公开信。
一封是给蒋委员长的。
其实他在安徽时候，就写了遗书，到了山东以后，又重新写了一份。
得知冯天魁殉国了，刘湘眼泪掉了下来。
很吃力的继续问。
“小山呢？小山没有出事吧？”
“没有，小山手里的兵，发现了鬼子指引对空的信号，他去杀间谍，破坏信号去了！”
郭勋祺让士兵负责自己站起来。
狠狠的盯了一眼孙震。
觉得他不该指挥周小山亲自去破坏鬼子信号。
66军被炸毁的指挥部西面三公里，有一个防空坑道。
邓锡候指挥着弟兄们抬着刘湘转移，看着冯天魁的遗体，悲愤的仰天长啸。
刚才二十二集团军的卫生员看过了，刘湘伤的很重，肋骨都断了好几根，还吐了血。
恐怕没有生还的机会了。
他都还没走，眼看着一盘散沙的川军，刚刚又凝聚的迹象。
又散了。
刚刚痛失大将冯天魁的川军怎么能经得起再痛失这样一个统帅。
他已经下令，撤到西南的夜战医院，立刻派最好的医生，马不停蹄的赶过来。
关麟征，郑洞国，张耀明做梦都没想到。
自己赶来见冯天魁，结果把刘湘挖出来了。
几个人都震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川军的悲痛感同身受，沉闷的气氛让人无比压抑。
也不知道现在跟着一路傻走在是不是合适。
毕竟刘湘还有遗言没有交代。
总算看着刘湘被抬进了一个防空坑道里。
三个人没有跟进去，郑洞国才开口。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刘湘去安徽了吗？怎么会在滕县，冯天魁，刘湘殉国，川军失去统帅，我们这个大胜仗，顿时成了大败仗，哪怕川军击毙了牛岛贞雄！”
“我中国军队，痛失一大将，我国民政府，痛失一诸侯，他们将帅，都是爱国将领，都是抗战的中流砥柱啊，这帮可恶的鬼子，太无耻了，利用飞机刺杀。马上派人，给侍从室，给兵团部发电报，告诉他们冯天魁殉国，刘湘弥留的消息！”
尽管中央军跟川军关系并不好，甚至双方矛盾很多。
可是刘湘，冯天魁在战场上，有力的打击了鬼子。
连续主导了一系列的胜利。
几乎逼的鬼子倾尽全力。
没有一个真心抗日的中国军人，能看着他们殉国，而无动于衷。
关麟征胖胖的一张脸，眉毛和眼睛都皱在一起，愤怒的下达了命令。
“肯定有内奸，据说他们指挥部前移不到一天一夜，鬼子轰炸这么精准，没有内奸才见鬼了！”
“川军一向保密做的很好，怎么这次搞出这么大的疏忽！”
“等着吧，贺副司令肯定会赶过来，委座也许会下令，让我们护送刘湘和冯军长去后方！”
几个人还在说话，就看见几十个士兵，背着周小山跑过来了。
打了两天一夜，再背着一个奔跑，体力透支的彭大升跑的摇摇晃晃，还在咬着牙坚持。
周小山似乎恢复了一点精神。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孙震一直在洞口张望，看着周小山被背过来，急忙迎了出来。
“小山，怎么啦？伤到哪里了？”
“我没事，大帅在哪里？军座在哪里？”
周小山被他们搀扶着，很快在洞里见到了刘湘。
刘湘还正在对着摄像机和留声机，宣布着遗言。
“我要是死了，我名下兵工厂的遗产，由文华继承三分之一，其中三分之二，归周书所有，但是由邓锡候代理。老邓，以后你要照拂川军，协助文华啊！”
“大帅，你不会死的！”
“小山来了，你没有殉国，太好了！”
第九百零九章 不能
看了周小山平安，刘湘脸上露了笑容。
“小山，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旁边的摄像机，留声机。
孙震和邓锡候没有听懂刘湘要干什么。
周小山连忙转身，挥手让几个摄像的军官关机器，到外面去。
“大帅，您说！”
刘湘看着他们几个人出去，才缓缓开口。
“小山，这个仗打到现在，大半个中国都丢了，你还相信，我们中国人一定会胜利，鬼子一定打不到四川吗？老实告诉我，遵循你自己判断！”
“鬼子打不到四川，中华民族一定取得抗战的胜利！”
刘湘脸色白的有些吓人，连笑容也失去了昨日的和蔼。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把鬼子赶出中国的时候，你们几个一定带着我儿女，到我坟前告诉我胜利的消息！”
“大帅！”
“别糊弄我了，我的身体我知道，武汉要不是你突然从山西杀过来，我就死在武汉了！能亲眼看着川军一个胜仗连着一个胜仗，打的鬼子魂飞魄散，我很知足。”
看着刘湘吃力的摆手，周小山，郭勋祺都欲言又止。
“我走以后，川军能不能保住安徽！”
“不能，军委会极可能让桂系进军安徽，给他们名正言顺的职务，让两虎相争！”
“四川我们能保住吗？”
“重庆成为陪都，蒋某人无时无刻不想着亲自兼任四川省主席，但是他要顾忌四川人的感情和留守的川军！”
“明白了，文华没有必要留在安徽了，他去四川，帮我守着四川，也帮天魁把永州守着。我会提请唐式遵接任安徽省主席，另外勋祺去接任兵团司令，带着甫系川军跟鬼子拼下去。”
在场几个人都听懂了。
唐式遵当不上安徽省主席，刘湘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给唐式遵留一段香火请，一方面也不想让国民政府的阴谋痛快的得逞，还是想在桂系哪里，抢一些地盘给川军，供养前线川军。
“小山，我走以后，邓司令能凝聚川军吗？”
周小山再次摇头。
刘湘一声长叹。
邓锡候，孙震，郭勋祺也跟着叹息起来。
刘总司令利用红军，中央军入川，就想整合川军。
好不容易在抗日战场上，得到了一丝机会，除了川军杨森部，刘文辉部，其他川军基本上都围绕在了刘湘身边。
如今功亏一篑。
川军再次成为一盘散沙。
“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劝告，留在滕县，还连累了天魁！”
“大帅，这事我也有责任，昨天我就不该带着罗亮上山，要是他们留在指挥部，警戒范围就不会这么小！何至于被王茹烟这个狗间谍钻了空子！”
“王茹烟？”
邓锡候，郭勋祺，刘湘都见过冯天魁这个三姨太。
绑架康泽脱身，一战成名，川军几个高级将领无人不晓。
异口同声的发问！
“我抓了，之所以没杀，是她说有内奸带路，还没审问出来。”
“怎么会是这个女人！”
“特娘的，敢死的康泽，就是专门祸害我们川军的，永州时候就不该管他的死活，杀了那个女人！”
郭勋祺气的用士兵给他削的木棍拐杖，敲击着防空洞的土壁。
“小山，不管用什么刑法，一定要撬开她的口，替天魁报仇！”
刘湘看着话题扯远了，跟周小山交代以后，又再次开口。
“小山，孙震和勋祺在安徽的部队，能不能跟赵沛诗，唐式遵，郭汝栋，范绍增携起手来杀鬼子？”
尽管周小山想说能，但是骗人的话，对刘湘来说，太残忍。
“不太可能，军委会会利用一切战事或者整补和补给的机会，把几股川军调开，不断的在里面安插特务和高级军官，挑拨各军关系，分而治之，达到川军中央化的目的！”
刘湘再次发出的叹息，谁都可以看出来，他后悔打最后这一仗了。
打仗的时候，想的很单纯，用命来报国。
真正到了这一天，他舍不得自己好不容易拉扯起来的川军散去，舍不得自己半生辛劳付之流水。
他也没想到，自己殉国以后。
会给川军带来这么大的打击。
“老邓，回四川就不要出来了，带着兵，帮我守着范先生，吴先生他们，他们是我川军的恩人，千万不要让他们跟云南白药的创始人曲焕章先生一样，被监禁交出配方！”
曲焕章捐献三万瓶百宝丹给两军全体官兵，滇军兄弟受伤以后，抹点药，生龙活虎的往前冲。
可以说对五战区的胜利作了巨大贡献。
也遭到了有心人的觊觎。
被国民党接往重庆，国民政府委员兼最高法院院长焦易堂以抗日救国为由，要曲焕章把万应百宝丹的秘方交给中华制药厂生产，曲焕章拒绝交出秘方，遂被软禁。
堂堂国民政府最高法院院长，罔顾律法，充当四大家族打手。
无故抓人。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啊。
气的刘湘第一时间就发电报给侍从室抗议，抗议电报石沉大海。
“甫帅，刚才你说要给我股份，说让我主导苏械运到四川的事情，是真的啊？”
邓锡候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辛苦你了晋康，这些好处不是白给你的，当着孙震，郭勋祺，小山的面，你要答应我，护住四川的产业，护住川军，这是接下来你的责任，军委会想撤销重庆行营，设置成都行营，我走了以后，这个主任的位置非你莫属！”
邓锡候急忙点头，答应了刘湘最后的请求。
刘湘趁着自己还有精神，又让周小山把摄影师叫进来。
邓子英，马毓智几个高级将领也跟着进来。
周小山连忙让人端了盆水把刘湘脸上和身上的灰尘细细的给他擦拭干净。
他又让郭勋祺和周小山扶着他坐起来。
取出自己写好的告川军将士遗嘱念了起来。
“余此次奉命出师抗日，志在躬赴前敌，为民族争生存，为四川争光荣，以尽军人之天职。不意中道崩途。今后惟希我全国军民，在中央政府及最高领袖蒋委员长领导之下，继续抗战到底。尤望我川中袍泽，一本此志，始终不渝。即敌军一日不退出国境，川军则一日誓不还乡，以争取抗战最后之胜利，以求达我中华民族独立自由之目的。此嘱。”
念完遗嘱的刘湘，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头轻轻一歪。
犹如沉沉睡去。
“甫帅！”
“大帅！”
川军痛失统帅。
周小山，邓锡候，孙震，郭勋祺，邓子英，马毓智，税梯青全部嘶吼起来。
眼泪夺眶而出。
嚎啕大哭。
不仅坑道内的官兵全部跟着一起哭起来。
连在外面的关麟征，郑洞国，张耀明也惊动了。
第九百一十章 还叫军座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能在异族侵略的战场上，保家卫国，马革裹尸。
是将军最好的归宿。
刘湘和冯天魁兵没有后悔自己死在抗日战场上。
而此战阵亡的不仅是刘湘，冯天魁。
还有一二四师参谋长邹绍孟，168师杜师长，66军军部，168师师部和124师师部大量军官。
连168师参谋长甄明玉，也重伤被人抬到了坑道里。
周小山跟其他川军将领一起，给刘湘磕了三个头。
他就去找冯天魁去了。
他害怕冯天魁身上有遗书，被人搜出来了。
中央军还有人在这里。
郑冲在阵地上被挖出来了。
他受了一些皮外伤。
点了一盏灯，在坑道挖出的一个土室，一直陪着冯天魁。
看见彭大升陪着周小山过来，眼里的泪水，再次涌出来了。
“军座为了救我，才战死的！”
“还叫军座！”
憋了几个小时的委屈和痛，郑冲嗷的一声哭出来了。
他没有靠着着周小山，跪着趴在冯天魁遗体上。
周小山发现他盯着彭大升，把他推去守着外面，不要任何人进来。
哭了一会的郑冲，胡乱的摸了摸脸上的泪水。
“你知道啊？”
“这件事只有我和罗副军长知道！”
“父亲临终时候让我继续保密身份，说康泽小家子气，要是康泽知道自己被耍了，把儿子派去监视老子，会找我和母亲报复！”
“军座还说什么没有？”
“他让我转告你，记住他交待给你的任务，让我以后跟着你打仗！”
这句话很难出口，毕竟郑冲比周小山大一岁，因为周小山爱逗弄他，他并不像66军其他参谋一样，对周小山佩服的五体投地。
周小山有些发愣。
冯天魁哪里有什么任务交代自己。
分明是党的任务，66军要为八路军在山东留下一支敌后抗战的队伍，同时也守着鲁南，寻找渠道把日照囤积的军火，安全的交给组织。
这就是这时代的共产党员。
忠诚的无产阶级战士。
临终最放不下的不是家，不是亲人，是党的任务。
“他还说什么没有？”
“没有了！”
“你检查过遗体没有，身上有没有什么遗书？”
“刚才大帅醒的时候，吩咐我们几个弟兄检查过，没有！你什么打算，我现在该怎么办？”
周小山长长的叹了口气。
“军座走了，鬼子不能不打。你现在首要的任务，把军座遗体送回永州，还要密切注意你妈妈，千万不要她做傻事！”
冯天魁，郑竹梅夫妇伉俪情深。
周小山不得不想起张自忠将军殉国的时候，他夫人李敏慧女士绝食七日而亡。
郑竹梅要要照应南江的工厂，她可不能出事。
沈虹那边，周小山也得发电报给卓清影，让她派几个女兵，二十四小时陪着沈虹。
但愿她放不下刚出世的孩子。
“你不跟父亲一起回四川？”
“出川打仗，我们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这次被鬼子精准轰炸，有间谍，有内奸，不手刃仇人，我咽不下这口气！”
“好，拜托你了，等我安顿好母亲，我就来找你！”
“对了，我怎么没看见秦烈，紫曼姐，还有林霞呢？都殉国了？”
“他们当时没有跟大帅在同一个防空坑道，我离开的时候，中央军和川军都在挖他们位置的坑道！”
生死未卜还算一丝希望，总算比亲自听到殉国的消息好，周小山心里很憋闷。
晃晃悠悠的就走出了坑道。
外面刘湘所在那个岔道，邓锡候叫他都没听见。
邓锡候连忙追出来了。
“小山，你那里有家烈的电报呼号没有？”
罗家烈现在还在滕县北部打阻击，联络不上军部，他肯定着急。
周小山明白邓锡候的意思，让他今晚一定要撤。
“没有，罗亮哪里有，对了，你看见我们通讯综合团的团长秦烈没有？他是秦副军长的儿子！”
“就是那个长的特精神的小子？”
看见周小山点头，他摇了摇头。
“刘紫曼呢？”
邓锡候再次摇头。
“我想去那边阵地看看！”
66军指挥部有着太多熟悉的面孔了，亲如兄弟，如今阴阳两隔，周小山刚准备爬坡上去，身体却晃了晃。
彭大升再次靠近他，一把把他扶住。
“周副官，你看，罗副营长回来了，他身上背着的，是不是刘记者！”
这个防空坑道入口在一出山凹里，有些隐蔽。
就是洞口视线不好。
只有别人下坡时候，才看得见。
邓锡候抬头一看，罗亮背的不是刘紫曼那还是谁。
“姐，怎么啦，伤重不重吧？“
66军实在伤亡太惨，那么多熟悉的兄弟姐妹不知道生死，彭大升也很难看过。
周小山看见山坡上刘紫曼的身影，手脚并用的往上爬，他连忙跟上去。
“我没事，皮外伤，过来路上脚扭了，大帅和冯军长怎么样了？”
“都殉国了！”
“他们在哪里？亮亮，快背我去看看！”
“你们看见秦烈和林霞没有？还有汪兆凯？”
“兆铠牺牲了，秦烈在炸塌的坑道里护住林霞，重伤，两人都在后面临时做的担架上抬着！”
罗亮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邓锡候赶忙带着刘紫曼去坑道里，周小山继续顺着山坡往上爬。
果然，不远处，就是特务营的弟兄，好大一群，抬着好多担架，身边还有些中央军的人。
秦烈昏迷不醒。
看样子，双脚都断了。
看见林霞从担架上起身嚎啕大哭，周小山连忙跑过去。
她翻滚着从担架上下来，一把把周小山抱住。
“山哥，我们综合团牺牲好多兄弟姐妹，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去打仗，不该把特务营带走！”
“不是你的错，你鬼子的错，你要帮我们军座和大帅报仇啊！”
“外面布置信号的鬼子，都被我杀完了，我一定抓住内奸，给大帅和军座报仇！你们带着电台出来没有，帮我联络罗军长！”
看着特务营的兵把背着短波电台卸下来，林霞松开了周小山，摸了一把眼泪。
“是不是告诉罗副军长这边的情况，我来发报！”
“暂时先不告诉他，就说大帅接战区命令，要求66师下午四点，飞机离开以后，立刻着手撤退，今夜务必抵达徐州西北的马坡镇，我在丰县等他！”
人算不如天算。
林霞跟66师一联系。
就收到了罗家烈的电报，问他是不是军部出事了。
周小山还在迟疑的时候，罗家烈的电报又来了。
他心一横，准备先把罗家烈骗回来再说。
永州的电报也来了。
听说冯天魁殉国的消息，沈虹当场就昏到了。
联系不上军部呼号，他们想起了特务营的呼号。
卓清影已经派几个女兵乘小火车去南江了。
秦国梁一直在跟罗家烈联络，要证实66军的情况。
有中央军在，消息传的太快，纸已经包不住火了。
怕是马上刘夫人的电报和潘文华的电报也该到了吧。
“山哥，怎么回电啊！”
“跟他们说实情，让秦副军长和罗副军长看着办！”
这么大一个雷，自己扛不住，事情已经这样了，罗家烈秦国梁得把军里的责任扛起来。
周小山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转身就朝着坑道里跑。
他让二十二集团军带回来的电台开机，要不电报都冲着自己来了。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给阵亡军官的各方亲人交代了。
第九百一十一章 土豆
特务营的弟兄，抬着好多担架。
但是跟林霞和秦烈一样活着的，太少了。
综合营的军官们，浑身都是泥土，临死都没有闭上眼睛。
周小山痛的无法呼吸。
伸手为这些熟悉的面孔，一一闭上眼睛。
当他为陈虎闭上眼睛的时候。
诈尸了。
眼睛又张开了。
“太好了，虎子，你还活着呢？狗日的真命大，伤哪里了？’
血火里面滚过来的周小山，当然明白，
这混蛋只是被炸晕了。
“军座呢，我看见炸弹落在他身边？”
“军座没了，你伤哪里了？”
“我好像没受伤，除了脑子不太清醒，身上没什么地方痛！”
“没伤你还不跟老子滚起来！警卫营人不够，你们工兵团不知道补位啊！”
“军座真没啦？这事不不能怪我，工兵团早就分散剩下不到一个连，连长常茂跟警卫营部分弟兄，抽调去支援168师进攻了！”
陈虎一边说，一边还真的从担架上爬起来了。
周小山才注意到，他鼻子流血的血迹，被尘土遮挡了。
没准脑子被炸弹震伤了。
生气的样子都是装的，周小山心痛的滴血。
“大升，让人去给陈团长打一盆水！”
尸体从泥土里挖出来，像个土豆一样，全身都是泥，没注意还有活的。
抬担架的几个特务营的弟兄都乐了，跑打水去了。
周小山跟彭大升和几个兵交代，特务营再跑一趟，把弟兄们遗体抬过微山湖再火化，不论死活，弟兄们的遗体能带走多少算多少，万一真有陈虎这样的，昏迷被当成了尸体，受了重伤，留在战场就只能等死。
“小山，你还在生大帅的气啊？”
老远看见周小山吼人。
郭勋祺和邓锡候本来就是来找周小山的，加快了脚步。
“刚才紫曼都跟我说了，你几次三番让大帅南下，被吼的灰头土脸的，回想起大帅刚才的意思，也是道歉！”
“怎么可能跟这样一个满脑子打鬼子的纯粹爱国将领生气，何况他已经殉国了！”
想起刘湘走了，周小山心痛的无以复加。
“侍从室来电了，委座亲发的电文，民族光荣、烈比雎阳、死重泰山！要求我们无论如何，把大帅和冯军长，杜旅长几位高级将领的遗体，平安带到河南，空运武汉，武汉公祭，四川国葬！”
“文华，沛诗，唐式遵，范绍增，郭汝栋都知道了大帅殉国的消息，在朝着武汉赶去！”
历史上，刘湘棺材运到四川的时候，也是进行了国葬，国民政府还降半旗。
不过这一切，对川军已经没有意义了。
四川的财税已经交给了国府，安徽的财税正在编织。
这节骨眼上，安徽保不住。
川军又沦落到要饭度日子。
“小山，你说我出面去争安徽省主席，七战区司令，有没有这个可能？”
“你想的太美了，大帅走了，七战区就成了聚集川军的招牌，军委会不会让他存在的，也不会给川军重新聚集的可能，随着鬼子进军，各系川军会被调的七零八落，你最好提也不要提，既然大帅录像遗言，唐式遵肯定要去争取安徽省主席位置的！”
邓锡候明白了，他回四川，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自己要想把各系川军拢在一起，光搞定唐式遵，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光唐式遵，潘文华争刘湘的继承人这件事就无法调和，还不别说范绍增，郭汝栋这些各自有各自算盘的家伙。
“小山，你回四川，还是跟我去安徽，安徽也有野战医院，武汉公祭完成，我准备去安徽养伤！”
“我暂时不走，王茹烟之所以这么快可以摸到我们指挥部，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混进了二十兵团，二是混进了临城的保安团，我要查清楚，不管是谁当汉奸，老子都要做了他！”
“王茹烟你不是说要带回四川吗？”
“我准备再审一次，审不出来，就让弟兄在路上继续审，我在这边查线索！”
川军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
如果不是受伤，郭勋祺都想跟周小山一起干。
“小山，你特务营的呼号，我让人抄下来了，我到安徽以后，会跟你联络，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听听你对未来局势的预判！冷不丁打仗没了你的意见，我还不是很踏实。“
郭勋祺更想问，刘湘之后，甫系川军何去何从，自己该怎么带领潘文华军团，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那个方面的？”
“你想到什么说什么！”
周小山没想过郭勋祺专门问计，随口就开始做神棍了。
“滕县之战，从我们川军的角度看，是一场打败，可是从中华民族抗战的大局看，这仗过后，鬼子将非常艰难，鬼子南北对进的计划，无法阻挡，但是占领了广袤地区的鬼子，更需要急于补给警备部队！”
“小山，你是说，鬼子现在不仅要整补几个常设师团，又要急于组建警备师团，华东广袤的领土，很长时间会让他们措手不及？”
“如果我没有猜错，鬼子会第一时间整补常设师团，进攻武汉，只有拿下了武汉，他们才会考虑占领区的治安问题！”
“你的意思是说，敌后抗战，地位会凸显出来？”
邓锡候很少听过周小山系统的讲述抗战可能经历的过程，郭勋祺听多了，一下子听懂了。
“你给大帅原本设计的计划，是在安徽坚守敌后，川军把长江下游两岸作为游击区！”
邓锡候和周小山还有在身边听到津津有味的陈虎，彭大升也跟着长长的一声叹息，大帅，军座都没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敌后抗战很艰难，时刻跟鬼子对峙，主动出击，把战争化整为零，今天三五个，明天七八个，去消耗敌人，这样的打法很不容易。”
“难在什么地方？”
“对日战争，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胜利的，这种长久的坚持，很容易削弱人的意志，时间长了，部队在压力下容易腐化，对了，你们师里面那个张昌德还在不在？”
“那小子受伤了，到后方医院去了！你认为这小子可用？”
周小山的问题天马行空，有时候跟他聊天，根本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郭勋祺看着他摆了摆手，明白了周小山认为这小子不可用。
他不会明白，114师投敌，周小山虽然认为有国军中央化太急的缘故，归根结底还是甫系川军在抗战中不能保持本心，腐化的一个缩影。
“我们川军很多基层军官，都是裙带，结拜弟兄或者这样那样的关系，有战争压力时候还好点，没有的时候，很容易腐化，尤其是安徽川军里，有很多江苏，浙江，安徽本地的兵，时间长了，军官擢升和提拔就会偏向四川人，四川这些兄弟，会莫名其妙的高人一等，小圈子拉起来，这样就会严重削弱川军的战斗力！”
其实这件事在川军有些苗头了。
战事紧迫，老兵不敢太过分，将领们也没有意识到。
周小山准备南撤时候解决。
如今他失去了刘湘和冯天魁撑腰，在川军中还不知道有几个将领会听他的。
“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其他中国军队会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第九百一十二章 说的就是你
郭勋祺和邓锡候异口同声的发问。
周小山苦笑。
“从北伐开始，当初的国军，何尝不是满腔热血，何尝不是以救中国为己任，这才过去几年？你看看现在的蒋鼎文，刘峙？一大帮国府要员，堕落腐化之快，完全失去了三民主义的信仰。”
“你的意思，我应该学冯天魁，把军中优秀的士兵，集中起来，学习识字，算术，各种文化，甚至把警卫部队，当成军校，轮换基层军官。一方面，提升其他地方兵员在基层军官中的比列，发现优秀人才，同时要让其他军官有所警惕，一旦不负责会随时有人可以替代他们。还要注意军中各籍贯的军官拉帮结派的事情。”
不亏是川中名将，不愧是郭勋祺，在治军上，他有着自己的考虑，也善于学习其他人有效的方法。
“还有，我们可以让川军每日早操时候，诵读甫帅的遗言，提醒自己永远不要忘记初心！”
邓锡候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周小山觉得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自从宣誓以后，他的屁股就坐在了西北的方向。
何况冯天魁临死，还让儿子提醒自己。
本来想提醒两人注意延安，那里聚集了一帮有能力，坚持信仰，敢于自我纠错的人。
在川军时间呆的越长，见到川军内部很多根本无法调和的顽疾，周小山坚持认为川军最好的出路，只能是步冯天魁的后尘，成为革命的一份子。
谁知道两人对于坚持抗战防止腐化上，倒也想出了一些应对的办法，自己还不能说没有效果。
“未来的抗战，中国的军队会有很多在战争中腐化，呈现出众生百态，欺压百姓，贪墨军饷，甚至出卖友军，畏敌投敌。而坚持信仰的革命者是注定可以取得胜利的！”
周小山再次试探性的提了一句。
狡猾的邓锡候，好像听懂了他在说什么。
指了指西北的方向。
“保密！小心身边有康泽的眼线。警卫，身边的副官，军官带久了，关键位置也容易被人收买。”
“小山在说什么！”
说的就是你。
偏偏你听不懂。
周小山想提起脚给这家伙一脚，说起兵法，带兵，郭勋祺头头是道，这些方面，迟钝的可怕！
未来跟新四军交往过密，一脚被老蒋踢回四川，还抱怨新四军不要他的部队。
一个军啊，谁敢接。
邓锡候看着郭勋祺露出茫然的表情，揽着郭勋祺的肩膀，就在一边去窃窃私语。
好一会。
周小山看见郭勋祺转身露出惊骇的表情。
干脆走了。
言尽于此。
他知道，未来会有很多人会影响郭勋祺，而自己在永州留下那么大一个摊子，远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
周小山不知道的是。
得知冯天魁殉国，66师师部全乱了。
“将主死，亲兵殉！秦军长，我是军座的警卫副官，也是警卫团的副团长，下午鬼子飞机走了，给我个机会，让我带领警卫营的弟兄，用剩下的马匹，绑上炮弹，航弹，对鬼子发起进攻。”
严格来说，66师在罗家烈的指挥下，分散在七八个阵地，打的很好。
虽然今天天气转换的很突然，飞机来也不是时候，66师伤亡过半，可是鬼子至少也丢下了一个旅团的尸体。
直到军部联系不上，二十多个呼号同时联系不上。
罗家烈就乱了。
周小山发来的电报，支支吾吾。
他明白冯天魁出事了。
再次发报，逼问周小山准确的消息时候。
整个师还在跟鬼子血战。
作为警卫副官，军长战死时候没有在身边，冯明亮自责的很，哭着跟罗家烈提要求，要陪着冯天魁走，哪怕到了地府，也要做军座警卫。
“明亮，你才跟军座几年，你算哪门子亲兵，我赵杰跟着师座打了十几年内战，我们六十六师都是军座的亲兵！”
“争个屁，将主死，亲兵殉，我们都是师座的亲兵，我们不能让军座孤孤单单的走，把安徽和太湖招募的兵员，让滕县的弟兄带去找周副官，明亮的主意不错，66军哪怕死一个兵，也要拉上几个鬼子陪葬，我们一起干！”
赵杰，陈忠奎两个副师长都提议为陪军座一起走！
含着眼泪的罗家烈也有些意动。
在内战时候，他救过冯天魁，冯天魁也救过他，亲如手足的两人发誓要同生共死。
如今冯天魁走了，亲兵们也不想活。
他心里堵的慌，也看不到未来了。
“你们先保密，这个消息要是被周小山知道，保不住立刻就会带着邓锡候和郭勋祺赶来。赵杰，去把马匹收集起来，绑上炮弹和航弹，陈忠奎，你去通知军座招募的那帮大学生军官，带着其他地方的兵源后撤。记住，不要被他们察觉了，问起来就说我们掩护他们后撤，两小时后自行后撤！”
“还有，把谭望嵩给我找来，我让他带着这批弟兄去找周小山！”
几个人的保密工作，做的确实很好。
除了师部几个参谋，已经被罗家烈派兵关了禁闭，准备到时间再送走。
包括被罗家烈指定带队的谭望嵩，也不知道他们想要殉葬的消息。
有条不紊的把其他几个省的兵员汇集起来，看着飞机远去，扛着重装备上了小船。
分水陆两拨，不到两千人的队伍南下了。
开船以后，谭望嵩听见后面的弟兄闹起来。
还有一些士兵返回阵地，他才知道，军座，大帅走了。
罗军长他们老的四川兵，要作为亲兵，为军座殉葬。
“通讯兵，立刻，马上，给我呼叫周小山！用特务营的呼号。”
还在临城东北清点阵亡弟兄名册的周小山，听到这个消息，简直难以置信，疯都疯掉了。
罗家烈就是混蛋啊！
都特娘的什么年代了，这是民国，不是中世纪，也不是唐宋三国。
冯天魁介绍你入党。
你对着军座宣誓的誓言呢？
你的党性呢？
信仰呢？
冯天魁对你的期望呢？
你要是死了，安徽的黄玉民，范明两人跟自己都不熟悉，虽然两人都是老旅长，可是黄玉民作为参谋长更可能接任军长，关键两人跟自己都不是特别熟悉。
66军怎么办啊！
“林霞，立刻呼叫66师，给罗军长发报，说我和范师长，都在等着，见证他的誓词！另外告诉他，军座有遗命给他，让他火速回来接令。”
林霞顿时有些发蒙，尽管听不明白，还是跑着碎步去发报去了。
周小山心里发慌的很。
也跟着林霞，去了临时架设的电台哪里。
168师的呼号，全部关机。
“要不，把电报发给谭望嵩，让他立刻返回阵地找罗军座！”
“好，告诉他十万火急！”
第九百一十三章 火马阵
消息走漏的很快。
不到半天的功夫。
武汉临时政府知道了刘湘，冯天魁殉国的消息。
四川永州，满城挂起了白色的魂幡，很多民众自发的穿上了孝服。
就连鬼子，也知道他们上午的轰炸，成功的摧毁了66军的指挥部。
消息传到滕县北线，第二军临时指挥部。
西尾寿造，冈村宁次都在欢呼。
松井命有些不理解，看两人的样子，仿佛是彻底消灭了川军。
“司令官阁下，川军还没有放弃抵抗，我们进展依旧很缓慢，还没到胜利的时候吧？”
“松井君，你不了解川军！”
“怎么说？”
“川军派系林立，各部各自为战，一团散沙，刘湘利用国民政府撑腰，在四川一边打，一边威吓，内战十几年才成为各派系的首脑，也是川军最大一股军阀势力的头头。只有他，才能把川军整合起来，刘湘被我大日本皇军飞机炸死，国民政府会把川军肢解，分化，吞的渣滓都不剩，我大日本帝国皇军的心腹之患，没有了！”
面对屡战屡胜的川军，西尾寿造也好，冈村宁次也好，从来不敢大意。
但凡设计川军的情报，背景，将领等等各方面资料，无不详细阅读。
特别是山田英子的几分关于川军内部结构，矛盾的一系列报告。
更让他们如获至宝。
为了救援板垣，一天一夜，跟川军苦战。
可恶的川军，该死的地雷阵，无处不在地道。
白天黑夜的偷袭。
一切一切结合成诡异的战法。
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追击侧翼偷袭的部队，代价更大。
让皇军伤亡惨重。
若不是急于营救板垣重兵集团，他们一定会暂时停止进攻，等到天气好转。
新开来的12师团伤亡还好一些。
负责正面进攻的三个师团兵力，如果立刻整编，都无法编制出四个旅团。
“正面防守的川军摆出的铁桶阵，打都打不破。为了就板垣重兵集团，我北线几个师团玉碎那么多勇士，值得吗？”
“松井君，稍安勿躁，各方情报都证实了刘冯二人的死讯，我们已经胜利了，相信对面的川军，会不战而退的！”
证实了冯刘二人的死讯。
华中方面军和华北方面军都发来了庆贺的电报。
第二军和各师团部，都在欢呼。
连天上的海军飞机，也提前结束了轰炸任务。
他们要回去庆祝。
“司令官阁下，前线伤亡太大，我是否可以命令前沿收缩一下，停止攻击！”
“可以，滕县的川军，已经是强弩之末的残军了，失去了冯天魁和刘湘的指挥，不足为虑，可以给所有师团下令，停止进攻，收缩防御！”
临时编入第二军的三个师团的兵力，损失实在太大了。
原本定下来的第二近卫师团番号，怕是不能落实了，此战过后，这些兵员只能成为第2师团的补充。
第4师团现在还剩下了一个旅团，松井命担心自己因为损失太大，被问责。
皇军的飞机提前回去。
与此同时，前线两个番号的师团也转入了防御。
突然间，前沿来报。
“师团长阁下，不好了。川军反攻了！”
“八嘎，什么情况，川军怎么回反攻，你慢些说！”
来回报的是第2师团的兵，第二军临时指挥部的电报，电话，同时响起。
“师团长阁下，川军真的反攻了，两翼开出了十几辆坦克车装甲车，夹带着很多马匹，他们的马匹上没有载人，好像是把马尾巴淋上汽油点燃了，跑的很快，都快到我们前沿了，正在收缩防御的前沿，有些始料不及！”
“前线指挥的联队长，大队长是蠢货吗？命令他们，马上，立刻，集中所有火力，把这次冲过来的马匹杀死！”
松井命，冈村宁次，西尾寿造脑海里不约而同的响起中国人的古老战法。
火牛阵。
我皇军前沿阵地这么多机枪。
难道怕你用马匹冲击？
他们是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候，前沿阵地传出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一听，就是航弹爆炸的声音。
几个人全明白了。
川军疯了，他们在马匹身上绑上了航弹，牺牲了马匹，冲击在皇军的前沿阵地附近引爆。
三个人飞快跑了出去。
拿着望远镜观望起来。
望远镜看到一幕，更让他们眼球炸裂。
马匹冲到距离阵地二十米左右倒下。
同时再次引爆了威力很大的航弹。
接二连三。
漫长的散兵线不断的传来爆炸的声响。
前沿阵地的火力点，眼看着被炸飞，正在回撤，还没有组织起来的防御，被重创。
三人都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八嘎，川军怎么会还有这么多马匹？”
“该死的讥谷廉介，他怎么丢了这么多航弹给川军！”
当烟尘散尽的时候。
他们再次吃惊的发现，中国军队在坦克和装甲车身后，又牵出一大批马匹。
点燃了马匹尾巴。
“撤，第二军全体听令，撤！”
西尾寿造第一个反应就是川军疯了。
在中国军队眼中，马匹是非常重要的战友，川军补给线很长，转战千里严重依赖马匹，任何虐待马匹的行为都是触犯军法的，跟川军和中国军队交手这么多次的西尾寿造，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些内情。
如今这么大量牺牲马匹来进攻。
仅有的几辆坦克，装甲车，全部开出来，身后是大量军队。
只能说明，川军疯了，他们要为冯天魁殉葬，他们在发起自杀式冲锋。
西尾寿造的吼声，提醒了冈村宁次和松井命。
他们眼里也出现恐惧的神色。
都特娘的什么年代了，这些可恶的四川兵，还讲究殉葬。
殉葬你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死不就好了。
怎么跑来找我们。
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事情发生。
北线几个师团伤亡已经够大了，再打番号都没了。
“撤，第二师团全体听令，撤，撤出滕县境内！”
“传我命令，第4师团全体都有，撤，所有阵地一律放弃，撤出滕县境内！”
皇军勇士的性命是珍贵的，没有必要跟一支杀红眼睛的残军同归于尽，松井命，冈村宁次都在歇斯底里的吼叫。
66军副军长罗家烈在望远镜里看见鬼子收缩阵地的时候，他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脑子里全是冯天魁生前的音容笑貌。
坚定了他跟鬼子同归于尽决心。
撤离了部分抵用。
关闭电台，看着两翼的赵杰，陈忠奎，把战车，装甲车。
还有背着航弹的马匹，都集中起来。
朝着鬼子阵地分批次，冲击。
他也亲自牵出了自己坐骑，在跟冯明亮一起，把装着航弹的篮子抬上马鞍，给马尾巴淋上汽油。
“罗军座，鬼子要跑，他们在疯狂的后撤！”
“跑，给我追上去，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滕县就是我跟这群鬼子共同的坟墓！”